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乓」一聲巨響,只見一名半裸的中年臃腫男人從包廂裡飛了出來,砰地好大一聲,整個人摔趴在走廊上,哀號聲立刻迴盪在整條長廊。
「哎喲!該死的……你這死兔崽子!哎喲喂啊,我的腰……」男人扶著肥壯的腰身,黯淡燈光下還可以清晰看見他嘴角明顯的瘀青。
侍者聞聲匆匆跑來,連當班經理都趕過來了,慇勤地扶起男人粗壯的身體,連忙哈腰陪不是。
「王董,您還好吧?摔疼了沒?」經理一邊道歉,眼睛一邊往門邊瞪,看見倚在門邊的身影,他的眼睛只差沒噴出火來。
「都要殘廢啦!這算哪門子的服務?叫你們經理出來!」胖男人氣不過地嘶吼著。
「我就是經理!」
「那叫你們老闆出來!我非叫那兔崽子走路不可!」王董連聲怒吼。
一旁的肇事者卻猛翻白眼、毫無悔意,急得經理又是陪罪又忙著對他使眼色。
這時,救星到!
「王董,小商惹您生氣了嗎?」細細膩膩的噪音,別說活人聽了神魂顛倒,就連死人聽見都要從棺材裡跳出來一睹芳容。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走廊的那一頭,在幽黃曖昧的光線裡映出的妖嬈身影,是賀辛亞,不死鳥俱樂部裡最受寵的少爺,外號小王子,所有男客慕名而來的第一紅牌,美艷的外型勝過任何絕世美女。
賀辛亞慵懶隨性地輕倚在另一個彪形壯漢胸口,那男人臉上表情十分難看,今晚好不容易輪到他包賀辛亞的場,卻因為這突來的吵鬧擾了大好心情。
王董撞開圍堵在前的眾人,抖動著鮪魚肚衝到賀辛亞面前,才要開口,擁著賀辛亞的男人立刻將賀辛亞護在身後,儼然一副守護者的姿態。不過王董眼中哪看得到男人的兇惡,怒氣盡消的他身段一拋,也顧不了現下自己的模樣是不是很狼狽,委屈兮兮的雙手合十盯著賀辛亞。
「我的小心肝,你什麼時候才能再跟我喝酒啊?我等你等得好苦啊!」
「王董,不久前我才跟您喝過呢!」不過那好像是三個禮拜之前的事了吧?
「我不管!除了你我誰都不要!」
誰都不要?那他三兩天就來不死鳥光顧是怎樣?
「老頭!今晚小王子是我的,你鬧夠了就滾!別掃了大家的興!」擋在賀辛亞身前的男人一開口就是恐嚇的語氣。
「王董,您好好玩,別氣壞了身子,我希望您開心點,好嗎?」
這種嬌氣、這般眼神,王董馬上就酥了,哪裡還會說不開心!就算他剛剛那一摔摔成殘廢,都要叩謝老天的恩寵,竟能把小王子從另一個包廂裡給吸引出來!
「好、好……開心,我開心得吶……」
「您要對小商好一點哦!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呢!」
「一定好、一定好!」
「王董最體貼了,我先替小商謝謝您。」
「不謝、不謝……」
賀辛亞毫不吝嗇的送給他一記迷死人不償命的勾魂笑靨,看見王董扯出茫酥酥的滿足傻笑後,才挽著男人的手反身而去,不忘親暱的貼著男人的胸膛甜聲安慰:「武爺別生氣了,小辛等會兒自罰兩杯。」
「罰你嗎?我捨不得……」
眾人目送兩人離開,走廊恢復一片寂靜,偶有來自各包廂的酒語吆喝,甚至有令人臉紅的淫聲浪語,在這個男歡天堂裡,是平常不過的縱情配樂。
「王董請回包廂吧!我開瓶酒請您。」
經理好聲好語地將王董請回原包廂,而裡面那位被賀辛亞稱作「小商」的漂亮大男孩,這時卻是大刺刺地坐在沙發上抽煙,全然事不關己的模樣,讓經理又是嘴角抽搐直瞪眼。
「好好伺候他,別以為辛亞有那麼多時間可以出來幫你解圍!」經理貼近他身邊,壓低嗓音警告。
「我知道啦!」他又不是第一天在不死鳥上班,還不清楚這裡的規矩嗎?言祐商不耐地撇撇嘴,只要那個癡肥的老頭手腳放乾淨點,他當然不會再給他難看!
當一個陪酒的男公關,講難聽點就是供好男色的客人放縱情慾的男妓,言祐商卻永遠做不到賀辛亞的圓滑,一個眼神就能讓男人為他傾家蕩產。他火爆衝動、率直又不會看人臉色,這樣的個性讓他非常吃虧,即便他也有一張年輕漂亮的臉蛋,卻是不死鳥裡人氣最差的公關。
什麼自尊、驕傲和身段?這些玩意兒在這裡統統不存在!所以,就算他再下流的遊戲都願意奉陪,但堅持「不走後門」的原則……簡直就是個笑話!
這就是王董一拳被他打飛出去的原因。想攻破他堅守最後防線的終極禁區菊花台?先吃他拳頭再說!
「小兔崽子!你都聽到經理的話了,不要以為有小王子罩著我就會放過你!」
王董一腳將門踹上,昏暗的包廂裡又剩下兩人獨處,沒有一般的情色曖昧,多的卻是一觸即發的火藥味。
「老頭,你享用過王子的身體之後,還會對其他兔崽子有性趣嗎?」言祐商挑著眉,根本沒把他的威脅放眼裡。
這話一出,王董馬上露出飄飄然的陶醉眼神。
「王子的身體可說是極品中的極品!就連女人都比不上他的火辣騷勁兒,哪是你們這些兔崽子能比的!」
「那你還一天到晚上這兒來找樂子!」言祐商翻個白眼,天下男人一樣賤。
「這是兩碼子事,就算看著別的男人,我心裡想的只有我的小心肝啊!」
「還真是感人。」他都快吐了。
「兔崽子你懂個屁!還不快來伺候你爺爺。」
「成!但我要把你的手綁起來。」
「你說什麼?」
「老頭,只要你放棄摘我的小菊花,小商絕對讓你上天堂!」他笑得不懷好意。
「呃、什……你想幹什麼?」
「臭老頭!這時候你只要閉上嘴、腿張開就對了!」
作為一名鏟奸鋤惡、維護安良的人民保母,他真的不及格!
「你……你不能刑求我,我,我……我可以告你!」剛挨了一頓火辣辣拳頭的小混混,手拷因他渾身發顫不斷敲出聲響,他嚇白了臉狂抖著身子,努力為自己的小命尋求退路,他可不要還沒進牢房就被這名比流氓還粗暴的警察給打死!
韓紹恩甩著手,一臉不耐地拖出椅子坐,掏出香煙叼上嘴,點完煙之後又甩了兩下手,然後惡狠狠地再往他後腦勺敲下去。
「你他媽的石頭做的腦袋啊?這麼硬!老子的手痛死了!欠揍!」
打人的先喊痛?就算流氓都比他有品。
韓紹恩是個不稱職的警察,嚴格來說,也鮮少人會認真的把他當警察看。他在警校以第一名畢業——倒數第一名!為民除害之於他的意義等於以暴制暴,要他背誦法律條款,更不如給他一槍自爆比較痛快。
他憑什麼可以當個警察?很多人有這疑問。瞧他外表,寬肩長腿,身材勁瘦結實,超過一八五的頎長身高,加上一頭頹廢長髮、不修邊幅的滿臉落腮鬍渣、以及黑白分明的深邃雙眸,挺鼻薄唇卻總看不清真正的樣。
說他是個混黑社會的流氓真的比較像——哦不!流氓或許都比他乾淨體面,現在走黑道路線有點名望人氣的,都很注重門面的!
所以大家都不想跟韓紹恩走太近,因為他不只是個火爆份子,還是個麻煩製造機,跟他太熟絕對沒好處。不過對韓紹恩來說這樣也好,他也懶得跟大家打交道!警察不過是一個身份,他對陞官晉級也沒有任何興趣,只要作奸犯科的雜碎不要常來招惹,天下太平,大家都好過。
今天這個白目小子被逮到,只能算他平時沒燒香運氣太糟!
一個再平常不過的搶劫,這小子企圖逃跑就算了,居然向天借膽,用刀刺傷了他的搭檔,被擒回警局後還嗆聲說自己是御天盟的人,抓他就是惹到現今最強大的黑道門派。
當場韓紹恩二話不說,直接把他拖進去問訊室先扁一頓再說!
「御天盟有你這種混蛋,我看早早解散算了。」韓紹恩沒好氣的吐著煙。
滾臥在地上的小流氓睜著驚慌的眼看著韓紹恩,驚恐過頭讓他腦筋斷線脫口問出:「你……你到底是誰?」警察才不會像他這麼粗暴!他才是真正的大流氓吧?
「老子都沒問你是誰咧!你在御天盟算哪根蔥?說出來讓你爺爺我嚇一跳啊!」韓紹恩長腿又踹過去,踢得他又哎哎大叫。
「我我我……其實……我沒加入啦!我連御天盟在哪裡都不知道,只是朋友跟我說,加入御天盟,只要混得好的話就不會被警察盯,誰知道……誰知道……」
「誰知道你這笨蛋連御天盟是什麼鬼東西都搞不清楚就披抓!小混蛋,想跟人家混,罩子先放亮點,黑社會不是你家廚房,你高興就可以隨便進出的!」
「我知道、我知道了,你不要打了……」
「打你是要讓你腦袋清楚點!想唬弄我?我先讓你去半條命!」
「唔哇!救命啊!」
「吵死了!給我安靜!」
問訊室的門應聲而開,鼻青臉腫的小流氓霎時激動得涕淚橫流,第一次覺得看見警察是一件多麼叫人感動的事。
「再打就真的出人命了。」
進來的是被小混混刺傷的年輕員警,也是韓紹恩的學弟易儒。看了模樣淒慘的小流氓一眼,易儒搖了搖頭笑道:「他有犯那麼重的罪嗎?」
「企圖謀殺刑警,還不夠重?」韓紹恩瞥了眼他包紮好的手腕回道。
「他真有企圖的話,不會笨到用美工刀。」易儒還是微笑著。
「我替你出氣,不好嗎?」韓紹恩瞪起眼睛。
「不好,這會讓你挨罵。」易儒指指後頭隊長辦公室的方向。
韓紹恩一天到晚被叫進去,簡直像是每天上班打卡一樣,早就習以為常了。
「老傢伙八成更年期提早報到,菜市場的歐巴桑都沒他囉唆。你手傷沒事吧?」
「沒事,這小子嚇得連刀都握不牢,只是劃到皮肉。」
「只是劃到皮,血就用噴的?我看你就算手筋斷了也會說只是抽筋而已。」
韓紹恩還不瞭解他嗎?他這個小學弟,今年才剛從警校畢業,心腸比誰都軟、心地比誰都好、神經比誰都粗,加上細皮白肉、標準的奶油書生樣,正是韓紹恩最受不了的溫室小花,風一吹就倒。好在易儒天性迷糊,和韓紹恩一文一武相互搭配,一段時間下來倒也處出好感情來了。
「呵呵,隊長真的在找你,不過我想應該跟你對這小子動私刑無關。」
韓紹恩動私刑在隊裡簡直就是不成文的一種慣例,他都說他只是在健身,局裡有任何明裡擺不平的嫌犯,就會很有默契的暗裡送給他練身體。
「啐!就不能一天平靜!」咕噥了聲,韓紹恩不情願地起身,洩憤似地又補了一腳給地上的倒楣鬼,這才悻悻然離去。
易儒忍不住失笑,隨即蹲下身看著痛苦哀嚎的小鬼,一臉的我佛慈悲。
「很痛嗎?」
廢話!不然你讓他踹踹看!
韓紹恩走進隊長辦公室,仰著鬍渣滿覆的性格下巴,垂散著凌亂遮眉的劉海,紮著野性不羈的馬尾,一根點燃的香煙叼在嘴上,鬆垮的襯衫露出一大片結實的裸露胸膛,率性的牛仔褲包裹的長腿下,踩的是早該淘汰的舊球鞋。
隊長擰起眉。他已屆退休之齡,照理說每天上班只要批批文件訓訓話,用不著勞動他老人家去外面打打殺殺,但是誰可以告訴他,為什麼他卻要每天被這個流氓氣到飆血壓?
「辦公室內不准抽煙!」陳大東咬牙低吼。
「喔!」
韓紹恩左右晃了一圈,沒找到煙灰缸,索性直接推開窗戶,長指一彈,就將還沒熄火的煙蒂給彈出去。此舉又讓陳大東氣得吹鬍子瞪眼,抹得服貼油亮的三七分髮絲都給抖得落下兩根。
「坐下!有任務給你!」懶得浪費口水,老隊長開門見山,一邊努力撫平額上跳動的青筋。
韓紹恩一挑眉,指指自己,「給我?只有我?」
「只有你!」
「吶!這次是什麼?到對岸去臥底?潛入人口販子集團當內應?還是直接殺進槍擊犯的賊巢?」只要是最艱難最危險的任務,隊長第一個就會想到他。也不知道是自己命硬還是運氣好,他總是能夠毫髮無傷、全身而退。
唯一一次差點要掉他半條命的,就是因為易儒跟他一起行動。那一次的碼頭械鬥,韓紹恩為了保護易儒而重傷,後來在醫院整整躺了半個月。從此以後,只要是危險性高的任務,他通常獨來獨往。
「都不是。」
韓紹恩雖然不是個品行良好的警員,但絕對是個勇敢剽悍的戰士,對於派遣的任務他從沒皺過眉頭,就好像他貫徹的人生哲學一樣,可以瘋狂地活,隨性地沖,只要別叫他乖乖坐在辦公室敲報告就好。
「消息傳來,咱們盯很久的御天盟終於有了動作。」
聽到御天盟,韓紹恩的精神就來了——雖然他只是揚了揚眉,神情一樣的吊兒郎當。
「以往一直無法抓到他們犯罪的實證,這次消息指出,這個月底,御天盟會有個行動。」
「什麼行動?」
「目前還不清楚。人口販賣、槍械走私甚至是毒品交易都有可能,更或許,只是哪個堂主要娶老婆,或是哪個老大的情婦養的狗生了幾胎……御天盟到底搞什麼鬼,誰摸得清?」
御天盟一直以來都是神秘的組織,雖然擁有黑道最大的勢力,卻也從沒有任何把柄落在警方手中。御天盟的存在微妙地維繫著黑道的平衡。
嚴格來說,要把御天盟歸類成反派組織其實也有些牽強,因為目前為止並沒有傳出任何威脅到善良百姓、世界和平的事,至少韓紹恩當上刑警之後沒有。然而這反而更讓他們好奇,更讓他們想揭開御天盟的神秘。
隊長說的算哪門子的內線消息?韓紹恩翻翻白跟,漫不經心地又問:「在哪裡?」
「不死鳥俱樂部。」
陳大東說出這店名時,可以明顯看見韓紹恩牽動了情緒,他掩在劉海下的挺眉皺了起來,凜凜的深眸頓時泛起了細銳的光。
「不死鳥……是他給的消息?」
「三年,總算是有了點用處。」陳大東冷笑道。
那孩子是警方埋伏的一顆棋,卻是失敗的棋,三年中傳遞過來的消息就數這次最讓隊長感興趣。而這也是第一次,陳大東告知韓紹恩消息的來源,但已經足以讓韓紹恩翻動了心緒。
「你也知道御天盟是易儒最感興趣的目標,不讓他跟去他會怨死你。」為一個已經三年沒見的孩子動搖心情,實在有損專業刑警的形象,所以韓紹恩故作泰然地回道。
陳大東搖搖頭,語重心長。「紹恩,不死鳥是什麼地方你最清楚不過,易儒那小子長得跟偶像劇的小白臉一樣人畜無害,他去不要被別人嫖就是大幸了,還指望他去嫖人喔?」這位老隊長,說起話來還真是不留情面啊。
「你的意思是,我比較像嫖客?」不知怎地有股蠻力直往掌心竄,韓紹恩有種想直接掀桌的衝動。
陳大東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後嚴肅正色地回答他,「不像!是根本就是!」
言祐商在拖地,因為他很無聊。
今晚是週末夜,所有男公關都被挑走了,當然也包括他,但是不到半小時,他就被退貨了,還害得經理又是連連哈腰忙陪罪,送酒送鐘點,現在連泊車小弟都被臨時拖下海去陪酒賣笑,因為今晚雖然人手不足,卻沒有客人願意點言祐商的台。
「你你你!我遲早會因為你而脊椎病變!」張經理安撫完客人之後,衝進員工休息室裡就對他噴火。
言祐商完全無視他的咆哮,自顧自經過他身邊,連頭也懶得仰。
「麻煩腳抬起來一下。」他在拖地,很忙。
「言祐商!」只有在氣急敗壞時,經理才會連名帶姓地吼。
言祐商停下動作,終於把眼光移到經理臉上,但傲氣的臉龐儘是任性倔強。
「我聽得見。」
張經理洩了氣,掏出煙點上,蹙緊了眉看著他。
「小商,你明明有很好的條件,在不死鳥裡面,除了辛亞沒有人比你更漂亮,為什麼你就是不能學學辛亞?這樣你好過,我也好過啊。」
「不死鳥有一個小王子就夠了,用不著我撐場面啦。」言祐商絲毫不以為意。
「經營不死鳥,難道還希望紅牌少一點嗎?好在小辛喜歡你、照顧你,所以常常跟老主顧推薦你,不然你還有飯吃嗎?」
「不然你開除我啊!我無所謂。」言祐商還是無關緊要的樣子。
張經理似乎真的生氣了。
「最好你真的無所謂!小商,你已經二十一歲了,失去這個工作,你以為到外面你能找到更好的收入?現實很殘忍,你在同志酒店上過班,別指望外面的人會用正常眼光看你,你要明白這一點!不死鳥不是慈善機構,老闆即使不過問,我也不會允許你繼續任性下去!是不是真要得罪光所有客人,你才會學乖一點?」
言祐商抿嘴拗氣不吭聲。這些話三年來他已經聽過不下千次,連賀辛亞都常在私底下柔聲勸他要懂的放下身段。他當然知道外面的世界容不下黑暗墮落的他們,所以他也沒想過要出去面對外面的世界,習慣性的頂嘴只是他的叛逆使然,他心底其實都明白刀子嘴豆腐心的經理對他們的好。
每一個沉淪在不死鳥的男孩,都是被這個世界遺棄的孤兒。
「我知道啦!耳朵要聾了。」他還是嘴硬,但是已經妥協。
張經理還想開口,手上的對講機傳來報告,又有生意上門。張經理應聲,隨即微愣,眼睛瞟向倔氣扁嘴的言祐商。
「知道了!好好接待,小商馬上過去。」
言祐商聽到自己的名字,有些困惑地看著經理。
「剛進門的新客人,似乎是生面孔,指名要你。」
「我?」通常第一次來的客人十有八九都是指名小王子賀辛亞,剩下的就是送上幾個少爺隨他挑,言祐商被指定陪客?這還是第一次。
「還有第二個言祐商嗎?」經理邊說邊幫他理了理頭髮,順便整理他的襯衫,將他拉歪的領帶調正,然後拍拍他的臉,按著他略嫌單薄的雙肩苦口婆心,「小商,記得剛剛經理說的話!脾氣稍微收斂一點,不要動不動就想揮拳頭。如果今晚你能坐滿台數,經理明天就請你吃你最愛的牛排。去吧!對方在四零一包廂。」
經理的利誘照常都很誘人,但這頓牛排大餐,三年來,言祐商從沒成功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