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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都市] 《同居密友》 作者:傀儡偶师【完結】(BL、GL、BG)

《同居密友》 作者:傀儡偶师【完結】(BL、GL、BG)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octoirene 您是第2207個瀏覽者
對面屋子里鬧鐘開始響的時候我才剛睡著沒多久。
迷迷糊糊的坐起來,一看時間,七點半。忍不住要痛苦的呻吟。昨天晚上一直在床上折騰,我說了很多次不要了,那個傢伙還是折騰我到早晨五點。
「打令,你體力還真好啊。」隨後坐起來的人,從身後環住我,我感觸到她柔軟的乳房猶如溫暖的火源貼在我的背上。她濕潤的嘴唇緊緊貼著我的脖子。
「體力好的人是你吧?」我回頭瞪她。
「哈哈哈……」她松開手,衝我眨眨眼,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又把我壓在床上,「既然你體力這麼好,我們就繼續吧。」
「神經啊!」我被她嚇了一跳,「不要啦!」
「可是我想要。」她的雙手按在我的乳房上,「每次看到你,都想這樣的吻你。」她的吻落下來,「從頭到腳的親吻,一點兒都不停,一個地方都不漏過。」
我被她弄得癢極了,咯咯笑個不停。
「包括這裡。」她推開我的雙腿,膝蓋在我的身下摩擦著,我忍不住一顫,於是她笑了,「包括你這種想要又忍耐的表情。」
她的膝蓋在我的大腿根部慢慢的摩擦,偶爾觸碰到我的陰唇,我全身就馬上緊繃了起來,然而她又離開,於是我失落。
「寶貝兒。」她的手撫摸了下去,在我的陰唇上按著,「我好嗎?」
我瞪她:「你當然好了,好得不得了,好得讓我每次跟你睡覺都起不了床。」
她哈哈大笑:「所以說我還是一個比較稱職的T了?」
「過於稱職了。」
「那你可以為了我這個過於稱職的T,放棄其他人——」她的話幾乎催眠,在我耳邊響著,我一下子清醒,猛地推開她。
床本來就小,她整個人被我推了,掉下床去。
「餵!」她坐在地上,大叫。
我愣了一下,哈哈大笑。



我是一個BI。同時我也是一個很保守的女性。
這件事情我很早之前就已經知道了。不過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反而因為自己和別人的不同而沾沾自喜。
我愛上過男人,也愛上過女人。
只是那種愛的感覺最後都在床上變成了性。然後,我身邊還是一個人都沒有。
經常聽到圈子里的人說寂寞,其實我也挺寂寞,尤其是在做愛之後,一切都好像抓不住了。所以我對找個伴兒的要求就是能夠給我安全感。
就連在外面找同居的傢伙也是一樣。



跟我同居的是一個男同志。
第一眼看過去就挺可靠,挺安全的那種。平時幫忙抬抬煤氣,修修馬桶之類的,關鍵時刻,還要這個男人把我從危難之中救出來。
至於為什麼要找個同志同居……
我主要是害怕自己克制不住,哪天說不定就把這個太安全的男人拐到床上去了。為了確保我的同居人的安全,我覺得還是找個同志來的妥當。
不過……這個傢伙也太安全了。
生活規律的讓我發狂。
早晨七點半準時起床,然後去學校(他在讀研究生)。晚上十點半準時回家,學習到十二點就準時關燈睡覺。
無論我在這邊房間里叫的再歡,在床上動靜再大,他都面不改色雷打不動。
記得有一天來的一個女朋友決定用工具,沒有安全套,想來想去,也許他有。於是我胡亂圍了一塊兒布敲他的房門。
他開門,衣服已經脫了,身材還不錯,屬於我可以接受的範圍。然後掃視了我一圈兒。
「小冬借個套子給我。」
他很鎮定:「你等等。」走到床頭,拉開抽屜,拿出一盒水果口味的,給我。
我倒愣了:「你……咳,謝了,我明天還你。」
「不用了,我那兒還有。」他還用那種很憨厚的表情微笑。
然後在我面前關門。
我呆。
愣愣的走回去,那天本來預計很快活得晚上,被他給嚇傻了。



我跟燕子兩個人拉拉扯扯終於從床上爬了起來,去陽台刷牙,小冬也在刷牙,牙齒明晃晃的,還在起泡泡。
樣子在陽光下還很好看的。連燕子都看呆了。
「餵。」燕子拉拉我,「這小子也是你的入幕之賓?」
我不滿意地看她:「你不要把我想的那麼濫交好不好?」
燕子嘆氣:「你不濫交?你可是圈子里有名的不挑肥揀瘦的……」
「餵餵餵!」我抗議,「我是很保守的女性。」
「你確定?」她好像看見公雞下蛋,「你說說每次去PARTY你那次沒拐過人回來的。」
我打個呵欠,「人家要人陪嘛。」
「就我陪你好不好?」燕子乘機要求。
「別想。」
燕子嘆氣:「我就知道……」她掏出煙來抽,「你就是這樣。真不明白你,這麼多人追你,隨便哪個都能為你赴湯蹈火的,你怎麼就這麼不定性呢?」
「別在我面前抽煙,臭死了。」我搶過她的煙,自己抽。
「你不覺得我抽煙的樣子很酷嗎?很有筆筆的樣子。」
「得了吧你,就你還想跟周筆暢比?」
「對不住,兩位小姐,借過。」小冬的聲音適時地插了進來,我跟燕子回頭,我們兩個就站在陽台的旁邊,擋著小冬的路了。
於是我讓開。
他笑著從我身邊走過去。
他的身上有一種氣息,我深深地聞了一下,那是一種叫做可靠叫做安全感的東西。
過了好久,燕子才問我:「你該不會是喜歡上他了吧?」
「嗯。」
「喜歡就上啊!」燕子鼓勵我。
「拜託他是GAY哎!」
「GAY?你自己最清楚吧,GAY還不是男人。」
我沈默。
「是不是很想上他?」燕子興奮了,「想上他我們今晚就把他捆起來,一個一個輪。」
「餵……」我黑線。
「怎麼了?你勾引我的時候可沒這麼猶豫啊。」
「我說……」
「嗯?」
「他早就有伴兒了。」
燕子愣了一下:「這樣啊,你的規矩是不勾搭有伴兒的傢伙吧。」
「嗯……」
燕子聳聳肩膀:「那我就沒辦法了。還是……」她邪笑,我就喜歡她這麼笑的樣子,讓我很有慾望,「讓我來滿足你吧,寶貝兒。」



2
「去死!」我踹了她一腳,「你趕快滾回單位去上班,我也準備開始工作了。」
「知道啦知道啦!」她笑咪咪的刷牙洗臉之後,穿上外套,「寶貝兒我去上班了,什麼時候再叫我過來呢?」
「啊……」我伸懶腰,「等輪到你的時候,本王自然會找你的。」
「那你什麼時候才會臨幸我啊?」她瞪圓了眼睛。
「哈哈哈……那就難講了。」我推她出門。
關上門,吊著她那根煙,一直看著她離開,我嘆氣,燕子什麼都好,就是太熱情,做起來的話偶爾也不會顧及我的意願。
轉身準備回房間去,結果旁邊的房門開了,我一愣。
小冬從裡面出來。
「你還沒去學校?」
「啊?」小冬笑笑,「今天是老婆過來的日子。」
「對哦,今天是週六。」我嘆氣,「週六你起這麼早幹什麼啊?頭痛死了。」
「我起早跟你什麼關係。」
「你不知道你房間的鬧鐘聲音大啊?」
有時候真是被他不慍不火的態度給氣暴了。



知道他有男朋友大概是在我開始對他有意思之後不久。
知道自己對他有意思,大概也就是剛剛開始同居生活的第二個星期。
我這個人很不定性的,隨隨便便就可以喜歡上另外一個人,包括女人和男人。
那天是怎麼知道自己喜歡上他的呢?
我這個人很奇怪,有時候第一眼看過去一個人,也許對他沒有感覺,卻因為他或者她一個特殊的動作和眼神瞬間怦然心動。
小冬也是一樣。
記得好像是冬天的時候,我窩在家裡寫了一天的小說,又冷又餓,但是又不想下去買盒飯,外賣的話我沒有記住任何一家大排檔的電話號碼。
打開手機,翻了一圈兒,最後看到他的號碼,是昨天剛剛給我留的。
想了想,於是給他發了信息:「小冬,幫我帶一個叉燒飯回來。」
他沒有回信息,我心裡想大概是石沈大海了。這小子這麼吝嗇打個包回來還裝作不知道。其實當時已經有在想直接把他從這房子里踢出去。
結果大概是發出信息四十分鐘之後,就聽見開門的聲音。
我有些吃驚,走出去,他正好在托外套,好像很累的樣子,一邊喘氣,一邊把一個盒飯放到凳子上。
「你的叉燒飯。」
「你還真去買了啊?」外面在下雨呢!
「嗯。」他嗯了一聲,低低沈沈的,低頭去脫鞋,那一瞬間,被雨水淋濕了的劉海,耷拉下來,緊緊貼著他的臉,因為體內的溫度和體外的寒冷讓他的臉稍微發紅。
我的心就那麼動了。
嘆氣。
我真是一個愚蠢的女人。總是因為一些無聊的原因而產生一些無聊的愛情。
再過了幾天就到星期六了。
那天早晨我準備睡覺之前——因為一直在給雜誌趕稿,所以那天熬夜了——開門出去倒水,從他房間里走出一個男孩子。
年級不算大,估計是剛上大學那種,笑眯眯的。
我就愣了。
兩個人中間流露出的那種氣息,我一看就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情。就算在門口,也很親密的觸碰著對方。
「小冬。」我叫他。
他才發現我:「啊,早晨好。」
「好……」我的笑容有點兒掛不住了,「這位是……」
「哦。」小冬的笑容有些靦腆,「他是,是,我的男朋友。」
「新交的?」我試探。
「不是。」小冬笑出聲了,手環住男朋友的肩膀,「我們已經交往很久了。」
「這樣啊。那真是幸福啊。」
幸福你奶奶個頭!
我在肚子里翻來覆去前前後後詛咒了一百遍。
老娘剛剛看上準備勾引的傢伙竟然是個忠情老公。新交往的還好,交往了就說明有分開的一天。可是,竟然竟然……
那天他們離開之後,我整整鬱悶了兩天。
約了燕子出去吃刀削麵,吃到最後急性胃炎在醫院掛了三天吊瓶。



都說男人是犯賤的,越得不到的越想得到。
然而我發現女人也是很犯賤的,越想得到越難得到。
在對於小冬的問題上,如果當初他被我勾引了,讓我嘗過那種一閃而過的愛情的滋味,也許我也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對他念念不忘。
包括,早晨聽到他鬧鐘的聲音,靠在陽台上看他刷牙,下雨天讓他幫我打個包回來,就會覺得很雀躍。覺得有他在身邊,真的很好。



我的工作,是編制美妙的愛情給每一個嚮往愛情缺乏愛情或者不滿愛情的女人一個填補空白的童話。在童話里,王子永遠是愛上了公主。
不,偶爾,也會有王子愛上了王子。
只要價格合適,誰都可以愛上誰。
所以菲菲總是說我是販賣愛情的小妖。
菲菲是我交往最長久的幾個T之一。她和別的人又不太相同,她是先成為我的讀者,瘋狂迷戀上我的文章,最後才接觸到我的人。
我在書裡面描寫了不少顯示的情節,包括我經常出入的酒吧。
不過往往人們都認為書里的情節是虛假的,沒有人刻意要去尋找那間酒吧,況且這酒吧的名字也是難聽的厲害:HELLO,BABY。
「你是小春嗎?」那時候剛剛知道小冬已經名草有主了,我正難耐的喝瑪格麗特,燕子還坐在我旁邊給我順氣,就聽見後面有人叫我。
我回頭去看。
小女生手裡還拿著我新出的書,眼裡冒光,惡狼看羊一樣看我。
我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是小春SAMA嗎?」
「我是小春。」你丫誰啊?
「我、我看了你的書。」小姑娘憋了半天,「我、我、我……」在我以為她快憋死之前,「我喜歡你。」
我一口酒給嗆到。
「你喜歡我?」
「對啊!」
「你喜歡我什麼啊?」
「什麼都喜歡!」
「……」
燕子哈哈大笑。
「你是拉子嗎?」我問她。
「拉子是什麼?」她歪歪頭,很單純的問我。這樣的表情很可愛,於是我也喜歡上了她。
那天晚上我帶菲菲回家的時候,燕子有些擔心。
「你別這樣子,她年紀還小。」
「小什麼?也開始工作了吧。」我揮揮手,不太在意。
「小春,你別這麼隨便好不好?會出問題的。」燕子嘆氣。
「出什麼問題?她不是喜歡我嗎?」我笑著問,看到燕子很落寞的表情,給了她一個吻,「我最愛的還是燕子,明天我起床就找你。」
最後,燕子沒有說什麼,我和菲菲兩個人回了家。
菲菲那天在雨裡走路的表情,很羞怯而且單純,那一陣子,我似乎以為自己找到了久違的愛情。



3
跟菲菲在一起的日子,讓我忘記了跟小冬之間的不愉快。
菲菲是那種很熱情的女孩子。
一旦你跟她熟悉了,她便什麼都不太顧忌。
菲菲就跟所有的南方女孩子一樣,纖細而瘦小。最有意思的是,外表這麼瘦小的女孩子,竟然是個T。一個十分可愛的小T。
當我每次把她抱在懷裡親吻,感覺她柔軟的身體,美好的體溫的時候,我總是在想,這樣使多麼的幸福。尤其當這個孩子用那麼熱情地目光看著我,一直不停的崇拜我,好像把我作為她生命的重心的時候,那種被重視感讓人不是一般的滿足。
然而最後,菲菲就會沸騰起來,我們在海邊做過,在公園裡,甚至是在和小冬一起租的房子的客廳里——這在我來說才是最尷尬的事情。
在我誘惑之後,菲菲就會用一反南方女性的狂熱壓上來。這時候我才會感覺到她就算瘦小也終究還是一個T啊。
「小春你喜歡我嗎?」菲菲總是懷有深深的不安,她總覺得我不喜歡她。
「當然啊。」
「你為什麼會喜歡女孩子?」菲菲問。
「為什麼會喜歡女孩子?」這個問題我倒真的沒仔細想過。
我從床上坐起來,回想第一次跟女孩子發生親密關係的時候,那還是在高中呢。女性的軀體總讓我好奇,那麼富有活力和美麗的身體,一切都是那麼的流暢和貼近自然,當你去撫摸女性的肌膚,就好像去觸摸上帝所塑造出來的最美麗的藝術品。精緻的簡直讓人驚嘆。
如果去親吻它,去佔有它,讓它帶上自己的印記,那一定是一件愉悅的事情。
「所以你才有這麼多朋友!」菲菲憤憤地捏我的手臂。
「哎喲,好痛的,菲菲住手!」她捏的部位剛好是靠近腋窩的地方,那裡捏起來很痛。
「你根本就是花心鬼!」她生氣地樣子很可愛,我忍不住笑了出來,「你笑什麼?」
「沒什麼。」我笑著親吻她,「所以我才把讓天下所有美麗的軀體都印上我的印記為己任。」
「你是讓天下所有美麗的身體都在你身上留下印記為己任吧!」菲菲大叫。
她說的沒錯。
從很小很小的時候,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誘拐最好的小朋友親吻我的時候,我就察覺到自己是這樣的人了。
我還記得那個黃昏,我帶著她到學校花園最深處沒有人去過的地方,在一人多高的灌木一樣的牡丹花海後面,按著她靠在牆上,把手指插入她健康黑亮的短髮,深深地親吻她的事情。那時候,放學鈴正響起,我可以聽見遙遠的地方傳來的吵雜聲,那讓我有遠離塵囂,寄居於室外桃源的感覺。
我記得她從我的深吻中透過氣來,滿臉緋紅的表情。
「這是什麼?」她用稚氣的聲音問我,奇怪的是我絲毫沒有罪惡感。
「這是吻,大人之間就這麼親的。」我回答她。
在我第一次把一個「良家婦女」搞墮落之後。
「你你你……」菲菲聽呆了,她整個人上半身都從床上揚了起來,繃得筆直,讓她年輕的身體赤裸著在空氣中微微發紅,我毫不客氣地仔細欣賞著,「你這樣很惡劣耶!那麼小。」
「我給她提前青春期性教育嘛。」我聳聳肩膀,這種事情我一直沒什麼所謂。
「還性教育呢。」菲菲哼我。
「要不要我也幫你進行性教育?」我摸回床上,「用你的身體……」
菲菲這時候也笑起來:「還不知道誰教育誰呢。」
最後可想而知,是菲菲用我的身體教育了我,什麼叫性。



和菲菲在一起的時間很快樂。
快樂到我忘記了燕子,忘記了小冬,忘記了酒吧,忘記了所有以前的朋友。
然後有一天,菲菲跟我說再見的時候,我才記起,她是因為愛上了我的文才會喜歡上我的人。
「真的很抱歉。」她跟我說,「我其實……已經有愛人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
「當初遇見你,我就一直很喜歡你。可是,最後我才發現……原來你很多地方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樣。」
「這樣啊……」我嘆氣,「你喜歡的人,是你想象出來的對吧?」
「不是的!」她說。
「你喜歡的不是現實中的我,是你想象出來的那個我,你說對不對?」
「不是這樣的!」她大聲否定,「我很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可是……你有那麼多情人,我只是其中一個。你也喜歡我,可是你也喜歡其他人。他……不一樣,他只喜歡我一個。所以……」
我不不知道她口中的是哪一個TA,是女人也好是男人也罷,事情就這樣了。
我從來不是那種會在這個問題上死纏爛打的人。
「這樣嗎?」我告訴她,「沒關係的,祝你們幸福。」
送她出門口的時候,我對她說:「不要把這件事情往心裡去,我不介意的。」
她看著我,很久,突然哭了出來。
「為什麼……」
「啊?」我愣了。
「為什麼到現在了你還是不介意?為什麼所有的事情你都不介意?」她問我,哭的好像小孩子一樣,「我對你來說,真的就是那種什麼都可以不介意的人嗎?我只是這種人嗎?」
她哭著離開。
我站在門口,久久沈默。
「怎麼了?」
我從發呆中回神,小冬正好放學回來,他正看著我。
我想跟以往一樣笑笑,可惜笑不出來:「被女朋友飛了。」
「哦。」他回答。
我嘆氣:「沒想到,我也會被人飛。一向只有我飛人的份兒吧。」
「的確,我也是第一次見到。」他說,用那種很平常,就好像「今天你吃過沒有」那種普通的口氣說話。
這避免了我的難堪。
「叉燒飯給你打回來了。」他提起手裡的塑料袋,我往外看,下了雨,「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我接過來:「以後少打點兒叉燒,偶爾也緩緩口味嘛。」
「我知道了。」他稍微嘆氣,「進去吧,大冬天的,站在這兒容易感冒。尤其是你這麼一身……」
我低頭看自己的裝束:「我這一身怎麼了?」高中時候的運動褲,爸爸不要了的短背心。多艱苦樸素啊。
「亂七八糟的。」他嘆氣,「不覺得冷嗎?」
「還好。這是寫作工作服。」
「進去吧。」他幾乎是無奈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進屋子把叉燒飯放好,掰開衛生筷,卻沒有食慾了。
他坐在旁邊看報紙。
「小冬。」
「嗯?」
「讀新聞陪我下飯。」
「……不是有叉燒嗎?」
「我胃口不好。」
「胃口不好廚房還有醃菜。」
「我胃炎。」
「我去給你找胃藥。」
「……」我沈默了一秒鐘,暴跳起來,「你奶奶個熊呀,大男人的這麼小氣什麼意思!不就是讀個報紙給我聽嗎?」
「你這是無理要求。我幹嗎讀?」
「我今天心情不好嘛!」
「這跟你花心有關係吧。」他說。
我一下子洩氣了,「我也不想花心啊,可是天下那麼多俊男美女,我都想要。」
「人呢,不能太貪心啊。」
「呸!」我繼續去扒我的叉燒飯,「我拒絕跟已婚男人討論這種問題。」



4
「已婚男人?」小冬呆了一下,「我怎麼成了已婚男人了?」
我吃飽了,打了個呵欠:「就是有妻室那種的。」
小冬哈哈大笑:「來吧,我給你讀報紙。」
「怎麼又突然要給我讀報紙?」
「你說的話讓我很喜歡,所以讀報紙獎勵你。」
「不用啦。」我站起來,走回自己房間,「你個大男人就自己看報紙吧。我還是繼續去寫我的小說。」
「不聽啦?」
「我都吃完了,還聽來幹什麼?」
「那我看會兒電視。」
「隨便。」我打呵欠,「別忘記幫我錄《康熙來了》。」
「知道了。我哪天沒幫你錄呀!」他揮手。
關上門的時候,忍了好久的眼淚,才滾了出來。
不知道是什麼感覺。
我已經很用心的在愛一個人,就算只是一個女人,為什麼還是被拋棄了?
在和她交往的時候,我斷絕了和一切朋友的不正常來往。也許有時候我因為深陷在小說的構思中,顯得冷淡,但是,我真的以為這個滿臉笑容的女孩子會是我的歸宿。
又或者……她的笑容其實也是一種滿不在乎?
我窩到床上去,蒙住被子大哭。
外面的電視機里,熱鬧的《康熙來了》還在進行。我總是這樣,覺得自己所呆的是一個別人找不到的角落,就好像這整個城市中一片樹葉,害怕孤獨又嚮往自由,害怕分離最終卻不得不面對。
半夜醒來的時候,覺得眼睛發腫喉嚨發痛,迷迷糊糊的想要出去倒水喝,就看見床頭櫃台上的保溫瓶,打開蓋子,裡面是冒著熱氣的野菊花茶,下面壓著字條,是我熟悉的同居人的字跡:
就知道你在逞強。
然後,鼻酸的差點兒又一次落淚。



因為這次的打擊再加上越來越冷的天氣,我開始鼻塞感冒了,整天牙也不刷臉也不洗就窩在被窩里,燕子來看我。
「你怎麼這樣了啊,叫酒吧里的傢伙們看到了,恐怕再也沒人敢找你了。」她倒是很清閒的樣子。
「你少諷刺兩句又不會死。」我的聲音鼻音很重,自己感覺都好像小貓的叫聲一樣。
「很可愛的聲音。」燕子大笑,在我臉上捏來捏去。
「你有點兒同情心好不好?」
「我已經很有同情心了,寶貝兒。」
「唔……」我嘆氣。
「怎麼了?」
「菲菲把我飛了。」
「我已經知道了。」她幫我倒了板藍根,「我當時就說叫你小心的。」
「你當時是說她很小,叫我不要亂來吧。」
「無論怎麼說……我當時有警告過你的。」
「我知道。」我又嘆氣,「我都想著出國跟她結婚了。」
「你妄想。」燕子突然嚴肅了,「你要結婚也只能跟我結婚。」
我愣了一下,笑了起來:「你這麼愛我嗎?」
「我愛你比你想象的多得多。」她親了我一下,「包括傳染你的感冒。」
當時我以為她只是跟我開玩笑,就好像她經常做的那樣。
後來想想,也許她說的是真的,只是我從來都把她的真心話當作玩笑一樣對待。



之後很久一段時間,我都有些心灰意冷,直到聖誕節前夕,燕子和其餘的朋友給我三番四次的打電話過來,我才鬆動了一些,開始有念頭出去玩兒了。
終於從懶惰了一個多月的鬱悶中掙扎了起來,所有不好的情緒一掃而光。
出門口,發現小冬也正穿鞋出去。
「喲,穿這麼筆挺的,去哪兒?」我打量了他一下,「連領帶都打上了,我的媽。」
「哈哈。」他笑,「和老婆去吃西餐。」
「哪家餐廳?」
「紅色山莊。」
「貴呀。」我心疼了,「你去那裡吃一頓就是我一個月的生活費了。」
「過節嘛。」他開門,讓我先走出去,「你呢?去哪兒玩兒?」
「還有哪兒,PUB唄。好久沒見老朋友了,想得厲害。」
「哦,我知道是哪家了,我送你過去吧。」
「你不是要去吃飯嗎?」我問他。
「嗯,不過,時間還早,你看你穿那麼高跟兒的鞋,還是我送你過去好了。」他看了看表說。
「哈哈,也好,你開捷達送我過去。」他是有一輛二手捷達,雖然車子舊了點兒,不過方便還是很方便的。



他送我到酒吧的時候,PARTY已經開始了。
裡面混雜了稀奇古怪的年輕人還有他們的裝扮。
我進去的時候,燈光耀眼的光怪離奇。
隨便要了一杯調味酒,坐了半天,燕子還沒有來。就聽見身後有人大叫我的名字:「小春,小春,來來,我給你介紹。」
然後一個男孩子被擠到我的身邊,很不好意思地看我一眼,然後看著身邊的另外一個人。
我仔細看了看叫我名字的人,似乎見過,但是又忘記是誰了。
她笑著,對我說:「這位呀,就是小春。小春,他叫小隨。隨意的隨。一直想見你來著。」



5
「發什麼神經,我不知道自己這麼有名哎。」我哈哈大笑,「連未成年人都一直想見我了?」
「我不是未成年人。」他很認真地開口,從西裝校服的口袋里掏出錢包,然後用蒼白修長的手指拿出身份證,「我已經十八歲了。我已經成年了。」
他這麼說的時候,語氣很輕柔,但是帶著異常的力度,好像一個一個字都要印出來一樣,臉色有些不同尋常的蒼白和溫文。
「你十八歲了?」我眨眨眼睛問他。
他再次點頭。
我無聲地笑了起來。這個人給我的感覺很舒服,就好像已經用過好久的房間,樸素乾淨又整潔。



那天晚上我爽了燕子的約。
拉著他從酒吧門口出去。外面真的很冷。
就算穿好大衣,冷風依然一直不停的從衣擺下面灌進來。
我拉著他的手讓他抱住我,然後兩個人在風中慢慢的走。看到他有些遲鈍的樣子哈哈大笑。
開始的時候他一直不是特別說話,我不停的講話不停的講,也許讓他漸漸消除了隔閡跟緊張,於是他開口講他的學校,家庭,還有自己。
聲音依然是柔和而緩慢的。
不知道為什麼就想起了菲菲。
菲菲說話很快,又尖銳,就像跳躍的糖果。
而他的不一樣。



「他們說……你經常會帶人出來。」我們坐在江邊的時候他對我說。
「嗯。」
「而且你會經常喜歡上不同的人。」他繼續說。
「嗯。」
「那……你會喜歡上我嗎?」他很認真地問我。
我忍不住笑了:「我不是喜歡上你了嗎?」



喜歡或者不喜歡。
其實都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那種雀躍和快樂,還有親暱和親密,都是喜歡的範疇。所以我喜歡這樣一個人,是如此的容易。這種喜歡,就好像我看見路邊一朵野花的雀躍,也好像清晨起來發現太陽剛剛升起的爽朗。
也許一直以來我都在追求著這種純淨。
不包括佔有和服從,不包括屬於和被屬於,沒有爭吵和紛爭。
這種感覺,似乎總是只能持續短暫的時間,短暫到我還沒有轉換心情,一切都煙消雲散。



「你喜歡我嗎?」男孩子問我。
那天晚上我們沒有做愛。我只是抱著他,一直聊天,他也抱著我。
他這樣問著我的時候,我忍不住要發笑。
他的樣子很純淨,單純而美麗,就好像剛剛積蓄出生的雲朵,在藍天的映襯下分外的乾淨。
「為什麼每個人都喜歡問同樣的問題?」我笑著反問他。
「因為喜歡是互相的。」他回答我,「喜歡上一個人,就想讓對方也喜歡自己,哪怕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也會報有一線期望,也許對方會喜歡上自己。」
「也許愛情本身就是奇跡?」
他溫和地微笑:「我相信奇跡。」
於是那天晚上,我什麼都沒有做,只是一直聊天,他太乾淨,就好像天空的雲朵一樣讓我觸不可及,又或許是害怕自己把這片白雲污染成黑色。
早晨六點半的時候,我送他去了學校門口。
這個世界上,相信奇跡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他雖然稚氣卻那麼執著,就好像我曾經擁有過的那樣。
喜歡上一個人,很簡單。
愛上一個人,則需要勇氣。
因為愛情本身就是一種奇跡。



回到住所的時候,小冬正在和自己的男朋友吵架,兩個人爭執不下——因為聖誕節他送我去PARTY而遲到,他的男朋友起了疑心。
我沒有如同平時一樣會產生竊喜。
因為我想起了晚上跟小隨的對話。
「如果吵架呢?」
「什麼?」他聽不懂我的意思。
「如果愛情是奇跡,那就不會吵架了吧?」
「怎麼會,兩個不完全相同的人在一起一定會吵架呀。」
「那麼怎麼解決呢?」
「那就吵架吧。」
「那越吵越厲害,越吵語言越惡毒,越來越憎恨對方,越來越討厭對方,該怎麼辦呢?」
「不會的。」他說。
「最後會說:既然已經沒有共同語言就分手吧。」
「不會的。」
「會離開,會分手,會有新的戀人,然後新的爭吵,然後又分手。」
「不會的!」
「為什麼?」我嘆氣,這不是最正常的戀愛過程嗎?直到自己已經傷痕累累,身心疲憊,一次一次的不信任和欺騙,一次一次的偽裝和被傷害。厭倦了愛情,不再去相信人。
「因為是愛情啊。」他回答,「只要是在一起的兩個人,就會懂得對方。就算吵架的時候,也知道怎麼傷對方最深。如果愛著對方,就算是吵架,傷害對方的同時,也在傷害著自己。看著對方流淚,同時流下的眼淚,也是因為痛著對方的痛而哭泣。」
所以當我從他們身邊經過的時候,我想,也許不需要勸阻也不需要擔心,如果是愛著對方的兩個人,總會在一起,沒有什麼可以分離。



燕子給我打電話是過年之前幾天,我正在把房間搞個大清潔。
「餵!」我接到她電話就開始笑,「拜個早年啊,燕子!我正搞清潔呢!真臟啊,沒想到我市那麼邋遢的人!」
「小春……」她的聲音很冷靜。「我的簽證批下來了。」
我愣住了。
「你說什麼?」
「我的簽證……」她說話有一絲的艱難,「批下來了。」
我沈默了。
她停了一會兒,知道我不會開口,開始緩緩地說:「我等了你好久了,小春。我不知道你愛誰,也許你愛我,也許你愛的是別人。但是……你知道的。現在想來,總覺得自己不會再有希望。所以年中的時候就辦了簽證。今天拿到了。」
「去幹什麼呢?」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胸口灼熱著連同著眼睛和大腦。
「去學習,進修。我……」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不會再回來了。」
我不知道怎麼形容那種感覺。就好像一個極親的人,一個把他當作習慣,當作生活的一部分區看待的人,突然要離別了。
永遠的離別。
再也不能見面,不能看見對方,不能觸碰對方,不能表示親暱。
就好像是一種絕望的悲傷。
眼淚,靜靜地流了下來。
我捧著電話。
她在那邊也沈靜著。
就這麼過了好久好久。
她笑著開口,可是我聽出來那是忍著眼淚的笑:「你知道嗎?我有多喜歡你。」
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
「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喜歡你這麼深。只是、只是有時候沒有辦法。喜歡上了,就再也沒有辦法改變。」她的聲音都在顫抖,我聽見她抽泣的聲音和我抽泣的聲音重合在一起,「我嘗試著去包容,學會不在乎。但是……太久了。小春,久到我已經不能夠再等下去了。」
我拿著話筒的手在抖,眼淚鼻涕狼狽的一起流下,我卻沒有去擦:「不可以不走嗎?」
她哭著說:「抱歉,小春,也許我愛的不夠,但是我看不到你愛我的希望。」
「我……」我哽咽起來,「我是不愛你。可是你已經是我習慣的一部分了啊!」習慣你在我身邊,習慣跟你拌嘴,習慣搶你點燃的香煙,習慣你男性化的氣質,習慣受傷了找你,習慣那個熟悉的懷抱……
「你叫我怎麼放得下?」我拉起衣服,擦著眼淚問她。
「但是,你並不愛我。」
我沈默了。
是的,我一直不懂愛情,沒有遇見過愛情,沒有奢望過愛情。
所有現在的感情,都可以從我的靈魂上剝離,沒有滲入生命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所以……」燕子掛電話之前輕聲說,「對不起,不能陪在你的身邊了。」



燕子的離開,讓我懂得了很多。
包括每天開始安定的寫小說,謝絕了許多派對邀請,不再故作深沈的尋找什麼,振作起自己去面對世界。



早晨的時候跟著小冬八點鐘起床。
看著牙膏泡沫飛舞,在朝陽中流光溢彩,就會會心的微笑。
「你好像……跟以前變了不少嘛。」小冬困惑的打量我。
我只是微笑。
我沒有改變。
我只是懂得了一些什麼。
又或者我什麼都不懂。
只是在等待。
等待我的愛情,我的奇跡,我的生命中無法割捨的那部分。
帶著幻想和天真,還有振作。
重新上路。
2005年11月10日星期四




----完-----



活活
完鳥...
最近一直在聽有里知花的歌
小東果然還是最瞭解我的人,知道我一定會喜歡她的歌曲
聽她的歌,就好象真的沐浴在陽光下.感覺分外的美好.
人生總是有很多挫折和困難,難免產生陰暗的想法,甚至會絕望和自暴自棄,但是,不能因為這種情緒而失去希望失去堅持.
生命就是如此.
當你活著的時候,就應該感恩一切.
無怪乎說:
生命如花.
笑.

[ 本帖最後由 封域 於 2016-6-23 22:09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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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想表達的是深入的, 但不流暢亦難以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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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有一點感觸之類的
不過好希望知道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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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有點傷心阿...

希望她接下來能夠真的懂得愛情!

不要在傷害自己或別人了...
我是快樂的屏科社工人~

噗浪請推:http://www.plurk.com/lkj801222?window=Yahoo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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