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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家教)聖母在上》作者:坑娘螞蟻【完結】短篇。

《(家教)聖母在上》作者:坑娘螞蟻【完結】短篇。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4146個瀏覽者
第 1 章

  什麼是聖母?

  一個高高在上的種族,永遠只會站在安靜的角落看風起雲湧,潮起潮落。像是眼前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然而他們的眼神卻是清澈而充滿憐憫,乾淨的像是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卻又更像是——

  「在等誰把她扯下來,不是嗎?」

  修長的手指攜著最後一枚棉花糖遞到主人口中,白髮青年站起身,塑膠包裝袋被精准的扔進不遠處的垃圾桶裡。

  「白蘭大人很討厭聖母嗎?」

  身後傳來手下小心翼翼的詢問,白髮青年立即輕笑出聲,視線轉向一旁的螢幕上,墨綠發色的少女正小心翼翼的從地上撿起一隻小貓,小傢伙似乎受了傷,讓她的小臉也皺成一團。

  「怎麼會呢?」不自覺眯起眼,他習慣性的朝螢幕的方向伸出手,在空中做了一個抓的姿勢,「我很喜歡哦,瑪麗亞什麼的……」

  年輕的首領有著奇怪的說話習慣,尾音微微揚起的幾分語調總是讓反應不及的手下對他的真實意圖理解不能,正欲再問清楚,前方便傳來「啪」的聲響。

  抬起頭,就見一支玩具鏢正中牆壁上的螢幕,畫面中少女的臉因為它而扭曲起來,然後他聽到首領真實的聲音。

  「喜歡到總想撕裂那張笑臉呢。」

  Part1

  不記得最初是在哪個世界見到那個女孩。

  自從遇到入江正一,發現自己具有窺探平行世界的能力之後,白蘭曾經花了很長時間沉迷於穿梭空間的遊戲。

  他遇見過各種各樣的自己,各種各樣的入江正一,經歷過各種各樣的世界。

  起初很是驚奇,無論是在哪個世界,無論彼時的他與入江正一各自為什麼身份,兩人的性格特點始終如初見一般。讓白蘭常常有種這所有的一切都只不過是清夢一場,他其實一直在同一個世界打轉而已的錯覺,直到他遇到那個女孩。

  那是一個軍事與民生發展嚴重失衡的世界,到處充斥著硝煙與血腥,而他毋庸置疑的是站在這戰爭最頂端的霸主。

  比起他的部隊又獲得了什麼樣的勝利,如何把世界染成一片血紅更能引起他的興趣,白蘭·傑索從不否認自己的品位異于常人。

  所以第一次相遇的時候,他是極端厭惡的。

  厭惡那樣一張對任何人任何事都無差別的笑臉,這種莫名的厭惡直接扭曲了他的心理。於是那張據說能包容一切的笑容,看在凡事都喜歡追根究底的人眼裡,硬生生變成了不將一切看在眼裡的傲然——那是只有神邸才會擁有的高度。

  「真是不爽呢……」

  在戰亂的世界,為了那些流離失所的難民們到處奔走的地方小公主……嗎?

  嗜血大魔王與聖潔的小公主,多麼有趣的組合,在平行世界行走了這麼久,他第一次興起想要認識一個人的念頭,然而主意尚未成型,手下傳來的消息便讓他第一次失去了笑臉。

  「為了救一個難民而被擊中?」

  對於神邸來說真是荒唐的死法,也因為這個而讓他失去了有趣的玩具,白蘭·傑索第一次意識到這個世界上還有一些東西不是自己所能掌控的。

  他覺得自己該感到憤怒的,然而棉花糖塞進嘴裡的時候,他卻莫名的笑了,「果然聖母什麼的,最有趣了。」

  再一次相遇是在一個還停留在久遠時代的世界,他依舊是野心勃勃想要稱霸世界的一方霸主,她是被稱為勝利女神的敵軍將領。因為那神奇的預知能力,他第一次嘗到了吃敗仗的感覺,卻詭異的感到歡暢。

  「又見面了,」看著手中的畫像,白蘭遺憾的發現這個世界沒有自己最愛的棉花糖,無意識的摩挲著那張跨越了兩個世界的笑臉,他頗興味的道,「真好奇你這次會怎麼死掉呢……」

  因為好奇,所以他允許那女孩,也只有那女孩可以選擇自己的死亡方式。於是放任那股弱小的反抗勢力慢慢成長,學著用神邸慣有的高度去觀察那個聖母一樣的女孩。

  然後他看到了,真的可以完全不為自己而活的那種人。

  他終於願意承認,就如在任何一個世界他都會覺得無趣進而想要稱霸甚至改變世界,入江正一無論什麼時候都是那個外表怯懦,骨子裡堅定又瘋狂的人一樣,無論重生多少次,那女孩都不會在乎自己的生死。

  永遠只會為世界而生,為他人而死。

  Part2

  ——「你想要活下去嗎?」

  他在一個醫學發達的世界終於第一次直接面對她,她果然如他想像那般依然被彩虹之子的詛咒束縛,先天性遺傳的心臟病,自出生起就糾纏著她,註定活不長久。

  然而即使是明知這樣的未來,少女的回答也還是千篇一律的堅定。

  「這就是我的命運。」

  身為彩虹之子的首領,在同伴們相繼消失了以後,為了守護世界的平衡,這是她必須付出的代價。

  命運是什麼?白蘭對那個早已被自己拋之腦後的詞語絲毫不感興趣,他只是單純的看不慣少女那副坦然等死的表情,與同樣掙扎在病房中的雛菊相比,這女孩一臉安然的樣子顛覆了他以往對於人類的認知。

  不受控制的感覺越發讓他不爽,因為不爽,所以不想順她的心意,不擇手段也要讓她活下去。

  尋找一顆適合的心臟對他來說再簡單不過,如何讓心臟的原主人無聲無息的死在醫院更是揮手間的事情,白蘭從不覺得自己的作為有什麼不可,只是有些興味的看著聖母不再微笑的樣子。

  「白蘭,你這樣是不對的。」

  聖母終究是聖母,不會因為他救了她一命而心懷感激,只會為自己背負的罪孽而感到痛苦。

  「這個,」墨藍發色的少女扯下脖子上的橙色奶嘴,眼神漠然的望著他,「不管怎麼說你還是救了我一命,你想要就給你吧。」

  那個世界的彭格列已經全滅,彩虹之子們也已經消失,7的三次方只差眼前的大空奶嘴還未到手,只要他伸出手就可以握住這整個世界。

  然而年輕的世界霸主卻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呐,和我一起改變世界怎麼樣?」

  他第一次向人提出邀請,物件卻是自己最為不齒的聖母,他想他的腦子大概壞掉了,不然為何不跨出這最後一步,管眼前的小聖母是死是活,反而開始有那麼點期待和她攜手改變世界的那一刻。

  「不,白蘭。」對面的少女抬起頭,第一次對他這個嗜血魔王露出笑容,卻依舊是無差別的溫婉,「你所期待的那個世界,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麼樣的世界?

  看著少女轉身而去的背影,他幾乎脫口而出這句話,然而話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她便再一次倉促的離開了。

  他為她換來的性命,就這麼不值得珍惜嗎?還是那個女孩在用這樣的方式告訴他,無論他做了些什麼,「命運」始終是無法更改的?

  「真遺憾……」把玩著手心裡的橙色奶嘴,自從主人的靈魂離去以後它就沒再發出一絲光澤,像是在符合它的主人一樣無聲的反抗著他意圖改變世界的想法,白髮青年一邊將棉花糖遞到口中一邊喃喃道,「我以為我們能成為好搭檔呢。」

  他終於統一了世界,完成自己一直以來與其說是夢想不如說已經成為一種習慣的執念。這個世界太無聊了,無論無論何時何地都無聊到讓他生厭,所以他想要改變,想要將世界改成他所想要的樣子。

  然而那究竟是什麼樣的世界,什麼樣的世界才不會讓他生厭,在那個女孩堅定的離去以後,白蘭才忽然發現其實他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只是少女臨別前的那句話一直盤旋在腦海。

  「你所期待的那個世界,不是我想要的。」

  Part3

  她會期待什麼樣的世界呢?

  他曾跨越過無數個世界,無數次親眼見到她的死亡,他每一個世界的記憶中都有她的存在,卻只是看她一次又一次的死在他的面前。

  無論那是什麼樣的世界。

  他很難去想像她究竟想要什麼樣的世界,卻清楚無論她以何種方式死去,卻都會在下一個世界的轉角忽然出現在他的眼前。

  淡漠的眼神,不怒而威的語氣,以及從未變過的那句開場白。

  「你就是白蘭吧。」

  ——夠了!

  為什麼他每次都要重複的去自我介紹,每次都要去面對她充滿不贊同的眼神,她有什麼資格指責他?

  越是不爽的時候越是會笑的開懷,白蘭忽然想起那個唯一稱得上朋友的文弱青年曾經用「披著優雅外衣的暴君」來形容自己,不由笑的更燦爛了。

  「那個,我想下你是誰,不過我們不可能認識吧,因為畢竟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呢,小尤尼。」

  說「第一次」的時候,白蘭下意識的閉上眼,腦海中閃過的卻是那個在戰亂世界為了幫助難民四處奔走的單薄身影。

  與之相比,眼前這個近乎是眾星捧月般出現的少女倒更符合他最早關於她的定義。

  高高在上的聖母。

  坦然的表情,堅定的眼神,她就像是真正的聖母一樣出現在他的眼前,而他知道她要說什麼。

  白蘭甚至覺得自己一閉上眼都能背出她接下來的臺詞,然而這次他不想聽到這些。

  他只是忽然想起自己在這個世界的統治就快結束了,而眼前這個女孩,也即將走上她所謂的「命中註定的歸途」。

  偏偏這個時候,那句像夢魘一般的話語再度竄入耳膜。

  「你所期待的那個世界,不是我想要的。」

  手指不自覺收緊,白蘭眯起眼,笑得越發燦爛的看著眼前的少女,「小尤尼所希望的世界是什麼樣的呢?」

  「至少可以確定和你的希望是不一樣的。」對面的女孩輕輕開口,吐出的是意料之內的答案,他看出她在極力克制自己的顫抖,然而看著他的眼神卻依然是堅定到近乎漠然。

  那是他再熟悉不過的眼神。

  「白蘭,你到底想要把世界變成什麼樣?」

  「真是的,小尤尼。」白髮青年露出頗為遺憾的表情,從桌上拿回那包棉花糖,隨手捏了一塊塞進口中,「我只是單純的希望世界變得有趣一些而已。」

  看到對面的少女目光中愈發明顯的不贊同神色,他微眯起眼,笑容裡隱藏了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心思。

  「本來的話,不想這麼做的。」

  即使是在這個幾乎再沒有人敢反抗他的時候,違背她心思的強硬手段也是他的最後一招,看著少女靈魂分離破碎後一臉茫然的表情,白蘭心情頗好的問道,「小尤尼,你所期望的世界是什麼樣的?」

  「一切都如您所願,白蘭大人。」

  那雙瞳孔中的最後一點靈光隕滅,他終於得到了與自己討厭的那個答案相反的回答,卻莫名覺得口中的棉花糖失去了以往的美味。

  「那就這樣吧。」

  忽然覺得有些狼狽,白蘭丟下棉花糖站起身,「我說過的,小尤尼的話,一定能成為我的好拍檔呢。」

  「是的,一切都如您所願,白蘭大人。」面無表情的少女依舊忠實的回答道。

  握住門把的手頓了下,他在伽馬憤怒的咆哮聲中抬腳離開,幾乎一眼都不想再看到那張笑臉。

  人心這種東西,無論什麼時候都是這麼無聊到讓人生厭哪。

  即使是自己的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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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Part4

  他低著頭跟在管家模樣的人身後,在漫長的走廊裡走了很久,前方的人忽然停住腳步,他猜想自己到了,正欲抬起頭,低垂的視線裡便映入一雙琥珀色的瞳孔。

  「喵嗚~」

  他似乎見過那只通體漆黑的小貓,卻不知道原來自己也這麼有動物緣。看到蹭在自己腳邊的黑色絨球,白髮青年心底莫名湧上一股笑意。

  「小白!」

  清脆的聲音伴隨著淡淡的香氣朝他這邊走來,黑色絨球立刻嗚咽一聲從他腳邊離開了,他順著它的動作看去,然後那張向來只存在在虛擬投影中的少女第一次活生生出現在眼前。

  「唔,你是?」她將小貓抱進懷裡,一邊偏過頭打量著他,似乎很少會見到陌生人,她的眼神微微帶點疑惑,卻很快被滿滿的笑容取代。

  「小白很喜歡你呢,你一定是個好人。」

  如同海水一樣蔚藍的眼眸,像是可以包容所有的不如意,卻更像是想要原諒世間所有的罪孽。

  黑色的小絨球在主人的撫摸下舒服的咕噥了聲,白髮青年微微掀起嘴角。

  呐,那個笑容,更像在求救是不是?

  ——是回憶竄入了夢中,還是夢境美化了不堪回憶?從不知道夢中的少女也可以聖潔到如此美麗,讓人不自覺沉浸其中,直至窒息。

  想要力量,想要解救那張笑臉,想要帶她逃離……

  逃離什麼?

  從床上坐起身,年輕的世界霸主伸出一手撫向額頭不知何時冒出的冷汗,有些新奇的發現自己竟然也會有噩夢這種困擾。

  明明夢中那張笑臉一如記憶中一樣燦爛。

  「早安,小尤尼。」看著對面的少女依舊面無表情的一張臉,白蘭忽然覺得自己一早跑過來的興致消了一大半,不由微眯起眸子,淺淺的笑了,「偶爾也換個表情怎麼樣?」

  那張聖母一樣的笑臉他已經看到太多遍,無差別的溫柔與包容讓他時常會幻想她再也笑不出來的淒慘樣子,然而當他的目的真的達到了,他卻總覺得自己遺漏了什麼。

  「是要我哭給您看嗎,白蘭大人?」對面的少女抬起頭,面無表情的詢問道。

  「你會嗎?」擱在桌上的手指以一種緩慢的頻率敲擊著桌面,白蘭忽然對她的提議有了那麼點興趣,「聖母也會有人類的感情嗎?」

  「不會,」基裡奧內羅的小公主一臉漠然的搖了搖頭,眸光依舊是一片晦然,「但如果是您的願望……」

  這樣說著,那雙美麗的藍眸裡竟然真的開始有液體滾落,順著白皙的臉頰一路奔騰到雪白的制服衣領,迅速隱沒不見,白蘭忽然覺得有些掃興。

  「不用了,」難得的失去了笑臉,他繞過桌面朝對面的少女伸出手,「虛假的眼淚只會讓人作嘔,小尤尼。」

  冰冷的觸感從少女的臉頰擴散到指間,白蘭再度咧開了嘴,毫不在意的吐露傷人的語句,「沒有靈魂的聖母,連眼淚都沒有溫度……小尤尼,真是狡猾呢。」

  分明所有的思緒早已抽離,只留下一具軀殼,從「臣服」於他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彩虹之子的首領,不再是那個心系天下的聖母,在他眼前的只是一個人偶。

  會聽他的話,會順他的心意,會遵循他的一切意見的傀儡。

  她是在用這樣的方式在告訴他,他永遠別想得到她真正的服從麼?

  「有趣……」一瞬間覺得整個世界都生動起來,白蘭再度捏了塊棉花糖塞進嘴裡,眼睛也期待的眯起,「果然小尤尼最有趣了。」

  經歷過這麼多的世界,那個小聖母也終於開始珍惜自己的生命嗎?

  真好,他忽然又對這個遊戲充滿興趣了,現在結束實在是太可惜了。

  一手按下桌子上的按鈕,一副薄薄的螢幕緩緩升起,白髮首領朝螢幕上的紅發青年露出近乎孩子氣的笑臉,「呐,小正,上次你說的那個建議似乎蠻有趣的,讓你去日本怎麼樣?」

  「哎?」對面的人似乎剛從睡夢中驚醒,一手慌亂的扶起自己的眼鏡,一邊露出很困擾的表情,「可是您上次……」

  「上次是上次啊,小正。」年輕的霸主朝自己唯一的好友揮了揮手,「遊戲還沒結束,再讓彭格列掙扎一陣子好了。」

  遊戲,總是要多一些玩家才比較有意思不是嗎?

  雖然那個名叫基裡奧內羅的組織,從一開始就失去了競爭的權利。

  Part5

  彭格列是個很有趣的家族。

  在無數個平行世界,白蘭曾不止一次這樣想。

  除卻那個家族各有特色的守護者以及另類的團結方式頗讓人玩味,更多的時候,白蘭喜歡將注意力放在身為boss卻渾身充滿廢柴氣質的那人身上。

  「白蘭,你這樣是不對的。」

  他依舊忘記了那是什麼樣的世界,也不指望遊戲中其餘的參加者能夠理解自己的想法,然而那個看似無能的青年卻是除了尤尼之外第一個敢這樣正面指責他的人。

  「唔,那個人和你很像呢。」也是那樣的勇敢,孤身一人深入敵人腹地,卻絲毫不曾懷疑對方是不是另有野心,「容易相信別人是大空的特有屬性嗎?」

  倘使遊戲物件都是這種模樣,那這樣的遊戲還真是一點挑戰都沒有哪。

  「白蘭大人?」已經成為人偶的少女微微偏過頭看著他,不見起伏的語調難以表達她的不解,只是慣性的重複主人的疑問,「和我一樣會給您帶來困擾嗎?」

  「完全不會喲,」白蘭嬉笑著將棉花糖遞到口中,似乎再度看到了少女當年淺笑盈盈的樣子,「我很喜歡那樣的人呢。」

  對面的人怔住了,似乎一下子不知該如何回應主人的告白,倒是白蘭自己忽然伸出手去撫向少女臉頰,狀似慌張的說,「不過小尤尼完全不用擔心,那個人和你是不能比的。」

  是的,那個人只是微不足道的插曲而已,他目光的追隨所向最終永遠會回到這裡。

  回到尤尼眼前。

  「白蘭大人。」通訊器中響起桔梗慣有的恭敬聲音,白蘭輕應了一聲示意對方說下去,一邊看著眼前的少女低頭品茶的動作一邊繼續品味著棉花糖。

  「入江正一……」

  從桔梗口中吐出的名字讓首領的眼睛瞬間眯起,白蘭頓下手中的動作,嘴角漸漸扯開一抹微笑的弧度,「是嗎,我知道了。」

  輕輕關閉掉通訊器,白蘭瞬間斂起笑臉,注意到少女因他的動作抬起頭,他微彎下身子將視線與她平齊,沒有笑容的表情看起來格外認真。

  「現在我只有你了,尤尼。」

  Part6

  他本以為他會用一生的時間去記住入江正一。

  這個無聊的世界唯一還讓他有點眷戀的人,他青春時期的見證者。

  許是因為入江正一喚醒了自己的能力,又也許因為那個青年是自己唯一稱得上「朋友」的人,白蘭總是給予他足夠的自由與任性的權利。裝傻也好,臥底也罷,那個人有著讓人歎為觀止的精湛演技,他常常站在螢幕跟前駐足觀賞,樂在其中。

  但是也到此為止了。

  「發生什麼事了嗎,白蘭大人?」黑發藍眸的小姑娘面無表情的對上他的眼睛,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那素來無起伏的語氣中似乎摻雜了幾許憂慮。

  「小正背叛了呢,」一手撐著下顎支在桌面,另一手揉捏著手中的棉花糖,白髮青年習慣性微揚的語調依舊讓人聽不出幾分真意,「嘛,雖然早就料到了,但是果然還是有點受打擊……」

  女孩依舊面無表情,只是端住杯子的手頓了下,偏過頭,無焦距的瞳孔裡清晰的映出此刻的白蘭堪稱落寞的眼神。

  「會傷心嗎,白蘭大人?」依舊是毫無起伏的聲音,像是憑著本能在如此詢問,對面的人頓時訝異了。

  即使是失去了靈魂,大空超強的直感也不曾稍減麼?

  「是呢,」看到只會聽從主人命令的人偶露出迷茫的表情,似乎不知該如何是好,白蘭淺笑著眯起眼,將手中的棉花糖塞進嘴裡,「不過我還有你啊,我最重要的拍檔。」

  說罷,他站起身拍了拍少女的肩膀,拉長的語調永遠讓人聽不出有幾分真意,「尤尼只要做尤尼就好了,我會保護你的。」

  只要站在那個高高的位置上,不要隨意走下來就好。

  「白蘭大人?」人偶少女抬起頭,對主人的的命令理解不能,對方卻似乎無意解答,只拎起隨手搭在椅子上的外套轉身離開了,所以也沒有注意到,這是少女第一次沒有對自己說那句話。

  「一切都如您所願,白蘭大人。」

  這一次,是真的無法如你所願了,白蘭。

  「這是我的命運。」

  待大門在眼前合攏,身著黑色制服的少女唇角輕啟,墨藍色的眸子微微閃過一抹亮光。


第 3 章

  Part7

  什麼是現實?如果他眼中所見都是真實發生的事情,為什麼只是轉換了一個視角,就又是另外一份天地?

  有生以來就是如此,身為人類卻與世界充斥著違和感,無論向左向右,社會還是人類,在自己眼裡都只不過是一場風景,直到無意中發現了平行世界的秘密,他終於開始明白自己之餘這個世界的意義。

  「我只是困於遊戲的意識而已。」

  是的,被製造遊戲的人惡意困於這個牢籠,除了遊戲,唯有寂寞為伴的孤獨意識。

  看著對面裝束詭異的二人,彼時還是普通大學生的白蘭一手挾著書本,頗感興味的笑了,「瑪雷指環?聽起來很有意思的道具。」

  既然是道具,如何使用就是他的自由。想要在這個遊戲裡開創出一個什麼樣的世界更是上天賦予他的權利,白蘭從不認為自己的行為有任何不妥。

  對於自己對那個聖母一樣的小公主的所做所為,他並沒有絲毫歉疚之類的無聊情感。要說的話,瑪雷指環以及它的原主人都是他的道具的一部分,他為了通過這個遊戲而必須要攥在手心的東西。

  至於要用什麼樣的方式來得到,那是他作為這個遊戲參加者的自由,任何人都沒有權利質疑。

  即使是道具本身也不例外。

  然而那個女孩卻總是不會如他所願。

  「我再也不會將我們的靈魂交付於你。」

  她面對著他,那雙素來毫無波動的眸子裡跳躍著的是明亮到刺眼的堅定光芒,絲毫不見在這個世界初遇那般的怯懦。像是看透了一切般,帶著勇往直前的堅定與傲然,他才終於願意相信她真如她自己所說那般,和他一樣擁有窺視平行世界的力量。

  這個世界上唯一僅有的,可以和他看到同樣風景的女孩。

  同樣是被困於遊戲中的意識,只不過性格使然讓他與她走上截然相反的道路,一個為毀滅,一個卻是為救贖。

  只是救贖了別人,毀滅的就會是她自己。

  她將之稱之為命運,那正是白蘭最不屑的東西。他要成為這個世界的神,那個唯一有資格指定她的命運的存在。

  看著尤尼和彭格列眾人一起消失在眼前,白蘭從懷裡掏出一包棉花糖,眼神危險的眯起,「尤尼,你永遠只能是我的籠中鳥。」

  Part8

  然而她卻總是不會如他所願的。

  在他用盡手段終於找到她和遊戲的另一個參加者以後,她還是固執的選擇了那樣荒謬的死去,期間或許有些許的迷惘,他看到她露出惶恐的眼神,莫名竟感到開心。

  真可笑,聖母也會有懼怕的事情,他甚至曾惡意的猜想她也可以如他一樣看到平行世界的自己如何死亡的風景。

  死亡本不可怕,眼睛一閉就可以什麼都不去思考,不再理會世界的紛擾。可怕的是記得自己死亡了無數次的樣子,那窒息的感覺縈繞在喉頭,意識裡浮現的,再不是這個世界和平美好的未來,而是自己死亡帶來的絕望與恐懼。

  蝕骨的惶恐侵染內心,再也沒心思顧及她心念的這個世界。

  然而那樣惶恐的思緒最終也沒能佔據她的思緒很久,她最終還是走了,在確定了自己即使死亡也不會孤獨以後,帶著慣有的笑容,一點一滴,從這個世界,從他的眼前消失了痕跡。

  飄落在白披風上頗具風情的白色禮帽,仿佛在宣告著她曾經的存在……

  「開什麼玩笑!」

  他這樣想著,也自然的喊出了口。所有的偽善與假裝的斯文剝落,莫名的憤怒侵襲了理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或者做了什麼。

  意識深處傳來的恐慌讓他幾乎無法再發出聲音,眼前卻莫名閃過那幕他一直以為是夢境的場景。

  「你就是白蘭吧,」她這樣說,一邊微笑著朝他伸出手,蔚藍色的眼睛澄澈透明,她的脖子微微歪著,嘴角彎起淺淺的弧度,笑得像是一個天真無知的孩童,「母親大人經常提到你,以後請多關照。」

  沢田綱吉挾裹著憤怒朝他而來,他愣愣的站著。

  明明想要逃開的,他是要成為神的人,即使落敗也不要在這麼多人面前如此狼狽,然而腦海卻不受控制的去回想那一幕幕被自己刻意遺忘的場景。

  他記得那個世界的自己一時無聊偽裝成艾麗婭的保鏢去接近她,早已識破他的少女卻絲毫不曾開口指認,只淺笑著從抱著貓的空檔伸出一隻手,鄭重的遞到他的跟前。

  「你會保護好我的,對不對?」

  Part9

  ——「尤尼只要做尤尼就好了,我會保護你的。」

  沒有人知道他做出這句承諾的時候究竟有幾分真心,即便白蘭自己也時常會被自己的變化無常弄得心緒不寧,然而唯有不想讓那女孩死的意願永遠如此強烈。

  強烈到他在戰敗以後時常會想,如果他早一步放棄去顛覆這個世界,是不是就能阻止她的一意孤行?

  這個問題的答案永遠未解,少年白蘭抬起頭望著窗外永遠燦爛的天空,對於腦海裡突然竄入的記憶不予置評。

  十四歲的少年有著二十四歲的白蘭所沒有的稚氣與一絲隱約尚存的天真,相同的是覺得世界需要改變的中二念想。

  只可惜同樣的遊戲玩久了也會生厭,他厭倦了那個唯有自己被困的牢籠,唯一和自己擁有相同視線的那女孩也從這個世界徹底消失了痕跡,稱霸世界對少年再無吸引力可言。

  真無趣,無論怎麼改變,這個世界還是只能如無趣。他站在海邊仰望天空,偶爾想起曾經有一個擁有海水相同顏色的眼睛的女孩,溫暖的眼神,淺淺的笑容……

  「白蘭,你這樣是不對的。」

  是誰在耳邊如此言語,不高不低的語調,不卑不吭的表情,像是單純的在陳述一個事實,然而她的眼神永遠是指責中帶著微弱的憐憫……

  是的,憐憫。

  是誰在憐憫?他是要改變這個世界的神,即使看似遠離了世界,也只是他拋棄世界而已,不需要偽善聖母的施捨。

  「你怎麼在這裡?」

  坐起身,白髮少年將視線從窗外收回,對忽然出現在「牢房」中的黑髮女子絲毫不感到驚奇。

  「有件事相求。」

  那個女人有著和她女兒過於相似的面孔,溫暖的眼神,淺淺的笑容,嘴角勾起的弧度都如此相似,白蘭狐疑的眼神落在艾麗婭伸出的手上,聽到那個聖母一樣的女人連祈求都如此理直氣壯的聲音。

  「請幫助我的女兒,解開彩虹之子的詛咒。」

  微眯的眸子瞬間放大,十四歲的白蘭不假思索的朝對方伸出手。掌心傳來的溫度果然與記憶中一般,溫熱的,帶著無差別的包容與奇異的信任,少年扯開嘴角,露出招牌式的笑臉。

  「可以喲,不過我可能會做些很過分的事情……唔,也許會把礙事的對手都殺死也不一定,這樣也可以嗎?」

  對方卻像是早已料到他的回答般,連眼神都不曾動一下,淺笑的樣子一如她的女兒一般純潔到讓人生厭。

  「一切都如你所願,白蘭。」

  從黑髮女子身後傳出的聲音讓白蘭頓了下,下意識的低下頭去,小小年紀的女孩正穿著和她年齡極不相符的披風,那頂比十年後縮水了許多的帽子微微遮住了她的視線,女孩有些尷尬的將它往上扯了扯,露出蔚藍的眼眸。

  像海水一樣的藍,仿佛願意包容這個世界的一切不好因素。

  那眼神裡滿載的,依舊是只有他才能理解的乞求。

  依舊是那個安靜的眼神,那個淺淺的笑容,女孩艱難的踮著腳仰起小腦袋的動作讓十四歲的白蘭頓覺好笑,不由微蹲下身子,小女孩立即笑得開懷,學著母親的動作伸出小手,稚嫩的聲音卻是清晰無比——

  「請多指教,白蘭。」

  十四歲的白蘭眯起眼握住對方的小手,一瞬間覺得這是自己此生最快樂的時刻。

  Part10

  「我這邊才是,」他笑著接過對方似乎是用來示好的棉花糖,上揚的語調依舊讓人聽不出有幾分真意,「請多指教,我的聖母大人。」

  -------------------如果我說它完結了你會想揍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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