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自主地想战胜他,夺走他与生俱来的骄傲。
『你有什麽话想说吗?』动了一下僵硬的下身,樱执意留在他体内的举动实在让人无法忽视,蓝杰窘著俊脸转而凝视樱那特有东方人纯黑美丽的瞳孔。
『…,就是想见你,没别的了。』
就这样维持著谎言,等到被戳破的那刻,就真的什麽都结束了。
两个人都沉默一会,樱刚刚激烈律动掉落的发丝散在两人的胸前,蓝杰伸出手将乌发拢齐,放在樱的右肩,
『接下来,我不会留情,你也是一样吧。』
圆润的美眸黯下,嘴角却微扬,『我说过,你做原本的你就行了。』
『我绝对不会伤害你。』
蓝杰待在车上,缓慢地穿上今早出门的衣物,套上厚重的大衣,如果没有身上那些暧昧斑斑的红痕,是不会有人知道前一刻自己有多麽放荡无耻。
揉成一团的面纸上头还沾著黏腻的精液,蓝杰默默地将秽物收拾乾净,在车上休息了一会才又发动引擎,驶进大宅。
将钥匙交给吉奥,瞥眼看见副座上原本搁著的那件樱的大衣,已经消失不见。
连那件衣服也拿走了。
下次见面,或许就是敌人了。
到时他也会为了捍卫公司及诺兰伦的名声,毫不留情地将他视为敌人,只要他胆敢背叛自己的话。
『晚饭到我书房里汇报。』把手上的大衣交给吉奥,顿了一会,『把这件大衣拿去送洗。』
吉奥收妥蓝杰递上来的衣物,往常活泼的娃娃脸也显得凝重,『好的。』
在走廊的弯角看见修跟瑞蹲在花圃边,不知在埋什麽,蓝杰走了过去,站在他们身後,『在作什麽?吉奥没叫你们洗手准备吃晚饭了吗?』
瑞扬了手上的小铁铲,小脸净是不甘,『那个人妖上次给我的种子阿,他说我绝对种不出来,我就偏要种给他看!等到春天一来,马上就会开花的。』
修在一边虽然没有表示意见,但脸上的表情绝不是赞同,见蓝杰一脸疲色,『公司的事还好吗?』
『还得看後续发展,至少公司的股价是飙涨不是狂跌。』
修看著瑞笨拙地拿住铲子挖坑,敛下双目,『樱会变成我们的敌人吗?』
蓝杰叹了一口气,在空中成了一团白雾,『…,我也不知道。』
走回了卧室,把身上的衣物褪下换成家居服,幸好现在是冬天,可以遮掩许多不该有的痕迹,换下的底裤
沾了不少没清理乾净的秽液,默默地把换下的衣服拿到浴间先洗过,再放进衣篓里让人帮忙换洗。
到了书房,吉奥已经在沙发上等候,蓝杰坐妥之後,『那些出资购股的人有什麽特殊的关联吗?』
吉奥拿了一叠文件放到桌上,『其中一些是康德企业的关系人士,尚未涉及内部人员,不过我想他们应该是听命於康德企业的人,另外…,还有一些散户,查到不少跟九鬼先生是…有密切关系的。』说到了最後几句,吉奥显得小心翼翼。
蓝杰捂上脸,刚刚接受樱的身体正微微发颤,『我大致上了解,你出去准备让修他们用晚饭吧。』
吉奥轻声掩上门扉,蓝杰疲惫地向後躺在椅子上,藤原樱,你终究还是选择背叛了我,你究竟是为人所逼,或是我早就是你计画中的一部份?
28
站在第一会议室的门前,蓝杰思索著对方可能带给公司的影响,提高股价对他们有什麽好处?除了想接收公司之外,实在想不出来用这种提高对方公司价值的策略有什麽用处。
现在自己持有百分之二十四的股份,与那些平日支持的董事来看,要撂倒他,实在不算容易…。
『见招差招吧…。』扭开门把,蓝杰从容不迫地走到主位上坐下,邱在一旁也跟著坐妥,准备开始董事要求召开的会议。
『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最近公司股价波动,希望公司能为你们做个说明。』
蓝杰冷静地看往在座的董事,每一个都是持有公司股份不少的股东,他们如果作出不利於公司的事,自己也会受到牵连才是,『事实上,公司现在并没有抬高股价的政策,诺兰伦的股价一直是稳定成长,没有必要是制造一个或许造成风险的炒股动作。』
股价攀高直升并不是绝对的好事,如果那些幕後人士把大量持有的股份低价卖出,诺兰伦的股价会跌得有多惨,就算自己不说明,在场的每个人都能理解这个事件的严重性。
公司现在与康德合作的案子需要资金,如果股价真的崩跌,那公司也提拨不出足够的资金去填补股价的跌差,公司价值一但不存在,合作案当然也会随之作罢,藤原樱为了达到让今日诺兰伦陷入这样进退两难的局面,花了多少心思,蓝杰光是想就觉得心冷。
『那公司查出谁在幕後操控股价了没有?』
『我们虽然是董事,不过主控公司的人可是你阿,要是这样,我们怎麽放心再把公司交你管理…。』
『要不是诺兰伦家族继承人这块名声…』
『继承人哪管你有没有领导能力阿…』
接连而来的抱怨及变相的威胁进了蓝杰的耳里,睿智冷静的脸庞扯出一抹冷笑,这群老狐狸,在领著大笔股利跟优渥薪水的时候倒不见他们这样数落过自己,现在麻烦还没来,自己就先起哄,不觉得难看吗?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金发长相雅致的男人走进来,绿眸里的精光往蓝杰身上扫过一眼,擒著优雅的笑容坐了下来,『想不到诺兰伦的内部会议竟然会像群麻雀聚集一样吵杂,真後悔特意跑过来一趟了。』
『安徳,你不认为不迟到是一种必备的美德吗?』蓝杰笑说著,不过蓝眸里的冷意是人人可见。
蓝杰与安徳在诺兰伦的继承人之争,曾经闹得轰轰烈烈,两人都有纯良的法果贵族血统,都是直系所传下来的单一血脉,不过蓝杰的祖母是中国人,这点一直让条件与他不相上下的安徳愤恨不平,要论血统尊贵,他跟蓝杰怎麽比较都是他胜出才对,可蓝杰当时却用董事会的支持拱上了管理者的位置,家族也因此认为蓝杰比安徳还要有能力领导诺兰伦的事业,蓝杰与他此後的地位便此奠定。
安徳永远就只是个董事,蓝杰却能够决策公司的去向与发展。
不过私底下,支持安徳的人也不少,这也是蓝杰与安德为何相处地如此怒张跋扈的原因。
『我有没有美德不需要蓝杰你来评断,我想以後我也不需要出现在诺兰伦的董事会上,我想还是先来通知你一下会比较好,省得你到时会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安德那张如天使一般面孔露出比剧毒还可怕的笑容,蓝杰拧眉沉住心思,果然不是只有康德一个敌人,本身诺兰伦也应该会有内应才对,那这个人便是安德了。
其他的股东与董事,应该没有与藤原樱合作的勇气跟动机才是。
但也不代表他们可靠,只要哪边有利,他们随时都会反叛自己,就像当年那些董事背叛了安德一样。
『你就是爱迂回行事,当年股东才不肯相信你,想说什麽便说就好了,何必浪费大家的时间。』
安德青白著诺兰伦那贯有的贵族气质的脸庞,冷笑一声,『我想你不会忘记你的挚友九鬼瑛吧,我已经著手将我手上的股份转让给康德的总裁,你要不要赌赌他对你的忠诚度呢?』
一旁的董事全被震住了,另一家公司的总裁持有安德的股份,那不是让外人抓住了公司的一部分,这种事情怎麽能发生?再说康德并购的大企业可不少,诺兰伦是否为他的目标很难说。
『蓝杰跟九鬼不是挺好的…常常看他们在公司吃饭呢…』
『蓝杰,你不会跟著外人并吞公司吧?』
『这九鬼不是你的朋友吗?这种内幕消息他没告诉你?』
蓝杰身上的血液顿时像是凝结了一般,脸上的表情不像往常一般沉稳自信,但他还是努力地把持自己即将被那个背叛的不安,『你会这麽轻易把股份让给外人,你就这麽不能承受被我落败的打击吗?』
安德像被戳中了痛处,忽地站起身,邪冷地笑著,『我自然会有好处,蓝杰,你就等著九鬼瑛带著股东将你逼下台吧!让你也嚐嚐我当年的痛苦!』
安德痛恨地注视蓝杰,这个男人从中破坏了他从小就被赋予的责任,现在有九鬼瑛帮他,他为何不接受?
『最後告诉你,九鬼瑛可是自动找上门来的,如果他不与我接洽,我还不知道我能够有笑著看你失败落拓的机会。』
29
会议结束之後,董事也各自怀著打算离开,蓝杰在会议室坐了好一阵,直到邱提醒他今晚还有与修跟瑞的家庭聚餐,蓝杰才回过神,漫不经心地收起笔记型电脑,邱在一边看不过蓝杰这副失常的模样,拿了东西过来整理。
『我是有很多机会去发现他的阴谋吧,可我还是照样让事情发生。』
邱停下素手,顿了一会,不打算对一向公私分明的蓝杰说谎,『是的,您的确有很多机会,但是我并不认为相信一个人的心意,是错的。』
蓝杰扯了一个有点失落的笑容,刚才与安德对峙的轩昂气度已经不知泄到哪去了,『我让他成功地绊住公司的营运资金,现在只要他再将手中的股份一一集合,我持有的根本没法对抗他。』
刚才表面上,董事还算是支持他的,但樱毕竟有著两家集团少东的身分,在他一声令下,难保他们不阵前倒戈。
他用尽一切手段得来的家族地位,难道就毁在一个与家族完全无关的人手里?
『…,的确是如此。』邱将手提电脑递给蓝杰,『不过一个月之後的股东会,事情还有转圜的馀地,您只相信安德先生的一面之词,那为何不去问问九鬼先生?』
我绝对不会伤害你。
想起那个人温情的面孔,实在是美丽又狠毒的一个人,冷笑一声,『在股东会之前,他不会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挽著手上的大衣徒步进了宅子里,冰冷的空气有助於他冷静的思考,既然樱移转了安德及其他小股东的股权,那就在股东会见真章吧,在那天之前,我就先把对你的信任保留,如果你真的反叛我,我也决不善罢甘休。
『可恶,人妖的种子绝对不能长出来,出来我就把你采扁喔!』
蓝杰抬眼看见瑞穿著厚厚的冬衣,在雪地里踩著某一块土地,好像是他这几天细心照顾,说是要跟樱炫耀的樱花种籽播种的地方。
修虽然无奈瑞的胡乱取闹,不过瑞一向很怕冷,他只能拿著围巾等在旁边,怕瑞冷著了又得麻烦人家照顾,说穿了,修只不过是担心瑞而已,只是天性冷凉的他不会去说出这样肉麻的话来。
『你前几天不是要跟樱炫耀你已经开始种,现在又想把种子踩扁?』
瑞一听,他前几天是有讲过这句话,马上又蹲下小又厚重的身体,把被他蹂躏得希巴烂的泥地拍平,『也对,要快点长出来,太慢我再踩扁你也不迟。』
吉奥在一边苦笑,果然小孩就是这麽幼稚脾性,看这天气也不是挺好,『瑞少爷,你快进屋吧,你要是感冒了,大家都会担心的。』
『…,可是我怕他长出来的时候来不及拍下来。』瑞拿出口袋里的数位相机,异想天开地想在这种寒天雪地拍下花开的照片给樱。
『你才种了几天,樱花也不会在十分钟内盛开的。』
『我会在这里站得久久的,不只十分钟!』
『我就说你只能站十分钟。』
『别小看…哈嚏!』
修将围巾圈到瑞的脖子上打了个漂亮的结,『看,你感冒可没人陪你睡了,怕鬼也别来找我,我最讨厌流鼻水的小鬼。』
瑞嘟著嘴,看著围巾开心地笑了,修嘴上不说疼他,但从小时候就是这样以行动关心他了,挨到修比他高出许多的肩窝上,状似撒娇,『嘿,那我不感冒,今天也一样要陪我睡唷!』
修的嘴角也淡淡上扬,瞥见蓝杰一袭深色西装,站在庭院旁边的回廊看著他们,吉奥先回过神,见蓝杰该穿在身上保暖的大衣搁在手上,神色担忧地道,『先生,你怎麽没披上大衣…』
『嗯,你们都进屋来吧,天冷了不好一直在外面。』蓝杰淡著脸色避开吉奥的关心。
转身先走进大屋里,瑞眯著与修同样灰色的瞳眸,抬头望著若有所思的兄长,『蓝杰怎麽了?』
『或许是我们无法解决的事,最近你就安分点,别让蓝杰再为你多操一份心。』
美丽细致脸庞的孩童撅了红唇,『我一直都很乖阿,才没有捣乱。』
吉奥让厨房准备好晚餐,走到蓝杰的书房前敲了门,『先生可以下来用晚饭了。』
『吉奥,你先进来。』
顿了一会,吉奥扭开门把,走了进去,蓝杰坐在牛皮椅上,眼神十分严谨地盯著吉奥那张娃娃脸的面孔,吉奥不解蓝杰的眼神,但也只能静静等著蓝杰的指示。
『我能够相信你吗?』
吉奥掩下圆润的大眼睛,也显得十分严肃。
『可以的,先生。』
『之前樱送来里得跟官员勾结的证据,这样的事你也办得到,是吧?』
『在我能力范围,是的。』
蓝杰淡去他一脸阴郁的俊容,『那就调出他所有不法的交易资料,详细情形你比我清楚。』
『这样的重任,只有交付你,也只有你才做得来。』
吉奥扬起蓝杰足以信任的笑容,『我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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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杰坐进轿车里头,公事包除了平常时候会带上的电脑还有吉奥花了几乎一个星期查到的康德与中央与基层各项的不法勾结交易资料,除了这些,包包上头还挂著瑞在他出门时,硬是在上头系著一个紫色的御守,听说能够万事皆成。
不知道瑞什麽时候跟他这麽融洽了,连他给的守护符都保管得这麽好。
孩子毕竟还是孩子,不知道事情的复杂性,只听见他说,明年早春的樱花要是盛开,他还要叫樱来到家里,好好称赞他一番。
今天他跟樱必须争出个胜负高低,如果他输了,那他所拥有的一切都会消失,但藤原樱不过是败兴而归罢了。
怎麽说,他都有非赢不可的理由。
『先生,到了。』
邱在公司大门口等候,今天这一战,谁都不会掉以轻心,『董事差不多都到了,只剩您跟九鬼先生,听安徳先生说,九鬼先生会在…。』
『他怎麽样我不想听,反正他会出现在董事会上就行了。』蓝杰不想听见有关於樱跟安德的合作关系有多密切,那只会打乱自己的心思罢了。
邱怔了一下,点头示意,跟在蓝杰身後进了电梯,直达十三楼。
董事们一见蓝杰进了会议室,纷纷以怀疑的眼光注视著他,今日持有最多股份的董事还没到现场,不知道蓝杰是否已经先跟九鬼洽谈过了,如果九鬼在蓝杰那边还好,要是跑到安德那里,自己可就抱错大腿了。
虽然他们这些董事只要顾著领红利就好,但那也得经理人决定有优渥的分配政策才行阿…,蓝杰的话他们就能安安心心地翘著腿领著足以让他们继续过著富裕生活的股利,但曾经被他们背叛的安德,很难说他会怎麽大改公司的制度…。
蓝杰深吸一口气,环视整个会议室,没见到那个美丽又跋扈的男人,安德则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上,严格来说,应该是樱的位置。
『怎麽了,安德?难不成你忘了转换股权的程序,所以没转换成功?』蓝杰扬起一抹嘲讽的冷笑,如果你不藉著藤原樱的力量,根本没有打败我的机会,安德,我原以为你是个有格调的竞争者,没想到你是这麽容易餍足的男人。
『你能嚣张也这个时候了,九鬼很快就会到,到时你只能夹著尾巴滚出这栋大楼了,蓝杰。』最後那两个字,讲得特别清晰缓慢,让在场的董事都有了某些程度的恐慌。
这场仗,看来蓝杰是没希望能赢的了。
『你说的九鬼,显然不怎麽给你面子,到现在还没出现阿。』蓝杰心中一凛,自己的股份只有不到四分之一,如果樱真的…,捏住手中吉奥交给自己资料,只要樱一背叛他,他也不会这麽顺利坐上总裁的位置,他会向有关当局检举他的不法交易,让他声誉扫地,别说诺兰伦这块大饼他吃不下,就连康德肯不肯让他继任也是个大问题。
『该怎麽把你扫出诺兰伦的家族企业,我跟九鬼可是策划了很久,他会得到他要的,我也同样,蓝杰你也只好牺牲小我,完成我们的大业了。』安德笑得十分得意,彷佛他现在已经坐上诺兰伦的大位了。
『策划很久…哼!』
那个男人还要自己相信他,说什麽不会做出伤害他的事,根本是鬼扯一通!不过你要是认为我是如此容易被撂倒的人,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我会让你付出与我同等的代价。
在蓝杰与安德的针锋相对中,会议室的沉重木门从外头被打开了,那个已经一个月没见,乌发白皙的艳丽男人再度出现在他眼前,一样是那个拥有纯黑的瞳眸的男人紧紧盯著他,像是极度渴望思念的神情。
『九鬼,你可终於到了。』安德不甚欢喜地说著,从半个月前,九鬼瑛没有理由般的消失,怎麽样也连络不到他,现在他可愿意出席董事会,架子还真不小呢。
『我没晚到多久吧,蓝杰?』樱淡笑著凝视那一脸别扭,不肯与他对眼的男人。
这下又换董事们闷了,九鬼瑛明明接受了安德的股份转让,分明就是安德那边的人,怎麽看起来…,好像蓝杰跟他好上一点?
『…,现在能开始董事会了吗?我不想跟你浪费时间。』蓝杰率先转回头,放著樱在他背後独自注视著他。
安德一脸铁青,大概为了樱过分亲腻的态度有些不悦。
邱轻咳一声,站在蓝杰身边道,『这次主要想选出适任的经理人,采记名投票,请各位股东各自选好人选。』
樱在一片董事的惊讶之中首先站了起来,目光完全是向著一脸僵色的蓝杰,『我能先宣布我支持的人选吗?』
邱这会也愣了,这个最大股份的董事一站出来支持谁,这场会议大概也分明白是谁会中选了,她还以为九鬼会在最後才公布人选的。
『当然,当然可以。』
樱对著蓝杰神秘地扬起一抹笑,就像那天在车上最後道别那样的笑容,高深而莫测的。
红唇动了动,蓝杰砰然跳动的心脏瞬间紧了一紧,几乎就要无法呼吸。
31
安德也在同时起身,脸色已经不像方才那般胜券在握,低声一喊,『九鬼!』
樱桃花似的双眸转向那个自始自终都认为是自己夥伴的男人,垂下睫毛盖住一半深黑的瞳孔,『安德,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就此打住,你转让给我的,会回到你身边。』
安德那张尊贵优雅的脸顿时刷白,蓝杰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静默地看著两人之间。
『当初是你找我完成计画,怎麽可以说停就停!』安徳过於激动地拍著桌面,在场的董事都感到无比强大的压力,看来这场董事会还真是局中局变中变,让人摸不著头绪。
『既然只是计画,那它随时都会生变,我不想继续了…,就这样。』樱说完之後,看著面无表情的蓝杰,不管这个男人,心里要怎麽将他定义,他都不想让他恨自己半分。
不过现在才做这些,似乎已经太迟了。
『你想背叛我吗?九鬼瑛!』不可置信地大喊。
樱冷下脸庞,显而易见,对安德的歉疚与耐心,已经到达一个极限,他还是这麽一个残酷无情的男人,丝毫不顾安德之後窘困的去路。
联合外人意图夺取诺兰伦的大位一但失败,他就永远再也没法得到,说不定家族会考虑将安德除籍。
『背叛…,或许吧。』樱冷冷一笑,他也背叛他自己原有的计画,前功尽弃了不是,谁也不是赢家。
安德瞠大绿色的眼眸,到头来他是与虎谋皮,赤红著双眼,来回看著蓝杰与樱,『好!我安德今日被你们设计,我不会善罢甘休,更不会就此打住!』
安德走出了会议室,邱看著在场的董事都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或许安德就是太过偏激,太无法继承诺兰伦的家产,思及还在进行中的会议,连忙将会议导回原点,『九鬼先生,您要支持的经理人人选是?』
樱若有所意地看著在场的董事,又让他们感到不寒而栗,果然不愧是康德企业的总裁,那份气势即使不特意表露出来,却没有人可以忽视。
『蓝杰•诺兰伦。』
就在樱说出蓝杰名字的那刻,董事会也在不久之後结束。
邱纪录了会议结果跟过程,当然安德那部份没有包含在里头。
蓝杰依旧坐在原位,像在深思著什麽,低头一直凝视著桌上他今天带在身边,似乎很重要的文件。
『赢了这场仗,您还是担心九鬼先生吗?』邱合上会议本,会议室只剩下他们两人,所有的董事都已经离去,但九鬼瑛还在外头等著,应该是有话要说才对,毕竟他差点就背叛蓝杰是事实。
蓝杰不发一语,拿著那份被他捏在手上的文件,有点发皱了,走到会议室的门口,没有转头,却是对著邱说,『今天我根本没打赢什麽,只不过是让人掐住咽喉,因为一丝慈悲被放过罢了。』
邱愣著看蓝杰离开会议室,她始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走出会议室,踏著柔软的地毯,走路的声响并不大,但候在会客室的男人却能在他接近时转过头,一样是邪佞的艳丽容颜,跟挂在嘴角的淡笑,就跟那天分别时,该死的像。
『我说过我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你最近也被折磨的很累吧?』白皙那双柔嫩的手伸过来,像是要碰触蓝杰的脸庞,在半空中被那人厚实的手掌被狠狠拍了下来。
『到头来,我是你的计画之一,就连那天在车上…也是。』咬著牙,狠著目光看眼前那个冷静自持的漂亮脸蛋。
『是,没错…,那是计画,我希望你相信我。』很好,话里听起来根本没有惭愧的馀地。
『我就是相信你才会闹出这种笑话,你竟然还跟安德搭上…,你真的能耐不可一般而论阿。』讥讽地说著。
樱皱著眉头,『但我最终并没有选择背叛你。』
『虽然你本来只是一颗我要吞下诺兰伦的棋子,不过对你的感情却不是…,所以我才…』
蓝杰听了手脚发冷,『你竟然在我面前承认我只是棋子,你的心究竟在哪里?』原来他给予的信任还真的是个天大的笑话,听见了没…,他把你当成棋子在使阿。
『你打算让安德先掌大位,再并购公司,所以首当其冲的我得先除掉…哼,你现在这样做,不是踩到你自己的脚了吗?』这样的男人,已经没有必要再信任他。
『我是这样盘算的没错,你很聪明。』樱淡淡地望著那一脸怒容的男人,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不过那也只是曾经。
『卑鄙!』把拿在手上很久的纸袋摔在樱的身上,里头的纸张散落一地,樱只消看一眼,便知道是什麽。
『以後别出现在我眼前,我不想再见你。』蓝杰转身离去。
『你可以在董事会之前跟媒体发布这些商业机密,为什麽没有。』樱那股清亮的嗓音在回廊特别地清晰。
『…』
蓝杰顿下脚步,但不愿再与樱解释什麽,他并不想让樱知道,自己对他尚留了一份情,跨出脚步,不再回头。
樱站在原地,看著离去的蓝杰,脸上那份冷静已经不再。
『你真的是这样抱著全然的信任对待我的吗?』
『你真自私,蓝杰。』
说什麽信任,到头来,你还是保有对方致命的弱点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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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跟修在外头照料著已经开始微微发芽的樱树,蓝杰坐在大厅的大窗槛下,饮下一口温酒,微热的刺辣在嘴里蔓延开来。
『雪已经开始融了,叫他们两个进来屋里,别再冻著了。』
瑞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已经伤了几次风寒,整天都是红著鼻头的,被修嫌弃著。
吉奥微笑接过空了的酒杯,宅里的火炉温暖的烧著,『樱花要开还得等一阵,小树也没这麽快拔高,虽然修少爷这麽说,瑞少爷还是一样坚持每天去看。』
『等樱花开了,景色会很不同吧…。』孩子的某些坚持都是莫名且没有理由的,但大多数不会错。
吉奥淡笑看著修扯著瑞离开,准备把某个别扭的人给拖进屋,他实在不想再跟患著严重鼻塞的人睡在同一张床,扰人清梦。
『吉奥,我把你查来的资料还给樱了,这样事情就算告一段落了。』
吉奥没有回话,他知道现在的蓝杰只不过在找一个,可以抒发的管道,那个人是谁都无所谓,只要是他相信的人,可怜这个男人,能信任的也就这麽几个人。
那个最终没有背叛他甚至还把购来股权转给他的男人,也在闹得沸腾的董事会结束的三天後回去祖国,听说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来法国,康德的老股东都对於樱的做法很不能谅解,毕竟没有把到嘴的肥肉给吞掉,实在是不合常理。
藤原樱要搭机回日本的那天曾来过家里,把瑞少爷气得扑扑跳嚷著要揍扁他,身为主人蓝杰却始终没有出来见他,樱看著蜿蜒而上的阶梯,知道蓝杰就在书房隔壁的卧室里,明知道强行上楼还是能见到那个人,他却没有这样做。
吉奥在旁边看著,然後听见他有些感叹的语气。
『既然是最後一次,就别让他再对我有坏印象,那个人阿…,简直是有性格上的洁癖,我也不就第一次见面比较霸道一点,他就给我这麽差的分数,连将功赎罪的机会也不肯给。』
轻笑了一声,口气又变得十分宠溺的甜蜜,『真的是个性格恶劣的家伙。』
这样叨叨的碎念著,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另有其人?不过蓝杰是肯定听不见的。
吉奥这麽想著的同时,坐在窗边的男人也沉思著,他记忆中那片深不见底的樱花林还清晰著,甚至连樱瓣的细微的纹路他一闭上眼还能凭空勾勒而出,那人白皙的肤色,微翘的粉色唇瓣衬著那如桃花一般的艳丽,就连当时穿著贴身的和式衣裳也同样清楚。
或许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既不是朋友也不是恋人的身分,好像就没有任何一条线可以将他们两个不同国度不同性格的男人接连在一块。
『就算我把资料交给当局去审查,也未必能对他作出什麽制裁,顺手卖个人情给他吧。』蓝杰一边解释著,一边却又想起那个男人最後跟他所说的。
自私的男人,涩涩地哑笑几声,没错,他就是这麽卑劣的人,冠冕堂皇地说著漂亮场面的话,却无法打从心底相信谁。
吉奥静静陪在身後,看著窗外修一眼无奈地看著蹲在雪地里死活不肯走的瑞,扯扯兄弟俩牵著的手,要他跟著进屋,眯起眼睛,嗯?外围的墙边好像有人在那里徘徊,宅子外头除了警卫之外,应该不会有任何人外面做事了,那人金色的发丝露了出来,绿色的瞳孔亮著恨意的森芒。
『安德怎会出现在这?!』蓝杰也发现安德的身影,又惊又慌地起身,披在肩上的毛料外衣掉落在红色手工编织的地毯上。
早在他意图与他争夺总裁一位失败之後,他跟家族里的长老就决定将他外调至偏远地区,不让他再碰触决策的领域,毕竟他还是直系的子孙,拥有十分正统的血缘,不能随意将他逐出族系。
他在这个时机出现,除了挟怨报复,实在想不出他有任何的动机。
『糟了,马上把修跟瑞叫进屋里!』
吉奥跟蓝杰都冲出屋外,等他们踏上雪地时,安德却比他们还接近那两个孩子,天生较为敏锐的修戒备地将唯一的弟弟挡在身後,安德手上持著那把枪竟然连灭音器也没装上,大概是铁了心想同归於尽。
『蓝杰,你总是喜欢断我後路。』安德那张优雅的面孔不再意气风发,染上了浓浓的怨妒与疯狂,『这次也换我绝了你的希望,也算公平吧?呵呵…』
『安德,你对那两个孩子下手对我只不过是你手刃我的亲人感到悲伤罢了,我的地位你始终还是抢不走…,杀人的你也不可能再继承什麽…』暗地对吉奥使了个眼色,他的身手轻巧,陷入狂乱的安德应该不会发现吉奥才对。
最重要的反而是自己能不能拖住安德的行动,争取救人的时间。
『嘿,我今天会败也不就栽在你跟那个日本贱人的手里,长老们是不会再将我纳入继承人的位置了,你也就剩这两个可以继承的小子,你跟那个背信忘义男人在搅和什麽我还不懂吗?只要除掉这两个小鬼,你就再也不可能继承族长的位置,嘻嘻…,长老们可不会要一个生不出继承人的同性恋当族长阿…』
安德举起冰冷的枪柄,扣上板机,『你从刚才就一直浪费我的时间呢…,真想看见这两个小鬼被我毙了之後,蓝杰你脸上的表情…』将枪口对准修身後的瑞,『先打小的那个好了…』
『安德,住手!!』蓝杰踏前一步,他没想过安德会这麽快动手,吉奥根本还没靠近他的身後呀!
枪声砰的一声响,惊得屋里的仆人全都跑了出来,蓝杰则是愣在原地,在他看见那头飘逸的长发闪过自己眼前时,他就傻了,无法动弹地僵直著挺立的身躯,直到殷红染遍了霭霭雪地。
那个男人不该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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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少爷!!』吉奥在蓝杰还来不及叫出樱的名字时便扑了过去,用身体死命护住被打中胳膊的樱,怕安德会再度出手,蓝杰阴著脸色让发现异状的警卫把安徳制伏,修已经把惊魂未甫的瑞给带进走廊下,不再让安德有其他的机会袭击。
安德看樱吃了自己一颗子弹,虽是惊讶也不可抑制的笑了起来,『真可惜呢!幸好你躲得快,不然杀死你一个贱人也是挺痛快的。』可惜他现在被人给压住无法动弹,要不他真想喝上一杯好酒兴致一下。
蓝杰走到到在血泊之中的男人面前,沉声对箝制住安德的两名警卫吩咐,『等警方来後,把人交给他们,等下我会再到局里跟他们告知事情始末。』
吉奥急忙捂住血流不止的伤处,嘴里也开始婆妈,『您不是回去日本了吗?怎又折回来?』
樱连忙给他使了眼色,只可惜平日机警伶俐的属下,再怎麽神通广大,也会有当机的时候,『嘘…,别说了。』
『看起来,我的管家好像更担心你的安危呢…』蓝杰扬起一抹不算好看的笑,这下连吉奥知道不对头,尴尬地杵在一边。
『或者,你原本就是他的主人?』
樱重呼一口闷气,流了这麽多血,脑袋也昏昏沉沉的,要是现在蓝杰问他有没有杀人,他也会说有。
『蓝杰…我受伤了欸…,还是为你伤的。』樱讨好的媚笑著,就希望蓝杰赶快把焦点转移到别的地方,什麽都好。
『吉奥。』蓝杰故意不去看樱胳臂上的血肉模糊,锐利的蓝眸转到吉奥身上,『还是你说吧,我看某人嘴巴挺紧的,我也懒得花力气去问他,省得他又骗我一次。』
『先生…。』
吉奥没敢再看樱的表情,如果他不把实情讲清楚,就算樱不跟他算帐,自己也会被蓝杰整死的…。
『好了,好了…,我说就是。』樱呻吟一声,要吉奥先把他从雪地上扶起来,蓝杰真是一点都不体贴,帮他挡了一枪,他还狠心让他趴倒在冷冰冰的雪上这麽久。
他如果不是血流过多而死便是冻死。
吉奥脱下大衣把樱的上半身盖个紧实,『我们先进屋里面吧,这里天冷不好说话…』
『不必了,就让他在这里说完,如果…他的罪不可赦的话…』蓝杰的眸子激起寒光,嘴角的冷笑比飘下的细雪还要冻人,『我可不想让他死在家里。』
『啊?!先生…。』吉奥可怜兮兮的看著蓝杰跟樱,他能不能别掺挟在他们两个的混帐里头阿?
樱毫不客气地让吉奥当他的天然垫背,虽然胳膊要命的疼,不过在雪地里的蓝杰,更是出色,搭著那袭深蓝色的大衣,那宽阔的肩膀,修长的双腿,比例也是要命的性感。
要是现在真死了也风流…。
『我承认,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计画…。』樱嘟著嘴,显然他对招供这档事感到憋扭。
『连我在日本遇见你也是了?』难怪那个时候吉奥会努力鼓吹自己去送什麽御车返,明明就是套好招的。
『唔…是啦…。』虚心地没看正要临头大难的吉奥,『可是在别墅那次不算喔。』
『你还敢说!』蓝杰利眼一瞪,吉奥的手也没敢再扶著樱,让樱再次栖凄惨惨地跌到雪地上,血又流了一瘫,蓝杰眼里的阴狠少了几分,
『吉奥,你当初不是为了计画输给我,来诺兰伦当管家的吧?』
『呃…,我的确是照樱少爷的吩咐…』
在行动中故意装出受制於蓝杰,成为他的左右手,再与樱互通信息,让蓝杰踏上日本之行,再跟樱结识,之前诺兰伦家的内贼也是他挑个替死鬼顶罪,那个贪小便宜的男人充其量是不过作了里得的眼线,正好让他帮著樱铲除小石,也可以让樱在表面上给蓝杰的一个大人情。
以後要接近蓝杰就不是难事了。
原以为樱会跟安德联手把蓝杰击溃,自己也曾经挣扎过,毕竟蓝杰是真心待他,他也认为蓝杰是个有绝佳领导跟号召力的男人,不过他的主人是樱,是要是樱少爷希望的,他不可能不去执行,即使他多麽的不愿。
不过离董事会的日子越来越近,樱却犹豫不决了,他那时就在想,或许樱少爷是真的喜欢上蓝杰了,他对樱喜欢男人这点可是毫无疑虑的。
当樱给自己一叠他自己为康德违法交易的资料,他真真正正感觉到,爱情真的是个可怕的东西。
它不仅能成就一个人,也能彻底毁掉一个人。
『蓝杰…,我的伤口好疼阿…你帮我揉揉或许会好一点…嘶…』樱半捂伤处,血还是不停地流著,他的爱人还真是小心眼,竟然连扶他一把也不愿意。
蓝杰看了一眼坐在雪地上,毫无悔意的男人,用力踹了他一脚,怒道,『不知悔改的家伙!』
随後走进屋子里,打算外头那个男人疼死了,他也不管。
蓝杰走了之後,樱轻轻一笑,头一歪便昏了。
吉奥大声叫著樱少爷,不过那个人短时间是不准备醒过来了。
瑞揪著修的衣袖,皱起细致的眉头,『修,人妖好像救了我一命对吧?』
修呼出一口白雾,嗯了一声。
『可为什麽蓝杰还打人,他不是正在作好事吗?』头学著樱歪了一边,还是不大懂。
这下,修也不知该怎麽跟瑞解释,这一连串的糊涂帐了。
34
经过安德的突袭,所有的内幕全被挖了出来,吉奥马上就被卸去管家的职位,成天只管照顾伤了胳膊的樱,同一个屋檐下,蓝杰不但没去探视伤患,还下了通牒,要他在一个星期之内滚出他家。
樱听见的时候,也仅是苦笑了一会,才道,『还是一样,连点亏都不吃,他可是这场斗争中最吃香的人阿,他也太得理不饶人了,是不是阿,吉奥。』
吉奥小心拆开绷带,子弹差点就打到动脉,真不知道樱少爷是怎麽看待自己的身体,之前连晒个太阳都得看时间,怕紫外线怕太阳,更怕脏污灰尘让他那身白皙的皮肤变得粗糙,怎麽这子弹打进身体里,也不见他抱怨什麽?
照这样看来,不留疤的机率比蓝杰先生原谅他还小。
『樱少爷,我可不敢再说什麽了,你要是有怨言就直接跟先生说吧,我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下人,不想得罪人。』
樱嘟囔一声,抬起手臂让吉奥换上新的纱布,『就说了他在躲我,就算想向他抱怨,也没对象。』
『我不记得我做错了什麽需要逃避你这个无耻之徒。』蓝杰终於在他伤了痛了五天之後才踏进客房,不过他的目的可不是探病,而是质问他要赖在诺兰伦家多久才肯走。
『我就是无耻也让你来看我了,我不介意蓝杰你要怎麽骂我。』樱一脸喜色,毫不在乎蓝杰骂他任何一句,吉奥不愿再看自己昔日冷酷睿智的主子这麽丧失尊严,把床上散落沾血的纱布连同药一起收拾,准备要离开客房,就算自己不走,心怀不轨的某人还是会叫自己走人的。
看著樱毫不收敛的双手已经摸到腿上来了,蓝杰提醒自己,揍了床上这个所谓的病患,实在不符合他绝不趁人之危的名声。
『你最好看管好你的手脚,别让我发现它哪里不对劲。』蓝杰冷冷拍开白嫩的手掌,不过他还是细心避开了伤了的那只手。
再怎麽说,樱及时出现救了他的儿子是事实,看他流这麽血,他也会感到歉疚。
『你就是哪里也被我摸过亲过了,还差这点嘛…,好歹我也是病人来的。』樱悻悻的收回狼爪,安安分份地靠著枕头,没敢再乱动蓝杰的主意,真要作什麽也等他痊愈之後再说,男人在床上的表现跟体力可是有密切关系。
要是遭蓝杰嫌弃他就丢面子了。
『别再说那些过去的事了!反正…那个时候你也就是做做戏,我配合你罢了,我们一笔勾消,你回去日本之後,就当没认识过我这个人,我也会让这件事过去。』
樱眯起黑色的瞳孔,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又想将他打发走,声音顿时骤冷,『一笔勾消,怎麽听起来好像我比较吃亏?』
『……』
『你老实告诉我吧,你真的曾经相信过吉奥吗?我从来不认为你是个可以把昔日的敌人当作夥伴的男人,你并不那麽善良,蓝杰。』
他当初就怀疑,吉奥以那种方式潜入,蓝杰七八成会发现,应该不可能如表面一般用人唯才。
『我是没相信过他,但也是这样,他刚好就是我探知你行动的一枚棋子,你可以设计我,为什麽…我就不能反击。』蓝杰狼狈似的避开樱的注视,没想到自己的如意算盘这个男人从头到尾都看在眼里。
自樱出现之後,他假意十分信任吉奥,让吉奥跟樱连上线,当他要求吉奥交出康德的违法资料,只要吉奥应诺下来,不管樱是不是在股东会上支持自己,他都不可能会垮,吉奥之所以能把资料交给他,那就代表樱并不想赶尽杀绝。
『…,好。』樱拢拢自己批散的黑丝,垂下黑瞳,『你要来明算帐,我可是奉陪到底。』
『什麽?』蓝杰拧住眉头,不懂这个男人在心底盘算什麽。
『我欺骗你,有错在先。』樱从床上起身,让蓝杰大吃一惊,退到几步之外,他以为樱虚弱地连床也下不了,自然没想过他能自行起床。
『但是你说你相信我,却背地想捅我一刀,抓住我手下的棋子,反将我一军,这我都能理解。』樱一步步逼近,蓝杰终於退到明亮的窗槛之前。
『但是你却挖我过去的疮疤,让我以为你了解我跟姊姊的情感而怜悯我,甚至爱上我,让我放弃原本可以并购诺兰伦的机会,在股东会上替你聚集支持你的董事…』樱的脸霎时变得生冷,蓝杰皱著眉目,看著樱越发放大的美艳面容,『啊!对了…,我还替你儿子挡了一枪呢…,我为你这麽牺牲,而我也不过就骗你一次,欺骗我这麽多回的你,又该怎麽偿还我?』
蓝杰全身沁著冷汗,樱所说的,他的确一样都无法反驳,所以当樱几乎要吻上他的嘴唇时,他并没有作出反抗的动作。
只是紧紧闭著眼眸。
预期的吻并没有落下,蓝杰睁开眼,樱已经退离他数步,身子靠在门边,外头照射进来的阳光让他看不清樱脸上的表情。
『我不吻你,如果你是个男人,想对我聊表歉意…,就到日本来吧。』樱轻轻笑了一声,『可你到了日本可要有心理准备,你欠我的,可不只是吻能够弥补。』
『你…。』
『吉奥,』樱打开房门,背对著欲言又止的蓝杰,『我们回日本去,刚好依了蓝杰的心意。』
蓝杰愣愣地看著樱离开客房,那个男人在离开之前,还对他说。
我等你。
35
『蓝杰,如果樱回来了,我们该叫他什麽?』
修替蓝杰提了简便的行李箱,就跟先前去日本的行李差不多,吉奥不在,他们也不习惯把这些事情丢给别人作,索性自己整理。
其实,吉奥不当间谍的话,管家还真适合他。
『叫他人妖阿,这个名字最适合他了!』瑞瘪著小嘴,灰色的眼珠子恨不得将雪地瞪出一个洞来,好消解他心中的怒气,为什麽蓝杰就得到日本去跟人妖道歉?
不过…,不过就是一颗子弹打进去他的手臂里面嘛…。
唔…,有什麽大不了的。
『那叫三夫人好了。』修又恶意地激起瑞的怒气,惹得他咬著下唇,跳著想打比他高出十几公分的哥哥,可惜小手挥了几次,连根头发也没扯到,他忘了修的搏击成绩一直都比自己好上太多。
『我才不要他当我妈妈,他是男的欸…。』瑞显然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没立场,因为昨天晚饭的时候,他才说他想娶蓝杰当老婆。
『说不定他会比较想当爸爸。』
『阿阿阿…,可恶,修是大坏蛋!』>”<
蓝杰冒著冷汗看他的两个儿子在即将融雪的庭院追逐,『够了,别再吵了。』似乎从樱进了这栋大宅之後,家里无缘无故就会变得特别热闹。
修停下脚步,抓住瑞後边的衣领,上个礼拜老师还多教了他擒拿术,拿来老是喜欢上窜下跑的瑞正好。
『蓝杰你想好去日本该做什麽了吗?』
意有所指地,『如果不能让那个男人满意,我想你这辈子都没法还清你欠人家的。』
『如果没法做到,那就乾脆别去了。』
瑞那头及肩的长发巴在脑门上,乱糟糟的一团,没有吉奥帮他整理,还真的挺麻烦的,他以前可没自己拿过梳子梳头的,吹了盖在眼睛上的黑发,『蓝杰,你去日本将他打一顿带回法国就好了。』
『是男人就该用武力解决嘛!』
『哦,那你输哥哥我几次了?』
『谁输给你了,你这个猪头放我下来!』
蓝杰扯出一个笑容,挂在薄唇上,浅浅的,拉著行李箱,往大门已经备好的车走去,『那我走了,你们要好好待在家里别惹事。』
等他再度踏上日本的这块优雅的土地,蓝杰看著街道上来往的人群,自己也跟樱走在这样类似的道路上,记得樱还穿著一套很单薄的和服,漂亮细致的脖子就这样暴露在冷冽的空气中,看了就冷。
後来他还想将自己灌醉在酒店里,似乎从他们一见面开始就斗个不停,双方不停设计对方,不过谁也没真的想把对方毁掉,总在无情之处又暗留一丝情。
真是奇怪的他们。
招了一辆的士,照著上次的地址让司机开到了藤原家,古色的深宅座落在大片的樱林之中,上次来的时候,花已经盛开,现在看起来尚是含苞待放。
『诺兰伦先生吗?请快入内吧。』老妇等在门外,穿著厚重的深衣,揖著老腰请蓝杰走进藤原家的大门。
『樱少爷说您近日会来拜访,却没想到让他等了一个多礼拜。』老妇笑了笑,蓝杰突然想起樱有可能的一脸不满,对於自己拖了好几日才来的事。
不过公司的事情也不是他一个人使任性就能摆平,经过董事会跟股价的动盪,蓝杰再也不敢掉以轻心,就怕会有第二个安徳出现。
原本应当先去跟藤原喜助打声招呼,不过老妇却是直直将他带入离樱园最近的那个苑子,他记得那是樱的住所。
『先生,少爷就在里头了。』
老妇没等他回应就先行离开,蓝杰皱著眉头,这佣人怎麽说走就走,挺诡异的。
脱下鞋子踏上木质地板,唧唧的怪声随著他的脚踏下的位置发出来,然後他在转角一个敞开木扉的内间听见一个少年犹豫的语气,羞涩以及年轻的嗓音。
『樱少爷,你能不能自己来…?』
36
蓝杰皱起眉头,走进发出声响的内间,一双如白玉的修长美腿半掩盖在淡紫色的和服长摆下,中间岔开的衣摆隐隐约约露出那个人白细光滑的臀肉,那个家伙竟然又没光著下半身不知道想做什麽?!
真是死性不改的无耻。
纤细的少年倒是包得紧实,跨坐在妖艳的男人腰上,从侧边还能看见他蹙起的白皙眉头,一边劝著男人道,嗓子是细细柔柔的那种,『樱少爷,我还是别这麽坐在你身上,要是伤口裂开了怎麽办?』
该死的下流鬼,明明有伤在身,难道他就不能忍个几天,就非得作那些剧烈动作不可?
蓝杰抓著历史悠久显得有些脆弱的木门,忍住想进门扁死那个躺在榻上慵懒的伤患。
樱半睁著黑色的瞳孔,轻笑一声,『裕幸,你好像变大胆了,连我要你替我喂个梅子都不愿意了?上回我离开日本的时候,你还不是难过的很?现在倒是忘了你当初口口声声说的恩情了?』
抓过少年的衣襟,大掌滑进层层包覆的前襟,肆意的揉捏少年胸前细嫩的肌肤,引起少年一阵纤细的颤抖。
『如果想要报恩,我只对以心相许这种的有兴趣…。』
少年手上的玻璃罐子咚的一声掉在榻上,一颗颗红艳的梅子滚了出来。
樱把手从少年的衣襟里抽了出来,转而抚摸少年红窘的脸颊,『不过心已经不在他身上的,我可不要。我虽然风流,不过可不喜欢那种只性不爱的鬼东西,太肤浅了。』
『你说是不是,蓝杰?』细长的眼眸流转至门边伫立的男人,露出媚惑的笑容,『你来得好迟。』
『我可不像你这麽有时间。』蓝杰冷哼一声,坐在樱身上的少年慌忙的起身,樱也没多加阻止。
蓝杰这才看清少年的面容,清清秀秀的,像只小兔子一样容易被惊吓的胆怯模样,如果这名少年真的跟樱在一起,多半也是被逼的。
『先生您好,我叫做仓持裕幸。』少年福一福身,蓝杰也跟著点头,日本人的有礼他的很清楚,不过樱似乎就没有任何日本人的美德。
『裕幸你铺子不是还忙著,明天你再送一些新的梅子来,都打翻了。』樱看著散落一地的腌梅子,这麽吩咐少年,少年微微点头,露出十分愉悦的笑容,蓝杰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樱这句话,对那个少年来说是多大的鼓舞。
裕幸经过蓝杰的身旁,本来想说些什麽,不过樱也在场,吞下肚里的话,深深看了蓝杰一眼,若有所意,这个出众的男人,到底能不能懂樱少爷的心?
匆匆走出屋下,两个男人在屋里对视,裕幸看著外面一阵风吹过樱林,想起藤原家总是盛开一片的粉色樱花,不知道今年是不是也一样开得漂亮?
『你要我来日本,到底想做什麽?』蓝杰还未来得及褪下一身疲惫,靠著木扉低视著卧在榻上的男人,『我没有这麽多时间,你要我怎麽做你就直说…』蓝杰昵了他胳臂上的绷带,迅速地别开眼,『就像你说的,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
樱爆笑一声,顺手将乌长的黑发撩到身後,『你在说笑吗,蓝杰?你要我怎麽相信你会为了人情跟我上床?我认识的那个蓝杰不是那麽没节操的人吧…,你真狡猾呢,老是不承认你也喜欢我,要我追著你跑。』
蓝杰急急想反驳,『我才没有……』
樱换了个卧躺的姿势,黑色的眼睛像是也稍有疲累,转过一边,看著还未盛开的樱林,『好了,既然你来了日本,反正公司那里也不是非你不可,就先住下来吧。』
『不行…,公司那里…』蓝杰往前走近一步,樱转回头来看他,他又停下脚步。
『如果你没忘记你来日本的目的,从现在开始,就别让我重覆提醒你,该做的事。』
樱扬起从初次见面就不曾消减一分绝艳的笑颜,『我会得到你的,蓝杰。』
37
睡了一个难得不被打搅又安稳的觉,蓝杰将双手交叉靠在脑後,躺著软硬适中的枕头,伸展一下因疲惫而酸涩的躯体,一个人影倚靠在打开的木扉边,那惯有的轻柔嗓音照样吐不出什麽正经的话来。
『蓝杰,你果然是最适合穿和服的男人。』樱大大方方走了进来,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这里是人家的房间,不过这的确是他家没错。
『如果你能坐在我身上,心甘情愿的诱惑我,就算要我死也甘愿了。』樱神情悠哉地跪坐在蓝杰被褥旁,伸手挑了几绺男人黑色的发丝,『你早餐吃日式道地的早点能习惯吧,我叫佣人送来房里。』
『我不饿,你再说那种既无聊又下流的话,你就是不甘愿也得死。』蓝杰爬爬有点零乱的黑发,孰不知看在有心人眼里是多麽诱人的画面。
樱不在意地轻浅笑著,『好阿,死在蓝杰手下,那也是不错的选择。』浓密的睫毛低垂遮住些微纯黑的瞳孔,『反正没有你,人生也挺无趣的。』
蓝杰昵了他一眼,有点嫌恶的撇开樱胡乱伸过来的白皙手指,『你什麽时候变成这种会怨声载道的胆小鬼了?看来我承认你是我的对手果然太抬举你。』
『或许吧……。』樱苦笑一阵,在蓝杰还未反应过来先起身,走到门边手指攀著细木隔起的木扉,『吃完早点,如果你今天还想见我的话…,我会在樱林。』
蓝杰怔怔地看著男人消失在门边,连今天他穿了什麽款式的和服都没看清楚就离开了,实在很难让人理解樱心里的想法,他还以为这个男人会采取什麽特别手段来对付他,『他是怎麽了……?』
看男人意志如此消沉,他理当感到高兴的,毕竟之前他用了多少手段,也不过就是在樱的眼皮子底下溜过,如果那个妖惑众心的男人真的把他当作敌人对待,他今天大概地位什麽的都不剩了,更何况他还舍身救了他的小儿子,实在不懂……,樱为了他做这麽多牺牲,就只为了得到他这个已经作了两个儿子的男人,一颗早已给过无数次的心。
蓝杰穿著舒适的深青色浴衣走在藤原家的回廊,今天藤原家似乎特别的宁静,樱花已经呈现含苞待放的娇羞姿态,记得有位日本客户曾经说过,赏樱的时刻,最难得的就是看是它们齐放盛开的模样。
那种美的确是尽万言而难以形容的。
不知不觉走到了主屋,瞥见藤原喜助颓坐在内室,比上次见面衰老了好几岁,头上的白发又更加明显了,听他一声逸叹,蓝杰不由自主走了过去,当时他并没有想得太多,甚至没有想过,藤原喜助是否愿意见到他,毕竟他唯一的亲生儿子在法国作了这麽多荒唐事,只为了一个称得上是英俊多金,却同为男性的人。
『藤原先生。』
蓝杰走到烹茶的器皿前,上头的火还点著,温著那壶溢著茶香的铜炉,散在藤原面前的,是一堆早已老黄陈旧的相片,两个小小的标致孩儿让正值壮年的男人牵著手,有参加夜晚庆典的,也有在生日宴会替他们照下的相片。
看得出来,那些照片是多麽被细心呵护著。
『樱一直在等你,我这个作老爸的,算是赌输了。』藤原衰老的面容苦苦笑著,『我说这是不是自己造孽呢?唯一的儿子为了赌气老是去找男人,最後也就竟然喜欢上男人了……,看来我还是让藤原家的香火断了阿。』
『藤原先生……』蓝杰不知还能跟这个突然老了好几十岁的男人说些什麽,拥有两个杰出儿子的自己知道,父母会将自己毕生的希望都搁在那跟他生命分割出来的孩子身上,那要赋予下的使命会有多沉,他是明白的。
『我没怪任何人,想想当初,我或许就是真的做错了,应该要在同时把人赎回来的……。』藤原喜助垮下看似宽厚的肩膀,『可是…,能调得的钱就这些了,为了藤原家的香火,即使要陪我这条老命,我还是得咬著牙去作阿…,那个孩子,怎麽就不明白…,手心手背都是肉的道理呢…。』
『今天是你姊姊的忌日,怎麽没跟我提起。』
看著男人神情专注地为樱花浇上些许花肥,徒手把那些翻过的细土又压平,一旁还摆著一束清艳的野百合,突然开口道,『她其实很讨厌樱花……』
蓝杰一怔,不太明白男人所说的,『什麽?』
『家里以前就种了这片樱花林,会涉足这里的只有我,她总说樱花是象徵死寂的阴影,所以她讨厌樱花,除了樱花之外,她什麽花都会喜欢。』樱笑了笑,可那抹轻淡却又那般不真切。
『可是,我除了樱花之外,什麽都讨厌。』
蓝杰盯著眼前的男人,头一次感觉到什麽是有口难言,明明想说句安慰的话,一句也好。
可他就是无法像个置身事外的人,开口去安慰那个外表冷艳倔强的男人。
『她可不是被那些人渣杀死的,在我被救出之後,她就自杀了,用那些人砸碎在她身上的酒瓶碎片,一遍遍割著自己的脉门失血过多死的。』
『呵,真可笑呢!名门家的人都只重视贞操,性命那些的,反而不重要了。』
蓝杰忍住冲上前去抱住那几乎哭泣却仍轻笑著的男人,抖著向来坚强沉稳的嗓音,『你父亲…,他也很心痛……』
樱像是没听见他所说的,『所以我也想让老头後悔,看看他拼了命留下来的儿子,怎麽跟男人在一起,败坏藤原家的门风。』
樱好笑似的昵著蓝杰,『你是这麽富有心机的男人,怎麽不怀疑我死心塌地喜欢你的原因呢?』
『我越来越不了解你了,蓝杰。』
蓝杰越来越觉得樱脸上的笑容刺眼,所以他作了一个,或许他此生都会後悔的举动,他怒喊一声,『该死!』
接著把有些感到意外的男人扯离那片令人窒息的樱花林,摔在樱房间的内室,在整齐乾爽的榻榻米上发出沉重的声响,他得承认,他那时如果不那麽冲动,以後他跟樱也没有在一起的机会。
揪住男人的衣襟,他终於看清了,是深蓝色的和服,难得他今天选了这麽朴素的颜色。
『你……做什麽,蓝杰?』
蓝杰忍住脸上不断涌现的潮红,跨坐在樱的身上,『闭嘴!』
樱粉色的嘴唇扬起一个很大的括弧,『刚才那个地点不是更好,说不定…能看见樱花开……』
『我就是不想在外面!』
38
实在无法形容两个男人拼了命撕扯对方的衣物是一种多麽诡异的画面,系在腰上的束带难得地幸存,不过身上的和服几乎已经不算完整了,只能勉强当作挂在身上。
白色的底裤已经被褪到脚踝边,黑发男人紧绷有力的双腿张大岔开坐在樱色男人身侧两旁,蜜色臀间挤进三根指头频繁地进出抽插,其间除了两人粗喘的气息之外,是一片寂静。
『唔……』指尖狠狠的撤出,蓝眸紧闭上,眉头有些扭曲的蹙著。
『该死!你就…不能优雅一点!』话未落完,樱突地扒开双丘,腰往上一挺,原本蓄势待发地肉楔准确无误地插进已经柔软许多的肠道,撑开弯曲布满细致皱摺的甬道。
『你看过哪个男人在……床上优雅过的?』樱凝视著跨坐在他腰上的蓝杰,被他深深贯穿的动作打乱了原本还算规律的气息,眯起的蓝眸被连续顶入深处的律动给逼起一阵阵雾气。
要比下流他绝比不过正在身下侵占他的男人,蓝杰也就乾脆闭上嘴巴不再吭声,挺立坚硬的性器随著男人猛烈在体内的抽动在白皙腹部上不断摩擦,那肉具越涨越大,直到喷出一股白浓的稠液。
樱轻笑著用指头把残留的体液给刮了起来,手指再窜到两人交合之处,硬在毫无空隙紧密之中撑开一根手指的空间,把滑腻的黏液送进肉道中,蓝杰才刚接受他没多久,再挤进一根指头更是让他疼得整张俊脸发白,精悍的躯干越发紧绷起来,锁在狭窄的肉棒让蓝杰紧紧一夹,冲出大量滚烫的热液。
『呼……呼……』蓝杰手脚发软的撑住身体,可惜力不足,整个人倒在樱的胸膛上,即使经过这麽剧烈的动作,樱的身体还是有一丝冰冷,蓝杰用仅剩的力气去制住樱的肩头,希望那个男人能把他的话给听完。
『你的心真有像你身体这麽冷吗?』蓝杰感觉身下那具躯体正在抗拒,『那个人好歹是你父亲…』
『他这样,你并不能说他做错了什麽…』
『……』男人别过头,忿忿地扁著嘴,偶尔能听见他哼哼几声,一脸不在乎的模样。
蓝杰看了心里有气,他没事去插手别人的家务事做啥?跟一个幼稚的男人说道理,还不如早点回去法国管理公司,让他一个人在日本自怨自艾一辈子算了。
蓝杰双手用上力气,压著樱的胸口想起身,却忘了他跟那个艳丽跋扈的男人还紧紧相连在一块,窘著俊脸扬著下巴,『欸!你快点…那个……』
『哼!』对方凉凉地冷哼一声,摆明让他自己想办法。
青筋暴怒,蓝杰索性就使上发软的双腿,把埋在里头开始发涨的性器从湿润的内部拖了出来,微张无法闭合的洞口顿时流出几乎要让他颤栗的热液,发泄似的打了樱那张娇豔如花的美脸一巴掌,却发现人家不痛不痒,倒是瞧著自己下半身那样诡笑著,更让他感到火大。
『算我看错你,你不仅下流还是胆小鬼!』
『不就是原谅你父亲而已嘛!小肠小肚的算什麽男人!』
手脚无力地从樱身上爬起来,有点狼狈地拢紧凌乱的和服,打著颤的双手甚至连前襟都拉不拢。
『在你还没解决你份内的事之前敢回法国,出现在我眼前…』蓝杰眯著冷酷的眼睛,即使那里面泛著一丝柔和的雾光,『那我就找人把你杀了送回日本,让你父亲把你埋在你最爱的樱花下面!』
落下狠话,正打算帅气走人的贵族男人被一只白皙细嫩的手给牢牢抓住脚踝,然後狠狠再被摔到硬梆梆的榻榻米上,发出一声闷响。
『!!』
樱那双纯黑色冶艳的双眸泛起许久未见的饥渴,『你刚说谁不是男人?』
虽然对方气势明显压过他这个已经无力反抗的人,不过要是现在认输,他就愧对了诺兰伦的祖训,那就是遭遇绝境之处,必有决心掠倒它的气焰。
不过显然,蓝杰就是败在这点上,这是他很久之後,才突然领悟到。
因为他的敌人,是见到猎物越挣扎就越有斗志跟兴趣的男人。
『我说你……唔……!!』
翻起的衣摆下,掩住湿润入口的臀肉被用力掰开,接著被极为凶猛的力道给贯穿了。
大腿被抬至半空中,露出脆弱易攻的私处,强烈的律动拍击出充斥水渍湿腻的声响,伴随著一次次更加高亢几乎要抽泣的呻吟,直至第一瓣樱花落在屋外的木质地板上,屋内两个男人的激烈交缠仍没有缓和的趋势。
等他再度醒过来,衣物被铺在身子底下,全身没有一处是完好的,里里外外全是那个美丽男人的气味,外头的樱花已经渐渐盛开,绯色的男人已经不在,蓝杰抬手掩住眼睛,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总算是下定决心了,樱。』
39
走出藤原家的大门,一辆轿车已经备好等著蓝杰,看了一眼旁边跟著的娃娃脸男人,『好了,吉奥。送到这里就行了。』
『嗯,先生慢走。』吉奥把行李递给男人,盯著男人即将要进车的背影,咽了一下,忍不住上前叫住男人。
『先生!』
蓝杰身形顿了一会,但没有回头,『还有事吗?』
『那个……,我虽然待在樱少爷身边做事…,不过我尊敬蓝杰先生的心情是真的!!』
男人抖了几下宽阔的肩头,後来忍不住了,大笑得连车上的司机都探出头来观望。
『吉奥,听说你在行动中让樱抓住了才替他效命的,是不是?』
『啊?』吉奥老实的点点头,丝毫不觉得身为顶尖窃取情报份子,要他承认这种窝囊事是一种耻辱,毕竟樱在他层次之上,本就是事实。
『是的……』
『其实,吉奥。』
『比起偷窃机密这些事情,你还比较适合当管家。』
男人摆摆手,打开车门,『如果藤原家做不惯,你就回来吧。瑞每天都说早餐不够好吃,梳头嫌麻烦,早起怕冷的,……诺兰伦随时都欢迎你回来。』
等吉奥回过神,车子早就远得看不见影子,那双圆滚滚的大眼蓄满泪水,一脸感动,抹抹脸,某个称职管家开始想著那远在地球另一端,大部分时候很难搞又爱捉弄他,但其实也算是善良的两位少爷。
『修少爷、瑞少爷……,我也很想你们阿…』
伫立在亲手埋葬双胞胎姐姐的樱花树下,一阵微风吹过,粉白的樱瓣跟著落下,扫去肩上的绯色,蹲下身子把落了一地的花瓣捧起,挖开树底的泥土,把片瓣埋进去,深深压平。
『樱花果然有死寂的味道呢,难怪你这麽不喜欢了,要你一直待在这里,会不会觉得不高兴?』
身後传来有点沉重的脚步声,樱顿住抚摸树干的动作,似在跟那株盛开的樱树说话,『不过这麽多年了,一直有我陪你也该甘愿了,是不是?』
『老头,我要回法国去。』散著及腰乌发,极为美艳的男人转过身,脸上表情淡然的,面对他曾经埋怨的父亲。
那渐渐年老的男人也有股沧桑的气息,以往总是宽厚的肩膀也不再如记亿中挺直。
『姐姐就麻烦你了。』樱头一次作到身为日本人应有的礼节,深深的弯下腰,给向来老是被他气得七窍生烟的父亲鞠了个躬。
与年迈的男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樱瞥见男人悄悄的擦拭眼角溢出的泪水,不得不停下脚步。
声音有些难得的窘困。
『欸,老头!』
藤原喜助抬了老眼,看著已比他高壮,他唯一的儿子。
『我又不是不回来,这麽老了掉眼泪可是一点美感都没有,少丢我们藤原家的脸了,这句话你老挂在嘴上。』
一阵风又吹过,樱花那细致的花瓣飘在半空中旋转著。
『反正你……就等著下次我回来气死你吧!』
『你们,这麽期待我回家吗?』蓝眸扫视了眼前两个儿子,大的那个平淡没什麽反应,视线却有意无意地撇到小的那个。
小儿子脸色一窘,刻意大声嚷嚷起来,『原来…那个人妖也…也没什麽本事嘛,蓝杰一定好好修理过他了!』
说到这个,男人脸上堆满尴尬的线条,只要想到他曾经把那个人推倒在地上,跨坐在身上,作出那种动作……,其实,他现在真的有点後悔。
大概会是被男人抓住一辈子的把柄。
『那你还说樱花开了,要让樱看?』修掉过头,先走进诺兰伦家的大门内,没看瑞露出完全被揭出事实,满脸大便的窘态。
『我种的樱花…,才才不给看!』瑞委屈地瞄了车子的後座一眼,确定那个讨厌的人妖真的没来,忿忿的踏著小脚也跟著进屋。
蓝杰莞尔地看著一对儿子,思及在日本的那个骄傲的男子,『他们两个,竟然失望到忘了替我把行李提进去…』
『还硬要逞强,明明就是特别跑到大门这里等人的。』
40
料峭的早春,要从被窝里出来算是挺痛苦的一件事,瑞缩在厚重的棉被里烘著脸蛋睡得很熟,突然被角被轻轻掀开,有人在旁边轻声叫他瑞少爷,他哼了一声算是有回应,又蒙著头继续睡下去。
『瑞少爷……,起来了。』
依稀是吉奥的声音,可吉奥已经跟人妖回日本了,他又是诺兰伦的叛徒,蓝杰也不会让他再回来的,那……大概是梦了。
『唔…,吉奥…,我要喝你榨的柳橙汁,还要加冰块唷…,还有那个酥…』
摇头晃脑的给人推进盥洗室里,还帮他拿好牙刷,那个人才走出浴室,旁边还放了一盆不冷不热的水给他擦脸,瑞这时才稍稍清醒过来。
『回来了吗?』
怎麽可能?蓝杰应该不会让他再回来才对阿……。
虽然是这样想,瑞还是加快动作的刷牙洗脸,兴冲冲的跑到饭厅去,好歹跟吉奥相处这麽久,那样好脾气的管家也很少,所以吉奥能回来的话,他当然高兴了。
『哟,你还是这麽精神阿?』美艳的男人慵懒靠在椅背上,似有暧昧地撇了蓝杰一眼,『哪像我,昨晚都没睡好呢…。』
吉奥在一边露出人畜无害温和的笑脸,『瑞少爷,今天早上有你最喜欢的酥饼,快坐下来吃吧。』
瑞黑著一张小脸,确定吉奥回来绝对不会是梦,因为他的梦里,不可能会有人妖的存在!
瑞在桌底下拉拉修的衣摆,那个总是气定神閒的兄长也仅是淡淡一瞥,好像对樱出现在在诺兰伦家的餐桌上,是一件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
瑞咬咬下唇,看见满桌都是他爱吃的早点,决定还是先填饱肚子,等会要吵才有力气。
四个人默默用餐到了一半,樱突然放下盛著果汁的玻璃杯,黑眸里净是笑意地盯著坐在他对面,鼓著一张嘴塞东西吃的瑞,『欸!你真的把樱花种活了……』
瑞咬著一条起司热狗,抬起些微细长遗传自他母亲的美丽灰眸,有点困惑地,『啊?』
这人妖对他这麽温柔倒是头一次,该不会肚子里有什麽坏水吧?
樱细手掩住笑意,不过眼里的倒是遮不住,『噗……,你真厉害,这麽小就会种樱花……』
若有似无地瞄了一脸错愕的瑞,有些刻意的,『真像我小时候呢。』
蓝杰跟樱已经离开餐桌,樱刚回来法国,公司里有很多事必须马上处理,之前的总裁位置,在与诺兰伦合作的案子得到庞大的利润之後,许多董事都纷纷希望樱继续担任,虽然现实,不过这就是人生,平凡而且残酷。
修看看已经呆愣不知多久的弟弟,不过就是被称赞了,应该不需要这麽震惊才对。
『瑞,他还称赞你,我想他挺了解你的。』瑞在这麽冷的天气,每天不忘去照顾那种娇柔的花树,一个冬天下来,不知感冒几次了。
当然,他的被窝也不知道被弟弟占据几次了,这个冬天睡得实在不是很安稳。
『……』瑞撅著粉嘴,灰眸亮晃晃地像是要摇出水光,大概是高兴到说不出话来了。
修嘴角微扬著不易察觉的弧度,继续吃著早点,瑞突然像活了过来一般,忿忿的拍了一下桌子,把旁边还等著他们用早点的吉奥跟仆人给吓得退了三步。
『可恶的死人妖……谁…谁要像他!』
瑞的口是心非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修莞尔一笑,也没坏心到直接去戳破这个拙劣的谎言,『是吗?我还以为你会很高兴呢。』
『毕竟已经没有人这麽真心的称赞过你了。』
瑞那张精致的小脸微微涨红,有点倔的把头撇过一边,『才不稀罕呢!』
樱拢紧身上的毛料大衣,呼出一口雾气,白皙的脸上微微的冻红,叫住眼前那个男人,『蓝杰,今天是我们第一天一起出门上班呐!』
英俊高大的男人停下脚步看他,脸上漾出更加艳丽的笑容,『你应该要牵我的手才对嘛……,好歹你也承认喜欢我了,是吧。』话落,英挺的脸孔果然浮出窘色。
『你以为是小孩子一起上学校?牵什麽手……』男人虽然这麽说,不过大掌还是悄悄包住另一双冰冷的大手,『你这家伙…,果然还是个小鬼,幼稚又恶劣。』
『我真值得。』樱色般的男人垂下浓密的睫毛,突然冒出了这麽一句没头没脑的。
『什麽?』蓝杰把修长的眉毛全拧到一边,不懂樱说这句话的意思。
樱挣脱开蓝杰把他握得十分暖和的手,往前走了几步,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进去胸腔里。
『如果我当初背叛你,今天又会怎麽样呢?』
『……』
『不过幸好,我没真作了会让我自己後悔的事。』长发男人微微低了头,『那个…,我家老头的事,也谢谢你了。』
『你说的对,我是个胆小鬼,没勇气去承担瑛的死,只好全推到老头身上…,我这麽卑劣的男人,你还肯这样对我,嘿……,是不是很值得?』
蓝杰顿了一会,久久才吐出一句,『这种事,跟值不值得没关系。』
『当然值得阿!蓝杰你肯主动欸…,还骑在我身上,那个摇摆诱人的样子,我可一辈子舍不得忘。』
蓝眸激起一阵羞愧,沉稳的嗓音有点发抖,『这种事,别再提了。』
他是蠢了才会相信樱会因为稍微的愁思而克制他原本就低级恶劣的性格。
『欸,现在我们公司是一时的夥伴立场,你不会不懂吧,蓝杰?』
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当然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要挡了财路,没有人会手下留情的。
『记得我对你说过吧,别手下留情,该是你做的,就放手去作。』樱轻轻一笑,『你这个人,表面上冷酷无情,其实很爱管閒事的,如果哪天我又被踢出康德,记得要安慰我喔。』
你自己还不是一样!为了保住我在公司的地位,连总裁的位置也能搞丢。真不知道眼前这个美丽的男人脸皮是怎样厚的?
『只要你当我的家人,就够了。』
『其他都无所谓。』
樱转过身,晨曦的暖光照在他修长的身上,蓝杰似乎又回到那天,樱花纷飞的古老大屋,男身著一袭深紫色的日式和服,将纤白的素手伸出,轻声叫唤他的名字。
蓝杰。
那是他见过,最适合樱花的男人。
後记
『欸,你知道你儿子有严重的恋父情节吗?』将头栽进亲亲老婆的肩窝,贪恋著纯男性的气息。
『你说瑞吗?应该不会吧…,他只是比较爱撒娇而已。』稍稍把头给移开,又被拉了回来─无奈。
『这是身为你的男人应有的基本直觉!那小鬼真的有问题……』继续小鼻子小眼睛的某个美艳男人。
『我看有问题的是你……』小声嘟哝。
『你等著看吧,我会让小狐狸露出尾巴的…』樱色的粉唇扯出一抹奸笑。
『……』一旁的英俊男人开始冒出冷汗。
诺兰伦大宅
『怎麽了,好冷…』瑞关上通往庭院的玻璃门,打著哆嗦。
『只要你安分一点不乱跑,坐在炉火旁边就不冷了。』修翻著精装本的法文书籍,一脸冷淡地说著,但还是顺手丢了一件毛毯让他盖著。
『哥…,你真好……,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