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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妖狐之天神之寵 》作者: 香品紫狐【完結】

《妖狐之天神之寵 》作者: 香品紫狐【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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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沉穩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大理石長廊裡迴響,月光在男子身後拉出一道細長的影子,男人漆黑的發在夜風中飄揚。他來到一扇高聳的大門前,威嚴的雙目鎖定一名站在門邊的瘦小侍從。小侍從見了他,立即露出慌亂的表情。

「陛…陛下…」

「你在這裡幹什麼?」狐王擰起眉心問道。

「沒…沒有…」小侍從的目光開始飄移。

「誰在大殿裡?」他的態度立即讓狐王起疑,他隨即越過他,推門進去。

「陛下,那個…」小侍從慌了神,縮在門外,一副大難臨頭的表情。

大殿裡飄蕩著誘惑的香氣,月光穿透窗紗,灑落一地妖嬈的光彩。

「嗯…嗯哦…」少年特有的曖昧喘息聲隱隱飄來,狐王盯著王座上,兩具衣衫不整的軀體正糾纏在一起,狐王的眼睛瞬間瞪成憤怒的銅鈴狀。

原本埋首在溫香暖玉中的青年,慌張地抬起頭。坐在他大腿上的黑髮麗人,看著狐王暴怒的火紅眼眸,粉嫩的薄唇勾勒出惡意的笑。

「孽障——!!」狐王咆哮著衝過去,一把扯住少年的頭髮,將他拖下來。

「唉…」少年發出痛吟,青年趕緊補上去營救。

「父王!你別打默然!是我不好…」

狐王踹了他一腳,青年撞倒一旁的火盤。狐王揪著少年的發,使勁抽打他,還邊打邊咒罵著:「你這孽障!賤貨!我就說了壁洞妖狐沒有一個是好東西!居然連自己的哥哥也勾引!早知道在你娘生下你的時候我就掐死你!」

「痛…啊!」默然在地上爬著,他哭著向青年伸出手,「睿丹!睿丹!快來救我!」

原本躲在旁邊發抖的睿丹聽了他的哭聲,猛然飛撲起來。他大叫著衝過去,伸出利爪扣住了自己父親的咽喉。

「你…」狐王與之搏鬥,他震怒地斜瞪著他。「你居然為了這騷貨!連自己父王也不要了!」

狐王發起狠來,一拳擂向大兒子的腹部,打得他吐出一口濁血來。

「我就當沒生你們兩個!」狐王發瘋似的向他們撲去,率先掐住了默然的脖子。

「哥——!」默然痛苦地慘叫著,睿丹見不得他受苦,情急之下拔出腰間的佩劍,吼叫著刺穿了父親的胸口。

「你…」狐王瞪著死灰的眼,倒在地上。默然揉著自己被掐痛的脖子,他喘著氣道:「他…還沒死…」

睿丹拔出刺在他胸口的劍,狠力插進他的額頭中。

「咿呀呀呀——!」狐王淒厲地尖叫起來,默然立即摀住他的嘴,讓他不能發出聲音。

睿丹正準備一劍瞭解了他,被默然制止了。原本滿臉柔弱的默然,露出了邪惡的笑容,他捧著狐王血淋淋的臉,輕柔地低語:

「親愛的父王…你不是說你最痛恨壁洞妖狐嗎?你說過啊,壁洞妖狐都是賤貨,都是廢物…既然那樣,你為什麼又要娶了我那個身為壁洞妖狐的母親呢?因為她很美,因為她夠騷浪…對吧?說到底,你也只是一個口是心非的色鬼罷了。」

狐王血紅的眼死瞪著他,默然輕輕撫摸著他的眼皮,忽然用力將尖銳的指甲刺進去!

「嗚哦——!」狐王的眼睛被生生摳出來,一旁的睿丹看得心驚膽戰。

默然接下來的舉動更加詭異,他俯下頭去,吻住狐王的唇。

「默然…」睿丹還不知道他的用意,就見狐王的喉嚨蠕動起來,一團物體正在往上鑽。那物體被默然吸進嘴裡,默然吞下後,原本墨黑的眼睛變成了妖艷的鮮紅色。

「默然…這…這是什麼?」

默然不理會他的疑問,他抓住狐王兩邊的臉,猛然使勁——咯噠!狐王的嘴裂成兩半。這情景太殘忍了,睿丹背過身去,再也不敢看。

默然對幾乎要斷氣的父親說出最後一段話:

「父王,我知道你向來討厭我,恨不得將我除之而後快,無論我付出多少努力,都得不到你的認可,呵呵…很可惜呢,你所有寶貴的東西,都被我弄到手了,你就在地府好好看著吧…」

「嘎…嘎嘎…」狐王嘴裡不斷冒出血泡,他還在做最後掙扎。

默然站起來,對身後快呆滯掉的睿丹道:「殺了他。」

睿丹嚥了嚥唾液,閉上眼,用力揮劍,砍下了狐王的頭顱…

「呼…呼…」他抹著臉上的血跡,失神地看著血泊中的屍體,似乎還不敢相信自己親手殺死了自己的父親。

默然冷靜地從袖子裡拿出一個小瓶子,將裡面的粉末撒在屍體上,屍體的血很快被化開。變成空氣。

「喂。」默然向門外那名負責看風的小侍從勾勾手指,「進來打掃一下。」

小侍從膽怯地跑進來,默然攏了攏衣服,向門外走去,睿丹快步追上他,雙手扶著他的肩膀,親暱地在他耳邊道:

「默然,去我的房間好嗎?我們繼續剛才的…」

他還沒說完,就被對方冷冷地甩開。面對他錯愕的眼神,默然僅僅是淡淡地笑著,笑容裡不帶一絲感情。

真是個可悲的傢伙,被利用了還一副昏乎乎的蠢樣。默然在心裡冷笑,可父親就是願意讓這麼個昏庸的傢伙坐上帝位,只因對方是血統高貴的「道玄妖狐」。默然語帶揶揄地說:

「太子殿下,好好準備登基儀式吧,不要胡思亂想了。」

他說完,毫不留戀地走開了。睿丹懵了半晌才清醒過來,他不死心地追上去。

「默然!默然!你怎麼了?你不是說你一直傾慕著我,想把第一次給了我嗎…」

默然嚯地轉身,他冰冷的看著對方,依舊在微笑著。「睿丹,我沒有告訴過你嗎?」

「什…什麼?」

默然一字一句道:「我生平,最討厭被男人碰,最討厭別人說,壁洞妖狐是騷貨,沒有男人就活不下去,最痛恨那些講壁洞妖狐除了歡愛,就什麼也不會的傢伙。誰這麼講,我就要把他的嘴巴撕裂,將他的眼睛挖出來。」

他說完後,頭也不回地走了。睿丹懵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第一章

窗外花雨紛飛,拖著長長鳳尾的神奇鳥兒在開滿金色睡蓮的水池上飛過,小錦鯉在水中擺動著鮮紅色的尾巴,它們半透明的鱗片映射出天空的彩雲。

默然半依在窗欞旁,伸手接住一片飛落的粉色花瓣。與他的悠閒截然不同,一群大臣正圍著一名天神,在他身後吵鬧著:

「閔大人,天帝陛下到底什麼時候才會接見我們?」

「是啊,我們來天界已經有三天了,怎麼天帝還是抽不出時間會見我們?」

「各位大人少安毋躁,天帝事忙,只要他有空,就會立即召見諸位的了…」

「閔大人,你前兩天也是這麼說,到底天帝在忙什麼,要忙多久,您也要讓我們心中有數啊。」

「各位大人別為難我,天帝的事,小神豈敢過問?」

「我們是專程上來和談的,天帝就算沒空親自會見,至少也安排其他大臣來跟我們商討一下吧?」

「沒錯了,總不能這樣一直拖下去吧?」

「好的,諸位的意見,我會向天帝匯報的了,大家先休息吧,小神還有事,先行告退了。」那小神仙趕緊找了個借口離開。

「閔大人…」一名大臣正想追上去,被默然阻止了。

「由他去吧。」

「這…」那大臣折回默然身邊,憂心忡忡地說:「狐王,我看天帝一點要跟我們談判的誠意也沒有,你說咱們該怎麼辦啊?」

「找個人去查一下,天帝到底在忙什麼,為什麼至今都抽不出時間會見我們。」

一名叫「安循」的年輕臣子插嘴:

「狐王,小人打聽過了,天帝最近根本沒什麼要務要處理。」他湊近默然耳邊,謹慎地低語:「聽神侍們說,這天帝放蕩不羈,整天不務正業,大臣們有時候一個月也見不上他一面,讓我們白等個十幾天,一點也不奇怪…」

旁邊一名大臣忍不住鬧嚷起來:「還要我們再等?我們浮幽界的女族人受天庭的力量影響,一個接一個離奇死亡,再等下去,我們的女族人怕是要死絕了!」

另一名大臣小聲對他說:「你就別吵了,狐王的后妃也都死了,狐王會不知道事情有多嚴重嗎?」

那大臣這才噤口,在他們嚷嚷的時候,默然已經想到了對策。

「你們,去給後宮那些有點權力的神侍送送禮物,打聽一下天帝都待在什麼地方,我們找個機會混進去,看看能不能見到他吧。」

「好的,微臣去辦。」安循隨即動身。

默然拿起香茗輕啜一口,安撫著其他大臣。

「大家別著急,先坐下吧。」

大臣們都為狐王的大將風範所折服,都乖乖座好,等候他發號施令。那安循出去半天後,終於回來。他向默然回報:

「狐王,神侍們說天帝傍晚的時候,會去『碧池』那邊遊玩,到時候,他們可以裝作給我們帶路,不小心闖進去了…」

「太好了!」一名性急的大臣站起來,「我們一起去見天帝吧!」

「恐怕不行,那些神侍說只能帶一個人進去。」

「為什麼?」

「天帝脾性暴躁,一個人闖入就可能會讓他生氣了,一群大人的話…後果更加不堪設想…」

大家聽他這麼一說,誰也不敢站出來受這罪。默然緩緩開口:「大家不必擔心,那就由我獨自去吧。」

「狐王…」

「狐王,您一定要小心啊。」

「是啊,狐王要萬事小心。」

大臣們關心地叮囑著,默然點點頭,示意他們不必多言。

「我都知道了。」

傍晚時分,天幕上明媚的霞光開始變暗,星辰的光輝逐漸耀目起來。默然跟著一名手握宮燈的侍從,走進繁花錦簇的天界庭院。

天界的花,每到夜晚就會發出淡淡的螢光,花蕊的光彩比花瓣更加明亮,遠遠看去,宛如燭火點綴在七彩的燈籠裡。神侍領著默然走上一座白玉砌成的拱橋,飄著霧氣的仙界神水從橋底流淌而過,河邊長滿了半透明的紫色鈴蘭花,微風吹過,花朵就會發出「叮鈴,叮鈴…」的優美旋律,這裡已經是碧池的範圍了。

默然謹慎地注意著周圍的環境,那神侍依舊沒有停下,看來天帝不在這附近。他們繼續走,來到一個小瀑布群前。這個瀑布群的主幹是從一塊懸浮的巨大碗狀石頭上淌下的,一些小枝幹則從石頭的邊沿淌下,流到其他懸浮的石頭上,再流進河裡。

他們前方是一大片樹林,看來此處已然是碧池的盡頭。天帝到底在什麼地方?默然正要詢問那侍從,忽聞頭頂上傳來女人地嘻笑聲。

默然抬頭,那碗狀巨石上冒出一大片水花,水珠飛濺,他及時往後退去,但還是被潑了一身。默然撩開自己被弄濕的長髮,冷靜地看去。

一名披著薄紗,將近全裸的美貌女子坐在石頭的邊沿上,她晃著一雙沾滿水珠的修長玉足,笑嘻嘻地看著默然與那名驚慌的侍從。默然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一雙大手從女子伸手探出,抓住她圓潤的雙峰,揉捏起來。

「哦…」美女嬌喘著,放蕩地扭擺著嬌軀。

默然一驚,又退了半步。嘩啦…一陣水聲,一名高大的男子從那美女身後冒了出來,正是那雙手的主人。

神侍見了他,隨即哆嗦著跪下。「小神冒犯天帝,求天帝恕罪!」

他就是天帝?默然驚訝地盯著對方。男子俊美無匹,眼睛呈現出冷冽的藍色,一頭黑色的長髮閃爍著紫色光彩,配上魁梧壯碩的軀體,相信沒有一個女人能逃得過他的魅力。但是最叫默然驚訝的不是對方的俊美樣貌,而是他渾身散發的侵略氣息,就算是默然,在他面前也忍不住屏氣凝神。

樊黎赤裸著上身,腰間只繫著一塊輕紗。他一手揉搓著美女的胸脯,另一手撐著石塊的邊沿,瀟灑地躍起。他盯著底下見了他也不下跪的黑髮麗人,沉沉開口:

「你是誰?」

默然醒悟到自己的失禮,立即半跪下去,抱拳道:「微臣默然,是浮幽界的狐王,微臣無意打擾天帝,請陛下恕罪。」

樊黎放開那女人,他輕輕一勾手指,身上的水跡就消失了。他渾身乾爽地從石頭上跳下,落在默然面前。

默然看著他的腳來到自己跟前,他不敢貿然抬頭。樊黎一手勾住他的下顎,將他整個抽起來。默然被迫仰著頭與之對望,這天帝實在高大,自己竟然只及他的下巴高。

樊黎在他漂亮的臉蛋上來回審視,他猛然扯開默然的衣領,神侍跟那名美女都不禁低呼:

「啊…」

默然皺了皺眉,卻沒有掙扎。樊黎一臉失望地看著他白皙而平坦的胸口,低咒著:

「切,是個男的…」

默然聽出點不尋常的東西了,他接口道:「微臣確實是男的。」

樊黎不高興地將他推開,厭惡地道:「是男人的就離我遠點。」

默然攏著自己的衣服,心想這天帝果然性情怪僻。樊黎飛回那美人身邊,當著默然跟侍從的面,摟著她就是一陣熱吻愛撫。那美女毫不忸怩地張開腿環夾著樊黎精壯的腰身,下體貼著他扭動起來,完全置旁人於不存在。

那神侍在默然身後低聲道:「狐王,咱們還是走吧…」

「抱歉,請等我一下。」都來到這裡了,默然不甘心就這麼離開。他高聲道:「天帝陛下,我與浮幽界一眾大臣都很期待您的召見。微臣斗膽請問,您接下來是否有時間接見我們?」

樊黎從美女的胸脯上抬頭,他盯了默然半晌,眼睛裡忽然躥起異樣的火苗,他冒出一句:「滾!」

默然一怔,那神侍趕緊應著「小神知罪,小神這就走…狐王,快走吧…」

神侍拉著默然,快步從原路離開。默然一聲不響地跟著他離開,心裡卻盈滿了屈辱。好樣的天帝,我不會就這麼罷休的!

默然離開後,樊黎還看著他的離去的方向。他旁邊的美女不解地摟著他,嬌滴滴問:「陛下,您怎麼了?」

樊黎沒有理會她,那美女用下身蹭了蹭他的性器,驚喜地發現他已經完全挺立了起來。

「天帝…」美人認為是自己勾起了他的慾望,撒嬌地握住他的男根。樊黎斜視著她,突然動作粗魯地掰開她的大腿,舉起挺立的凶器一舉刺入那緊致的玉穴中。

「啊…啊…嗯啊…」美女抱著他,銷魂地呻吟起來。

兩具交合的軀體在水中激烈搖擺,濺起無數水花。

(小攻是個怪胎∼∼這回咱們小受要受苦了∼∼)

默然臉色陰沉地回到廂房裡,大臣們看他的神色就知曉事情進展得不順利,誰也不敢多說什麼。唯有安循大著膽子過去探問:「陛下,天帝還是不願意見我們嗎?」

「嗯。」默然擰著髮梢上的水,平靜地說:「天帝性情古怪,去糾纏的話搞不好會激怒他,我們還是靜觀其變吧。」

「說的也是。」安循附和,「或許等他哪天心情好,他就會主動要見我們了。」

事到如今,其他大臣也不敢有異議了。

然而,叫人意想不到的是,翌日,天帝居然派人送來了請柬。

「天帝要邀請我們去參加晚宴?」大臣們圍著請柬,全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狐王,看來這跟您昨天去跟天帝見面有關。」安循道。

「對啊,一定是因為狐王您的緣故,天帝一直不肯見我們,您昨天去見過他,他立即就轉變態度了。」一名大臣附和道。

相對於他們的驚喜,默然僅僅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總覺得天帝的態度太詭異了,昨天他明明對自己表現得很厭惡,而今卻主動邀約,這其中一定有一些他意想不到的原因。大臣們都歡喜雀躍地期待著晚上的宴會,默然卻不敢掉以輕心。

夜幕降臨,天界裡華燈高照,手持花燈與貢品的仙女踏著彩雲在上空飛過。

默然坐在大鏡子前,讓隨從為他梳頭。手巧的小侍從將他兩鬢的髮絲梳到後腦處,以一個淡藍色的玉環束起,再用白玉髮簪穿過玉環的小孔,作為固定。玉環的顏色與默然身上的長袍是相配的,默然身上沒什麼多餘飾物,只是戴了一條青色的瑪瑙項鏈。

「狐王,您真是俊俏…」小侍從不禁感歎,這種簡單的裝扮,反而將默然那冷敖中帶嫵媚的氣質展現無遺。默然站起來,意味深遠地說:

「只是俊俏的話,有何用?」

「狐王教訓的是。」侍從趕緊欠身,躬送著他離開。

眾人來到宴會現場,那是一個圓形的露天宴會廳,屋頂是一個大圓環,圓環上佈滿籐蔓與鮮花。四周聳立著高大的柱子,柱子上刻著神女飛天的花紋,首席上的柱子之間連接著幾塊彩色的透明屏障。屏障的光影投射在地毯上,形成一塊塊躍動的碎片。

默然被安排坐在天帝右前方的位置上,大伙剛坐下不久。外面的天神便喊道:「天帝陛下駕到——太天妃殿下駕到——」

眾人紛紛跪下迎接天帝,默然垂著頭,由下往上地審視著那名在一眾美女簇擁之下進場的俊美帝王。樊黎穿著襟口大開的寬鬆衣袍,腰束黑色紋金腰帶,外披著手工精細的紫黑錦袍,他額頭上戴著一串晶瑩的鏈子,滴水狀的黑玉垂在眉心上,脖子上掛著幾條鏤金珠子組成的項鏈,打扮得體又不失狂野。

默然注意到,這風流帝王身旁的美人已經不是上次那個了,而且這回換成了兩名各具特色的妖嬈美人。

樊黎走過默然身邊的時候,駐足看了他一會,然後才走到首席上。坐在他左邊的美婦人就是太天妃,也是樊黎的親生母親。

樊黎坐下後,一手撐下巴,一手漫不經心地揮了揮。

「眾卿家平身。」

默然與其他大臣這才坐回位子上,樊黎一副懶洋洋的樣子,舉起裝著仙酒的水晶杯子。

「歡迎大家來赴宴,希望諸位能好好享受。」

眾人說著:「謝謝天帝。」「天帝言重了。」

樊黎向身旁的神官打了個眼色,對方隨即高喊:「宴會開始——奏樂——」

一群手持著各式樂器的仙女飄然進場,她們抱著琵琶、蘆笙、笛子等,邊演奏邊跳舞。一些沒拿樂器的仙女則飛起來,在上空舞動,一片片粉紅色的花瓣隨著仙女們飄揚的綵帶飛落。

在仙女們跳舞的時候,一些衣著曝露的美麗神女也飄了進來,她們兩個一組,圍到參加宴會的大臣身旁。一些沒什麼定力的臣子都樂壞了,在美女們的誘哄下喝掉一杯又一杯美酒。奇怪的是,居然沒有美女來找默然,全場就剩他形單影隻。

不過默然也不在乎,因為另外有一樣東西讓他更加困擾…

默然盡量讓自己不要去在意背後那道幾乎要把他貫穿的灼熱視線,自從天帝坐下後,他就感覺到對方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自己。他無法光明正大地轉過身去求證,只好保持著筆直的坐姿,佯裝觀看歌舞表演。

第一批跳舞的仙女退場了,換上另外一群姿態更為媚人的舞女。坐在宴會廳周邊的樂隊奏響樂曲,一名穿著露臍小抹胸、下身纏著薄紗的美女,站在眾女中央,以極其挑逗的姿態舞動著。那女子無論是相貌還是身段,都比在場女子更勝一籌,只見她向著場邊的男人們拋去幾個別具風情的媚眼,看得眾人一陣心猿意馬。

面對如斯尤物,默然僅是不甚關心地瞟了一眼,繼續舉杯獨飲。這是默然第一次嘗到仙界的酒,味道果然不同凡響,入口甘香,喝下去香濃醇厚,滋味似有千百種變化。他剛喝完一杯,一旁的神侍隨即為他添上另一杯酒。

「有勞了。」默然對那神侍微微一笑,他無心看美女賣弄風騷,只顧品酒,不過他也知道這種場合之下不能太放縱,心想自己小酎幾杯就要停止了。

在默然埋頭喝酒的時候,那名袒露的美女已經跳到首席上來。樊黎對她露出歡迎的微笑,她隨即款擺著腰身往樊黎身上挨去。樊黎身邊的兩名女子用怨毒的眼神瞪著她,可美人才不管那麼多,她跨坐在樊黎腿上,身軀隨著樂曲扭動,一對豐滿的胸脯有意無意地蹭上樊黎裸露的胸膛。樊黎一手撫摸著她的細腰,另一手拿著酒杯輕輕搖晃。

此時,底下的人也醉得差不多了,一些浮幽界的大臣開始失態地抱著身邊的美人,笑吟吟地撥開對方的衣服。一些大臣則醉醺醺地倒下,被陪酒的仙女攙扶著走了。

樊黎身旁的太天妃見了這種情景,擰著眉向兒子抱怨:「天帝,這些狐族的人也太放肆了,您是不是要管束一下?」

「由他們去。」天帝滿不在乎地回答,他不動聲色地斜睞著坐在他右前方的默然,對方正托著腮,拿著酒豪飲,似乎也有點醉意了。見他又喝掉一杯酒,天帝向站在默然身旁的神侍抬了抬下巴,那神侍會意過來,趕緊湊上前為默然添酒。

「嗯…」默然嘟囔一聲,他還保持著一點清醒,他把那神侍推開。「夠了…我不喝了…」

「狐王,再來一杯吧。」那神侍努力勸酒。

「不喝…」默然皺著眉,他覺得腦袋越來越重,身體越來越乏力。

「狐王,一杯就好,來,小神幫你添滿吧…」

「我說不喝了,你沒聽到?」默然耍起脾氣來,他們正爭持不下,樊黎一把推開那名在自己身上磨蹭的女子,拿著一杯酒走到默然的位置前。

「狐王…」他俯身靠近,欣賞著默然熏紅的臉頰。他舉起手中的杯子,道:「狐王,這一杯是本王敬你的。」

默然聽他這麼說,只好拿起神侍倒滿的酒。

「謝謝狐王賞面。」樊黎豪爽地喝下一杯,默然閉上眼,也把自己杯子裡的酒喝掉。他開始覺得腦袋越來越昏沉,肚子裡像火燒一般。

哐啷…手上的酒杯掉在桌子上,裂成碎片。

這是默然失去意識之前看到的最後一幕景象。

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

耳邊傳來優美清靈的聲音,默然睜開苦澀的眼睛,他首先看到的是一團浮動的淺藍色。那團藍色漸漸清晰起來,模糊的邊界逐漸聚攏成美麗的圖形——原來是一朵綻放的睡蓮,那睡蓮被繡在布上,正隨風擺動。彷彿配合著他所看到的東西一般,默然隨後就聞到陣陣清新的花香。

默然扭了扭脖子,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大床上,床頂上的蓋著方纔他看到的床帳,雪白的輕紗從床的四周垂下。默然撐起身子,想看清自己所在的地方。

隔著朦朧的輕紗,映入眼簾的一片蓮花池,默然又坐起來一點,這房子呈橢圓形,兩旁還連接著幾個半圓屋頂的白色房子。正確來說,這些不是房間,而算是「涼亭」,因為房裡沒有一面牆壁,只有無數高大的柱子和厚重的布簾,一半布幕落下,另一半則挽在柱子上。

這些柱子上的雕刻精細無比,而且每根柱子上都鑲嵌著七顆夜明珠,這些夜明珠發出淡黃色的光輝,讓房間裡的一切都籠罩在柔和中。一陣風吹過,紗帳舞動起來,那些「叮鈴鈴…」的聲音也隨之響起,默然循聲望去,原來是懸掛在柱子上的水晶風鈴發出的。風鈴底下站著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默然一看,心頭一窒。

對方剛才蹲下去了,默然沒有察覺,他現在又站了起來。默然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對方的存在——是天帝!

樊黎穿著單薄的白色長袍,他手裡拿著一個漂亮的金盅。默然見他從盅裡拿出一些小顆粒,將之撒在池邊,一群鯉魚擠在池邊爭相吃著他撒下的食物。

外面的天空還是很暗,蓮花池裡飄起薄薄的霧氣。默然冷靜地看著四周,很快掌握了現在的情況。想必是自己喝醉酒了,天帝將他帶來這裡。讓他醉酒的罪魁禍首不肖說,也是天帝。看來自己這回惹到麻煩了…默然拉開身上的薄被,正要下床,他的腳才剛碰到地面,整張床突然泛起一層光芒,一股巨大的衝力將他反彈回去。

「嗯…」默然被撞回床上。正在餵魚的樊黎轉過頭來,默然敏銳地發現,在他轉頭的一剎那,柱子上的夜明珠變成了普通的白色。

樊黎將盅裡的魚食全部倒進水裡,他把盅隨意地扔在小桌子上,一步步走向默然,這時,原本束在柱子邊上的布簾全數落下,將整個房間密封起來。

樊黎撩起輕紗,一腿壓在柔軟的床鋪上。他冰藍色的雙眼鎖定默然,漸漸向他靠近。對方的眼神,默然一點也不陌生,那是男人慾火上升時才會出現的眼神。

「天帝,我以為你並不喜歡男子。」默然力持冷靜地說。

「我是不喜歡,我討厭透了…」樊黎低聲說著,他執起默然一縷髮絲,深深嗅了一下。默然的髮絲有一股叫他發狂的芬芳,他眼神裡的慾火更加旺盛了一點。此時,柱子上的夜明珠變成了淡淡的紫色。

默然不自覺的往後退去,但他的眼睛依舊沒有表現出慌亂,他提醒道:「天帝,微臣是男的,這點您上次已經證實過了。」

「沒錯啊…」樊黎將手探入他平坦的胸口,猛然扭住一顆挺立的小乳珠。默然倒抽一口氣,樊黎洩憤似的扭得更加用力。

「我明明討厭男人,可為什麼一看到你我就會失控!」他用一種咒罵的語氣說道。

「陛下,我想這只是您的錯覺。」默然努力地想把他的手抽出來,奈何自己的力氣在這至高無上的天帝面前根本起不了絲毫作用。

「是不是錯覺,試一下就知道…」樊黎舔了舔唇,默然心知不妙,他奮力掙脫,向床外撲去,那股衝力依舊將他彈了回來。

「沒有用的,你離不開這張床。」樊黎臉上儘是邪佞的笑,「乖乖配合我吧,我也不想讓你受傷。」

「天帝真會開玩笑。」默然心裡直想將他千刀萬剮,但臉上還是維持著笑容,他眼神陰冷起來,道:「微臣再不濟也是浮幽界的王!」

就憑這一點,他也不能任由對方宰割!默然的手長出尖銳的指甲,猛力向樊黎抓去。樊黎面無表情地躲過,他輕易就扣住默然的手腕,默然隨即使出另一隻手,又被對方擒住。樊黎用一隻手就捉柱他兩隻手腕,他將奮力抵抗的默然壓在身下。樊黎看著他的指甲,喃喃道:

「真是礙眼…」

他冷不防低下頭,一口咬住默然一隻指甲,使勁將之拔出來!

「啊!」默然發出痛徹心扉的叫聲,被拔掉指甲的手指血如泉湧。他忍著痛楚運行妖氣,指甲很快就完整無缺地長回來。

「復員能力很強嘛,果然比一般妖狐厲害…」樊黎故作驚訝地說,他空出的一手摸到默然的腹部,輕輕揉按起來,默然渾身一顫——他發現了?

樊黎邪笑著。「你肚子裡藏著一些有趣的東西呢…」

默然失去平日的冷靜,他憤怒地瞪著對方,全身泛起白光,這是他要恢復狐狸形態的預兆。樊黎啟會給他機會?他一手按住默然的腹部,掌心使勁一吸!

噗噗噗!三顆帶血的發光玉石衝破默然的肚皮!默然原本光滑的肚子頓時出現三個駭人的血洞。

「啊啊——!!」默然痛得眼前一黑,他粗喘著,眼圈發紅地瞪著樊黎:「還…還給我!」

樊黎把玩著那三顆分別是紅色、黃色、藍色的玉石,漫不經心地問:「這是什麼?」

「與你…無關…」默然牙關打顫地喊著:「還給我!」

「這些就是你力量的源泉吧?」樊黎自顧自道,他眼裡閃過喈血的光芒。「沒有了它們,你就只是一隻普通的妖狐…」

「還我——!」默然激動地彈起來,樊黎冷酷地將他摁下去,他將那三顆玉石用力拋出去,玉石直飛出層層布幔,撲通撲通…盡數落在水中。

默然瞪大雙眼,他大叫著往床外衝去,樊黎粗魯地扯住他的頭髮,將他拖回來。

「放開我!」默然激烈地反抗,傷口的血因為情緒激動而湧得更厲害。樊黎摁住他,將手放在他淌血的小腹上,讓傷口復原。

他撫摸著默然的臉蛋,伸出舌頭由下往上地舔著他光滑的臉頰。默然大叫著,向著他拳打腳踢。樊黎捉住他的手腳,低咒:「嘖!煩死了!」

他的眼睛一閃,默然手腕和腳碗上憑空出現四隻光環,默然立即呈大字型倒下。那些光環似有千斤重,壓得他無法動彈。

「這樣好多了…」樊黎得意地看著他無力反抗的樣子,他騎在默然身上,雙手在對方細嫩的皮膚上遊走,最後停在他平坦的胸前揉搓起來。

「這種扁塌塌的胸部,摸起來一點意思都沒有…」樊黎嘴上如此說著,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止,他捏著兩顆暗紅色的乳尖拉扯起來。

「嗚…」默然屈辱地閉上眼,把臉扭向一邊。

樊黎玩弄著他的乳頭,下體則貼著默然磨蹭起來。默然恐懼地發現自己的慾望漸漸發熱、抬頭,他不想對男人動情!但他控制不了!默然死命攥緊拳頭,指甲都陷入皮肉之中。

樊黎剝開他的衣服,開始沿著他的脖子往下舔,這又酸又癢的觸感逼得默然想大叫。他強忍著體內升起的異樣情潮,咬緊牙關不許自己發出聲音來。樊黎來到他胯間,他握起那根與自己一樣的性器,眼裡流露出憎惡。

「我討厭這東西…」他輕道,默然震驚地睜開眼。樊黎不顧他眼裡的驚慌。殘忍地加大手上的力度。「這種跟我一樣的東西,真是礙眼!」

他猛力使勁,硬生生將默然的男根扯斷了!

「啊——!!!」

第二章

鮮紅的血飛濺在床帳上,皮肉被活活扯開,默然翻著白眼,全身劇烈地顫抖,除了痛,他什麼也感覺不到。

樊黎絲毫不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多麼殘酷的事,只是面無表情地將手上的肉塊震碎。默然痛得幾乎要暈死過去,他努力運氣,想讓身體復原。樊黎一手摀住他的傷口,默然感到一股氣蒙住自己的下體,痛楚漸漸消失了。他昂起頭細看,自己胯間的肌膚癒合成一片平坦,但他的性器卻沒了。

他想讓性器再生,但無論他怎麼運氣,都無法讓胯下恢復原狀,看來是樊黎在他那個部位下了束縛咒。

「你幹什麼?!」他憤怒地死瞪著樊黎。

「我討厭你大腿之間那根東西,所以要把它除掉。」樊黎輕描淡寫地說。

也就是說,自己變成一個沒有性器的怪物了?默然激動得想撲過去咬他,樊黎輕易就將他按回去。

「好了,礙眼的東西已經除去了,現在…讓我們正式開始吧…」樊黎的眼睛期待地閃爍著。他猛力將默然翻轉,讓他的臀部撅起來向著自己。默然雙手雙腳都不能動,只能悲憤地任他為所欲為。

樊黎揉著他圓潤的小臀,對那柔韌的觸感非常滿意。他用自己巨大的男根摩擦著那窄小的入口,默然的天性被喚醒,小穴隨即不受控地一張一合著。

「喂,自己把屁股掰開。」樊黎高傲地下令,默然手腕上的光環變得不再沉重了。可是默然握著拳,不肯行動。

「我叫你,掰開!」樊黎沒耐性地低吼,拳著默然手腕的光環一陣發光,默然的手被光環帶動著,無法自控地伸到自己身後,伸出手指,將自己嫩紅的肉穴向兩旁扣開來。

「嗯…」默然流出屈辱的眼淚,淚水沿著他的鼻樑滴落在枕頭上。

樊黎握著男根,緩緩將前端插入。洞口出乎他意料的狹窄,他的玉莖才進去一小半,就被包得嚴嚴實實。

「該死…好緊…」他又舒服又難耐地低喘,他皺著眉繼續推進。默然感覺到那火熱的物體直插進自己肚子裡,那種被進入的感覺讓他舒服得幾乎要飄起來。他的小穴配合著鬆開,讓對方插得更深。

咕啾…巨大的硬棒終於全部刺入。樊黎壓在默然背上喘氣,他噴出來的熱氣拂過默然的耳朵。

「你…該不會是第一次跟男人做吧?」樊黎貼著他的耳畔問,默然被說中了,臉蛋登時漲紅。

「真的是第一次?」樊黎的聲音裡帶著興奮,他扭了扭腰,男根在他體內抽動了一下,默然低喘出聲。

樊黎掐著他結實的小臀,開始淺淺的衝刺,默然不自主地配合著他扭擺起來。樊黎被他弄得越發興奮,他粗吼著,精壯的腰身瘋狂地晃動。碩大的硬物不斷在柔軟的穴口進出,透明粘稠的*水也不停飛濺出來。

「啊…啊嗯…」默然再也忍耐不住地嬌吟起來,每當那火熱的硬棒要抽出的時候,他就使勁縮緊小穴,箍得樊黎幾乎精關失守。

樊黎將他抱坐起來,讓他背對著自己。

「自己動…」他捧著默然的小臀命令,默然神志不清地張開腿,雙手撐在前面,坐在他的性器上前後擺動起來。

樊黎躺了下去,讓默然在自己身上盡情款擺。

「嗯…啊…啊…」默然放蕩地扭著腰,小穴夾緊對方的玉莖一陣狂擺,本來就粗大的物體在他體內又漲大了一圈,樊黎低吼著,他猛力彈起來,又將默然撲倒。他掐著默然的腰,粗魯地狂插起來。

「呀…啊…啊…」默然被他弄得腰肢都快斷了,樊黎這才吼叫著釋放出灼熱的汁液。在達到最高點的一瞬間,默然看到房間被一片刺眼的粉紅色籠罩住。

「呼…呼…呼…」樊黎疲憊地倒在默然身上喘氣,他已經數不清這是他今晚第幾次的歡愛了。

默然也是氣喘如牛,樊黎的精力旺盛得讓他吃驚。每次當他還沒有緩過氣來的時候,對方又會迫不及待地進入下一輪交換。他的下體一片粘稠,不知道沾了多少樊黎的愛液,他只知道對方的精露多得身為壁洞妖狐的他都吸不完。床鋪上濕答答的,滿是樊黎的愛液與默然的血跡。

樊黎休息夠了,他挺了挺腰,眼睛又然燒起火熱的光芒。老天…他還要來?默然恐懼地吞了吞口水。

樊黎親吻著他的唇,掰開他的大腿,挪動著腰正要進入,周圍的布幕驀地擺動起來。默然順勢看去,見房間另一端的一個噴泉中冒出幾個水泡。樊黎對那水泡問:

「什麼事?」

一道男聲從水泡裡傳來:「陛下,妖狐族的大臣們都起來了。」

默然聽到關於自己族人的消息,臉色一變。樊黎看了看他,回答:「知道了,把他們叫到大殿去。」

「遵命。」那聲音說完,水泡隨即破開,消失殆盡。

樊黎從默然身上起來,赤身裸體地下了床。默然爬起來,追問:

「我的大臣們怎麼了?」

「你不用管。」樊黎冷冷地丟下一句,他赤著腳走進一塊布幕後面,就再也沒出來。

默然想追上去,但床上的結界將他牢牢困住。

「該死!」默然咒罵,他握了握拳,雖然他現在沒有了三瑾石,可天帝給了他不少精氣。他依舊擁有強勁的妖力。樊黎仔細觀察著這張床的構造,每一個結界都會有最脆弱的一點,只要找到就能將之擊破。

他的視線落在床頂的那朵蓮花上——這種時候只好冒險一試了,默然將妖氣彙集在掌心裡,形成一個光球。

「喝!」默然將光球扔向床頂,當光球接觸到蓮花的時候,床的四周登時閃起電流。默然張開屏障擋住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電,劈裡啪啦!一陣電擊聲過後,整張床跨啦一下倒塌了。默然從冒著煙的殘骸中起來,他抓起自己被扔在地上的衣服披在身上,快步走向樊黎方才進入的那塊布幕。

嗖!默然撥起幕布,卻被眼前的情景嚇呆了——眼前所見,只有一望無際的蓮花池。外面的天色已亮,池塘上飄著晨霧,遠處的景色若隱若現。

「怎麼會這樣?!」默然不信邪地將其他布幕全部撥開,外面只有池塘,什麼都沒了!這斜房間居然是獨立建造在蓮花池中的?!

那天帝是怎麼走的?自己又該如何離開?默然呆呆地看著那望不到邊際的睡蓮,無力地坐在地上。

大殿裡,一身正裝的樊黎,高高地坐在王座上,雙眼蔑視地盯著跪在下面的狐族大臣。太天妃優雅地坐在他身旁,看向大臣們的眼神也帶著濃濃的鄙夷。神將們手持兵器立在一旁,大殿內氣氛凝重。

一名天界神侍上前道:「稟告陛下,這些狐族的臣子色膽包天,以酒醉為藉口,姦污了那些陪伴他們喝酒的神女。」

跪在前方的安循辯駁道:「陛下,我們絕對沒有強迫過那些陪酒的仙女,是她們主動誘惑我們的。」

樊黎沒說話,那太天妃插嘴了:「你還狡辯,本宮昨晚在宴會上親眼看到你們的大臣抱住一名仙女不放,難道還是本宮看錯了?」

「娘娘,我們只是喝醉了酒,無法自控…」

「昨晚宴會上這麼多人喝了酒,怎麼就你們狐族的人如此放肆?」

「娘娘,可能是我們不能適應天界的仙酒,仙酒對你們來說很普通,但對我們…微臣發現似乎有催情跟迷暈作用。」

那神侍道:「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詞,你有何證明證明?」

「微臣…」安循不知道怎麼解釋才好,他只好抱拳跪下,「天帝陛下,微臣知道我們昨晚的行為太放肆,也知道我們冒犯了諸位仙女,陛下要懲罰,我們也不會辯解,可是,能否等狐王回來再說?」

樊黎托著下巴,冷笑著問:「為什麼我要聽你的?」

「陛下英明,我們雖然都算是您的臣子,但我們畢竟也是浮幽界的大臣,浮幽界目前與天界還沒正式建交,要處置我們,還是應該由狐王作主吧?」安循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以天帝的身份,根本沒資格處罰他們。

然而,霸道成性的樊黎不這麼想,他冷聲道:「你們在天界犯了事,我就有權力處置你們。」

一名忍耐已久的狐族大臣終於憋不住喊道:「天帝!你未免太不講理了!」

樊黎旁邊的神侍怒喝:「大膽!」樊黎陰冷地笑著,揮手道:

「讓他說。」

他好整以暇地看著那大臣,問道:「我哪裡不講理了?你倒說說看。」

「你…」那大臣正要說話,被安循用眼神阻止了。安循站起來道:

「天帝,這事必須要等狐王回來再處理,這道理您最清楚不過,您要是堅持要懲罰我們,恐怕只會落人口實,也難以服眾,而且,就連浮幽界的族人也會認為您處理不周。」

「你現在是用浮幽界來威脅我了?」樊黎危險地瞇起眼來。

「微臣不敢。」安循嘴上這麼說,眼神卻毫不屈服。

樊黎嗤笑著站起來,他倨傲地環著胸,俯視眾人。他霸道地說:「我做事從來不怕落人口實,也不需要服眾。」

樊黎話音剛落,神將們隨即拔出武器,向狐族的大臣們逼近。安循他們立即站起來,個個嚴陣以待。

「天帝!你難道要處決我們?」安循高喊。

「是又如何?」樊黎殘酷地笑了。

「你沒資格這樣做!」

樊黎輕彈手指,冷漠地說:「我做事不需要資格,只需要,能力。」

神將們在下一瞬間飛撲上去,狐族的人隨即反擊,大殿中登爆發激戰。太天妃嚇得花容失色,她惶恐地扯著樊黎的袖子。

「皇兒,這樣不好吧,畢竟他們罪不置死啊…」

「我怎麼做不用你管。」樊黎嫌麻煩地將她甩開,太天妃大受打擊地縮在一邊。樊黎單手托著酒盞,冷冷地看著狐族大臣們被砍得支離破碎的軀體。

安循奮力頑抗,他憤怒地瞪著王座上的男子,這種混蛋根本沒資格統領天界!更沒資格只配他們!

「我殺了你!!」他紅著眼殺出重圍,向樊黎狠撲過去。

樊黎眼也不眨一下地舉起酒盞,使勁將盞口扣在他頭頂上,安循整顆腦袋隨即碎裂…

一道身影快速地從蓮花池上掠過,池面的蓮葉和蓮花被風震得向兩邊擺去。

默然向著蓮花池對面的宮殿群飛去,霧氣稍微消散一點的時候,他才看到原來天宮就在遠處。看來這池塘位於天宮以外的某個地方。可天帝是如何從這裡直達天宮的,他依舊沒有頭緒。

然而,飛了將近半個時辰後,默然發現不對勁了。他飛了這麼久,自己與天宮的距離居然沒有一點變化,他回過頭看身後,赫然發現那些池中房間居然還在自己身後不遠處!

怎麼回事?自己難道一直都沒有飛出這個範圍嗎?默然停了下來。他冷靜地思索著,這個地方非常不對勁,好像沒有盡頭似的。

他想起房間裡那個噴泉冒起的水泡,想起樊黎走到布幕後就消失了…默然靈光一閃,難道說,他身處的地方是一個與外界隔絕的空間?

目前看來,只有這個可能了。默然抬頭看了看天空,既然前後左右都無法離開,只好試一下上面了。

他改變方向,往天空直飛上去。不出所料,他飛起一百丈左右,就衝進一團烏雲中。烏雲裡電光縱橫,雷聲隆隆,跟他們浮幽界的通道「混沌之壁」如出一轍。而且那電擊比混沌之壁還要密集,還要強烈。默然一時不慎被擊中幾下,險些又掉了回去。他忍著痛繼續往上衝,烏雲彼端終於出現一團亮光,默然狠命衝過去。那團亮光裡逐漸出現景物——是水池?

默然來不及停止,撲通一聲衝進那池塘裡。他掙扎著冒出來,隨即看向四周。四周都是宮殿和水榭,幾名穿宮裝的小侍女縮在池邊的扶手上,驚慌地看著他。默然認出來了,這裡就是天宮!他終於離開那個鬼地方了!

他從水裡飛起來,濕答答地落在那幾個侍女前,急切地問:

「請問大殿在什麼地方?」

一名侍女戰戰兢兢地指著一個方向:「那邊…屋頂上有寶珠的房子就是了…」

「多謝。」默然隨即向她指的地方飛去。

大殿中央的地毯上,屍骸成堆,血液將地毯染成恐怖的暗紅色。一名被砍掉半邊身子的妖狐艱難地爬起來,他奄奄一息地向王座上的冷酷帝王伸出手。

「天…天帝…饒命…」

樊黎眉毛也不動一下,從手中拋出一個光球。光球向妖狐飛去,登時將他震得血肉橫飛。太天妃捂著眼睛,不敢再看下去。

樊黎語氣冰冷地下令:「打掃一下。」

「是。」神將們正要行動,大殿外忽然傳來騷動,伴隨著幾陣爆炸聲與神將們的慘叫聲,一抹白色的身影從敞開的大門衝進來。看到來者,樊黎的眼裡閃過意外。默然沒理會大殿上的其他人,他只看到那堆破碎的屍體。他呆滯地站在那裡,死死望著自己臣子們的屍體。

「你不能進去…」一些神將從後趕來,正要捉住默然,樊黎沉聲道:「下去。」

神將們這才順從地走了。樊黎看著默然,語帶激賞地道:「想不到你逃出來了,有點本事嘛…」

默然什麼也聽不見,他眼前只有那些死去的臣子。大臣們都死了,這些長久陪伴著他的大臣都死了!自己身為他們的王,什麼也做不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的屍骸!

屈辱與憤怒在這一瞬間爆發,他厲聲高喊:「為什麼要殺他們?!」

「因為他們礙眼。」樊黎殘酷地說。「礙眼的東西,就要除去。」

這話他昨天也說過,就在他扯掉自己的男性象徵的時候!自己所有引以為傲都被這男人「除去」了!默然眉心一跳,一股狂怒席捲了他全身,他再也無法冷靜了!默然嘶喊著向樊黎飛撲過去。

樊黎一掌將他揮開,默然被打得飛撞在王座後面的柱子上,懸掛在柱子上的一把劍因為撞擊而搖晃了幾下。默然捂著胸口站起來,他抬頭看了看那把散發出奇異光芒的黃金寶劍,沒有細想就跳起,將劍扯下來。

他這一舉動嚇壞了在場的天神們,除了樊黎以外,大家都不由得驚呼:「啊!」

這把劍一定另有玄機!默然很快就從他們的反應推斷出來。他「噌!」地拔出劍,天神們驚恐地隨即後退一步。默然冷冷一笑,舉劍對準樊黎。樊黎沒有表現出一丁點的恐懼,他語帶嘲弄地說:「你來啊。」

默然知道自己打不過他,他不能與他正面交鋒。他瞄到躲在樊黎不遠處的太天妃,眼裡立即閃過冷酷的光芒。

「喝!」默然一個閃身飛到太天妃身後,把劍架在她脖子上。太天妃嚇得放聲尖叫。

「啊——!!皇兒!」

默然箍著她發顫的身子,把劍鋒抵在她的脖子上,威脅地說:「天帝,這把劍不是尋常東西吧?連你們這些天神都這麼害怕…如果我用劍割斷你母親的咽喉,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有趣的結果呢…」

自己的母親被挾持住了,天帝卻依舊一副不在乎的樣子,他嗤笑道:「好啊,你可以試試看。」

「你別以為我不敢!」默然又把劍頂入一點,太天妃已經嚇得快要暈厥了。「我的臣子都被你殺了,我就用你母親的性命來補償!」

「那你殺吧。」樊黎完全置母親的生命於不顧,「我也想看看,被『僻飍劍』殺掉的天神是不是真如傳言所說,永遠也不能復活。」

「你…」默然簡直找不到言語去罵這個冷血到不可思議的男人,居然會有這種兒子!不過他心思一轉,自己不是也害死了自己的父親嗎?說不定這天帝也痛恨他母親已久,自己殺了她,對他一點影響都沒有。

「動手啊,怎麼還不殺她?」樊黎故意說道,太天妃淒慘地哭叫著:

「樊黎!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默然氣得牙關打顫,他豈能被這混蛋看扁!但他更不能讓對方如願以償!他氣憤地將太天妃丟開,舉劍衝向樊黎。樊黎單手擋住劍鋒,他握著劍身,一使勁,整把劍劇烈地顫動了一下。那力量大得將默然的雙手都震開,默然的虎口噴出血來,指骨在同一時間被震裂。樊黎在他沒有恢復之前,一腳將他踹開。

默然再次撞到柱子上,這裡的衝力比上次要嚴重得多,他吐出一口血,感到內臟被震得幾乎移位。

默然掉落在地上,他痛苦地爬著,運氣讓自己的傷勢復原。樊黎一步步走向他,他揪著默然的頭髮,把他抽起來。

「很辛苦吧?」他嘴邊擒著殘忍的笑。

「嗚…」默然氣憤地瞪視著他。

樊黎將手放在他頭頂上,掌心把默然體內的妖氣往上吸,默然的妖力全部往腦袋上衝,整個身體像被抽乾一般。

「啊啊——!」默然難受地大叫著,雙腳不停晃動,他幾乎要哭出來似的哀嚎:「不要!求求你不要!」

噗!一團光球從默然頭頂冒出來,這些都是他的妖力,默然的精氣被吸乾,他像個斷線的木偶一樣軟下去。樊黎拿起那個光球,將其震碎。

「從現在開始,你就是一個沒有一點攻擊力的廢物。」樊黎冷酷地在他耳邊低語,默然睜著死灰的眼,慘白的嘴唇蠕動著。

「當然了,復員能力,你還是有的…」樊黎撫摸著他全身,讓他體內的傷痊癒。默然的身體不再痛了,但他還是滿臉呆滯,全身乏力。樊黎放開他,他彭地倒在地上。

樊黎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嘴裡說出殘酷的話語:

「在我膩煩了你之前,好好當我的玩物吧,侍候得我高興的話,我或許會考慮饒你一命。」

他說完後便走開了,再也不看默然一眼。默然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像死去一般,正確來說,他的心確實已經死去了…

第三章

「嗯…嗯…」默然全身赤裸,像只卑微的狗似的趴跪著,承受著背後的撞擊。樊黎握著他的腰,狂野地抽動,巨大的性器狠狠刺向他體內最深處。

默然的身體是火熱的,可他的眼睛裡沒有一絲激情,他的靈魂彷彿脫離軀體般,雙眼空洞地看著窗外的夜色。一隻手從後探來,扳起他的下巴。樊黎噴著熱氣的雙唇湊上來,吻住他。默然眼睛也不眨一下,木訥地跟他接吻。

樊黎陶醉地舔著他的唇,腰部的撞擊不斷加重。終於,他抽搐了幾下,嘶吼著釋放在默然體內。默然輕哼一聲,後穴緊縮,將他的精華一滴不剩地吸掉。

「呼…」樊黎舒爽地長歎一聲,將濕漉漉的慾望拔出來。他握著已經半軟下去的性器,抵在默然光滑的臀瓣上磨擦,將剩下的液汁都蹭到他身上。

「舒服嗎?」他的嘴唇貼著默然的耳畔問。

默然臉上佈滿情潮後的紅暈,可他的目光依舊冷冰冰的,他形狀姣好的薄唇勾起冷漠的笑,不慢不緊地回答:

「舒服。」

樊黎從旁邊的衣服裡摸出一條鏈子,鏈墜是一顆淡藍色的美玉,最神奇的是,玉石裡面包裹著一朵綻放的美麗白蓮。他將默然的身子翻過來,把項鏈展示給他看。

「漂亮嗎?」他問。

「漂亮。」默然毫無感情起伏地回答。

樊黎把項鏈戴在他脖子上,鏈墜躺在默然白皙的胸膛上,樊黎輕輕吻著它。

「你喜歡嗎?」

「喜歡。」默然像個木偶似的回答他。樊黎再遲鈍也聽出了他口中的敷衍,他仔細端詳著默然的表情,從他臉上,他看不到一點可以稱為「快樂」的情緒。明知道對方不可能接受自己,樊黎心裡還是升起了一股強烈的失落。

「你很討厭我?」他沉聲問。

默然虛假地笑著。「我很喜歡您。」

「我要你說實話!」樊黎感覺他根本就是在耍弄自己,他生氣地掐著默然一邊的臉頰。

「我喜歡您,非常非常喜歡您。」默然睜著眼說瞎話,他還故意用上誇張的口吻,任誰聽了都覺得他瞧不起人。

樊黎眼裡噴出怒焰,他身上最缺乏的就是耐性與寬容,他暴怒地摑了他一巴掌。默然被打得從床上摔落,他摸著脹痛的臉頰,慢悠悠地爬起來,沒有痛哼過半聲。樊黎一改之前的柔情,粗暴地揪著他的頭髮,強迫他面對自己。

「說!你討厭我還是喜歡我?!」

相對於他的氣急敗壞,默然僅是冷然一笑。

「我討厭你。」他終於給出了不一樣的回答。

樊黎眉心顫了一下,他似乎在壓抑著怒氣似的,胸膛劇烈欺負著。他忽然一手將默然丟開,披上一件長袍,大步走出房門。

默然揉著摔痛的肩膀,從地上爬起來,走回床上。

「說喜歡也生氣,討厭也生氣…只有瘋子才會想著取悅你…」他喃喃說著,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躺下去,蓋上被子。

他一點也不睏,但這種時候,除了躺在床上,他也沒別的什麼可干了。默然打量著這間自己住進來差不多一個月的房間,樊黎沒有再讓他進去那個神奇的池中房間,而是安排他住在這間位於後宮的廂房。

後宮的房子也都建在蓮花池上,每間房子之間都有曲折的長廊連接著。這附近應該還住著其他嬪妃,好幾次默然站在長廊上,都能感受到其他後宮美女向他投來嫉恨的眼光。原因很簡單,因為這一個月裡,樊黎每晚都來找自己,想要不夠他似的跟他歡愛。

他大概已經成為人們口中的「寵妃」了吧,會引人嫉妒一點也不奇怪,或許已經有妃子在算計著如何將他除掉了。後宮的明爭暗鬥,默然最熟悉不過。事實上,默然根本不願意成為樊黎的「寵妃」, 他現在沒有了權力,沒有了妖力,更加沒有那個精力去跟樊黎他其他妃子爭風吃醋。就像樊黎說的,現在的他,只是一件廢物。

最好今晚過後,樊黎不再來找他。或許,讓他孤獨地死在這裡,才是最好的…

樊黎火爆地奔出默然的房間後,他的兩名貼身侍從趕緊跟了上來。樊黎快步走著,火氣十足地問:

「宮裡哪個妃子是我沒臨幸過的?」

「這…」一名侍從趕忙翻著手上的名冊,答道:「火神族上次進貢了兩位姐妹,陛下還沒臨幸過…」

「讓她們現在到『子午宮』去。」樊黎快速下令。

「兩個一起嗎?」侍從愕然地問。

「我說的不夠清楚嗎?」樊黎投去危險的眼神,侍從嚇得跪下。

「小神該死,小神知罪,小神都知道了…」

「去!」樊黎低喝。

「是…是!」侍從連滾帶爬地跑去了。

樊黎說的「子午宮」就是他第一次佔有默然去的那個池中房,睡蓮又名「子午蓮」,宮殿於是由此得名。那裡是他用神力創造出來的異空間,那裡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每當他首次臨幸妃子的時候,都會帶她們去那裡。

樊黎回到子午宮,倒上一杯酒大口喝著。半刻鐘之後,房間裡的一塊布幕打開,兩名艷麗的紅髮美女由侍從帶了進來。

「拜見陛下。」兩位美女在樊黎面前跪下。

樊黎大步走過去,一手扳起其中一名女子的下巴,對方含羞帶怯地望著他,眼裡充滿崇拜與期待。樊黎很久沒看過這種眼神了,他的妃子們都願意使出渾身解數來取悅他,唯獨那個不識抬舉的默然…自己從來沒送過禮物給任何一個妃子,想不到第一次送就遭到這種冷遇,樊黎越想越氣。

這些千嬌百媚的美女比那個不知好歹的默然好上萬倍,他要默然知道,被他冷落的滋味!

樊黎捉起她們的手,把她們扔到床上,隨即壓上去,兩名美女嬌笑著,正想擁抱住他。

一件件衣物被扔下床,嬌喘聲、呻吟聲在房間裡飄蕩,柱子上的夜明珠泛起柔媚的紫色光芒…

接下來的兩個月時間裡,樊黎沒有再出現過在默然面前。默然算是被打入冷宮了,那些之前嫉妒過他的妃子都在背後議論紛紛,譏笑著他的失敗。默然對此卻樂在其中,巴不得樊黎永遠也別來找他。

而這兩個月時間內,得寵的又是誰呢?不肖說,自是那對托了默然的福才受到臨幸的火神族美女姐妹。這段時間裡,樊黎每晚都讓她們侍寢,姐妹倆頓時成為炙手可熱的寵妃。

然而,麻煩事很快就來了。不久後,這原本感情深厚的姐妹倆就為了爭寵而鬧翻,兩人開始在樊黎面前互說彼此的壞話。她們的關係日益惡化,終於有一天,嫉妒發狂的妹妹衝進姐姐的房間裡,親手把自己的姐姐殺死。事後,妹妹也被樊黎處死了。一對曾經風光無限的姐妹,最後得到了這種下場。

這事在後宮裡掀起軒然大波,就連向來對妃嬪的事漠不關心的默然也知道了。他的侍女「彤兒」繪聲繪色地把這件事告訴他,末尾還道:

「公子,您說這當妹妹的也夠蠢的了,跟姐姐一起好好侍候天帝,說不定日後還有機會被封為貴妃或者天後呢,現在搞得命都沒了,您說可惜不可惜?」

「中了愛情詛咒的人,還會聰明到哪裡去。」默然似笑非笑地說。

「愛情詛咒?」

「嗯。」默然想起了遙遠的記憶,他看著外面潔白的蓮花,道:「你可以愛權力,但絕對不要愛上權力者;權力者可以愛美色,但絕對不要愛上美色者。」

侍女皺了皺鼻子。「公子,您說得太深奧了,奴婢不太懂…」

「不懂就算了。」默然淡淡一笑。

天空彷彿被一塊七彩的紗布蒙蓋著,輕飄的雲霧隨風擺動,一群通體雪白的飛鳥在天幕下展翅翱翔,偶然也會有夾著飛馬的神將或踏著彩雲的仙女飛過。

默然交叉著手疊在後腦下,躺在屋頂上,望著千變萬化的雲朵,昏昏欲睡。

一陣撲翅聲落在他身旁,默然側頭一看,是一隻翠鳥。它正歪著脖子,用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著默然。默然懶洋洋地向它伸出手,小鳥似乎感覺到他的善意似的,一蹦一跳地走上他的掌心。默然坐起來,用手指輕輕摸著它的羽毛,小鳥也不害怕。

「你的翅膀真美麗,你一定能飛得很遠吧…」默然對著翠鳥道。他不僅想起自己現在的處境,他現在就像一隻被折斷翅膀的小鳥。他還能飛,但飛不高飛不遠了;樊黎沒有囚禁他,但他一樣逃脫不開。默然心裡升起惡意,他捏住小鳥,擰住它一邊的翅膀,看著它在自己手裡掙扎。

「不如我也把你的翅膀折斷吧…」他陰冷地笑著,「讓你永遠陪著我…」

小翠鳥拚命撲打著翅膀,發出「吱吱吱吱」的淒慘叫聲。

自己居然墮落到要去欺負一隻小鳥了…默然自嘲地想著,他輕歎一聲,最終還是鬆開了手,翠鳥立即惶恐地從他手裡溜開。默然撐著下巴,向它飛走的方向,緩緩說道:

「飛遠點吧…以後再也不要隨便跳上別人的掌心了…」

默然躺下去,繼續望著遠處的景色發呆。

好睏…他打了個哈欠,算一算時間,樊黎已經幾個月沒有寵幸過他了,壁洞妖狐不歡愛就會無精打采,不過他向來就不喜歡透過歡愛來獲取精氣。自己的身體也習慣了,所以樊黎碰不碰他,對他而言都沒什麼差別。

他正想著,頭頂上忽然憑空出現一團黑影,接著是一陣風聲。默然迅速反應過來,往旁邊閃去——磅!!

一台紅木骨石箏狠狠砸在他剛才坐的地方,屋頂登時飛沙走石,被撞出一個大窟窿來。要是默然閃慢一步,恐怕此刻已經身首異處。

底下的侍女聽見這聲可怕的巨響,紛紛飛到屋頂上來。「默然公子?發生什麼事了?」

一道嬌媚的女聲從上方傳來:「哎喲喲,真是十分抱歉…」

默然抬頭看去,是五六個仙女以及一名神侍模樣的男子,為首的女子艷若桃李,衣著華麗,她正是說「抱歉」的人。

她站在彩雲上,捂著嘴,用一種幸災樂禍的語氣道:

「默然公子,對不起哦,我沒拿過這麼重的箏,一不小心就掉下去了,怎樣呢?沒有砸到你吧?」

「沒有。」默然知道她絕對是故意的,他不動聲色地反擊道:「姑娘的纖纖玉手,自然拿不起重東西,怎麼不請身旁的漢子代勞呢?」

那女子語帶炫耀地說:「這箏是天帝陛下賜予我的,陛下專門請工匠為我貼身打造,讓我在明晚的宴會中為他表演…這麼貴重的東西,我當然要親自拿著啊。」

默然冷笑著退開一步,道:「這麼貴重的東西,摔壞就不好了,還請姑娘趕緊拿回去。」

「嗯…」女子撒嬌地嘟嘟嘴,對身旁的男人道:「侍連,我拿不動了,你去吧。」

「是的。」那侍連眼裡閃過會意的光芒,他落在石箏旁,雙手將之拔起。在他的手指碰到箏弦的時候,他故意使勁彈指,弦「嘣」地一聲斷裂,猛力地向默然彈過去。

默然及時伸手抵擋,卻還是被刮破了臉頰。

「公子!」他的侍女失聲驚叫。

默然的小手臂跟臉頰出現一道血痕,他面無表情地把血抹去。侍連假惺惺地說:

「小神愚笨,傷了公子,請公子原諒。」

默然露出虛偽的笑容。「你不必放在心上,倒是箏弦斷了,對天帝不好交代呢。」

侍連將石箏捧到那女子身邊,後者道:「謝謝默然公子關心,我去請天帝再賜我一台就行了,天帝不會拒絕我的。」

她咯咯地笑起來,領著侍從們揚長而去。默然由侍女扶著下了屋頂,他的貼身婢女「彤兒」忿忿不平地說著:

「公子,那女人一定是故意來向您示威的!」

其他侍女附和:「沒錯,那女的叫惠蘭,她仗著自己是天帝的新寵就到處作威作福,跑去欺負那些失寵的妃子,真是可惡極了!」

默然失笑,自己現在已經是「失寵的妃子」了。想來也可笑,自己而今不但只能抓著一隻小鳥欺負,居然還要淪落到被一個后妃欺辱了。他堂堂的狐王,就只能失威至此嗎?

「公子,那女人竟敢弄傷了您,要不要奴婢去跟天帝說說?」彤兒主動請纓。

「我現在是個失寵的妃子,你覺得天帝會幫我出頭嗎?」默然自嘲地說。

「可那女的太囂張了。」彤兒憤恨地咬牙,侍女們也七嘴八舌地說著:

「公子,就算您不計較,我們都嚥不下這口惡氣啊!」

「就是說,那女人不但自己橫行,就連她的侍女也霸道極了,我們都受過她們的氣。」

默然不語,目光陰沉地看著遠處。自己的確自甘墮落太久了,雖然他很不屑去跟一群女人爭寵,可是,連這些小小后妃都鬥不過,他還當什麼狐王?

雖然自己現在變成了不男不女的怪物,妖力也沒了,身邊更沒有幾個有能力的部屬,可他從來沒有放棄過身為「狐王」的驕傲!

自己策劃過這麼多陰謀,打過這麼多勝仗,難道還贏不了區區一個寵妃?

「她說的明天的宴會是怎麼回事?」他終於開口,彤兒爭著回答:

「陛下明天要招待各個神族的首領,屆時大家都會攜伴赴宴,往年天帝都會帶最受寵的妃子去參加,今年應該就是那個惠蘭姑娘了。天帝的伴兒都能艷壓群芳,大出風頭,難怪她這麼得意了。」

默然撫摸著自己臉頰上已經止住血的傷口,冰冷地笑道:

「那麼,就看看我們的惠蘭姑娘能否大出風頭了…」

粉黃色的紗帳隨風擺動,房間裡飄蕩著濃郁的芝蘭香味,一團絞纏在一起的身影在紗幔後淫褻地蠕動著。

「啊…啊嗯…好棒…啊…陛下…我不行了…啊…」一名美貌的仙女赤裸地躺在長桌子上,嘴裡發出銷魂的呻吟。她大張著腿夾住男人的腰,配合著對方的進入而扭臀擺腰。

他們正越演越烈,正準備一起衝向情慾的高峰,一抹白色身影冷不防揮開紗帳,闖了進來。

樊黎抬頭看了來者一眼,接著就當他不存在似的,繼續著腰下的衝撞。

「陛下,我想請求您一件事。」默然也不管對方在幹什麼,只顧說自己的話。

「滾!」樊黎丟出最精簡的回應。

「我想參加今晚舉行的宴會。」默然當聽不見他的話似的,繼續說。樊黎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他目光陰冷地看著默然。

「你說什麼?」

「我想請陛下允許我,參加今晚您舉行的招待宴會。」

「你這種下賤的東西有什麼資格參加?」樊黎故意貶低地說,默然沒有被他激怒,他微微笑著,用詭異的語氣道:

「所以,我這下賤的東西,來求高貴的您允許我參加啊…」

樊黎不高興地瞪著他,他冷哼一聲。

「有本事,你就憑自己的力量進去。」

「有您這句話就夠了,謝謝天帝成全。」默然鞠了鞠躬,笑盈盈地退場。

樊黎狐疑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直到懷中的美女嬌吟著呼喚他,他才繼續投入到情潮當中。

第四章

天色漸暗,距離宴會舉行的時間不遠了。默然坐在鏡子前,讓侍女給他梳理頭髮。彤兒拿來一件淡紫色的衣裳,為難地說:

「公子,我找了很久,只有這件衣服像樣點的…」

默然看了看,那衣服輕飄飄的,袖子跟衣擺下繡著幾朵白蓮,看起來淡雅又清麗。那是樊黎讓人給他準備的,由於感覺太女氣,他一次也沒穿過。不過事到如今,也沒別的選擇了。

「那就這件吧。」

「可是,那些赴宴的神女一定會穿得花枝招展的,這衣裳是很美啦,可不夠搶眼…」彤兒有點不甘心地侍候著他穿上衣服。

「這樣不是顯得我更脫俗嗎?」默然笑道。

另外幾名侍女捧來幾盒珠寶首飾,讓默然挑選,默然看了看,拿起一條項鏈,正是樊黎親手送給他的那條。

「這樣就好了。」默然戴上項鏈,他全身的打扮都非常簡單,兩鬢的頭髮用蘭色絲帶束起,腰纏深紫色腰帶,身上沒有一點多餘的裝飾物,甚至連鞋子都沒穿。

「公子啊…」彤兒欲哭無淚,「您這樣子哪像去赴宴啊,恐怕連倒酒的侍女都比你打扮得更華麗…」

「這樣不是顯得我更脫俗嗎?」默然重複道。

「公子,您好歹上點胭脂吧?」彤兒不死心地要求。

「好吧,別搞得太艷俗。」默然坐到鏡子前,彤兒給他抹了一點淡粉紅色的唇脂,讓他的嘴唇更有光澤。

「這樣行了。」默然阻止她要給自己的臉傅粉的動作,彤兒道:

「那我給您在額頭上畫朵蓮花,跟您的衣服也搭配嘛。」

手巧的彤兒唰唰幾下,就在默然雪白的額頭上繪了一朵半開的紫蓮。默然站起來,撥了撥頭髮。窗外吹進一陣微風,他身上的衣袂飛舞著,黑髮也似乎閃爍著柔媚的光彩。

侍女們讚歎地看著他。就連之前對他的打扮諸多不滿的彤兒也不由得感歎:「公子,我收回前話,您好美哦,簡直就像蓮花精一樣…」

一名侍女插嘴道:「陛下最喜歡蓮花了,他看到您一定會迷得半死的。」

默然在心裡苦笑,自己還真的要靠美色去誘惑男人了,真是悲哀,不過他現在全身上下,唯一能利用的本錢也就只有美色了。

「我去了。」默然走出屋外,侍女們在他身後揮手。

「公子,努力啊!」

「看您的了!」

默然念了句咒語,他的腳離開地面,騰空飛起,向遠處燈火輝煌的宴會場地飛去。快到宴會廳大門的時候,默然降落了下來,他站在一座殿宇的屋頂上,察看著大廳外面的情況。

門外守著天將,每一位進入的賓客都要出示請柬。默然知道自己不可能就這麼進去,他悠閒地坐在屋頂上,等待著「機會」。

他坐下還不到半刻鐘,一輛七彩馬車就停在他的上空,策馬的是一名粗壯的銀髮大漢,他旁邊還坐著一名衣著華美的女子。那大漢色迷迷地看著默然,喊道:「美人兒,你在這裡幹什麼?」

有水魚上鉤咯,默然輕笑著看他。

「我想去參加天帝的宴會,可惜無人邀約。」

銀髮男子看了他的笑容,口水都快淌下來了,他巴結地說道:「這樣啊,不然我帶你一塊進去吧…」

他身邊的女人不悅地擰了他一把。

「這男人來路不明的,你帶他進去幹什麼?」女子嫉恨地在他耳邊道,那大漢為難地看了看她,又不捨地看了看默然。默然撐著下巴,等著他的選擇。那大漢最終還是不敢冒險,他抱歉地對默然笑了笑。

「對不起啊,小美人,我待會再來找你吧…」他不想放棄地說,默然無所謂地聳聳肩,那漢子駕馬離開了。

默然又坐了好一會兒,陸續有馬車在他旁邊停下,可那些赴宴的族長都有女伴,沒有人敢貿然帶他進場。

宴會廳那邊傳來絲竹笙簫之聲,默然知道宴會已經開始了。他無奈地把玩著胸前的鏈墜,心想自己這次怕是要失敗了。他正想著,一輛由四匹白馬拖著的馬車踏著彩雲飛來。

沒有意外地,那馬車也停在他上方了,默然不抱希望地抬頭看了看。車上只坐著一名年輕的綠發男子,他正用驚艷的目光打量著默然。默然眼裡閃過精光,看來這次會成功哦…

「你要去赴宴嗎?」他主動開口。

「嗯…是…是啊。」綠發男子有點緊張地回答。

「你沒伴兒嗎?」默然探頭看了看他旁邊的位子。

「嗯…她臨時有事,不能陪我。」男子洩氣地說。

「真可惜啊,那我陪你好嗎?」默然厚著臉皮問,現在才不管什麼尊嚴了。

「真的嗎…」男子紅著臉,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

「你不嫌棄就好了。」默然飛到他旁邊坐下,這男子張著一張斯文俊秀的臉,看起來比他還要年輕,不過身形比他要壯很多。而且看他的反應,就知道還是個涉世不深的小男孩。

「我叫默然,你呢?」默然逗弄地問。

「我…我叫朱璃。」朱璃被默然盯著看,帥氣的臉蛋越漲越紅。

「喲…你的頭髮是綠色的,真罕見呢。」默然摸了摸他的綠發,不由得想起那名妖狐族的第一美人,也是擁有一頭奇異的綠發。

「嗯…因為,我是風神…風神的頭髮都是綠色的。」朱璃害羞地縮起脖子。

「這樣啊。」默然歪著頭笑了笑,「謝謝你讓我陪你赴宴哦。」

「不客氣…」

默然跟著朱璃,暢通無阻地進入到宴會場地。他們的出現立即引起一陣不小的騷動,先除去默然是男子這點,光是他的外貌就夠突出的了。

默然的推測沒錯,在一群珠光寶氣的美女中,他的素衣淡妝反而顯得更加出眾。赴宴的天神大都不清楚他的身份,以為他是哪位花仙。原本在欣賞舞蹈的樊黎,一看到他進來,臉色立即大變,特別是看到他依偎在一名男子身邊後,樊黎眼裡隨即竄起了憤怒的火苗。

朱璃看不出樊黎的異樣神色,還帶著默然上前拜見。

「陛下萬福,微臣遲到了,還請陛下恕罪。」

樊黎狠狠瞪著默然,想發火又不得不忍耐,憋得嘴角都抽搐了。他越是生氣,默然就越是得意,他柔柔一笑,欠身行禮。

「拜見陛下,能進來參加宴會,真是我的榮幸。」

樊黎身邊的惠蘭見了他也是又驚又怒,默然對她投去一記挑釁的微笑,挽著朱璃翩然離去。樊黎看著他們坐在客座上,朱璃討好地幫默然夾菜,對方回以答謝的笑容…他胸口中的怒火越燒越盛。

這該死的賤人!竟敢當著自己的面跟其他男子親熱!他整副心思都懸在默然身上,舞孃們的表演再精彩也引不起他的注意。

那惠蘭不甘心被他冷落,不停地給他倒酒夾菜。「陛下,臣妾陪您喝一杯吧?」

樊黎置若罔聞,繼續死死盯著默然,對方也正在給朱璃倒酒。默然知道他一直在看自己,他更加賣力地誘惑朱璃。

「喂,你才喝了一杯,怎麼臉就紅成這樣了?」默然撐著額頭半依在桌子上,好笑地打量著他。

「沒…」朱璃拚命揮手扇風,害羞地回答:「我…我酒量不太好…」

這孩子還真是單純得可愛,自己卻利用了他的單純…默然心裡升起一絲罪惡感,不過事到如今,想反悔也來不及了。

「酒量可以鍛煉的嘛,來,我陪你喝。」他替自己和朱璃倒上酒,兩人豪飲了起來。

這時,舞台中的舞蹈告一段落,下一個節目是安排惠蘭演奏。這可是奪回天帝注意的最佳機會,她抱著箏,蓮花碎步走上台。

惠蘭撥了撥箏弦,青蔥的玉指在箏上游動著,奏出一串串清靈的音符。在場賓客都專心聆聽,唯有樊黎依舊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默然的一舉一動。默然邊聽邊打呵欠,顯得很無聊的樣子。他又喝了一杯酒,接著就搖搖晃晃地趴在桌子上。樊黎知道仙界的酒對妖狐有迷魂作用,他立即緊張地繃直身子。

朱璃見默然趴下了,關心地搖了搖他,問:「默然,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默然側過臉,對著他露出呵呵的傻笑,顯得嬌俏又迷人。朱璃看得心跳加速,他小心翼翼地扶著他坐起來,小聲道:「要不,我帶你去休息一下吧?」

默然輕哼一聲,順勢倒在他懷裡。就在這一瞬間,首席那邊傳來一聲巨響——砰!大伙吃驚地看去,就見他們的天帝火爆地踹翻了桌子,像頭狂獅似的直奔下來。

朱璃迷茫地看著他向自己直衝而來,猛然被對方一拳揮開。樊黎抓起默然,二話不說就扛到肩上。在場眾人都看傻了,惠蘭也停止了演奏,她瞪著默然,嫉恨交加。

「陛下,您這是…」朱璃倒在一旁,滿臉無措。樊黎橫了他一眼,一聲不吭地扛著默然飛出宴會廳,他飛過時捲起的狂風將賓客們的桌子都掀翻了。

場內搞得一片狼藉,賓客們哀聲連連,樊黎就這麼任性地把一堆爛攤子扔給屬下去處理。

潺潺流水從九曲橋下流瀉而過,垂落的柳條輕輕拂動,隱藏在花叢中的小湧泉泛起淡淡藍光,仔細一看,原來是泉眼上方懸浮著的夜明珠發出的光輝。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花園裡的寧靜,男子毫不憐惜地踩上滿地盛開的粉紫蘭花。他走得太慌亂了,以至一腳拌上突出的樹根。他抱著肩上的人踉蹌了幾下,險些摔倒。

「哈哈哈…」黑髮麗人在他背上的發出悅耳的笑聲。

「你笑什麼!」樊黎懊惱地將他摔到花叢上。

默然衣襟大開,頭髮散亂,以誘惑的姿勢躺著,他挑逗地笑著。

「笑你啊,大笨蛋。」

「你敢說我笨?!」樊黎撲過去拉扯他的衣服,默然藉著酒勁,又叫又笑地捶打著他的胸口。

樊黎被他的笑聲感染了,心頭的怒火漸漸熄滅,他抓住他的拳頭,掰開他的手指輕吻。默然眼神迷茫地看著他,嘴角泛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你真是個小妖精…」樊黎被他誘惑的姿態迷得七葷八素。

「我本來就是妖狐。」默然噗哧一笑,樊黎撫摸著他的嘴角。

「你似乎心情很好嘛…」

「是很好…」默然還沒說完,就被他堵住雙唇。樊黎瘋狂地吸吮著他的唇,舌頭伸進溫熱的口腔裡攪弄,默然一時沒有防備,被他親得緩不過氣來。

直到兩人都氣喘吁吁,樊黎才鬆開他。樊黎舔著唇,喘息著問:「你為什麼跟那男的這麼親熱?」

他聲音裡的濃郁酸味讓默然不僅失笑,他故作無辜地回答:「我不跟他親熱點,陛下又怎麼會重新注意我呢?」

「你是故意的?」樊黎忽然有一種自己被作弄的感覺。

「我就是啊,您還看不出來?」默然對他眨眨眼。

「你…」樊黎正要發作,默然冷不防撲上去抱住他,主動含住他的唇,學他剛才那樣做。

樊黎被他吻兩下就暈頭轉向,他邊跟對方吮吻,邊猴急地退下褲子,掏出自己脹得疼痛的慾望。默然不等他動作,自動自覺掀起自己的衣服下擺。樊黎握著陽具在他白嫩的大腿內側磨蹭了幾下,默然隨即合緊雙腿,夾著他的男根摩擦。

壁洞妖狐天生就熟知勾引男人的伎倆,根本無須學習。只要他想,沒有男人能逃得過他的魅力。樊黎被他蹭得幾乎宣洩出來,他低吼著掰開默然的腿,握起碩大的凶器,對準粉紅色的玉穴,使勁一頂,噗滋一聲就捅了進去。

「哦…啊…嗯啊…」默然發出銷魂的喘息,小穴緊緊套住入侵的硬物。樊黎架起他的腿,在他又熱又緊的體內奮力抽送。默然賣力地呻吟,小臀配合著他的進出,一鬆一緊,一磨一研。樊黎被他弄得快發狂了,他抱著他坐起來,面對面繼續抽動。

樊黎越喘越急,滿頭大汗,默然摟住他,將舌頭探進他嘴裡,樊黎含著他吸吮,兩人繼續著下身的擺動。

默然感覺到樊黎的玉莖又漲大了一點,他知道對方快洩了,於是暗中使勁,縮緊小穴。

「噢…」樊黎吼叫著,捧起他的臀一陣狂烈的搖擺,終於宣洩了出來…

雪白嫩滑的胸膛上佈滿汗水,艷紅的嘴唇微微喘著氣,迷人的雙眸彷彿蒙著一層霧氣,幾片泛著淡淡紫光的花瓣落在他漆黑的發上。樊黎從默然身上起來,一眼就看到他這幅誘人的姿態,他才釋放不久的慾望再度抬頭。

默然感覺到那頂在自己腿上的灼熱,咯咯一笑。

「陛下,您真是勇猛…」

樊黎眼裡噴出火苗,撲過去一口含住他胸前的殷紅果實…銷魂蝕骨的吟叫聲繼續傳來…

默然站在花團錦簇的庭院裡,滿臉平靜地面對眼前的綠發男子,把對方的侷促不安都看在眼裡。良久之後,他開口了:

「對不起,我沒有把我的身份告訴你。」

朱璃垂著臉,低聲道:「不要緊的…」

「我是為了進去宴會場地,才主動勾引你的,十分抱歉。」

「我明白…」

朱璃表現得越是寬容,默然就越是內疚。

「很感謝你的諒解,那麼,再見吧…」他正要道別,朱璃驀地抬起頭來,他彷彿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說出一句:「你…你跟我走好嗎?」

默然一怔,朱璃又自卑地低下頭。

「我…我知道我比不上天帝…可是,如果你願意的話…那個…」他越說越小聲,後面的話幾不可聞。

「謝謝。」默然答了一句。

「那…」朱璃期待地看著他。

默然苦笑了一下,別有意味地說:「跟一個男人糾纏不清已經很倒霉了,我不想再增加一個。」

「…」朱璃臉上流露出失望。

「你是個很不錯的孩子,去找一個跟你匹配的姑娘吧,我跟你,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默然用教育小孩的口吻說道。

「默然…」朱璃滿臉受傷的神色。

「再見。」默然拒絕的意思已經再明確不過,朱璃耷拉著肩膀,沮喪地飛離。默然看著他一路飛走,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天空的盡頭,他才轉過身。

「你在吧?」他對著一團花樹道,一直躲在那裡的樊黎走了出來。

「為什麼不跟他走?」樊黎磨著指甲,冷笑著問。

「我跟他走的話,你就會撲出來殺掉他了,對吧?」

樊黎垮下臉來,不滿地問:「你是因為這樣才拒絕他的?」

「我一開始就沒想過要跟他走。」默然越過他走開,樊黎趕緊追了上去。

「算你聰明,知道選擇誰才是正確的。」他自誇地說著。

「我當然聰明了,只有你是笨蛋而已。」默然取笑地說。

「誰是笨蛋了!」樊黎立即被惹怒。

默然已經掌握對付他的方法了,他踮起腳戳了戳樊黎挺立的鼻尖,微笑著說:「你,你就是個大笨蛋。」

樊黎張著嘴準備一陣怒罵,猛然被默然摟住脖子,迎頭就是一陣熱吻,親得他措手不及。親夠了,默然放開滿臉呆滯的他,滿足地舔了舔唇,愉快地走開。

樊黎捂著唇,居然滿臉通紅,他見默然已經走遠了,才趕緊快步跟上。

「陛下饒命啊!陛下!我是被迫的!」原本風光得意的女子披頭散髮、淚涕縱橫地在地上爬著,她赤裸的身軀只包裹著一張毯子,看上去狼狽不堪。

一群神將圍在她身後,他們全都板著一張臉,嘴角下彎,面目看上去可怕極了。其中兩名神將押著一個衣衫不整的男子,他傷痕纍纍,全身哆嗦,似乎已經預料到自己接下來的下場。

「陛下,臣妾只是太寂寞了,想著個人陪我說說話…嗚…是侍連他逼我的,他趁房間裡只剩我們兩個,就強行把我壓倒,我有反抗過啊!只是…只是不成功,求求陛下相信我…」

惠蘭拚命為自己辯解,樊黎交疊著雙腿,坐在鋪著白虎皮的太師椅上,冷漠地看著她爬到自己腳下。樊黎身旁的默然托著腮,欣賞著她的醜態,嘴邊浮現冰冷的笑。

「陛下,陛下您原諒我吧…求求您…」惠蘭抱著樊黎的腿痛哭。

樊黎眉毛也不動一下,一腳將她踢開。惠蘭撞飛到牆邊,被踢得口吐鮮血。兩名神將走過去,毫不憐香惜玉地將她抽起來,樊黎對一名神侍道:

「叫那丫頭進來。」

「是。」神侍拉長聲音喊:「傳——侍女小翠——」

惠蘭一聽「小翠」這名字,隨即臉色大變。一名小侍女怯生生地走進來,她行了禮後,樊黎道:

「說吧。」

「是…」小宮女瞧了瞧死瞪著她的惠蘭,膽怯地說:「惠蘭娘娘一直以來都跟侍連有姦情,他們自小就認識了,他進宮來就是為了陪伴惠蘭娘娘的,他們每次幽會都會將侍女們支開,讓我們幫他們看風…」

「你這臭丫頭!!你冤枉我!我殺了你!」惠蘭發狂地向她撲去,被神將及時阻止了。

樊黎輕道:「事情水落石出了,殺了吧。」

「陛下——!陛下!她撒謊!我沒有和侍連幽會過啊!這次真的是他逼我的——」惠蘭淒厲地叫著,她還沒喊完,押著她的神將迅速揮刀將她劈成兩半,接著丟出光球,把她的身體震碎,那侍連的下場也一樣。

得寵一時的惠蘭就這麼被冷酷的天帝處死。

樊黎從椅子上起來,默然也跟著起身,兩人一同走回房間。走在默然前面的樊黎驀地說道:「這樣你高興了嗎?」

默然登時心頭一震,吃驚地抬頭。樊黎沒再說話,筆直地走開。這天帝,不笨嘛…默然有點害怕,又有點敬佩地想著。

隔天,那名叫小翠的侍女來到默然面前。

「公子,我都按照您的吩咐做了。」她討好地說。

「嗯,對於你的配合,我非常滿意。」默然拿出一個盒子,交給她,小翠打開,裡面裝滿奇珍異寶,還有一顆能幫助修煉的仙丹。

「謝謝公子。」小翠高興地抱著那盒子。

「離開天宮之後,好好修煉吧。」

「那個,公子…」小翠好像還有話要說。

「什麼事?」

「我想留在您身邊侍候您,不知道可不可以?」

「哦?為什麼?」默然笑問,目光卻銳利起來。

「我想好好服侍您,幫您做事啊…」

「不必,我身邊的丫頭夠多了。」默然斷然拒絕,起身準備離開。

「公子!」小翠不死心地喊:「為什麼不要我?我是真心想服侍您的啊…」

默然依舊微笑著,用他那帶點輕佻的嗓音道:「小翠,你以為,我會讓一個為了利益而在自己主人的茶水裡下迷藥、撒謊出賣自己主人的丫頭留在身邊嗎?」

小翠臉色一青,默然轉身走去。在他快要跨出大門的時候,小翠又喊了:

「你…你把我趕走的話,我就把你收買我陷害惠蘭娘娘的事告訴天帝!」

默然回過頭,目光冷冽地掃視著她,看得她全身一陣發寒。

「你去說吧,看看他會怎麼做。」他說完,頭也不回地走開。小翠還在他背後叫嚷:

「你以為我不敢說?!你一定會後悔的!」

這次之後,小翠再也沒出現過。樊黎什麼也沒跟默然說,但默然知道,他一定已經把小翠暗中處決了。

歡愉過後,樊黎抱著默然睡去的時候,默然忍不住打量著他,陷入沉思。

樊黎知道惠蘭是無辜的,但他還是把對方殺死了;樊黎知道自己收買了小翠,但他卻幫著自己殺了小翠滅口…

還有那天晚上,他說的那句:「這樣你高興了嗎?」

他做的這一切,難道都是為了讓自己高興?他對自己,到底是怎樣的感情?默然似乎有點頭緒了,他撫摸著樊黎光潔的額頭,低語:

「你該不是愛上我了吧…如果那樣的話,你就是真正的笨蛋…」

第五章

樊黎撐著額角,滿臉不耐煩地聽著大臣們的規勸。

「陛下,您真的要好好想想這個問題,您登基已有三百餘年了,卻一個子嗣也沒有…」

「是啊,陛下後宮中的美人也不在少數,總有幾個有資格為您傳宗接代的吧?」

「沒錯了,趁這個機會,將天後也確立了吧,天後可以處理後宮事務,也能幫您分憂啊…」

「如果陛下沒有合適的人選,微臣可以代為推薦…」

「哦哦,微臣也有幾個推薦人選,陛下您要不要聽一下?」一說到推薦天後人選,大臣們都爭先恐後地搶著說。

樊黎惡狠狠的橫了他們一眼。

「都給我閉嘴!」

眾神知道他的脾性,立即噤若寒蟬。

「我的事跟你們無關。」樊黎蠻橫地說,一名老神忍不住道:

「陛下,您這麼說就不對了,陛下的子嗣跟天後,都是關乎天界將來的大事,怎麼會跟我們無關呢?」

其他大臣也「是啊是啊」地附和,樊黎猛然站起來,嚇得他們趕緊住了嘴。

「少拿這種事來煩我!」他咆哮完,化作一陣狂風飛了出去,丟下瞠目結舌的大臣們。

樊黎飛回後宮,抓了一名侍女,劈頭就問:「默然呢?」

「默…默然公子在觀魚小亭那邊…」侍女結巴著回答,樊黎放開她,直奔觀魚小亭。

身穿淡青色紗衣的默然坐在亭邊,侍女彤兒陪在他身邊,兩人正低頭看著池中的錦鯉。

「公子你看,這些小魚跟在魚媽媽身後,好可愛哦。」彤兒大驚小怪地叫著,默然搖著手中的羽扇,沒說什麼。

「啊,這條黑色小魚跟丟了,媽媽跟其他小魚都游到葉子底下去了。」彤兒緊張地轉頭問:「要不要把它撈過去?」

「不用,它會自己跟上去的。」默然不在乎地說。

「可它還這麼小…」彤兒正說著,冷不防看到樊黎向他們走來,她連忙欠身行禮。「參見陛下。」

樊黎沉著臉一揮手,彤兒識趣地快步離開了。默然見他來了也不迎接,只是慵懶地笑道:

「陛下,下朝了?」

「嗯。」樊黎滿臉不高興地走到他身旁,一把將他擁到腿上。他瞧了瞧池塘裡的魚,顰著眉問:「有什麼好看的嗎?」

「哦,最近池裡的錦鯉產卵,很多小魚出生,看著有趣而已。」默然知道他心情不好,說話的口氣也謹慎起來。

「幹嘛最近都在說這些…」樊黎不悅地嘀咕。

「怎麼了?」默然撫摸著他的鬢角,問道。樊黎享受著他的溫情,抓住他的手,臉頰磨蹭著他柔嫩的掌心。

「大臣們要我立天後,還要生子嗣,說是為了天界的將來。」他抱怨地說,難得跟默然討論起政事來。

「他們說得很對。」默然表示贊同,樊黎錯愕了一下。

「你也覺得我應該要子嗣?」

「帝王沒有子嗣,如何傳位?如何延續王朝的命脈?」

「可我一點也不想要孩子,小孩煩死了。」樊黎任性地說,默然咯咯笑道:

「我們都是從孩童變成的,你也是。」

「你不覺得小孩子很討厭嗎?」樊黎努力想爭取他的認同,默然無所謂地聳肩。

「看你如何看待了,有討厭的時候,也有可愛的時候。其實陛下大可不必這麼排斥孩子,生出來之後,他們的母親會照顧他們的了,你只要抽點時間陪他們玩一下,建立起他們的勇氣和威嚴,其實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在默然的心中,照顧孩子就是女人家的事,他到現在依舊將自己定位在一個「男人」的角色裡。

樊黎仔細端詳著他,問:「聽起來,你似乎很有經驗…」

默然狐疑地瞧了瞧他,道:「我有兩個孩子。」

「什麼?」樊黎的表情忽然變得嚴肅起來。「你有孩子了?」

樊黎仔細端詳著他,問:「聽起來,你似乎很有經驗…」

默然狐疑地瞧了瞧他,道:「我有兩個孩子。」

「什麼?」樊黎的表情忽然變得嚴肅起來。「你有孩子了?」

「你忘了?我是狐王,我也需要後代繼承帝位的,雖然那只是過去的事。」默然的聲音裡有點自嘲的意味。

「孩子是你跟別人生的?」樊黎吃味地問,他沒辦法接受默然跟其他人擁有共同的孩子這件事。

默然失笑:「當然是了,我還沒厲害到自己一個人就能生出孩子來。」

樊黎不說話了,他盯著地面,怒容滿面。默然歪著頭看了看他,取笑道:

「怎麼?你嫉妒了?」

樊黎瞪著他,依舊不吭聲。默然從他腿上跳下來,他撐著欄杆,望著低下的魚兒,滿不在乎地說:

「陛下,您就找那些您喜歡的妃子,給您生幾個白胖小子嘛…對你,對天界,對臣子們,都有好處。」

「我找其他妃子…你不會生氣?」樊黎敏感地問。

「我為何要生氣?」默然笑著反問,半開玩笑地說:「反正我又沒辦法給您生孩子,讓您去找那些有這個能力的妃子,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是嗎…」樊黎眼裡閃爍著異樣的光彩,似乎在思索著什麼,默然繼續看著魚兒們在水中的姿態。他望了望那幾朵迎風獨立的美麗白蓮,忽然想起那間建在蓮塘中央的神奇房子,順帶也憶起了被樊黎扔進水裡的三瑾石。

「陛下…」他試探地開口。

「嗯?」

「你什麼時候再帶我去那間起在蓮塘中的漂亮房間玩一玩呢?」

「你是說子午宮?」樊黎還沒發現他的用意。

「嗯,我記得那房間非常神奇,裡面的夜明珠好像會隨時改變顏色的,對吧?」默然故意找了個借口,他惦記著的當然不是那些夜明珠。只要有機會進入那個房間,或者找到房間的入口,他就能拿回三瑾石了…

「嗯,那些夜明珠會跟隨我的心情改變顏色。」

「這樣啊,真是有趣,就只有在那個房間裡會這樣嗎?」默然繼續言不由衷地跟他討論著夜明珠。

「你喜歡這樣嗎?」樊黎問。

「嗯,所以我想再看一次…」

「那好吧。」樊黎寵溺地說:「我命人將你房間裡的夜明珠改動一下,讓它們會隨你的心情變色。」

這傢伙是真的不懂還是故意的?默然在心裡咒罵,但他裝出了喜出望外的樣子,開心地回答:「謝謝陛下。」

樊黎笑了笑,愛暱地摸摸他的長髮。

默然以為經過這次的交談,樊黎會想通了,然後去尋找合適的妃子給他生孩子,想不到對方依舊一天到晚纏著他,一下朝就往他房間裡跑,每晚抱著他求歡,完全不把子嗣的事放在心上。

不過這些是對方的家務事,他自己都不著急了,默然自然也懶得理會。

這天晚上,樊黎興致大發,命人在花園上鋪上厚厚的長毛地毯,將美酒佳餚擺在地毯上,拉著默然坐上去,邊賞花觀星,邊喝酒談天。

天上佈滿七彩星辰,發光的花朵在霧氣中若隱若現,綠色的螢火蟲圍繞在身旁。在這樣一幅美景面前,就連向來冷血的默然也不禁真正放鬆下來。

他正著迷地看著天幕上一顆閃爍的紫色星星,樊黎驀地勾起他的下巴,將酒倒進他嘴裡。默然嗆了幾下,皺著眉把一杯酒喝完,模糊中,他感覺到自己吞進了一顆梅子似的東西。

「這是什麼?」默然抹去嘴邊的水跡,問道。

「梅子酒。」樊黎一語帶過。

「喝起來不像…」默然總覺得自己吞進去的東西不對勁,他捏著喉嚨咳嗽了幾下。

「怎麼了?」

「那裡面的是梅子嗎?卡在喉嚨裡了…」

樊黎趕緊又給他倒上一杯酒。「喝一口吧,將它衝下去。」

默然接過,猛灌幾口,酒水終於將喉嚨裡的東西衝進肚子裡。

「下去了嗎?」樊黎拍著他的後背問,默然點點頭。

樊黎露出滿意的笑容,他摟住默然,在他唇上猛親一口。默然能明顯感覺到他的喜悅,他困惑地審視著對方。樊黎沒有給他太多求證的機會,他開始沿著默然的脖子往下親,扒開他的衣服,將他壓倒。

「陛下?」默然越發覺得他的舉動不尋常,樊黎從他胸前抬頭,他眼裡的慾火已經燒得非常旺盛。

「我想要。」他含住默然的唇,很快就將他剝得精光…

撲通!撲通!幾條黑色大錦鯉從水中躍起,濺起無數水花,接著又掉回水裡。默然懶洋洋地趴在窗邊,失神地看著窗外的景色。彤兒將一盤晶瑩多汁的梨片放在他旁邊的桌子上,望著外面道:

「哇,才一眨眼時間,那些小鯉魚都長這麼大了。」

默然瞟了瞟那盤梨。「這是什麼?」

「哦,這是從果園新鮮摘下來的水晶梨,陛下特意讓侍從送過來的,說要給公子嘗嘗。」

默然拿起一片咬了一口,嘀咕道:「前天是紅柿子,昨天是無花果,今天是水晶梨…陛下最近怎麼總是給我送水果?」

「可能是最近果園豐收吧。」彤兒不無羨慕地說:「公子,陛下是疼愛您啦。」

「這種詭異的疼愛,恐怕我無福消受。」默然總覺得樊黎近來的舉動太詭異了,他又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這種被蒙在鼓裡的感覺讓他非常不舒服。

「唉,公子,你這話要是被陛下聽見,他一定會很難過的…」彤兒話音剛落,就聽外面的侍從喊道:

「陛下駕到——」

樊黎大步走進房裡,彤兒行禮後趕緊退下,讓他跟默然單獨相處。樊黎親了親默然的額頭,關心地問:

「身體覺得怎樣?」

「謝謝陛下關心,我身體一直很好。」默然含笑回答,這幾天樊黎一回來就問他身體怎樣,他也見慣不怪了。

樊黎習慣性地將他抱到腿上,拿起梨片餵他。

「好吃嗎?」

「嗯…」默然敷衍地應了聲,樊黎將剩下的半片放進自己嘴裡嘗了嘗,滿意地點點頭,他又道:

「你有什麼想吃的,儘管吩咐侍女。」

「謝謝陛下,我會的了。」

「你一定要用這種客套的口氣跟我說話嗎?」樊黎微帶怨懟地說。

「您是君,我是臣,我可不敢以下犯上。」默然故意尖酸地說。

「你現在這口氣就是以下犯上了。」樊黎寵溺地捏了捏他的鼻子,他抱著默然坐了好一會兒,兩人呆呆地看著窗外,一句話也沒說,直到天色漸漸暗下來。樊黎才放開默然,道:

「時間不早了,我先去沐浴。」

「嗯。」默然目送著他離開。

越來越奇怪了…心思慎密的默然又再發現一些不對勁的事。樊黎的慾望非常強烈,以往他一回來就會抱著自己猛親,吻得他喘不過氣來,然後就會把他脫得精光,使勁將他壓倒,非要做個五六個回合才能冷靜下來,每次兩人都是歡愛夠了才會一起去沐浴。

現在呢?樊黎總是小心翼翼地抱他,輕輕地吻他,好像在保護一件易碎陶器似的,大力一點都不敢,而且他居然連續一個月時間沒有要他,也不去找別的妃子。這對於慾望旺盛的樊黎來說,簡直太失常了!

到底這傢伙在打什麼鬼注意?默然陷入一團迷霧中。

又過了一個月,這段時間裡,樊黎依舊每天派人給他送水果,他依舊每晚陪著默然,依舊不碰他,而默然,對樊黎的詭異行徑依舊毫無頭緒。

一天,兩人正坐在桌旁品嚐著廚子炮製的新菜色,默然忽然感到喉嚨一陣反酸,他扔下筷子,臉色發青地捂著嘴衝到外面。

「默然!」樊黎焦急的追過去。

默然趴在欄杆旁嘔吐起來,樊黎看到他辛苦地嘔吐,眼裡卻閃著狂喜的光芒。幾名侍女奔到默然身邊,關心地圍繞著他。

「公子?公子您沒事吧?」

「難道是飯菜出問題了?」

「不會吧…公子?你要不要緊?」

樊黎揮退她們,他走到好不容易才停止嘔吐的默然旁邊,掏出手帕給他擦嘴。

「默然…你感覺怎樣?」

默然拭去眼角的淚花,揉著翻騰的肚子道:「沒什麼…最近就老是這樣,無緣無故就想吐…」

「你最近就這樣了?怎麼不跟我說?」樊黎大為緊張。

「我以為過一會兒就會好了…」

「別說了,來,快回去休息。」樊黎扶著他回到房間裡,並吩咐侍從去請御醫。御醫很快趕到,他替默然把脈。他聽著默然脈象的跳動,臉色漸漸變得蒼白起來。

「這…這個…這不可能啊…」御醫不敢相信地鬆開手,他瞧了瞧樊黎的表情,對方一點也不慌張,反倒一副喜不勝收的樣子。御醫很快就明白過來了,他站起來,向樊黎和默然個作了一揖。

「恭喜陛下,恭喜默然公子。」

樊黎理所當然地接受了他的恭喜,唯有默然一頭霧水。

「大夫,你恭喜我什麼?怎麼回事?」

御醫向樊黎投去不安的眼神,謹慎地問:「陛下…要由老臣說嗎?」

「你說吧。」樊黎授權。

御醫清了清喉嚨,為難地開口:「那個…默然公子,您…您有喜了…」

默然先是頭腦一片空白,他呆了呆,才茫然地指著自己。

「有喜?我?」

御醫在樊黎眼神的鼓勵下,繼續道:「是的…您…已經懷有兩個月身孕了…」

默然乾笑起來,他揮揮手道:「大夫,您這玩笑也太離譜了點,我是男人啊,怎麼會有身孕…」

他邊說邊看著樊黎與御醫的表情,漸漸意識到,這件事是真的!之前的謎團全部解開了!原來這就是樊黎異常的源頭!

默然垮下臉來,斜瞪著樊黎,彷彿用眼睛逼問著對方「你快給我一個解釋!」。樊黎揮退御醫和侍女們,他拉了一把椅子,坐到默然床前。

「說,怎麼回事?」默然的口氣冷得幾乎結冰,就算他再怎麼會偽裝,到了這種時候也不可能平復得下來。樊黎不把他的怒氣放在眼裡,淡淡地說:

「還記得那晚,我給你喝的梅子酒嗎?」

那晚的記憶從默然腦海裡飛快閃過,他沉聲問:「是那個東西讓我懷孕的?」

「沒錯,你吞下的不是什麼梅子,而是『育神之果』。」

「育神之果…?」默然琢磨著這陌生的名字。

樊黎述說著關於育神之果的傳說:「第一任天帝的母親是生育之神——該亞,她誕下天帝后,將胎盤埋在泥土裡。於是,一棵吸收了胎盤精華的樹木從那上面長了出來,每隔五十年,樹上就會長出一顆果實,果實吸收精華,一百年後才會完全成熟。無論男女,只要將成熟的果實摘下來,整個吞掉,再與男子結合,就能懷上孩子…」

默然聽著聽著,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火冒三丈地跳起來。

「該死的!我讓你去找你的妃子生孩子,你卻把歪主義動到我頭上來了?!還把什麼育神之果都弄出來了!你簡直放屁!」他激動得亂罵一通。

「我就是不想讓其他妃子給我生孩子,我只要你給我生!」樊黎蠻橫地駁回去。

「我是男的!」默然一拳擂向床柱子。

「那又怎樣?」樊黎不可一世地揚起下巴。

「我是狐王——!!」默然高聲怒吼,最讓他在意的就是這個了,他身為一界之王,居然要給一另一個男人生孩子?!他的尊嚴不能允許這種荒唐的事!

「你不是!」樊黎冷酷地提醒他,「你是我的妃子!」

「你後宮裡的妃子千千萬萬!不缺我這一個!」

「我只要你!我就只要你!」樊黎要過去抱他,被默然厭惡地躲開。

「我不想要你!你為什麼就不能去找那些順從你的女人?!」默然指著門外吼叫著:「外面一大堆女人等著你的臨幸!她們爭破頭想給你生孩子!你怎麼就不去看看她們!」

「我只要你生不可以嗎?!」樊黎眼眶發紅,他撲過去抱住默然。「我只要你一個!」

默然在他懷裡使勁掙扎,狠力捶打他的胸口。樊黎怕他會激動過頭傷到自己,不得不鬆開手。

「我不會給你生孩子的!我不會任你擺佈的!」默然激憤地咆哮,樊黎被他抗拒的態度惹得怒火上揚,他也吼回去:

「你就這麼討厭我們的孩子?!」

默然趁他分神,閃身奔到一個花瓶前。他抓起瓶頸使勁望桌子邊沿一敲,嘩啦一陣碎裂聲,花瓶只剩一個殘破的瓶頸。

「我們沒有孩子!他不會存在了!」默然說完,拿起尖銳的碎片,使勁往自己的肚子刺進去!

「默然!」

碎片距離肚皮還差半寸的時候,默然的肚子猛然泛起一圈金光,那些光像屏障一半把他手上的凶器震碎了。默然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又看看自己的肚子。樊黎似乎早就預料到會發生這種事似的,他方才看到默然要自殘只是驚叫,並沒有緊張地撲上去。

「你殺不了他的。」樊黎寒著臉道:「他是我的孩子,從存在的哪一刻開始,他身上就有聖光保護,誰也傷不了他!」

默然氣憤地瞪視著他,不死心地往自己腹部擂去一拳,嘣!那圈金光隨即將他的拳頭彈開。他狠命向自己地肚子揮拳,手被撞得傷痕纍纍也不在乎。樊黎看不下去了,他大步走過去,握住他的拳。

「你死心吧!」他低吼,「你注定是我孩子的母親!他會一直待在你肚子裡,直到他出生!」

「我不會把他生下來的!」默然憤怒地吼叫。

「你沒別的選擇,你非生不可!」

默然一咬牙,狠狠地說:「他生下來之後我就立即將他掐死!」

樊黎臉色一變,他顧不上默然有孕在身,暴怒地將他推開。默然撞在桌子上,桌子登時崩裂,可知樊黎的力氣有多巨大。

「嗚…」默然撐著腰爬起來,嘴唇也被自己情急中咬破了,滲出血絲來。

「你…」樊黎這才驚覺自己出手過重,他愧疚地走出一步,可一接觸到默然怨毒的眼神,他又退了回去。

默然艱難地站起來,蹣跚地走到床邊坐下。樊黎看著他的動作,心痛得要死,想過去表示關心,又拉不下臉來。他瞪了默然一眼,甩袖離開。

第六章

一場細雨過後,整個蓮塘瀰漫著洗滌過後的清新氣息,雨水凝聚在睡蓮皎潔的花瓣上,宛如一顆顆水晶珠兒。幾隻小蜻蜓在嫩黃的花蕊中嬉戲,碧綠的蓮葉泛著翡翠的光澤。

默然趴在涼亭的欄杆上,無精打采地望著遠處。彤兒與另外一名侍女走到他身後,彤兒小心地開口:

「公子…」

默然慢悠悠地轉身,她們手上各自捧著木製的八角盒子,裡面裝滿切好的水果,還有一些仙丹與神珠。

「公子,陛下命我們拿來,給您補身子的。」彤兒將裝著仙丹的盒子奉上。默然神情木訥地接過,他將盒子擱在欄杆上,拿起那些珍貴的仙丹看了看。

「這個是紫冥星君煉製的仙丹,吃一顆就能續命三百年,還有保持青春醫治百病的功效…」彤兒正說著,默然冷不防將手裡的仙丹扔進池塘裡。

彤兒與侍女不約而同地驚呼:「公子!」

默然當那些仙丹是普通的小糖果似的,連同水果片全數丟進水裡,讓底下的魚兒吃得不亦樂乎,彤兒欲哭無淚地看著。

「公子,那個要一百年才能煉出一顆啊…」

她身旁的侍女扯了扯她的袖子,對她搖搖頭。彤兒輕歎,她也直到默然正在氣頭上,自己說什麼都是枉然。她們默默地退了下去,默然繼續洩憤似的將盒子裡的東西往水裡扔。

天黑了,默然獨自躺在床上,自從跟樊黎鬧翻後,他連續五天沒回來過。他大概是去找那些千依百順的妃子了吧,默然心中升起一絲不快,不過那樣也好,反正自己現在面對著他再也擺不出好臉色來,兩人獨處也只會徒生爭吵。

就這樣,風平浪靜地,又過了幾天。默然害喜的症狀逐漸穩定下來,他的肚子開始微微隆起,他現在能確切地感覺到,一個小生命正在他腹中孕育著。

然而,他一點為人母親的驕傲也沒有。他痛恨自己肚子裡的那團肉塊,他不認為那是他的孩子,那只是樊黎強行加在他體內的東西!儘管他這麼恨著腹中的胎兒,但他無法阻止他的成長,無法消除他的存在。默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力與沮喪,這比樊黎當初扯斷他的男性象徵、奪去他的妖力更叫他難受。

然而,無論他如何不甘心,也無補於事。繼續消沉下去也不是辦法,在樊黎不在的這段時間裡,默然漸漸想通了…

他找到彤兒,詢問樊黎的去向。

「陛下在哪裡過夜?」彤兒滿臉驚訝,答道:「陛下一直都在您房間裡過夜啊。」

「啊?」這回輪到默然錯愕了。

「陛下每晚都會回來,可能是您睡得太香了,沒發現吧?」

「他都很晚回來嗎?」

「嗯,聽說最近政事比較多,陛下都在書房待得很晚才回來。」

「這樣啊…」默然喃喃道,他自從懷孕後,每晚的確睡得特別沉,而且早上還會賴床,難怪會一直沒察覺。不過,這樣也好,可以省下去找他的時間了。

得知樊黎會回來過夜後,默然當晚頂住了睡意,不讓自己輕易入睡。

夜,靜悄悄地,池塘裡偶爾傳來魚兒跳出水面的聲音,七彩的星光在黑綢緞般的天幕上轉動。默然等了又等,躺了很久,幾乎抵不過睡魔的侵襲要睡去了,門外終於傳來腳步聲。

咿呀——一聲細響,外面的房門被輕輕推開,默然精神為之一振,不過他依舊閉著眼,保持著背對門外的睡姿。

樊黎關上門,走進臥室與門口之間相連的小花廳。他坐了一會兒,接著來到屏風後面。默然聽見簌簌的聲響,估計他是在換衣服。樊黎換好衣服後,終於走到床邊。他掀起被子一角,動作輕柔地背對著默然躺上去。

他睡下後,默然翻過身來。樊黎感覺到對方的手從後抱住自己的胸膛,不由得全身一顫。默然的額頭抵在他背上磨蹭著,樊黎低聲道:「吵醒你了?」

默然掰著他的肩膀將他翻過來,他撒嬌地趴在樊黎的胸前,湊上前去親了親他的唇。樊黎低喘一聲,緊緊摟住他。

「你不生氣了?」他輕問。

「我才要問你呢…你不生我的氣了嗎?」默然將整個身體壓在他上面。

樊黎搖頭,心痛地撫摸他的嘴角。「我那天太粗暴了,沒傷到你吧?」

「沒…」默然皺了皺鼻頭,「現在才問,會不會太晚了點?」

「對不起…」

這幾個字居然從樊黎嘴裡說出來,默然略帶驚訝地抬了抬頭,這高傲的天帝,居然會說「對不起」?

默然很快就把心中的驚訝壓抑下去,他媚笑著,騎到樊黎身上,小臀壓著他的下體磨擦了起來。樊黎隨即倒抽一口氣,他捉著默然的腰低喊:「別動了!」

「為什麼?你這裡已經很熱了…」默然挑逗地用手摀住他已然發脹的慾望。

「不行…」樊黎克制地將他的手抽開,他忍著慾火道:「你…你有孕在身,不可以…」

「可是您已經很多天沒做了吧?」默然動手解下他的褲帶子。「忍太久會生病的哦…」

他雙手握住那已經半翹起來的陽具,用自己挺翹的鼻子去摩擦那粗糙的表面。

「默然…!」樊黎的聲音顫抖起來。

默然埋首在他胯間,他微帶水氣的眼眸勾引地看著樊黎。

「下面不可以用,我就用別的啊…」他說完便伸出小舌,由下往上地舔著手中的硬物。

「哦…」樊黎舒服地喘息著,默然靈活的舌頭將他整根陽物都舔得濕漉漉地,連下面兩顆肉球兒也不放過。

「好大好硬哦…真好吃…」默然說著色情的話語,他雙手扶著對方的性器,張開嘴慢慢將它含入。

「嗯…」樊黎感覺自己整根性器都被包裹在溫熱濕潤的嘴巴裡,他難耐地扭了扭腰,默然開始了套弄。他每次都讓那硬棒深插入自己的喉嚨,再用力吸著它,讓它慢慢抽出來,當快要整根抽出的時候就用舌頭在末端上舔一圈。

他高超的口技讓樊黎又喘又叫起來,樊黎只覺宮中沒有一個妃子比得上他。默然吸得越來越快,巨大的性器在他口裡飛快地進出,撞擊出淫褻的聲音——「啵滋、啵滋、啵滋…」

樊黎按著默然的頭,挺起腰讓自己進入得更深,他臀部一陣搖晃,低吼著:「嗯…不行…啊…」

幾股粘稠的液體射入了默然的嘴裡,雖然這是他第一次用口吞下愛液,但那鹹中帶微腥的味道並沒有他預料中的難入口。他蠕動著喉嚨,將樊黎的精華全部吞下。一些吞不完的液汁淌到了他的手指上,默然津津有味地舔去。

「呼…呼…」樊黎邊喘邊看著他吞下自己的精露,他感到腹部又熱了起來。他拉住默然,熱情地吻住他,讓自己的愛液在他們的嘴唇之間流動。

樊黎一邊親吻著他,雙手不安份地伸到底下揉捏他圓潤的小臀。

「我…我好想進去…」他貼著默然的唇,辛苦地說。

「不行啊,我有孕在身,不是嗎?」默然柔柔一笑,不過他接下來的動作卻是褪下自己的衣物,他背過身去,向樊黎撅起臀。

「不能進去,我用腿幫你夾著,好嗎?」他誘惑地說著,還搖了搖小臀。樊黎立即餓虎擒羊地撲上去,將漲熱的慾望插進他的大腿縫之間衝刺起來…

這晚之後,他們又恢復了甜膩的關係。只要默然稍微表現得順從一點,熱情一點,樊黎就願意掏心挖肺地取悅他。

默然的肚子一天天隆起,現在樊黎每天回來的一件事就是奔到默然跟前蹲下,將耳朵貼在他肚子裡聽胎音。

「怎麼還沒聲音呢…」樊黎納悶。

「沒這麼快吧。」默然將他的頭推開一點,樊黎盯著他的肚子,雙眼閃動了一下,他能透過肚皮看到胎兒的情況。

「好像一條魚…」他如此說。

「不會吧,難道你是魚精?」默然取笑。

「不…似乎…又有點像兔子…」樊黎歪著頭,瞪大眼睛看著。

「那可就不好了,我最愛吃兔子呢。」默然撇了撇嘴。

「讓我再聽聽。」樊黎像個傻爸爸似的把臉往默然身上湊,惹得一旁的侍女們忍俊不禁,默然也在不經意間露出笑容,拿他沒辦法地拍拍他的頭。樊黎愛慘了這種溫馨的感覺,他只希望這種感覺能一直延續下去,直到永遠…

「默然,我要冊封你為天後。」

兩人在涼亭裡欣賞著滿庭盛開的芍葯花,樊黎握住默然的手,輕吻著他的手背如此說道。

默然沒有顯得太驚訝,他僅是淡淡一笑,樊黎用期待的眼神看著他。

「你願意嗎?」

「願意。」默然點頭,樊黎想不到他會答應得如此乾脆,他大喜過望,將默然摟到腿上就是一陣狂吻。

「默然…太好了…」他像個孩子似的,將臉埋進默然胸前,默然撫摸著他的頭髮,依舊滿臉微笑。樊黎從他胸前抬頭,他換上了正經的表情道:「我要送你一樣東西。」

「嗯?什麼?」

「你先閉上眼。」樊黎神秘兮兮地要求,默然依言閉上眼睛。樊黎拉住他的左手腕,將一個冰冷的物體戴上去,默然感覺到幾股能量從那物體傳來,他迫不及待地睜開眼。

「這…」默然無法置信地看著自己手腕上的金鐲子,鑲嵌在鐲子上的居然是三瑾石!他看著它們,臉上驚喜交加。

「我知道你一直想拿回去。」樊黎的聲音終於讓他稍微冷靜了下來,默然撫摸著那三顆失而復得的寶石,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你那次說想再去子午宮,其實是想找它們吧?」原來樊黎早就看穿了他的意圖,默然有點難為情地笑了笑。

「真是什麼也瞞不過你。」他老實承認。

「其實你去也沒用,因為我早就把它們撈起來了。」

「哦…」

樊黎柔情似水地看著他,拇指輕輕撫摸他的臉頰。

「子午宮現在在改建,蓮花池太大了點,我想把房子增加幾間,登基儀式完了之後,我們再去那裡,好嗎?」

「好啊。」反正三瑾石已經到手,能否再去子午宮,默然也不在乎。他不忘討好地笑道:「陛下,真的非常謝謝您。」

樊黎再次抱住他,默然摟住他的後背,臉蛋靠在他肩膀上,露出一絲陰險的笑容…

兩個月後,樊黎為默然舉行了正式的冊封儀式。整個儀式歷時五天,過程非常繁複,首日是誦經,次日沐浴淨身,第三天齋戒焚香,第四天正式冊封,第五天還要靜默冥想。這期間,都有神官陪伴在默然左右,只有最後一日的靜默冥想,需要默然獨自在皇陵的廟宇裡進行。

終於熬過了前四天,今天是最後一項儀式,默然進入皇陵之前,樊黎一再叮囑:

「不要亂跑,皇陵裡到處都是結界,還有許多奇怪的通道,你只要乖乖待在房間裡,天色一亮,神官就會來接你了。」

「我都知道了。」默然張開手,讓侍女給他穿上禮服,白底的衣服上以金絲繡著展翅高飛的鳳凰,寬鬆的衣袍巧妙地將他隆起的肚子遮蓋住。默然身上只有三樣飾物——樊黎送給他的藍玉項鏈,鑲著三瑾石的手鐲,以及一頂綴滿各色寶石的鳳冠。

「我去了。」默然瀟灑地轉身,樊黎不捨地拉住他,在他唇上輕吻。默然安慰地摸摸他的臉,輕道:「別擔心,才一晚而已。」

他在樊黎的目送下,跟著神官踏上通往皇陵的雲石大道。樊黎看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心中一股不祥預感卻消散不去,他向門外的神將道:

「好好看守,皇陵裡有什麼動靜,立即回報。」

「是!」神將們駕著飛行器離去,與一名金髮美青年擦身而過。

「陛下。」皖羅一雙迷人的綠眸向樊黎投去深情款款的一眸。

「什麼事?」樊黎瞟了他一眼,皖羅優雅地欠身,溫聲細語地說道:

「皖羅斗膽,雖然這次的慶典無需我主持,但我還是忍不住想來見見陛下…」

「是嗎?」樊黎絲毫不為感動,冷淡地背過身走開。

這皖羅從很久以前就迷戀著他,頻頻對他示好,就算他長得再美麗,除了默然以外,其他男人都引不起樊黎的興趣。

「陛下,時間尚早,不然我們到那邊的觀星塔上小酌幾杯吧?」皖羅不折不撓地邀約。

「不必。」樊黎不耐煩地回答。

「小神最近用玉池的水配置出一種仙酒,對『那方面』的力量有很好的增強作用哦…」

「什麼那方面?」樊黎明知故問。

「您知道的。」皖羅羞怯一笑。

「我不需要那種東西。」樊黎抬腳就要走,皖羅補上一句:

「從觀星塔的頂部能看到整個皇陵,陛下如果不放心娘娘獨自在裡面的話,可以…」

他還沒說完,樊黎的腳步就停了下來。皖羅見他轉過身,隨即面露微笑。

「陛下,請跟小神來吧…」

神官將默然帶到一座用白玉砌成的廟宇裡,這座廟沒有牆壁,而是由幾根高大的柱子支撐住的,屋頂更是開了一個圓洞,圓洞相對著的地面上有一個同樣大小的水池,水池邊上擺放著三座女神像,中央則豎立著由水晶雕刻而成的第一代天後的塑像,飄著香味的煙霧從水池裡冉冉升起。

「天後娘娘,今晚您要在這裡,靜默冥想,小神告退。」神官們對他微微一欠身,隨後離開。

默然沒有坐下來靜心冥想,他圍著第一代天後的雕像走了一圈,他似笑非笑地摸了摸自己頭上的鳳冠,自言自語道:

「尊貴的天後娘娘啊,你大概也料不到,這一任天後居然是一個男人吧?而且這男人還是一個最低賤最放蕩的壁洞妖狐…」

默然說著說著,臉色變得陰冷起來。

「真可惜,我一點也不當什麼天後,更不想給一個男人生兒育女,這種本該由女人擔當的角色…我半點興趣也沒有。」

他說完,動手降鳳冠摘了下來。他飛到雕像前,把鳳冠套在它頭頂上。

「還你吧…」默然輕道,他落在地上後,首先拔下自己脖子上的項鏈,他看了看藍玉裡頭的那朵白蓮,似乎透過它看到那名酷愛蓮花的男子。

「天帝…抱歉了,我無法當你最愛的那朵白蓮花,我的心由裡到外,都是黑色的,你一定很恨我,糟蹋了你一片真心吧?不過沒辦法啊…誰讓你愛上我這種冷酷無情的男人?」默然自嘲一笑,毫不留戀地把項鏈扔進水池裡。

接著,他拔下手鐲,把三瑾石摳出來,他長久以來的忍耐,就是為了這一天!默然重新把三瑾石吞進肚子裡。

默然昂起頭,閉上眼,感覺妖力源源不絕地從三瑾石上散發出來,他身上籠罩著一層光,能量在他全身流動著,形成一片游動的紫色煙霧。默然緊握拳頭,猛然睜開雙眼。

嗡…一陣輕微的顫動,默然胯部的束縛咒破解了。

同一時間,在觀星塔上喝酒的樊黎感覺到自己下的符咒被衝破,他神色為之一變,放下酒杯奔到欄杆旁。

「陛下?」皖羅不解地走到他身後,樊黎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皇陵的方向——

「哈哈哈哈…」默然捏了捏拳頭,他的妖力全部恢復了!他的男性象徵也終於長了回來。只可惜還是不能把肚子裡的胎兒除去,不過現在先且不管了。

這個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多待下去,他騰空躍起,猛飛出去。他像流星一半,飛快地穿過皇陵裡縱橫交錯的結界。樊黎在觀星塔那邊看到了他身上的光芒,他大喝一聲「該死!」,暴怒地從塔上跳下,直飛過去。

那些守在皇陵裡的神將也感覺到默然的妖氣變動,他們紛紛踏上飛行器追趕。

「娘娘!」神將在默然後頭高聲叫喊,「末將不想傷害您!請您停下!」

默然邊飛邊回過頭去,冷笑著從掌心裡射出一道光束,神將們閃避不及,腳下的飛行器在光束中爆開。默然俐落地將他們拋離,眼看就要到皇陵出口了,一條身影猛然降落在他身前——樊黎?默然驚嚇地往後退,對方迅速甩出一條金色的繩索將他捆住。

默然惡狠狠地瞪著他,與之角力。

「你果然逃了!」樊黎暴跳如雷地怒吼,使勁扯住繩索,但默然的妖力已經恢復,沒這麼輕易被他拉過去。

「哈!既然明知道我會逃,幹嘛還要把三瑾石還我?」默然譏諷地問。

樊黎臉上閃過複雜的表情,既有憤怒也有悲傷,更多的是失望與難堪。他一開始就知道默然在騙自己,他知道對方只是在演戲,他知道對方的溫情都是假的!可悲的是,他卻寧願默然騙他一輩子,希冀著他會戲假情真地愛上自己。把三瑾石還給他,是一場賭博。他以此試探默然,看看對方是會為自己的深情所感動呢,或者曝露出真面目,將他的美夢捏碎。

結果現在,他賭輸了!

「無論如何,你都要生下我的孩子。」樊黎咬牙切齒地說,「我絕對不會讓你從我身邊逃開的!」

「看看你有沒有這個能力再說。」默然冷笑,新仇加舊恨,他的怒氣不比樊黎小。「我這次不會再輸給你了!」

默然的妖力爆發出來,他身上迅速長出黑色長毛,嬌艷的臉蛋化成野獸的面孔。樊黎大驚,立即收緊繩索,默然化成黑狐狸,他嗥叫著猛然一抖,繩索應聲斷裂,樊黎也被震飛出去。

神將們趕了上來,正想包圍住他,默然張大嘴巴,發出尖銳的強烈聲波,神將們的耳孔登時噴出血來,他們捂著耳朵掉到地上去,痛苦地打滾。

樊黎不怕這聲波,他向默然直衝過去,默然甩動身軀,巨大的尾巴迅速變成九條,尾巴上的毛髮變成無數尖細的長針向樊黎射去。樊黎展開屏障,毛髮像插進水裡一般被吸進去,屏障表面形成一圈圈小漣漪。

樊黎撲上去,默然背後的尾巴立即揮過來,樊黎抓住他的尾巴,使勁一摔,默然被整個抽起來,撞到皇陵的柱子上,柱子頓時斷裂。他掉下去,尾巴因撞擊而恢復成一條。

「默然!」樊黎怕傷到他了,趕緊地降落在他身前,他正要過去查看,默然猛然長大嘴巴向他咬下去,樊黎迅速避開了頭部,可還是被咬住了肩膀。

「默然!」樊黎使勁撬他的嘴,默然咬得非常用力,鋒利的尖齒陷進樊黎的骨頭裡面。這個時候只要樊黎在他肚子上擊上一拳就能把他擺平,但樊黎怎麼也下不了手。

他捨不得出手,默然卻不會退讓。默然的尾巴又捲了過來,狠狠箍住了樊黎的腰。樊黎肩膀被咬,腰部被勒,他痛苦地咳出一口血。

「默然…」樊黎還是不肯放棄地掰著他的嘴巴。

默然冰冷的眼睛忽然閃過一絲不忍,他鬆開了嘴,尾巴捲著樊黎摔到牆壁上。砰!!樊黎在牆上撞出一個大坑。

默然在他起來之前,迅速飛開。樊黎撐著身子站起來,他顧不上療傷,對著神將們大吼:

「追!!」

神將們慌張地踏上彩雲追趕,彩雲的速度畢竟比不上飛行器,他們只能緊跟在默然半里以外,再也無法超越。

一名神靈光一閃,他從腰間拿出寶物,向默然撒出巨大的網。默然聽到背後的風聲,立即閃開。雖然這神將的網撒空了,可其他神將隨即效仿,他們紛紛拿出寶物,撒下天羅地網,默然閃避得越發狼狽,他現在的體型太大,太容易被抓住了!

默然果斷地變回人形。但人形飛起來比狐狸形態慢很多,眼看神將們就要趕上來,雖然距離天界出口還有很遠,但默然沒去路了!他往底下的雲霧衝進去。他飛了沒多久,眼前忽然出現一團暗紫色的漩渦,默然來不及細想就飛了過去。那漩渦把他吸住,默然感到全身上下都被電流擊中,他渾身麻痺,軀體感覺到撕裂的痛苦。

神將們飛到漩渦前,誰也不知道這漩渦通往何處,他們再也不敢前進。

「現在怎麼辦?」一名天神不安地問。

「只好先回去稟報天帝了…」

「天帝知道我們沒追上去,一定會大發雷霆的。」

「那不然,你進去漩渦裡好了…」

大伙微帶恐懼地對望著,誰也不敢行動,最終,他們還是選擇了折回。

第七章

浮幽界的上空,灰沉沉的雲層閃起了紫色的閃電。看來是有人正在穿越通往浮幽界的通道「混沌之壁」,皇宮裡的侍衛密切關注著天空的變化。不久後,一團身影衝破雲霧,往地面直墜而下。在那人影快要撞擊到地面的時候,他忽然又飛了起來,往皇宮的方向直奔過去。

皇宮有結界保護,按理說貿然闖入者都會被結界彈開,可那人卻暢通無阻地越過了結界,侍衛們大驚失色,他們紛紛舉起武器將對方攔截下來。

「你不能進去!」

默然被迫降落,他精力耗費過多,身上傷痕纍纍。他在天界被捲入的那個漩渦原來是能直接到達浮幽界的通道,但裡面的結界和氣旋比一般通道猛烈太多了。默然闖入的時候動了胎氣,雖然不至於傷到腹中胎兒,但也讓他肚子裡一陣翻滾,痛得他額冒冷汗。三瑾石一時間也無法把妖力補充回來,他現在根本沒力氣與他們糾纏。

「讓開!」他低喝,「我才離開才大半年而已,你們不認得我了?」他喘著氣問。

「你是誰?」侍衛們滿臉莫名其妙。

默然錯愕了半晌,他很快意識到問題出在哪裡了。在天界一天就等於浮幽界與人間的一年,自己雖然只是離開了大半年,可浮幽界已經過了快二百年了!所有都改變了,難怪這些侍衛會不認識他!

「我要見『野瑟』大人。」默然說出一個他們可能會認識的名字。

野瑟是默然最信任的親信,一直對默然忠心耿耿,默然離開浮幽界的時候付託他代為處理政務。按理說,自己不在的這二百年時間裡,浮幽界的政事都應該是由他掌控的。

「可是野瑟大人已經…」他們還沒說完,一道低沉中帶著磁性的男生傳來:

「發生什麼事了?」

眾人看去,一名穿著深灰色華服的銀髮男子邁著沉穩的步伐走來。男子身形高大,面容俊朗,似笑非笑的嘴角與默然如出一轍。

「黑灼殿下。」侍衛們喊道,滿臉如獲救星的樣子。

「你是…黑灼?」默然驚訝得語不成調,想不到眨眼之間,那個還不到他下巴高的小子已經變得威風凜凜。

「父王?」黑灼見了自己父親也沒表現得太驚訝,他只是微怔一下,很快就恢復過來。他臉上沒有驚慌,也沒有喜悅,他比出一手,淡淡笑道:

「請跟我來。」

默然沉默地跟著他走進殿裡,他能明顯感覺到黑灼身上的霸氣,那股凌駕在自己之上的王者霸氣…從現在的狀況來看,一切都不在他的掌控中了,他心中升起強烈的不安。

黑灼把默然帶到一個寬敞的房間裡,默然進去之後立即問:「野瑟呢?不是由他掌政嗎?還有,白考在哪裡?」

白考是默然的二兒子,跟默然一樣是黑狐,而且還是壁洞妖狐,默然對白考有一種驚人的執念,一心想讓他繼承帝位。因為他彷彿透過白考,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

「哦,白考啊?我這就派人去叫他。」黑灼走到門外,吩咐僕人去找白考。他走到桌子旁坐下,客氣地對默然說:「父王,請坐啊,白考很快就會來了。」

眼前的黑灼已經不是那個懵懂無知的小男孩,他目光銳利,笑容狡黠,變得深不可測,默然沒辦法對自己的親生兒子放下戒心。他堅持站著,道:「你還沒告訴我,野瑟大人怎麼了?」

黑灼拿起桌子上的葡萄扔進嘴裡,漫不經心地說:「野瑟大人在五十年前的一次政變中死了。」

「死了?」默然雙手撐在桌面上,逼視著他。「你說的政變是怎麼回事?」

「也沒什麼。」黑灼雲淡風輕地笑著,「只是一群大臣建議冊封我為太子,野瑟大人不同意,所以就…我也很為他可惜,要怪就怪他太不識時務了。」

默然氣憤的站直身子,低吼:「簡直胡鬧!我在詔書上寫得很清楚,等白考滿二百歲就冊封他為太子!就算我不在,他也理應是王位繼任人!」

黑灼站了起來,以他高大的身形壓迫著默然,默然也不僅退了半步。

「父王,您離開浮幽界快二百年了,所有一切都不一樣了。」黑灼的聲音裡帶著冷酷的笑意。

「是嗎?」默然跨前一步,冷冷地說:「現在我回來了,你們休想再胡作非為。」

他剛說完,門外的僕人道:「白考殿下到——」

默然立即轉頭看去,大門打開,一名白衣美少年走了進來。他邊走邊不耐煩地說:

「黑灼,你叫我來幹嘛?我正準備去玩呢…」

他看到默然,隨即困惑地停下來。默然見了自己寄予最多期望的兒子,不僅驚喜交加。他快步走過去,仔細端詳著這名比自己還要矮上一點的少年。自己走的時候白考才剛學會走路,站都站不太穩,如今見了他,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白考…」默然激動地伸出雙手,輕撫他精緻的臉蛋,除了年齡差距,白考長得與默然一個模子印出來似的。

「你是誰?」白考避開他的手,他覺得對方身上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卻又猜不出他的身份。默然身後的黑灼答道:

「他就是我們的父王,白考,快拜見父王啊。」

「父王?」白考吃驚地看著默然,他對著黑灼低叫:「你不是說父王死了嗎?」

居然說自己死了?默然氣憤的瞪了黑灼一眼,他轉而對白考道:

「白考,父王沒有死,父王只是被困在天界,一時無法離開而已。」

「是這樣嗎?」白考問黑灼,對方點頭。

「沒錯。」

就算他現在承認了,默然也無法原諒他,他怒道:「為何說我死了?」

「因為…這樣的話,那些大臣就不會繼續囉唆啊。」黑灼別有深意地笑了起來。

「你什麼意思?」

「父王死了,我才能順理成章地繼承帝位啊。」

「你還敢說這種話。」默然轉身對白考道:「白考,父王已經決定了,只有你能繼承我,你放心,父王不會讓你的王位被搶走的。」

白考卻沒有露出他語氣中的愉悅表情,他撇了撇嘴,道:「我一點也不想繼承什麼王位,那種東西就讓黑灼去當不就好了。」

「你…」默然氣得說不出話來。

黑灼拍了拍掌,笑道:「果然不愧是我的好弟弟,父王,你都聽到了?我可沒有逼白考讓位哦。」

「白考!」默然恨鐵不成鋼地怒吼:「你知不知道自己放棄的是什麼?你知不知道千萬年來,多少族人為了爭奪帝位而失去生命?」

白考走到黑灼身旁,一副與他同一陣線的模樣。

「可我就是對王位沒興趣啊,我只要每天逍遙快樂地過日子就好了,反正黑灼愛當,讓他當又有什麼關係?」

「你說什麼?!」默然氣得頭頂冒煙,肚子裡的胎兒又是一陣顫動,他痛吟一聲,捂著肚子蹲下。

「父王?你怎麼了?」黑灼看出點端倪來,正想走過去,默然大吼:

「不要過來!」

他強忍著痛楚站起來,對白考伸出手,道:

「白考,你年紀還小,所以不明白…父王不會怪你的,你過來,過來我這邊,聽我好好說…」

黑灼插嘴:「父王,不用費力氣了,白考一直以來就是這幅德性,他並不適合當帝王…」

「你閉嘴!」默然氣憤地打斷,「我辛苦打回來的江山不能交給一名銀狐!」

黑灼的眼睛銳利地瞇起來,他冷笑道:「原來這就是父王不肯認同我的原因。」

默然不語,黑灼用嘲諷的口氣道:「只因我是銀狐,無論我付出多少努力,無論我是否有繼位的能力,你都不會認可我吧?」

默然心中一窘,黑灼這段話不正是自己過去的寫照嗎?自己過去也因為壁洞妖狐的身份而被父親瞧不起,想不到自己兜了一個大圈,最後卻將同樣的痛苦施加在自己的兒子身上…

「黑灼,你恨我嗎?」默然的語調裡帶著一絲苦澀。

「不,我不會恨父王…」黑灼一開始的聲音很輕柔,他的目光忽然一邊,猛撲過去抓住默然,默然一時鬆懈,被他捉住雙手壓倒在桌子上。

「父王,你有一些很重要的東西沒有交出來吧?」黑灼擠壓著他的身體,用妖氣束著他的手腕,默然負了傷,加上胎兒的異動,竟無法擺脫他的鉗制。

「黑灼!你…」默然死命掙扎。

黑灼對白考大吼:「白考!把他體內的東西吸出來!」

「什麼東西?」白考茫然地走過去。

「快點!吸了你就知道!」黑灼快壓不住默然了,白考見情況混亂,只得依言抱住默然的臉,俯身用嘴巴封住他的唇,用力吸——

「嗚…」

默然體內的三瑾石往上鑽,被白考全數吸了出來。白考含著三顆發光的玉石退開,他吐到手上細看。

「這什麼?」

默然沒有了三瑾石,頓時力氣盡失地軟了下去。黑灼放開他,他走到白考身邊,把三瑾石拿走。

「果然是好東西…」光是把它們拿在手上,就能感受到強勁地力量。

默然喘息著向他伸出手。

「不…那是…給白考的…」

「給我的?」白考一聽,馬上就要去搶,黑灼立即把三瑾石吞下。白考大叫:「你幹嘛!父王說是給我的!」

「你要去也沒用。」黑灼霸道地說,「這是歷代狐王的象徵之物,只有得到它們才能成為真正的帝王。」

默然緩過氣了,他怒吼著衝過去。「快還我!」

黑灼一掌將他揮開,默然倒在地上。

「父王,很感謝您專程把三瑾石送回來,元老院那些老頭就是因為我沒有三瑾石,所以一直不肯讓我正式登基呢,父王的大恩大德,黑灼一定不會忘記的。」黑灼滿臉假惺惺地笑道。

「可惡…」默然重新爬起來。

「父王,我不想做得太過分,以您現在的能力,根本打不過我…必輸的仗,您是不會打的吧?」

默然還在調整氣息,黑灼說得沒錯,此刻的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父王,我原本很想讓好好孝順您,讓您頤養天年的,但恐怕不行了…」黑灼頓了頓,話鋒一轉,「天界裡的事,我也略知一二…」

默然一驚,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黑灼繼續道:「聽說天帝非常喜歡您,您這次回來…是逃跑的吧?」

「你要怎樣?」默然幾乎預料到他接下來要說什麼了。

「要是天帝知道我們窩藏您,一定會非常憤怒的,到時候,怕是整個浮幽界都會遭殃…父王,您也不想浮幽界的族人因為您而遭受無妄之災吧?」

「難道你是要把自己父親交出去?」默然憤恨地撰緊拳頭。

「父王,要當一名成功的帝王就要六親不認,這個道理您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教過我了…」黑灼緩緩道。

想不到,自己居然也有被兒子逼得走投無路的一天…默然想起自己當初也是這麼冷酷地對待自己的父親的,如今遭到報應了,他捂著眼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默然肚子裡的胎兒再次翻滾起來,他臉色發青地按著腹部。黑灼跨前一步,問道:

「父王,我剛才壓著您的時候就發現了,你的肚子怎麼會凸了起來?難道是…」

「住口!」默然阻止他把真相說出來,怒道:「我怎樣都與你無關!」

肚子越來越痛了,快受不了了…默然彎下身去,黑灼見他如此痛苦,正想喚人送他去休息:「來人…」

默然以為他要叫人來捉住自己,他立即忍著痛跳起來,念出飛行咒。

「父王!」黑灼來不及阻止,默然撞破窗戶飛了出去。

黑灼和白考奔到窗前,他們看著默然往天空飛去,迅速衝進了混沌之壁。

「就這樣讓他走嗎?」白考不解地問。

「他走了也好…」黑灼道,讓他親手將父親交給天庭,他也有點不忍心,默然離開了,對誰都有好處。

「你說他的肚子凸起了,到底是怎麼回事?」白考惦記著這件事。

「我也不知道。」黑灼思索著,喃喃道:「或許大祭司會知道,等他來主持登基儀式的時候再問他吧。」

白考望著默然消失的方向,不禁問道:「他會不會再回來啊?」

「不知道,大概,再也不會了…」黑灼不再留戀地離開窗邊。

小販高聲叫賣,孩童騎在父親肩膀上嘻笑,婦人們聚在小飾品攤檔前,挑選著桌子上的商品。市集裡人頭洶湧,熱鬧非凡。街道上人聲鼎沸,茶館裡也是熙熙攘攘,坐滿了客人。

「小二,結帳。」一名穿著普通布衣的青年放下茶杯道。

「好的,來了。」正在給另一桌客人到茶的店小二趕忙走過去。

那青年將一顆碎銀子交給他,轉身就走。

「咦?客官,不用這麼多啊…」

青年不理會小二的呼喊,快步離開茶館。他前腳剛走,兩名坐在角落裡的和尚立即站了起來,他們之間還坐著一名老和尚,老和尚的臉又乾又瘦,兩隻耳垂又長又厚,看來是一名得道高僧。他緊閉雙眼,表情很平靜。

「師父,他走了。」其中一名粗壯的和尚對老和尚道。

「我們跟上吧。」老和尚一直閉著眼睛,原來他是一個瞎子。他拿起法杖道,吩咐道:「空淨,你先去結帳。」

「是。」那空淨跑開了,老和尚與另一名較為年輕的小和尚走出門外。街道上人太多,各種各樣的氣息混雜在一起,他們一時之間找不到那青年的蹤影。

「師父,怎麼辦?看不到他…」小和尚慌了起來。。

「莫急…」老和尚靜心感覺,將人們的氣息一一分辨,一股異於常人的氣流凸現了出來,他向一個方向走去。「那邊。」

小和尚跟著他跑了幾步,果真發現那青年的身影。那青年混在人流中,看起來與常人沒什麼差別。青年不斷往熱鬧的地方走去,不時駐足觀看路邊賣藝者的表演。

「師父,我們跟了他三天了,他完全沒有休息過…您說他是不是發現我們了?」小和尚不安地問。

「應該是發現了,這妖物非常狡詐,故意把我們引到人多的地方來,讓我們無法出手。」老和尚道,「不過不用擔心,他打不過我們的,只要找到時機,就能將他一網成擒。」

他們又跟了好一會兒,那位空淨和尚趕上來了,他關心地問:

「師父,現在怎麼做?」

「先跟著吧。」

那小和尚插嘴:「可是師父,我感覺我們好像一直都在這附近轉圈,他是不是故意這樣走的啊?」

「原來是這樣,這狡猾的東西…」老和尚停下腳步,對兩名徒弟道,「那就動手吧,擺陣!」

「是!」兩名和尚立即護在他兩旁,開始誦經,老和尚身上冒出熱氣,他拿著法杖使勁敲在地上。

「喝!」隨著他一聲大喝,一個橙紅色的圓形結界以法杖為中心擴展開來。結界裡的時間嘎然停止,四周聽不見一絲聲音,人們像中了定身術似的一動不動,唯有那青年,他慢悠悠地轉過身來。

「妖孽!哪裡跑!」老和尚向他直衝過去,無數發光的符咒從他寬鬆的衣袍裡射出。

青年騰空躍起,避開那些符咒。兩名小和尚也跟著跳起,他們拉出一串佛珠向他甩去,佛珠在他們手上變成一顆顆發熱的火球。青年左右受夾攻,閃躲得有點狼狽。老和尚猛然跳到他背後,掄起法杖向他劈下去。青年立即轉身,以手臂抵擋。

青年的手臂接觸到法杖後,頓時發出一陣刺眼的光芒,砰的一聲巨響,青年被打飛出去,掉進遠處一片樹林中。

「快追!」老和尚率先奔去,兩個小和尚也趕緊跟上。他們離開後,街道上又恢復了正常,人們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繼續走動。

幾棵樹被撞斷,斷裂的樹幹上冒起陣陣熱煙。一邊手臂被打傷的男子從地上爬起來,他的小腹忽然一陣顫動。

「嗚…」他吐出血來,捂著肚子蹲了下去。

三陣狂風刮過,那幾名和尚落在他面前。老和尚豎起一掌道:「阿彌陀佛,你乖乖束手就擒,我們就不再傷你。」

「哈哈哈…」青年艱難地站起來,他抹去嘴邊的血,自嘲地笑道:「所謂虎落平陽被犬欺,就是這麼回事吧?我若不是元氣受損,今天啟會被你們幾個小禿頭欺負。」

衝動的空淨立即拿著佛珠撲過去。「我看你嘴硬到什麼時候!」

那青年紮穩馬步,陡然變成一隻老虎大小的黑狐狸,他大張開嘴,發出尖銳的叫聲,空淨登時七孔流血,被聲波彈開,撞到樹上。小和尚立即走過去救他,那老和尚飛快地向黑狐衝過去,舉起法杖與之激戰。

「既然你冥頑不靈,就莫怪貧僧無情了!」

黑狐負傷過多,動作逐漸遲緩起來,他的肚子忽然又是一陣猛烈的顫動。老和尚隨即一揮大袖子,一條符咒繩像大蟒蛇一般從袖口躥出,牢牢捆住黑狐的脖子。他趁機高舉法杖,狠狠刺進黑狐的眉心,黑狐發出痛苦的慘叫,身上射出白光。

他眉心噴出血來,撲通一聲摔在地上。他狐狸的形態漸漸褪去,變成一名美貌的黑髮男子。他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再也無法戰鬥。

「師父,這是…」兩個小和尚吃驚地看著他。「跟剛才的樣子完全不一樣,是一個…非常俊美的男人…」

「這才是他的正面目。」老和尚閉著眼回答。「妖狐就是靠美貌去迷惑世人的。」

「可是…他的肚子怎麼這麼大…」那名小和尚不解地問。

「什麼肚子?」老和尚看不見他的形體。

「他的肚子隆起來了,就像…就像女人懷孕的時候一樣…」

「什麼?」

他們還在困惑著,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烏雲密佈,並伴隨著陣陣電閃雷鳴,地上捲起狂風,大地彷彿感應到不祥似的顫動起來,樹林裡的動物爭相躲避,市集裡的人也亂成一團,紛紛望向不尋常的天空。

「師父…好像,好像有點不妥…」小和尚顫聲道。

「別管了,把這妖物消滅再說!」老和尚決斷地說,他揮起法杖,就要往黑髮男子的臉蛋刺進去,天空中猛然傳來一聲咆哮,一道強烈的雷電劈落在他們身上。

「哇——!」兩個小和尚被電光震飛出去,老和尚被那道光芒擊中,他慘叫著,身體連同手上的法杖,頃刻間化為烏有。

「師父!」兩個和尚眼睜睜看著他消失在電光中,老和尚站的地方升起幾股白煙,小和尚定睛一看,原本躺在地上的妖狐不見了!

他們慌忙爬起來,四處尋找妖狐的蹤跡。

在他們前方一棵大樹上,站著一個魁梧的身影,電光在男人身後閃爍。美麗的妖狐被男人橫抱著手上,一頭黑色的長髮在風中飄揚。兩個和尚緩緩抬起頭,當他們的眼睛接觸到男人的臉的時候,眼珠登時爆裂開來——

「啊啊啊!!」兩個和尚滿臉是血,在地上痛苦地打滾。

樹上的男人化作一道金光衝向天際,他飛起的一瞬間,腳下的樹木和所有生物都被震得支離破碎。

周邊市集上的人都被這道光芒刺得睜不開眼,當那道光芒消失了之後,天上的烏雲逐漸消散,地面的狂風也停止了,一切都恢復平靜。

[ 本帖最後由 封域 於 2014-9-12 09:49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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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仙女們捧著洗臉盤、毛巾和各種藥物,忙亂地在各個殿宇之間跑動。

「快點快點,動作快點,哎呀!不是這種紗巾,是那種白色的…」後宮的主管疲於奔命,駕在彩雲在仙女們之間穿梭,捧水的侍從與他撞成一團,整個後宮亂成一鍋粥。

天帝的寢室裡傳出痛苦的呻吟聲——

「嗚…啊…啊…」

默然滿頭冒冷汗,疼得幾乎暈死過去,樊黎握著他的手,不停在他耳邊鼓勵。

「默然,忍住,很快就不痛了…」

默然被和尚打傷的地方已經在樊黎的治癒下復原了,可他的肚子卻開始了陣陣抽痛。

兩名侍女使勁壓著他亂動的腳,御醫在他顫動的肚皮上輕輕揉捏,他也急得直冒汗,默然的肚皮不停蠕動,皮膚底下散發出微弱的光芒。

「陛下,看來不行了,娘娘怕是要提早生產。」御醫為難地說。

「不是才七個月嗎?」樊黎低吼。

「娘娘受傷過重,影響到胎兒,現在必須生下來,不然他們母子的命都不保啊…」

「那你就趕快想辦法!」樊黎怒道。

「是、是…」御醫指揮著侍女們動作。

樊黎拿著毛巾,親自給默然擦汗。他一直握著默然的手,沒有放開過。

「默然,撐住,沒事的,沒事的…」

「嗚…」默然咬緊牙關,用力得牙齦上都滲出血來。

「陛下,這個…」一名侍女捧來一杯冒著熱氣的仙水,樊黎接過,把杯口湊近默然的唇邊。

「默然,喝下,喝了你就不覺得痛了。」

默然牙齒咬得太緊了,怎麼也不肯張開嘴。樊黎仰頭把仙水含進口裡,隨即封住他的唇,用舌頭撬開他的牙縫,嘴對嘴哺給他喝下。

御醫捧著一個布袋子跑回來,裡面紮著剪刀、刀子、鉗子等用具。

「好了,陛下您先出去吧,一切交給老神…」

「不行,我要陪著他。」樊黎固執地說,「我要親眼看著他把孩子生下來!」

御醫不敢忤逆他,只好閉嘴。他吩咐侍女們壓緊默然的手腳,他拿出一把金色的刀子,摸準默然肚子上的位置,果斷下手,在他肚臍下畫出一個「十」字的開口。默然喝了有麻痺作用的神水,暫時感覺不到痛,他只是一直冒汗。

幾束金光從他肚子的開口裡射出來,御醫拿鉗子把他的肚皮剖開一點,那些光芒越來越猛烈了。御醫把剪刀伸進去,又是一刀,默然開始打冷顫。

御醫用神力護住自己的手,小心地把手談進去。他摸到胎兒了,御醫輕輕地捧起他,把他拉出來,當他將孩子取出來的一剎那,光芒和鮮血同時從默然的肚子裡湧出,默然驀地全身顫抖起來。

「嗚啊——」他痛得尖叫出聲,樊黎怕他疼痛過度會咬傷自己,他立即將手臂伸過去,默然使勁咬住他的手臂,淚水和汗水淌了一臉。

「恭喜陛下,是位小王子啊…」御醫只顧著巴結。

「快把他的傷口復原!」樊黎怒吼,叫聲令整個房間都震動起來,御醫趕緊把孩子交給一旁的侍女,他把留在默然體內的胎盤扯出來,隨即雙手摁住默然的肚子,使出神力。

默然裂開的肚皮開始癒合,逐漸恢復成平坦光滑的樣子。他失血過多,精力耗盡,已經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

樊黎不理會自己被他咬傷的手臂,他動作輕柔地抹去默然臉上的水痕,在他額頭上輕吻。

「陛下,陛下,怎麼辦,孩子不會哭啊…」侍女擔憂的聲音喚回他的神智,樊黎立即走過去。

默然也聽到她們的聲音,他淚眼朦朧地轉過頭,只看到一片模糊的人影,無法辨別自己的孩子在哪裡。

樊黎從口中吐出一顆神珠,把它餵進兒子嘴裡,小嬰兒蠕動著嘴巴,將神珠嚥下後,終於發出一聲細微的哼叫。

御醫道:「陛下別擔心,將小王子送到九龍洞,用仙泉水洗一下,好好照顧,過幾天就沒事了。」

「你們送他過去,我晚點就來。」

「是。」房間裡的人收拾著東西,樊黎將默然抱起來,將他送到另一個房間去。筋疲力盡的默然躺在他的臂彎中,昏昏沉沉地睡去。

當默然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七天後。他茫然地躺著,昏迷前的記憶在腦袋中胡亂地飛過。他躺了一會兒,服侍他的侍女才發現他醒來了。

「娘娘,你終於起來了。」彤兒滿臉欣慰,她給默然端來用仙果熬製的湯水,一口一口餵著他吃。默然昏睡太久,渾身乏力,只能半躺著讓她餵食。

他吃掉一碗後,精神終於好了點,彤兒問:「您還想吃點什麼?」

默然搖頭,他現在一點胃口都沒有。彤兒見他臉色慘白,正想問他要不要吃點補血的仙丹,門外的侍衛通傳:

「陛下駕到——」

樊黎大步走進來,他身後還跟著一名體型豐腴的中年女人和幾名小仙女,中年女人懷裡抱著默然七天前誕下的孩兒,看樣子她是奶娘。默然見了樊黎,臉色立即陰沉下去,他還是沒辦法接受自己生下了一個孩子這個事實。

樊黎坐到床邊,仔細端詳他的氣色。默然別過臉去,不願與他對視。

「默然…」樊黎輕喚他一聲,默然盯著前方的紗帳,就是不拿正眼看他。樊黎心中有氣,但此刻只能忍耐,他柔聲問:「身子好點了嗎?還痛不痛?」

默然繼續一聲不吭,樊黎的臉色漸漸難看起來,侍女們大氣也不敢喘,房間裡氣氛緊張。樊黎從奶娘手裡抱過孩子,又叫了他一聲:

「默然。」

默然知道他想讓自己看看孩子,但他故意賭氣地看著前方。樊黎耐著性子道:

「這是我們的孩子,名字我也取好了,叫殷翔,你要抱抱他嗎?」

默然最終還是忍不住瞥了一眼,由於早產,孩子長得又瘦又小,不過他皮膚紅潤,睜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起來十分機靈討喜。可是,一想到自己一個大男人居然生出一個孩子…默然心裡感到無比的牴觸與抗拒。

他眼裡閃過厭惡,抿著唇,使勁將頭扭開。這一舉動徹底激怒了樊黎,怒氣在這一瞬間爆發,他粗魯地將孩子塞回奶娘手裡,掰過默然的身子,劈頭甩了他一巴掌。

「陛下!」彤兒驚呼,默然被打得撞到床柱上,額頭立即紅腫了一片。

樊黎也不去看他,他怒火沖天地站起來,直奔出房門外,奶娘和其他侍女不知所措地快步跟上。

樊黎跑了幾步,忽然一陣目眩,他靠在柱子旁邊喘氣。

「陛下?您怎麼了?」侍女們想要過去,他低吼:

「不用你們管!」

侍女們只好卻步,樊黎調整了一下氣息,頭終於不再暈了,他這才又快步走開。

默然表情平靜地撐著額頭爬起來,彤兒和另一名侍女心疼地湊過去。

「娘娘,您沒事吧…」

「娘娘,額頭腫起來了。」彤兒低叫,她對另外的侍女道:「快去拿冰塊…」

「不用了。」默然低聲道,「這種傷很快就好了。」

「娘娘,您這又是何必…」彤兒實在見不得他跟樊黎之間的對抗。

「你們下去吧,我想休息。」默然躺下,拉過被子蓋住自己。

彤兒欲言又止,那侍女對她搖頭,示意她別多嘴了。彤兒只好跟著那侍女告退,她在跨出房門之前,還是忍不住開口。

「娘娘,就算您要怪我不分尊卑,我也要說了…小王子剛生下來的時候非常虛弱,加上您又昏迷了,陛下每天都在您和小王子之間奔波…直到昨天他還在這兒陪著您,今天早朝的會議很重要,他才不得不離開的…」

默然背對著她的身子微微一顫,彤兒又道:「陛下一聽說您醒了,立即就散會,帶著小王子過來看您了…您這樣冷漠,難怪他要生氣。」

彤兒說完這番話便關上門離開。默然心頭一陣陣痛楚,眼神也黯然了下去。

彤兒將兩杯沏好的花茶放下,恭恭敬敬地退到一旁,不時以不安的眼神打量著桌旁的二人。

太天妃優雅地拿起茶杯,輕啜一口。默然撐著下巴,心不在焉地望著窗外。沉默了良久,太天妃終於忍不住開口。

「哀家今天來找你,是為了一件事情…」

默然將目光放回他身上,太天妃被他這麼一看,臉色出現一絲膽怯。面對這名曾經挾持過自己的男子,她心中一就有一股無法釋懷的恐懼。太天妃鼓足勇氣,道:

「你畢竟是陛下挑選的天後,而且還替陛下誕下龍兒,你的地位算是正式確立了,所以…有樣東西,我要親自交給你。」

太天後從身後的侍女手中接過一個銀白色的錦盒,她打開蓋子,將裡面的東西展示給默然看。錦盒裡裝著一顆荔枝大小的玉珠,玉珠表面籠罩著紫色的光暈。

「這是從第一任天後開始,就世代相傳的芙靈神珠,是天後的象徵之一。」太天妃解釋:「本應由我的姐姐,上任天後交給你的,不過她去世了…因此,由我代為轉交,希望你能好好保管。」

「謝謝。」默然神色淡然地接過去,他沒有露出欣喜的表情,太天妃顯然有點失望,她又道:

「你…你可別小看它,只要將它放在你平日生活起居的房間裡,就能形成特別的法術陣,助你提升功力。」

「謝謝太天妃的提醒,我知道了。」默然漫不經心地道謝。他現在對什麼提升功力啊,加強修煉啊,一點興趣也沒有。反正不管怎樣,他都已經一無所有了…

太天妃知道自己無法跟他溝通,也就不再強求,她站起來道:「那我回去了,你保重。」

「娘娘慢走,彤兒,送客。」默然依舊一副提不起勁的模樣。

太天妃沒急著走,她猶豫地看了默然好半晌,最終還是開了口:「我…哀家想跟你說說…」

「娘娘,有話不妨直說。」默然對這名生性懦弱的太天妃有點同情,從上次的劫持事件來看,樊黎根本不把這個母親放在眼裡,自己也不好太為難她。

「就是陛下他…我想告訴你,陛下他…他是我兒子嘛…我一直看著他長大的,他本來是個很善良的孩子,自從登上帝位之後,就開始變得殘暴冷酷…我曾經一度非常傷心,可是…可是你來了之後,陛下的壞脾氣改善了許多…我真的很感激你…」

「太天妃言重了。」默然不置可否地回答。

「可是這些日子,陛下的心情非常惡劣…你們…你們吵架了吧?」太天妃試探地問。

「大概吧。」

「我聽說…你不太樂意為陛下生孩子…」

默然失笑:「娘娘,您也看到,我是個男的,您覺得我應該很樂意嗎?」

「我知道,是陛下在勉強你,可是…可是現在米已成炊,孩子都生出來了…你再跟陛下鬧彆扭,也不能改變事實啊。」太天妃苦口婆心地勸道。

「娘娘教訓的是。」默然的語氣平靜得叫人聽不出情緒。

「我…哀家不是教訓你啦,哀家只是提一下建議…」太天妃連忙解釋,「那…我不打擾你休息了,再見。」

她終於離開。太天妃走後,默然呆坐在窗邊,望著漫天彩霞,心中思緒萬千。

三個月了,樊黎沒來看他足足有三個月了。這段時間裡,默然沒有離開過房間半步,他再也沒見過自己的兒子。樊黎大概已經放棄他了吧…說的也是,自己那種態度,任誰也會難以忍受。更何況是樊黎那種個性,那種地位…他根本無需來看自己的臭臉。

算起來,這已經是樊黎第三次冷落他了。第一次是因為他送禮物給自己,自己卻不領情;第二次是因為他不顧自己的意願讓自己懷孕了,兩人大吵一架;而這次…默然不敢說自己一點錯也沒有,畢竟在他那樣子欺騙,那樣子逃離,那樣子拒絕後,樊黎還是救了他,還是願意原諒他。

或許真如太天妃所說,自己不應該再跟他鬧彆扭,這樣對他們誰都沒好處。反正自己現在已經失去了原有的一切,除了面對現實,也沒別的選擇了。

不過…自己這次確實傷他太深,他們應該不可能和好了,大概,這次已經是盡頭了吧…

三天後——

「娘娘…」彤兒怯生生地走進來。

「什麼事?」默然從書本中抬頭。

「這個…」彤兒將一份請柬呈上,默然接過一看,原來是樊黎邀請他今晚去御花園賞花。

「想不到天帝還記得我的存在。」默然自嘲一笑,隨手把請柬放下。

「那娘娘…您要去嗎?」

「天帝邀請,我可以不去嗎?」

「可是…」彤兒面帶難色地說。「我聽說,瑛妃娘娘也會去…」

默然一愣,撐著下巴問:「誰是瑛妃娘娘?」

「是陛下的新寵啦…她服侍陛下不到一個月就被封為貴妃,大家都說,她…」彤兒忽然說不下去了。

「她怎樣?」默然愛理不理地問。

「大家都說,她比您還要受寵…」彤兒有點不服氣地說。

「呵呵…」默然笑了笑,滿不在乎地說:「不要緊啊,那就讓她受寵好了。」

「可是…可是陛下最近都讓瑛妃跟乳娘一起照顧殿下,好像殿下是她生的似的。」彤兒咬不忿地說:「陛下那些神侍都在謠傳,說瑛妃要取代您成為天後呢。」

「那可就不太好了…」默然望著天空喃喃道。

「娘娘,您也覺得不好吧?」

「嗯…我為了生這孩子也吃了不少苦頭,豈能讓她坐享其成?」默然忽然來了鬥心,儘管他無法接受孩子的存在,但現在米已成炊,孩子的確生下來了。而今自己失去了三瑾石,失去了帝位,失去了樊黎的寵愛,可不能連辛辛苦苦生出來的孩子也被搶走。

「娘娘,太好啦,您終於想通了!」彤兒感動不已,「您這段日子來真是太消沉了,連奴婢我都快看不下去了。」

彤兒毫無心機,向來有話就說,可默然就是喜歡她這點。誰真心為他,誰心存不軌,他都看得一清二楚。默然疼愛地摸摸她的頭。

「謝謝你了,彤兒。」

「唉,娘娘別說這種話,這是奴婢的本分嘛。哦,對了,您今天要穿哪件衣裳?這回您一定要打扮得艷壓群芳才行,好好挫一下那個瑛妃的銳氣!」彤兒開始忙碌地為他挑選衣服。

夜幕降臨,默然如期赴約。他沒有像彤兒期望的那樣打扮得花枝招展,他依舊穿著素色淡雅的衣袍,頭髮隨意地束著,這回身上倒是連一件飾物都沒戴,比他那次闖入宴會的裝扮還要簡樸。

賞花宴在一個寬敞的涼亭裡舉行,涼亭外開滿各色牡丹,天界的鮮花不受季節影響,天帝說喜歡什麼花,什麼花就要盛開。默然到場的時候,涼亭裡只有幾名神侍和神女,樊黎遲遲不到場。

默然找了個靠邊的位置坐下,喝著侍從倒來的清酒,邊看花邊等待。

不久後,遠處飄來銀鈴般的歡笑聲,主角們出現了。樊黎身旁伴著幾名艷麗的女子,其中以一名褐髮美人最為出眾,她應該就是彤兒說的那位瑛妃了。

瑛妃化著精緻的妝容,滿身珠光寶氣,髮髻上的兩串蝴蝶金步搖最為耀眼。她一身紅紫羅衫長裙,站在花叢中宛如是另一朵盛開的牡丹。一群侍女跟隨在他們身後,默然上次看到的那名乳娘也來了,她抱著殷翔走在瑛妃身邊。默然遠遠看去,覺得兒子比上回要長大許多,他期待地看著他們走來。

樊黎見了默然,神情顯得很冷漠,默然沒忘記禮節,他欠身行禮。

「拜見陛下。」

樊黎應也不應一聲,筆直地從他身邊走過,默然也不理會,他走到乳娘身邊想看看自己的兒子。小傢伙正在甜甜睡著,他已經長得又白又胖了,比上回看起來健壯很多。默然不再像上回那麼抗拒,他主動問道:

「我能抱抱他嗎?」

「呃…」乳娘瞧了瞧樊黎的臉色,對方滿臉不悅的樣子,她只得道:「抱歉,娘娘,小殿下很難才能睡著的…要是吵醒了就不太好了…」

「這樣哦,那就別勉強了。」默然笑了笑,誰也不曉得他此刻心境如何。

那些地位不及默然的妃子一一向他行禮,輪到那瑛妃的時候,她顯得有點不樂意,遲遲不肯彎身。

樊黎坐在首席上,對她喚道:「瑛妃,過來。」

瑛妃旋即露出得意的笑容,像只小鳥一般歡快地走到樊黎身旁坐下。天帝此舉意義重大,他等於默認了瑛妃無需給默然行禮,而且樊黎將自己身旁本應屬於天後的位置給了瑛妃,更顯得默然的地位一落千丈。

眾人看著默然的眼神變得不一樣了,似乎帶著一點幸災樂禍的意味。不過默然才不會在意這些,他神色坦然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大伙就座後,侍從將鮮果點心一一奉上,歌女們也開始了表演。樊黎帶來的幾名妃子圍在他身邊,又是敬酒又是喂果的,場面相當熱鬧。默然不去巴結他,獨自坐在冷清的角落裡。他也不看樊黎,只是一直注視著乳娘懷裡的殷翔。

樊黎裝出與妃子們調笑的樣子,目光卻有意無意地投注在默然身上。見他一直望著孩子,他就無名火起。上次自己好聲好氣帶孩子來給他抱,他就視而不見,現在又擺出一副很在乎孩子的樣子!他這算什麼意思?故意跟自己唱反調嗎?

自己以前太心軟了,每次默然稍微妥協一點就忍不住原諒他,正因為這樣才會被他爬到頭頂上撒野,他這次絕對不會輕易讓他得逞的!樊黎肚賭氣地想著。

可能是亭內太吵雜了,乳娘懷裡的殷翔扭了扭脖子,嗚嗚地哼了起來,乳娘趕緊抱著他安撫。

「乖哦,乖哦…快睡吧…」乳娘邊拍著他的背邊低聲哄著。

默然走到她身旁,湊近細看,殷翔的小臉皺成一團,沒有牙齒的嘴巴扁扁地,發出「咿呀咿呀」的哭聲。

默然戳了戳他軟呼呼的小臉蛋,輕輕笑道:「怎麼啦?小寶貝怎麼不乖乖睡覺呢?」

殷翔睜開水汪汪的眼睛,天真地注視著默然。默然在浮幽界的時候就當過兩次爸爸,雖然他很少哄孩子,不過看著自己的妃子照顧孩子多了,也懂得一點方法。他對殷翔做了個小鬼臉,繼續逗他。

「是不是太吵了讓你睡不著呢?既然醒了,就好好欣賞一下仙女姐姐們的表演吧,不用急著睡覺哦。」

他用孩子氣的口吻說著,乳娘也忍不住笑了。殷翔很專心地聽著他說話,忘記了哭泣。默然對他伸出手,乳娘忘了請示樊黎,不自不覺就把孩子交給了他。

樊黎在那邊看得吹鬍子瞪眼,等乳娘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默然抱著殷翔走回角落裡。他繼續逗著他說話,殷翔似乎很喜歡他的聲音,他伸出小手「呀呀呀」地叫著,十分快樂。默然沉溺在與兒子的交流中,繼續對樊黎和其他妃子視而不見。

樊黎緊緊盯著他,臉上的愉悅開始散去,妃子們見他臉色不好,紛紛放下酒杯,不敢再亂說話。

樊黎一再對自己說,不要上他的當!不要被他影響你的心情!可他就是忍不住看向那邊去。默然與兒子打成一片,完全置樊黎的目光不存在。

樊黎受不了他的忽視,他洩憤地將瑛妃摟近一點,俯身吻住她嫣紅的唇。瑛妃嬌喘一聲,在他懷裡軟成一團。樊黎親著她,眼角餘光卻不停往默然瞟去。默然正把殷翔放在大腿上,捉著他的小拳頭把玩。樊黎怒火上揚,他把手伸進瑛妃衣襟裡,握住她的豐乳揉搓起來。

「啊…陛下…別在這裡…」瑛妃欲拒還迎地扭擺著嬌軀,既是羞澀又是得意。

那邊的默然終於站了起來,他抱著兒子向樊黎走去。樊黎故意不看他,繼續挑逗瑛妃。默然好像看不見瑛妃的存在似的,他笑容燦爛地說:

「陛下,我可以帶殷翔出去花園裡走走嗎?」

樊黎給了他一記白眼,不回答。默然自顧自說道:「謝謝陛下,那我先告退了。」

他正要轉身,樊黎暴跳如雷地蹦起來。

「站住!我什麼時候答應你了?!」

「可您也沒有拒絕吧?」默然反將他一軍,樊黎登時啞口無言。

「那我走了,各位慢慢玩。」默然飄然離場。樊黎愣了半晌,他想跟上去,又拉不下臉來。涼亭內的人全部停下動作,等著他表態。那乳娘終於忍不住了,怯怯地問:

「陛下…要不要我去看看?」

樊黎看著默然走去的方向,沉聲道:「去吧。」

「是,我告退了…」乳娘趕緊快步走開。

她在一條小溪旁找到了默然,默然抱著殷翔坐在一顆大石頭上,指著光影浮動的河水跟他說話。

「娘娘…」乳娘喚了他一聲,默然回過頭對她笑了笑,他拍拍身旁的位置。

「請坐。」

「啊,謝謝娘娘,不用了,我站著就可。」乳娘受寵若驚地搖頭,她站在默然身後,看著他逗弄孩子,殷翔好幾次被他引得咯咯笑起來。乳娘情不自禁地低歎一聲,默然聽到她歎氣,困惑地轉頭。

「你怎麼了?」

「呃…這…沒什麼…」乳娘滿臉通紅,使勁搖頭。

「有話不妨直說吧。」默然和善地笑道。

「就是…」乳娘支支吾吾地說:「我第一次看到殿下笑得這麼開心…畢竟…還是自己母親比較親切吧…」

母親…默然皺了皺眉頭,對這詞還是有點不適應,乳娘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連聲說著「很抱歉」,默然不在意地擺手。

「不要緊,你說的是事實啊。」

乳娘謹慎地打量著他,確定他真的不介意後,她才繼續說道:「殿下身子一直很弱,很不容易才能入睡,一旦被吵醒了就會哭鬧,像現在這樣…實在很難得…」

「你平日都跟瑛妃娘娘一起照顧他嗎?」默然冷不防問道。

「嗯…可是瑛妃娘娘事忙,沒有太多空閒時間。」乳娘回答得很謹慎。

「呵呵…所以說,其實只有你在照顧了?」

「沒有,瑛妃娘娘也很希望能照顧殿下的…只是…娘娘喜歡薰香,身上總有一股很濃郁的香氣,小殿下不喜歡,娘娘一抱他他就哭…所以…」乳娘很努力地為瑛妃辯解。

「是嗎?那就沒辦法了。」

默然抱著殷翔,輕輕地搖啊搖,小殷翔聽著淙淙流水聲,不久後就靠在默然懷裡沉沉睡去。默然看著他可愛的睡臉,心中升起無限感觸。他想起自己在浮幽界的兒子,那兩個親手將他趕上絕路的兒子…

其實默然並不怪他們,因為自己當初也是用了卑鄙手段害死自己父親的。生在帝王之家的孩子,原本就沒有親情可言,他與兩個兒子之間也並不親近,特別是黑灼,自己從他小時候就刻意冷落他,忽視他。現在只是自食惡果,他怪得了誰?

可是…他騙不了自己,當兒子冷血地對待自己的時候,他心裡泛起的憤怒與失望是如此地強烈。或許,再給他一次機會的話,他不會跟兒子們處成這樣。默然凝視著自己第三個兒子,這孩子對他的意義,與黑灼和白考截然不同。因為他是從自己體內分割出來的生命,因為他的降生帶給自己刻骨銘心的痛苦。因為他,讓默然感受到母親們的偉大。

儘管自己之前一直在逃避,逃避現實,逃避責任,逃避眼前的難題。

默然不想再逃了,他從來就不是那種害怕困難的人。如果無法改變,那就接受吧,適應吧…

「娘娘,我們要回去了嗎?」乳娘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思。

「嗯,回去吧。」默然抱著孩子站起來。他們往原路折回,涼亭就在前面,涼亭裡依舊燈籠高掛,卻聽不見一絲人聲,看來宴會已經散場了。

走在前面的默然忽然停下腳步來,乳娘不得要領,正要問:「怎麼了…」

「噓…」默然示意她別出聲,乳娘安靜下來,漸漸地,她聽到陣陣嬌吟聲從涼亭深處飄出。

「啊…陛下…不要停…好棒…啊…」

這聲音顯然是那位瑛妃娘娘的,想必瑛妃此刻正與樊黎在涼亭內翻雲覆雨,盡享魚水之歡了。

那瑛妃好像怕別人聽不到似的,越叫越大聲:

「陛下…哦…臣妾也想給您生個寶寶啊…哦…快點給我…射給我…」

乳娘臉色尷尬地看向默然,默然神情自若地笑了笑。他轉過身,從容地走開。他走了沒幾步,涼亭內忽然爆發出一聲怒吼。緊接著「嘩啦」一聲,涼亭的圍欄碎裂,樊黎衣衫不整地衝出來。

默然來不及躲避,被他攔腰抱起。

「陛下!陛下!」瑛妃用衣服遮住裸露的身子,披頭散髮地從破敗的涼亭裡跑出來。「陛下您要去哪裡?」

樊黎完全不理會她,他抱著默認母子雙腿一蹬,飛上天際,很快便消失在夜空中,留下乳娘與瑛妃面面相覷。


第九章

呼嘯的風聲不斷從耳邊掠過,默然護著懷裡的孩子,迎著烈風半睜開眼。他發現他們正往後宮方向飛去,腳下出現一朵巨大的蓮花,默然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個蓮花型的屋頂。抱著他的樊黎伸出一隻手,一束光芒從他掌心射出,光芒照射在屋頂上,那屋頂隨即變成一團浮動的紫色漩渦。樊黎抱著他沖漩渦裡——

四周安靜下來,刺眼的光也消失了。默然感覺樊黎落在地面上,他眨了眨眼。他們身在一個華美的房間中,這房間的擺設和佈局讓默然即熟悉又陌生。

當他看到房子裡的柱子和布幕後,終於醒悟過來——這裡就是樊黎第一次佔有他時去的那個房間,子午宮!

不過,比起自己上次到來的時候,房間明顯寬敞了許多。

「嗯嗚…」懷裡的殷翔哼了一聲,默然趕緊摟著他安撫。

「乖乖,沒事了…」

樊黎放開他,臉上陰晴不定。默然沒有理會,他抱著殷翔在房間裡走了一圈,問道:

「這兒沒有嬰兒睡的小床嗎?」

樊黎指著一塊布幕,布幕嗖地一聲挽起來,布幕後面出現一個小房間,裡面擺放著一張白色的小床。默然將殷翔放在小床裡,給他蓋上杯子,哄了他幾句,直到他再次睡著了才走開。

默然剛踏出那個小房間,就被樊黎一把抓過去。

「你到底在想什麼?!」樊黎惱怒的對著他低吼,默然將食指抵在嘴唇上。

「噓…別吵醒孩子。」

樊黎一揮手,布幕降下,將小房間和他們隔離開來。他將默然往床上一丟,棲身壓制著他。

「說!你到底要怎樣?」

「陛下,我沒有要怎樣,不知道您為何要發這麼大的火。」默然氣定神閒地回答。

樊黎粗魯地扳起他的下巴,怒道:「我好心好意帶孩子去見你,你就看也不看他一眼,現在又來裝出一副慈母的樣子,你到底想怎樣?!」

「沒什麼,只是忽然想通了。」默然淡淡一笑。「其實,當一名慈母也沒什麼不好的。」

樊黎將他甩開,氣憤地吼道:「想通了就來抱抱他?不開心就置之不理?你當我的孩子是什麼?你當我是什麼?」

默然坐起來,平靜地說:「陛下,如果哪天,有一名異世界的帝王說他看上您了,他將您重要的大臣殺光,將您男性的象徵割掉,將您禁錮起來,要您當他洩慾的工具,還不顧您的意願,硬要您給他生孩子。當您遇到這種事的時候,你會怎麼做?」

樊黎登時語塞,默然看了看他呆滯的表情,繼續道:「在您眼中,我只是一名被您看上眼的美貌男子,但在我心裡,我也是一名帝王,我也有自己的尊嚴。身為一名帝王,要去給另外一個男人生兒育女,換作是您,您會欣然接受嗎?您會滿心歡喜地說『我很榮幸能給您生寶寶,我好愛我們的孩子』嗎?」

樊黎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暗啞地問:「這麼說…你非常痛恨我了?」

「是的。」默然點點頭,樊黎露出傷心欲絕的表情,他抹了一下眼皮,正要跑開,默然又開口了:「不過…」

這聲「不過」,讓樊黎的腳步停頓下來,默然看著他的背影,繼續道:

「不過,我開始試著接受您了…」

樊黎轉過身來,滿臉驚喜和詫異。默然看向那片阻隔著小房間的布幕,似乎透過它看到躺在小床上的殷翔。

他彷彿說給自己聽似的低語:「我沒辦法回去浮幽界了,我的孩子背叛了我…現在的我,只是一隻斷翼的鳥兒,一隻飛不起來的小鳥,除了安分地待在籠子裡,還能幹什麼?」

他的聲音裡蘊含著讓人心痛的自憐與自嘲,樊黎撲過去抱住他。他的臉埋在默然胸前,用一種近乎嘶喊的語調說著:

「對不起…我只是…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

他只是一心想著得到他,想著用自己的愛將他融化,但他沒想到這樣會使對方受到如此多的傷害。不,其實他一開始就知道了,他是明知道默然會受傷,也無法阻止自己要得到他的決心。他願意盡自己一切的努力來補償他…只要他願意一直待在他身邊…

默然撫摸著他的頭髮,苦笑道:「你不用跟我道歉,你只是想得到自己渴望的東西…我以前為了得到三瑾石,也不在乎會死傷多少人,不在乎會讓誰傷心難過。我們都是一樣的,只不過,我們追求的東西不一樣罷了。」

「不是的…」樊黎在他懷裡搖頭,「我不想你傷心…」

「算了,我也認了。」默然望著屋樑,喃喃道:「與其不自量力地跟你抗衡,倒不如試著接受…」

樊黎從他懷裡抬頭,他的聲音因為期待而發抖:「你…你會愛上我嗎…」

「不知道。」默然嘻嘻一笑,在樊黎垮下臉之前不慌不忙地補上一句:「我盡努力吧,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不是嗎?」

「愛上我又不是什麼艱難困苦的事!」樊黎不滿地低叫。

「可對我來說是一個挑戰啊。」默然耍無賴地說,他調皮地戳了戳樊黎的鼻子。「你過去對我做了這麼多過分的事,要我一下子忘記並且愛上你,並不是一件輕易的事情啊。」

樊黎猛然地將他壓倒,邪笑著道:「那我就要讓你…舒服得無法去想過去的事…」

默然感覺到他灼熱的慾望正抵著自己的大腿,他們還什麼都沒做呢。默然想起來了,之前這傢伙就跟瑛妃在亭子裡幹得熱火朝天,大概是熱情還沒來得及釋放吧。

他揶揄地笑道:「陛下,您這火不是我點起的,我可不負責幫您消火哦…」

「你說什麼?」樊黎還會意不過來。

默然將他推開一點。「陛下,您還是回去找瑛妃娘娘吧,你們好事才辦到一半,您把她丟在那裡,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你閉嘴!」樊黎一聽他要將自己往其他女人那裡推就火冒三丈,他猛力將默然撲倒。「那女人讓我倒盡胃口,我就只要你!!」

「陛下,瑛妃娘娘貌美如花,又香又軟,連我看了都動心,您怎麼可以這麼說她呢?」默然不緩不疾地說。

「你喜歡瑛妃?!」樊黎調高聲音,口氣酸得可以。

「是男人都喜歡吧?」

「我就一點也不喜歡!」樊黎怒吼。

「那你還立她為貴妃?」默然故作天真地眨眼。

「我只是…」樊黎頓了頓,才沉聲道:「我只是像找個跟你完全相反的人…我只是想氣一氣你…」

樊黎的本意是找個跟默然截然相反的女子,讓默然吃味,結果卻是自己先醋勁大發。

「她跟我相反嗎?」樊黎不說,默然還真沒有發現。

樊黎緊抱著他,在他脖子上深吸一口氣,默然身上有一種清新淡雅的香氣,樊黎滿足地歎息一聲。

「她身上的香味刺鼻極了,我聞到就鬧心,我根本就沒碰過她,剛才只是故意想惹你生氣,我才不會喜歡那種艷俗的女子…」他抱怨地說。

「唉…瑛妃娘娘真可憐。」默然感歎。

「你管她可不可憐。」樊黎不悅地扒開他的衣服,一口含住他胸前一顆嬌艷欲滴的紅果實,他含糊地命令:「你只要想著我就行了…」

默然感覺到他正沿著自己的胸口往下舔,直到對方的手放在他的褲帶上,默然冷不防捉住他的手,正色道:

「陛下…不要了。」

樊黎滿臉錯愕,默然微微坐起來,帶著苦笑道:「我那個『礙眼』的東西已經長回來了,我可不想再被你扯掉一回,你還是去找…嗯…」

他餘下的話被樊黎堵進嘴裡,樊黎狂熱地吸著他的唇舌,直到他癱軟下去。他剝開默然的褲子,沒有一絲猶豫地將他的慾望納入口中。默然渾身一顫,想不到他會這樣做。

「陛…陛下…」

樊黎不理會他的驚訝,專注地吸吮著口中的性器。默然看著自己的慾望在他的嘴唇之間進出,他還用一種陶醉的表情看著自己,他忽然感到一種從所未有的感覺——害羞!

默然臉色潮紅,他用手臂擋住自己的眼睛,紅艷濕潤的嘴巴發出陣陣難耐的喘息。他羞澀的媚態也讓樊黎慾火高漲,他加快嘴巴的套弄,越吸越用力。默然全身一陣抽動,終於悶哼著在他嘴裡釋放出來。

「哈…哈…哈…」默然躺在床上急促喘息。

樊黎繼續留戀地在他的胯間舔弄,他靈活的舌頭來到默然緊閉的小穴附近,默然又是一陣發顫。樊黎用舌頭撬開穴口,並把玉穴附近都舔得濕漉漉地。小穴開始飢渴地張合起來。樊黎將一根手指戳進去,他挺起身子觀賞著默然意亂情迷的表情。

「現在…輪到你讓我快樂了…」他說完,提起性器摩擦著穴口,正準備長驅直入,布幕後忽然傳來哭聲。

「嗚哇…嗚哇…」

是殷翔!默然立即清醒,他猛然躍起來,樊黎哀叫一聲,被他撞下床。默然手忙腳亂地披上衣服,奔過去查看。

「翔兒?翔兒怎麼了?」默然抱起他,不斷安撫著。

「嗚…嗚…」殷翔的小手揪著他的衣服,哭得好不淒慘。

「乖乖,別哭別哭,是不是肚子餓了呢?」默然抱著他在房裡走來走去。樊黎雙眼發綠地從他身後冒出來,陰森森地喚道:

「默然…回來…」

「不行啊,翔兒他不舒服。」

樊黎正想說話,他的額頭忽然傳來鈍痛,腳步踉蹌了一下。

「陛下?」默然發現了他的異常。

「沒事。」樊黎揉著額角道,他看了看默然懷裡的殷翔,隨即懊惱地搶過,將他丟回小床上。他手指一彈,在小床上方變出一串會轉動的風鈴,風鈴發出叮鈴叮鈴的悅耳聲響,殷翔呆呆地看著,不哭了。

「好了,回去!」樊黎像老鷹抓小雞似的將默然撈回來,直奔回床上。酒紅色的布幕降下,將後面的春色遮擋住。

水榭裡充滿歡聲笑語,默然抱著殷翔坐在中央,彤兒等一群侍女正圍繞著他,大家又是做鬼臉又是拍手,每當殷翔被他們逗笑了,大家就會不約而同地發出歡樂的笑聲。

「誒,你們覺得殿下長得比較像娘娘還是陛下啊?」一名小侍女忽然問道。

大家立即湊近細看,彤兒認真地回答:「還看不太出來呢…不過我覺得像陛下,不是都說,頭一個孩子都比較像父親嗎?」

「我覺得像娘娘呢,你看這眼睛,水汪汪地,跟娘娘一樣美。」另一名侍女反駁之餘不忘狗腿一下。

「眼睛是很像啦,可臉蛋跟身段都像陛下啊。」彤兒道。

「你少來,殿下還這麼小,怎麼看得出身段啊?」其他小侍女取笑道。

默然微笑著,沒有任何表態。大伙聊得正開心,一名不速之客闖了進來——駕著彩雲的女子風風火火地向水榭這邊直飛而來。

「瑛妃娘娘,您不能去!您不能進去啊…」後宮主管和幾名侍衛慌亂地追趕在她後面。

默然和侍女們臉上的笑容立即斂去,那瑛妃正要越過池塘飛進來,被侍衛們跳到面前攔住了,她像個潑婦似的吼叫著:「讓開!你們這些該死的奴才!我要去跟他說清楚!」

那瑛妃蓬頭垢臉,衣服凌亂,往日的風光美艷蕩然無存。

默然站起來,道:「讓她進來吧。」

侍從和主管聽命退開,瑛妃立即衝進水榭裡。她顧不上禮節,指著默然大罵:「你這卑鄙小人!」

一旁的彤兒怒斥:「你好大的膽子!敢這樣跟娘娘說話!」

瑛妃怒瞪她,高聲嚷著:「你這狗東西!這兒沒有你說話的地方!」

「你…」彤兒正要生氣,默然揮一揮手。

「彤兒,你退下,讓我解決吧。」

「是…」主子都開口了,彤兒只得聽話地退在一邊。

默然抱著兒子坐回椅子上,好整以暇地問:「敢問瑛妃娘娘,因何罵我是卑鄙小人?」

「你不用裝傻了!一定是你在陛下面前誣蔑詆毀我,不然他不會忽然要把我趕出宮的!」

原來是這件事…默然心裡低歎,自從自己接受孩子之後,樊黎彷彿要向他示決心似的,將宮裡其他妃子全部遣走。那些無名無分的嬪妃都自認倒霉,乖乖離開了,也沒見哪個不服氣跑來鬧的。而這瑛妃被封了貴妃,會不服氣也不怪她。

這事本來不是他的責任,但默然現在身為後宮之首,處理后妃的爭端是他的分內之事,他只得耐著性子給她解釋:

「瑛妃,我沒有在陛下面前說過你任何事情,將你遣走是陛下自己的旨意。」

「你騙我!」瑛妃激烈反駁。「你分明就是嫉妒!你見不得陛下寵愛我,見不得陛下將殷翔殿下托付給我照顧!」

「你非要這麼說,我也沒辦法。」默然故作無奈地歎氣。

「你別以為你生了個兒子就很了不起!孩子我還你!我一點也不希罕!我知道,你是怕我也生出陛下的骨肉,威脅到你的地位,所以想把我弄走吧?」瑛妃自顧自說。

「瑛妃娘娘可真會編故事。」默然四兩撥千斤地笑道,瑛妃被他惹得想撲過去,被侍衛攔下了。

「瑛妃娘娘,您如此高貴的身份,是在不適合做這種死纏爛打之事,你還是聽從陛下的旨意,乖乖離開吧?好不好?」默然用哄孩子的口氣道。

「我不會被你唬住的!陛下如此寵愛我,啟會無緣無故把我遣走?」

「陛下的寵愛,本來就是一種很虛無多變的東西…」默然瞇著眼睛笑問:「瑛妃娘娘不會不清楚吧?」

「你…你…」瑛妃氣得牙關打顫,又無從反駁。

「我的解釋就這麼多,瑛妃娘娘請回吧,如果你還是有什麼不滿的話,請你去跟陛下說。」默然下逐客令,主管立即指揮著侍衛將還在大吵大鬧的瑛妃架走。

「娘娘,您真是太厲害了!」彤兒眼裡射出崇拜的光芒,「把她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呢,那女的之前也太囂張了,活該!」

默然喝了一口茶,笑而不語。

晚上,默然哄著殷翔睡下,他坐在搖籃旁邊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搖著,樊黎來到他身後抱住他。

「聽說,今天有煩人的蒼蠅跑進來了?」他貼著默然白玉般的耳朵低語。

默然低笑。「嗯,不過有人替我把它趕走了。」

「我不會再讓蒼蠅進來了…」樊黎親了親他的臉頰,宣誓般說道。

「陛下,你這麼說,她們會很難過的。」

「我不管她們這麼多,敢來招惹你的,我一律不放過。」

還是一如既往地霸道啊…默然低歎。「她來找我也無可厚非,畢竟我現在是『天後娘娘』吧?後宮的事都歸我管,我怎麼好推卸呢?」

樊黎一愣,語帶興奮地問:「你願意接受天後的頭銜了?」

「可以不願意嗎?」默然笑著反問,樊黎沉默了好半晌,似乎在考慮著什麼。他忽然拉著默然站起來。

「你跟我去一個地方。」

「去哪?」

「先別問,閉上眼。」樊黎要求,默然聽話地閉眼,倒要看看他這次又要搞什麼把戲。想不到樊黎要他閉上眼還不夠,他甚至拿出一條絲巾,將默然的眼捂起來。

「陛下,您要跟我玩捉迷藏嗎?」默然笑問。

樊黎隔著絲巾親吻他的眼,他牽著默然的手,輕輕一躍,飛出窗外。默然眼不能視物,只得靠在他身旁,跟著他飛翔。

默然感覺自己已經飛離後宮的範圍,週遭的聲音變得空靈起來,他們似乎去到一個很僻靜的地方。

「到了。」樊黎引著他降落,默然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樊黎替他取下絲巾,他迫不及待地張開眼。

「這是…」默然吃驚地看著眼前的景物,樊黎竟將他帶到皇陵的白玉神廟裡了!自己上次就是在這裡逃跑的。這裡跟自己離開時沒什麼區別,最叫默然驚訝的是,自己上回戴在雕像上的鳳冠居然還沒有取下。

「你把我送給你的項鏈,手鐲和鳳冠全部丟在這裡吧?」樊黎語調平和地問,聽不出他是生氣還是悲哀。

「您就一直讓它們被丟在這裡?」默然錯愕。

「我等著你親自把它們戴回去。」樊黎別有意味地說,彷彿這樣才能證明他們的關係復原。

默然微微一愣,旋即笑了起來。「陛下真是孩子氣。」

樊黎勾起他的下巴,逼視著他,「那你要不要全部戴回去?」

「我可以不要嗎?」默然再次反問。

「不可以。」樊黎蠻橫地回答,默然再度忍俊不禁。樊黎的掌心泛起金光,被丟在地上的手鐲和池裡的項鏈彷彿響應召喚一般,飛回他手中。默然伸出手,讓他給自己戴上手鐲,他扣著手鐲上三個空洞,自嘲地說:

「三瑾石被我送給那兩個沒心沒肺的兒子了…」

「我以後給你補上三顆更美更厲害的寶石。」樊黎用一副包在我身上的口氣道。

「那就先謝謝陛下了。」默然綻開如花笑靨。

樊黎接著把項鏈帶回他的脖子上,不忘霸道地命令:「以後再也不許你摘下來。」

「遵命。」默然淘氣地回答。

最後,是鳳冠。樊黎飛到雕像上,將鳳冠拿下來。默然像在當初的冊封典禮上那樣,單膝跪下,氣氛頓時莊重起來。樊黎雙手舉著鳳冠,緩緩下降,將之套在默然頭上。

一切都物歸原主,默然站起來。樊黎深情地望著他,眼神中似有千言萬語。默然在他的注視下,臉蛋漸漸染上紅暈,他別開臉,以此掩飾自己的窘態。樊黎勾起他的下巴,將他撥回來。

他半瞇著眼,慢慢向他靠近。默然的眼皮顫動著,漸漸合上。樊黎的鼻息吹拂在他的唇瓣上,默然無意識地微啟雙唇。

預期中的柔軟並沒有落在唇上,一陣風拂過默然的耳畔,緊接著是撲通一聲。默然立即睜開眼,就見樊黎捂著頭痛苦地跪倒在地上。

「陛下!」默然大吃一驚,正要蹲下去,樊黎猛然大吼:

「不要過來!」

「陛下?」默然為他痛苦得扭曲的面容而驚慌。「您怎麼了?」

「嗚…」樊黎死命摁著自己的印堂,一道亮光在他底下的皮膚穿透出來。樊黎痛得在地上滾動,他整個腦袋都在發光,默然被這情景嚇壞了。

「啊——!」樊黎失控地狂叫起來,一道光束從他的頭頂直貫而出,整座廟宇都在顫抖。

「陛下!」默然不顧一切地撲過去抱住他,那光束從樊黎的頭頂射出後,又在屋頂上擴散成一大片。那團光芒彷彿有生命般,不停地浮動著,裡面混沌的色彩不斷匯合,變化。

樊黎的頭終於不再痛了,他喘息著,與默然一同望著那團光芒。

「啊——!」樊黎失控地狂叫起來,一道光束從他的頭頂直貫而出,整座廟宇都在顫抖。

「陛下!」默然不顧一切地撲過去抱住他,那光束從樊黎的頭頂射出後,又在屋頂上擴散成一大片。那團光芒彷彿有生命般,不停地浮動著,裡面混沌的色彩不斷匯合,變化。

樊黎的頭終於不再痛了,他喘息著,與默然一同望著那團光芒。

光芒逐漸匯聚,形成一個人的形體,亂七八糟的顏色也漸漸歸位。那個人影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分明…默然和樊黎震驚地盯著「他」。

那光芒居然變成了一名與樊黎一模一樣的男子!

「這…這不是真的吧…」默然的眼睛不斷在那男人和樊黎之間移動,男人不但外貌與樊黎一個模子印出來,就連身上的衣著服飾也跟樊黎如出一轍!簡直就像照鏡子一樣。

樊黎也對這男子的出現毫無頭緒,他調整了一下氣息,撐著額頭站起來,怒道:

「你是什麼怪物?」

一道邪魅的男音從外傳來:「他就是您啊,親愛的陛下。」

默然和樊黎循聲望去,身著綠衣的金髮男子徐步走進來,那名假樊黎緩緩降落在他身旁。

「皖羅?是你幹的?」樊黎迅速明白過來。

「沒錯。」皖羅一手親暱地搭上假樊黎的肩膀,陰狠地笑道:「我上次給您喝的不是什麼玉池仙酒,那是我千辛萬苦提煉出來的神水,它能把您的神力、記憶、外貌、性情都偷出來,匯聚在您腦袋中,形成一個全新的生命,接著分離開來。」

原來自己一直以來頭痛欲裂就是因為這個!樊黎暴怒地想撲上去,被默然擋下了,默然示意他別激動,他轉向皖羅,問:

「這麼說,這男人的神力、記憶、外貌、性情都跟陛下一模一樣了?」

「是的…或者說,他比陛下更強。」皖羅撫摸著假樊黎的下巴,媚笑著說。

「簡直胡扯!」樊黎暴跳如雷,默然用眼神制止他,他繼續問皖羅:

「你這麼做,有何目的?」

「因為,我要創造出一個完全屬於我的陛下…」皖羅環著假樊黎的脖子,充滿敵意地瞟著默然,道:「我知道陛下永遠也不會看上我的,所以我要做出一個新的陛下,一個屬於我的,聽我的話的陛下…」

「你做夢吧。」樊黎惡狠狠地說。

「是嗎?可我現在已經成功了。」皖羅囂張地叉著腰,他指著樊黎,對那假冒的下令:「殺了他,這樣你就能取代他成為天界的君主了。」

假樊黎隨即從掌心中變出一把削鐵如泥的長劍,樊黎也變出劍來,準備應戰。那假樊黎看著前面的皖羅,眼裡閃過精光,他握著劍猛然一捅!刺穿了皖羅的胸膛!

所有人都被他的舉動嚇傻了,特別是皖羅,他全身顫抖,雙目圓凸。

「為…為什麼…」他用快哭出來的聲音問,他萬萬也想不到自己親手創造出來的人會向自己下毒手。

「我討厭被其他人指東指西。」假樊黎在他耳邊冷酷地說,那邊的真樊黎幸災樂禍地大笑起來。

「哈哈哈…皖羅,你自己也說了,他是我的分身。我連扶持我登上帝位的太天後也殺了,你以為我這種傢伙會乖乖當你的傀儡嗎?」

「呃…」皖羅渾身是血地撲倒在地上,他失算了…假樊黎向他丟出一個光球,將他徹底震碎。

他舉劍對著樊黎,冷笑道:「接下來,就輪到你…」

「看你有沒有這本事吧。」樊黎冷哼,他讓默然退開。「默然,到旁邊去。」

那假樊黎也用深情的目光看著默然,他道:「默然,退遠一點,傷到你就不好了。」

默然一愣,樊黎惱怒地瞪著他。「這兒什麼時候輪到你對默然說話?!」

「默然是我的,你所有的一切,都將是我的…」假樊黎陰險地笑起來。

「你這假貨好大的口氣!」樊黎怒吼,舉劍向他狠劈過去,假樊黎隨即揮劍反擊,兩道劍氣正面交鋒,將白玉神廟也震垮了。

默然趕緊跑到外面去,一陣混亂的爆炸聲,真假樊黎齊齊從破敗的神廟裡直飛出來,在天空上又是一陣惡鬥,雷電和光球橫飛,皇陵也被殃及。

他們倆勢均力敵,打了百來回合都難分上下。兩人的身影撞在一起,又迅速分開,默然也分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真假樊黎越鬥越激烈,他們打著打著,往皇宮的方向飛了過去。默然趕緊念出飛行咒語,緊跟其後。

快到宮殿範圍的時候,一個樊黎手中劈出一道新月形的光波,將另一個打落在地上,被打中的樊黎撞擊在宮殿的廣場上,撞出一個巨大的窟窿。他很快又爬起來,衝過去重新戰鬥。

宮裡的神將和大臣紛紛衝出來,當他們看到兩個一模一樣的樊黎後,全都嚇懵了過去。

兩個樊黎落在屋頂上,其中一個對底下的天神們大喊:「這假貨斗膽,想冒充我!你們還不快來將他殺掉?!」

另一個樊黎也不甘示弱地大吼:「他才是假貨!你們還杵著幹什麼?!還不殺了他?!」

天神們頓時手足無措,不知道該聽誰的話才好。那兩個樊黎再次激戰起來,王宮的屋頂被掀翻,天空中交織出兩人因對戰而形成的電網。地面上狂風驟起,飛沙走石,天空上雷電交錯,天神們慌忙逃竄,一些大臣奔到默然身邊,著急地問:

「娘娘!怎麼會這樣?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陛下?」

「我也不知道…」默然望著天空上的兩條快速移動的身影,想不到那個分身居然有如此大的力量,看來樊黎無法輕易將他消滅。

兩個樊黎越戰越勇,完全分不出上下。這個時候,只要有人插手幫助其中一個,就能很快將另一個消滅了,但是,到底哪個是真的樊黎?

默然心中靈光一閃,他對天神們喊:「我有辦法分出真假!你們好好看著!」

默然向真假樊黎飛過去,其中一個樊黎手中射出光束,另一個很快就躲開。默然看準機會,主動迎向那光芒!

「啊——」默然被擊中,兩個樊黎同時大叫:

「默然!」

默然掉到屋頂上,一個樊黎撲到他身旁,抱住他,心痛地怒吼:

「笨蛋!你冒出來幹什麼?!」

這個是真的?默然正想著,想不到另一個樊黎也疾衝過來,他臉上的焦急不比另一個少。

「默然!!」他使勁將另一個樊黎推開,抱住默然。「混蛋!你別碰他!」

另一個又撲過去,咆哮:「拿開你的髒手!」

兩個樊黎爭持起來,默然混亂了,搞不清楚誰真誰假,他不僅問:

「你們到底哪個是真的?」

「我才是真的!」兩個樊黎再次同時回答,其中一個樊黎旋即憤怒地反駁:「你這假貨還敢說自己是真的?!」

「你才是假貨!媽的!起來!我非殺了你不可!」另一個樊黎火爆地站起來。

「我還怕你不成?!」那樊黎也跟著起來,兩個樊黎離開之前,異口同聲地叮囑默然:

「不要再跑出來!好好到旁邊待著!」

默然目瞪口呆,看著他們再度飛到天上開戰。神將們趕到他身旁,問:「娘娘,您已經分清楚哪個是真的了嗎?」

「恐怕還沒…」默然正說著,兩個樊黎倏地化身成兩團光芒,他們像流星一般往王宮外飛去,往一個發出綠光的地方降落,神將們大叫:

「他們到聖山那邊去了!」

聖山?默然從未聽過這個地名,神將們紛紛駕雲趕過去,默然只得跟上。

王宮外是一大片雲海,再飛遠一點,出現一個湖泊,湖水在夜色中泛起碧綠色的光芒,無數柱子和階梯倒在湖泊裡,看來這是一個廢墟,越過一個殘破的巨大拱門後,前面出現一座高聳的發光峭壁,峭壁上似乎豎立著許多劍狀水晶,這裡就是聖山。大大小小的瀑布從山上飛流直下,在山腳下形成美麗的彩虹。

那兩團光芒在山頂上再次撞在一起,其中一團光被打下,狠狠撞擊在山峰上,整座聖山為之顫動,飛揚而起的粉塵和碎石阻礙了默然他們的前進,大伙紛紛退到湖泊下面。

「呼…呼…呼…」樊黎急喘著,他緊握手中的劍,劍身吸收了他的神力,發出耀眼的金光。倒在地上的假樊黎一動不動,彷彿失去意識一般。

「喝——!!」樊黎嘶吼著,舉劍疾衝而下,一劍貫穿假樊黎的胸膛。假樊黎在這一瞬間睜開了眼,他他一手握住刺在自己胸膛上的劍,臉上浮現邪惡的笑。樊黎一驚,假樊黎猛然一掌擊中他的胸口,樊黎被打飛出去,撞斷了無數水晶。

假樊黎向他走去,樊黎死盯著對方的胸口,那裡居然沒有淌出一滴血來!假樊黎趁他還在呆滯中,合掌射出一道紫色光束。樊黎瞬時反應過來,他也合掌反擊——

第十章

砰砰砰!!山上傳來幾下爆炸聲,默然和眾神驚訝地抬頭,過了一會兒,一團光芒徐徐降落。

「樊黎!」默然衝過去。

身上傷痕纍纍的樊黎捂著胸口落在一片凸出水面的台階上,默然見了他,心中閃過疑慮。

「默然…」他向他伸出手,默然走過去,樊黎一把將他攬進懷裡。神將們也趕忙跑過去。

「陛下!陛下您沒事吧?」

「沒事。」樊黎在默然的攙扶下站起來,他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

「那個假冒的傢伙呢?」

「死了。」樊黎言簡意賅,他靠在默然的肩膀上,低咒著:「累死我了…我們快回去吧。」

默然一聲不響地扶著他,飛回宮裡。心急如焚的大臣們見他們回來了,隨即湧上前去問長問短。

「陛下,那個冒牌貨哪來的?」

「陛下,這事不簡單啊,一定要徹查!」

「陛下,微臣認為…」

樊黎不耐煩地吼:「都給我滾!有什麼事明早再說!」

大臣們深知他脾性,不敢再造次,乖乖合上嘴巴讓路。樊黎與默然在他們目送下,回到後宮。為了不吵到殷翔,樊黎讓乳娘將他抱到別的房間去。御醫過來替樊黎作了簡單的治療,他身上的傷很快就復原了。

御醫和侍從都退下,房間裡只剩默然和樊黎。

「好好一個晚上就這麼鬧過去了…」樊黎坐在床上,按著自己的肩膀,用抱怨的語氣道。默然站在他前面,臉色陰沉地注視著他。

「怎麼了?還不過來睡?」樊黎不解地問。

「你是假的吧?」默然輕道。

樊黎一怔,旋即皺起眉心。「你在說什麼傻話?」

「你是,假冒的。對吧?」默然重複一次。

「默然,怎麼連你也糊塗起來了?」樊黎佯裝生氣。

「你不用裝了,你不是真正的陛下。」默然確鑿地說。

「你憑什麼說我不是真的?」對方問道,默然退後一步,道:

「雖然你的聲音、外貌、言行,都跟陛下一樣,可是…你身上沒有他那種獨特的氣勢。」

「什麼獨特的氣勢?」

默然將手輕捂在胸口上,媚惑地笑道:「每當跟陛下在一起的時候,我就會有一種被壓得喘不過氣的感覺,他身上那種侵略的氣息,你是怎麼也學不來的。」

對方不說話了,默然又道:「方纔,你們倆一起接近我的時候,我的感覺還沒有這麼分明,現在,單獨跟你在一起,我更加確定了,你根本不是陛下。」

「哈哈哈…」男人張狂地笑了起來,他單手遮著臉,眼睛從指縫中斜視著默然。「說得不錯呢…我的確是假冒的…」

「終於承認了?」默然譏笑地問。

「承認了又如何?真的或者假的,都沒區別,我就是樊黎,我就是天界的君主。」

「你只是個假貨,只要眾神知道了,你就沒有立足之地。」默然冷冷地提醒。

「沒錯啊,可是…又有誰會知道呢?」假樊黎傲慢地環胸。「樊黎已經死了,世上只有我一個樊黎,我就是真正天帝。」

「你撒謊。」默然胸有成竹地反駁:「陛下根本沒有死。」

假樊黎危險地瞇起眼睛,沉聲道:「他已經死了。」

「如果他死了,你不會這麼不安。」

「我不安?」假樊黎嗤笑一聲。

「對,你在不安,你的眼神在害怕…對吧?」默然柔柔地說,假樊黎眼裡閃過被戳穿的懊惱,他撲過去將默然壓到牆上。默然不以為忤地與之對望,假樊黎盯了他好半晌,冷不防低笑起來。

「真不愧是我看上的人…你這狡猾的小東西…既然你知道他還沒死,那你想他回來嗎?」他陶醉地舔著默然光滑的臉頰。

「這個嘛…我無所謂。」默然裝作不關心地聳肩。

「你可真是冷酷…不過我就愛你這點…」假樊黎在他的耳畔呢喃:「你知道嗎?我在樊黎體內的時候…就一直注視著你…那個粗暴的傢伙根本配不上你,每次看到他欺負你,我就好心痛…我一定不會像他那樣的,我一定會好好愛護你的…」

「那我可真要感激涕零了。」默然譏諷地笑了。

假樊黎正色地望著他的眼睛,寒著聲音問:「你覺得他比我好嗎?」

「沒什麼好比的。」默然用嘲諷的口吻道:「你只是個贗品。」

假樊黎眼裡捲起狂怒,他使勁將默然推開,默然撞到桌子邊沿上,額頭立即破皮流血。假樊黎緊接著又後悔了,衝過去抱起他。

「對不起!對不起…」他連聲道歉,趕緊給默然治療。「我太衝動了,默然,你原諒我…」

默然頭上的傷口癒合了,他冷漠地將他推開。

「看來你的粗暴也不輸給他嘛…」他諷刺地說道,慢條斯理地躺到床上。

假樊黎撰緊拳頭,不忿地低吼:「我跟他是不一樣的!我比那種蠻橫的傢伙更加有資格統領天界,我比他更加有資格得到你!」

默然瞟了他一眼。

「那就看看是不是真如你所說了。」

假樊黎也在他身邊躺下,他靠在默然肩膀上,低聲道:「默然,我知道你一點也不愛他…你只是被迫留在他身邊,所以,不管他是死是活,你都不用在意…因為,我一定會讓你幸福的…」

他說完,扳過默然的臉,吻住他。默然面無表情地跟他親吻,眼底漸漸閃起了異樣的光芒。他的手從默然衣服底下探入,摸上他光滑的大腿。默然面無表情地任他撫摸著,直到他快來到自己雙腿之間的時候——

默然按住他的手,用拒絕的眼神看著他,明確地說:「我不要。」

假樊黎輕笑一聲,把手收回來。他大方地說:「那好,我不會逼你的。」

默然默不吭聲地背過身去,假樊黎在他身後道:「我要證明給你看,我跟那個樊黎是不一樣的,我才是值得你去愛的人。」

「十分抱歉。」默然打了個哈欠,漠不關心地說:「你們兩個,我都不愛。」

「不要緊啊…」假樊黎在他耳邊低語:「那樣正好,反正他已經沒機會了…而我,我一定會讓你死心塌地愛上我的…」

默然閉上眼睛,不再理會他。

默然一身白衣地坐在欄杆上,清風拂過,黑髮與雪白的衣袂飛揚起來。他百無聊賴地抓起銀盅裡的魚飼料,一粒一粒撒進水裡。

彤兒沏了一壺茶,她將茶水捧到默然身後,恭敬地問:「娘娘,要喝茶嗎?」

「先放著吧。」默然轉頭看了看,漫不經心地問:「陛下呢?」

「哦,陛下在書房裡開會呢。」

「這麼認真?」

「是啊,大家都說,陛下最近變了好多哦,他以前最討厭開會的。」

「呵呵…」默然笑得意味深長。

「娘娘?您笑什麼啊?」

「沒事。」默然將飼料全部撒完,拍了拍手站起來。

「娘娘,您不喝茶了嗎?」

「待會再說,我還有事。」默然在彤兒困惑的目光注視下離開了。

默然走過曲折的迴廊,穿越重重拱門,來到供眾神朝會的大殿。守在大門外的神將盡職地將他攔下,問道:

「娘娘?您來此有何要事?」

默然飛去一記毫無感情的眸光,冷聲道:「讓開。」

神將悻悻然縮開,默然推門而進。他揮開層層疊疊的紗幔,走到王座前,抬起頭。王座後面的柱子上懸掛著一把劍,黃金打造的劍鞘和劍柄上鑲滿彩色寶石,寶石在霞光下泛起一圈神奇的光暈。

默然嘴邊擒著一絲冰冷的笑意,他飛身躍起,將劍扯下。

夜,浩瀚的雲海宛如一片舞動的黑綢,彩色繁星如同無數閃爍的眼睛。花園中盛放的花朵泛起點點螢火,平靜的池水映照著天幕上的星光。

數不清的貝殼狀浴池一層疊著一層,池面熱氣冉冉,水面上的花瓣隨著水波飄蕩。默然披著一件近乎透明的紗衣,赤著腳坐在池邊上,伸出手撥弄著溫熱的池水。

「娘娘呢?」男人獨特的低沉嗓音在門外響起,一名小侍女答道:

「娘娘在浴池裡。」

話音剛落,一個魁梧的身影出現在紗幔後面。默然曲起一隻腳,雙手交叉擱在膝蓋上,露出一大片白皙的大腿。他的皮膚和頭髮都被熱氣濡濕了,蒙著一層閃亮的水澤,他的身支在單薄的紗衣下若隱若現,別有一番風情。

默然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樣一定充滿誘惑,因為男人進來後就沒辦法將眼光從他身上移開,他毫不掩飾眼裡的情慾,用快著火的眼眸盯著默然。

「陛下…」默然柔柔地喚了一聲,假樊黎的慾火登時爆發,他撲過去抱住默然,瘋狂地啃咬他的脖子。默然吃吃笑著,伸出修長的雙腿環夾著他。

「你已經準備把自己獻給我了嗎?嗯?」假樊黎邊吮著他的胸膛邊問,默然將他推開一點,他一條白皙勻稱的腿沿著對方的下體往上移,最後架在假樊黎的肩膀上,用精緻的玉足撥著他垂落的髮絲。

默然勾引地看著他,用酥麻的口氣命令道:「舔我…」

假樊黎旋即會意過來,他單膝跪下,像個朝聖者一般,虔誠地捧起默然的玉足,陶醉地舔著他嫩白的腳趾,再從腳趾來到他細緻光滑的腳背。默然像個女王似的,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你喜歡我嗎?」他嬌媚地笑問。

「喜歡…我喜歡你…」假樊黎舔上他的小腿。

默然彎下身,稍微靠近他一點,他又問:「我美嗎…?」

「好美…」假樊黎迷醉地看著他,默然笑得無比媚惑。假樊黎的舌頭已經來到他的大腿內側,默然眼神一變,手中倏地變出一把劍。

「呃…」

假樊黎臉上一滯,後背被刺穿。默然眼裡的輕浮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陰冷。他雙手握劍,用力一剖!假樊黎半邊身子活生生被切開。

默然抽出僻飍劍,飛快地躍開。他看了看手中的劍,居然沒有沾上一滴血,上面只有一些粘稠的液體。他再看向那個假樊黎,對方被劈開的半邊身體很快就跟另一邊身子癒合在一起,他背對著默然,緩緩站起來。

失敗了?默然啐了一口。

「嘖嘖嘖,你想用僻飍劍殺我嗎?」假樊黎用同情的口氣道:「沒用的,這世上沒有任何東西能將我消滅。」

「你一定有弱點的。」默然把握十足地說。

「你這幾天這麼乖,就是想找我的弱點?」假樊黎愕然地問。

「不然你以為是什麼?」

「默然…你太叫我失望了…」假樊黎眼底升起怒火,「我一心一意待你,想不到你會從我背後插一刀…」

他的臉色陰沉下去,默然知道自己這回不能矇混過去了,他迅速向門外逃開,假樊黎自是立即追趕上去。

「把他攔下!!」假樊黎對外面的神將和神侍們大吼。

默然握著僻飍劍騰空飛起,喝道:「誰敢攔我我就用僻飍劍殺了他!」

被僻飍劍殺死的天神將再也無法復活,那些神將們聽了,誰也不敢靠近。樊黎怒火騰騰地大罵:「你們這群廢物!既然那樣就別跟過來了!」

他也飛起,緊跟在默然後面。默然邊飛行邊往後揮劍,劍氣被對方輕而易舉地擋下。他們追逐著飛出王宮,假樊黎見默然往一個熟悉的方向飛去,他忽然緊張起來。

「默然!停下!」

默然感覺到他的慌張,自己去的地方一定有問題。他不但不停下,還故意飛得更快。

「默然!!」假樊黎氣極敗壞地追上。

前面出現一片發光的湖泊,這裡就是聖山!真假樊黎之前就是在這裡決鬥的,默然發現一點端倪了,他一口氣飛到山。山頂上堆滿了高地不一的劍狀紫水晶,看上去就像一大片森林,默然感覺到一股奇異的氣息在水晶深處傳來。

他不假思索地飛向水晶林,假樊黎急得頭頂冒煙,大吼:「默然!停下!你再進去我就真的生氣了!」

默然當然是充耳不聞,他降低一點,在高聳的水晶柱之間穿行。那股感覺越來越強烈了,就在那塊大水晶後面!默然一劍劈過去,前面一塊紫水晶「跨啦」一下崩裂。後面出現一大團雜亂的水晶柱,這些水晶與週遭的比起來,顏色顯然更加深一點。默然確定,那股氣息就是從這裡散發出來的!

默然繼續用劍劈那些水晶,這團水晶不但顏色不一樣,而且還要堅硬很多,就連僻飍劍也只能削下一點菱角。

「默然!住手!」假樊黎情急之下,隔空向他擊出一掌,默然被打得吐出一口血,摔倒在地上,手中的僻飍劍也掉落了。

假樊黎隨即落在他身旁,抓住他的雙手。

「該死的!你非要跟我作對,莫怪我不客氣了!」

默然瞬間變身為狐狸形態,他掙脫假樊黎,昂起脖子發出刺耳的叫聲:「吱吱吱吱…」

整座聖山顫動起來,一些脆弱的水晶柱也被震裂,他是要用聲波把水晶震碎!假樊黎這回不手軟了,他合掌,用盡全力向默然擊出一道光波!那光球旋轉著撞到默然的胸前,震得他的五臟六腑為之迸裂,默然身上噴出血絲來,撞在一根水晶柱上,接著跌落在地。

默然受了重創,恢復成人類形態。假樊黎的手變出一把銳利的光刀,向他一步步走去。默然奄奄一息地趴著,毫無反擊能力。

就在此時,水晶柱裡陡然傳來一陣渾厚的脈動——撲通…撲通…,彷彿有什麼東西要破柬而出似的。假樊黎和默然都不禁抬頭看去。

跨啦…又是一陣碎裂聲,那團堅硬無比的水晶柱中央出現蜘蛛網般的裂縫,緊接著,水晶柱全部碎裂剝落,一個全身籠罩著金色光芒的人從裡面跳出來。

假樊黎頓時露出震驚的表情,默然則喜出望外,失聲大喊:

「陛下!!」

此人正是真正的樊黎!他喘著氣,跳落在默然身前,那假樊黎隨即躍開。

「該死的東西…」樊黎瞪著那假貨,說話的聲音都在打顫,不知道是因為疲累還是憤怒。

「想不到你還能逃出來,看來我封印的力量用得不夠呢…」假樊黎陰冷地笑著。

「我這次非殺了你不可!」樊黎變出一把劍,嘶吼著向他衝去,兩人再次激戰起來。

樊黎由於剛掙脫封印,力量還沒完全恢復,他與假樊黎對戰了幾個回合,開始處於下風。在他們打得昏天黑地的時候,默然的元氣恢復了一點。他握起僻飍劍飛向他們,向那假樊黎揮出一劍。

假樊黎被剁下一根手臂,但他依舊沒流出半滴血。

「沒用的,我不是說了嗎,就算是僻飍劍也傷不了我」他陰森地說,被砍斷的手臂又飛回他的斷肢上,完整無缺地接回去。

他向默然和樊黎發出更猛烈的進攻,打得兩人只能後退。

「給我!」樊黎搶過默然手中的僻飍劍,他展開屏障阻擋對方的攻擊,飛身衝過去,揮劍砍斷他的頭顱。

假樊黎的頭掉在地上,默然立即射出一個光球想將他的頭打爛。想不到那顆頭自己飛了起來,躲開他的攻擊。

假樊黎只剩一個頭,依舊能說話:「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了,你們殺不了我的。」

他的頭又迅速接回身體上,樊黎握著僻飍劍,越喘越急,看來已經快筋疲力盡了。默然眼看假樊黎又要打過來,他扯住樊黎往水晶柱叢林飛進去。

「默然!你幹什麼?!」樊黎不服氣地吼叫。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默然在曲折的裂縫之間左穿右插,以此擺脫假樊黎,對方卻窮追不捨地緊跟在他們後面。

「我不會輸給他的!」

「不要跟他硬碰,找到那傢伙的弱點再幹掉他!」默然邊飛邊道。一枚旋轉的光球猛然落在他們前方,默然及時剎住,光球擊中前面一根水晶柱,水晶頃刻間化為碎片。

「我不會輸給他的!」

「不要跟他硬碰,找到那傢伙的弱點再幹掉他!」默然邊飛邊道。一枚旋轉的光球猛然落在他們前方,默然及時剎住,光球擊中前面一根水晶柱,水晶頃刻間化為碎片。

「逃跑也是徒勞…」假樊黎在他們頭頂上方,倨傲地俯視著他們道。

向來都站在頂端的樊黎嚥不下這口氣,他掙脫默然的手,向敵人飛回去。

「陛下!」默然在下面挽回地大喊。

「默然,你退到一邊去,我不會輸的!」

樊黎與那假貨又打了起來,假樊黎袖口中飛出無數閃亮的碎片,那些碎片附在樊黎身上,像結冰似的擴散開去,似乎又要將他冰封起來。樊黎身上抖出一層熱光,將碎片全部融解。

「還想用這招對付我?!」樊黎憤恨地向他揮劍,假樊黎也變出劍來還擊,他們打得難分難解,假樊黎現在的力量明顯在真樊黎之上,可他卻不急著殺死對方,反而一找到機會就想使出冰封這招。

默然在旁邊看著,逐漸看出一點端倪來。樊黎被對方打落下來,默然立即飛過去,在他耳邊道:

「陛下,這假貨好像一直不想傷你,只想把你封起來…」

樊黎一怔,似乎想起了一點什麼,他來不及跟默然說,那假樊黎已經向他們疾衝過來。

「退開!」樊黎將默然推到一邊去,他猝不及防地舉起僻飍劍,對準自己的胸口,假樊黎和默然都被他這一舉動驚呆了。

「你想幹什麼?」假樊黎露出驚恐的神色。

樊黎沒回答,他冷笑著,使勁把劍刺入自己的胸口!

「陛下——!」默然尖叫著向他撲去,幾乎是同一時間,那假樊黎的胸口忽然噴出血來。默然停了下來,震驚地看著他們兩個。

樊黎的胸口冒出血來,那假貨彷彿跟他兩為一體似的,胸前也是血流如注。默然明白過來了!假樊黎的能量是從樊黎身上獲得的,樊黎受傷他也會跟著受傷,所以他才一直想把對方封起來!

樊黎的胸口還插著劍,他放開手,直墜地面,默然立即飛過去將他接住。

「陛下!陛下!」默然焦急地喊著,樊黎漸漸合上眼睛。

「嗚…」假樊黎死命摀住自己的胸口,那道血口以可怕的速度裂開,他的面容開始因為痛楚而扭曲。

默然把樊黎放在地上,抬起頭就看到假樊黎的慘狀。他果斷地合掌,向他擊出一道光波,光波穿透假樊黎的胸口,他淒厲地慘叫著,軀體在光芒中四分五裂,接著煙消雲散…

默然親眼看著他消失了,終於舒了一口氣。身後傳來呻吟聲,默然這才想起還有個樊黎,他趕緊跑到對方身邊去。默然見他還會發出聲音,就知道他還有救,他立即抽出樊黎胸前的劍,樊黎痛得全身蹦了一下。

「痛啊…」

「看來不是很嚴重嘛,你還會說話啊?」默然雙手按在他胸前,給他療傷。

「只差一寸…就刺到底了。」樊黎有氣無力地說。

「還好你拿捏得準確。」默然想起來也心有餘悸,他語帶責怪地道:「想不到你會把僻飍劍刺進自己胸膛裡…真是太冒險了。」

「當時我就只想到這個辦法了…不然,你說還有其他法子嗎?」

「確實是沒有。」默然沒好氣地回答。

樊黎的傷口已經大致癒合,不過他還是損耗了太多精力,默然也在剛在的惡鬥中受了不少內傷,一時間也無法用妖力治癒。默然一手扶著他,一手拿僻飍劍,兩人互相攙扶著飛回宮裡。

「該死的,我在水晶裡困了這麼久,居然沒一個人來救我…」樊黎忿忿不平地抱怨。

「他們都以為那假貨是你啊。」

「那群飯桶!」樊黎牙癢癢地罵著:「居然連自己的王都分不清楚!」

「你就別怪他們了,那假貨是從你體內分離出去的,外貌個性都跟你一樣,我看連生你的母親都不一定分得清楚誰是她兒子。」

樊黎看了他半晌,冷不防問:「那你呢?你分得清嗎?」

默然白了他一眼。「分不清的話我會偷僻飍劍來對付他嗎?」

「你為我了,特意去偷僻飍劍啊…?」樊黎沾沾自喜地問。

「反正又不是什麼困難的事,咻嗒一聲就偷出來啦。」默然受不了地說。

「哼哼…果然,你也是覺得正牌的我比較好吧?就算外貌個性跟我一樣,可是在你心目中,我還是不可取代的…」樊黎繼續自吹自擂地說。

默然突然鬆開手,樊黎一個不慎,差點摔了下去。

「你這麼了不起,自己飛回去吧。」默然笑瞇瞇地說完,轉身飛走。

「默然!」樊黎趕忙追上去。「你氣什麼啊?」

「我有點後悔啦…」默然故意道:「那個假冒的傢伙,比你溫柔聽話多了,而且他還非常勤政,天天準時上朝準時開會,大家都說,陛下越來越有明君的樣子了…唉…可惜啊,你回來之後,一切又打回原型咯…」

「你…你說什麼?!」樊黎立即氣憤地大聲嚷嚷:「什麼叫『可惜』啊?你後悔什麼?難道你喜歡那傢伙?!」

「想不喜歡都難哦。」默然就是要惹怒他似的說道:「人家多乖啊,我說叫他舔我他就舔我,我說不要他就趕緊停下來了,比某人體貼多了。」

「舔?你讓那傢伙舔你?」樊黎火冒三丈。

默然嚯地轉身來,以撩人的姿態豎起一條玉腿。

「他捧著我的腿,很認真很著迷地舔起來啦。」

樊黎撲過去捉住他的腳。「有什麼了不起的!這樣子我也會啊!」

「那你就試試看啊。」默然逗弄地說。

「試就試…」樊黎低下頭,正要張嘴含住他的腳趾,猛然看到底下幾名侍女呆若木雞地看著他們——原來他們早就回到後宮裡的。

侍女們看到樊黎捧著默然的腳,全部下巴掉地,口張得幾乎能塞下一個駝鳥蛋。

樊黎被別人看到自己如此醜態,俊臉立即漲紅。默然欣賞著他的窘態,哈哈笑著,把腳抽回去,翩然飛走。

樊黎看著他飛離的身影,又看看那些侍女,他惱羞成怒地大吼:「再看就把你們的眼珠子挖出來!!」

侍女們嚇得紛紛下跪,喊著:「陛下饒命,奴婢該死!」

樊黎無心理會他們,滿臉通紅地跟著默然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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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嗚哇…嗚哇…嗚哇…」初生嬰兒特有的洪亮哭啼聲從房中傳出,御醫和弄婆七手八腳地給孩子洗澡擦身,穿上衣服。

「呼…呼…」默然倒在枕頭上,累得滿頭大汗,坐在床邊的樊黎體貼地給他擦拭著汗水。

「恭喜陛下,又是一位白白胖胖的小王子。」御醫邊作揖邊說道,弄婆將孩子捧到樊黎面前。樊黎臉上的表情很怪異,說不上高興或者失望,他「嗯」了一聲,抱過孩子。

「默然啊…」他貼近默然耳邊道:「辛苦你了,這次不是女兒不要緊,我們下次一定能生個漂亮的女娃子的…」

「下次你的頭!!」默然一改方纔的疲累,火爆地捏著他的臉,「我不會再給你生孩子的了!別想再碰我一下!」

樊黎帥氣的臉被捏得變形,默然每次生完孩子都鬧脾氣,他也習以為常了,他陪著笑臉,語不成調地說:

「口是偶想要個呢兒啊(可是我想要個女兒啊)…」

「幹嘛一定要女兒!你這死豬頭!」默然痛得死去活來,口中亂罵一通,顧不上維持高貴了。

「偶想要牙個跟泥咋得一艷滴漂烈呢兒啊(我想要一個跟你長得一樣的漂亮女兒啊)。」

「我就是生不出女兒來!想要你就找別的女人去!」默然使勁將他推開,順便踹他一腳,樊黎抱著孩子縮在一邊,哀怨地說:

「別這麼粗魯啊…傷到孩子怎麼辦?」

御醫知道這小兩口又要耍花槍了,趕緊領著弄婆侍女退出房門外。

「御醫,是弟弟還是妹妹?」一名在房門外等候已久少年問道,他看上去十五歲左右,身邊還牽著兩個小男孩,一個八歲出頭,一個看起來剛滿六歲。少年身後的侍女懷裡抱著一名一歲多一點的孩子,也是男的。

御醫遺憾地回答:「稟報大殿下,這次也是個男娃。」

少年還沒說話,他身邊那個八歲的男童就不高興地嘟起嘴。「我不喜歡啦,怎麼又是男的!」

御醫陪笑地解釋:「對不起,二殿下…娘娘生出來的就是就是這樣,沒辦法…」

「母后不能再生一次嗎?」

「這…恐怕要問問娘娘…」

那個六歲的男孩奶聲奶氣地插嘴:「父王很厲害的,叫父王把妹妹變出來就行了。」

「你多嘴什麼!」二王子霸道地說:「父王有辦法變,早就把你變成女的了!你這娘娘腔!」

「我不是娘娘腔!」三王子激烈地反駁。

「你就是!哪個男的像你這樣愛穿蓮花衣服的!你這死娘娘腔!」

「嗚哇!衣服是父王讓我穿的!父王說我長得跟母后最像,穿起來最好看嘛!」

「母后好看,所以不會娘娘腔,你!你不好看!難看得要死!」

「你胡說!」

他們罵著罵著就打了起來,大王子跟御醫手忙腳亂地把他們分開。房間裡的默然和樊黎聽見外面的爭吵,一個臉色陰沉,一個面露難色。

「你看你,要我生這麼多。」默然咬牙切齒地罵道:「現在還小,就這麼愛打架,以後長大了,懂得爭權奪利了,還不打得昏天黑地?」

「哈哈…我…我去看看啊…」樊黎把手上的孩子塞給他,慌忙逃離。

「唉…」默然頭痛地揉著額角,外面的吵鬧繼續傳來--

「你們兩個都給我住手!」

「父王∼∼∼嗚嗚∼∼∼二哥說我娘娘腔∼∼」

「父王,我說他兩句他就撲過來咬我了,是他不好啦!」

「知道了知道了,我們到外面去,別吵著母后休息了…」

門外終於恢復安靜,窗外花雨紛飛,拖著長長鳳尾的神奇鳥兒在開滿金色睡蓮的水池上飛過,小錦鯉在水中擺動著鮮紅色的尾巴,半透明的鱗片映射出天空的彩雲。

默然懶懶地抱著孩子,靠在枕頭上,漸漸睡著。

-本文完-

番外

這本來是一個很平常的午後,和風吹過廣闊的蓮塘,送來陣陣清香。默然坐在涼亭裡,邊品茶邊吃著御廚炮製的特色小點心。

平靜的池面驟然泛起一大圈水波,緊接著,一道發光的水柱從水底噴起。默然身後的侍女嚇得尖叫連連,紛紛往柱子後面躲。默然卻很冷靜地坐著,看著那道水柱的變化。

很快地,水柱從兩邊分開,一名穿著紅黑花紋衣服的少年出現在水柱裡,他看上去十五出頭,面容清秀,最特別的是他的頭髮,居然一半是紅色的一半是白色的。

默然看著他落在自己跟前,接著單膝跪下。

「娘娘…我來接您了。」少年如是道。

默然氣定神閒地放下茶杯,問:「接我?請問你是哪位?」

少年站起來,自我介紹道:「我叫錦池,我們大王派我來迎接娘娘回去他的水晶宮裡。」

「你們大王又是誰?」

「娘娘隨我回去就知曉了。」

默然打量著他,這少年身上的有妖氣,不過並不強,而且也不是那種黑暗邪惡的氣息。應該不是什麼壞東西,他點頭:「那好吧,我就去見見你們大王。」

默然跟著他站起來,侍女們躲在柱子後面低叫:

「娘娘!您不可以跟他走啊∼∼∼」

「別擔心。」默然對她們笑了笑,「我去一下就回來了。」

「娘娘…」侍女們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跟著那名神秘少年跳進水裡。

「娘娘居然跳進池塘裡了∼∼怎麼辦啊∼∼?」一名小侍女方寸大亂地問。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趕緊通知天帝啊!」一個較為年長的侍女立即駕起彩雲,向正殿方向飛去--

默然跟隨著少年潛入水中,池塘底下滿佈著奇山異石,各種魚兒和塘蝦成群結隊地在水中游動,宛如是另一個世界。

「我還不知道池塘底下是這副模樣的…」默然感歎地說。

「這不是原本的天界池塘,這是我們大王用法力創造出來的。」少年回過頭解釋。

默然跟著他繼續下潛,底下出現一座被發光水草圍繞著的美麗宮殿,宮殿是用半透明的翠綠水晶建造的,看來這裡就是少年口中的「水晶宮」了。

一大群侍女和侍從站在宮門外迎接他們,他們有的是完整的人類形態,有的還保留著半人半妖的樣子,看來有烏龜精、青蛙精、鯉魚精、還有一些小蝦精。

「歡迎娘娘回宮…」他們齊聲喊道,默然在他們之間走過,進入宮中。

一名穿黑色錦衣的男子站在台階上,他面容俊朗,身材高大,頭戴金冠。這男人的頭髮也很特別,額前一縷髮絲是白色的,其他頭髮卻是全黑的。默然從他的打扮看出來,他應該就是這裡的王了。

「娘娘,您終於來了…」男人激動地跑到默然跟前,握著他的手,用深情的目光注視著他。

默然眼裡閃過精光,一下子就看穿他的身份,他維持著笑容,好脾氣地問:「大王您好,謝謝您邀請我來,請問有何貴幹?」

「娘娘,請到裡面去,我再慢慢給您解釋。」

「好吧。」默然跟著他進入佈置典雅的會客廳裡,男人吩咐侍從倒茶送點心,自己則一直握著默然的手。

「娘娘,我叫黑磷,我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一切都是娘娘您賜予的。」那黑磷無限感慨地說。

「我賜予的?」默然滿臉茫然。

「是啊,您還記不記得,二百年前的那天,下了一場雨之後…」黑磷回憶起往事,眼神似乎也飄向遠方。

「二百年前?下雨?」默然對他說的事完全沒印象。

「娘娘,您忘記了也不奇怪。」黑磷娓娓道來:「但我是永遠也不會忘記的,那天,下完雨之後,我跟一群兄弟想冒出水面透透氣,當時娘娘您就坐在涼亭裡,您將天帝御賜給您的仙丹和神珠全部扔進水裡來了,我跟兄弟們就湧上去搶,我吃了兩顆仙丹和一顆神珠…」

「好像…是有這麼回事…」默然經他這麼一說,似乎想起來了。

「嗯,原本我只是一條生活在天庭裡、平平無奇的錦鯉,但是,吃下您的仙丹,我跟兄弟們都擁有了法力,可他們不思進取,能續命三百年就覺得滿足了,我就不一樣,這二百年來,我努力修煉,終於成了仙,我不但自己能長生不老,還統領了池塘裡的所有生物,幫助一些勤奮的水的兄弟鍛煉,讓他們也能成仙。」

「哦…所以你就因此創造出這麼一個水底世界來,然後自立為王了?」默然想不到自己當初一時意氣,將仙丹亂扔,會幫助到這個可愛的鯉魚精。

「是的。」

「真是做得不錯啊,我很高興你有今天的成就。」默然讚賞地摸摸他的頭,像鼓勵自己的兒子一樣。而黑磷對他來說,的確像他的孩子。

「嗯!」黑磷拚命點頭,他握起默然的手道:「娘娘對我的大恩大德,我永遠也不會忘記的,現在,我就要好好報答您。」

「哦?你打算怎麼報答我?」默然擺出願聞其詳的樣子。

「我…」黑磷紅著臉,鼓起勇氣道:「我…我愛您!請您嫁給我吧!我要拯救您脫離天帝的魔掌!我要給您幸福!」

默然聽了他熱情的表白,只是點了點頭,微笑著說:「黑磷啊,真是個有志氣的孩子。」

「那…您會答應嗎?」

「恐怕不行啊。」默然笑容可掬,用教育孩子的口氣道:「我現在是天帝的天後呢,凡間有句俗話,說『一女不能從二夫』,雖說我是男的,但也不該從二夫吧?」

他的理由讓黑磷無從反駁,他跳起來,不死心地說:「娘娘!那您忘記天帝不就行了?您別怕,我法力高強,天帝是無法來到我這個水晶宮的,您就忘了他,跟我好好生活在一起吧!」

「這個…」默然露出苦惱的樣子,「唉…忘記天帝是沒什麼,可我還有五個調皮搗蛋的兒子,我不在的話,不知道他們又會鬧出什麼問題來…」

「娘娘!您就別想他們了!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天帝也說會好好照顧我呢,你說,我為什麼一定要選你呢?」默然逗弄地問。

「我比天帝年輕!」黑磷說出自己第一個優點。

「嗯,確實。」

「我比天帝英俊!」

「這個嘛…」默然對這點不置可否。

「更重要的是,我比他更溫柔!我比他更愛您!」

「何以見得呢?」

「我什麼都願意為您做!」黑磷拍胸口道:「就算讓我每晚為您端洗腳水、給您腳底按摩,我都願意!」

「聽起來還真不錯呢。」

「您也這麼覺得吧?」黑磷喜上眉梢,拉著默然就往內室走,「娘娘,來,我先帶您到處參觀一下。」

第一個參觀的地方就是他的臥室,黑磷滿臉羞澀地將默然拉到一張深灰色的大床旁邊。

「娘娘,這個是我為了您專門準備的水床。」

「水床?」默然伸手按了按那張床,床面冰涼舒爽,床底下似乎注滿水似的,軟呼呼地,感覺很特別。

「您坐下試試。」

默然跟黑磷一起坐上去,後者討好地問:「這是我用特殊的方法做出來的,布料能夠防水,是不是很舒服?」

「嗯,很有趣。」默然話音剛落,外面猛然傳來劇烈的爆炸聲,臥室的牆壁也被炸穿了。默然和黑磷被氣流沖得摔倒在一起,黑磷剛好就壓在默然身上。

在一片慘叫和嚎哭聲中,暴怒的天帝出現在破敗的牆壁後面,當他看到黑磷壓在默然身上後,額頭上登時青筋暴凸。

「天…天帝…」黑磷嚇壞了,連滾帶爬地從默然身上掉下來。

「你這臭小子--!!」樊黎的吼叫震天價響,轟隆隆…黑磷辛辛苦苦建造的水晶宮就這樣被硬生生震垮,所有妖精都在他的憤怒下打回原型,四處逃竄。

所謂法力高強的黑磷也當場變回鯉魚的形態,樊黎捏著他的腮,抽著他升回水面,默然則跟在他後面回去。

啪!樊黎將黑磷甩在涼亭的硬石地板上,面目猙獰地湊近他問:「好了,你要我把你清蒸還是紅燒?」

可憐的黑磷張著嘴,一開一合地,嚇得三魂不見了七魄。

「陛下,您就別跟小輩計較了,他只是不懂事而已。」默然好心地替他說情。

「哼哼哼…還敢給我搞什麼水晶宮,立什麼大王,膽子不小嘛?!還敢把我的默然壓在床上!看我不把你煎皮拆骨!」樊黎越說越氣,而黑磷,嚇得開始口吐白沫了。

「陛下,別生氣了。」默然安慰地拍拍他的手,「說到底,黑磷也讓我長了不少見識呢,想不到他能在天宮的池塘裡建立一個王國,還將水裡的魚蝦啊,烏龜啊青蛙啊,統領起來,這也是他的本事嘛。」

黑磷開始翻白眼,默然說這番話也不知道是誇他還是損他。默然笑盈盈地建議:

「陛下,這樣吧,念在他年少無知,您就饒他一命吧,將他貶落凡間,讓他好好磨練一下,或許幾百年之後,黑磷能變成一位獨當一面的神仙呢。」

娘娘…您對我真好∼∼∼黑磷眼泛淚光地望著默然。

「好吧,看在你的份上,我就饒了他…」樊黎在黑磷舒一口氣之前補上一句:「不過我要把他的發力全部收走!」

「陛下,全部收走不好吧?這樣他豈不是與一般錦鯉毫無區別了?留下一半法力吧,然後讓黑磷投胎成為凡間皇帝御花園中的錦鯉,黑磷,說不定你在那裡能遇到一個真正需要你拯救的娘娘呢…」默然別有深意地跟黑磷打了個眼色。

「什麼拯救?」樊黎不明就裡。

「沒事沒事。」默然笑著矇混過去。

就這樣,黑磷被收走一半法力,接著就被拋落凡間。處理完這個小意外後,樊黎忿忿不平地跟默然抱怨:

「怎麼宮裡總是有些對你不懷好意的傢伙…」

「陛下,您在說什麼?哪是『總有』啊?」

「切,上次那個什麼彤兒就是,還有這次的黑磷。」樊黎介懷地說。

「彤兒那丫頭只是對我太依賴了,你已經讓她嫁給大力神仙啦,還不放心啊?」默然取笑道,樊黎不悅地將他攬到腿上。

「你說,你平日是不是經常亂拋媚眼,不然怎麼會有這麼多奇怪的傢伙跑來糾纏你?」

「唉…」默然故作無奈地攤手,「沒辦法啊,大家都覺得您在欺負我,自然想著保護我,拯救我咯…」

「我哪裡欺負你了?」樊黎叫冤,心想明明是你把我吃得死死的!

「人家黑磷說啊,為了我什麼都願意做呢,就算每晚幫我端洗腳水,給我腳底按摩都行…」

「什麼腳底按摩!我也會啊!」

「那你就試試看啊。」

「試就試!」樊黎二話不說就單膝跪倒地上,脫下他的鞋子,雙手捧起他的腳,正要動作。他的眼睛冷不防看向旁邊,就見幾名侍女目瞪口呆地望著他們。

自己的醜態又被看到了∼∼∼樊黎的臉登時漲紅。

默然不顧他的窘態,把腳抽回來,穿上鞋子,大笑著走開。樊黎瞪了那群侍女一眼,怒吼:「看什麼看!再看就把你們全部貶入凡間!」

侍女們嚇得紛紛下跪,喊著:「陛下饒命,奴婢該死!」

樊黎無心理會他們,滿臉通紅地跟著默然走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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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前段很虐

後段很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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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段的故事中兩人都很甜蜜呢∼∼
感謝大大的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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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od thank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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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掉小...東東,讓米粒嚇一跳...= ="

但後面甜到讓米粒笑出來XDDDDD
我是誰  身處於這世界  沒有目的  只是因存在而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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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帖際遇]: 冰雪楓靈販賣軍火, 不小心賺到佣金現金128Ds幣.


天帝很孩子氣,
默然太愛看他笑話
❀莫失๓莫忘๓莫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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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內容嚇死人噢
尤其是小雞雞被拔掉XD
還有他那兩個兒子...好無情Orz
後面恨棒搂!!
很甜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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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段笑得抽掉了~
不過這麼多孩子啊.... [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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