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再見鍾情
吳柳有些心不在焉，手心上的傷口，雖然已經不流血了，但還是嫩肉外翻，就像是一個孩子嘴一樣，裂開了，在他每一次握拳，每一次用到哪只手的時候，就會引發鑽心的疼痛。
他還記得昨晚，看見李大鬍子，如果，如果，他手裏有一把刀，他一定毫不猶豫的選擇把他殺了。
真希望他手裏有一比可觀的數目的金錢，他要是有了金子，就會和碩做交易，他什麼也沒有，只能坐在這，眼睜睜得看著仇人離開。卻什麼也做不了。
“柳兒，想什麼呢？”
“沒事，就是發呆。”
吳柳給織染倒了一杯熱茶，淡笑著，他心情不好，不能害的公子爺心情也不好了。
“話說李大鬍子，昨天我和軒轅聖說，要不要給你報仇呢。他說不急，今天一早，他已經草擬一份奏摺，密報給李軒之，不出兩年，李軒之就會大舉圍剿全國的土匪，北方一代的土匪在重點之內。李大鬍子也命不長遠了，柳兒，就不要再想著報仇之類的事情了。”
織染笑眯眯的，跟了他好多年，他能不知道吳柳的心事嗎？他絕對不會放過一個對不起他的人，也不會讓一個對他好的人傷心一點。
吳柳眉開眼笑，真的嗎？公子爺對他真好，雖然不能手刃仇人，只要李大鬍子死了，他也算是報仇雪恨了。
老管家進到織錦院。
“公子爺，老爺叫吳柳少爺到前廳見客，有貴賓到訪。”
織染跳起來。
“我的柳兒又不是青樓的紅牌，他來一個客人就要見？柳兒是誰能想見就能見到的嗎？翻天了啊，軒轅聖，敢對我的吳柳大呼小喝，你以為你是誰？”
管家苦笑著。
“公子爺，真的是貴賓，他一來就說專程要見吳柳公子，老爺這才叫我來叫人。”
“我倒要去看看，是個什麼人物，值得柳兒特意去見。”
織染也不管禮數，氣勢洶洶的去，吳柳一直拉著他，他去就行了，何必勞煩公子，相信有軒轅聖在，他也不會受到什麼欺辱。
織染在門口，整了一下衣服。
“老爺，聽說您要見柳兒，我怕柳兒一時招呼不周，就跟了過來。到底是什麼大人物啊，我的柳兒可是很忙的，老爺叫他過來，可不要耽誤他的工作。”
軒轅聖一看織染，就知道難辦了，織染及其護短，但凡被他歸到自己羽下的人，他都不允許被人欺負一點。
“是位遠道而來的客人，昨天在酒席宴上見過面了，你忘了吧。”
織染一回頭，看見一位身穿白衣華服的俊美男子，溫文儒雅的笑著。身上帶著濃厚的書卷味道，就像是一位學士。
“客人太多了，我還真是眼拙，這位是？”
“在下盧明哲，江南人士。”
盧明哲對織染一行禮。
織染到沒多在意，坐在軒轅聖的旁邊，喝他到來的熱茶。
“柳兒又不是青樓的紅牌，誰見都可以。他也不是什麼珍稀動物，他是我的人，可不是你用來展覽的。”
“盧公子是特意來見吳柳的。說是昨天有過一面之緣，吳柳，你還有印象嗎？”
吳柳一聲不響的站在織染的背後，微微抬起頭，看了一下盧明哲，呆愣了片刻，盧明哲對他一笑，吳柳感覺，他的耳朵有些發燙。趕忙低下頭。
“一面之緣罷了。”
盧明哲站起來，走到吳柳的身邊，織染剛想站起身，保護吳柳，可被軒轅聖拉住。
盧明哲拉起吳柳的受了傷的那只手，昨天晚上，吳柳氣憤羞恨，指甲陷到掌心，鋒利的指甲在掌心留下一道有些猙獰的傷口，從昨天開始，就折磨著他的神經。
“就知道你這個小傻瓜不會照顧自己，看看，傷口沒有包紮，今早還占了水吧，傷口有些外翻，看樣子是要感染了。”
吳柳臉紅了，往後抽著手。
“勞煩盧公子擔心，已經沒事了。”
“別亂動，我看看傷口。”
盧明哲的語氣溫柔，但是包含著不容拒絕的堅持，吳柳不敢再動，他一直都是默默無聞的人，突然間備受重視，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到他的身上，他竟然有些難以是從，求救一樣，看向織染，織染只是翹起腿，笑得有些狡詐，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盧明哲抬起他的手，向上翻著掌心，低頭，親吻上他的傷口。
吳柳全身一顫，他能感覺得到，炙熱疼痛的傷口上，是他帶著微涼的舌尖，一遍一遍，細細的劃過傷口，嫩肉上神經格外敏感，濡濕的感覺，讓他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著。
今早他還給公子做了肉粥，沾了一些水，傷口還有鮮血流出，他沒有在意，沒有想到，盧明哲這般小心翼翼，好似他是盧明哲手心的珍寶，被他輕憐密愛。
就像是朝聖，就像是在做一件最虔誠的事情，盧明哲吸允過傷口，用口水在他的傷口上充分殺毒，舔過每一點血腥的味道，再重重親吻一口他的掌心，這才抬起頭，對著吳柳淡笑。
拿過一個瓶子，撒了一些藥粉。
“這是我叫人特質的傷藥，你每天都塗灑一點，不出三天傷口就會完全康復度。這幾天就不要再沾水了。”
看著他的眼睛，他的眼睛裏的溫柔足矣溺死一個人，那麼溫柔，那麼的深情。
吳柳趕快低下頭，低聲道謝，後退一步。
“傻瓜。”
盧明哲歎息一口，摸摸吳柳的頭髮。
最不想聽的，就是吳柳用疏離的口氣對他道謝，都說織染身邊的左膀右臂是如何的有才華，可在他眼裏，吳柳就是一個缺少疼愛的可憐傢伙，他需要的，是一個人給他全心的疼愛。
讓人心疼的吳柳，他只要點頭，也能得到和織染一樣的幸福。
吳柳縮了一下，站在織染的背後。
兩個人中間有兩步遠，在盧明哲眼裏，這就是一個要走很遠才能到達的距離。
織染很興奮，拉著椅子坐到盧明哲身邊。
“盧公子家裏做什麼的啊，江南人士？看樣子，陸公子是江南的才子吧，一定才高八斗了。”
盧明哲刷的一下打開摺扇，似笑非笑的。
“那些文人墨客的頭銜和我沒有一點關係，我啊，只不過家裏養著幾條船，做些水上生意。”
織染回頭看著軒轅聖，這個盧明哲，什麼身份？
“盧公子是南方水陸總瓢把子，總管十二省的水陸運輸。家世顯赫啊。”
就連織染都一愣，南方的大土匪頭目？竟然是這麼一個風光霽月的人物啊，身上沒有一點匪氣，人更是溫文儒雅，不知道他身份的，還以為他出身名門世家，那種貴氣，那種雍容大度，那種優雅，可不像是土匪會有的。
吳柳一愣，南方十二省的總瓢把子？這可真是大土匪了。他不喜歡土匪，很不喜歡，可以說是恨土匪恨得有些牙癢。毀了他的人生，原本他是一個隻知道讀書的書生，現在倒好，背負著難以抹去的骯髒記憶，讓他午夜夢回，總是被噩夢嚇醒。
可惜了，這麼一個人物，竟然做這種營生。
“家裏可曾娶妻？你現在也快而立之年了吧，孩子都上私塾了啊。”
盧明哲笑出來，他似乎無時無刻不在笑著。
“我這個人一向心高氣傲，俗麗女子不曾入眼，至今孑然一身。無子女，沒妻小。”
“那可有心儀之人？身邊也有了紅顏知己良人相伴了吧。”
聽到盧明哲說家裏沒有妻妾，織染更是興奮，軒轅聖哭笑不得，織染在幹什麼啊，他好像是在探知人家家底，摸得這麼清楚幹什麼啊。
“心儀之人？以前一直沒有，不過，昨晚，我遇上一個人，我也就有了心儀之人，我開始念念不忘，這不一早，我就趕過來了，厚著臉皮，來看看我的心儀之人。”
盧明哲歪著頭，對吳柳微微一笑，可他卻和織染說這話。
“不知道我想他的時候，他是否也在想我呢。”
織染興奮得快跳起來了，他能從盧明哲的眼裏，看見他們進門開始，一直關注的那個人是誰。
“怎麼不想？今天一早就心神不定的。問他也不說，看來，盧公子算是來對了。”
織染一推吳柳，把吳柳推到他的面前。
“我的柳兒，為人細膩，溫柔體貼，博學多才，人品端正。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一般的人家我是捨不得給，我不求你家世如何，不看你是否位高權貴，我只看你，是否有一顆包容的心，有一個愛他不計較一切的好品德。如果想要他，那就給他一輩子的幸福，不提前塵往事，給他一個和你站在一起的身份，付出你一生的寵愛。”
盧明哲站起身，不在笑眯眯的，顯得十分正式。
“是否我現在就能辦到公子說的這些，我現在就能帶他走呢。”
“只要柳兒點頭，今天你們就可以走，但你要做到你說的。”
吳柳臉色刷白，死死的盯著織染，不敢相信，他就這麼被公子爺拋棄了？
盧明哲去拉吳柳的手，吳柳狠狠的甩開，轉身就走。
第二章吳柳心結
盧明哲大驚，站起身就要追他，吳柳這是怎麼了？剛才還好好的？突然間臉色不對，難道是有了什麼隱痛？
織染連一句客氣話也沒說，就跟了出去，軒轅聖一把拉住盧明哲。
“他還是有心結，需要織染慢慢開導。盧公子，我們喝茶吧。”
盧明哲做客在軒轅府，也沒辦法，只是眼睛一直看向門外，希望下一刻就能看見吳柳。
軒轅聖淡淡一笑。
“吳柳身世坎坷，出身不太好，也許你知道他為什麼留在織染身邊，就不會再喜歡他了吧，但是，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吳柳潔身自好，清清白白，為人懇切，做事認真。織染能有錦繡山莊那麼大的成績，有一部分功勞來自于吳柳，他這個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太自卑了，既然盧公子喜歡他，就要學會包容，他真的值得一個人好好珍愛。”
盧明哲眉頭起皺，什麼事情？
“還望軒轅老爺明示。我喜歡他，絕對不會因為他的出身看不起他。”
軒轅聖歎口氣，還是明白的告訴他吧，至於盧明哲是否是一個胸襟坦蕩的人，那就看他的表現了。
“追冰山的李大鬍子，盧公子知道吧。我前幾年途徑追冰山，織染救了兩個人，其中一個就是被整個追冰山的土匪侮辱的吳柳。織染把他救出來的時候，他氣息奄奄，就快被折騰死了。”
盧明哲攥緊拳頭，氣得他臉色大變，根本不用軒轅聖纖細說明，他知道那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情。
吳柳受苦了，怪不得他昨晚驚慌失措，他記得李大鬍子，昨天晚上，李大鬍子還特意跑到他的面前和他喝酒，巴結他，如果早知道這件事，他一定不會讓李大鬍子活到現在。
“一個手無束雞之力的書生，模樣還是較好，長相清秀，被劫上了山，遇上的折磨不如一刀殺了他。他也是一個苦命的人，盧公子如果知道這些事情還喜歡他，那我真的要和盧公子成為知己朋友了。”
有這個胸襟，盧明哲真的可以真誠相交。
“他日我一定要殺了李大鬍子，提著他的人頭，呈現給吳柳。”
軒轅聖拍手，盧明哲，他交定了。
“既然決定了，那真的好好的疼愛他，要不然，我的織染也不會饒了你，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這話一出，盧明哲有些好奇。織染看重吳柳，在情理之中，為何就連軒轅聖也對他如此在乎？
“因為在織染最困難的時候，在織染活不下去的時候，他們陪在織染的身邊。算起來，他們也是我和織染的恩人。”
“軒轅老爺放心，我比較死心眼，看上一個就是一輩子，如果你們不放心，我會用實踐證明。”
軒轅聖長出一口氣。
“盧公子也是正人君子，日後我的船運，也要依靠你了。”
幸好盧明哲人品還行，要他知道這件事就落荒而逃，織染還不跳腳罵人啊，他也會不消停，織染會和他慪火，說他交友不慎，都是一些小人。
盧明哲看向門口，看來，打動吳柳，需要很長的時間。他的心結，他的過去，都要放下，需要多少時間他才能忘記？才能敞開心扉，接受他呢。
“公子要是看我不順眼，或者我那做錯了，您可以直說，說您不想要我了，我馬上收拾東西就走，何必找個人，隨隨便便的把我送你剛走？”
吳柳在後花園被織染追上，就差哭天抹淚的控訴了，哀怨的看著織染。一副被遺棄的小狗模樣，可憐巴巴的。
織染來來回回的走著，他感覺他現在就是和一個心愛的小妾對話，把小妾惹惱了，又不知道怎麼哄他，只能著急的來來回回的走著，想對他大吼著不要鬧，不要是非不分，可一看見吳柳的哀傷，他所有的話都只能吞回肚子，可火氣和著急又讓他難以平復，讓他就像是一個熱鍋螞蟻。
“柳兒，你這個死心眼，我哪捨得你啊，我更不是把你隨隨便便的送人，就算是他為高權貴，我也不捨得。我是真的看見那個人不錯，我也希望你也有一個歸宿啊。”
“能留在你身邊，就是我最好的歸宿。公子，我這輩子都是你的人，不會跟任何一個人離開。”
織染歎息著，坐在吳柳的身邊，摟著他的肩膀。
“我知道你心裏有些事情放不開，但那都過去了。留在我身邊我固然高興，但我也不能耽誤你。你看，清笛小東西都有人要了，碩更是快意江湖去了，你呢？你一輩子都要留在我身邊，我幸福了，有人陪伴了，就算是死也有人跟隨，難道你老了身邊一個人也沒有就是我想看見的嗎？我知道，你是怕他在對不起我，不放心我，可你也看見了，這段時間他真的很不錯，就算是有一天他故態復萌，在招蜂引蝶，我也有辦法治他。
柳兒，我希望你們都很好，現在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我看他對你也癡心一片，才會想把你託付給他。你就試試看，如果你對他不滿意，到時候我們再甩了他也一樣。試試看，好不好？”
“公子希望我這麼做？”
“我只希望你也能幸福。”
吳柳站起來。
“既然是公子下的命令，我一定會完成，保證讓公子滿意。”
轉身就往前廳走，織染氣的在原地跺腳，吳柳這個榆木腦袋，真想狠狠的揍他一頓，看他還是不是這麼死心眼？
“老爺，我想和盧公子談談。”
吳柳站在前廳，盧明哲一看見吳柳，就站起來，剛想說話，就被吳柳搶先了。
軒轅聖給了盧明哲一個鼓勵的笑容，看看，他的織染就是有本事，把吳柳說動了吧。
吳柳走在前邊，盧明哲跟他走到後花園。
吳柳抬起低垂的頭，臉上一片安靜淡然。
“公子說希望我也很幸福，他看你的人品不錯，想讓我和你試著交往看看。我答應了公子，一定會做到的。我這個人比較淡漠，出身也不好，被人輪，暴過，身子早就不乾淨，你要是想被別人傳言，你要了一個千夫所壓的人，那也是你的選擇，不能怪到我的身上。你的錯愛我很榮幸，那就讓我們先試試看吧，至於日後相守的問題，還等到以後再說，你還是想想清楚了，我這樣的人，值不值得你所愛。”
盧明哲似乎說什麼都不能打動他了，吳柳臉上一副和敵人談判的隱忍模樣，還真的叫人很氣結。
他倒不是要看看談談，好像是被逼無奈。無可奈何的屈服惡勢力。
“我給你時間接受我，多久都行，可惜的是，我明天就要離開回到南方，想培養感情都沒有時間。但是，我不會就此放棄，柳兒，我喜歡你，第一眼見面就對你念念不忘，誰還沒有一點過去，我喜歡你根本不在乎什麼，我只恨那時候我沒有出現，要不然也不會讓你受此屈辱，我會證明給你看，你和我在一起，是你最大的幸福。”
吳柳不知是喜還是有些捨不得，聽說他要走，心裏帶著歡喜吧，但聽見他憐惜的話語，他的心還是被觸動了。
“我不會就此放棄，等我有時間把南方的事情安排一下，我就常住這裏，直到把你守到我的手裏，我才會離開。我離開的時候，絕對不會就我一個人，我會帶你回家，就像是軒轅聖真愛織染一樣，真愛你。”
盧明哲伸手拉過有些呆楞的吳柳，緊緊地護在懷裏，任憑吳柳怎麼掙扎，就是掙脫不了，看似一個書生模樣，竟然有鐵一般的臂膀。
“還真是捨不得呢，那就提前留一點記憶，免得日後再見面，你忘記我是誰了。”
盧明哲抬起他的下頜，親吻上去，那動作快速霸道，真的和土匪一樣。
吳柳推著他，他一直都討厭有人碰觸他，會覺得噁心，沒有想到，盧明哲竟然突破它最後的防線，來了一個直接的。推搡，腳踢，就是不能讓他離開一點，他剛想張嘴呼喊，就被他鑽了空子。攪亂一同，所有的一切都亂了。
“傻瓜，既然喜歡上你，我何必還在乎那些過去？我不在你身邊這些天，你要保重，不要做出什麼傻事，更不要傷害自己，頂多三個月，我就會回來，到時候，我一定帶你回家。”
盧明哲親吻了一下吳柳的手心，在他微紅的臉上留下一個印章一樣的親吻，這才轉身離開。
吳柳捂著胸口，倒在石頭上，三個月嗎？到時候，誰還能記得誰？也許盧明哲很不錯，但他沒有這份心，盧明哲自然會知難而退，三個月，只不過是把事情推到三個月之後罷了。就算是再過三年，他還是不會和他走的。
這裏有他舍不下的人，他絕對不會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