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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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mon0914 您是第2159個瀏覽者
東南大學的食堂向來是這樣的,一到了下課時候這裡就比菜市場還要吵,到處是亂糟糟的,所課的天之驕子們蜂擁而入,爭相搶坐位、排隊。這也難怪,食堂就那點好菜,去晚了就沒了,只能等著吃別人剩下的青蟲炒青菜、土塊燉牛丁、西紅柿蒼蠅湯這些特色菜了。
據東南大學校內BBS調查,你離校後最想做的事什麼,排名第一的是炸了這破食堂,排第二才是找份理想的工作。由此可見,東南大學的食堂在這些大學生的心目中地位何等重要。
然而今天卻有點特別,此時有個矮個的男生跳到中間那張餐桌上,大聲叫著:「號外號外,特大喜訊,男同學們,注意了,特大喜訊。」
「什麼事啊,叫什麼啊。」
「怎麼是男同學們注意,和女同學們無關嗎?」
「快說啊,再不說小心飛來橫骨。」
矮個同學還想賣個關子,四面八方已經有不少骨頭菜湯在口哨聲中飛了過來。
「別,各位同學,不要心急啊,等我喘口氣。」
矮個同學舉起手中的宣傳畫,大聲叫了起來:「各位聽好,超級偶像巨星、本年度最熱播的電視劇《同居時代》的女主角、最受大學生歡迎的理想變人──沈怡兒小姐,即將來到我校實景拍攝!」
「哇」,食堂裡就像是熱水炸開了鍋,溫度飆升,大小色狼們擦乾眼睛,磨拳霍霍,有些人甚至起了赴湯蹈火也要一近芳澤的念頭。
食堂的一角,一對女生在竊竊私語。
「有什麼了不起,哼,不過是一個小明星,值得這麼大呼小叫嗎?」說這話的是一名英姿颯颯的高個女生。
「是嗎,如果來的是周傑倫,你會怎麼反應?」她身邊的女生則比較嬌柔,看上去倒也可愛,只是一雙大眼睛咕溜溜亂轉,一副精靈古怪的樣子。
「我說方雨嘉同學,她能和周傑倫相比嗎?」
「我說楊颯同學,在很多色狼眼裡,一百個周傑倫都不能和一個沈怡兒相比。」
楊颯撇了撇嘴,還想反駁,方雨嘉已經風卷殘雲般將飯菜席卷一空,拍拍了肚子,打了個飽嗝,說:「收拾下去吧,我中午還要睡覺。」
「我就奇怪,像你這樣狂吃猛睡的人,怎麼還不長肉?」
「你不明白的事多了,像我這樣的人吸收的全是精華,全長腦袋裡去了。」
「……」
兩人收拾好餐具,正要出去,那名開始公布消息的矮個同學張貼完宣傳畫後走了過來。
「等下,兩位……」矮個同學使了很大的勁才說出來:「兩位美女,周主席有請。」
「美什麼美女,欠打啊」楊颯一瞪眼睛,那矮個同學如受驚的兔子飛一般地逃走了。
原來,兩人也是學生會的幹事。方雨嘉是文藝部的,楊颯是體育部的,兩人在東南大學都是鼎鼎有名的人物。
不多時,兩人來到學生會,找到那個奸詐無比的學生會主席周胖子。
「我說周主席,又有什麼吩咐啊。」
周胖子笑瞇瞇地說:「兩位來了啊,我在這裡等了好久啊。嗯,是這樣的,事情你們也知道了,影視新星沈怡兒要來我們學校實景拍戲,所以嘛,經我們建議,校辦決定,舉行一個隆重的歡迎儀式。」
方雨嘉冷笑:「周主席倒是會響應群眾呼聲的嘛。」
周胖子不以為意,他的臉皮早就鍛煉得可以用來遮刀擋箭:「嗯,還有,經過我們與校辦慎重考慮,將委派兩位擔當沈小姐的特別助理,幫她處理一些生活的雜事。」
「什麼?要我們兩人去服侍她?不幹!」楊颯馬上跳了起來。
「我倒想聽聽周主席委派我們兩人的原因,不要用那些工作認真、盡職守責這些空話來敷衍我。」
「哎,這個,你們二位也知道,本校最聞名的校謠,『寧找恐龍,勿擾方楊』。因為恐龍還有食肉性與食草性之分,還有可能全身而退。而兩位嘛,呵呵,我就不用多說了,一位揨長詠春拳,將她看不順眼的男生打得屁滾尿流,在醫院躺了幾個月。另一位則才智過人,將別人的求愛信連名帶姓一字不少地發到校園論壇中,回復是一個『呸』字,並且成為本校有史以來人氣最高、回復最多的帖子,害得那位同學灰溜溜地轉學了。」
原來,兩人剛進東南大學裡,還不顯山露水。因為東南大學的男女嚴重失調緣故,她們竟然也引來一群狂蜂浪蝶。楊颯性格豪爽,方雨嘉光從長相來看的話,勉強也能算個美女。但她們對付追求者的手法令人膽寒,誰惹了她們註定是名揚全校,所以兩人被稱為東南大學最令男生感到害怕的女生二人組。
「靠,你這是什麼意思,拐著彎罵我們?」楊颯怒眼一瞪,把周胖子嚇得跳了起來。
「不要誤會,我們認為,有你們兩位,能有效地阻止本校男生騷擾沈怡兒小姐嘛。這也是校辦的意思,哎,不看佛面看僧面,兩位可千萬莫遷怒於我。」周胖子連忙解釋。
方雨嘉看著周胖子害怕的樣子,抿著嘴笑了:「好了,楊颯別嚇人家了,我們女生,要保持矜持優雅的淑女風度,怎麼會動手打人呢?反正最近我也閑著無事,去看下明星生活也不錯的嘛。」
沈怡兒是乘著黑色奧迪小車來到東南大學的。
方雨嘉記得,沈怡兒來的那天是星期六,按理說此時學校應該比較清靜。但那天依然是人來人往、車水馬龍。東南大學的那些色狼們自不必說,就是女生們也多半愛慕虛榮喜歡熱鬧留了下來,再加上學校附近的居民、聞風而來的臨近學校的學生,一時之間好不熱鬧,人氣沸騰。
沈怡兒一行卻對圍觀的眾人視而不見,車子停都沒停,徑自去學校安排的高級公寓休息。這時離晚上開幕的歡迎儀式還有些時間,方雨嘉與楊颯就是在這段時間裡隨校辦的工作人員與學生會主席周胖子進見她們的。
果然不愧為人氣新星,沈怡兒的臉蛋很經看,雪白的瓜子臉,精心護理的飄逸長髮,再加上一襲蘋果綠的連衣裙,一副玻瑰紅的蝴蝶形墨鏡,顯得青春氣十足。
而方雨嘉注意的卻是另外一個人,一個三十多歲的成熟男子。在如此熱的天氣,那男子還戴著領帶穿著長袖襯衫,臉上始終保持著笑容,從容自若,讓人一見就很有親切感。
這男子是沈怡兒的經紀人,叫李振天,在娛樂圈也小有名氣,最近更是力捧出了沈怡兒這樣毫無演藝基礎的新人。
在李振天身邊還有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是沈怡兒的司機,身材高壯,肌肉結實,估計也兼顧負責沈怡兒的安全,算得上是私人保鏢吧,叫胡成。女的是沈怡兒的私人助理,個子雖然不大,卻一臉精明強幹的樣子,喜歡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話,做起事來風風火火,仿佛總是在趕時間,叫陳麗。
狡詐的周胖子笑瞇瞇地直沖向沈怡兒做自我介紹,還伸出手來,妄想借機揩油。這點小伎倆怎麼可能在這些人面前得逞?旁邊的李振天一樣笑瞇瞇地伸出手來緊緊握住周胖子,不動聲色的手上用力,握得周胖子差點叫娘。方雨嘉看在眼裡,心中暗自發笑。這個李振天,並不是好對付的人呢。
在雙方簡短而呆板的介紹後,方雨嘉與楊颯就算是沈怡兒的特別助理了,隸屬於陳麗,這讓楊颯很是不滿,背地裡與方雨嘉很是發了幾次牢騷。方雨嘉卻對這些人感興趣起來,雖然她同樣很不喜歡陳麗那副自以為是的臉孔。
休息了約一個小時,她們一起走向東南大學的大禮堂,學生會和校辦在那裡組織了歡迎儀式。沈怡兒自然是主角,少不了要和學生們說說話,做點才藝表演。
方雨嘉與楊颯跟隨著陳麗打前站,主要是去檢查舞臺的各種設備與設計。如音響、燈光、地面、服裝、化妝、伴舞等,這些是出不得差錯的。
歡迎儀式還沒開始,大禮堂裡同樣是亂糟糟的。學生們雖然在學生會的組織下規規矩矩坐著,卻各自為陣,聊天議論,仿佛是無數的蚊子在嗡嗡直叫。
不多時,三人將各種設備檢查了一遍,沒有什麼問題,與後臺的工作人員溝通後,歡迎晚會就正式開始了。
照例,先是文藝部的主抹人先上去渲染一番,沒講幾句就被下面的口哨聲、譏笑聲、倒彩聲轟了下來,然後是主角沈怡兒隆重登場。
沈怡兒在臺上講了一些無關痛癢的問候話語後,開始才藝表演。她先是唱了幾者青春愛情歌曲,如《愛你一萬年》、《波斯貓》、《後來》等,將學生的情緒煽動起來。然後還表演了一些風格各異的舞蹈,如傣族的孔雀舞、印尼的肚皮舞等,幾場舞蹈下來,沈怡兒衣服都熱濕了。
隨後沈台兒退入後臺休息,方雨嘉與楊颯在一旁給她打扇,活脫脫一對舊社會丫頭形象。
盡管如此,沈怡兒還是很不滿:「搞什麼啊,這麼熱,難道這裡沒有空調嗎?」
楊颯嘟起了嘴:「沈小姐忍耐一下吧,這裡畢竟只是個學校,條件和那些專業舞臺當然沒得比。」
方雨嘉接過話頭:「校辦好像專門為沈小姐準備了休息室,我們去那裡看看吧。」
沈怡兒無奈:「走吧,希望那裡涼爽些。」
三人來到校辦為沈怡兒專門整理出來的休息室,一個十多平方的小房間,裡面也就一張桌子,幾張椅子,好在還有一個吊扇。
楊颯歡呼了一聲,急忙去開吊扇,打到最高檔。
吊扇吱呀吱呀地轉了起來,此時沈怡兒站在門口還沒進去,轉過身來問方雨嘉:「附近有洗手間嗎?陪我一起去。」
方雨嘉還沒應答,屋子裡奇變陡生。那吊扇轉了幾下,突然間發出一聲巨響,「砰」的一聲從屋頂上掉了下來,砸在地上,扇葉兀自還在轉動,金屬摩擦水泥的聲音尖銳而刺耳,幽幽不絕,將三人看得目瞪口呆。
剛才,三人都不在吊扇的正下方。沈怡兒與方雨嘉在門口,楊颯開了吊扇開關也來到沈怡兒身邊,所以都沒有受傷,但這種情形還是將三人嚇了一跳。
如果剛才沈怡兒不是和方雨嘉問話,而是坐在桌子邊上等吊扇啟動,後果不堪設想!
沈怡兒被嚇了一跳,在楊颯的陪同下怒氣沖沖地找李振天出氣去了。方雨嘉卻仔細觀察休息室裡的環境,尤其是剛才突然掉下來的吊扇。
好端端的,吊扇怎麼會掉下來?方雨嘉貓下腰伸手去撥開變形的扇葉,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等她趕到後臺找到沈怡兒時,她此時正對著李振天發氣。
沈怡兒出氣也是與眾不同的。她只是撅起嘴,走到李振天面前什麼也不說,哼了一聲,就轉過臉去,不再理他。
李振天顯然已經摸透了沈怡兒的脾氣,假裝不以為意,卻叫來楊颯詢問事由。
楊颯這邊還沒把事情說清楚,沈怡兒那裡已經忍不住了,一雙腳亂踢音響設備,把音箱踢得咚咚直響。那些工作人員哭笑不得,又不敢做聲,只能任憑這位偶像新星發泄。
李振天只好走向沈怡兒,堆起笑臉輕言細語地安撫她。說來也怪,也不知李振天說了什麼,沈怡兒的心緒竟慢慢平靜下來,雖然還是氣呼呼的,但臉色卻好看多了,不再是一副冷若冰霜杏眼發怒的神情。
這時方雨嘉才走過來對李振天說:「李先生,剛才的事沒那麼簡單,我懷疑是有人想要謀殺沈小姐。」
李振天聞言一怔:「我說方雨嘉同學,你就不要多生是非了,怎麼可能會有那種事?」
方雨嘉不服:「我仔細看過了,吊扇並不是天生老化而掉下來的,是因為有人把吊扇的掛鉤鋸掉很多,只留一丁點來支撐吊扇的重量。這樣一來,看上去吊扇還是好的,懸掛在屋頂上,但只要打開開關,隨著扇葉的轉動,吊扇的掛鉤會由於震蕩不斷被磨損,很容易斷裂,整個吊扇就會掉了下來,坐在下面的人被砸到的話,想要沒事也難。」
李振天仿佛不認識方雨嘉似的,狐疑的目光盯著方雨嘉看,把她從頭看到腳,說:「你說的是真的?看不出你小小年齡,心機倒挺重的。」
方雨嘉嘆了口氣:「我年齡不小了,已經滿十八歲成年了,李先生,是你老了。」
沈怡兒聽完臉色開始變了:「振天,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李振天苦笑:「她既然這麼說了,我想說假的也難。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考慮到你的身份,這件事還不能報警,我們只能暗中提防,你自己千萬要小心。」
方雨嘉插嘴:「李先生,以我的意見,對方有備而來,恐怕不是小心從事就能解決的。從你剛才聽到我說有人謀殺沈怡兒的神情來看,你似乎早就對此有心理準備?」
李振天聳了聳肩,拿出封信,遞給方雨嘉看。
那封信很普通,和平常的信並無不同。信紙上面,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盡是「沈怡兒」三字。在這些字上面,卻有一個巨大的血字──「死」」力透紙背,紅得耀眼,讓人看得心悸。
那封信似乎來自於陰冥地府,透著沁人肺腑的寒氣。方雨嘉也感到仿佛有一股冷氣直往心裡鑽。
方雨嘉問:「沈小姐難道有什麼仇人?」
李振天臉色凝重起來:「一個人,想要出人頭地,不可能不得眾人。即使再委曲求全,也會因為妨礙別人的路而結仇。開始我也只以為這是一個玩笑,畢竟事悄還有很多方法解決。現在看來事情的嚴重性遠超出我的想像。」
「那你還是決定不報警?」
李振天苦笑:「娛樂圈的很多事情是你不懂的,這種事情當然不能報警,除非有真憑實據,而且對沈怡兒的發展與形象有不良影響,能避免就盡量避免牽涉到司法系統。」
方雨嘉清楚,娛樂圈遠沒有人們所看到的那麼美好純潔。只是,這關係到沈怡兒的人身安全啊,小心從事就真的能避禍嗎?
顯然不能。
三天後的一個中午,沈怡兒拍完一個場景,按照預先安排出來向在抏影棚外面痴心等候的影迷簽名合影。
沈怡兒果然不愧為偶像新星,追星的少男少女為數不少,大熱天的這些人依然圍在門口,前面的人死撐著,後面的人不斷想往前湧,幾個負責秩序的保安顧此失彼,忙得不亦樂乎。
方雨嘉特意叮囑過楊颯,特別要注意那些想貼近沈怡兒的陌生人。沈怡兒只顧著簽名擺姿勢做秀,來者不拒,她們兩人可是提心吊膽生怕有什麼意外。
忙乎了半個多小時,總算完成任務,眾人脫圍而出,坐上胡成的黑色奧迪,準備回去休息。這時午後的陽光更加猛烈了,方雨嘉看到沈怡兒身上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陽光下一閃一閃的,連忙叫住沈怡兒仔細檢察。
原來,不知什麼時候起,沈怡兒肩上竟然插上了一根銀白色的細針,如果不是陽光反射,還真的難以覺察。
楊颯想動手去拔,方雨嘉阻止她,叫了聲「小心」,找出個小鉗子,慢慢地鉗了出來。
這根銀白色的細針,針尖卻是烏黑的,似乎塗了什麼東西在上面。
方雨嘉在馬路邊上買了條活魚,隨手用鉗著的細針刺了下,剛才還活蹦亂跳的活魚不到幾秒鐘就斷氣了。幾人面面相覷,不禁愕然。這細針不僅淬了毒,而且毒性強得可怕。
化驗的結果證實了方雨嘉的判斷。那細針上淬的是一種叫「七步倒」的蛇毒,光聽名字就知道毒性之猛了。
沈怡兒算是幸運的,她當時由於拍戲,裡面還戴著為防受傷的皮護肩,拍完後因為趕時間沒來得及換。這種皮護肩很厚實,毒針沒有射穿,這才讓她躲過了這次暗算。
李振天知道這件事後,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如果說吊扇事件還只是猜測推理,現在的毒針事件可是擺在眼前的事實。他的眼前不由浮現了吳雪那雙幽怨的眼睛。
他以前是吳雪的經紀人,《同居時代》女一路角色在他的努力下原本是讓吳雪擔當的。但他後來無意中遇到沈怡兒,被她的氣質所魅惑,竟然鬼迷心竅向制片方推薦了沈怡兒,為此不惜為吳雪翻臉成仇。
《同居時代》大獲成功,沈怡兒的星光燦爛更襯托出吳雪的失意。他聽圈中朋友說過,吳雪曾在不同場合詆毀沈怡兒,並且發誓出重金讓沈怡兒殘廢。他本以為吳雪說的只是一時氣話,但現在看來,她極有可能在心態失衡下鋌而走險。
而眼前的方雨嘉也讓李振天刮目相看。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思維能如此縝密,在日益浮躁的大學校園裡也算難得。
「方雨嘉,你以後盡量呆在沈怡兒身邊,吃、住、睡都要在一起。」
方雨嘉心思一動:「李先生,這樣做我有什麼好處?不但我個人時間被占用了,而且極可能有人身危險,這麼吃虧的事我可不做。」
李振天笑了:「就算是你幫我個忙,有什麼要求你盡管提。」
方雨嘉也算了:「李先生說話可真好聽,這樣吧,我現在想不到,等我想到了再說,你可不要食言哦。」
當晚,方雨嘉就與沈怡兒住在了一起,真實的體會到沈怡兒的另一面。
沈怡兒一進自己的房間就換了個人,臉上的笑容沒了,懶懶地半躺在沙發上駕起二郎腿,從皮包裡翻出皮包白色的DJ女士香煙,優雅地吞雲吐霧起來。這時的沈怡兒全然沒有朝氣勃發的青春氣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淡淡的滄桑與憂郁。
方雨嘉心中奇怪,沈怡兒只不過比自己大幾歲,此時她可謂春風得意,前途似錦,怎麼會有如此神情?看她抽煙的熟練程度,不像是故作深沈。
「方雨嘉,你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是不是覺得我很奇怪?」
「老實說,是的。」
「很多事情就是這樣,華麗的外衣掩蓋著日益空虛的軀殼。你們看到我在熒屏上那麼絢麗耀眼,實際上這不過是一種工作。缷下妝的我,還是不和普通女孩一樣,喜歡有人愛有人寵,可是我卻連這點自由都沒有。」
方雨嘉默然。
事實上,沈怡兒真的沒有可以推心置腹無所不談的對象。她的生活註定成為各種媒體的焦點,一點點風吹草動都可以讓人炒作半天。
「質實,我有時也很羨慕你們,可以盡情的揮灑青春。想笑就笑,想玩就玩,隨心所欲。有無話不談的知心好友,有愛自己的男孩,也有自己愛的男孩,生活充滿變數,多姿多彩。」
沈怡兒似乎動了情,眼光迷離起來。
「其實,我以前也像你一樣,過著簡單快樂的生活。我大學畢業後自己開了個花店,就開在大學旁邊。每天,我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打理我的花店,把我的花店裝扮成五彩繽紛的鮮花海洋,郁金香、百合、玫瑰、康乃馨、滿天星等,顏色各異,光郁金香就有粉紅、淡紫、純白、鵝黃等好幾種色彩,修剪得亭亭玉立,爭芳鬥艷。一進我的花店,裡面全是花香。來我花店買花的多半是年輕的大學情侶,臉上洋溢著幸福羞澀的笑容,純情、可愛。那時我的生活就是這樣簡單並且快樂著,每賣出一束花都要開心好久,似乎把美好的祝福送給了那些戀愛中的情侶,自己也覺得很有意義。」
「沈小姐,你現在也很好啊,美麗、時尚,要名有名,要錢也有錢,很多女孩羨慕得要命。」
沈怡兒苦笑:「是嗎?也許是我太貪心了。有些東西,總是在失去時才發現值得珍惜,但卻不願再回頭去擁有。」
方雨嘉若有所思,這個沈怡兒,似乎並不是她想像中那麼快樂。
沈怡兒嘆了口氣,結束對往事的追憶。她站了起來,準備換衣服去洗澡睡覺。
方雨嘉這時才幫她收拾房間。沈怡兒的衣服、鞋子、帽子、小飾品本來就多,她又從來懶得收拾,隨手亂放,使房間看上去亂七八糟的。
在收拾房間的過程中,方雨嘉無意中發現窗戶有一塊玻璃被打碎了,窗沿上面原本多年沒打掃堆滿了灰塵,現在上面竟然有一只鞋印!
從鞋印上來看這是一只四十碼的鞋留下來的,普通女人沒有這麼大的腳,很有可能是一個男人留下來的。
破碎的玻璃、男人的鞋印,很容易讓人聯想有人從這裡偷偷地進入了房間。方雨嘉心裡一驚,不祥的預感湧了上來。
此時,從浴室裡,突然傳出沈怡兒的驚叫聲,尖叫在密封的房間裡顯得格外刺耳,仿佛遇到什麼極度恐怖的事件。
方雨嘉聽到沈怡兒的尖叫聲後迅速沖進了浴室,進之前還順手抓了把水果刀。
讓她失望的是,浴室裡只有沈怡兒一人。
「怎麼了,沈小姐?」
沈怡兒指著浴缸裡的水,驚恐地依偎到她身上,把事情原委說給她聽。
原來,浴缸裡已經裝滿了水,沈怡兒本來打算脫衣服洗澡的,這時卻不知從哪跑出來一只老鼠,沿著浴缸邊直竄,把沈怡兒嚇了一跳。
那老鼠也被沈怡兒的尖叫嚇了一跳,在浴缸邊上轉身想沿原路回去,不知怎的,竟然掉進了水裡,發出慘叫聲,在水裡翻了幾個滾竟然死了。
老鼠是會游泳的,不可能被水淹死。方雨嘉瞇起眼睛,看到浴缸的一角有一根近似透明的淺白色金屬線垂入水中,另一頭卻搭在電源插座裡,不仔細看,還真發現不了。
原來,老鼠是被電死的。
方雨嘉心裡不禁升起一陣寒意,如果剛才沈怡兒不是恰巧看到那老鼠,被電死的恐怕就是她了。是什麼人如此心狠手辣,設計這麼狠毒的圈套,等著沈怡兒上鉤,殺她於無形中。
李振天聽到沈怡兒的尖叫也跑進來了,氣喘噓噓,滿頭大汗,不久,胡成與陳麗也趕來。
李振天好不容易才安慰好沈怡兒,然後借故支走胡成與陳麗二人,此時,方雨嘉正歪著頭托著腮陷入沈思狀態之中。
李振天很煩躁:「方雨嘉,你在想什麼?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
方雨嘉從沈思中驚醒:「我總覺得,做這些事的人,肯定對沈小姐很熟悉。」
李振天點了點頭:「我也是這樣想,其實,我本來不想懷疑她們的,畢竟跟隨我多年了。」
「你是說胡成與陳麗?」
「嗯,以前,他們兩人和我一起為另一個女明星吳月工作的,但後來為了沈怡兒我與吳鬧翻了。現在外面流言,吳雪不惜一切代價對付沈怡兒,而吳雪與他們兩人都很熟,很容易聯絡到他們。」
「沈怡兒休息室裡的被鋸掉的吊扇、簽名合影時的飛來毒針、住房浴室的電線,不是身邊的人很難做到這一切,但他們兩人卻恰恰都能做到。」
李振天嘆了口氣:「這也是我為什麼要你貼身與沈怡兒在一起的原因。」
「但這樣不是辦法,除非……」
「除非有真憑實據,否則也只能維持現狀。所以,你要保護好沈怡兒,我會派其他人去盯緊這兩人的,希望不是他們,也希望不要再出現什麼陰謀詭計。」
「但願如此……」
從那以後,方雨嘉更加小心地保護沈怡兒,與她寸步不離。
幾天後,在沈怡兒拍電視的片場,來了一位漂亮的陌生少女。
那位少女極年輕,看上去只有十八九歲,穿著小露肩的奶黃連衣裙,身材高挑,走路間有一種動人的輕盈,仿佛一只隨時可以跳舞的胡蝶,給人一種很清純、典雅的感覺。
少女一走進片場,就直接走向剛拍完戲的沈怡兒。方雨嘉留了個心眼,準備走上前去阻攔她,卻被一邊的吳振天伸手攔住了。
方雨嘉狐疑地看著吳振天。
吳振天微微一笑,方雨嘉從來沒看到他這種笑容,完全不如平常那種熟練而機械,像是發自內心的笑意被掩飾不住洋溢出來。
「是熟人?」
「是的。」
果然,沈怡兒看到那少女跳了起來,一下子兩人就撲在一起。
「沈小姐的妹妹?」
「不是,她是沈怡兒的好朋友,好姐妹。」
「呵呵,怪不得。」
方雨嘉看著眼前興奮歡跳的兩人,突然間產生了種幻覺,仿佛兩人錯位成一體。怎麼會這樣?方雨嘉再眨了眨眼,原來,是兩人在繞圈子。
這兩人,氣質仿佛是群重類型的,讓一向近視的方雨嘉產生錯覺。怪不得古人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呢。
方雨嘉問:「你和她很熟嗎?」
李振天笑得更開心了:「很熟。」
「熟到什麼程度?」
「我們下個月就要結婚了,你說什麼程度?」
方雨嘉目瞪口呆,嘴巴張成「O」形,半天才合攏。
「你和她結婚?」
「是啊,有什麼意見嗎?」
「沒有,你和她,真的是……真的是天生一對。」
方雨嘉臉紅了起來,原來說謊並不難。李振天如果結婚結得早點,都能生出那少女了,他們的年齡相差可不是一點半點。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感情的事,很難說清楚的。你還小,等你長大了就會明白。」
明白個鬼!方雨嘉恨恨地想:男人,都不是好東西,都知道找年輕漂亮的女孩。
「她叫曉曉。」
「很好聽的名字。」
那邊,曉曉向李振天招了招手,算是打過招呼,然後跟隨著沈怡兒說說笑笑往她住處走去。方雨嘉不願意打擾她們,撇下李振天,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
回到住處,沈怡兒打開門,兩人走了進去。方雨嘉在後面,突然聽到貓誓。
很微弱的貓叫聲,「喵、喵」的叫個不停。方雨嘉平時也喜歡養貓,她聽得真切,貓聲是沈怡兒房間裡發出來的。
方雨嘉走了進去,她看到曉曉手上已經抱了一只極可愛的小波斯貓,通體純白,散發著誘人的光澤,最奇的是兩只眼睛,一只黃色,一只藍色,張著淡紅的小嘴「喵喵」叫個不停。
「好可愛哦。」曉曉笑著撫摸波斯貓的貓頭。
「是啊,很不錯的純種波斯貓呢,沈小姐,誰送給你的?」方雨嘉對貓的品種有所涉獵,一眼就看出這只貓價值不菲。
「不知道啊,我們一進來這只貓就在房間裡。」沈怡兒回答。
方雨嘉心裡突然湧出不祥的感覺。
「小心……」
但是,小心什麼,方雨嘉也不知道,就是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這時,不知為什麼,也許是李振天的未婚妻沒抱好,那小波斯貓突然間伸出爪子抓了她一下,抓在手背上,劃出道血痕。
在那一瞬間,方雨嘉清晰地看到,小波斯貓的爪子不但長,而且是黝黑的,與純白的身軀對比顯得格外刺眼。
方雨嘉腦海裡靈光一現,突然想到一件極為可怕的事情,忙出聲警告:「快扔掉貓!」
然而為時已晚,李振天未婚妻已經被那小波斯貓抓破了皮,剛才還精神奕奕的她現在感到頭腦發脹、四肢無力,搖搖晃晃「咚」的一聲摔在了地上,傷口處迅速腫了起來,腥臭的黑血流了出來。
毒!猛烈的毒藥!
毒藥是從貓山裡滲進曉曉血液裡的。
那只小波斯貓,不知誰在它腹間用小刀殘忍地劃出道傷口,這樣別人抱著它,一不小心就會弄疼它。疼痛中的小貓會本能性的伸爪子抓人,而它的爪子又是淬入了劇毒的。
方雨嘉沒有想到,在她的眼皮底下,對方還是得逞了。現在,救人要緊,她急忙扯出件衣服包住曉曉的傷口,背起她就往學校醫藥室跑。
等方雨嘉從醫藥室裡出來時,李振天、沈怡兒、楊颯眾人已經趕來了。
「怎麼樣?」
方雨嘉看到眼前的李振天再也沒有平時的從容,雖然竭力控制自己,但身體還是顫巍巍抖個不停。
方雨嘉搖了搖頭,臉色沈重。
李振天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身軀似乎被什麼抽幹了,沒有了脊椎支撐,整個人一下子坐了下來,無力地依靠著椅背。
方雨嘉看著李振天這種模樣於心不忍,卻不得不說:「李先生,你節哀順變,當即最要緊的事是找出兇手。」
不錯,找出兇手!
李振天畢竟是在社會上闖蕩多年見慣風雨的人物,仇恨的力量讓他短時間內就恢復了常態。
他咬牙切齒:「把劇組所有人召集起來詢問,兇手肯定是沈怡兒身邊的人,我就不信不能發現點蛛絲馬跡。」
說這話時,李振天有意無意看了一眼沈怡兒背後的陳麗,目光兇狠,仿佛受傷的老虎要噬人。陳麗的目光與他接觸,渾身一震,心嚇得「嘭嘭」直跳。
很快,劇組的人都來了,卻只差胡成一人。
胡成是沈怡兒的司機,按理說他應該隨時等候沈怡兒的召喚,不能隨意離開。此時,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他卻不在!
打他手機,沒人接聽,關機了。而且,竟然連他駕駛的黑色奧迪也一同被他開走了。
有人說看到他最近總是在翻閱手機短消息,神神秘秘,生怕別人看到。還有人說他欠了別人巨額賭債,一直有人向他催債。甚至 人看到他拿著個黑色布袋走向沈怡兒住處,布袋裡傳來過微弱的貓叫聲。
在劇組的人離開後,陳麗也偷偷告訴李振天,吳雪曾暗地裡聯絡過她,要她提供沈怡兒的信息,幫她謀害沈怡兒,但她拒絕了。後來,她聽到過胡成接到吳月的電話。原本,這些話她不想說,怕得眾胡成,事到如今,也不得不說出來了。
事情很明顯,一直暗中謀害沈怡兒的就是胡成!
李振天的腮幫子硬鼓鼓的,胡成這個衣冠禽獸,忘恩負義,當年不是他幫忙,胡成現在說不定還在監獄裡呆著。
這時,李振天接到個電話,竟然是胡成打來的。
「你這禽獸,竟然還有膽子打電話來,我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吳雪給了你什麼好處,竟然幫她來謀害沈怡兒!」
「李大哥,對不起,我也是沒辦法。我欠了別人的巨額賭債,如果不這樣做,我根本無路可逃。你現在不用找我,我已經打算離開這個國家,只是心裡過意不去,所以有些事情我想還是告訴你的好。」
「你現在還有什麼好說?我問你,被鋸的吊扇、淬毒的細針、通電的浴缸、殺人的貓,這些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我要說的也正是這些。我只鋸過吊扇、買了一只小波琪貓送到沈怡兒房間,其他的事我一概不知。我想,也許雇主並不只是找了我一個人。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在做完這兩件事後雇主竟然給了我一大筆錢,而且明言要我逃亡離開這個國家。我想,他可能會告發我,要我背黑鍋,所以不得不走。」
「你知不知道,你沒害到沈怡兒,卻害死我的未婚妻曉曉,她被你送的那只貓抓傷了,中了劇毒!」
手機裡是一陣沈默,胡成似乎被這個消息震住了。
李振天的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如果你還記得我曾經幫過你,就告訴我,誰是幕後主使!是不是吳雪?」
胡成的聲音再度傳來:「我能肯定是她,但沒有證據。以前她曾與我聯系過,當時沒有具體談。後來有人用短消息聯系我,只要我答應,做每項事前都先往我銀行裡匯一筆款,事後再匯一筆。不過她要求我嚴格按照她的部署行動,不得擅自行動。我感覺她對沈怡兒很熟悉,應該還有其他的人向她提供詳細的信息。好了,我能說的只有這些,再見,後會無期。」
吳雪!子振天恨得直咬牙,這個女人,翻臉無情,想不到她會這麼惡毒。雖然沈怡兒幸福的逃過了她的詭計,可是曉曉……
想到了曉曉,李振天心裡產生幾絲疑惑。方雨嘉說她死了,可是卻不讓他去見她最後一面,她的死黨楊颯進了學校醫務處後,也神神秘秘的,她們兩人,又在搞什麼花樣?
李振天轉眼去看方雨嘉,此時她正蹙著眉,仿佛有什麼事情沒有想通,一副冥思苦想的樣子。他心裡有些惱怒,這小女孩,他一直猜不透她在想什麼。
「方雨嘉,你告訴我,你還有什麼發現沒對我說?」
「發現?沒有啊。哦,對了,你剛才不是在和胡成打電話,你們兩人說了些什麼?告訴我啊,或許,我能幫你。」
李振天耐住性子,把剛才的對話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方雨嘉。
方雨嘉聽剛,仿佛頓悟:「難怪,原來是這樣的啊。唉,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李振天不解:「你在說什麼?」
方雨嘉看了看屋子,此時只有她與方振天、沈怡兒三人。沈怡兒剛才一直沒有說話,倦縮著身子半躺在椅子上,似乎全身發冷,顫抖個不停。這也難怪,看到了自己的好朋友曉曉突然之間就這樣被人謀殺,而且原來的對象本是自己,怎麼不叫她感到恐懼與緊張。
李振天愛憐地走了過去,輕輕地抱住她,撫摸著她那頭飄逸的長髮,卻不知要說些什麼安慰她好。
方雨嘉走了過來,一臉凝重,繃緊張臉,一字一字地對沈怡兒說:「沈小姐,你不要裝了,你才是殺死曉曉的真正兇手!」
沈怡兒是兇手?李振天懷疑方雨嘉的思維已經混亂了,這怎麼可能?
沈怡兒渾身顫栗了一下,沒有理會方雨嘉,依然偎依在李振天的懷裡,看都懶得看方雨嘉一眼,似乎懶得分辯。
「李先生,我知道你不信,不過你聽我把話說完。」
「從哪說起呢?從被鋸的吊扇說起吧。楊颯啟動吊扇時,沈怡兒本來是因為天氣太熱進去涼爽一下的,當時卻停在門口和我說話,躲過了這一劫,這是一個巧合。」
「然後是飛來的毒針。毒針哪裡都不刺,偏偏刺在她肩上,她又偏偏穿了厚時的護肩沒有脫下,這又是一個巧合。」
「浴缸被通電了,恰巧有只老鼠經過,被她發現,老鼠被電死,這又是一個巧合。」
「更巧的是,曉曉來找你,先陪沈小姐來住處,結果被一只爪子淬了劇毒的波斯貓抓傷中毒。」
「四種謀殺的詭計,好像一直是針對沈小姐設計的,卻偏偏不能傷她分毫,其中的巧合實在太多。曉曉偶爾陪沈小姐回來,卻又偏偏成了替身被害。表面上看,這是吳雪指使胡成做的,但仔細一想,這裡面漏洞疑點實在太多。」
「聽完你和胡成的對話,我才有了些頭緒,這一切,不過是一個局。設局的人,本來的意圖就是謀害曉曉!」
此時,方雨嘉停頓了一下,冷冷地看著沈怡兒。沈怡頭也從李振天懷裡鑽出來,筆直地坐著,尋出一支香煙,點燃,輕輕地吸了幾口,似乎在讓自己鎮定下來。
李振天的臉色也越來越嚴峻了。看得出,他的心情很復雜,一方面不願相信方雨嘉,另一方面卻又情不自禁地跟隨著方雨嘉的思路思考下去。他想起,毒針事件時,天氣那麼熱,但她卻以沒時間為由堅持沒換,以前,她可不是這樣,再趕時間也要換好衣服。
「我們一開始就推測做這一切的肯定是對沈怡兒身邊情況極為熟悉的人。我們懷疑胡成、陳麗,卻恰恰忘記了最熟悉沈怡兒的是她自己。如果是這樣,那發生的一切都很好解釋。鋸掉的吊扇沈小姐早就知情,毒針是自己刺的,通電的浴缸也是自己設計的,她當然可以很巧合地躲過。最後的波斯貓才是她的殺手鐧,她的目的本來就是曉曉。但直接謀害曉曉怕引起別人的懷疑,於是故弄玄虛,先假模假樣地做了幾次未遂的謀殺,目標指向自己。這樣一來,等到曉曉被害時,別人只會隨著慣性的思路判斷曉曉只是一時巧合被誤殺,兇手的目標仍然是沈怡兒,沒有人會懷疑到她身上。」
「這也是為什麼胡成只承認做過鋸吊扇與送波斯貓事件,他沒有必要撒謊。而毒針、通電兩件事最有機會做的仍然是沈怡兒自己。」
「只是我一直奇怪,沈小姐有什麼動機費盡周折去謀害曉曉?這也是我冥思苦想一直猜不透的,直到看到李先生去安慰沈小姐,沈小姐自然地依偎進他懷裡,聯想到她在吊扇事件時對你發脾氣時的情景,簡直就像是對著自己的戀人撒嬌,我才靈光一現,猜到原因。」
「什麼原因?」
「原因很簡單,和你推測成吳雪殺人動機一樣,就是因為嫉妒。她嫉妒曉曉,因為曉曉是你的未婚妻,而她卻深愛著你!」
李振天轉眼去看沈怡兒,沈怡兒的目光閃爍,卻不敢與他接觸。他心裡一陣刺痛,心如刀絞。
「第一眼看到曉曉時,我誤以為曉曉是沈小姐的妹妹。那是因為她們兩人氣質實在太像了,曉曉簡直就是沈小姐幾年前的翻版,一樣那麼單純可愛。所以,不僅是沈小姐愛著李先生,李先生也愛著沈小姐吧。但因為沈小姐在娛樂圈工作,這種愛情會影響到她,所以李先生只能將這種愛深藏在心裡,卻又找了個很像她的女孩結婚。」
李振天臉上的痛苦之色越來越沈重:「方雨嘉,你說的不錯。當年我在花店第一眼看到沈怡兒時就愛上了她。那時,花店仿佛是一個夢想中的童話世界,美麗、純真,沈怡兒站在那裡面,仿佛是童話世界的白雪公主,一塵不染,溫柔美麗。我始終記得她賣給我第一束花時的情景,笑靨燦爛,明眸善睞,真的如觸電般,深深地震撼住我。」
「為了沈怡兒,我不惜與吳雪翻臉成仇,竭盡心思捧她成為偶像明星。是的,現在她成功了。她就像是我親手做出來的精美藝術品,其中含了我多少的心血與愛意。我絕不能毀了她,所以,盡管我同樣深愛著她,卻不敢說不敢愛。」
此時,沈怡兒已經淚流滿面:「振天,你真傻,你知不知道,在花店裡見你第一面時我就愛上了你。我根本不喜歡做什麼偶像明星,只喜歡那種簡單快樂的生活。我做這一切,只是為了你,為了你的直業,為了讓你開心。」
方雨嘉站在那裡,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兩人。她不明白,為什麼成人的世界那麼復雜,明明相愛,卻不敢面對。
李振天也動情了,哀求方雨嘉:「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已經失去了曉曉,不能再失去沈怡兒。所以,請你千萬不要將這些事情說出來。沈怡兒是善良的,只是一時鬼迷心竅,鑽了牛角尖,我保證她不會再犯錯了。如果她毀了,這個世界對我來說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方雨嘉苦笑:「李先生不要激動,你還記得答應過我幫我做一件事嗎?」
「是的,你盡管說,我一定辦到。」
「其實,很容易的,我只要你勇敢面對你自己!」方雨嘉露出詭笑:「只要你真的能做到這件事,我不會將貓殺這件事說出去的。」
李振天愕然:「面對我自己?」
「是啊,因為,曉曉並沒有死。毒針事件時,我既然知道了針上的毒是『七步倒』,自然叮囑了校醫務室準備了相應的血清解毒。所以,我讓楊颯陪著她,現在大概醒了。」
說完這些,方雨嘉走了出去,臨出門時,又回首對沈怡兒說:「少抽點煙吧,對身體沒好處,我希望能繼續在熒屏上看到那個純情快樂的沈怡兒。」
幾個月後,東南大學的食堂裡,方雨嘉與楊颯一邊吃飯一邊看熱播的《同居時代2》。
楊颯指著電視裡的沈怡兒說:「聽說了嗎,沈怡兒拍完這部電視劇後就退出娛樂圈了,可惜了,這麼好的演員。」
方雨嘉仍然瞇著一雙眼睛,想起了沈怡兒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謝謝你,方雨嘉,我知道怎麼做了。」
希望,她與李振天都能真的面對自己。懲罰並不是目的,感化也許是更好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