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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都市] [轉]季安《慕田愛語》

[轉]季安《慕田愛語》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無名 您是第2629個瀏覽者
「煩人啊,活在這個世界上為什麼必須要工作呢?」

  幼稚的歎喟出自一雙屬於成年男人的薄潤嘴唇。

  妤像無數只聒噪的蟲子在耳畔飛來舞去,把昏沉的腦袋攪成一團漿糊。

  北崎悲哀地垂下眼瞼,手腕上的精鋼依波表鐵面無私地顯示今天的日期。

  這個月的第十次面試仍然缺乏好運的降臨,幾乎是一天一次的行為,其命中率低到令人啼笑皆非的地步了。

  近初冬的天氣開始顯現刺骨的寒意。

  呆坐在狹小的年站遮陽柵下面,雙手像小學生一樣端正地遮住膝蓋,線條僵硬的指節彆扭地交叉,洩露了惶惑不安的內心。柔軟的黑髮在風中可憐地發抖,給清秀的臉龐帶來一絲寂寞的滄桑惑。

  黯淡無神的黑眸打量著四周的環境,一想到晚上還要面對的人,膽小的傢伙不禁有種馬上逃回鄉下的衝動。

  可一事無成地回去會讓母親睡不著覺吧?

  越想越煩惱,北崎又忍不住地歎息。

  街上的行人走得匆匆忙忙,儼然全是滿志躊躇的樣子,他們會用什麼樣的目光看待一個坐在街邊哭喪著臉,渾身散發頹廢氣息的男人?

  腳上是錚亮的名牌皮鞋,昂貴面料所製成的套裝襯映出身材的勻稱,只是這身價格不菲的裝扮沒有使氣勢更加出眾,反而會讓明眼人懷疑起裝扮的來源。

  「真是難看透頂……怎麼會越來越沒有用了呢?」

  浪費兩個小時的生命後,飽受忽略的肚子終於不客氣地發山抗議,足以表明人是依靠生物規律存在的個體。

  可悲在於身為一個二十八歲的大男人,北崎知道自己絕對是個不合格的競爭體,如果在野蠻無情的動物世界裡,必定是早遭淘汰,貢獻出血肉給其他強壯能幹的生物了。

  發覺到自責也墨守成規得老套無比,他不由伸出雙手摀住令自己厭惡的懦弱容貌。

  「快點讓這一切過去吧,實在受不了……」

  下午在利通公司人事招待室內遭到可怕的恥辱--所謂的「恥辱」是針對自己丟人現眼的表現,絕對沒有責怪人家怠慢的意思。

  事實上由於介紹人是利通公司合作項目負責人慕田的關係,人事主管十分恭敬地招待了這個表情木訥並緊張得滿頭大汗的應試者,他抱著過場的心志隨意問了幾個面試者都會碰到的問題,如果對方能從善如流地回答完滿就可以PASS了。

  惋惜的是好心沒有得到珍惜,簡單的問題換來一大堆條理混亂的陳述。面試官的表情也由輕鬆變成尷尬,北崎的心情也隨之跌到谷底。

  慌張加劇回答的語無倫次,在家裡背得滾瓜爛熱的字條變成一片空白,把責任推給不擅於撒謊的品質,純屬是可笑的自尊保護而已。

  「以你沒水準的經歷,單憑自己能找到什麼好工作嗎?」

  同屋人曾冷淡地撇著嘴角,把殘酷的現實擺到他眼前。

  在舉世聞名的T大畢業生眼裡,僅擁有國內三流大學畢業證書的中學同窗實在沒有什麼可以另眼相侍的資本,再加上老實木訥的性格怎麼也適應不了複雜的人際關係和社會生存法則,所以常會麻煩到他得幫大大小小的忙,僅是財政問題也就算了,長期的失業困境才是真正頭疼的大麻煩。

  笨拙的表現讓本以為能順利過場的人事主管意識到職責所在。畢竟人情再濃也抵不上保住飯碗的重要性,只能有禮把人送出門,說是會另有電話通知,客套的背後自然是堅定地拒絕了。

  北崎像只被踢過的狗,無精打采地走出氣勢壓人的玻璃大廈。

  不用懷疑,愚蠢的失敗必定會讓同屋人暴跳如雷,一想到俊美的臉上會露出的猙獰表情,滿腔的沮喪更是誇張起來,蒼白無力的手指煩惱地抓亂了柔軟的黑髮。

  「怎麼會沒用到這個地步哪?」

  光想到被高高在上的同屋人責備就足夠讓他的精神完全崩潰下來。

  難堪的質問勢必是場逃不掉的災難,小孩子考壞成績的心虛應該很少從一個二十八歲的大男人身上看到,可是面對優秀而嘴巴刻薄的慕田就不亞於面對最嚴苛的家長,而可憐的北崎先生恰好是無法讓人期待的笨小孩。

  在毫無意義的哀歎中,時間又溜過了半個小時,單薄的外套抵拙不住寒意,貼合的手掌從彼此的皮膚上吸附到一絲溫暖,更多的是讓頭皮發麻的冰冷。

  從利通公司出來轉乘兩站的公車,五分鐘的路程後就可以看到能令最挑剔的眼睛為之一亮的豪華公寓。中間轉車的地方有大型超市郵局銀行等生活設施,便捷得讓人無法不讚歎地理位置的絕妙。黃金地段出售的公寓自然是非同一般的天價,不過還是有許多年輕貴族們踴躍呼應,其中包括喜歡趕時髦的慕田總監。

  這個固執的男人狂妄地認為世界上所有事都可以按自己的意願來達成,經常無視於北崎的閱歷不可能讓大公司收納的現實,利用身份疏通了不少關係,替失業的北崎得到了五花八門的面試機會,而且職位大多搖擺在中高管理層之間。

  可惜厚薪優越的工作讓當事人覺得天方夜譚般地飄渺,憑簡陋到可恥的經歷根本就難以勝任完全靠智商和經驗行事的職位。

  同屋人聽到氣餒的抱怨後,從優美的鼻端嗤出輕蔑的冷哼,然後著手替他潤色工作履歷。跑腿的小內務可以妙筆生花成經理助理,三流大學的畢業證書是無法改變的現實,不過可以編個因生病而考試失利,獨立承擔學費等等的悲慘故事來博取同情分,甚至連微不足道的書法社團榮譽也無一倖免地加以大大地鍍金,足以表明老實可靠的北崎先生是懷才不遇而非朽木不可雕。然後逼迫他背下煥然一新的閱歷,並模擬了一遍遍的面試過程以確保成功的概率。

  近乎瘋狂的求職演練之下還會有失敗的下場,慕田的怒火肯定能燒掉一幢樓了。

  雖然一次次地提醒高傲的屋主,無能的寄居者是無法消受那些金光燦燦的機會,對能力有限的人來說,再好的發展機會也只有糟蹋掉的下場。可惜這種自知自明從來沒有進入過狂妄男人的耳朵,或許可以這麼說,沒有營養的消極語論是從來不納入考慮範圍的。

  被人支配命運的壓抑感讓心情糟糕透頂,北崎體會著頭皮發麻的噁心感,終於夢遊似地走到了戲稱之為「命運的仁慈囚牢」的住處前。簡潔不失品味的公寓就像其主人一樣會帶來嚴重的壓迫感,但現實的困頓使他不得不寄居在這裡,接受屋主的慷慨相助和高人一等的臭脾氣。

  在鑰匙伸進鎖孔之前,門意外地被開啟了。

  漂亮幽深的鳳目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不打招呼就轉身離開的美男子就是提供北崎一年多的生活所需的朋友,也就是這所公寓的屋主--跨國企業的技術總監慕田。

  「我回來了……」

  沒有得到回應不算太糟糕,北崎早就習慣了視而不見的漠然,目送修長的身影消失在書房門後才能鬆一口氣,緊張情緒得到了暫緩的時間,他竟有逃過一劫的錯覺。

  時近月末,男人有大量單表要檢查審閱,大概不會有閒空追究面試的結果吧?真是太幸運了!

  瑞士風格的機械掛表指向了六點半,平常的這個時間兩人應該吃過了晚飯,各自為陣地度過無聊的睡前時間。無所事事的北崎可以開罐冰凍啤酒,輕鬆地窩在沙發上看娛樂節目,而身為企業主管的慕田要麼出去應酬,否則就關在書房裡看像天書似的技術資料,兩個人不會有太多的交流。

  把時間都浪費坐在車站上自責,推遲了晚飯的時間還真有些過意不去,不管怎麼說,攪亂事情的永遠是一無用處的笨蛋!壓下無濟於事的消極情緒,他急忙跑到廚房裡查看冰箱,昨天剩下的菜料湊一頓晚飯應該沒問題,否則今天闖的禍未免太多了。

  電子控溫的咖啡爐裡煮著黑色的液體,濃郁的芬芳正是屋主的最愛,不過想到他患有炎症的胃還要承受咖啡因的摧殘,北崎感到有些歉意。

  回到臥室脫下昂貴的衣服,地攤上的廉價T恤和洗成灰白的牛仔褲讓僵硬的身體立即輕鬆舒適起來,計算了時間後又跑回廚房煮起遲到的晚餐。

  正炒著雞蛋,男人安然悄悄地走進廚房,笨拙地掀開咖啡爐的蓋子。

  「要咖啡的話叫一聲好了,我會給你端去的!」抹乾額汗,放下手中炒勺的北崎擠出討好的笑容。

  難以相處的傢伙沒有理會他的慇勤,陰沉的臉色說明此時的心情不佳,放平咖啡爐的舉動也很粗魯。

  北崎偷吐舌頭,不敢再去惹火焚身,趕快把蛋裝進碟子裡,然後關上汩汩冒熱氣的飯煲。

  沒有離開的男人靠在流理台前,瞇起鳳眼注視著正忙碌著的人,冷峻的表情給他的夥伴帶來不少的壓力。

  「對不起,回來晚了……晚飯還得等一些時間。

  擦乾油膩的雙手,把盛著蛋和魚湯的餐具擺在桌子上後北崎連忙開口道歉。

  慕田抬了抬眼瞼,纖長的睫毛投下談淡的陰影,線條流暢的嘴唇像蚌殼一樣僵硬地抿緊著,使表情看上去陰沉而嚴肅。

  北崎咂舌,同病相憐地替他手下幾百號的下屬悲哀起來,長年面對這樣一副可怕的表情,一定會積蓄到許多壓力吧。

  他掩飾般地轉過身拿起抹布擦起檯面。

  足以輕鬆地燒飯和用餐的廚房,用的裝潢色竟是最麻煩的米白,大概主人本來沒有讓廚房發揮正常功能的打算,後來辛苦的卻是同屋人,每次飯後都要仔細地清洗一遍,才能使顏色保持令人舒爽的純粹。

  「沒關係,我可以等……」低沉而帶著磁性的聲音沒有任何情緒的透露,臉色倒是緩和了下來。

  慕田拉開餐椅端正地坐下,左手托著形狀優美的下頷。

  不管從什麼角度來看,這個男人渾身充滿了成功者特有的威嚴氣勢,俊美的外型和高於普通人的身段,再加上前途光明的事業,他應該是任何女人都願意與之共度一生的理想伴侶,而讓同性感到強勁壓力的優質生物。

  把檯面擦得發亮後,北崎無事可幹了,單獨面對像孩子一樣認真等待開飯的屋主又覺得難看和心虛。下午面試失敗的事像魚骨頭哽在喉嚨裡,一想到俊美的臉會因愚蠢的結果而猙獰起來就滿心的不舒服,好像自己扮演了破壞美神榮譽的惡魔角色。

  「為什麼不坐一會兒?」修長的手指點了點對面的椅子,杵立在一旁的北崎似乎妨礙到了男人的視線。

  北崎老實地照著做了。

  「面試的情況怎麼樣?」

  「還是不行啊,利通公司那種大公司怎麼會要我這樣沒用的人……」

  該來的還是要來,北崎不自覺地抬手摸著沉重起來的腦袋,他知道這個逃避情緒的動作在盛怒的眼睛裡會是多麼的愚蠢。

  「是嘛?你有按照我說的意思去做嗎?」

  「有是有……但他們……」

  「但你沒有正確地回答面試人員的問題,是不是?連畢業的時間也能搞錯,還抖出了簡歷作假的事,你到底有沒有把腦子帶在身上!」連珠炮般的問題明示了蘊藏已久的怒氣。

  「原來你全知道了呀。」北崎無趣地嘀咕了一句,既然知道了何必再來問他呢?真是個陰險的傢伙。

  「給你面試的人事主管是我大學裡的同學,他懷疑的口氣真讓我感到羞恥!」慕田長聲歎息,盛滿怒意的鳳目牢牢地盯著垂頭喪氣的人。

  「他還責怪我怎麼會推薦你這樣愚蠢的傢伙!」

  實在很傷自尊的話啊,北崎咬住嘴唇,膽怯地抱怨了一下。

  「早說過不會成功的啦……是你一定要我去的嘛。」

  「按照我說的去做就不會有問題!他事先把問題跟我說過,我也告訴過你,你不會全忘記了我所說的吧?」

  「記是記得啦,就是辦不到……」

  事實上的確是沒有記住多少,前天的演練只留丁點的印象在腦子裡,可在利通的時候北崎連這可憐的丁點也想不起來,過度的緊張讓腦袋像被挖掉瓤的西瓜,只留下涼颼颼的空氣。

  「為什麼辦不到?你是不是都沒有照我說的去做?!」

  不乾脆的迴避態度讓俊美的容貌更加凶神惡煞起來。

  「因為那是不對的!」

  「那什麼是對的,你說出來啊!」

  「不對就是不對,不應該騙別人的嘛,我就是笨蛋啊,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激烈的爭辯起來倒讓北崎把稀里糊塗的心思給弄明白了,所以也忍不住理直氣壯起來。

  「我知道自己無法勝任那種管理職位的,就算進去了,以後可能會更丟臉,你為什麼不能站在我的立場考慮一下呢?」

  話雖是說得這麼好聽,其實歸結到底就是軟弱的個性在作祟,明知道只要好好表現一下就能被錄用的,但一想到沉重的責任和因無能而被踢走的結果,他覺得還不如現在就阻止可恥下場的發生。

  室內窒息般地沉寂了好久。

  「我做的一切不都是在替你著想嗎?是男人的話就不能害怕工作和責任!你想永遠逃避下去嗎?」

  一針見血的責問後,被激怒的人立起一米八的高個頭,像座不可撼動的鐵塔一樣聳立在面前。

  感到羞愧的北崎只能垂下頭,看向擺在桌上鍍銀的湯勺。

  「那我回鄉下好了,也許在鄉下能找到合適的工作,而且也麻煩不到你。」他投降般地囁嚅。「我已經欠你的夠多了……」

  這是個無法抹滅的現實,也是讓他永遠無法平等地對待慕田的原因之一。

  「讓你的母親見識到自己兒子的無能是件有趣的事嗎?!她恐怕會傷心得睡不著覺吧?你不用管有沒有麻煩到我,而是你自己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啊?」

  慕田頭疼似地擰緊了眉頭,靜默片刻又放輕了聲音。

  被責問的人露出要哭出來的表情,雖然他自己沒有這種衝動,可是看到那雙被水氣包圍的眼晴,任誰都會產生這樣的誤會吧?

  「算了,吃飯吧。」

  慕田只能投降,歎氣後放棄了質問,反正空著肚子的吵架也於事無補。

  總算逃過劫數的北崎連忙把粥碗端到桌上,黏稠的粥液散發出挑逗食慾的香味。

  慕田取過一碗,夾了幾口炒蛋放在嘴裡乾巴巴地嚼,僵硬的臉部線條在嘗到美味的晚餐後又柔和下來。

  沉悶的氣氛持續到晚飯後,誰也沒有興致再在容易挑起戰火的話題上打轉了,也許對結果本來就有所預計或者困擾在工作上的緣故,平靜下來的屋主一語不發地返回了書房。

  慶幸終於能混過不會被輕易饒恕的過失,而且知道自己沒有被嫌麻煩的事實讓北崎隱密地高興著。

  舒服地泡過澡後,他如常地窩在寬大的真皮沙發上看搞笑的電視節目,除去經常籠罩在慕田的強勢陰影下,悠閒的米蟲生活還稱得上幸福的,甚至電話鈴響了也用不著去接,按常理來說大半是打給那位事務繁忙的總監先生。

  半個鐘頭後,衣冠楚楚風度絕佳的男人走了出來,渾身散發著高檔古龍水的清香,連頭髮也順理得十分妥帖,完全是個走在街上會有女人故意裝作跌倒來投懷送抱的同性公敵。

  北崎勉強地壓住嫉妒的苦澀。

  「我出去一下。」用古怪的目光睨了眼把兩隻赤腳蹺在沙發扶手上的寄住者,慕田輕聲告知。

  「哦。」嘴角邊還掛著被無聊節目勾引出來的笑意,北崎跳下沙發,尾隨著他走出客廳。

  「不要看電視太晚了,你好像有點感冒,要早點睡。」

  叮囑了一句,男人未等得到回應就走向電梯間。

  修長的身影終於遠離視線,空氣裡殘留著好聞的香氣,北崎皺了一下鼻子,的確感到有些堵,大概是在車站吹冷風的緣故吧,不過他還是為今天的幸運暗自竊喜。

  「好耶!」他忍不住叫了一聲以示祝賀,隨即想到這個舉動傻氣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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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真是個可愛的表情啊!你是在慶賀夫君的離開嗎?薄情的傢伙。」

  有人正巧看到了他的笑話。

  住在同層樓的小季踩著悠閒的腳步從電梯間裡走出來,手裡還抱著一個超商紙袋。

  這幢公寓樓的設計是一個樓面只設兩戶套間的格式,相隔精巧的電梯間,顯得氣派而別緻,對於喜歡安靜的人來說是再合適不過的房型了,只是對他們活潑的鄰居就太冷清了。

  小季是個性格開朗的年輕人,時常笑嘻嘻的他很容易接近,和北崎從點頭之交迅速升級為見面就會互相調侃的親密朋友,而孤僻的慕田直到北崎提起才知道相鄰兩年多的鄰居是姓什麼幹什麼的。

  「送親愛的夫君出門後,要不要尋些野趣來嘗試一下?」他陰陽怪氣地促狹傻笑著的北崎。

  「不要受這種話,我可是會生氣的哦!」北崎紅著臉喝斥對方的胡言亂語。

  因大方地依賴著慕田而總是被小季笑話為被包養的「老婆」,雖然知道只是玩笑,一點也沒有被傷到自尊心是不可能的,但拉下臉來生氣又顯得做人太沒有水準。當然北崎死也不能讓屋主聽到這個噁心吧唧的稱呼。

  「去利通公司的事怎麼樣?」

  小季還是個熱情過剩的傢伙,知道北崎在工作上總是不如意就一直關懷著這件事,而且常常沒有條件地傾聽對方的苦衷。

  「你知道我年紀不小了,以前又沒有做過什麼可圈可點的工作,學歷也不好看,要人家公司收下我這樣的人還真是為難他們啊!」

  北崎不無煩惱地抱怨,和面對慕田質問的強勁壓力不同,小季的關心會讓他產生向朋友傾述的衝動。

  「哎呀,不要著急嘛,現在的就業形勢不好,我們公司上個月也裁掉了不少工人啊。」小季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或許過了這一陣子就會時來運轉的。」

  北崎苦笑著點頭,其實失業不全是形勢的問題,不過有人這樣體貼安慰自己的滋味真是很不錯。

  「去我那裡喝上一杯吧?」小季舉起裝滿食物的袋子,誘惑般地在北崎面前晃來晃去,「我買了啤酒,還有鄉人名店裡的醃食呢。」

  「哎呀,這怎麼好意思?」

  晚飯吃得不怎麼樣的饞鬼自然難以擋住美食的引誘,嘴上一個勁地推卻著,但被對方的手親熱地一牽就控制不住腳步了。

  在出版公司裡擔任部門助理的小季會住得起這樣檔次的公寓,完全是仰賴父母因車禍去世的賠償金。

  他的生活態度和北崎有驚人的相似之處,欣賞得過且過混日子的悠閒態度,不喜歡認真地規劃人生,和隨時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的慕田等菁英絕對是不同類型的生物,所以北崎和他相處時可以把壓力全部棄至腦後。

  小季的公寓雖然和慕田的同等價位,但裡面就天壤之別了。由於是個亂花錢的公子哥,沒有餘錢來裝修房子,所以還是保持著粉牆鋼窗的原裝配,連地板也沒有鋪,髒亂的環境曾讓北崎大驚失色。相比起來,花了大價錢裝飾的慕田公寓因有他在收拾打理,整潔舒適到可以拿來當作開發商的樣板房。

  兩人在小季堆的亂七八糟的客廳裡擺開酒局,暢所欲語彼此沒有機會深入瞭解過的情況,譬如將來啊女友啊家庭之類的生活處境。

  北崎在鄉下老家曾經有過談婚論嫁的女友,由於他沒有辦法安定下來,工作總是換來換去,收入也始終處於低空飛行的狀態,終於被女友明美以「沒有安全感,不適合當丈夫」的理由給甩了,兩年來的甜甜蜜蜜全部變成了一場美麗的夢幻。

  他實在弄不懂女人的心思,熱戀的時候所有缺點可以讚美成優點,但稍微遇到一些實際的困難,這些缺點就馬上不可饒恕。

  小季的煩惱不盡相同,自詡為單身主義者的他堅守一夜情的快樂而不願被「吊死在一棵樹上」,常被人罵花心大蘿蔔,但他認為自己沒有付出過感情,願打願挨就應該談不上負不負心的,所以覺得很委屈。

  「把女人供在家裡就變成可怕的老虎,吞掉你所有的鮮活青春,偶爾地體貼一下,她才會是個溫柔可愛的小貓,可是時間長了,要求會變得越來越多,真是麻煩極了。」

  多喝了幾杯後,男人開始大談女人經。

  「是啊,真是難搞……」北崎倚著髒兮兮的靠墊,把兩隻腳擱在滑溜溜的木頭扶柄上,像在家裡一樣地自在。

  他吃人嘴短地附和著,其實對於女人的感觸還沒有經驗豐富到一竿子打翻的地步,可對於初戀的痛楚完全沒有感應就太虛假,何況沒有女人的日子還真是空虛啊。

  「話又說回來,你和慕田那傢伙的關係很容易讓人產生綺想哦。」

  幾句不著邊際的女人經後,話題突然轉到了自己身上,北崎疑惑地看向笑嘻嘻的男人。

  「他好像很討厭你。」若有所思地猜測,用的卻是很傷自尊的肯定句。

  北崎只能尷尬地承認:「是的……你也看出來了吧?」

  動不動就橫眉豎眼,還會當著別人的面教訓他,慕田的討厭大概深入到骨頭裡了。

  「可感覺又不全是那樣,總之會讓人產生興趣啊!」喝下五罐啤酒的分析家嘀嘀咕咕,還順手捏癟了倒空的易拉罐。

  罐子被隨意蹂躪的慘狀讓北崎想到自己在慕田面前的樣子,不知道小季嘴裡的「那樣」是什麼意思,不過被討厭的事早已不是新聞了,兩人還是同學的時候,北崎已經頗有感觸了。

  曾經獲得國際數學獎項的慕田轉到默默無名的田愛中學時,曾引起過轟動。

  年過半百的校長牽著天才的手,親自將他送到教室裡,紅光滿面地宣佈慕田同學插到幸運的B5班的好消息,還說了一大堆要好好向優秀同學學習的屁話,引來不少像北崎這般懶散學生們的極其不滿,他們一致認為如果聰明能靠努力得來的話,世界上的天才大概會擠爆地球的。

  北崎還能清晰地記起慕田當時的模樣。藍黑色的校服讓纖瘦的少年有股修道者般的禁慾感,架在挺鼻上的黑框眼鏡加劇了鳳眼裡的深沉,白皙的手腕因長時間拎著沉重的書包而有青筋爆起,瘦弱得能讓人倒吸冷氣。

  這個小細節留駐在北崎空蕩蕩的腦子裡,曾讓他起過「如果摸一下,會不會消失」的古怪想法,至今都覺得不可思議。

  美麗的冰娃娃。右桌的女生低聲地評價這個轉學生,他表示十二分的贊同。冰娃娃被安排在後桌,想到每天會有一雙漂亮得不像話的眼睛注視著自己的後腦勺,就讓他莫名地興奮,而對方對熱情的招呼還以無動於衷的表情。

  天才總是清高而寂寞的。自以為是地得出這個結論後,北崎鍥而不捨地向新同學搭訕,其實這樣做的目的只是在其他同學面前炫耀自己能和清高天才說話的資格。可憐的虛榮心主宰著年少氣盛,成績和外表卻平庸到無法讓人注意到自己的男生。

  厲害的慕田同學只和我一個人說話!沉浸在無厘頭的優越中,完全忽略了慕田根本不曾理會過自己,無形中被同學當作笑柄也不自知。

  一想到這些令人發噱的往事,北崎難免感歎起自己和慕田之間的孽緣。

  「有一點可以肯定,慕田很在意你。」總結似的結論拉回沉浸在回憶中的縹緲神思。

  「在意?」夢囈似地重複著話,北崎不確定盯著若有所思的人。

  「他至少隨時把你放在心上,這可是只有熱戀中的人才會做得到的事啊。」姓季的觀察家振振有辭地強調。

  「拜託,」北崎咋舌,露出個想吐的表情,「別說得像熱戀似的,很噁心哦。」

  「是嘛?」小季的圓臉上浮起了瞭然的笑容,他認真地解釋,「第一次見到你們的時候,我就以為你和慕田是那種關係啊。」

  「喂喂喂!」誇張地叫起來,北崎差點把一口啤酒嗆進肺裡,「我們都是男人耶,你被酒精燒壞了腦子嗎!」

  對方則對他的大驚小怪還以輕蔑的白眼。

  「愛情不一定按性別分配的啊,如果只把男女之間的親密才看作愛情的話,生殖的目的就太明顯了把,不覺得很沒意思嗎?」

  「你在胡說什麼啊?男人當然只能和女人交往,否則不就是變態嗎?」

  聽到如此新潮的觀點,北崎不禁用驚異的目光打量起身邊的小季,他認為這個傢伙可能並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小季不屑地抿出曖昧不清的笑意,漫不在乎的表情蠻符合其不拘一格的性情。

  「變態?拜託哦,你的腦筋比我們的主編『老殭屍』還腐朽嘛,這種丟臉的話在我面前說說也就算了,否則非被人笑死的!」

  「全是胡說八道。」北崎不敢相信這種推翻自己傳統想法的評價,他把頭搖得像撥浪鼓,「男人之間怎麼做?多噁心!明明有香滑可愛的女人可以抱的嘛,除了變態,誰會想到抱男人啊?」

  堅決不肯服輸的態度刺激到了已經有了十分醉意的朋友。

  「男人之間配合得好也會很舒服,絕對不比男女的那檔事差!」小季加重著口氣,瞇起眼笑看啞口無言的北崎。「關鍵是感覺。」

  「你是……那種人?」好半晌,嚇到合不攏的嘴巴擠出了心中的疑問。

  在八點檔的電視劇裡,那樣的角色不是大奸大惡就是行為奇怪的變異生物。

  「指同性戀嗎?」帶著笑意的男人連忙否認,「不是,只是有過幾次經驗罷了,對於女人上床我更在行。」

  「女人們都很喜歡和我上床哦,我會讓她們爽到叫啞了喉嚨。」他不無得意地炫耀起自己的男性能力。

  「喔?」除了發出單音節,北崎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一向放蕩的傢伙會有沒節操的論調好像不是很奇怪,而且也不覺得很糟糕。原來道德的標準會因人而異,他在心底裡鄙視了一下自己。

  不過這種事對於單身漢來說應該沒有心理上的負擔吧?只要建立在你情我願之下,冠冕堂皇的標準就可以忽略了。

  男人湊在一起,朝性慾方發展的話題是不可避免的。當然偶爾也是要看對象的性格,和刻板的同屋人住了這麼久,北崎連在對方面前談起女人的念頭都沒有動起過,高高在上的慕田總監像個外星物體一樣讓人難以想像他的生理構造。

  小季喝乾了手中最後一口酒。

  帶來的影響,連手指都會因話題而有了一陣甜美的悸動。

  「你不會沒有過性體驗吧?」這個問題真是不客氣啊。

  「一次……」這個可是沒辦法偽裝的,北崎只能誠實相告,他還記得進入女人潮濕溫暖的身體裡時,自己由緊張而差點早洩。

  對方毫不客氣地笑出了聲,肩膀聳動得厲害。

  「不會吧,這麼大年紀只有這一次啊,你從來是自己解決的嗎?」

  「……是啊。」的確是很難為情的事。不過連生活也依靠別人的可憐蟲怎麼會有女友這種昂貴的消費?

  有時經過掛著煽情內衣的小店和旅館街的巷角會被拉住衣角,價錢太便宜又會懷疑對方是不是不很不乾淨。和慕田生活過一段時間後,多少也染上了潔癖的毛病,有時實在忍不住了,想要對方用嘴巴替自己解決,可站在陰暗的街角就會彆扭到興奮不起來,又負擔不起去賓館開房間的費用,所以在外面找紓解的念頭打消了。

  「一般用哪只手?」小季傾過身來。

  「左……手,呃,有時會有兩隻手。」北崎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回答這麼無禮的問題,不過讀書的時候和一些男生談論的話題要限制級得多,無聊的發育男們還互相量過彼此的尺寸。北崎被嘲笑過不夠粗壯,不過持久力還是傲人的,和他做過的女友曾這樣意猶未盡地評價他的傢伙。

  「像這樣嗎?」男性手掌的尺寸蓋住微隆起的部位綽綽有餘,遲鈍的人沒有對這個舉動做出太大的反應。

  「弄到射出來會有多久?」帶著不小的醉意,小季瘦削的臉上有興奮的笑容,他輕巧地拉下寬鬆的褲帶。

  「五分鐘……有時會有十分鐘。」像是被催眠了的北崎小聲地回答,他目瞪口呆地看著保養很好的手指剝下自己的褲子,掏出了色澤黯淡的傢伙。被貼肉地接觸著,感覺居然還不壞,略有些粗糙的手指始終很輕柔地捻弄著,甚至還用指尖輕輕刮搔頂端有光澤的縫眼。

  少許搓動幾下就沉重起來,北崎不禁羞愧起自己的慾求不滿。

  「還真精神呢!」

  小季非常滿意掌中物的熱情,他舔了幾下濕潤的嘴唇,讓北崎想到了A片裡看到過的女主角。

  「積了很多吧?」

  「大概是吧,有好幾天沒有弄過了呢……」

  為面試的事弄得壓力很大,最近都沒有心情釋放過呢。

  「這樣對健康可不好,男人應該保持適度的發洩才會青春長駐啊。」

  嬉皮笑臉的批評把尷尬的氣氛給沖淡了,北崎牽動起了僵硬的嘴角,自己的那個玩意兒捏在男人的手心裡,他覺得能笑出來的表現算是相當不錯了。

  「要幫忙嗎?」正經的問法讓人措手不及,有著溫柔顏色的眼珠子魅惑似地勾引動搖的意志。

  「可是……」北崎想著如果被嚴謹的同屋人知道自己在和男人做這樣的事,會被趕出去也說不定哦。

  不過有種類似於青少年叛逆般的興奮感支配著神經。

  「你情我願的事沒有什麼不好吧?我們可都是成人啊。」

  北崎連忙點頭,找到放縱借口後讓緊繃的心無比舒暢起來。

  男人沉穩地俯下了頭,嘴巴輕柔地含住了隱藏在黑色叢林中不甚可觀的東西。有溫度的舌頭緊貼佈滿神經的敏感器官,帶來無法形容的強烈震撼。

  「啊--」

  北崎摀住嘴巴也無法掩飾因激動而迸出的尖叫。真是太舒服了!和自己枯躁的套弄是不能相比的感覺,他不失誇張地大口吸氣,本能地輕擺起了腰肢。

  「不要急啊!」對方伸出手指捏了一下他的腰眼,沾有大量唾沫的舌頭掃過繃緊到流液體的傢伙。

  從來沒有過的強烈刺激隨著淫媚的動作一陣陣地襲擊著北崎的神經,他不由自主地用雙手捧住了貼在身下的毛絨絨的腦袋。

  像是做夢般的體驗,普通到無法不自卑的他從來沒有想過會被一個男人用舌頭服務著自己寂寞的慾望,比起倫理的責備來說,優越感的快樂遠遠大於羞恥和不安。

  「慢點……會馬上出來的……」他求饒似地輕哼。

  略帶輕佻地瞇著眼,小季弓起身體把腿橫跨過汗濕的身體,舌頭沒有停止過老練的挑逗,把激動到要把持不住的傢伙全部含進口腔內。

  閉上眼就一點兒感覺不出男女的差別,溫熱膩濕的感覺和女人的那裡有異曲同工的美妙。

  北崎有些神志不清了,手指用力地纏繞著對方短硬的髮根,腰忍不住挺了起來,希望把蠢動不已的傢伙更深地插入熱濕的甬口中,腫脹到紫紅的器官忍不住要叫囂了。沒有來得及警告,一陣無法控制的抽顫之後,小季被嗆得向後躲了躲,鼻子和臉上被濺到了不少熱騰騰的白液。

  「對不起……」喘著粗氣的道歉聽起來像撒嬌,北崎恨不得用手摀住自己的臉。

  從桌上的紙巾盒裡抽出幾張紙巾仔細地擦臉,小季倒還是一臉的平靜。

  「味道很濃吶!」他拿起酒杯灌了一口又吐掉,算是漱清了嘴巴。

  沉浸在高潮餘韻中的北崎瞧著地上的液體,手足無措起來。

  真的在男人的挑逗下射了出來?這是他活了二十多年來最荒唐的事,感覺還不壞,連坐在身上的男人看起來也比剛才要可愛了些。不過,男人就是男人,再可愛也是有著同樣器官的生物,和香軟的女人差別可大得多了!

  「我也要幫你做嗎?」

  北崎不安地問,隨即想到這個問題自私得讓人汗顏。

  一旦發洩完畢,骨子裡對男人的抗拒感反彈起來,想到自己要為男人服務,真想一頭撞死來著舒服一點。

  小季又灌下一口酒後爬下了沙發,端正地坐在原來的位置上,濺上的精乳使脖頸看起來很有色情的意味。

  「不要太介意,」他笑吟吟地搖頭,「我只是想告訴你,只要技巧到位,舒服的感覺其實是一樣的。」

  「哦,的確是。」北崎鬆了一口氣,不過要他為了證明這種事而去吸男人的東西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果然是不同類型的人啊。

  「你沒有被女人溫柔地伺服過吧?」

  用得著問嗎?看表現就知道了啊。北崎紅著臉沉默之後,小季也識相地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或許他的酒意有些醒了,到完全清醒的時候說不定會後悔替一個差勁的男人用嘴巴服務的事呢。

  氣氛變得有些難堪的時候,門鈴被按響了,正是赴約回來的慕田,他不悅地瞪視著還坐在沙發裡愣忡著的北崎。

  「我沒有帶鑰匙!」

  「……」從刺激中有所醒悟的北崎應了一聲,連忙和小季道別。

  「這傢伙就會打擾別人。」慕田歉意似地對小季咕噥了一句。

  又不是被家長領回去的小孩子。北崎有點生氣起來,可想到自己剛才所嘗試了驚天駭地的事就不免心虛,希望慕田不要發覺出任何端倪,否則潔癖的個性會讓他當場把人給趕到大街上去的。

  而小季只是衝著兩人曖昧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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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兩個星期沒被通知去進行活受罪的面試,也許一再失望的慕田也意冷心灰了吧?這樣的猜測讓北崎有解脫的快感,隨後又自覺可恥。

  一個大男人逃避工作而樂於居家的確是件悲慘的事,母親打電話來詢問近況也只能漲紅著臉地撒謊,說是在一家律師事務所上班,薪水不多但勉強還能湊合。母親竟為此流下了喜極而泣的眼淚,有一個在大都市裡工作的兒子讓她前所未有地驕傲卻不知兒子在電話這頭羞愧到說不出話來。

  同屋人譏誚的目光使北崎冷汗涔涔,可為了讓母親放下心來,應該是善意謊言吧?

  不過因為這個電話,懶散的人終於有了一定要工作的想法,不過這件事是沒有辦法和高階層的慕田先生商量的,他要找的是能讓自己勝任的工作,哪怕是沒有人幹的工作也沒有關係。

  這點和小季達成了共識,畢竟低要求的工作比較好找。熱情的鄰居馬上表示願意幫忙,不久就帶來了勝利的消息,其任職的出版公司需要幾個幫忙做運輸工作的搬運人員

  小季給北崎在人事部門打了聲招呼,基層職位是沒有繁瑣的面試,經過一道例行的人事手續後就可以靜候佳音了。

  可以融入這個快節奏運轉的都市而不必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自怨自憐,結束無業的狀態簡直是如沐甘霖啊,順利就職的消息讓北崎充滿了對未來的希望,寄人籬下的生活一下子變得不那麼壓抑了。

  擺不上檯面的體力工作必會遭到高階層同屋人的蔑視,往壞處想,說不定會失去與之同住的資格,北崎實在不敢嘗試這個結果,在地價比黃金還貴的大都市裡有免費的犧身之所是項絕對豐厚的福利哦。因此到目前為止,慕田對這個消息一無所知。

  儘管薪水少得可憐,但彈性的工作班表讓北崎幾乎要高呼萬歲。八點上班,一直到下午搬完所有的貨物讓責任人檢驗一下就可以下班,時間跨度讓他能完美地配合慕田的日程而不必被抓包。

  因為生活上的費用一向由屋主全部承擔,沒有支出的薪水就可以存起來將來結婚的時候不會囊中羞澀了,北崎像明天睡醒就成為了富翁般地得意起來。與他正為獲得工作而高興得忘乎所以相比,面臨升職加薪之關鍵時期的慕田每天忙碌於工作上的事。

  相處的機會少了許多,使家裡的氣氛和平安詳,如果偶爾的爭執,兩個男人之間的生活乏味到沒有任何可以值得探討的地方。

  吃晚飯之前,通知上崗的電話已經打來了。

  北峙把舊的大衣送去乾洗了一下,以便於明天能穿在身上為新工作打氣,又把所有家務做完,然後從冰箱裡取出啤酒,打開客廳裡的電視準備享受悠閒的個人時光。

  也是因為到了年底忙碌的時間,小季常因加班而不在家,沒辦法找他聊天

  不管有沒有野心,處在職場上就必須跟著大局走,想到今後自己也要適應這種工作節奏,北崎覺得既興奮又悵惘。在鄉下裡做的工作是不能與大都市裡的強度相比,大概就是那種悠閒的步調養成了現在毫無急迫感的行事風格,適應新工作必定要花上一段時間,不過他對自己還是信心十足的。

  電視上演的是最喜歡的娛樂節目,不過此時沒有多大的心思去欣賞,滿腦子都是工作上的事。還是早點休息比較好,第一天的表現應該會很重要吧?

  剛放下手中的啤酒罐,在外應酬的屋主就推門進來了,身形搖搖晃晃的。

  北崎習慣性地迎了上去。

  「玩得怎麼樣?」他積極地問候看起來很疲憊的傢伙。

  「還不是老樣子……」

  男人緩慢地解著領帶,有些不耐地回答他的問題。

  是浪漫的約會吧?在遞解酒飲料的時候,聞到不屬於男性古龍水的甜美香氣,北崎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刻板的臉上難得一見的笑意不是最佳的證據嗎?想不到像修道士似的大木頭也會有女人相中啊。不過女人的眼光和男人不一樣吧,除刻板的性格外,任職跨國企業主管,豐厚的年薪再加上俊美的外貌,慕田大概是很多女人眼中不可多得的金龜吧,畢竟丈夫的個性對於只想追求安穩和享受的女性來說並不重要。

  「感覺還好吧?」注意到對方連脫外套的動作都不利索,北崎又擔心起來。

  「喝了幾杯……頭很暈,」修長的指尖按著太陽穴,男人嘟起薄潤的嘴唇,喃喃地抱怨,「不喝不行哦,她興致很好,怎麼能掃興啊……」

  儘管如此也應該告訴人家自己對酒精沒有抵抗力嘛!北崎不由在肚子裡唾棄起這個捨命陪女人的情聖。話又說回來,這位幕田老兄的酒量比起十幾年前可是大有進步了,職場上的人際遊戲是少不了喝酒的場合,也算是被鍛煉出來了吧。

  世界上能喝酒和不能喝酒的人應該是同樣比例的,既然有千杯不醉的人,自然也有一滴酒也不能碰的人,而北崎和慕田正是分屬兩種類別。

  北崎發現自己有不容易喝醉的本事是在中學畢業的晚餐會上。

  好幾輪的酒水戰後,當時在場的學生多少都有點醉意。北崎也喝了好些,發現酒精除了讓他的身體有些熱以外沒有起更大的作用。與其同時,身邊的男生已有不少東倒西歪胡言亂語,有些甚至尖叫著扯開制服大跳脫衣舞,場面真有夠混亂的。

  還有喝得神志不清的女生趴在男生身上扭動起腰肢,半解的襯衫袒露著酥軟的胸部。畢業意味著許多情侶要分開了,真是個令人傷感的時候啊。成績掃尾而且相貌也不甚出眾的北崎同學是無法擁有這種幸福的傷感,他只能沉浸在發覺新特長的欣喜之中。

  注意到慕田是因為全場興致高昂的情況下,只有這個清高又沒人緣的傢伙坐在陰暗的角落裡,手裡握著放了冰塊的橘汁飲料。

  北崎無法改變下意識地去注意慕田同學的習慣,對酒的好奇只是使他暫時轉移了注意力,現在那個寂寞的身影重新又佔據了他的視線。一直疑惑著自己為什麼在和一個男生相處的問題上大傷腦筋,這不太像北崎一貫的風格,喜歡說話並不代表性格一定外向,他也是那種討厭糾纏的類型。

  不過對於慕田,他卻忽略自己堅硬的原則。

  「你沒事吧?」擠過大吆小喝地比划拳頭的同學,北崎習慣性地靠近坐在包廂最隱密角落的傢伙。

  藏在陰影裡的臉沒有歡迎的表情,當然也沒有開口趕人,足夠鼓勵有些底氣不足的的信心了。

  「不喜歡的話,為什麼不早點回去?」北崎微笑地問著,私自把半邊屁股挪上了狹小的沙發單椅上。

  被碰到身體的不悅讓俊美的男生瞪起了黑色的眸子。

  真的好漂亮,像晶瑩的水晶珠子浸在清水裡的感覺,北崎不禁在心底裡深深地讚歎。一個男生漂亮成這樣,自然會遭到同性群體的孤立,也許性格孤僻完全是外界的原因吧。

  可自已為什麼一點不覺得這個相貌過分的傢伙討厭呢?北崎就得挺不可思議的。

  「喝點酒嗎?味道有些怪,但喝多就感覺不一樣了。」

  他從旁邊的桌子上拿起一瓶剛開了蓋的啤酒塞進空著的手。

  「當一次人生經驗吧?」

  一去不復返的歲月難免會讓人有些留戀,北崎好奇眼前被稱為冰娃娃的男生會不會記得自己,不過對方要回憶起中學的生活,一個叫北崎的囉嗦鬼是不會漏掉的,畢竟是交流最多的人嘛!

  「乾杯吧,我們共同度過一段不短的人生哦。」

  沉默的男生沒有增加北崎自說自話的窘迫感,單方面交流是三年來兩人最有默契的接觸。

  碰了一下酒瓶後,慕田噘著嘴唇淺淺地啜了一口,他小心翼翼的樣子讓北崎很想笑出聲來,而且很興奮得到了回應。

  如果要說到友誼,也一定是從這種時候才開始的吧?可惜太遲,屬於他們的美好時光已經結束。傷感的情緒突然爆發,在慕田又舉起瓶子時,北崎感到胸口像被什麼東西堵塞住了,要炸開的樣子,他覺得自己應該有許多話對眼前的男生說,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你什麼時候動身去T大學?」

  沒指望得到回答,只是很想讓這個美麗的男生記住自己,一個在耳邊嘮叨了三年的人任誰也不會輕易忘掉的吧?厭惡作為一種強烈的情緒也會留在記憶裡的。

  被譽為天才的人將來和自己的交集會小到什麼樣的地步,北崎懶得去分析,要人家拚命記住自己其實也沒有什麼意義,所以就當最後一回的接觸吧,也算對三年來無聊的追逐有個交代。

  「大概是……一個月後,飛機票要提前訂的。」

  慕田緊握住瓶子,略帶生澀地回答。

  平常的回應卻讓北崎興奮地恨不得讓身周的囂鬧都消失掉,好讓自己清楚地聽見從柔美嘴唇裡吐出的每一個字。

  「是、是嘛,祝你順利到達那裡,如果願意的話……請給我寫信,好不好?」明知道是不可能得到實現的要求,北崎還是在激動到心臟亂跳的情況下,結結巴巴地把它擠出了嘴,他本以為心裡說出來的話是不可能傳達到對方的耳朵裡。

  慕田的表情是那麼地驚訝。

  北崎侷促地傻笑:「你在T大會很忙的,我這種要求的確是很傻……你不用理會我說的事……我大概有些喝多了,你不要介意哦。」

  瞪著他的男生,從嘴角泛開一絲笑容。

  三年來第一次得到美人的微笑,北崎卻失去了欣賞的心情,他從這抹表情裡看出了濃重的輕蔑。不管怎麼樣,對將要離別的同學露出這種表情實在是粗魯到極致的表現,也只能說明某人的狂妄已經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

  也是第一次讓北崎真正感到自己被傷害的就是這一絲微笑吧,如果不是對方突然毫無徵兆地癱軟下身體,正好倒在他懷裡的話,恐怕兩人的關係會徹底終止了。

  真是不太美好的往事啊,從少年時期開始,兩人的交往就處在一種無法和諧的怪圈中。

  北崎回憶完畢後才記起與其乾坐著看被酒精刺激到可怕的臉色,不如做些有建設性的救護比較好。

  「喂喂,很難受嗎?要不要去醫院?」他大膽地拍打著男人高熱的臉煩,如果暈過去就必須送醫院,這樣一來會影響到明天的工作。

  半瞇起眼睛的人抓扯著絲質的襯衫領子,看起來情況不太好,酒精的巨大刺激已經不是普通醒酒藥能解救得了的。

  「到底喝了多少?知道自己不能喝就不要勉強嘛,討好女人也不能拿命去開玩笑的!」

  對方亂七八糟的狀態使抱怨敢脫口而出了。

  男人襯衫上的三個扣子給解開了,裸露出有方形肌肉的胸部,把北崎心目中留存的纖細美少年的印象給破壞殆盡。

  注重健康的慕田總監是健身俱樂部的VIP,不能和缺乏運動而細腳伶仃的普通上班族相比。的陣通l珊旋桁比。不過基於刻板的性格,他沒有衣冠不整地向寄住者炫耀完美身材的愛好,更喜歡的是用頭腦讓對方覺得無地自容。

  反觀身材沒什麼看頭的寄住者倒喜歡只穿著四角短褲,並在沙發上叉起雙腿看電視,纖瘦到連肋骨也能數得出的身體呈現出自暴自棄的羸弱,有時會讓挑剔的傢伙皺起眉頭,尖刻地發出「明明過著像豬一樣的生活,為什麼還會瘦成這個樣子」的疑問。

  生活狀態不僅區別了體格,甚至連命運也好像被劃分了層次。

  不過現在想這些抽像問題對眼前的困境沒有幫助。

  「能站起來嗎?還是到臥室裡去睡吧。」狹小的沙發是不可能容納一米八的大個頭。

  喉嚨裡發出幾聲模糊的音節,男人似乎比清醒的時候更喜歡回應。

  當然北崎沒了十幾年前激動失措,他把結實的胳膊繞在自己的脖頸上,半拖半抱地架起沉重的身體。

  好像意識到他的吃力,醉鬼還是配合地挺直腰板,踩著不穩的步伐走向房間。

  「想洗澡……」躺在床上之前,男人含糊不清地要求著。對於有潔癖的人來說,帶著酒味和汗味睡覺是件可怕的事,就算難過得要命也要確保全身爽潔地躺在心愛的床上。

  如果這傢伙能睡到約會的女人家裡該多好,就不會有這些額外的勞動了。雖是這麼算計著,塞給男人一杯冰水後,北崎還是任勞任怨地跑向浴室放水。

  「能脫衣服吧?」

  喝了口冰水後,慕田似乎有點清醒了,他大力地點頭,舉起顫動的右手擰開了幾顆襯衫紐扣。

  「小心別滑到哦,我去給你拿換洗的衣服。」把人推到浴缸旁邊後,北崎又跑向主臥室。整理房間的事一直是他在做,熟門熟路地找出了飄著洗衣液清香的睡衣,可浴室裡傳來了撞擊的聲音,讓他頭皮一陣發麻。

  赤身裸體地坐在放了一半水的浴缸裡,男人抱著膝蓋顫抖。浴乳瓶子倒在地上,流出了不少液體。

  「你沒事吧?」北崎緊張地衝到他身邊,扳開濕淋淋的手查看傷勢。

  「腳滑了一下……好痛。」修得整齊的眉毛皺得死緊,這個痛苦大概是很嚴重了。

  北崎暗咒自己相信一個醉鬼的話而放任他待在危機四伏的浴室裡的愚蠢。

  皮膚上呈現大片青紫,輕微的撫摸也會讓男人輕輕地呻吟,不過應該沒有傷及骨頭吧。

  「很痛啊……」凜冽的眸子責難般地瞪大。

  孩子氣的表情讓北崎驚訝又好笑,想抗議「誰讓你自己摔倒的」,但是和喝醉的人計較是件很無聊的事。

  「我來幫你洗吧。」為了工作之前不會再出現任何耗力的麻煩,他只能選了個不用操心的兩全之策。

  溫熱的水使酒精的作用加深了,矜持的傢伙難得像個木頭娃娃任憑擺弄,他閉上眼睛把兩隻胳膊伸出水面讓北崎塗上浴乳,享受著被服務的舒適。

  完美的身材和形狀標準的肌肉群讓北崎不禁酸溜溜地眼紅,而自己為了怕被打濕衣服而脫掉後顯露出來的身體實在沒有可看性,想不自卑都很難。

  為了不讓情緒低落下來,北崎力勸自己專注於手底下的工作就好了。洗完胳膊後,他坐在浴缸邊上,吃力地把處於半眠狀態的大塊頭扶起來,把偉岸的身體靠在自己肩膀上,騰出兩隻手往寬厚的背部塗浴乳。

  一顆鮮艷的紅痣孤獨地挺立在光潔的腰部,像擺在潔白奶油上的小裝飾。這個發現讓北崎覺得很有趣,他用小手指在上面按了按,引來輕輕地顫動。

  男人從喉間發出像貓般的喃呢,高挺的鼻子難受地在北崎的肩膀上蹭了又蹭。

  這個……是不是他的性感點?

  突然會想到這個問題也讓北崎嚇了一跳,連耳朵尖也發燙起來。

  只怪剛才的喃呢有著性感的甜蜜,或者小季那通奇怪的論調在影響著思想,所以會注意些這些莫名其妙的事吧?咬著牙暗咒幾聲,他胡亂地揉了幾下,有著趕快完事的馬虎。

  專心致志結束於左胸驀然傳來一陣略為刺痛的酥麻,低頭一看,左邊的乳頭在兩根修長的手指中被拉扯著。

  「別動!」北崎氣惱地拍去玩得不亦樂乎的手。

  對方還以噘嘴的不悅表情,固執地再次舉起了手,幽黑冷然的眸子有難得一見的稚氣,亮晶晶地睥睨北崎羞怒的臉色,不以為然地咧開了一絲笑意。

  右邊的乳頭也遭到了襲擊,惡作劇似地,拍去左手,右邊就會受到玩弄,拍去右手,左邊再次落入敵手,如此反覆幾次下來,乳頭被刺激得挺立了起來,顏色也變得鮮艷了許多。

  「不要玩了啦!」北崎漲紅了臉,大叫一聲後,乘對方略為呆滯的空檔,使勁抱住胸部,擋住了沒完沒了的攻擊。

  「好像女人的樣子……」失去依靠的醉鬼重新滑倒在水裡,雙手扶著浴缸兩側勉強坐穩身體,並從喉嚨深處擠出嘲弄的笑聲,雙眼像檢視產品一樣打量單薄乏味的身體。

  羞怒交加的北崎把毛巾用力扔在對方的頭上。頭腦不清中還不忘嘲笑別人的傢伙真是可惡到了難以容忍的地步,他不想再服侍這個混蛋了!

  「不會反抗的膽小鬼……」嘲笑不屈不撓地追了過來,酒醉中的嘴巴發揮了比清醒的時候還要多出幾倍的刻薄。

  這是在中學時代結束的最後一天就發現了的討厭個性,北崎鼓起勇氣做出以下的報復行為,他相信酒醒後的男人不會記得的。把手伸進溫熱的浴水中,在驚訝到茫然的表情中抓住了對方夾在兩腿中間的東西,也許在熱水中泡得太久的關係,握在手裡已經有點腫脹的感覺,這樣就更好辦了,手指照自慰的方式努力地撫弄著它,惡意的想法讓動作有些粗暴。

  「嗯……會疼……」屈起腿的人皺著眉叫嚷起來,奇怪的是他並不出手阻止這個沒有瘋狂的行為,只是用濕潤起來就像水晶的鳳目努力瞪視著玩弄自己的人。

  帶著誘惑意味的呻吟讓北崎心跳如鼓呼吸困難,指間的動作也不由自主地放溫柔了許多。

  和其身材比例相配的東西在反覆套弄中變得沉甸甸,像火一樣地燙手。

  「會站起來,像……」想學著原話而報復一下的,卻發現了笑死人的常識錯誤,玩弄對方完全是衝動下的失策選擇,手中勃起的尺寸之驚人加深心中的不爽。

  感覺怪異的北崎決定結束這場無意義的戰鬥,想撤開的雙手卻被按住了,等到身體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拖進浴缸裡,眼睛濺到水後才發現事情似乎失去了控制。

  男人用健壯的腿根壓向不停掙扎的身休,兩隻手抓魚一樣地扣住他敏感的腰眼。

  「喂喂喂!」北崎顧不得刺痛的雙眼,一連串地大聲叫著,試圖喚醒對方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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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大尺寸的浴缸可以包容兩個成年男人的體積,不少水灌進了耳朵,猛然失去聽覺和視覺讓北崎驚慌得雙手亂揮亂拍,他可不想成為淹死在浴缸裡的冤魂。

  激烈的反應總算讓男人有所觸動,他輕易地抱起北崎的身體,把人拖出水後放倒在鋪著防滑墊的地面上。

  北崎趴在地上辛苦地咳嗽著,嘴巴嗆進了不少的水,混著浴乳香味的噁心感覺讓他差點要嘔吐了。

  被活埋似的窒息感席捲而來,讓他痛哭流涕的不幸還在後面。

  「下去啦,你想壓死我嗎?!」按住被擠壓的胸部,朝著突然把整個身體都蓋上來的男人大叫著。今天怒吼的次數多得不敢數,如果以後被有所覺悟的屋主痛罵一個星期也不會感到奇怪的。

  沒有理會他的困境,鐵青臉色的男人似乎對因濕水貼在北崎身上的褲子更感興趣,他成功地解開了褲帶。

  這是要幹什麼?!

  北崎淌著水的腦袋起碼有十秒鐘的停頓。小季曾說過的胡言亂語適時地提醒了即將要發生的事。

  當褲子被粗暴地拉到腳踝後,他還是不敢肯定自己的直覺,可對方的手不停地摩擦他臀部的動作已經說明了一切問題。

  「住手,你瘋了嗎!」北崎驚恐失措地大叫起來,翻身的決定因上面的重量超出承受範圍而不得逞,他只得一個勁地加大音量來喚回抓扯著自己雙腿的人的理智,「我不是女人,我是北崎啦!你要看清楚!」

  性感的嘴角再次滑過意味不明的笑容,抓過他的肩膀把身體如其所願地翻了過來。

  兩人得以面對面地對視。

  「慕田……」北崎慘白著臉,瞪視男人俊美的臉龐,害怕地輕喚他的名字。

  懦弱的口氣讓濃黑的眉頭再次皺起,慕田習慣性地流露出不屑的神情,讓被壓在身下的可憐人快要控制不住要哭出來。

  難得反抗一下就有被強暴的下場未免也太悲慘。

  帶著紅酒芳香的濕潤嘴唇捕捉了他,吃果凍似地一點點啃咬舔拭,奇怪的吻法卻有著驚心動魄的魅力,馬上把吵鬧的叫嚷給打壓了下去。

  相比起吻,更令北崎毛骨悚然的是抵在兩腿之間的堅硬,被挑逗起的東西威風凜凜夾在兩具身體中間。

  察覺到有手指在自己的臀縫裡移動時,恐懼像條毒蛇冷冷地爬在皮膚上,男人之間有什麼部位結合也算是一種常識吧,但那只是一些小說和A片上才能見識到的,北崎並不認為現實中被粗壯的男性器官捅入那裡會有欲仙欲死的快感光想像就足夠讓他尖聲大叫了。

  「真可愛,呵呵!」惡劣的傢伙用舌頭舔著被嚇出來的眼淚,毫不體貼地笑出了聲,笑容和磁性的聲音都充滿了致命的誘惑力。

  如果北崎是個女人的話,可能早就放棄抵抗,任其為所欲為了。他也沒有想到過首次從男人的嘴裡得到的讚美竟然是「可愛」,意識到自己真的在被當作女人對待,憤怒像被點著的炸藥桶,力氣也一下子倍增,甚至有了狠抓肉體的血腥動作。

  「混蛋,放開我,你這個沒用的醉鬼,我要殺了你……唔嗯……」

  嘴巴也變得很勇敢,可惜下面的句子全部消隱於唇舌的糾纏中,然後身體突然飛了起來,暈頭轉向中北崎只知道自己的背部撞到了冰冷的磁磚,尖銳的刺痛讓他忍不住軟下腰來。

  情緒不穩的慕田架起了他的肩膀,被迫站立著的牽強姿態顯然無法令他滿意,所以又把人翻了個身,額頭和胸脯一起貼在堅硬的牆上。

  溫差的刺激讓北崎再次嗚咽起來,小動物般沒有反抗能力的自己也讓他極度地痛恨。

  濕熱的吻密集地落在後頸和肩膀上,隨後就是讓他差點昏過去的疼痛。男人扶著自己的東西碰觸沒有防備的部位,一點點地硬擠進他的身體,手掌用力地按摩著因強烈刺激而僵硬起來的臀部肌肉。

  「嗚嗚……不要,嗯唔啊……」北崎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聽見他的哭聲,強暴者抱歉似地用嘴唇一遍遍地安撫著他的背部。

  動作停頓了一會兒,酷刑般的痛苦讓北崎斷斷續續地呻吟著,側牆上掛的美容鏡把兩人交合的畫面清晰地呈現,高大的身體貼合包覆著他,中間連結的部分充滿了淫猥的醬紅色,而側向另一邊的男人無法看到臉部的表情。

  近十分鐘的緩慢插入後,男人緊扣住他的腰,撕毀身體般地劇烈搖晃著。

  痛苦能抽離掉力氣。北崎無法掙扎了,只能隨著節奏被動地扭動自己的臀部,他的哭聲逐漸消失在沉重的喘息聲中。

  為什麼會遇到這種事?明天……明天該怎麼辦?空白的腦子是無法思考問題了。

  被反覆愛撫著,疼痛加劇後就帶來無法細品的麻木,在無休無止的粗暴行為中唯一能留在腦海裡的,只有一句句如野獸般的低喉。在巨大的被充滿的怪異感覺中,北崎連哭叫都忘了,只是拚命動用全身的力量抵抗男人加諸在自己身上的酷刑……

  ☆☆凡間獨家錄入★★☆☆凡間獨家錄入★★

  久病初癒般的慵懶,久久地和想起床的意志抗爭著,再不起床的話,工作就要完蛋了。

  北崎醒來時候,失聲痛哭的衝動也一同醒了過來。全身的骨頭都像斷了似地不聽指揮,大腦發出十幾個指令後,手才能依著習慣去抓掛在床頭的衣服。

  幾個小時前的記憶也嘩啦一下地全部湧進腦子,手在抓到衣服之前先摀住了眼睛。因為哭得時間太長,紅腫的程度能摸得出來。

  浴室裡玩過一次後被抱到床上,似乎是上癮了,男人接著又來了一次,反覆的刺激讓北崎叫到嘶聲力竭,最後竟連什麼時候昏睡過去了也不知道。

  其他的地方已經不能用紅腫來形容了,超過極限的痛苦使他連站起來的動作也充滿了艱辛,這樣的身體怎麼去適應今天的體力勞動?

  若不是想到還要面對新同事,他又要大哭起來。

  身邊的肇事者毫無知覺地熟睡著,如雕塑家刻出來的鼻子裡吐出甜美的氣息,輕鬆無憂的模樣讓北崎湧起了憤懣的殺機。

  如果把手扼上他的脖頸,或者像電視裡演的用枕頭埋住腦袋的方法才會讓心中的委屈和恥辱減輕一點吧?實際上什麼也做不出來的膽小鬼只能用手臂抱住膝蓋想一些不切實際的報仇方式。

  床頭的電子鐘「滴--」地響了一下,讓陷入悲憤情緒的北崎驚醒過來。

  離上班還有兩個小時,不知道要怎麼面對強暴自己的同屋人,他連忙爬下了舒適的華床,沖洗身體時,無法掩飾的痕跡讓他不敢多看一眼,終於把自己收拾乾淨後出門了。

  因為還沒有到發行期,第一天安排的工作只是新同事之間的相識,聽負責人員解釋一些業務上的規章制度,又被領著去各個需要運輸的營業點熟悉路線。出版公司既刻板又透著些許悠閒的工作節奏倒是很吸引人的,大多數新工人對公司和工作表示稱心。

  可是輕鬆的活動也能讓北崎覺得辛苦不堪,腰和背部疼得要斷掉似的,又不能讓別人看出狀況,他做夢也沒有想過新工作會在如此悲慘的境遇下開始。

  在公司的大餐廳裡吃午餐時,任職上層部門的小季特地跑下來慶祝北崎的第一天工作,讓他陰暗的心情稍微有點轉機。

  「你的臉色看上去很糟糕啊,」嚼著炒麵的小季奇怪地用筷子戳了戳朋友的手,「工作很難嗎?」

  「很簡單啦,只是搬搬東西什麼的,我很喜歡……」北崎的餐盤裡是他最喜歡的炸魚和茄汁土豆,可是糟透了的胃口讓他聞到魚的腥味就有種想嘔吐的慾望。如果是女人的話,被做了這麼多次想不懷上都難吧?他淒涼地嘲笑自己的反應。

  「打起精神來啊,第一天上班就板臉會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小季叮囑著,他以為很少就職的北崎適應不良罷了。

  「發行部的老女人是個很奸詐的討厭鬼,你要小心她一點,笑嘻嘻的人最不可靠了。」若無其事說著同僚的閒話,他輕鬆自在地坐在北崎的對面,偶爾和走過的職員隨意地招呼。

  「瞧,有女人望過來了呢,你這張娘娘腔的面孔還是很有市場啊!」向四周看了看,然後微笑著揶揄悶聲不響的人,「出來工作是個理智的決定吧,要不總是那樣下去,我懷疑你真的會嫁給慕田那個死板的傢伙哦。」

  可愛的玩笑此時卻很能觸動北崎脆弱的神經了,他咬住顫動的嘴唇,鼻子酸得不像話。

  「哎呀呀,你這、這是怎麼了?」小季誇張地輕叫起來。

  北崎瞥到桌面上有橢圓形的水漬才知道自己掉了淚,他趕緊拉起袖管抹去。

  餐廳裡亂轟轟的,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小騷亂,擋在外面的小季也把別人的目光給阻隔了。

  「有什麼事說出來吧,這樣我才能給你出主意啊?」

  怎麼說得出口?!就算是面對大大咧咧的朋友,北崎也說不出自己被男人強壓在身下從後面插了兩次的恥辱。

  自尊像撕破的紙一樣變得沒有價值,他是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去面對侵犯自己的人。

  「今晚……能不能……住到你那兒去?我知道這個要求很過分,但實在是……沒有辦法。」

  「不要這麼客氣嘛。又被慕田罵得很慘了吧?」雖然北崎從來沒有提過類似的要求,基於以往的經驗,小季還是蠻有把握地猜測。

  「所以……請千萬不要告訴他,我只借住一晚上好不好?」

  事到如今也只能讓朋友這麼認為了。

  「還真是可憐哪!」慷慨的鄰居表示同情,當即從皮夾上解下鑰匙遞給他,「今晚還是要加班啊,還有夜宵的應酬,我會很晚回來,你自己先進去吧。臥室的櫃子下層還有一套新的被子,放在客房的床上就可以睡了。」

  北崎連聲地感謝,而小季則是擠著眼用一句「不介意的話,我們夜裡還可以互相安慰」的玩笑話結束了他的絮叨。

  下午三點過後,沒有任務的搬運新人們就得到了可以回家的消息。相比起其他人的興高采烈,北崎卻哭喪著臉,上班的時間沒有空想到的問題全部堵在腦子裡攪動著,細想又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當作什麼也沒有發生過,重新回到慕田的公寓裡是件不可能的事了,光是想到男人的反應就足夠他一身冷汗了。

  高傲且有著潔癖的傢伙也許更迫切地想要抹煞昨晚發生的事,估測到這種可能性,北崎馬上有種世界未日瀕臨般的絕望,沒有思考過複雜問題的腦子才幾分鐘的運動量就罷工了,而問題的解決辦法沒有任何頭緒。這才體會到什麼叫人生的低谷,完全是超越生理上的痛苦。

  由於不住人,小季的客房竟比主臥室要整潔得多。

  把自己鎖在小季公寓裡,北崎找出寢具鋪在客房的床上後覺得辛苦得快要死掉。他直接躺倒在床上,男人的臉不斷地出現在夢裡,在鏡中所看到兩人結合在一起的淫穢景象反覆地重播著。

  被吵醒是在六點左右吧,天放黑了,大叫著的門鈴讓北崎不得不急忙起來。小季還在公司裡苦幹著,他無法確定門外的人會是誰。

  「季先生?」不耐煩的人又重重地拍起了門。

  熟悉的聲音讓北崎嚇得差點直接逃回房間。

  「季先生,你在嗎?」門外的男人又大聲地叫著。

  放棄了開燈的舉動,北崎小心翼翼地摸黑走到門邊,偷偷地往可視屏幕張望,緊張讓呼吸也不順暢了。

  注重外表的男人難得頂著亂糟糟的頭髮,神情煩躁地拍打門板,絲質的襯衫一邊下擺塞在褲子裡另一邊拖在外面,從來沒有見過的頹廢模樣。

  許久沒有得到回應,他又用手捋了一下掉落在額前的頭髮,無奈地轉身返家。

  可怕的背影徹底消失後,北崎才能大口地吸氣,被壓住的記憶重新帶來無法戰勝的恐懼。

  外面大力關門的聲音讓他重新湊近窺視鏡,身上加了件大衣的男人面無表情地走向電梯間,手指上套著車鑰匙。大概去吃晚飯吧,從來不下廚房的人是絕不會自己動手做晚飯的。

  繃緊的神經放鬆了下來,北崎被抽走了脊椎似地癱倒在地上沒有再動彈,讓回到家的小季嚇得差點要撥急救電話。

  雖然對北崎和慕田的關係突然惡化到無可救藥的過程很好奇,但作為純正都市人的小季自然不會對別人閉口不談的事追問,只是對北崎要找房子的想法提出了一些誠懇的建議,並大方地表示在找到房子之前盡可以住在他這裡。

  可想到每天會有碰到慕田的可能性也會讓北崎覺得難以承受。像變成孤兒的孩子困難地學著處理一些從來沒有碰到過的事,其中經濟是最大的問題。微薄的薪水是沒有辦法獨立租房的,他就萌生了回鄉下的念頭,和當初來的原因一樣,都是和一個叫慕田的男人聯繫在一起的,像是場命運的胡鬧。

  也許是作息時間完全不對路,連著兩個星期和住在同一樓的慕田未曾碰過面,這個幸運並沒有使北崎的心情得到好轉,因為沒有碰面是有其他原因的,男人離開了自己的公寓好像有很長的一段時間。

  發現這件事是決定回鄉下的當天下午,北崎利用早下班的優勢溜進慕田的公寓,準備取回自己的衣物。

  屋內的空氣凝固般地沉悶,讓人恍然覺得這裡好像空置了許多年,其實放杯子的地方也沒有被移動過,沙發上堆著的髒衣服尤其觸目,以前的北崎絕對不會讓它發生的。

  盡量克制衝動,不碰任何東西地走進自己的臥室,把從鄉下帶來的衣服稍微折一下就塞了行李箱,又從浴室裡拿走了最喜歡的牙刷杯子,像離家出走的淒涼充斥在胸腔內,讓北崎再次意識到了自己軟弱的個性。

  在落跑之前情不自禁地推開了另一側臥室的門。床上被褥乾淨整潔,完全不能想像曾經有兩個大男人在上面進行過天理不容的交合。北崎無法想像那天早上慕田醒過來睜眼看到一塌糊塗的被單時會有什麼樣的表情。

  轉身離去的動作呆滯在一個小細節上,放換洗衣服的床凳上有一層很難看出來的灰漬。這對於經常被用到的傢俱來說,簡直是不可能的事,何況它的主人是個有潔癖的傢伙。

  北崎不可置信地走進廚房打開冰箱,裡面僅有的食品還是自己沒有離開前放進去的,男人似乎沒有再動過它們也沒有買新的進去。對於不下廚的人來說,這些情況也說明不了什麼。

  不過客廳裡停掉的電子記事鍾就能證實猜測了,嚴謹的慕田總監是不會讓家裡的電器有停止工作的時候,他對更換電池之類的事向來有著不錯的熱情。

  停掉的時間距離現在有一個多星期了,如果是出差的話,看起來地點不近哦。

  還是回去吧?留下來已經沒有了意義。

  北崎知道身無分文地回鄉下會給母親帶來困擾的。她一直希望兒子能在大城市裡立足,也正是這個質樸的想法促使她沒有條件地贊成兒子離開年邁的自己,跟著有本事的慕田同學去「開眼界」。

  不過被強暴的事情和發覺到能力的薄弱讓北崎的信心降到了極限,最終在小季一句「要走也要等薪水拿到後再走啊」的勸解後,決定過一段時間後再作打算。

  因為不想碰到面,北崎特別留意起慕田公寓的動靜。

  星期六的晚上,他終於看到有個穿著粉色套裝的女人站在慕田公寓的門前,她按了幾下門鈴,又為難地徘徊著。

  考慮了一下,北崎還是大著膽子走進女人。

  「您是找人嗎?」

  竟是個很舒服的美人,細緻的五官和諧地佈局在臉上。

  」您是……」她疑惑地問。

  「我、我……是住在隔壁的人,算是他的朋友吧。」北崎含糊地回答。

  「慕田好久沒有回家了嗎?」女人微笑後又問。

  「是的。」點點頭,北崎執著於陌生女人的意圖,「您有什麼事嗎?」

  女人不是很想說的樣子,只是皺起了清秀的眉頭。

  「如果有急事就不妨留下姓名和電話,慕田先生回來的話,我會代為轉告的。」

  北崎假意地表現出熱心,其實內心裡最介意的是這個女人和幕田的關係。

  這樣標緻的女人如果是那個強暴犯的戀人,會讓他鬱悶得吃不下飯的。

  老好人的相貌使女人的顧慮有所打消,她柔和地揚起了笑容:「說起來真不好意思,我是慕田的前女友。」

  北崎差點「啊」地叫出來,看來預感成為了事實,更關鍵的是作為同屋人的自己竟然從來沒有從男人嘴裡聽到過關於這個女友的事。

  「他可真是……」既驚訝又有種說不出的難過迅速充斥喉頭。

  「請問您和慕田先生很熟嗎?」女人打量著北崎。

  「我們經常在一起喝酒。」北崎避重就輕地回答。這個謊撒得很不高明,對方瞭解慕田的話,就很容易捅穿了。

  「哦,」女人只是傷感地低下了頭,「我和慕田沒有交往多久就提出了分手,他大概還沒有來得及向你們介紹我吧。」

  「這樣啊……」聽到男人被甩過的事讓北崎又覺得萬分喜悅。

  「不過我現在有些後悔了,」女人低下頭,手指緊捏著自己的皮包,「畢竟他是個很不錯的男人。」

  無法苟同的北崎只能靜候下文。

  「打了好多電話都是沒人接,公司裡的人說他請了假,聯想到上次的分手,我覺得自己太過於草率了,有些過意不去……所以特地找上門來看看。」

  「請問您什麼時候和慕田提出分手的?」北崎突兀地詢問。

  「大概在兩個星期前吧,之後沒有聯絡過,所以不知道他的狀況。」教養良好的女人還是回答了他無禮的疑問。

  北崎的呼吸又無法順暢了,他為自己被當作失戀的發洩品而深深地悲哀起來,這個打擊彷彿要比被強暴來得更沉重一些。

  「您再見到慕田時,請轉達這個好不好?」女人沒有注意到北崎難看起來的臉色,她取出便條紙飛快地寫下一連串的字,又精心折成心狀,面帶羞澀地遞給北崎。

  「這麼爛的人有什麼好……」北崎摀住自己快要爆裂的胸口,小聲地抗議著。

  粗心的女人大概把話裡的意思誤解成替自己抱不平了,她笑著搖頭:「慕田表面上是蠻冷酷的,其實是個很癡情的人,他只是不太會表達內心的溫柔罷了。」

  為了發洩就會把男人壓倒在床上盡情侵犯的強姦犯哪裡能佩得上這些讚美!

  可是發表不出感慨的北崎只能無奈地接過了女人的紙條。

  「如果見到他,我一定會轉交的。」他勉強地作出保證。

  女人臨走之前還說了句「慕田心裡好像有一個無法得到的愛人,我只要求分到他的一點心意就滿足了。」

  北崎沒有心思聽進任何讚美那個傢伙的話,強暴的傷口已經從身上表面消失了,只可惜心裡的裂痕變得難以癒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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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見到慕田是回去的前一天晚上,北崎和小季正在夜市的攤子上喝著傷感的離別酒。

  小季還是不清楚北崎執意要回鄉下的原因,不過既然朋友拿定了主意,他也不再做過多的勸解,只是囑咐著將來有結婚生子什麼的大喜事一定要通知他,還開了些性別不忌的葷玩笑,北崎也配合地笑鬧了好久。

  最後兩人相對無言地喝著,北崎發現一年多的時間裡自己除了小季之外沒有其他朋友,完全像個安於居家的主婦一樣,躲在那個男人的羽翼下無憂無慮地生活著,連就業壓力也因沒有生計上的煩惱而變得似是而非,往往自怨自憐一下面試的失敗後就馬上棄之腦後了。

  在這樣冷清而無助的夜裡,他更加認識到自己出來闖蕩社會的初衷和實際得到的結果實在是大相逕庭,浪費了一年的青春成了沒有用的廢物,會有現在的下場大概算是老天的懲罰吧?

  夜深了,氣溫變得很低,喝著許多酒也會覺得身體發涼,攤子上的顧客也很少。

  一輛黑色的本田車不緊不慢地駛過來,然後停在不遠處的街邊。

  「好像是慕田兄的車哦。」小季指著車咕噥了一句。

  北崎連頭也懶得轉一下,灌多了酒精的腦袋對「慕田」這個名字也抗拒起來,更何況在他的印象中,高高在上的男人是絕不會涉足這種平民攤位的。

  從車裡出來的人也夠不上慕田總監的水準,皺得像抹布似的大衣,看不出式樣的頭髮和跌跌衝衝的腳步,怎麼看都只是個深夜來買醉的浪子。

  「給我酒。」嘶啞的聲音讓另外兩位客人變了臉色。

  慕田?!

  北崎僵硬起來的頭頸無法讓他完成確認的舉動。

  「是他嗎?」小季懷疑地盯著男人,他也不敢相信這個邋遢的男人會跟向來保持儀表堂堂的技術總監有什麼交集。

  「客人,您要點什麼菜嗎?」老闆慇勤地問,他的身影擋住了小季的視線。

  「只要酒。」男人沉鬱地回答。

  北崎不用回頭就能百分之百地確認了聲音的身份,正是失蹤有三個星期之久的慕田先生。

  「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小季也認出了人並熱心地建議著,「不管你們有什麼樣的過節,今後恐怕不會有太多的見面機會,不如過去說一聲吧,要不就太小氣了。」

  「不要……」虛弱地拒絕,北崎覺得自己還是沒有再見到慕田的思想準備,光是聲音也會讓他顫抖。

  「還是走吧,我覺得有些冷了。」

  偷偷地溜掉就好,過了明天,叫慕田的男人就會永遠地消失在眼前了吧?

  「這樣合適嗎?」小季不解地發出疑問,「他可是收留了你好久哦,感情再怎麼變壞也不至於到裝作陌生人的地步吧?」

  「我和他之間的過節已經沒有辦法用常識來衡量了……」高深莫測的話解釋後,繃緊起臉皮的北崎獨自向前開路了。

  小季只能跟上,嘴裡還在嘮叨:「慕田看起來情況不太好的樣子,是出了什麼大事嗎?很讓人擔心哦。」

  他的熱心隨時會發揮,也不管那個是不是自己經討厭的人。

  「不要再提他了!」光聽到名字就能讓處於緊張狀態的申請爆發出火化,北崎恨不得像沸水一樣地蒸發。

  驀然提高的嗓音在冷清的空氣裡顯得刺耳,坐在另一邊的男人抬起了頭,怔怔地向這裡望來。

  意識到被發現了,北崎剛好也轉頭看過去,立即被哀傷的目光射中了心臟,他如同受了傷的野馬一樣瘋狂地向前逃跑。

  「等等、等一下……北崎!」慕田推開椅子並大叫起來,他以更快的速度拚命追過來,讓看熱鬧的人們都以為逃跑的傢伙可能欠了他許多的債務。

  被夾在中間的小季索性不動了,他哭笑不得地看著毫無懸念的追逐戰,重新坐回原來的攤位上。

  「老闆,再來一杯啤酒!」

  兩人跑進了街邊的小巷子裡,距離夜宵攤子有著不短的距離。

  被抓住了手腕,北崎驚慌失措地大叫起來,可惜男人的叫聲不會引來英雄救美的橋段。

  慕田也氣喘不止,雖然手勁很大,卻還是體貼地隔著衣袖捏緊掙扎不已的手腕。

  發現到小季沒有一起跟過來,北崎咒罵起跑進狹窄空間的愚蠢舉動,而雄獅般追過來的人像座山一樣堵在他面前。

  「該死的!你跑到哪裡去了?我都找不到你!」劈頭蓋臉地質問摻雜著焦心的憂慮。

  無法回答的北崎拚命地做著掙脫箝制的掙扎。

  「你知道我找了你有多少時間嗎?!」男人怒火沖天地咆哮著,「甚至跑去見鬼的你鄉下的家裡,還差點要去警局報案。這幾個星期來我什麼也不做,就為找一個離家出走的白癡!」

  聽著熟悉的「白癡」的罵聲,脆弱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北崎停止了無用的掙扎,真的像個白癡一樣用自己的腦袋撞向對方的胸口。

  「都是你害的……還來怪我……這全是你的錯,我要殺了你、殺了你這個混蛋!」他徹斯底裡地使勁撞擊著,似乎想把人撞成粉碎。

  慕田因痛苦地扭曲起身體,他沒有反抗的讓失去理智的傢伙傷害著自己的胸膛。

  「混蛋,你失戀關我什麼事!為什麼要對我做那種事,你這個混蛋、無恥、該下地獄!嗚--」北崎一遍遍地衝撞著,嘴巴也不甘示弱地怒罵連天,害怕和恐懼全都被拋棄,只剩下鬱積著的憤怒和委屈全部像洪水一樣衝向默默承受的人。

  他忘了事情過程中自己其實也負有一部分責任的,如果現在手裡有一把刀的話,他也會毫不猶豫地捅過去。終於把強壯的身體撞倒在地上,覺得還不夠過癮,又抬起腿拚命地踢,實在沒有力氣折騰了,最後掏出一隻折成心形的紙條扔向鼻青臉腫的人。

  躺在地上的慕田一動也不動,只有捂胸口的舉動昭示著人還活著。

  嚴重乏力的北崎坐倒在地,抱著膝蓋痛哭起來,因為他發現了既使對方不作任何反抗也不能拿人家怎麼樣的現實。

  殺人的決心也只是在口頭上吼吼而已,對於未來的迷茫更加深了心中的悲痛,而懦弱的個性讓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應付目前的狀況。

  「對不起,」地上的人輕輕地道歉,「對不起……北崎……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真的,請相信我……」從來沒有過的溫柔聲音一遍遍地重複著。

  斷斷續續的道歉卻讓北崎的哭聲更大。

  最後,慕田也不開口了。

  ★☆凡間獨家錄入☆★★☆33掃瞄平平校對☆★

  離開的決定不會因此而改變,第二天北崎還是踏上了回鄉下的旅途。

  看著火車漸漸駛出熟悉的城市,他差點又哭出聲音。

  挨了一頓飽揍的慕田還躺在醫院裡,想到那幾聲溫柔的道歉和曾經遭受過的對待,他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

  事情混亂到無法用「原諒」和「不原諒」去區分,只是一想到那張俊美的臉在尋找自己的過程中瘦到連顴骨都突出來的鬼樣,心臟抽痛到讓思想全部斷掉,成了連結不起來的碎片。

  在雜蕪的情緒中終於回到闊別一年多的家鄉。

  由於父親過早去世,經營著一家土特產店的母親把兒子養大是件很辛苦的事,未滿五十歲的女人看上去要比實際年齡老了許多。

  最近的旅遊業長期地不景氣,土特產店維持得很吃力,執意不肯關掉它的原因大概是知道無能的兒子是無法奉養自己的緣故吧。想到這個,北崎對自己的決定又產生了懷疑,如果在鄉下還是找不到工作的話,不是加劇家裡的負擔嗎?

  儘管如此,母親對事先沒有打招呼就回家的兒子表示了巨大的熱情。

  久違的親情讓北崎的心情也開朗起來,臨行前特地買的羊絨圍巾讓婦人激動地流了淚,一直嘮叨著:「這麼節省就不要再買東西回來」的話。

  雖然覺得母親不必要對兒子這麼客套,但話裡的無私關懷還是讓他深深地感動。

  工作的事母親沒有多問,只是說兒子應該會處理的,信賴的口氣也讓他無法不羞愧。

  於是打算第二天就去找工作,不管什麼樣的工作,只要能讓生活稍微改善就可以了。而母親卻要他多休息,說是勤勞工作這麼久,回家就該休養幾天再作打算。

  北崎不明白她為什麼會有兒子在「勤勞工作」的錯覺,或許那些蹩腳謊言的關係吧?如果讓單純的婦人知道兒子一點也沒有自食其力過,仰賴別的男人過著小白臉一樣的生活,她會不會氣憤到把寶貝兒子趕出去呢?因此他打算不告訴她真相。

  晚飯很豐盛,野兔肉和剛採摘出來的新鮮蔬菜讓胃口大開,如果沒有母親的問題,北崎一定會吃到肚子脹破為止。

  「慕田先生還好嗎?」母親隨意地問,馬上讓兒子的胃口又萎縮了下去。

  「還不錯吧……」北崎簡短地回答。

  「他是個好人啊,」母親感歎起來,「對無親無故的我們這麼關照,是個很講義氣的朋友。」

  這樣的感慨來自慕田最初來到他們生活時留下的美好印象吧?北崎並不認為母親對那個男人會有多麼的瞭解。

  「我們麻煩他的事情已經很多了,你回來也是好的。」她又遲疑地說。

  話題繞著男人打轉,不能開口阻止母親興致勃勃的談論,北崎只能選擇沉默,聆聽慕田的名字還是讓他有種心痛到無法承受的感覺。

  不知道從恐懼到心痛的轉變是怎麼產生的,而被侵犯的記憶也越來越像是靈敏的電子機關,隨時把淫穢的畫面安插到腦子中,讓他的情緒持續低沉。

  幸好母親的談興並不是很濃,隨後又說了一些村裡發生的變化。

  附近的山林公園和一些年代久遠的古跡每年會吸引不少遊客,村民的生活也是依靠旅遊業的發展而好起來,其中土產店和小旅館的收入比較高一點,就依靠這樣的收入,北崎得以念完了大學。

  雖然不是最好的大學,但家裡出了個大學生的事也讓母親高興了好久。

  最近幾年隨著山林公園被改造成遊樂園卻經營失敗,再加上經濟持續走低,遊客一年比一年少,很多店面臨倒閉,眼看北崎家的店也是要苦撐不住了。對於這點,母親的看法倒是很坦然,她覺得只要有店的存在,還是會有可以期待的希望。

  「何況我還有個兒子嘛!」她高興地說。

  翌日,北崎就去村裡負責勞動服務的機構詢問了工作的事,和大都市一樣,這裡的就業形勢也不容樂觀,僵滯不發展的工商業吸納不了當地太多的勞動人口,年輕人一般地離會離家奔向有著更多機會的大城市。

  儘管如此,負責人還是答應了會到鎮上的小學去問一下,因為年輕教師的流失,那裡可能會需要人手。

  暫時閒置在家幫母親看店和整理貨物,鄉下只有電視和廣播可供解悶,回到家的北崎沒有了對電視的熱忱,他更喜歡關在自己的臥室裡翻出以前的東西來觀看。

  中學畢業的紀念冊裡有集體照片,慕田就站他的在身後。看到這個像宿命般的安排,北崎忍不住發出苦笑。

  美少年的舊日風采還是能吸引他的目光,纖細的身材和現在偉一米八的大塊頭沒有可比性,只有尖尖的下巴和幽深的鳳眼變化不大,冷漠嚇人的表情也保持至今。

  畢業聚會後,曾經想和粗魯地傷害自己的少年不再有任何交集,可是這傢伙卻因酒醉而突然倒在北崎的懷裡,也讓北崎知道了他對酒精沒有抵抗能力的秘密。

  倒在懷中的人像食草的小動物一樣地溫順可愛,柔軟且散發著酒香的身子讓北崎像喝醉了似地快速鼓動起心臟,他伸出顫抖的手指輕撫白玉般細潔的頭頸,美好的觸感甚至讓他產生「是女生的話該有多好,今晚就不放他回去」的邪惡想法。可當時的他絕對沒有想到十幾年後會為這個不良念頭遭到可怕的報應。

  反覆地端詳過照片後,北崎不由自主地回憶起男人抱自己時的表情,當時因恐懼到極點而無法注意到他的臉發生了什麼變化。

  這樣的比較馬上自我厭惡起來,恥辱的記憶現在卻成了無聊時的消遣,實在是太沒有原則了。

  北崎連忙把紀念冊合上準備睡覺。鄉下的冬天比城市裡要冷上許多,因為沒有暖氣,每晚必須往身上蓋很重的棉胎才能不被凍醒。

  如果能和人抱著睡覺該多好!這樣的冬天很容易渴求起人體的體溫,比會引起呼吸毛病的暖氣要舒服得多。

  單純地互相擁抱著睡覺可是件很舒服的事,北崎僅有兩次和人一起睡覺的經歷,第一次是和女朋友明美,還有就是被男人強迫的那次。比較起來,後一次的體驗因為特殊而顯得更為強烈,使他努力地蹭了幾下棉被才能讓身體隨之而起的異樣平靜下來,可男人在燈光下滑動的肌肉模樣卻清晰地浮現在腦海裡。

  被強暴的混亂時間裡還會有空注意到這些真是件不可思議的事,當肉體上的痛苦散去,精神上的壓力淡化後,奇怪的景象好似電影的精彩細節,被頑固地留存在記憶庫裡,譬如……貼上來的胸肌質感真實地讓身體都顫動了一下。

  睜開眼,性感的溫嘴微微地泛開笑容,幽深的鳳眼半瞇起的樣子,像一隻慵懶的貓。

  「你、你怎麼在這裡?」

  「噓……」噘起唇片做了一個噤聲的警告,然後就吻了上來。

  「不要做這種變態的事!」雖是堅定地拒絕著,手腳卻不受指揮地纏上了對方的頭頸,這樣的自己可真奇怪哦,北崎聽見自己的心「突突」地亂跳。

  充耳不聞的男人霸道地吻著他,圓潤的臉龐有美少年的風采,仔細看依舊是冷酷的成人模樣。

  身體像被柔軟的毯子包了起來,貼合在腹部的是另一種硬質的觸感。

  「……不行啊。」乞憐的口吻沒有讓男人消除剝光他的決心,淡藍條紋的四角內褲被拽至腳踝,蜷起背的抗拒沒有來得及實施,兩條強壯健碩的大腿就壓住了沒有力量的對峙,身體上的隱秘之處全部曝露在犀利的審視之下,難堪的同時卻也湧起了無法抑制的熱量。

  「很美呢……」歎息般的低呢。

  「能舔你嗎?」變得沙啞的聲音再次確認

  羞愧地想扯起些什麼東西包住被打量的地方,床單已經被推到了一旁,喘著氣的男人沒有了平時優雅冷漠的品性,他惡劣地扔掉了一切可以用來掩飾的東西。

  身體像只隨時可以下鍋的光雞攤在床單上,汗出得太多,口乾得要命,慾望的騷動在體內緩緩地流淌著,他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嘴唇。

  男人看見這個小舉動,忍不住湊了上來。兩雙唇柔軟而嚴實地交合著,灼熱的舌頭伸進口腔內,粗暴地掃蕩著牙齦和黏膩的皮膚,又無止盡地挑逗著青澀的不知道如何回應的同類,撩撥起氾濫的情潮。

  長時間的攪動讓口水溢下了嘴角,混著汗水在伸長的脖頸上爬動著。

  光熱吻就讓體內的騷動變成熱流向下面衝擊著,不用低頭也知道自己勃起了,抵在男人腹部的感覺怪異到讓他忍不住呻吟出來。

  收回了吻,男人似乎輕笑了一下,手指拂上了冒出羞澀眼淚的東西,他略帶戲謔地注視著舒服又不敢表露出來的尷尬表情。

  「嗚……」淫媚的低吟還是不由自主地隨著手指的套弄而逸出口了,輕扭著暴露在男人眼底的身體,被控制住的感覺迅速加深著羞恥的紅色。

  「這裡也是,」充滿磁性的聲音不留情地侵犯著他,兩根乾燥的手指捻起左邊的乳頭輕輕地扭著,「要我舔這裡嗎?」

  沒有等到答案就自作主張地把它含進了口裡,「嘖嘖」有聲地吐弄啃咬,強烈的電流隨著玩弄擊蕩了所有的感覺器官,飛入雲端的懸空錯覺緊緊地攫住了快失去控制的心臟。

  「啊!」

  亢奮地大聲叫出來又連忙抿住腫得通紅的嘴唇,劇烈地扭動身體不再是為了擺脫控制,而是把敏感的部位送到對方的嘴下。

  對投懷送抱的反應很滿意,男人毫不客氣地用手分開他的雙腿,把強壯的身體擠在當中,低下頭含住濕得不像話的東西。

  「嘗嘗這樣的滋味吧……」含糊不清的話隨著淫猥的吞吐一起傳入嗡嗡作響的耳朵,熾熱到迷糊的腦袋裡幾乎能接收到血液在血管裡奔騰的衝擊聲,被口水滋潤過的嘴唇又幹得像晌午的沙漠,像竭力要構到高處嫩葉的動物一樣仰起了紅潮激爆的脖頸,挺起的腰肢把東西有力地挺進了男人潮濕的嘴唇裡。

  「嗯啊啊啊--」顧不得羞恥的情緒,快燒成灰的腦神經只會接受源源不斷湧上來的強烈電流,快樂的尖叫響徹春情瀰漫的房間。

  男人合作地順著抽插的舉動套弄勃動不已的小傢伙,脹成紫色的皮膚吹彈欲破地暴露出生機盎然的筋脈。他放開被吮到發亮的鈴口,轉而用舌尖攻擊,硬挺到紅腫的傢伙終於忍受不住再三挑逗,有力地噴灑出腥味濃重的白色濁液。

  「啊啊--呵!」被高潮激出的眼淚爬出了眼角,喉間擠出快樂的叫床聲,他酥軟地任有力的雙臂抱在汗濕的懷裡--真是舒服到極至的懷抱啊!

  「喜歡嗎?」耳邊蠱惑著的聲音性感得要命。

  「喜歡……」不可思議地聽見嬌媚的回答。

  這是自己的聲音嗎?!

  旁邊突然響起了尖銳的怒吼,飛撲過來的粉紅影子拚命地抓住了他的脖子,尖尖的指甲也無情地摳進了肉裡。

  「走開,你不能霸佔他,我才是他的女朋友,你只是個骯髒的男人!」

  被搗住了鼻子,雙手使勁揮動著也沒有辦法抓到要殺自己的人,呼吸變得越來越困難。

  「幫幫我……快、快……」不由尖聲地大叫起來,「快救我,慕田--」

  穿著單薄的睡衣坐在寒冷黑暗中的滋味終於讓幻相全部消隱,冷風徹底吹散了淫亂的熱度,厚厚的被子丟在了地上。

  居然是和男人做愛的春夢!

  北崎狠命地抓著頭髮,試圖確定剛才的夢不存在,可是內褲的黏濕駁回鴕鳥似的逃避。

  淫蕩地要求被撫弄著,男人微笑的樣子甜蜜得讓人沉溺,夢境的內容絕對是罪惡的。

  無能的舉動只會讓春夢的回憶更加活潑起來,被纖長的手指一遍遍愛撫的感覺甜美得像真實發生過的一樣。

  是好久沒有發洩過了的原因吧?

  重新把身體用被子裹緊,像擁抱的錯覺讓他狠狠地戰慄了一下,沒有辦法正確地思考,成年和少年慕田的臉像幻燈片在眼膜上反覆翻動著。

  畢業餐會的那天晚上,撫摸著癱在懷裡的美少年,忘卻對方性別的北崎小心地把嘴唇按在充滿誘惑力的細頸上,觸到電源般的驚悚充斥著全身的細胞。

  他抱著柔軟而纖細的身體直到酒店裡的服務生來催促結賬還是不能放開,而緊閉的鳳眼毫無徵兆地張開,兩人傻瓜似地長時間對望著。

  這樣的細節壓在了記憶的深處,現在回想起來竟有一種讓心緒迷亂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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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期後,職業機構的負貴人打來了電話,說是鎮上的小學裡缺一個數學老師,如果不嫌薪水低的話可以去試試。

  北崎馬上直奔學校面試,薪水果然比運輸工還要少些,但他還是全心期待著最後的勝利。

  母親也很高興,特地拉著兒子去買了兩套料子比較好一點的衣服,說是今後還要為交女朋友的事準備著,因為等工作穩定後,這樣的事也就離得不太遠了。這些衣服的款式和做工無法跟慕田送的那些名牌貨比較,不過庸俗的樣子還是讓北崎覺得十分親切,它們會讓他有被環境認可的自在感。

  工作很快就搞定,學校裡人手緊缺的緣故,校長先生還特地打電話來詢問上班的時間。鎮上的小學離家還是有點路程的,公車兩個小時才開過一班,所以必須很早地從被子裡爬出來去上班。

  適應新工作的壓力讓生活一下子充實起來,沒有經驗的菜鳥每天要比其他人多花幾個鐘頭的時間來操練教學的技巧,光消化聽課筆記就是一件嚴重消耗腦細胞的事,還要學會如何應付活潑調皮的小孩,他們稀奇古怪的問題常常讓北崎焦頭爛額。

  不過聽到被學生稱讚為「像朋友一樣的老師」,成就感前所未有地膨脹起來,稚嫩的讚美比大人之間客套的敷衍要真摯得多,北崎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世界上會有很多人喜歡和孩子相處的道理。

  雖然忙碌的工作讓心境朝健康積極的方向發展,可另一種沒有辦法克制的空虛,每個夜裡都會襲擊埋藏在厚棉被裡的身體。比起以前幻想女明星裸體的自慰來說,現在生動地回憶著和男人交歡的畫面所帶來的快感似乎更為刺激,常常能使他順利地射精。

  北崎身體裡好像有種機質被改變了,經常產生羞於啟齒的禁忌慾望。生活在忙碌和空虛膠著的縫隙中,他十分痛恨幽靈一樣困擾著自己,卻遠在千里之外的男人。

  放假的前夕,是讓學生和教師都會有壓力的年終考試。

  北崎對於強制學生沒完沒了的溫習很反感,不過作為業務新手,他當然不會笨到按著自己的想法去解放學生,所以只能和其他教師一樣比往常早到半個小時去監督早修,這就意味著必須提早兩個小時去趕公交車,這才是最值得悲歎的地方。

  想不到在車上看到了意外的臉孔,原本是想像中再也不會搭乘平民交通的人。

  對方看到他也驚訝地怔了一下,然後露出略帶尷尬的微笑。

  「好久不見了,明美。」北崎侷促地招呼,他別無選擇地坐到唯一的空位上。

  「是啊,」容貌秀美的女人低下了頭,她看起來似乎更緊張,「好久不見了。」

  「過得怎麼樣?」不習慣於太久的沉默,北崎又主動地開了口,「有孩子了嗎?」他故作輕鬆地微笑著。

  咬了一下嘴唇,明美抬起了頭:「我已經離婚了。」

  「這樣啊……」北崎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表達遺憾。面對往昔的女友,無動於衷當然只是偽裝。

  女人拋棄他的時候已是另結新歡,對方是個大企業的少爺,還曾經當面取笑過北崎的寒酸和無能。

  「你不必安慰我,」有著強勢個性的女人冷淡地阻止了他費勁的客套,「離婚是我咎由自取。那個傢伙根本是個混蛋,除了錢一無是處。」

  聽著她對前夫的抨擊,北崎不以為然起來,當初不正是因為「錢」這個優點而把他像球一樣地踢掉了嗎?

  兩人沉默了很久。

  四站的路程也是挺快的,在不佳的氣氛裡北崎準備下車了。

  「你在做什麼工作?」明美見他起身後,又問。

  「哦……是數學老師。」

  女人掩住嘴角,輕輕地笑了:「這真不像你會做的工作啊。」

  不遜於從前的清甜笑容讓北崎的腦子有一霎間的空白,有種初次見面時所的震撼。

  「是啊。」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不好意思地連忙點頭,「不過人是會變的哦。」

  「可你看上去和以前沒有多大變化啊。」

  「大概也只是模樣沒有變吧。」略帶誇張地聳肩後,北崎點著自己的腦袋認真地自嘲,「其他就難說了。」

  明美看著他的舉動,笑了:「你還會乘這班車嗎?」

  「會的,」北崎老實地回答,「接近年考就要提早上班,現在的學生真不容易,做老師也不見得輕鬆啊。」

  「是啊,」女人點點頭,「好好努力吧!」

  車門已經打開,北崎急匆匆地下了車,回頭看見透過車窗注視著自己的女人,心裡頗有些酸澀。

  關於明美的事,母親倒是知道得很清楚。

  傷害過自己兒子的女人會讓大多數母親牢記在心,並樂意看到對方遭到不幸的下場。

  明美的故事還是很老套,因意外懷孕而得以嫁入豪門後發現丈夫包養著不少無法斷絕關係的情人,出身寒門的明美在家裡的地位還不如資深的傭人,完全淪為了傳宗接代的工具。可是懷孕六個月後,驗測報告顯示胎兒不是男性而被婆家逼著去打胎的可怕經歷更讓心高氣傲的女人寒透了心,大鬧著離了婚,甚至沒有拿到理應得到的補償。

  北崎卻很同情她的遭遇,不管怎麼說,明美只是虛榮了一點,相比起懦弱的自己,她活得似乎更堅強一些,所以在車上再次相遇的時候,他的口氣就溫柔了許多。

  明美在一家化工小企業做財務,每天必須很早地趕去公司,辛苦的工作讓她看起來有些蒼桑感,個性也比以前穩重了許多。

  「如果……不嫌棄的話,我們能重新開始嗎?」

  連續同車一個星期後,明美在北崎下車前這樣地問著,美麗的眼睛裡透出期盼的光芒。

  「我還會存在著這樣的想法,很傻是不是?」

  她的悲傷讓北崎拒絕的話吞下了肚子裡。

  「讓我想想吧。」他只能這樣說。

  如果說對明美一點也沒有感情就太虛假了,北崎發現自己還是很喜歡看到她清甜的笑容,重拾舊歡也不算是件太糟糕的事情,經過不幸後的女人比以前更適合當個體貼的妻子。

  「以前我太年輕了,不懂感情的事,現在不會再做那樣的事了,這點請放心。」

  明美靦腆地笑著。

  「我相信……」看著搖晃在晨光裡的細碎額發,北崎的心動搖起來,可腦際還是會出現一個俊美得不像話的男人。

  這個提議被母親強烈地否決了,她尖銳地指責那個不要臉的女人怎麼能存在著這樣無恥的幻想。

  雖然對於母親的話不能贊同,北崎又深思熟慮了好久,到底還是遵從了內心的想法,自己只是不知道該怎樣不讓明美受到傷害而已。幸好放了年假後就不必再乘早班車,就失去了再度面對明美的機會。

  逃避事情的作風讓北崎再一次地自我厭惡,而擔心兒子存有舊情的母親積極起來,晚飯後的閒談有了新的內容。

  「這是什麼?」北崎看著母親把手頭的照片一一攤在桌上。

  婦人笑瞇瞇地回答:「這是我讓別人介紹的女孩,你已經二十八歲了,結婚的事不能再拖了。」

  全部是附近的未婚女生,有幾個還是從小玩在一塊兒的,北崎不好意思地推開了照片。母親急切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二十八歲的鄉下男人應該是幾個孩子的父親了,否則難免會讓人在背後有古怪的猜測。

  「我們哪來的錢辦事啊?」

  作為男方來說,結婚費用可不是個小數目,以北崎目前的狀況,大概還要努力個兩三年才能勉強達到吧。

  母親笑著搖頭:「你用不著操心錢的事,禮金和操辦婚事應該是沒問題的。」

  「是嘛?」北崎並不覺得家裡會有一筆能供自己結婚的費用,他可是很清楚自己的家底。

  「我本來就有一些積蓄,再加上你寄回家的錢,應該可以了。」母親寬慰地拍著兒子的肩膀。

  北崎更是驚訝起來,自己明明一年來都是依靠著別人,哪會有什麼餘錢寄回家?

  「我寄來的錢嗎?」

  母親從身後的櫃子裡取出一本存摺遞給他。

  「這些錢我可是全部存了起來,你自己清點一下吧。」她驕傲地微笑。

  手裡沁出冷汗的北崎急切地翻開小冊子。果然,十六個月裡都有存錢的紀錄,每一筆數目在大都市裡也相當於初級職員的月薪,累積起來倒是筆可觀的數字,以鄉下不高的消費尺度,是可以應付結婚的事了,怪不得母親會這麼確信自己的兒子在「勤勞工作」。

  「我們還可以給未來的孩子存下教育的費用哦。」母親沒有發覺兒子的震驚,高興地在一旁算計。

  北崎心裡很清楚,這世界上有能力幫助自己的人只有一個……可是那個男人似乎完全沒有這麼做的理由。

  表面上是蠻冷酷的,其實是個很癡情的人,他只是不大會表達內心的溫柔罷了--女人這麼說過。

  他是在對誰癡情啊?

  拚命地咬著嘴唇才能把眼中的酸澀逼了回去,北崎把桌上的照片都收拾好交還給母親。

  「對不起,媽媽,我還不想結婚。」他慎重地道歉,因為這一輩子都無法做到用這筆錢來和另一個女人結婚。

  母親接過照片,憂傷地問:「是為了慕田嗎?」

  「啊?」北崎嚇得差點跌倒在地上。

  「他最近來過這裡。」婦人垂下了頭,幽幽地苦笑著,「真是越來越出色的人啊,一開始我都認不出來,他就站在那裡。」她指了指門口。

  北崎屏住呼吸地聽著,想到男人開車花了好多天跑來這裡來尋找自己,胸口就覺得很堵悶,有胃病的傢伙可能是忍著病痛堅持到這裡的。

  「他一來就對我道歉,說是傷害了你,如果可以的話,他會用一輩子來補償你的。」母親低聲地說,「還問我,願不願意把你交給他,他會很珍惜的。」

  「媽媽……你是怎麼說的?」北崎緊張起來。

  「你們都是男人,這樣的事是會被人笑話的。」婦人臉色難看地捏緊了衣摺,「所以我告訴他,你一定不會答應這麼奇怪的要求,如果你選擇離開就請他放棄,不要再糾纏你。他答應了,還在我面前慎重地發了誓。」

  北崎的指尖一陣陣地發涼,怪不得母親看到自己回家會出乎意料地高興,原來如此!

  「你……沒有對慕田產生奇怪的感情,對不對?」母親反覆地詢問著,「所以你才會選擇回家,是嗎?回答我,北崎?!」

  面對焦慮的母親,北崎只能沉重地點下了頭。

  「我……」

  可是討厭男人的話怎麼也無法說出口。也許,痛恨的情緒早就消失在見到慕田的那一刻。

  複雜的煩惱已經不能用習慣性的躲避來解決,知道回鄉下的舉動讓慕田和自己的關係斷裂的消息後,心情越來越黑暗。

  情緒雪上加霜的是一通電話,那是很久沒有音訊的小季打來的。

  電話裡聊了很多無關緊要的事,小季爽朗的笑聲和熟悉的葷話帶來了意外的快樂。雖然兩人談興不錯,可長途電話費是一筆讓人肉疼的支出,所以在掛電話之前,對方提出了年底要好好團聚一下的請求。

  北崎的猶豫不決讓直爽的朋友不高興起來。

  「害怕被我侵犯嗎?」

  心存芥蒂的北崎連忙怒斥他的口無遮攔。

  「可是年底前你無論如何都會來一次的吧?」小季用肯定的口氣這樣說。

  「為什麼?」旅費可是不便宜的,北崎也不想跑到讓自己極度困擾的地方。

  「不來參加慕田的婚禮嗎?」對方抱不平似地大呼小叫,「別做得這麼絕情好不好?你臨走前把他揍得好慘的,再有什麼過節也應該抵消了啊?」

  「慕、慕田的婚禮嗎……」北崎像被石頭砸到了,思想出現了無法彌合的空白。

  「慕田和葉麗小姐在年底結婚啊。」小季喃喃地嘀咕,「他有說會給你寄請柬的呢。」

  北崎全身冰冷地蹲在地上,他像被踢到了外太空般地充滿了動盪不安的無助感,呼一口氣就會從空中掉下去,跌得腦漿都會濺出來。

  電話那端的人無知無覺地繼續絮叨:「你認識葉麗小姐嗎,聽說是慕田在工作時認識的,差不多是個十全十美的女人啊,那個呆板的傢伙還真是幸運,讓人眼紅得恨不得再揍他一頓。」

  「這樣的事……」北崎費力地擠出應和。葉麗小姐就是他那天在慕田公寓門口遇到的女人吧,想到折成心形的紙條是自己扔在慕田臉上的,心臟被踩到似地痛楚起來。

  「喂,你會來吧?」小季熱切地遊說,「說真的,好久沒有見到你那張像女人一樣的臉,還是蠻想念的。你住在我家吧,我們可以喝一整夜的酒啊!」

  不,我才不會去看到那個該死的混蛋得意地娶個女人回家!真正能從喉嚨裡迸出的只是一連串自己也聽不清的音節。

  「噯,你沒事吧?」終於發覺到電話裡的安靜,多話的人關心地詢問。

  「沒、沒事,」使勁揉著鼻子,北崎用開朗的聲音回答,「我可能來不了,因為工作很忙……所以,請代我向他問好,他能幸福就太好了……」

  「真是太遺憾了!不過你還是親自給他打個電話比較好吧?」小季積極地建議,「這是人家的終生大事耶,就算人不能到場,打個電話祝福一下比較有禮貌啊?」

  「我……」實在回答不出這個合理的問題,北崎匆忙地掛斷了電話後,連忙摀住臉防止眼淚像洪水一樣地衝下眼眶。若無其事地要結婚的男人再一次讓他嘗到了痛苦到快死掉的滋味。

  為了不讓母親疑心,迅速地躲到臥室裡,咬緊牙根的哭泣很快讓被子濕得無法睡人,他像個棄婦似的痛哭著睡過去又流著淚醒過來,最後索性光著身體坐在床上扯著自己的頭髮,反覆地折騰了一整夜,第二天就患上了嚴重的感冒而不得不請假。急壞的母親請來醫生打了針又餵了藥。

  這樣過了二天,腦袋還是昏沉地要掉下來一樣,想到「慕田」這個名字,連心臟都會罷工了似地停止跳動。

  「找個女人結婚吧,那樣我是死了也會安心的。」守在旁邊的母親唉聲歎氣地握著削瘦到像根竹竿般的手腕。

  這樣的情形讓北崎覺得自己無可救藥到極點。

  請柬果然寄來了,粉紅的硬紙質上印著銀白的玫瑰,簡單的設計有著不俗的品味,既符合葉麗小姐的味道,也透露出慕田嚴謹的氣質。

  婚禮就安排在兩個月後,寄請柬過來的男人其實不會指望自己去參加吧?這樣做的原因大概是要讓母親放心,完美的慕田先生是絕對不會食言的。

  想到兩個月後就會重生一樣地得到完美幸福的男人,北崎瘋子似的把紙放在嘴中狠命地撕咬,滿腔的怒火澆了油似地熊熊燃燒起來--不能讓他得逞,一定要告訴葉麗小姐他強暴男人的真面目!不能讓他幸福,如果他幸福了,被強暴的我未免也太可憐了吧!

  偏激的念頭像陰暗的蝙蝠,一遍遍地盤旋在腦海裡,啃噬著所剩不多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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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華麗的意大利餐廳裡出來,女人的臉頰佈滿了艷麗的紅暈,她靠在寬厚的肩膀上撒著嬌。

  「你一口酒都沒有喝啊,作為答謝人,這樣做就太沒有禮貌了哦。」

  「對不起,我已經戒了酒,這一輩子都不會碰的。」護花使者溫柔的聲音女人充滿了陶醉又失落的複雜表情。

  「吻我一下吧,慕田。」其實沒有一丁點的醉意,不過她有借酒索吻的理由。

  男人俯下頭在櫻唇上很輕地吮了一下。

  「沒有激情的吻對未婚妻來說太殘酷了。」女人擠了擠眼,捉弄著臉色不自在的男人。

  「太晚了,還是先送你回去吧。」對方扶著她的香肩,彬彬有禮地打開了車門。

  「啊,慕田,」端坐在年座上後,美人翻弄著自己的包包,嘖了一下舌頭,「恐怕得先回你的公寓,我的隱形眼睛盒大概忘在你家的洗手間裡了……哦,沒有它,明天我就會無法工作的!」

  「真是個沒有頭腦的淑女啊!」揉著太陽穴的慕田不斷地苦笑。

  如果不是相處時間久了,否則也不能相信在職場上左右逢緣的葉麗小姐個性是如此的丟三拉四,只要稍作停留的地方就會留下零碎的紀念品,譬如唇筆手絹什麼的。有一次甚至粗心大意到把衛生棉袋丟在下屬的家裡,使那個可憐的年輕人差點因誤會而被女朋友甩掉。

  兩人回到慕田的公寓,還是沒有找到行蹤莫測的隱形眼鏡盒。

  苦喪著臉的女人在偌大的屋子裡翻找了好半天,又意識到自己可能沒有把它帶出公司。

  好笑地安慰著喋喋不休的道歉,慕田只希望趕快把多事的女人送回家後,就可以躺在床上休息了。

  自從北崎離開以後,精神一天比一天差,明明才二十七歲的青年才俊卻過早地出現了精神頹糜的跡象。只要想到北崎對自己的痛恨,連死的念頭都有過了好幾回,這樣的痛苦嚴重地困擾著他的身心。

  「慕田,如果……那個小心眼的傢伙永遠不出現,你會怎麼辦?」葉麗曾經同情地問。

  慕田沉默地搖頭,他知道對方因為愛慕而偏袒著自己,所以才會把北崎稱為小心眼的傢伙,而對於被強暴的北崎來說,這種事的確不是能隨便就原諒得了的。

  返回到空蕩蕩的公寓,孤獨的感覺啃噬著他憂傷的心靈

  剛走出電梯間,突然遭到不明人士的襲擊。一個全身包得像恐怖份子的傢伙故意撞在他的身上,用力過猛使兩人一起跌倒在地上。

  沒有等他反應過來,趴倒在身上的男子已經顫抖著爬起來,然後遠遠地蹲在牆壁的另一側,手背使勁地抹著眼睛的部位。

  「是你嗎……」慕田難以置信地凝視著他,強行剝開裹得像包袱的腦袋,厚重圍巾下竟是幅哭到鼻涕和眼淚一塌糊塗的悲慘表情。

  這個哭得很傷心的大男人就是從前的同屋人,久違了的北崎。

  「我……真是沒用,」北崎習慣性地扯著自己柔軟的頭髮,「我看到那個女人……嗚……我沒有勇氣告訴她……你有多壞,我真是個沒用的男人……嗚嗚!!」

  處於驚訝中的慕田終於聽清了語無倫次的自責,似乎還是一場不光彩的陰謀,不過膽小的傢伙一口氣地衝到這裡卻又臨陣退縮了。

  他不由笑了聲。

  這樣的舉動讓被沮喪包圍的北崎哭得更悲傷起來。

  瘋子似地趕到這裡,看到很般配的身影親熱地進出,他能做到的只是躲在了電梯間後面為自己的怯懦而痛苦。好不容易等到男人獨自回來就抑制不住無處發洩的委屈,衝動地撞了過去,現在恐怕要面臨的是被羞辱的下場。

  在開著足量暖氣的房間裡,顫抖的不速之客緊張地捏著衣襟,侷促不安地看著男人掛上給母親的電話,好半天才響起斷斷續續的道歉。

  「對、對不起……我沒有考慮到太多……」怒火和勇氣像被空氣凍結了,只剩下可憐的畏懼。

  害怕會被嘲笑,害怕會被扔到街上,害怕會吻過自己的嘴唇裡聽到結婚的事。

  「不要那樣說……」慕田蹲在好像很害怕的傢伙面前,輕輕地問,「你原諒我了嗎?」

  北崎緊咬著嘴唇,不願洩露了心裡的秘密。

  男人捧起他冰涼的手,把嘴唇柔軟地蓋在充滿著淚水氣息的手心上。

  「我該怎麼補償你呢?隨便怎麼樣都可以,你要求吧?」

  「不要結婚……請不要結婚,如果你敢結婚的話,我就去告訴別人你強暴我的事。」帶著哭腔的威脅。

  真是個任性到極點的人啊,慕田瞪大了好看的鳳目。

  鴕鳥似地把臉重新埋在圍巾裡,北崎看到保證似的點頭後,胸口的沉悶得到了全部的釋放。

  **凡間獨家錄入*****33掃瞄平平校對**

  雖然沒有什麼理由必須留下來,不過回去的願望也難以實現了。

  衣著單薄地趕了兩天火車的魯莽傢伙又發起了高燒,差點演變成肺炎,只能連夜進醫院吊針。

  要養病又想等出差中的小季回來聚一場,所以兩人暫時地回到從前的生活狀態。

  唯一改變的就是北崎不再被迫接受可怕的面試和刻薄的挑剔,和諧的相處讓他隱密地高興著。

  能馬上習慣起熟悉的生活方式也算是件幸運的事吧,自然地響應近乎本能的愛好,北崎比以前更愉快地做著收拾房間買菜燒飯洗衣服之類的家務活,僅有的娛樂就是看電視和逛街。

  沒有壓力的生活讓體力恢復得很快,圓潤白皙的臉上甚至有了兩隻淺淡的酒渦,使鏡子中如小季所評價的像女人一樣的臉更趨於現實化,讓他難免有些鬱悶。

  除了屋主小心翼翼的放任,生活其實也沒有多大的變化,於是理所當然地再次淪落為了依附品。不過在閒暇之餘,他還是會去找些數學方面的書來看,作為一個老師是負有教書育人的重擔哦。

  慕田看到這個舉動就會露出讓人迷惑不解的憂傷表情。

  「看起來真不像你這種人會做的事。」有的時候還會出口諷刺。

  「是啊,」北崎沒有像從前一樣覺得自尊受傷。「如果讓小季看到了,他一定會尖叫的。」

  沒有達到某種企圖的男人抿起了嘴唇,漂亮的眼眸裡流露出悲傷的表情。他的態度讓北崎覺得很奇怪,有了正式工作的自己好像還是沒有讓挑剔的傢伙高興起來,在這一方面他們似乎永遠達不成一致。

  除此之外,生活變得意外地美好起來,兩人的關係處在微妙之中,對於那件不愉快的事情都默契地閉口不談。沒有機會表達自己的原諒讓北崎覺得遺憾,卻又因被高傲的屋主對待珍寶一樣地寵溺著,跌在蜜罐裡的幸福生活無論如何是害怕被破壞的,他自私地想讓對方保持這份可貴的內疚。

  更重要的是,他意識到如果慕田知道自己被原諒後,進而會提出和女人結婚的要求,沒有理由拒絕的事實讓北崎不可遏止地煩躁,一想到那具美妙的身體會被陌生女人佔有,他就無法控制滿腔的怒火和酸澀。

  年底的忙碌結束後,作為高級管理者的慕田也有了許多的空閒時間,得到保障的休息日使單獨相處的機會大大地增加,比起以前各自為陣的淡漠相處,似乎為了找回從前的「友誼」的目標,心意相通的兩人更喜歡在一起做些瑣碎的家常事。

  從沒有做過飯的男人會跟著一起到超市挑揀菜料,不過決策權全部落在了北崎手中,強勢的傢伙只能任憑擺佈,做著提包推車或利用身高幫忙上取架頂貨物的工作。偶爾也會問些讓家庭主婦大為搖頭的零常識問題,不垃基於他誠懇好學的態度上,北崎還是耐心地一一作答,譬如魚的種凳和醬汁的用法等等。

  兩個大男人的居家組合會引來不少好奇的注目,甚至會被大膽的促銷小姐直接臆測起關係。

  享受起支配感的北崎自作主張地歸罪於男人出眾的相貌,認為他無疑是只招搖的雄性孔雀,卻從未覺悟到自己攫住對方袖管的舉動過分明白地表達了可笑的獨佔欲。

  比起亂轟轟的超市,孤僻的慕田總監最喜歡的事是看同屋人做菜的過程。

  他安靜地坐在餐桌前,注視著纖瘦而多話的男人化身為神奇的魔法師,讓長相各異的蔬菜和斬切成塊狀的肉類變成一道道美味的菜餚,並囉哩八嗦地向自己解釋每一道菜的做法。

  因心血來潮地幫過一次下手卻把指頭切了條縫後,被驚嚇到的廚師最大限度的讓步是允許「沒有用處」的傢伙坐在旁邊觀看。

  重新一起生活的北崎表現出前所未有的活潑,恨鐵不成鋼的懦弱表現已經蕩然無存,這個值得欣慰的改變讓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溫馨美好起來。

  晚飯後的節目通常是窩在沙發裡看電視,這也不再是一個人的娛樂了。

  缺乏品味的快餐娛樂節目自然無法讓眼光高於標準的慕田覺得有趣,但他還是固執地陪伴著會被無聊的搞笑逗出眼淚的北崎。

  不小心睡著也是常有的事,醒來時正倚在單薄的肩膀上,對方卻毫無知覺地專注於電視屏幕。偷窺著白皙細緻的脖頸,慕田有著喜悅和憂傷並重的複雜情緒,和睦相處的快樂讓他體會到了更多美妙的情緒,心中被黑雲籠罩的地方因此顯現出光明的金色。

  從小寄養在擁有龐大地產的外公家中,物質方面絕對是令人驚羨的優渥,可是對於孩子成長最為重要的人情卻淡薄得比紗帛還不如。

  當初倔強的母親為了堅持和不名一文的父親結婚而脫離了富有的本家,可惜甜美的愛情很快因生活問題變質成苦澀的果實,除了善於甜言蜜語的特長外,沒有養家餬口能力的男人花光了妻子的積蓄後動起了肚子裡的孩子的主意,預收了地下販嬰集團的訂金。

  妻子挺著大肚子逃回本家後,在父母的白眼和兄長們的冷嘲熱諷之下生產了孩子,又因不堪抑鬱症的折磨從六英尺高的陽台上跳了下去。

  有著高於普通孩子的才智,慕田在讀書的時候終於得到了外公的讚賞,王子一樣被捧在手心裡呵護著。外公逝世後卻遭到了痛恨他取得了一定遺產的舅舅們的嚴重傾軋,在家族中開始了孤立無援的生活。殘酷環境下成長起來的孩子失去了與人正常交往的心態,並習慣於帶著戒備的輕蔑目光去注視周圍的人事。脫離家族的獨立磨練加上和北崎生活一段時間後,陰暗的性格終於有了很大的改觀,而身邊單純的傢伙似乎對此一無所知。

  體會到無法離開這個笨拙到令人焦躁的人是在什麼時候呢?

  中學時代就從對方身上覺察到了不同於其他人看怪物似的親密感,遵循本能地接近自己的北崎有不可思議的固執。表現維持了一副拒人千里的態度,其實慕田麻木的心靈遭受到了從未有過的衝擊,在艱難地同本家決裂的大學時代,收到沒有條理的信變成了唯一能感受了人情溫暖的樂趣。

  如果生活在一起會很有趣吧?這樣的念頭盤踞在腦子裡久久不散,等蓄存到一定的實力後就不顧前途地向總公司提出願意回到國內工作的請求。

  不過事情遠沒有想像中的順利,希翼著能像中學時代一樣被無條件親近著的美夢很快破碎了,成年後的北崎更熱衷於帶著敬畏卻努力保持距離的目光看待同一屋簷下的朋友。

  無法得到親近的困惑久久地困擾著慕田,擁有高智商的他並不知道如何改善這種狀況,而對方純淨的性格磁石般地吸引著每天處於機械工作中的他。

  日久天長,煩惱又漸漸變質為對平板的身體產生了無法克制地想佔有的心理,鄙劣慾望像野草一樣在飢渴的心田上瘋狂地滋長,因此會發生那種硬上的糗事也不能全部歸罪於酒精

  不過難以被認同的慾望是無法大白於天下的,酒醉亂性的借口會更合理些。

  這具沒有戒備的身體就像吊在熊鼻子下的蜂巢,充滿了危險的誘惑力。

  濕潤的嘴唇正咧開著單純的笑容,缺乏肌肉感的胸部在電視屏幕的光線下有著晶瑩的光澤,小小的黯色乳核隨著呼吸起伏,平腳短褲的褲帶沒有繫緊,鬆垮垮地纏繞在細腰上,有種無法言喻的性感。

  無法控制的手指輕輕地勾住了那條褲帶的結口,慢慢湊近的皮膚感受到了對方溫熱的呼吸。

  「呃?」有了怪異感覺的北崎正巧側過頭,兩雙嘴唇戲劇性地擦拭而過,然後不約而同地彈跳開了。

  霎間的美妙像一把鑰匙打開了記憶之門,甜蜜而淫媚的滋味在內心深處蠢蠢欲動著,熱浪就不留情地襲擊克制了好久的身體。

  慕田慚愧得漲紅了臉。

  「時間太晚了,還是早點去睡吧,晚安!」為了不讓難堪的事發生,他迫不及待地掩飾著。

  「哦……」享受著曖昧,呈現癡呆狀態的北崎有些反應不過來,悵然若失地以為自己看搞笑節目的舉動又讓高品位的朋友心煩了。

  不想再讓在意的人看輕自己,這樣的念頭已經成了生活的重心。為了能配合對方的生活習慣,北崎努力注意同屋人的穿著和用品,瞭解得越多就越是能發現兩人之間存在著可怕的差距,他甚至連對方喜歡的衣服牌子也無法順暢地念出口。而始終在冰箱裡放置同一品牌啤酒的男人讓他意識到在過去的生活中有很多具有重要意義的細節。

  原來一直被慕田體貼地照顧著。

  得出這樣的結論,北崎常常睡不著覺,一年多的鬱悶生活換種角度去回憶就會發現更多甜蜜的事實,他驚訝於從前的自己竟完全沒有發覺到這些明顯的蛛絲馬跡,竟愚蠢地認為被討厭著。

  原來他是個溫柔的傢伙啊。細心地瞭解過對方後,北崎在夜裡的自我撫慰變得逃來越大膽,意識中的對象除了睡在隔壁的屋主之外已別無人選,可是要他主動用身體去勾引男人還是件怎麼也做不到的事,畢竟那晚被強暴的主要原因是酒精的問題。

  洗完澡後習慣於在鏡子面前打量自己的裸體,除了柔軟光滑的皮膚外,瘦到連肋骨也看得出的樣子實在沒有什麼吸引人的地方,北崎想不出男人在清醒的情況下會有抱這具身體的理由。

  而且一向嚴謹穩重的男人也開始顯現煩躁不安的情緒。他會長時間地偷窺著在屋子裡跑來跑去的暫住者,在對方有所發覺地望過來之前調開了自己的目光。

  北崎察覺到了對方的注視並產生了甜美的顫慄。想到目光裡可能有的含義,他像被剝光了衣服的處女般地羞澀,並期待著幸福時刻的發生。可是堅守誓言的慕田從來沒有在行動上逾越過任何界線,相反地產生了疏遠的態度。

  無望的期盼像一種惡毒的咒語,時時纏繞著北崎得不到安慰的身心,男人若即若離的態度似乎預示了快被討厭的下場,他又開始處在絕望的痛苦中。兩人的美好時光似乎相當短暫。真正讓關係再次墮入低谷的是北崎在收拾衣服時聞到似曾相識的甜甜清香,那像毒七,讓他有種暈眩的錯覺。

  任性地提出讓對方不結婚的要求,其實是件可笑到極點的事,而能答應這種無理要求的當事人,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呢?作為一個各方面都出色的成功男士來說,慕田似乎沒有繼續單身下去的理由,說不定在刻板而嚴肅的大公司裡,保持單身的狀態會給上司留下一個難以負責任的印象吧?

  考慮到這些,北崎像被困在籠子裡的野獸,充滿了焦慮不安,回鄉下的念頭也就產生了。假期已經不多了,懶散的日子早點結束也不算壞事。可一想到生活在看不到慕田的地方就覺得無法忍受,好像丟失了重要的東西,而且又想到自己走了以後,這個男人說不定很快地和一個女人結婚的可能性,他更是煩不安到了極限躁。

  突然來敲門的小季帶給讓這一切都可以終止的契機。出了差又度完假回來的朋友興奮地邀請北崎到自己屋裡去喝酒,意識到離別的時間將要到來的朋友對於陽光般的笑臉無法回以同樣的熱情。

  無法大方地向沉默的男人表示祝福後若無其事地離開,可是找不到借口繼續過著依賴別人的生活,從前的心安理得因為環境的改變而丟失了,兩人之間似乎沒有理由再牽絆在一起。

  洗完了澡後就接到告知今晚不回家吃飯的電話,這是最近經常發生的事。

  從冰箱裡取出一罐啤酒,北崎把兩隻腿隨意地擱在扶手上,暖氣充沛的客廳裡,他可以只套條短褲,舒服地窩在沙發上休息。

  電視上的搞笑節目很精彩,可心思沉重的他根本提不起精神,被拋棄的無助感氾濫全身,為數不多的腦細胞全部專注猜測男人會在什麼地和什麼樣的人一起吃飯的事。

  慕田回來得不算很晚,心情似乎很不錯,俊臉上掛著愉快的笑意,他甚至還給北崎帶了美味小巧的和式點心。

  可討好的舉動讓北崎的心情更加糟糕,他似乎聞到了香水的味道,而且精緻的點心不就說明了這個傢伙極有可能是在和女人約會嗎?這種猜測的結果讓全身都散發著香氣,他尋找頭髮或者口紅的印子。當確定是什麼也沒有找到,他生氣地從男人身上扒下外套,撕扯了幾下又緊緊地把它抱在懷裡,流下幾滴可恥的眼淚。

  雖然不至於像笑話般怒斥花心的男人,可這種行為大概和瘋子沒有多大的區別了。

  回鄉下去吧,總比將來要面對被拋棄的可怕現實要好。

  把皺巴巴的外套還給手足無措的男人,身上穿的是自己的薄外套,褲子和襪子也穿好了,頭上和來的時候一樣圍著厚厚的圍巾。

  「我現在就要回鄉下。」北崎下定決心般地大聲宣佈。

  驚疑中的男人看著他的裝束,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什麼話,只是小心地點頭。

  對方全無挽留的反應讓北崎感到自己真的被徹底地拋棄了,他慶幸圍巾可以可以掩藏許多無法作假的表情,沒出息的眼淚爬滿了布料後面的臉。

  「你去和葉麗小姐結婚吧,」為了不讓酸楚的哭腔大白天下,他故意提高音量地說話,「任性的要求不必理會的,撤消婚禮的事一定讓你很為難吧?」

  「沒有的事,」互相交叉的手指微微地抖動,男人低垂下眼瞼,「我不會和女人結婚的。」他承諾似地說著。其實從來沒有過婚禮,寄出去的卡片和散佈的婚禮謊言只是抱著賭一下的想法,所以再次見到蹲在門口大哭的人時,他簡直無法形容內心的欣喜。可對方好像只是為了來約見朋友和要脅的態度粉碎了綺想。

  「男人一定要結婚的吧,」沉浸在絕望中的北崎沒有聽到對方的低語,他繼續喋喋不休的嘮叨,「說起來,我還比你大上一歲,也不能再耽擱了。在我們鄉下,二十八歲的男人早就應該是孩子的父親了,只有像我這樣沒用的傢伙才會遲遲找不到老婆。」

  眼淚沾濕了圍巾,他趕緊把圍巾轉個方向後又用輕蔑的口氣揶揄。

  「我會用你寄過去的錢結婚,也算是對你強暴我的事作個了結吧。」

  驀然蒼白起來的臉色讓北崎有種鬱悶得到發洩的快感。

  「你一定希望我這樣做吧?結婚以後我不會再計較你可恥的侵犯,我們的關係就到此為止,那些錢可以用來當封口費,你考慮得很周到嘛。」

  故意用惡毒的話來發洩心中的惶恐,可是哭泣越來越無法克制了,他都能感到眼淚浸濕了圍巾的沉重感。

  「如果這是在報復的話,恭喜,你成功了!輕快滾吧。」聽到忍無可忍,臉色鐵青的慕田猛地站起身來,他舉步走向自己的房間,在關門之前又悲哀地注視著看起來洋洋得意的人。

  「再見吧,希望你以後能過得快樂一些。」

  他沉重地甩上了門,沒有看到北崎藏在圍巾下把嘴唇咬出血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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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袋裡僅有的錢剛好夠買車票,為了不讓別人注重到自己紅腫的眼睛,把臉全部包起來的北崎抱著膝蓋坐到最裡面的位置,躲避著車站的工作人員看乞丐似的目光。

  腦袋昏昏沉沉的,搞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些什麼,明明是已經原諒了的事又重新放在嘴上傷人,其實一點也不想兩人的關係走到不可挽救的地步,要不在很久以前就斬斷了糾纏不清的關係。

  讀大學的時候,每個星期都準時地寄出一封寫得亂七八糟且得不到回應的信,只有節假日偶爾會寄回一張紙寫了幾行老套祝語的明信片,這種沒有情意可言的客套也可以讓他高興得手舞足蹈,定要讓全宿舍的人來觀看被誇耀過頭的秀美字跡。

  單方面維持的友情在大學畢業後就主動中止了。

  名流大學畢業的菁英人物踏上社會就會理所當然地厭煩起這份沒有用處的「友誼」吧?畢竟學生和社會人的想法是有很大的區別。

  踏入社會遭受到不少的挫折,意識到兩人之間無法改變的命運差距後,北崎有整整三年的時間和慕田同學斷絕了全部的聯絡,直到和印象中完全不同的挺拔男人站在家門口時,他還是不能相信眼前發生的事。

  「我是慕田啊,你還記得我嗎?」駕車而來的男人微笑著自我介紹,而被握著手的北崎好半天才咧開白癡一樣的笑容。

  成年的他們似乎有了個不錯的開始。

  因為附近有兩片旅遊景區,對方自稱是來度假的,卻沒有在附近的旅館裡預定房間。北崎理所當然地邀請他住在家裡。男人慷慨沉穩的氣質也給母親留下了美好的印象,她對兒子能有這麼出色的朋友而高興,並整理了家裡最好的房間讓給客人住。

  慕田欣然接受了舊友的熱情招待。當他發現北崎家的生活因當地旅遊業的不景氣而陷入困頓,大學畢業三年多的北崎甚至還沒有找到一份像樣的工作,就提出讓北崎和他一起到大城市裡去的建議,並向婦人保證會盡能力照顧她兒子生活和工作方面的事。

  這個從天而降的貴人讓母子都對未來有了無限的憧憬。

  可是跟著男人離開家鄉的北崎沒有預料到以後的狀況。住在一起後,因脾氣個性方面大相逕庭的緣故,摩擦像滾石子一個接著一個,關係也日趨緊張,就像處在社會不同階層上的兩個齒輪,不管進行怎麼樣的磨合就是沒有辦法默契起來。在最糟糕的時候又發生了那種難堪的事,於是讓兩人的關係面臨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給兩人的關係作了個總結後,北崎好像覺得漏了重要的方面,它如一層磨花的鋼化玻璃隔亙在他們中間,看不透又打不破,擠破腦袋也不會得到結論。他想得疲憊起來,睡意就開始蔓延。

  車站的入口突如其來一陣小小的騷動,售票窗口的的隊伍被打亂,闖入的高大男人一邊道歉一邊努力地擠到窗口,向售票小姐詢問著什麼,得到回答後的鐵青神色放鬆了少許,然後焦急地在偌大的候車廳內搜尋著。

  沒有注意到騷動的北崎自顧自沉浸在白茫茫的睡意中和無法說出口的憂傷中,直到帶著熱度的氣息在頭頂上「呼呼」地低嘶,他才迷糊地睜開眼。

  浮著血絲的鳳眼要噴出火焰的樣子,修長乾淨的手指急切地剝開臉上層層的厚圍巾,抓住柔軟的頭髮略顯粗暴地把人給搖醒了。

  「在回去之前,」習慣於命令的男人真摯地懇求著,「也應該聽聽我的意見吧?」

  「我會離開的,不再打擾你了。」

  北崎像孩子似地摀住了自己的耳朵,他不喜歡吵架,也不想再聽到任何殘酷的話。

  「對不起,讓你離開的意思只是生氣下的胡言亂語而已,因為你說的那些話讓我……很難過。」強硬地扳開他的手,歎息似的聲音輕輕地震動在耳畔:「你如果……不討厭和我在一起的生活,就不要走,好不好?」

  北崎疑惑地瞪著焦枯的美形嘴唇,心跳也奇怪地激烈起來。

  「你是喜歡在這裡的生活,對吧?那就不要回去,我們可以像前幾天一樣相處愉快的,這點我保證。」

  「就算要結婚,」慕田皺緊眉頭,又苦笑地勸說著,「也沒必要一定回去吧?這裡的女人更漂亮,不是嗎?結婚也不會太難的。」

  聽不下去了,北崎還是想摀住耳朵。他根本沒有想過要什麼女人,剛才胡說八道的人不正是拚命挽留自己的人嗎。

  「這樣也不行嗎……」看到對方不想聽的樣子,慕田難堪地低下了聲音。

  「一定要走嗎?」沮喪的問題一遍遍地喃呢著。

  抬眼默默地注視著面前俊美的男人,很想伸出手把那團皺緊的眉毛給撫平,北崎詛罵著自己蠢蠢欲動的心。

  「有必要繼續住在一起嗎?」他握住漂亮修長的手指,不敢確定地放在掌心裡摩挲著,「我什麼都沒有,連工作也沒有,你是知道的……」

  「為什麼要計較這個,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狀況。」男人困惑地側起了頭,「我們像以前一樣地生活,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

  「但是……」把手指放在嘴邊輕輕地啃咬,北崎低下頭像蟲子一樣地輕喃,「說句『喜歡』會很困難嗎?」他覺察到自己的心臟在慢慢地縮緊,緊張讓聲音有些發顫。

  慕田蹲下身體,雙手捧起又埋進圍巾裡的臉,端詳很久後才緩慢地問:「你會接受嗎?不會覺得噁心嗎?而且伯母那裡……」

  「喜歡嗎?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北崎把手放在迷人的嘴唇上。

  「……喜歡。」磁性聲音低沉而有力地回答。

  候車廳過於明亮的燈光把俊臉上的紅色清晰地映在清澈的眼瞳裡。

  「真的嗎?」聽起來像做夢一樣。

  「當然。」

  「我很沒有用耶,很笨,很多事都做不好,年紀這麼大了還是一事無成……」

  「可是我喜歡啊,一直都是。」慕田無奈而溫柔地笑著,「在無法預料的時間內就喜歡上你這個大麻煩了,真是沒有辦法的事啊。」

  「太好了,真的……」

  又想哭出來的人輕不可聞地喃喃著,他笨拙地伸出舌尖舔著顫動的眼瞼,最後落定在有漱口水香味的嘴唇上。

  太高興了,天上的神一齊賜下最好的運氣和幸福。

  「非常想……嘗嘗被你溫柔對待的滋味。」

  立即被一雙強壯的手臂攬在溫暖的懷裡,嘴唇熾熱地貼合在一起,他們旁若無人地緊擁著交換充滿激情的親吻。

  ☆☆凡間獨家錄入★★☆☆33掃瞄平平校對★★

  想嘗嘗被你溫柔對待的滋味,像在夢裡……

  愛情的滋味和擁抱的體溫。

  點燃情慾的咒晤讓兩個人迫不及待地抱在了一起,開車衝回家後連燈都來不及開就擠在沙發上扒剝著彼此的衣服。

  扣子彈在地上的聲音讓動作又不約而同地停頓下來,兩雙眼睛像飢渴好久的野獸,恨不得把對方吞吃下肚。

  互相擁抱著倚在椅背上粗粗地喘氣,手指觸摸彼此皮膚的質感,即將擁有的興奮又讓他們笑出了聲,深吻時溢出的黏液連起因摩擦而通紅的嘴唇,激情的誘惑力像酒精一樣地陶醉著感官。

  「你真是個會折磨人的傢伙……」慕田歎息般地評價著。

  美麗的鳳眼因平凡無奇的自己而散發出絢爛的情慾火花,北崎的虛榮心極度地膨脹起來,想討好對方的念頭很快搶了理智的風頭,他大膽而笨拙地扭動著腰肢,按照幻想中的方式勾引著男人的慾望。

  「想在這裡做嗎?我一直有這個願望哦。」低啞的笑聲讓氣氛甜蜜起來。

  「還是……到裡面吧。」不太適應露骨的話,北崎面紅耳赤地想站起來,卻被對方用一隻手捆在腰間挪動不了。

  桌子邊的立燈被打開,突然而來的明亮光線讓眼睛羞恥地閉了起來。身上單薄的外套已經脫掉了,被扯開衣襟的襯衫也半掛在肘部,因情慾而挺立起來的乳首因為吸吮過而濕潤地發出光澤,下身的褲子皮帶還被有力的手緊攥著。樣子淫猥得像個A片女優。

  「我會溫柔的……」誤解了閉眼的舉動,男人舔著發燙的耳垂作出保證,手伸進北崎的外褲裡,揉捏濕潤的東西。

  「都這樣了呢,」他略帶驚訝地笑了起來,「你忍了很久嗎?在家裡的時候,還是在車站裡?」

  「混蛋,」色情的話讓北崎摀住了臉,「不要說出來啦!」

  「害羞的樣子真可愛,」咬著蓋在眼睛上的手指,男人並不打算放過他,「會讓人忍不住想粗魯地要你……」

  「別說了!」

  想關燈的舉動被打斷,身體像塊麵團一樣被色情地搓揉著,從喉嚨到下面,還有開始腫脹的東西都體會到熱得像要沸騰的滋味。

  「啊啊……」攀住浮木般地抓住了男人的肩膀,兩條腿也被架到了健壯的腰部並緊緊地夾住了它,「這個樣子太可恥了……」

  小聲的抗議讓性感的嘴唇咧開了深沉的笑容。

  「你還笑!我感覺自己沒有了男人的尊嚴!」

  「我會讓你感覺到尊嚴的存在。」

  笑得很邪惡的情人用力抓住他的腿,然後把人像小孩子一樣貼著皮膚地抱在懷裡。

  「我們還是先進去吧……」

  抵在胯間的硬挺讓北崎羞得說不出話來,想到自己的後面會被塞進這樣的大傢伙,都有了必死的悲壯心理。

  在柔軟的床上和熾熱的胸膛相貼合時,脫去了襯衫而顯露出傲人肌肉群的身體讓他重新又感受到了一次震撼。

  「誰會相信你是個比我還小上一歲的傢伙呢?」埋怨讓情火即燃的氣氛輕懈。

  「是啊,連下面也不像呢。」慕田惡劣地嘲笑起來,決定用實際行為讓破壞氣氛的傢伙注意自己現在應該重視的事。他用嘴含住了濕答答的傢伙,靈活的舌尖擠著敏感的器官。

  「呃--啊啊啊!」濕透的東西根本經不起刺激,北崎扯著被殺似的尖叫來顯示心裡的感受和底下所表現出來的強烈慾望。

  「呃……別吸那裡啦!」全身血脈賁張到要爆掉了。

  「想射就射吧。」

  話還沒有完全落定,像被電流擊到般的高潮讓北崎迅速地繳械投降了,射出來的東西沾濕了男人還沒有完全褪下的褲子和自己的腹部。

  「都是你的錯……」他大口地吸氣,甜膩的聲音讓自己都臉紅得不行。

  在唾液與精液的混雜下,唇片交疊時有股濃重的腥氣。

  北崎紅著臉品嚐自己的味道和男人的嘴唇。被剝光了的雙腿貼著被單有種冰涼觸感,全身脫力地任憑男人在身上的所有部位留下印跡。他聽見自己淫猥的聲音比夢裡叫得還要嫵媚,而且感受到了熱得可以燒熟肉體的眼光。

  「啊!」手在濡濕的雙腿之間抽動時,腰就情不自禁扭了起來,摸索著胯間的手很猥褻挑逗著大腿內側的敏感帶。

  「嗚……啊……嗚!」重新被激起的熱量開始在下面匯聚了,北崎又忍不住大聲地叫出來。

  「你的叫聲讓我控制不住了。」

  抵著耳畔的聲音令他春心蕩漾,身體也不由自主地渴望起被品嚐的滋味。在屁股後面運動的手指甚至讓腳趾頭都舒適地發熱起來。曾經讓自己充滿仇恨和厭惡的男人,此時此刻他卻渴求著被他緊密地擁抱和激烈地佔有。

  慕田愛撫他的腿間,手指探進花苞般緊閉著的天堂。

  緊窒的體內產生的快感使北崎情不自禁叫出聲音來,抱住男人的身體,要求更多的刺激。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叫出如此淫猥的聲音。

  「想要我對不對?」慕田欣喜著他的反應,被攪動了很久的穴部能很深地含住手指。

  他解開褲子,舌頭像吃糖塊一樣舔著北崎的脖頸。

  「想進去……」

  提醒的歎息後已將硬硬的東西往他的大腿之間插去,粗大的東西被體內的慾火燒灼得激情動盪,可是痛楚還是襲擊了神經,北崎痛得把眼淚丟臉地濺了出來。

  「嗯唔……不要!」

  男人無法忍耐下去了,但還是體貼著他的感受,拔出自己的東西後再用濕潤的頭端去挑逗緊縮起來的穴口。

  「我會溫柔的……你不要太緊張,放心,不會受傷的。」保證似地在耳邊喃喃低語,再次動起來。誇張的觸感讓北崎忍不住哀叫連聲,窒息感侵襲全身,隨著男人慢慢地抽動撩撥,奇妙的和心愛的人連接在一起的滿足感在心底裡緩緩地泛蕩來開。

  壓住腰的身體開始大力地抽動起來,和柔軟而熾熱的肉壁熱烈地纏繞著,激烈的喘氣交織在一起的聲音聽起來無比的情色。

  「哎啊……」胸腔受到了壓迫的痛楚,後面又被無情地操弄,北崎在快感和痛苦的地獄裡被煎熬著,他應和地扭動起身體。

  慕田在對方應和的動作裡得到了巨大的鼓勵,用手掌包住興奮不已的炙熱,不停的摩擦舉動讓叫聲更加響亮起來。

  衝到浪尖的快感和強烈的刺痛讓北崎大汗淋漓地弓起身子。男人的唇貼在他的乳頭上,手的套弄一刻不停地進行著。無法忍受這樣狂浪的情事,他馬上射了出來,後面也因刺激而強烈地收縮起來。

  「我們會在一起的,是不是……」慕田在噴射出充滿愛慾氣息的液體後,反覆地詢問著,無暇回答的北崎讓眼淚再一次沾濕了枕頭,他被極致的快樂衝擊得無法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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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決定因此取消了。

  對未來的生活失去了打算,北崎不知道如何向母親解釋自己的改變。畢竟同性情侶的事對於鄉下婦人來說過於超現實了一點,何況連本人都感到不可思議的事怎麼去尋求別人的認可呢?

  母親在電話裡哭著表示只要兒子回來,哪怕是娶明美也無所謂,至少壞女人還有為北崎家傳下後代的希望。

  這樣的請求讓北崎感到不知所措。對於是很多人來說,愛情只是生殖前的調味娛樂吧,同性之間光為品嚐性愛而進行的結合充滿了被蔑視的理由。

  儘管如此,墮入愛河的他還是嘗到了不食人間煙火般的幸福,生活像塊抹了太多奶油的點心,只能一小小口地細細品嚐,甜膩的滋味喝再多的水也沖不掉了。

  每天早上都要為「自然的生理現象」承受狂野的激情,重新回到日程表上的「找工作」變成只是放在嘴巴上講講的內容了。

  「趕快結束吧……」

  求饒是無法阻止在後面蠕動的手指,體溫適宜的身體在一次覆蓋了上來,插在裡面的東西膨脹到了無法容忍的程度。

  埋在枕頭裡的臉浮起艷麗的潮紅。

  「每次都要說這種口是心非的話嗎?其實很喜歡吧……」不滿地嘀咕後,促狹的戀人咬住了他的嘴唇。

  「不要講出來啦!」

  嘗到痛楚的唇片打開個小口,狡猾的舌頭侵佔了所有的領地,還故意使壞地緩慢抽出裡面的東西,黏濕的摩擦讓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呼吸又紛亂起來,嘗到甜頭的東西重新塞了回去,不停地磨蹭著肉壁。

  「嗯--啊!」

  無法阻止就只能順其自然地扭擺起了腰,好幾個回合才一起洩了出來,互相摟抱著享受高潮的餘韻。

  「會遲到的……」終於得到空隙,還是提醒比較重要的事。

  記起早上還有重要的工作會議,慕田總監才懶洋洋地從床上爬起來,光著身體進浴室裡沖澡,光潔的背部上有一條條細長的血痕,讓床上的人羞得把頭重新縮回了被單裡。

  男人很快回到臥室裡,被挾制的不悅明顯地掛在了臉上。

  北崎躲在被窩裡偷偷地笑,有越來越多的機會瞭解到戀人稚氣任性的可怕本質。

  「很高興我的離開嗎?」放大的俊美臉孔伸到了眼前,鳳眼瞇成危險的細縫。

  「怎麼可能……」

  自然地接過送上來的嘴唇,兩人熱情地舌吻了好久。

  「晚上去吃泰國菜怎麼樣?十六大街旁邊的那個館子不錯,不過必須早點去訂位子。」心情又變好的老兄邊打領帶邊建議。

  「不要,好貴的。」北崎像精明的家庭主婦,手指扳著數字,「最近我們吃了太多飯店,這些錢加起來能買兩年煮的菜,太浪費了!」

  「用不著去算錢的事,你只要回答去或者不去。」男人不屑地哼了一下鼻子。

  出身寒門的北崎可看不慣沒有必要的砸錢行為,何況被請出去吃飯的滋味讓他產生了被包養的難堪感覺,雖然事實正是如此。

  「難道我做的菜很難吃嗎?」還是要竭力維護一點自己的男性自尊。

  「那倒不是……」慕田搖頭,其實喜歡的是欣賞情人吃大餐時既滿足又戰戰戰兢兢的可愛表情,不過他並不打算告訴他這個秘密。

  「我要出去工作!」北崎突然衝要消失在臥室門後的身影大喊。

  男人頓住了腳步,回過頭嚴肅地望著他:「你想離開我嗎?」

  被凜冽的目光嚇到的傢伙連忙否認:「不是啦……我只是要找一份工作。」

  「需要錢嗎?我可以給你。」

  枉顧時間的流逝,應該很緊迫的人卻站在門口神閒氣定地和自己聊天,北崎不禁自責,挑起話題顯然不是個時候。

  「呃,也不是為……算了……」無法一下子解釋清楚心中所想的,而牆上的鍾似乎走得很快。

  「以後再商量這件事吧,你要遲到了吶。」

  男人又折了回來,在他的唇上印下有力的吻。

  「晚上我煮給你吃,好不好?味道不會很差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北崎乘機撒著嬌。

  「好吧,那晚上見。」

  他的慇勤讓戀人非常愉悅,揉亂了他的頭髮後終於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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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透過半垂的窗簾鑽進來,北崎意識到時間真的不早了,沒有規律的生活常常讓他沉溺於悠閒之中。腰部的酸痛感也算是賴床的一大原因,髖部附近的皮膚因為常被抓著調整插入的姿勢而有些發腫,屬於男人的力量和質感也栩栩如生地回到腦海裡。

  不合常理的侵入最初帶著無法忍受的痛楚,時間久了再加上大量的前戲,銷魂的滋味常常讓他忘乎所以地叫到嗓子啞掉,奇怪的潛能被男人無休止地開發出來,光用手指在後面按摩都能讓全身不受控制地發熱起來,放蕩的體質實在很令他難為情。

  為了不要再把時間浪費在床上,適時地掐住了淫媚的回憶,泡了一個澡後思緒也終於跌回到了現實。

  找工作的事還是不能和慕田商量啊,不管親密到怎麼樣的地步,多實踐養成的敬畏是很難消除的。

  小季的出版公司因不缺人手而無法再去拜託,沒有社會關係的人只能去買些勞資信息的報紙或去仲介公司登記。沒有像樣的工作經歷是很難找到能長久做下去的職位,北崎煩惱地歎起氣來,他想念起鄉下的教師工作,在這裡必須通過教師職業資格考試後才有上崗的可能。

  二十八歲才去考職業證書嗎?光猶如登天一樣哪。

  前途問題讓他頗覺頭痛,一無是處的自己真的成了被包養的小白臉了,他又忍不住唾棄起自己。相比起以前,心中有種更迫切地想證明自己價值的慾望,無法和所愛的慕田站在同尺度,至少也不要做只會依賴的蟲子,所以不管怎麼樣都要找到一份工作才行。

  不過偉大的決心在面對職介所工作人員的問題時,再一次被殘酷地消耗殆盡。

  「有大學文憑嗎?太好了,是什麼專業的?」

  「……」

  「哎呀,這樣的偏門專業是很難辦吶,不過有專業方面的工作經驗或者也會有希望,我們可以給您介紹幾家研究所的助理職位。」

  「……」

  「沒有啊……銷售方面的工作行嗎?英文的水平只要日常交談和商務談判就可以了,不需要太複雜的,應該沒問題吧?」

  「……」

  「還是不行嗎?有過管理經驗嗎?譬如行政和人事方面的,還有各種電腦軟件的操作。」

  「……」

  「您這樣的情況就太難辦了……」

  比面試更講究的問題接踵而來,北崎把乏善可陳的履歷表黯然地收回到口袋裡,自怨自憐的情景又歷史重現。

  稍微像樣的工作都要具備外文及計算機操作能力,工作經驗也是必不可少,就算學歷門檻不是很高,這兩樣似乎是無法遷就的

  似乎做米蟲是注定的命運,光想就覺得窩囊,是個女人倒也罷了,還可以厚著臉皮依賴起男人,母親那裡也就不會難看了,還能驕傲地把金光燦燦的丈夫帶到親朋好友面前炫耀吧,就算被稱為釣金龜又怎麼樣?總比「被包養的小白臉」要好聽多了。

  男人的大事都不過是面子的問題,或許讓慕田出一筆錢去作變性手術算了,北崎想著竟在街上哈哈地大笑起來,終於注意到別人的側目後,紅著臉匆匆地溜掉。

  在晚餐上力顯身手一番也許能彌補可憐地被挫傷的心靈,今晚就煮海鮮大餐吧。

  買到了龍蝦和魚,還少兩種貝類,去詢問超市員工,卻被告之已售光。

  「因為缺少人手啊,進貨種類就不能太多,那些東西很嬌貴,弄得不好會死掉的。」他們這樣解釋。

  北崎靈機一動,趕緊提問:「你們要找人嗎?」

  「當然嘍,」年紀大一點的理貨員氣憤地指了指後面的貨架,「就不知道那些慢吞吞的傢伙什麼時候能找到合適的人,連新開的土特產區都賴在我們頭上,太過分了!」

  像在黑夜裡看到了曙光,北崎高興地問了人事部的所在並得到了報名表,人家客氣接待了他,還留下了資料。

  按捺不住興奮的心情,晚餐的時候把消息告訴了情人。

  「不要去!」板起臉的傢伙當頭就潑冷水。

  「為什麼?」料到會被反對,可也沒有想到會這麼乾脆,或多或少讓北崎有挫敗的沮喪。

  「這樣的工作有什麼好做的?」慕田喝乾碗中的龍蝦湯,不予商量的口氣表示了堅決的不同意,「薪水低而且又累,你沒必要去吃那種苦的。」

  「找不到其他的工作嘛,這個就能湊合了。」對於天上掉下來的工作機會,北崎還是很想珍惜的。

  「我會給你找更好的工作,」對方還是堅持自己的立場,瞇起的鳳目生氣地瞥了他一下。

  「你找的工作我是根本無法勝任的,還不明白嗎……」雖然習慣性地不敢頂撞,心裡卻很委屈,北崎再也不想經歷可怕的面試地獄。

  男人抿緊了嘴,晚餐難得在不快樂的氣氛中度過了。

  獨自在廚房裡擦碗的碰壁男使勁懊惱著自己的饒舌。等真的得到了工作職位,那個固執的傢伙也沒有辦法阻止了吧?對身份上的差距就這麼在意嗎?感到有些悲哀。

  清淡的松木香氣包圍過來,熟悉的手臂圈在腰肢的溫暖讓情緒消散了許多。

  兩根手指戲謔地扯著因不快而扁起的嘴唇,快近三十的大男人做起這個稚氣的動作還是很可愛,這點可能他自己也沒有發覺吧?

  「在生氣嗎?撅得這麼高能掛油瓶了。」

  寵溺的聲音讓眼眶酸溜溜起來了。

  「沒有啊,不要胡說……」使勁地搖頭後,北崎覺得此地無銀的舉動太傻氣了。

  「為什麼這麼想工作了呢?」男人略帶迷惑地問,柔軟的吻搔擾著敏感的頭頸。

  「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簡直像……」

  和家庭主婦一樣的生活就算習慣到應付自如,但自尊上就有點說不過去了他不想讓母親發現自己依舊過著依附別人的生活,否則她會痛恨自己生下了一個沒用的兒子。

  如果是女人的話,可能情況不會這麼糟糕吧?這樣論調定會被女權主義者鄙視的,北崎只能阻止自己對性別的比較。

  「那又怎麼樣?」強勢的戀人云淡風清地表示了自己的不解。

  「喂!」北崎不由生氣地叫起來,轉過頭想反駁卻貼上了對方溫熱的唇片,又被糾纏了幾分鐘才能把抗議說出口,「你不是說過男人是不能逃避工作嘛!」

  「這麼在意我說的話嗎?」滿不在乎地側著頭,還把濃黑的眉頭高高地挑了起來,英俊的相貌加上調皮的表情很蠱惑人心,北崎感到熱氣湧動。

  「我都忘記了……當時只是為了逗你才說的吧?」

  簡直是擺明了「我是戲弄你的」,口氣坦白得讓人光火!

  勉強控制住不要再被迷惑,北崎鼓起眼睛生氣地回瞪著講話不負責任的傢伙。

  難道他不知道自己以前所說的話有多刻薄多傷人嗎?!

  「你生氣的樣子好可愛,腮幫子會鼓起來,像青蛙一樣哦。」

  握住手腕一起做著擦碗的動作,還用嘴輕啃著被氣憤頂出來的臉腮。

  這樣糾纏著情慾意味的動作無法在以前的男人身上見到。

  原來是個這麼色的人,北崎偷偷地在心裡嘲笑著。不過兩具身體緊密像紙片似地貼在一起,呼吸都亂了起來,他不好意思地回過頭盯著兩隻手的共同運動。

  「我還是想去工作的。」該堅持的還是不能妥協。

  嘴唇上的挑逗停止了,沉默了好半晌,在不安的氣氛開始擴散之前,慕田終於又開了口。

  「如果不再需要我的資助後,你會想到離開我嗎?」

  充滿不煩惱的問題讓北崎睜大了眼睛。

  「為什麼會這樣想啊?」他不悅地質問,「難道你認為我是需要享受才會和你在一起嗎?」

  「我知道不是,可超市那種工作場所……年輕的男人和女人都太多了,肯定會有人對你感興趣的,所以還是寧願把你鎖在家裡。」手指撫摸著纖細的腰部,溫柔輕盈。

  「只因為這個原因嗎……」無法相信耳朵所聽到的,北崎不由笑了,這個理由未免也太怪異了吧?

  「我的確是這麼想的啊。」男人輕輕地歎息,手指穿過北崎的衣服下擺,摸索到胸肌上的兩顆球珠。

  「你會碰到很多女人,她們會想法設法吸引意志不夠堅強的你,我就會很不放心。」

  「太可笑了,」北崎哭笑不得地嘟起了唇,「我看上去很像朝三暮四的人嗎?」

  「誰能確定這樣的事不會發生啊?你以前不是拋下我,追上了明美嗎?」

  「拜託,」北崎被對方這種翻舊賬的論調搞得哭笑不得,「那時……那時我們的關係可不是這樣的,好不好?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當然會追女人,這有什麼奇怪的嗎?」

  「會愛上女人的你就是會讓我不放心啊,要把你放在看得見的地方才行。」

  慕田歎了口氣,扳過不肯妥協的腦袋,再次吻住準備抗議的嘴巴。

  「你的一切只讓我一個人擁有……」親吻總是從平淡到越來越無法控制地深入下去,要把對方咽進肚子裡似地反覆啃咬。

  觸摸到對方愛戀自己的濃厚心意,北崎充滿了自得的快樂,可感受到抵在屁股間的硬塊,還是讓他無擺脫強烈的羞恥。

  這只隨時發情的野獸啊!

  誘惑的聲音在耳畔瓦解著他小小的拒絕:「每次看到你站在這裡的樣子,就想把你壓在上面,像這樣……」不顧羞恥的手指又利索地拉開了褲帶。

  「這種噁心的想法還敢說出來!」想到自己辛苦做菜的時候,在男人的眼裡卻變成色情的模樣,臉皮不可遏制地燙熱起來。

  北崎忍不住縮緊了肩膀,寬鬆的棉制家居短褲是很容易侵襲的。

  「喂喂喂,不要,會被看到的啦……」他驚慌地指向旁邊的窗口,中間的隔空後是小季公寓的廚房窗戶。

  「沒關係,對面現在沒人。」打開褲子拉鏈的聲音讓人覺得渾身起毛,恨不得捂上耳朵來拒絕。

  潦草地經過幾下擴張後,熾熱的東西沒有預警地擠進了狹小的甬道。

  「噫啊--」

  痛楚夾雜著酥癢的激流一起穿過腰際的神經,讓北崎失聲叫了出來,他又趕緊咬住了嘴巴。

  緊靠窗戶的做愛會讓人有被窺視的窘迫,動物一樣的體位讓羞恥的刺激更加劇烈。

  腰部被抓住,勃起的東西摩擦在冰涼的流理台上,身體伏地挺身似地按緊了冰冷的流理檯面,難受的壓迫感交織著結合帶來的快樂,前所未有的鮮明體驗。

  「那就快、快點啦!」害怕著對面的燈突然會亮,忍不住催促起來。

  「這麼想要我的東西嗎?昨天夜裡沒有好好滿足你吧?」

  明知道原因,男人還是故意扭曲著意思,他不急不慢地撫摸著因緊張而汗濕的身體,抽動幾下卻又停住了。

  「感覺真好……」貼著北崎的背,手抓住貼在流理台上的東西不停揉捏後又殘酷地鎖住了根部。

  「像做夢一樣。」

  北崎只覺得熱度不停增加到快要爆炸,他被對方玩弄的動作搞得快瘋了。

  「不要這樣啦……」

  聽到啜泣的懇求,男人終於開始激烈抽動,直至低吼一聲噴出了熾熱的液體。

  互相擁抱著走向浴室時,渾身散架的北崎終於忍不住埋怨了。

  「被看到就完蛋了!」

  「可是你的樣子會讓我忍不住啊。」

  甜言蜜語雖然陳腔濫調,還是舒服地讓人只想多聽幾次,埋怨很快就消失在唇舌之間。

  ☆☆凡間獨家錄入★★☆☆33掃瞄平平校對★★

  意外的是,超市的人事科可能認為有著大學文憑的人去作理貨員的工作不太合適,而做單據統計工作的女士剛好因生育而辭職了,機緣湊巧的北崎就得到了這個職位,薪水也相應有所提高。這樣的話他更是無法放棄機會,做了幾次慎重其事的保證後終於從頑固的「霸王」那裡取得了工作的權利。

  因為七點鐘就要趕去上班,說服喜歡在早上進行「床上運動」的男人放棄這樣美妙的人生樂趣的確是件艱巨的任務。

  為了補償戀人的「損失」,每天準備好早餐才去上班,晚上回到家還要給滿臉寂寞的傢伙一個法式深吻才能讓他高興起來。

  「簡直像只被寵壞的看家狗,必須給點愛撫才能妥協。」北崎和朋友小季喝酒時就這樣抱怨著。

  小季沒有顧忌地大笑起來,想像著嚴肅的慕田總監像只忠誠的杜賓狗哀傷地等主人回家的模樣,簡直會讓人渾身起雞皮哦。

  北崎也止不住地笑,把慕田比作狗可不是個好主意,如果被本人知道了,不曉得會遭到怎麼樣的「報復」呢。

  把兩人的關係如實地告訴了小季也算是對生活壓抑的一種解脫,畢竟在同性戀愛被歧視的社會裡,他們要保持著和外界的距離,像知心朋友這種奢侈的人際關係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幸好思想開放到百無禁忌的小季適當地彌補了殘缺。

  「快樂地享受甜蜜愛情,你們真讓人眼紅啊!」一貫灑脫的花花公子偶爾也會發出羨慕的感歎。

  北崎更像個傻瓜一樣地癡笑著。

  身為技術總監的慕田去了國外的總公司匯報工作,沒有戀人的家變得難以容忍的冷清,只能每天在小季的公寓裡消磨工作之餘的時間。

  「也去找個相愛的人吧,這樣生活才會完整啊!」

  乘此機會正好勸說一下總是把感情當玩笑的朋友,北崎覺得自己負有這樣的責任。

  「哪有這麼容易,愛情是給這個世界上百分之一的幸運兒準備的。」小季喝乾了手中的酒後,消極地回答。

  「太悲觀了吧,」北崎熱切地勸告著,「抱有成見是難以找到真正的愛情啊!」

  「真正的愛情?」重新開了一罐酒的男人豎起了眉頭,好像被刺激了神經,他誇張地叫了起來,「愛情的結果是什麼?你知道嗎?」

  「愛情的結果?」找不到重點的北崎迷惑地重複著問題。

  小季變著嚴肅起來的臉看上去有點可笑。

  「譬如男人和女人的愛情結果就是結婚,然後生孩子,大家都是為了理所當然的義務而努力著,可一定是幸福的生活嗎?」

  「也許吧……既然大家都這樣,就說明這種生活是幸福的啊?」北崎不可置否地回答。

  「兩個男人之間呢?」小季斜著眼睛又問。

  北崎愣了愣,自己和慕田的愛情會有一個怎麼樣的結果?同性之間是不會被認可的,更不可能組成一個完整的家庭,感情的結果自然是件很飄渺的事。

  「現在幸福就可以了啊!」他用力地辯駁。

  「是啊,」小季點著頭,「如果能自始至終這樣想就好了。」

  「可是……」

  儘管如此,人都要有將來的啊。

  被提醒了的北崎沉重地思考起這個現實的問題。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光顧著愛情,心裡對將來有個打算還是好的。」小季看穿他的疑問,相較於一直處於游離狀態的北崎,很早踏入社會的他遠要成熟和理智得多。

  「可是我很喜歡慕田啊。」想了半晌沒有得出結論,所能認清的也只有這樣的心情了。

  「看得出來。」小季看著煩惱中的傢伙,不由又笑開了,他神秘地湊近耳朵,惡作劇地泛開了奇怪的笑容,「在廚房的表演我有看到哦,實在很精彩。」

  「呀?!」被嚇到的北崎想到自己放蕩的表現,恨不得鑽到地板縫裡去。

  「偷窺太卑鄙了……」他惱羞成怒地大吼起來。

  「哈哈哈,我可沒有這個愛好,」得意洋洋的朋友不客氣地欣賞著尷尬的表情,「是你們太大膽了,我走進廚房就看到你們在做那檔子事,害得我不敢開燈,只能躲在旁邊倒水喝啊。」

  「哎呀……真是太丟人了!」不知如何是好的北崎用手摀住了臉,在朋友的笑聲中又羞又甜地回味著做愛時的激情。

  「我就猜你是被壓在下面的角色,淫蕩的表情還真適合這張像女人一樣的臉啊。」故意使壞的傢伙還在喋喋不休地發表著自己的高論。

  「一本正經的慕田也會用那麼色的動作抱你啊……」

  「拜託別說了!」北崎苦苦地懇求著,下決心以後不再讓任性的戀人隨時隨地胡作非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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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田的出差關係到前途問題,要從總監升職為分公司第一把交椅的位置,必須給總公司的高層一個滿意的績效報告,再加上其他工作的安排,時程也比以往長了許多一點。

  兩人耐不住思念地互通長途電話,卻因都不是擅長聊天的個性,常常說了些無關緊要的事就掛斷了。

  好幾次北崎想和電視上演的那樣說聲「我愛你」之類的情話,結果話卡在喉間,沒有辦法順利擠出嘴巴,同時也焦急地盼望著對方能主動說些甜言蜜語,可惜除非在床上,慕田本來就是個不喜多嘴的人,所以互訴衷腸之類的浪漫情節還是只能在想像中聊以自慰。

  今天臨睡前又通一次電話,把小季所提到的問題轉達給了那頭的戀人,北崎很想知道他是怎麼看待兩人的未來。要說到壓力的話,身為高階人士的慕田應該更有體會吧?

  「將來的事啊……有什麼好想的……」由於時差的關係,那頭的聲音含糊不清睡意濃重。

  潦草的答案讓北崎的心陷入流沙般緩緩地沉了下去。

  「說一下想要什麼禮物吧,我好給你帶。」男人例常地問著,讓電話這頭的人覺得更加地空虛起來。

  北崎什麼也沒有說地掛斷了電話,和同事閒聊時所聽到的一些關於公司高層人員升職的小道消息預謀似地盤旋在腦際。

  到適婚年齡還保持著同性關係的慕田會不會因此而失去升職的機會呢?記起他曾提過和他同職位的管理人員都已成家立業,他們在升職中佔有一定的優勢。

  終於意識到無法迴避的問題,沉溺於愛戀中的男人都是幼稚得像沒有發育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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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上的花鋪裡擺了不少不少絲絨做成的高價玫瑰,還可以看到戴著裝飾花的年輕女孩,情人節一直都是屬於她們的。超市的貨架上也堆滿了包裝精美的巧克力禮盒時,情人節甜蜜的氣息撲面而來,其實離真正的日子還有兩個多星期的距離呢。

  下班之前要把所有的貨單全部收集齊全,北崎沒有整天坐在辦公室裡享受清靜的福氣,每隔兩個小時就必須跑到底下店面去和出貨員們碰頭。

  經過巧克力專櫃時,他被細嫩的交談給吸引了耳朵。

  「小光會收吧?真讓人期待他的表情哦。」穿著短裙的清秀女孩子把紅心雯的禮盒抱在懷裡,臉頰邊泛著靦腆的紅暈。

  「送給他巧克力的人太多了吧,不起眼的包裝是沒有辦法讓他留下記憶的。」旁邊頗有福相的小妹卻無情地打擊著自己的同伴。

  兩人顯然是在談論一個能吸引眾多視線的帥哥。

  「因為實在太喜歡了,所以一定要送他點禮物嘛,情人節的巧克力也是一種很好的辦法啊。」願意為愛情而戰鬥的女孩就是不肯放下手中的貨品。

  因為實在太喜歡了,所以想送他禮物。

  北崎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從琳琅滿目的禮盒上面掃過。

  慕田回來的時間好像是在情人節的前一天呢。

  兩個月之前才和男人戲劇性地展開了禁忌的戀情,第一次擁有的情人節應該是值得隆重紀念的吧?

  如果是男女戀人,一定會牽著手跑到街上去吃頓大餐,然後正大光明地去訂豪華賓館的房間來整夜地慶祝,而兩個大男人只能買幾包保險套待在家裡啊。

  雖然有些介意,可光想到慕田的懷抱,身體都會熱起來。慾求不滿的自己讓他止不住地多愁善感起來,假定有一天不幸被拋棄,可能會做出尋死尋活之類的糗事吧。

  可笑歸可笑,北崎還是耐心等待兩個女孩離開貨架,然後做賊似地在花花綠綠的貨物裡面努力地挑選。其實很難挑出適合男人之間贈送的禮盒,全都是粉氣十足的包裝。

  曾經想過許多禮物的方案,慣用名牌的男人是不會滿意於用微薄薪水換來的普通用品,為了避免尷尬,只好從價錢不會過分的食品下手,情人節巧克力自然是最佳的選擇。

  路過的顧客無意地瞥了一眼,北崎「做賊心虛」地拿了一個綴著絲花的小盒子後立刻離開。在櫃檯上結賬時,收銀的田小姐問他是不是要在情人節那天送給心愛的人,他含糊地點了點頭。

  「可愛的北崎原來已經名草有主了,這下我們夜裡要睡不著覺的。」旁邊的賬台小姐們誇張地叫了起來。北崎則紅透了臉,匆匆地藏好付了錢的東西,迅速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

  他像小女生一樣,對情人節的到來有了無法形容的強烈期待。

  情人節的下午,慕田終於回到了家,臉上佈滿無法掩飾的疲憊,心情似乎也很差,公司的事看起來很不順利。

  特意請了半天的假,興奮地迎接他的北崎小心翼翼起來,精心準備的豐盛晚餐也在一句「才下飛機,胃口不怎麼好」的抱怨中草草收了場。

  一想到因為和自己的關係使戀人在職場中受挫的可能性,北崎茫然得不知所措。

  「還得想想辦法吶……」慕田從公文包裡拿出一大疊的文件,冷淡地叮囑了一下,「有很重要的事沒有做完,不要來打擾我。」

  「好……」

  沒有纏綿的親吻和愛撫,晚飯後就一頭扎入書房,忘形於工作的傢伙好像忘記了今天的特殊意義,無所謂的態度讓準備好的禮物沒有了拿出來的理由。

  委屈加上失望,使坐在客廳裡看電視的北崎滿腔的苦澀,節目再精彩也無法吸此他的注意力,腦子裡都是對方的冷淡和無法明朗的未來。寂寞了太久的時間,希望被書房裡的人狠狠擁抱的念頭不可理喻地強烈起來,枯坐著體驗被冷落的滋味是讓身心無法忍受的酷刑。

  披上外套出去,北崎感覺到了無法言喻的寂寞,陪襯著四周快樂甜蜜的氣氛,自己孤零零地踱步在街頭的樣子是多麼的愚蠢,散心的初衷變成痛心的開始。

  相依相偎的身影是大街上無法迴避的風景,茶店和咖啡館也打出了「讓甜蜜愛情從這裡昇華」的招徠口號,空氣裡飄散著玫瑰花的清香,這一切都觸動了他的痛處。

  同性之間的戀情果然是被排斥在社會主流之外的啊。

  男女戀人們擦身而過時,他們的幸福讓北崎的想法前所未有的灰暗起來,聯繫到慕田對兩人未來的態度,他好像預見到分手的黯淡結局。

  被一種叫「不安」的毒藥侵蝕了神經,越想越複雜的結果使北崎茫然地站在街道轉彎口。

  「是北崎吧?」身邊響起了悅耳的聲音。

  被喚回意識的男人轉身看到一張秀美的臉,匆忙走過的女士突然回頭招呼他。

  「明美?!」他鄉遇到這樣意外的舊人,北崎不禁驚訝地叫出熟悉的名字。

  修飾得極為細緻的容妝和得體套裝的襯托之下,絲毫不能把她與幾個月前的頹廢樣子聯繫起來。

  「你、你怎麼在這裡?」

  「我辭掉工作就過來的,已經有兩個月了吧,」明美拉緊肩上看起來價值不菲的皮包,揚起的笑容頗為得意,「現在在一家外貿公司裡作銷售,業績還不錯,這裡是我重新開始生活的好地方啊。」

  「哦,真是太好了!」

  北崎鬆了口氣,見到女人霎間竟然是害怕對方為了自己追過來的,這種念頭真是--既傲慢又自作多情,女人強悍的適應能力也讓他感到敬佩。

  「你過得怎麼樣?」注意到豐富多變的表情躍然於沒有什麼改變的單純臉孔上,瞭然於心的明美輕鬆地轉開了話題,「和男朋友住在一起很幸福吧?」她調皮地擠了擠眼睛。

  「啊?這……」北崎震驚著對方怎麼會知道自己和戀人同居的事。

  「你母親曾給我打過電話,她拜託我找到你,然後和你結婚。」明美遲疑了一下,說出了原因。

  北崎沒有想到的是不顧一切的決定使母親的困擾比意料中要嚴重得多。

  「可我不想找你。」抬手撩了一下垂在額前的頭髮,明美的目光也閃爍不定,「命運真是奇妙的事。」

  「哦?」

  「你母親真是蠢得可以。」女人尖刻的批評讓北崎不知道怎麼反駁。

  情人節在街頭遇到過去的女朋友,似乎是件傷感到浪漫的事,不過兩人都覺得有些難堪,站在街頭的對話沒有什麼意義。

  「既然碰到了,那就是天意了,」明美露出自嘲的笑意,低頭去翻了下皮包,取出一張卡,「錢就還給你吧。」

  「這些錢我一點也沒有動過,全部在裡面。」她把卡遞過來。

  「什麼……錢?」北崎不敢伸手去接。

  「拜託我來的時候,你母親給了我這筆錢,說是結婚的錢。」

  如果不遇到,這些錢就占為已有。

  雖然沒有明說,北崎終於明白了女人的意思。

  這是人性吧?自私還是可以原諒的。

  「完全沒有瓜葛,我也不會良心不安。」過去的情人略帶憂傷地說著,「在這個城市裡,我們就是陌生人。」

  「還是要謝謝你的。」北崎笨拙地接過了她手中的卡。

  「那麼,再見吧。」甜美的笑容還是和當初一樣地光彩照人,「來個離別的吻吧?」真是惡作劇般的要求啊。

  北崎正猶豫著要不要實施,嘴唇就被輕柔地吮吻了一下。

  接下來的事讓街上的人們都以為會立即產生一件街頭打架的案件。

  頭皮上一陣尖銳的痛楚差點讓眼淚濺出來,耳邊炸響起來的怒吼卻讓北崎的心境意外地平靜下來。

  「你們在做什麼?!」

  被粗暴扯入懷中,戀人的古龍水味道充滿了哀怨的空虛心靈。

  而面對衝上來張牙舞爪的野獸,明美卻毫不失禮儀地大笑起來。

  「這是你的男人嗎?真是很帥,要好好抓住哦。」她對像小雞一樣不知反抗的北崎曖昧地笑著,「再見吧,幸運的傢伙。」

  連回應道別的機會也沒有,被有力的手臂綁進了停在街邊的車裡,北崎不由猜測明美也許早就識破從背後衝過來的男人的身份,才會故意提出接吻的要求吧?她的目的真是很惡劣耶!

  車上的兩人誰也沒有開口,沉悶像毒氣一樣瀰漫開來。

  慕田顯然有了很大的誤會,可是頭腦昏沉的北崎不想作出任何解釋。

  「我不在的時候,你和那個女人進行著交往嗎?!」因怒火而顫抖的聲音發出不信任的指責。

  進門就被按在牆上,北崎感覺到自己頭頸側邊有動脈的部位被對方咬住了,意識到性命攸關的危險,他趕緊否認。

  「根本沒有事啊,只是偶遇而已!你這個大笨蛋!」積鬱的委屈也適時地爆發出來。

  「還在騙我!難道她是喜政和人接吻的女同事嗎?」

  女人身上昂貴的套裝和望著北崎的目光都是那樣的不自然,實在無法相信兩人沒有什麼關係。

  「拜託你看清楚一點好不好?她是明美啊……」

  尖銳的痛楚讓北崎拖上了一點點的哭腔。

  意識到是戀人的舊相好後,憤怒更是不可澆滅,慕田粗魯地把無法反抗的傢伙拖進臥室裡。

  「你們做了些什麼?!」在沒有開暖氣的房間裡,他強行剝光了戀人的褲子。

  渴望著被擁抱的北崎不想做什麼解釋,只是因被觸摸到性器時顫動了一下。絕對稱不上溫柔的撫摸也能讓心怦怦地狂跳起來,勃起的速度也是前所未有之快。愛著男人的自己根本是個色情狂,總是慾求不滿的樣子,他不無悲哀地認為。

  「什麼都沒有做啊,我才出去十分鐘,連找賓館的時間都不夠吧……」被危險地捏住前端時才忍不住辯護一下。

  「平時呢?情人節故意出去和她約會吧,還收了巧克力!」盛怒中的男人指著放在床頭邊的盒子,「你還有沒有把握放在眼裡?」

  北崎痛得要流出淚來了,吃醋中的獅子是沒有道理可講的,他知道再不趕緊說清楚,情人節會成為自己明年的祭日也說不定。

  「你這笨到死的牛,那是買給你的情人節禮物啦!」連害羞都顧不得了,他連忙為自已小女生似的行為辯護一下,「回來就不理我,如果要怪我會遇到明美,也是你的原因啊!」

  男人吃驚地瞪大了眼睛,一頓之下終於把手指放開了。

  得到解脫的北崎連忙翻出藏在外套裡的收銀條。

  「你可以看看這個!」他把東西扔到鐵青的俊臉上。

  「故意想惹我生氣嗎?」惱火地把唇舌擠進大笑著的嘴巴,感到不好意思的戀人懲罰似地用舌頭攪動著柔軟的口腔。

  「不多對這女人笑的錯誤還是要懲罰的……」

  「互相不信任的就太沒意思了!」承接下了太多湧出來的津液,北崎艱難地吞嚥著熱烈的激情,他抱著戀人的頭頸,含糊地擠出了愛嗔的怨語,「你真是笨到沒救了。」

  「我想和你生活在一起,就要想辦法拒絕總公司的調任哪,報告還沒有寫完,你就出門了,害得我好擔心。」

  慕田皺著眉頭說出煩惱的原因,炙熱的唇片沿著脖頸緩慢地游移,啃咬起因充血而艷麗如莓果的乳首。

  「能不能先不要管那個報告……」這樣的煩惱簡直就是讓人心花怒放的借口嘛。

  好久沒有體會電流穿過身體的銷魂感覺,忍無可忍的呻吟也逸出了口,北崎自覺地把纖細的雙腿圈上了男人健壯的腰,這個煽情淫蕩的動作是以前的他光用想就會抗拒起來的。

  「我是你的累贅吧?」不安地嘟囔了一句,立即享受到緊摟著的高熱體溫,讓他舒服得快要叫出來。

  「怎麼會……」湊在耳邊的嘴巴慎重地再次確認,「沒有什麼比你更重要啊。」

  「啊--」

  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填滿了灰暗的空虛,埋首在寬厚的胸膛上,默默地流出了眼淚。雖然痛恨這樣示弱的動作,但簡單的愛語把所有的不安給抹去了。

  「沒有什麼比你更重要,任何事都不會讓我放棄對你的擁有……」感覺到情人起伏不定的心緒,溫柔的愛語被反覆念叨著,充滿佔有慾的東西也擠進了正充滿渴望的天堂。

  淚流滿面的北崎尖聲嘶叫著享受戀人帶給他的快感,朦朧之間看見自己左手的中指被套上了一隻嶄新的鉑金男戒,對方撫摸著他的手指上也有同樣的一隻。

  「親愛的,情人節快樂!」男人把期待已久的吻覆上了迷失於情慾的嘴唇……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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