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真是個可愛的表情啊!你是在慶賀夫君的離開嗎?薄情的傢伙。」
有人正巧看到了他的笑話。
住在同層樓的小季踩著悠閒的腳步從電梯間裡走出來,手裡還抱著一個超商紙袋。
這幢公寓樓的設計是一個樓面只設兩戶套間的格式,相隔精巧的電梯間,顯得氣派而別緻,對於喜歡安靜的人來說是再合適不過的房型了,只是對他們活潑的鄰居就太冷清了。
小季是個性格開朗的年輕人,時常笑嘻嘻的他很容易接近,和北崎從點頭之交迅速升級為見面就會互相調侃的親密朋友,而孤僻的慕田直到北崎提起才知道相鄰兩年多的鄰居是姓什麼幹什麼的。
「送親愛的夫君出門後,要不要尋些野趣來嘗試一下?」他陰陽怪氣地促狹傻笑著的北崎。
「不要受這種話,我可是會生氣的哦!」北崎紅著臉喝斥對方的胡言亂語。
因大方地依賴著慕田而總是被小季笑話為被包養的「老婆」,雖然知道只是玩笑,一點也沒有被傷到自尊心是不可能的,但拉下臉來生氣又顯得做人太沒有水準。當然北崎死也不能讓屋主聽到這個噁心吧唧的稱呼。
「去利通公司的事怎麼樣?」
小季還是個熱情過剩的傢伙,知道北崎在工作上總是不如意就一直關懷著這件事,而且常常沒有條件地傾聽對方的苦衷。
「你知道我年紀不小了,以前又沒有做過什麼可圈可點的工作,學歷也不好看,要人家公司收下我這樣的人還真是為難他們啊!」
北崎不無煩惱地抱怨,和面對慕田質問的強勁壓力不同,小季的關心會讓他產生向朋友傾述的衝動。
「哎呀,不要著急嘛,現在的就業形勢不好,我們公司上個月也裁掉了不少工人啊。」小季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或許過了這一陣子就會時來運轉的。」
北崎苦笑著點頭,其實失業不全是形勢的問題,不過有人這樣體貼安慰自己的滋味真是很不錯。
「去我那裡喝上一杯吧?」小季舉起裝滿食物的袋子,誘惑般地在北崎面前晃來晃去,「我買了啤酒,還有鄉人名店裡的醃食呢。」
「哎呀,這怎麼好意思?」
晚飯吃得不怎麼樣的饞鬼自然難以擋住美食的引誘,嘴上一個勁地推卻著,但被對方的手親熱地一牽就控制不住腳步了。
在出版公司裡擔任部門助理的小季會住得起這樣檔次的公寓,完全是仰賴父母因車禍去世的賠償金。
他的生活態度和北崎有驚人的相似之處,欣賞得過且過混日子的悠閒態度,不喜歡認真地規劃人生,和隨時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的慕田等菁英絕對是不同類型的生物,所以北崎和他相處時可以把壓力全部棄至腦後。
小季的公寓雖然和慕田的同等價位,但裡面就天壤之別了。由於是個亂花錢的公子哥,沒有餘錢來裝修房子,所以還是保持著粉牆鋼窗的原裝配,連地板也沒有鋪,髒亂的環境曾讓北崎大驚失色。相比起來,花了大價錢裝飾的慕田公寓因有他在收拾打理,整潔舒適到可以拿來當作開發商的樣板房。
兩人在小季堆的亂七八糟的客廳裡擺開酒局,暢所欲語彼此沒有機會深入瞭解過的情況,譬如將來啊女友啊家庭之類的生活處境。
北崎在鄉下老家曾經有過談婚論嫁的女友,由於他沒有辦法安定下來,工作總是換來換去,收入也始終處於低空飛行的狀態,終於被女友明美以「沒有安全感,不適合當丈夫」的理由給甩了,兩年來的甜甜蜜蜜全部變成了一場美麗的夢幻。
他實在弄不懂女人的心思,熱戀的時候所有缺點可以讚美成優點,但稍微遇到一些實際的困難,這些缺點就馬上不可饒恕。
小季的煩惱不盡相同,自詡為單身主義者的他堅守一夜情的快樂而不願被「吊死在一棵樹上」,常被人罵花心大蘿蔔,但他認為自己沒有付出過感情,願打願挨就應該談不上負不負心的,所以覺得很委屈。
「把女人供在家裡就變成可怕的老虎,吞掉你所有的鮮活青春,偶爾地體貼一下,她才會是個溫柔可愛的小貓,可是時間長了,要求會變得越來越多,真是麻煩極了。」
多喝了幾杯後,男人開始大談女人經。
「是啊,真是難搞……」北崎倚著髒兮兮的靠墊,把兩隻腳擱在滑溜溜的木頭扶柄上,像在家裡一樣地自在。
他吃人嘴短地附和著,其實對於女人的感觸還沒有經驗豐富到一竿子打翻的地步,可對於初戀的痛楚完全沒有感應就太虛假,何況沒有女人的日子還真是空虛啊。
「話又說回來,你和慕田那傢伙的關係很容易讓人產生綺想哦。」
幾句不著邊際的女人經後,話題突然轉到了自己身上,北崎疑惑地看向笑嘻嘻的男人。
「他好像很討厭你。」若有所思地猜測,用的卻是很傷自尊的肯定句。
北崎只能尷尬地承認:「是的……你也看出來了吧?」
動不動就橫眉豎眼,還會當著別人的面教訓他,慕田的討厭大概深入到骨頭裡了。
「可感覺又不全是那樣,總之會讓人產生興趣啊!」喝下五罐啤酒的分析家嘀嘀咕咕,還順手捏癟了倒空的易拉罐。
罐子被隨意蹂躪的慘狀讓北崎想到自己在慕田面前的樣子,不知道小季嘴裡的「那樣」是什麼意思,不過被討厭的事早已不是新聞了,兩人還是同學的時候,北崎已經頗有感觸了。
曾經獲得國際數學獎項的慕田轉到默默無名的田愛中學時,曾引起過轟動。
年過半百的校長牽著天才的手,親自將他送到教室裡,紅光滿面地宣佈慕田同學插到幸運的B5班的好消息,還說了一大堆要好好向優秀同學學習的屁話,引來不少像北崎這般懶散學生們的極其不滿,他們一致認為如果聰明能靠努力得來的話,世界上的天才大概會擠爆地球的。
北崎還能清晰地記起慕田當時的模樣。藍黑色的校服讓纖瘦的少年有股修道者般的禁慾感,架在挺鼻上的黑框眼鏡加劇了鳳眼裡的深沉,白皙的手腕因長時間拎著沉重的書包而有青筋爆起,瘦弱得能讓人倒吸冷氣。
這個小細節留駐在北崎空蕩蕩的腦子裡,曾讓他起過「如果摸一下,會不會消失」的古怪想法,至今都覺得不可思議。
美麗的冰娃娃。右桌的女生低聲地評價這個轉學生,他表示十二分的贊同。冰娃娃被安排在後桌,想到每天會有一雙漂亮得不像話的眼睛注視著自己的後腦勺,就讓他莫名地興奮,而對方對熱情的招呼還以無動於衷的表情。
天才總是清高而寂寞的。自以為是地得出這個結論後,北崎鍥而不捨地向新同學搭訕,其實這樣做的目的只是在其他同學面前炫耀自己能和清高天才說話的資格。可憐的虛榮心主宰著年少氣盛,成績和外表卻平庸到無法讓人注意到自己的男生。
厲害的慕田同學只和我一個人說話!沉浸在無厘頭的優越中,完全忽略了慕田根本不曾理會過自己,無形中被同學當作笑柄也不自知。
一想到這些令人發噱的往事,北崎難免感歎起自己和慕田之間的孽緣。
「有一點可以肯定,慕田很在意你。」總結似的結論拉回沉浸在回憶中的縹緲神思。
「在意?」夢囈似地重複著話,北崎不確定盯著若有所思的人。
「他至少隨時把你放在心上,這可是只有熱戀中的人才會做得到的事啊。」姓季的觀察家振振有辭地強調。
「拜託,」北崎咋舌,露出個想吐的表情,「別說得像熱戀似的,很噁心哦。」
「是嘛?」小季的圓臉上浮起了瞭然的笑容,他認真地解釋,「第一次見到你們的時候,我就以為你和慕田是那種關係啊。」
「喂喂喂!」誇張地叫起來,北崎差點把一口啤酒嗆進肺裡,「我們都是男人耶,你被酒精燒壞了腦子嗎!」
對方則對他的大驚小怪還以輕蔑的白眼。
「愛情不一定按性別分配的啊,如果只把男女之間的親密才看作愛情的話,生殖的目的就太明顯了把,不覺得很沒意思嗎?」
「你在胡說什麼啊?男人當然只能和女人交往,否則不就是變態嗎?」
聽到如此新潮的觀點,北崎不禁用驚異的目光打量起身邊的小季,他認為這個傢伙可能並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小季不屑地抿出曖昧不清的笑意,漫不在乎的表情蠻符合其不拘一格的性情。
「變態?拜託哦,你的腦筋比我們的主編『老殭屍』還腐朽嘛,這種丟臉的話在我面前說說也就算了,否則非被人笑死的!」
「全是胡說八道。」北崎不敢相信這種推翻自己傳統想法的評價,他把頭搖得像撥浪鼓,「男人之間怎麼做?多噁心!明明有香滑可愛的女人可以抱的嘛,除了變態,誰會想到抱男人啊?」
堅決不肯服輸的態度刺激到了已經有了十分醉意的朋友。
「男人之間配合得好也會很舒服,絕對不比男女的那檔事差!」小季加重著口氣,瞇起眼笑看啞口無言的北崎。「關鍵是感覺。」
「你是……那種人?」好半晌,嚇到合不攏的嘴巴擠出了心中的疑問。
在八點檔的電視劇裡,那樣的角色不是大奸大惡就是行為奇怪的變異生物。
「指同性戀嗎?」帶著笑意的男人連忙否認,「不是,只是有過幾次經驗罷了,對於女人上床我更在行。」
「女人們都很喜歡和我上床哦,我會讓她們爽到叫啞了喉嚨。」他不無得意地炫耀起自己的男性能力。
「喔?」除了發出單音節,北崎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一向放蕩的傢伙會有沒節操的論調好像不是很奇怪,而且也不覺得很糟糕。原來道德的標準會因人而異,他在心底裡鄙視了一下自己。
不過這種事對於單身漢來說應該沒有心理上的負擔吧?只要建立在你情我願之下,冠冕堂皇的標準就可以忽略了。
男人湊在一起,朝性慾方發展的話題是不可避免的。當然偶爾也是要看對象的性格,和刻板的同屋人住了這麼久,北崎連在對方面前談起女人的念頭都沒有動起過,高高在上的慕田總監像個外星物體一樣讓人難以想像他的生理構造。
小季喝乾了手中最後一口酒。
帶來的影響,連手指都會因話題而有了一陣甜美的悸動。
「你不會沒有過性體驗吧?」這個問題真是不客氣啊。
「一次……」這個可是沒辦法偽裝的,北崎只能誠實相告,他還記得進入女人潮濕溫暖的身體裡時,自己由緊張而差點早洩。
對方毫不客氣地笑出了聲,肩膀聳動得厲害。
「不會吧,這麼大年紀只有這一次啊,你從來是自己解決的嗎?」
「……是啊。」的確是很難為情的事。不過連生活也依靠別人的可憐蟲怎麼會有女友這種昂貴的消費?
有時經過掛著煽情內衣的小店和旅館街的巷角會被拉住衣角,價錢太便宜又會懷疑對方是不是不很不乾淨。和慕田生活過一段時間後,多少也染上了潔癖的毛病,有時實在忍不住了,想要對方用嘴巴替自己解決,可站在陰暗的街角就會彆扭到興奮不起來,又負擔不起去賓館開房間的費用,所以在外面找紓解的念頭打消了。
「一般用哪只手?」小季傾過身來。
「左……手,呃,有時會有兩隻手。」北崎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回答這麼無禮的問題,不過讀書的時候和一些男生談論的話題要限制級得多,無聊的發育男們還互相量過彼此的尺寸。北崎被嘲笑過不夠粗壯,不過持久力還是傲人的,和他做過的女友曾這樣意猶未盡地評價他的傢伙。
「像這樣嗎?」男性手掌的尺寸蓋住微隆起的部位綽綽有餘,遲鈍的人沒有對這個舉動做出太大的反應。
「弄到射出來會有多久?」帶著不小的醉意,小季瘦削的臉上有興奮的笑容,他輕巧地拉下寬鬆的褲帶。
「五分鐘……有時會有十分鐘。」像是被催眠了的北崎小聲地回答,他目瞪口呆地看著保養很好的手指剝下自己的褲子,掏出了色澤黯淡的傢伙。被貼肉地接觸著,感覺居然還不壞,略有些粗糙的手指始終很輕柔地捻弄著,甚至還用指尖輕輕刮搔頂端有光澤的縫眼。
少許搓動幾下就沉重起來,北崎不禁羞愧起自己的慾求不滿。
「還真精神呢!」
小季非常滿意掌中物的熱情,他舔了幾下濕潤的嘴唇,讓北崎想到了A片裡看到過的女主角。
「積了很多吧?」
「大概是吧,有好幾天沒有弄過了呢……」
為面試的事弄得壓力很大,最近都沒有心情釋放過呢。
「這樣對健康可不好,男人應該保持適度的發洩才會青春長駐啊。」
嬉皮笑臉的批評把尷尬的氣氛給沖淡了,北崎牽動起了僵硬的嘴角,自己的那個玩意兒捏在男人的手心裡,他覺得能笑出來的表現算是相當不錯了。
「要幫忙嗎?」正經的問法讓人措手不及,有著溫柔顏色的眼珠子魅惑似地勾引動搖的意志。
「可是……」北崎想著如果被嚴謹的同屋人知道自己在和男人做這樣的事,會被趕出去也說不定哦。
不過有種類似於青少年叛逆般的興奮感支配著神經。
「你情我願的事沒有什麼不好吧?我們可都是成人啊。」
北崎連忙點頭,找到放縱借口後讓緊繃的心無比舒暢起來。
男人沉穩地俯下了頭,嘴巴輕柔地含住了隱藏在黑色叢林中不甚可觀的東西。有溫度的舌頭緊貼佈滿神經的敏感器官,帶來無法形容的強烈震撼。
「啊--」
北崎摀住嘴巴也無法掩飾因激動而迸出的尖叫。真是太舒服了!和自己枯躁的套弄是不能相比的感覺,他不失誇張地大口吸氣,本能地輕擺起了腰肢。
「不要急啊!」對方伸出手指捏了一下他的腰眼,沾有大量唾沫的舌頭掃過繃緊到流液體的傢伙。
從來沒有過的強烈刺激隨著淫媚的動作一陣陣地襲擊著北崎的神經,他不由自主地用雙手捧住了貼在身下的毛絨絨的腦袋。
像是做夢般的體驗,普通到無法不自卑的他從來沒有想過會被一個男人用舌頭服務著自己寂寞的慾望,比起倫理的責備來說,優越感的快樂遠遠大於羞恥和不安。
「慢點……會馬上出來的……」他求饒似地輕哼。
略帶輕佻地瞇著眼,小季弓起身體把腿橫跨過汗濕的身體,舌頭沒有停止過老練的挑逗,把激動到要把持不住的傢伙全部含進口腔內。
閉上眼就一點兒感覺不出男女的差別,溫熱膩濕的感覺和女人的那裡有異曲同工的美妙。
北崎有些神志不清了,手指用力地纏繞著對方短硬的髮根,腰忍不住挺了起來,希望把蠢動不已的傢伙更深地插入熱濕的甬口中,腫脹到紫紅的器官忍不住要叫囂了。沒有來得及警告,一陣無法控制的抽顫之後,小季被嗆得向後躲了躲,鼻子和臉上被濺到了不少熱騰騰的白液。
「對不起……」喘著粗氣的道歉聽起來像撒嬌,北崎恨不得用手摀住自己的臉。
從桌上的紙巾盒裡抽出幾張紙巾仔細地擦臉,小季倒還是一臉的平靜。
「味道很濃吶!」他拿起酒杯灌了一口又吐掉,算是漱清了嘴巴。
沉浸在高潮餘韻中的北崎瞧著地上的液體,手足無措起來。
真的在男人的挑逗下射了出來?這是他活了二十多年來最荒唐的事,感覺還不壞,連坐在身上的男人看起來也比剛才要可愛了些。不過,男人就是男人,再可愛也是有著同樣器官的生物,和香軟的女人差別可大得多了!
「我也要幫你做嗎?」
北崎不安地問,隨即想到這個問題自私得讓人汗顏。
一旦發洩完畢,骨子裡對男人的抗拒感反彈起來,想到自己要為男人服務,真想一頭撞死來著舒服一點。
小季又灌下一口酒後爬下了沙發,端正地坐在原來的位置上,濺上的精乳使脖頸看起來很有色情的意味。
「不要太介意,」他笑吟吟地搖頭,「我只是想告訴你,只要技巧到位,舒服的感覺其實是一樣的。」
「哦,的確是。」北崎鬆了一口氣,不過要他為了證明這種事而去吸男人的東西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果然是不同類型的人啊。
「你沒有被女人溫柔地伺服過吧?」
用得著問嗎?看表現就知道了啊。北崎紅著臉沉默之後,小季也識相地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或許他的酒意有些醒了,到完全清醒的時候說不定會後悔替一個差勁的男人用嘴巴服務的事呢。
氣氛變得有些難堪的時候,門鈴被按響了,正是赴約回來的慕田,他不悅地瞪視著還坐在沙發裡愣忡著的北崎。
「我沒有帶鑰匙!」
「……」從刺激中有所醒悟的北崎應了一聲,連忙和小季道別。
「這傢伙就會打擾別人。」慕田歉意似地對小季咕噥了一句。
又不是被家長領回去的小孩子。北崎有點生氣起來,可想到自己剛才所嘗試了驚天駭地的事就不免心虛,希望慕田不要發覺出任何端倪,否則潔癖的個性會讓他當場把人給趕到大街上去的。
而小季只是衝著兩人曖昧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