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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神雕)李莫愁歪傳》作者:梓兔【完結+番外】

☆、漠漠要下山

  幾人如今住的地方離古墓並不遠,奔跑間把輕功運到極致,幾個起落就來到了古墓門前。浦一站定,就見門外的空地上站著一群黑衣人,其中兩名女子正在查探墓門。周圍亂糟糟的,俱是被炸的痕跡。好在那墓門出奇的結實,被炸了幾次後,除了上面多了幾個坑出來,它依然紋絲不動的立在那裡,不得不讓李漠漠感歎它的堅/挺。

  眾人正欲上前質問,就被葉何生攔住了,「我認識她們。」說完就獨自上前對那兩人道:「春雪,夏雪,你們住手!」

  那兩個女子聞言看過來,緊繃的臉上俱都現出了喜色。其餘黑衣人也都十分的高興,他們全都聚攏了過來,紛紛單膝跪地,十分恭敬的呼喊「少主」。

  那兩名女子明顯是頭領,其中叫春雪的又悲又喜道:「少主,看到您沒事,真的是太好了!我們還以為……還以為您……見到您無事,真的是太好了!少主……」她神情激動,反反復複的重複著。

  葉何生聞言打斷她問道:「我如今已出來了,你們不得再炸墓。沒什麼事情,你們就先回去吧。」

  春雪明顯一怔,臉上喜色盡退,欲言又止道:「那……那少主你呢?」夏雪見她失態,怕少主怪罪,連忙回道:「少主,您快回去看看吧,尊主她……尊主她不太好。」她眼眶泛紅,幾欲落淚。

  葉何生皺眉道,「娘她怎麼了?」

  春雪悲切道:「少主,尊主她聽聞您已經隕命在這古墓裡,大悲之下,竟……竟走火入魔,如今雙腿癱瘓,不能行走了。」

  葉何生眉頭緊皺,不可置信的質問道:「怎麼會走火入魔,難道我娘聽聞我的消息時,正在練功麼?」

  春雪大呼冤枉道:「少主,屬下怎敢在尊主她老人家練功時打擾,實是尊主她正在練一門要緊的功夫,收功時與常人無異,但是平常時必須平心靜氣,不能大喜大悲。尊主她乍聞您的死訊,大悲之下心緒波動,以致受了重傷。她老人家的身體已經不能支撐,只好命屬下們日夜疾行,想著炸開這墓門,尋您回去。」

  李漠漠在旁聞言奇怪道:「此事都已經過了三個月了,你們怎麼現在才來尋呢?」

  夏雪看了看她,又瞧瞧葉何生,見他面上並無異色,而是同樣詢問的神情看著她,就穩了穩心神補充道:「少主,您身隕的消息是霍都王子帶來的,只是我們得知時,距您身陷墓中已近三個月。而屬下那時已經失了您的蹤跡,遍尋不到。所以,尊主她以為您已經不在了,遭受巨大打擊,是已……」

  「好了,別說了。」葉何生此時打斷她,長歎了一聲,「我知道了。我娘她……如今怎麼樣了?」

  夏雪但:「少主請放心,尊主她並無性命之憂。」

  葉何生沉默的點點頭。

  李漠漠見他神情悲痛,只好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

  葉何生自責的對她道:「我是不是太任性了,竟累的我娘她……」

  李漠漠見他悔恨不已,只好安慰道:「事情已經發生了,你自責也改變不了什麼,還是趕緊回去看看,瞧瞧還有沒有辦法醫治吧。」

  葉何生也道只好去如此。

  李漠漠想了想又道:「阿生,不然我陪你一起回去吧。」反正她的誓言已經破了,如今又可以自由來去了。

  葉何生聞言抬頭驚訝的看著她。

  李漠漠摸摸臉道:「怎麼啦?」

  葉何生搖頭,感動道:「謝謝你。」

  李漠漠嗔怪道:「你謝我做什麼,難道你不願我陪你去麼?」

  葉何生又搖了搖頭,沉默的把她擁進懷裡拍了拍後背。

  春雪與夏雪等人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李漠漠才不管別人的目光,心安理得的靠在葉何生的懷裡。

  既然得知了此事,葉何生準備立刻啟程回去。李漠漠也要與他同去,也簡單的收拾了一番,只是此去路途遙遠,又要加緊趕路,阿毛兒是沒法騎了,李漠漠戀戀不捨的把它交給了楊過。

  「你可要照顧好它,早中晚要各添一次草料和水,它愛玩,有空就帶它四處溜溜,別把它憋壞了……」吧啦吧啦。

  楊過哀怨的捂著耳朵道:「知道啦,知道啦,你都講了第六遍了。平常我也有喂它啊,都不見你這麼上心。」

  李漠漠一拍他的頭道:「大師姐講話就仔細聽著,你那是什麼表情!」

  楊過哎呦哎呦的一頓叫喚,牽著阿毛兒跑遠了。

  等一切準備就緒,李漠漠與古墓眾人話別,就與葉何生等人啟程而去。

  眾人馬不停蹄的一路狂奔,終於在這日到了一處連綿起伏的山脈腳下。

  葉何生就對李漠漠道:「這些日子累壞了吧,已經不遠了。」

  李漠漠望著前方的群山吃驚道:「這是要進山麼?」

  葉何生點了點頭,「是啊,這山勢有些陡峭,不好騎馬,只能徒步進去了。」

  李漠漠呆呆地眨眨眼,傻傻的問道:「怎麼你家也住山裡啊?」她此時雙腿都是抖的,好在她以前學過騎馬,不然就糗大發了。瞧著他們一個個都習以為常的模樣,李漠漠只好為自己掬了把傷心淚。

  唉,逞能要不得啊!

  葉何生瞧她那吃驚的模樣就笑道:「據說以前是住在中興的公主府裡的,只是我也未見過,我從小就是在這裡長大的。」

  李漠漠同情的點點頭,躲難什麼的,的確是深山老林才夠安全啊!於是眾人在山腳下休息了一會兒,就棄馬用輕功上山。一路行來,李漠漠就見山勢陡峭,林海蔥蘢,偶有飛簷屋脊隱現。她一邊走一遍感歎,不愧是皇族後裔,這落了難的鳳凰也是鳳凰,躲個難也能在山裡蓋個宮殿住。再想想自己蝸居得古墓,兩廂一對此,唉,這感覺,不要太酸爽啊!就這樣一路兜兜轉轉,眾人又過了幾處險要的關隘,等到站在高大的山門前時,李漠漠盯著那門前石碑上的幾個大字又傻了眼。

  她很是幻滅的問葉何生:「阿生,你家這山頭叫什麼名字呀?」


☆、縹緲峰遇險

  葉何生見她期期艾艾的就奇怪道:「縹緲峰,怎麼了?」

  李漠漠咂咂嘴,看著眼前那靈鷲宮三個大字,傻呵呵笑道:「沒……沒……什麼。」心裡卻大歎道,我嘞個去啊,這裡居然真的是靈鷲宮!她又一想到葉何生是西夏皇族後裔,心裡多少有了底。怪不得葉何生的那群屬下要叫他少主,喊他娘為尊主,原來根源在這裡。眾人一路無話徑直而入,停在一座巨大的石堡門前。正待進入,李漠漠被門前的一名女婢攔了下來。

  那婢子容貌甚美,嬌嬌柔柔道:「少主,尊主吩咐,只許你一人去見她。」她攔住的只有李漠漠,並未包含其他隨者。

  葉何生一皺眉頭,輕叱道:「讓開,我要帶她去見我娘。」

  那婢子雖畏懼他,還是寸步不讓,盈盈拜倒,不卑不亢道:「少主,非是冬雪為難,實在是尊主如此吩咐,奴婢不敢違抗。」

  葉何生還待說話,被李漠漠攔了下來,「這位姑娘快起來吧。」又對葉何生道,「你娘不欲見我,那我就在外面等你吧。」她瞧出他娘不願意見她,就識趣的說要留在外面。她心道,我又不是非要進去見你不可,我只是來陪你兒子走這一趟,見不見還真無所謂。

  葉何生無奈的看了眼那門內,歉然道:「好吧,我先去看看我娘,一會兒叫你進去,委屈你了。」

  李漠漠瞧他滿臉的歉意,就開玩笑打趣他:「這有什麼?你娘大概知道我把她的寶貝兒子拐跑了,正在生氣呢,你還是趕快進去哄哄她吧!別叫她久等了。」

  葉何生聞言笑了笑,又叮囑她在這裡等,就帶著眾人進去了。除了門口站著的幾位侍者把手,就只有李漠漠孤孤單單的站在那裡。她百無聊賴的等了片刻,也不見葉何生出來,就瞧了瞧四周,尋了一個視野開闊之地,賞起山中風景。

  這石堡建在縹緲峰絕頂,李漠漠憑欄而望,只見山中霧霧靄靄,周圍山峰若有若無,這靈鷲宮竟似建在雲霧之上,端的是風景宜人。

  李漠漠賞了會兒風景,覺得有些無聊,只好數起山澗裡偶爾驚起的飛鳥。

  「一隻小鳥,兩隻小鳥……七隻小鳥……」一個姿勢呆久了,她就換個姿勢繼續,「二十二隻小鳥,二十三隻小鳥……」李漠漠正數的意興闌珊的,就聽見那石堡的門口有了動靜,連忙高興地望去,卻失望的發現出來之人並不是葉何生,而是一名女子。

  李漠漠瞧著那女子,撫額喃喃自語道:「好你個葉何生,一個兩個的小丫鬟都這麼漂亮,還真是豔福不淺。」言語間頗有些醋意。

  那出來的女子四處張望,瞧見李漠漠所在,就直接走了過來。李漠漠見她是來見自己的,以為是葉何生讓她來叫自己進去,立刻精神抖擻了不少。那女子自稱秋雪,對李漠漠道:「少主與尊主正在屋內談話,還有一段時辰才能出來。少主怕姑娘久等,就派奴婢先來安頓姑娘。」

  李漠漠本來也等的乏了,她看了眼那石堡,就點頭道:「那好吧,勞煩你了。就是不知你家少主還要多長時間才能出來?」

  秋雪搖頭道:「姑娘請見諒,奴婢不敢窺探主人們的談話,所以並不知情。」

  李漠漠見她冷面拒絕,只好尷尬的笑笑。

  「姑娘請隨我來。」秋雪也不多話,帶頭走在前方,示意李漠漠跟上。

  李漠漠隨她一路前行,兜兜轉轉來到一處屋舍,秋雪上前打開房門,對李漠漠道:「就是這裡了,委屈姑娘暫時屈身。」

  李漠漠隨她走進去,好奇的看了看,就見這房間極大,雖擺放了些許物事,但還是空空蕩蕩的,瞧著並不像是住人的屋子,只道是臨時待客所用。她心中正兀自疑惑,就感覺而後有勁風襲來。李漠漠緊皺眉頭,心中大叫不好,趕緊身子微側,躲過了突襲的一掌。她輾轉幾步,反手一抓,緊緊拿住了那人的手臂。李漠漠緊皺眉頭看著被她抓住的秋雪,厲聲問道:「你什麼意思?為何要襲擊我?」

  秋雪冷笑了一聲道:「看你不順眼!」說完用力欲掙開她的鉗制,只是李漠漠心裡有氣,抓的甚緊,她掙了幾下,都沒能脫身。

  李漠漠手中運勁,死死抓著她臂上的脈門,氣道:「你這麼待我,就不怕你家少主知道了責罰你麼?」

  「那也不關你的事!」秋雪道,「你還是自求多福吧!」

  「什麼意思?」李漠漠聞言心中正待疑惑,就見那秋雪絲毫不顧自己脈門被抓,用另一隻手襲李漠漠的面門。李漠漠心裡顧忌著葉何生,並不想真的把她怎麼樣,一邊扣著她的脈門,一邊用另一隻手接招。只是這秋雪得寸進尺,拼了命似得接連出招。李漠漠越打越來氣,也不想繼續當面瓜了,扣著她脈門的手一用力,那秋雪哎呦了一聲,登時渾身劇痛,跌倒在地。

  李漠漠出聲警告道:「你還真不知好歹,我雖然不想把你怎麼樣,但也不是任你隨意欺侮的,你這麼咄咄逼人,我可是會生氣的。」

  秋雪咬了咬嘴唇,捂著受傷的脈門,踉踉蹌蹌的站起來,她繃著臉死死盯著李漠漠,慢慢的向後移動。李漠漠怕她又耍什麼花招,警惕的盯著她。就見那秋雪退到牆邊的兵器架邊,隨手抽出上面的一把長劍。李漠漠挑挑眉,把別在腰間的拂塵拿了出來。

  秋雪瞧著她手中的拂塵,鄙視道:「居然拿這個做武器,你是想出家做道姑麼?」

  李漠漠嗤的一笑,甩了甩拂塵道:「哦,不好意思,我以前就是道姑來著,不過,如今還俗了。」

  秋雪詫異的看著她,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最後恨恨道:「你……你好不要臉!」

  李漠漠驚訝的指著自己:「我?不要臉?你還真是……」話還未說完,就見那秋雪嬌喝一聲提劍刺了過來,她立刻一抖拂塵迎了上去。一邊打,還一邊嘴碎道:「你不會吃醋了吧,你要是吃你家少主的醋,那我也沒辦法。哎呀,你家少主他只喜歡我,不喜歡你,這可怎麼辦?」

  秋雪氣的拿劍的手都在抖,李漠漠瞧她心神不屬,就繼續氣她:「你生氣也沒用,你瞧,你雖然長得漂亮,但是你卻沒我漂亮。你武功看起來也不錯,但是也沒我的好。你只是個奴婢,我可是古墓派掌門的大師姐。你樣樣都不如我,叫你家少主怎麼喜歡你!」她越說越帶勁,嘴賤模式一開,根本停不下來啊!

  秋雪被她氣得招式大亂,她本來就打不過李漠漠,此時更是頻繁出錯,李漠漠也不想逗她了,手中拂塵在她背後連擊兩下,秋雪痛叫了一聲,被擊飛了出去,撞在了一處石柱上。

  李漠漠得意上前,「怎麼樣,知道厲害了麼?」

  秋雪掙扎坐起,她看著李漠漠詭異的笑了笑,「去死吧。」

  李漠漠一怔,就見她狠狠地一拍身後石柱。只聽得咯吱咯吱一陣輕響,李漠漠腳下一空,猛地掉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下麵要撒狗血了,請自帶避雷針哦。


☆、靈鷲宮驚魂

  李漠漠眼看著那秋雪笑的詭異,心裡咯噔一聲,就覺得腳下一空,身體開始往下墜,耳邊還傳來秋雪暢快的大笑,連掉進陷阱的李漠漠都覺得她笑的特別的痛快,特別的解氣。不過李漠漠的反應也很快,先時與金輪法王的那一戰,她嘗夠了那種無力的憋屈感,為了以後交手時不再被動挨打,這幾個月她可是很下了一番功夫練武的,就連小龍女那舞綢的功夫都學了。此番中了機關掉了下來,李漠漠十分的慶倖自己的先見之明。她自己的綢帶為了配合衣服的顏色也用的紫色的,平時被她纏在雙臂上,被外面寬大的衣袖一遮,外人根本就看不出來。掉落間,李漠漠右手提著浮塵,左手一抖,那紫色的綢帶倏便的飛了出去,綢帶頂端系著的金色小球叮鈴鈴作響,在秋雪驚詫的目光中纏在了她身後的柱子上。李漠漠感覺綢帶已經繃緊,腕中用力,止住下墜的趨勢,又內勁一提,身體輕飄飄的飛了出去。

  秋雪實在沒想到李漠漠掉下去了還能再出來,等她反應過來,想要提劍去劈那綢帶時,李漠漠已經飛身而出,輕飄飄的落在她面前,腳下甚至都未發出聲響。她驚懼的看著李漠漠,慌張的舉著劍劈向綢帶。

  李漠漠冷哼了一聲,手腕一抖,那綢帶十分聽話的從柱上解了下來,金色小球又是一陣叮鈴作響,一個轉彎,向秋雪心口打去。秋雪躲閃不及,被擊了個正著,她哎呦了一聲,劍都脫了手,再次跌倒在地。

  李漠漠這次是真的生了氣,板著臉道:「我和你無怨無仇,你為何要這麼狠毒,非要致我於死地不可?」

  秋雪冷笑連連,恨恨道:「呵,無怨無仇?你搶了我的夫君,還如此的道貌岸然!你方才沒有說錯,我是嫉妒你,表哥他只喜歡你,卻棄我如敝履,我恨死你了,你毀了我的姻緣,你說,我該不該殺你!」

  李漠漠聽得莫名其妙,疑惑的問道:「表哥?你不是秋雪麼?你和阿生有什麼姻緣?」

  秋雪哼了一聲,十分不屑的瞪了她一眼。

  李漠漠覺得自己真是冤枉,她又仔細的瞧了瞧那秋雪,也覺得她看起來的確有些違何感。方才她並未仔細瞧她衣著,如今細看之下才驚覺不對。這秋雪與她先時看到的春夏冬三個雪的穿著完全不同,那三人俱都是一身黑色的短打衣袍,而這女子的衣服雖也是黑色的,但明顯華麗的多,衣袍寬大,衣擺上的文飾也十分的精美,一看就不像是奴僕的打扮。

  李漠漠皺眉道:「你不是秋雪,你是何人?」說完她心中又是一動,「你說我毀你姻緣,莫非你是要和阿生訂婚的那個蒙古公主?」

  那女子氣哼哼的看了她一眼,雖未承認,但那神情算是默認了。

  李漠漠驚訝的看著她,心想這蒙古的公主怎麼跑到縹緲峰來了,而且她還是從葉何生母親的住所裡出來的,居然還喊葉何生表哥?

  怎……怎麼會這樣?

  李漠漠茫然無措間,只覺得一股怒氣直上心頭,「賤人!」她大喝一聲,手不由自主的一揮,拂塵狠狠地擊在那假秋雪的心口,假秋雪哇的一聲,噴出滿口鮮血,兩眼一翻,悄無聲息的躺在了地上。李漠漠打完人,呆呆地看著地上一動不動的假秋雪,渾身都在發抖。

  「不……不是這樣的,那不是我說的,不是我要打你的,我……我……」她滿臉驚懼,喃喃自語,拂塵吧嗒一聲掉在了地上,雙手發抖的捂著心口。

  方才,方才她到底怎麼了?

  李漠漠臉色煞白,她的確很生氣,但是還沒到要致對方于死地的地步,只是心中莫名其妙的就升起了那股邪火,腦中一片空白,手就好像被控制了似的,甚至那句賤人都不由她都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難道……難道李莫愁並沒有消失,還留在這具身體裡麼?方才那樣是要蘇醒了麼?那她……那她怎麼辦?

  李漠漠腦子亂糟糟的,六神無主的環顧四周,心裡十分的害怕。這時外面響起腳步聲,李漠漠慌亂的四處查看,在門被推開的刹那間推開屋後的一扇窗子跳了出去,只留下身後一片驚呼之聲。她毫無目的一頭跑下山,心裡只想著趕緊離開那兒,等心情平靜少許時,已跑出了縹緲峰的地界,早就不知道身在何處了。

  她又渾渾噩噩的走了幾天,那種讓她腦中空白,什麼都不知道被人控制了的感覺再也沒有出現過,這才放下了提著許久的心。此時,她正身處一處小鎮,街上人來人往,熙攘熱鬧,而她自己卻孤身一人,不知身在何處,竟悲不能自抑,心灰意懶起來。她隨意的挑了一處牆角坐了下來,支楞著下巴看著熱鬧的街景,想著也不知道葉何生怎麼樣了,那假秋雪被她打死了沒?自己就這麼跑了也不知道葉何生會怎麼想,想著想著,吧嗒吧嗒得竟落下淚來。她獨自傷心,也沒瞧見一個老乞丐蹲在了她身前。那老乞丐蹲著瞧著她哭,邊搖頭邊啃著手裡油汪汪的大肉包,啃著啃著居然還被噎著了,他伸著脖子被噎的直翻白眼,捶足頓胸的正不知如何是好呢,李漠漠這才注意到他。她看了眼那老乞丐,瞧見他腰間水囊晃來蕩去的,幽幽開口提醒道:「那水囊空了麼,要是有水就喝一口。」

  老乞丐抻著脖子嗚嗚嗚的一通亂叫,拿了幾下都沒把水囊拿下來,李漠漠眼瞅著他都快被噎斷氣了,只好幫他把水囊解了下來,剛剛拔開上面的塞子,就被那老乞丐一把奪了過去,只見他咕咚咕咚的一通猛喝,臉變得紅彤彤,眼淚鼻涕都出來了。

  「哎呀,哎呀,辣死我啦,辣死我啦!」喝完了,老乞丐伸著舌頭哇啦哇啦的亂叫,滿臉通紅的呵著酒氣。

  原來那不是水囊,裡面裝的是一袋烈酒。

  李漠漠淡定的看著他滿地亂蹭,心裡莫名的覺得好受了不少。

  那老乞丐終於蹦噠累了,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喘著粗氣,心有餘悸的對她道:「小姑娘,多謝……多謝啦!」說完見沒人理他,就不楞著腦袋不解道,「你這小姑娘,老叫花和你說話呐!」

  李漠漠看了他一眼,這才慢悠悠的道:「哦,不用謝。」

  老乞丐咂巴砸巴嘴,感覺很不是滋味,「你這小姑娘,這麼冷冷淡淡的。」說完轉了轉眼珠,湊了過來,神神秘秘道:「瞧你這麼傷心,是不是遇到什麼難處了?算你好運,今天遇到我,你知道我是誰麼?」他一挺胸脯,讓自己看起來更加氣概些。

  李漠漠莫名其妙的看著他,「你是誰?」


☆、偶遇老叫花

  老乞丐見她不解,很是得意的搖頭晃腦,「看你也像是個會武的,也忒沒見識!你看看,你看看!」他在李漠漠面前轉了三圈,充分的展示了一下的自己身上破衣爛衫,還好意的給了幾個提示詞,「丐幫,老叫花!」又伸出只有四根手指頭的右手,在李漠漠的眼前晃了晃,「你仔細想想!」

  李漠漠眨眨眼,疑惑的道:「九指神丐洪七公?」

  「哎――」老乞丐一拍大腿,「這就對了麼。我老人家在江湖上那可是威名赫赫,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瞧你這傷心的,是不是被小情郎給騙了?來來來,快給老人家說說,老人家幫你算帳去!只是……」他笑咪咪的搓搓手,「忙不能白幫,好歹意思意思,老人家好去買點酒喝。」

  李漠漠瞧他那財迷的小樣兒,噗嗤笑了。

  老乞丐嚇了一跳,捂著心肝心有餘悸的嚷嚷:「嘿――嚇了老叫花一大跳。」

  李漠漠奇怪的問道:「九指神丐也管這事?」

  老乞丐搖頭晃腦,一拍胸脯,「嘿,小姑娘沒見識,有困難,找七公!江湖人都知道!」

  李漠漠瞪著一雙死魚眼:「……」瑪蛋,她那點傷感都沒了怎麼破!

  那老乞丐吐沫亂飛,自吹自擂,誓要把自己推銷出去,幫她去揍小情郎!

  李漠漠被煩的頭暈,捂著耳朵歎了口氣,就喊道「好了,好了,我答應了。」

  老乞丐嘿嘿一笑,立刻伸出烏漆墨黑得右手,呲著一口黃齙牙道:「先交錢,後去揍。五十兩銀子,價格公道,童叟無欺。絕對把那小白臉揍的連他娘都認不出來!」

  李漠漠抽了抽嘴角,慢悠悠的從懷裡掏出一個錢袋。老乞丐雙眼一亮,伸手就接。那錢袋眼瞅著就拿到了,怎料李漠漠手腕一翻,他兩眼一花,手腕就被人拿住了。他臉色一白,哎呦哎呦的叫道:「小姑娘身手不錯,這光天化日的,你抓著我老人家的手多不好意思,快……快放了吧。」

  李漠漠哼了一聲,悠悠開口道:「你小子的膽子倒挺肥啊!裝成洪七公騙銀子!」

  老乞丐一愣,口中嚷嚷道:「什麼……什麼小子?小姑娘你年輕貌美的,沒想到眼睛不太好,我老人家都這麼老了,腿也不好,手也不好,你怎麼叫我小子?雖然我也挺想年輕個二十來歲……哎呦呦,輕點,輕點啊!」

  李漠漠手上一用勁兒,老乞丐疼的臉都白了。「還嘴硬!」她一瞪眼,呵呵冷笑,「連我都打不過,你還裝什麼九指神丐洪七公?洪七公是右手食指斷了,你斷的可是小指。更何況,他老人家我可是見過,你長得不太像啊!」雖然當時沒認出來。

  老乞丐嘴硬,死不承認,呲牙咧嘴道:「那是我老叫花沒防備,沒想到你小姑娘人美心卻毒,欺負我個老人家!」

  李漠漠歎了口氣,懶得與他多費口舌,伸出空著的左手,一把揪掉了粘在他下巴上的鬍子。

  「哎呦,我滴娘啊!」大概黏的太緊,那乞丐疼得直哆嗦。

  李漠漠也沒管他,繼續一伸手,把他緊緊纏在頭上布條給扯了下來,一同下來的還有粘在布條上的白頭發。李漠漠陰測測的笑道:「九指神丐洪七公?」

  老乞丐瞬間鳥槍換炮,年輕了四十歲,變成了小乞丐。小乞丐擠著兩泡淚,哆嗦著喊道:「女……女俠饒命,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您,您……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小的吧。小的上有八十歲的爺爺,下有三歲的兒子要養,逼不得已,逼不得已啊!」

  李漠漠摸手上一用勁兒,不可置信道:「看你的模樣也不過十六、七歲,能耐不錯啊,兒子都三歲啦!」

  小乞丐哇哇喊疼,「不是親生的,是撿來的,撿來的!」李漠漠不信,繼續運勁兒,小乞丐受不住,連連求饒,「記錯了,記錯了,沒兒子,沒兒子,只有一個爺爺!」他鼻涕眼淚都出來了,也不敢拿另一個手擦,那模樣,看的李漠漠都嫌棄了。索性鬆開手,把他放了。

  小乞丐一招得了自由,忙蹦出老遠,感覺自己安全了,這才戰戰兢兢彎腰賠罪,「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女俠,對不住,對不住。」

  李漠漠也懶得再理他,一揮手示意他可以滾了。小乞丐如蒙大赦,撒腿就跑。

  李漠漠好笑的看著他跑沒影了,正待離開時,疑惑的皺了皺眉頭,「不對!」她想起來方才拿起的那個酒囊,方才未多留意,現在想起來那個酒囊的樣式很眼熟啊,那個樣式不就是靈鷲宮裡那些人用的麼?李漠漠心下疑惑,難道那人是縹緲峰的?葉何生已經找來了麼,可是他怎麼沒露面,還派屬下裝成老乞丐來騙她的銀錢呢?這也說不通啊!李漠漠想不透,乾脆尋著小乞丐跑掉的方向偷偷的跟了過去。

  小乞丐一口氣跑出老遠,見李漠漠沒有跟上來,這才長長的舒了口氣,靠著一棵大樹直喘粗氣,嘴裡罵罵咧咧的,「靠,整日打雁,差點被雁啄了眼!個小娘們,還挺能耐。方才真是驚險,嚇死小爺了。」

  暗中追上來的李漠漠挑了挑眉,心裡又給他記上了一筆。

  小乞丐罵罵咧咧的休息了一會兒,又開始唉聲歎氣的,發愁的直撓腦袋,「怎麼辦啊,沒有銀子,買不來藥,那老頭子都快病的沒氣了!」他煩躁的來回轉圈圈,最後狠狠地踢了一腳那大樹,大樹連抖都沒抖,他卻捂著腳哎呀喔呀的直蹦。

  李漠漠看的撲哧一下樂了,搖頭心中疑惑道,怎麼會有這麼笨的騙子,看著也不像葉何生的屬下啊?難道自己看錯了?

  小乞丐心裡正窩火呢,沒想到聽見有人笑話他,氣哼哼四處尋看,口裡也沒閑著:「誰呀,有能耐別貓著,暗地裡笑話人算什麼本事,出來咱們比劃比劃,手底下見真招,看小爺不打的你滿地找牙!快出來!」

  李漠漠扯扯嘴角,一言不發的現出身形。

  小乞丐目瞪口呆:「……」傻了。

  李漠漠似笑非笑,沖他勾了勾手指,「好啊,那咱們就來比劃比劃吧。」

  小乞丐哭了,一抹眼淚嚎啕道:「女俠啊,小的不知道是您老人家,您老人家武藝高強,不用打小的就輸啦!您老行行好,放過小的吧!」

  李漠漠被他哭的頭疼,不耐煩道:「你把酒囊給我拿來。」

  小乞丐嘎蹦一下停住了,臉上還躺著淚水印,低頭哈腰的訕笑道:「原來女俠是想酒喝了,承蒙女俠不嫌棄,這酒雖然我喝過了,但味道絕對好。」

  李漠漠皺眉催促,「手腳快些,誰要喝你那剩酒!」

  小乞丐連連應是,雙手捧著把酒囊遞了過來。

  李漠漠接過,仔細拿在手裡觀察了一番,確定的確是靈鷲宮的產物。她和葉何生一路趕去縹緲峰,路上雖未與他的屬下太過交往,但是他們的衣著打扮,用的物品樣式,她卻早就熟悉了。尤其是用的最頻繁,最缺一不可的水囊。靈鷲宮眾人用的水囊十分的有特點,水囊口處纏著五彩絲線,在水囊的裡側還繡著一隻展翅的靈鷲。雖然這水囊裡裝了酒,口處的絲線已經有些髒汙,但那展翅的靈鷲卻做不得假。她哼了一聲,對那小乞丐道:「行了,別裝模作樣了。你家少主呢,怎麼不見他?」

  小乞丐撓了撓頭,不解道:「什麼少主?我只有一個病的快死的老主人。」他怕李漠漠認為他說謊,趕緊又補了一句,「就……就是我先時說的爺爺。」

  李漠漠看他一臉的緊張,思索道:「病的快死的老主人?」想到自己先時聽到這小乞丐自言自語說什麼老頭,買藥的,也疑惑起來。

  小乞丐點頭,解釋道:「是啊,我先時裝成九指神丐,就是想借點他老人家的威名,弄點銀子買藥給他治病的,哪成想被您給識破了。」

  李漠漠瞧他這次不像說謊,但又怕被他騙了,就舉著手中酒囊問道:「那這個是怎麼來的?」

  小乞丐就道:「這酒囊啊,是我老主人的。」

  「哦?」李漠漠十分驚訝,心裡怪道,這小乞丐的老主人不會是靈鷲宮的吧?不過,他怎麼會收一個小乞丐做屬下,還要病死了呢?

  這時,小乞丐就搓搓手,陪笑道:「女俠,我能不能走了,我出來半天,老主人一個人留在破廟裡,得回去看看了。」

  李漠漠想了想,點頭道:「我陪眯一起去吧。」

  「啊!」小乞丐吃驚叫道。

  李漠漠白了他一眼,「叫什麼,我去看看你那老主人,你要說的是實話,我就送你些銀兩,給他買藥治病吧。」

  小乞丐一聽很高興,「那感情好,女俠隨我來。」說完趕緊跑到前頭帶路。

  李漠漠隨他而去,越走越是偏僻,心中正疑惑漸生,就見前方出現了一座破廟。

  「就在那兒。」小乞丐伸手一指,帶頭跑了進去。

  李漠漠這才放下心,還還未進去,就聽跑進去的小乞丐高聲叫喊起來。

  「你們是誰?你們把我家老主人怎麼啦!老主人,老主人呐!」


☆、劍挑孫不二

  李漠漠心中一凜,趕緊走了進去,抬眼一瞧,就見那破廟了除了小乞丐個一個躺在草堆裡老乞丐外,還有四個道人立在當場,其中一人正向小乞丐解釋著什麼。李漠漠這一進來,眾人也都望了過來。

  「呦,荒郊野外的,居然能遇到熟人。」李漠漠挑眉一笑。原來這四個不是別人,俱都是重陽宮的道士。帶頭的正是和她交過手的郝大通,趙志敬和尹志平現在他他身後,還有一名老道姑,也就是她正與小乞丐說話,她原本見李漠漠進來只是好奇的看了一眼,又回去與那小乞丐理論,後又聽見李漠漠這般說話,這才仔細的打量她。

  李漠漠沒見過她,不過瞧她這般年歲,還與全真教的其他三人在一起,就猜到到了她的身份,孫不二,王重陽唯一的女徒弟。就見她吃驚的問道:「你是何人,怎麼這般陰陽怪氣的!」李漠漠沒有見過她,她以前雖然見過幾次李莫愁,但是那時李莫愁穿著杏黃道袍,此時李漠漠則是一身紫衣,換了打扮。她一時沒認出來,好奇下卻見進來的這女子口氣不善,心中不悅,語氣不免生硬起來。她全然不知,其餘三人卻都明白,那三人見進來的是與他們有過節的李莫愁,心中正忐忑呢,就見孫不二質問于她,尹志平連忙走過去小聲為她解惑。郝大通則則打哈哈道:「原來是赤練仙子到了。」

  李漠漠撇撇嘴,沒理他,直接走到那小乞丐另一邊,問道:「你老主人怎麼了?」

  小乞丐原本趴在那老乞丐身上嚎啕,聞言抽抽噎噎道:「沒……沒氣了,老主人……他……他……死啦……嗚哇哇……」

  李漠漠皺眉看了看那老乞丐,伸手在他的鼻尖探了探,的確已經沒有了氣息。不過,這老乞丐怎麼頭頂和下巴都光溜溜的?不會這小乞丐騙人用的假鬍子與假頭髮都是這老乞丐的吧?她探尋著看向那小乞丐。那小乞丐無知無覺,還趴在那哭呢?李漠漠用腳踢踢他,「人死不能複生,你節哀吧。」

  小乞丐含著兩泡淚傻呆呆的看過來,「女……女俠,主人他死了,用不著您的銀子了,真是……對……對不住。」

  李漠漠:「……」聽起來怎麼這麼彆扭呢。

  郝大通見李漠漠不理他,尷尬的站在原地。孫不二知道了原委,也未多言,只是面色不善。另外兩人見長輩都閉口不語,也規規矩矩的當站樁。

  李漠漠歎了口氣:「先把他葬了吧。」

  小乞丐聞言抹了把眼淚,點了點頭,抽抽噎噎的把老乞丐收拾了一番,準備背出去找個地方挖個坑埋了。李漠漠看著老乞丐那髒呼呼的臉,怎麼看怎麼覺得似曾相識,「你等一下。」她出聲打斷小乞丐,「你把你那假鬍子給我。」小乞丐聞言猶猶豫豫的掏出撿回來的假鬍子,「女俠,你……你要鬍子做什麼?」

  李漠漠把鬍子接了過來,捋了捋在那老乞丐的下巴上比劃,歎了口氣,原來是她自己想差了。這老乞丐不是別人,正是兩年前拿了她水囊的那人。她那時的水囊還是葉何生友情贊助的呢!怪不得了!李漠漠真覺得世事難料,先時還笑語盈盈向她借水喝的老人家,如今已經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她正兀自感歎,全真教四人卻是準備離開了。只是還未走到門口,就被李漠漠叫住了。

  「走可以,把趙志敬留下吧。」李漠漠盯著那四人淡淡道。

  想走,賬還未算呢!

  郝大通皺眉不解道:「這是為何,我這師侄方才並未得罪於你啊?」他甚至連話都沒說啊!郝大通心下以為還是因為楊過之事,不過時間都過了這麼久了,本著息事寧人的想法,就勸和道:「要是因為楊過那孩子,掌教師兄已經懲罰了他,我全真教也不追究此事了。」

  趙志敬在一旁聽李漠漠點名叫他,黑著臉站著,對著李漠漠怒目而視。

  李漠漠聽完郝大通的一番話嗤笑道:「趙志敬做的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我都替你全真教臉紅!你還好意思站在此處維護他!」

  孫不二怒道:「你什麼意思?」

  郝大通也不解,就問趙志敬:「除了過兒那件事,你又哪裡惹了她?」

  趙志敬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趕緊為自己辯解道:「師叔,我哪裡有什麼時間去惹她,分明是她無事生非,找藉口挑釁。」

  李漠漠聞言冷笑一聲,「你做了什麼你自己會不知道?那我問問你,老頑童是誰框來終南山的?金輪法王又是怎麼回事?」

  孫不二驚呼:「師叔回終南山了?那為何我從未有見到?你這女子是不是說謊?」

  趙志敬十分的心虛,李漠漠沒有猜錯,那些事都是他幹的。他因為楊過之事受了罰,師兄師弟們都在暗地裡笑話他,讓他淪為了笑柄。他實在是不忿,一次外出,意外遇見了師叔祖周伯通,沒想到三言兩語就把他騙回了終南山去了古墓。隨後不久他又遇到了金輪法王,因為認得隨行的霍都等人,他暗地裡與他們做了些許交易,就把那群人也弄去了古墓。他看著對面的滿臉怒容的李莫愁,心裡不由得十分快意,看來這些人帶去的麻煩還真不小,都把這女魔頭逼下山來了。不過,這種事怎麼能承認是自己做的,聽到孫不二出聲,他也連連應和,「是啊,你分明就是誣陷。師叔祖來終南山,為何我在重陽宮中未見到他老人家?那金輪法王去你那古墓,我全真教上下都未聽到動靜?」說完心中連連得意,還好自己留了心眼,師叔祖就算了,聽說他老人家不愛來重陽宮,這次果真沒有露面。那金輪法王是從自己指點的另一條路上的山,自己那時就在重陽宮,絲毫動靜都沒聽到。

  嗯,自己果真好機智。趙志敬果斷為自己點了個贊。

  郝大通十分不解,他本來脾氣就火爆,這麼連番被李漠漠質問,火氣早就壓不住了,比起李漠漠,他還是願意相信自己的師侄,哪怕這師侄以前騙過他,他不耐煩的大喝一聲:「李道……」他頓了一下,想起來對方已經不是道姑了,險險改了口,「姑娘,你這樣未免有些強詞奪理了!」

  李漠漠呵呵冷笑:「趙志敬哄騙師叔祖在前,是為欺師。又與蒙古人勾結在後,引他們上終南山。那麼一群人上山,你們全真教上下絲毫未覺,肯定走了什麼暗道捷徑,恐怕以後被人從暗處端了老巢都未可知。這可不就是滅祖麼!這麼個欺師滅祖的玩意,你居然還當個寶,怪不得全真教一代不如一代。」

  郝大通被說得哇哇大叫,孫不二的性子也不怎麼好。她久在高位慣了,又是女子,其他師兄麼都讓著她,怎麼受得了李漠漠這麼譏諷!當先大喝一聲,提劍就刺了過來。

  「我全真教的人有我全真教來處置,怎麼容你在此胡言亂語!」

  李漠漠早就等著了,她的拂塵丟在了縹緲峰,好在還有綢帶可用。也不廢話,雙手一抖,金球叮鈴鈴作響,兩條紫綢應聲飛出,飛快的向孫不二卷去。

  孫不二雙目一凜,她還未遇到過用綢帶做兵器的人,於是提了十二分的小心應對。只是她越打越是驚駭,對方就好像知道自己下一招要出什麼似得,總是能提前封住自己的退路,而且招招克制,普一交上手,她就處在了下風。

  李漠漠當然知道她下一招會出什麼,全真教的武功又不是白練得。李漠漠很高興,這次終於能開掛了!不過沒有劍很心塞,玉女心經用劍才更好啊!她一邊打一邊暗戳戳的打劍的主意,哪把好呢?李漠漠賊兮兮的瞄著沒出手的另外幾人。幾個回合後,她就見趙志敬明顯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道那傢伙在想什麼!李漠漠眯眼一笑,好機會啊!她手腕一抖,一條綢帶直奔趙志敬而去。

  趙志敬正走神呢,沒成想與師叔交手的李莫愁還能空出手來攻擊他。他站的離另外兩人有些遠,李漠漠襲擊的又很突然,郝大通竟擔心師妹了,再出手阻攔已經晚了,連他都慢了半拍,更別說尹志平了。

  趙志敬哎呀了一聲,連忙舉劍格擋,此舉卻正中李漠漠下懷。她本來就奔著奪劍去的,趙志敬這麼明晃晃的亮武器,簡直不能更好了!那綢帶都感覺到了她的興奮,歡快的纏在趙志敬的劍上。李漠漠再一拽,那劍就脫了手。

  趙志敬:「……」劍沒了。

  李漠漠偷襲成功,一把握住了奪來的劍,綢帶一收,挽了個漂亮的劍花,「來來,咱們來比比劍法。」

  孫不二挑眉怒視,對方與她交手,居然還能奪了師侄的劍,自己還沒能阻止得了,實在是太打臉了!

  孫不二怒氣值高漲,火大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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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芙搬救兵

  看著對方跳腳,李漠漠暢快一笑,這種要虐人的節奏,還真是痛快啊!

  孫不二怒呵一聲,再次攻來,李漠漠提劍迎上,配合玉/女/心/經,打的是得心應手,把孫不二打的是越來越驚駭莫名,就連其他三人都變了臉色。郝大通更是咋舌,暗道這才兩年的時間,沒想到這李莫愁的武功竟然精進如此。那時他與這魔頭交手,她分明還沒有如此厲害。看她的路數,竟然招招克制全真教的武功,就連師妹都占不到便宜,要看就要輸了!

  郝大通這邊著急,他又自持身份,不想以多欺少。何況兩年前他還被那女魔頭嘲笑過,即便眼見師妹就要落敗,他還在躊躇著拿不定主意。不過,李漠漠也沒再給他救人的機會,劍尖一挑,在孫不二吃驚的目光中挑飛了她手中寶劍。那劍撲哧一聲紮進了大殿佛龕上破敗佛像的胸口。那佛像是陶鑄的,失了保養,竟然應聲而裂。那小乞丐看眾人打了起來,就抱著他老主人的屍體躲在那佛像附近,佛像被擊碎了,碎片劈裡啪啦的把他砸了一通。小乞丐哎呀喔呀的好不容易躲了過去,就聽得叮噹一聲,那把流光四射的寶劍就掉在了他的腳邊。他正糾結要不要拿呢,就聽李漠漠頭也不回道:「這可是一把好劍,拿了能賣不少錢呢,真是便宜你個小叫花了。」

  小乞丐撓頭嘿嘿笑了笑,卻沒敢撿,他武功不濟,卻最會看人臉色。抬眼一瞧,正看到那丟了劍的女老道狠狠地瞪著他,他手一抖,很沒膽的又縮了回去。

  罷了,罷了,那老道姑太兇殘,他還是珍惜點來之不易的小命吧。

  李漠漠見他沒去撿劍也不在意,反正她也只是說出來想要氣氣孫不二。眼看著孫不二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自是十分的快意。

  孫不二的劍沒了,只好運起掌法。只是沒了劍她也硬不起來了,在李漠漠的手下就更不能看了,幾個回合就被李漠漠一掌拍在後背,被拍的蹭蹭蹭向前奔了幾步,直到被郝大通攔住這才停了下來。

  李漠漠慢悠悠的收劍而立,笑盈盈的看著全真教四人。

  「這次不錯麼,居然沒全上來群毆。嗯,老子心情好,你們把趙志敬留下就走吧。」

  那四人臉色變了變,俱都沉默不語。

  趙志敬實在害怕被拋棄,最先打破沉默,乞求的看著郝大通,「師叔!」

  郝大通長歎口氣,站了出來,「趙志敬是我全真教弟子,不管他做了什麼,罰他也好,逐他出教也罷,都有我全真教來做,李姑娘未免管的太寬了吧。」

  李漠漠咧嘴一笑:「我管你全真教如何做!他找人攻打我古墓派,就是與我有仇!我要解決的是私怨,與你無關,我不想傷及無辜,你還是帶著其他兩人走吧。」

  趙志敬在一旁急得臉都白了。

  郝大通無奈只好抽出佩劍擋在前面。

  李漠漠挑眉,冷冷道:「這麼說你是不聽了?」

  郝大通道:「我要是這麼走了,豈不失了威名,辱沒了我全真教百年清譽,我還當什麼師長!來吧,也讓我來見識見識你那劍法!」

  李漠漠點點頭,雖說這老頭有點護犢子,不過的確是個好長輩,她剛想說點什麼,就聽見廟外響起幾聲雕鳴,接著就聽見有腳步聲傳來,夾雜著談笑聲。

  殿內眾人聞聲望去,就見當先進來一個身著綠衣的美貌姑娘,她的身後還跟著兩名男子,三人說說笑笑的走了進來,卻沒想到這廟裡已經有人了,俱都愣住了。

  殿內,李漠漠和郝大通還在對持,不過有那三人分了心神,已經沒有那麼劍拔弩張了。

  那三人也只愣了一瞬,就見那綠衣女子咦了一聲笑嘻嘻道:「原來全真教的前輩在這裡。」說罷想要上前,又感覺殿內氣氛不對,猶猶豫豫的站在原地觀望,「這是怎麼了?」她好奇問道。

  李漠漠一捂額頭,已經猜出來人是誰了,她心道,這郭芙怎麼來了?她身後的是大小武吧!那麼郭靖與黃蓉不會也來了吧?李漠漠十分的糾結這架還要不要打。那頭郝大通就喊道:「這裡危險,你們別進來!」

  郭芙此時正在打量李漠漠,她看郝大通正在防備這紫衣女子,又拿話提醒她,就知道對方不是自己這邊的,就對郝大通道:「前輩,手啊!

  郭芙帶著大小武,他們三個很自覺的堵著大門。郭芙看著李漠漠幸災樂禍,心想,我把門堵了你就不能跑了,等我爹來了再狠狠地收拾你!不過,她實在是低估了全真教那四個人的武力值。

  李漠漠急著跑路,決定速戰速決,怎麼著也得出口惡氣再說。於是她越過郝大通,直接一抖綢帶向趙志敬襲去。趙志敬正美呢,哪成想自己前面還隔著一個師叔呢,就被打了個正著。郝大通這才回過神,提劍阻止,李漠漠運起輕功,輕飄飄的躲過去,根本就沒接他的招。她就瞄準了一個趙志敬招呼,打的趙志敬是滿大殿的亂竄。尹志平得照顧受了傷的孫不二,騰不出手來幫忙。郭芙三人還得堵著門口,也不能離崗。郝大通則是越幫越忙,奈何李漠漠不接招,他把自己累成了狗也沒動她分毫。眼看著師侄都快被捅成篩子了,急得臉都綠了。

  李漠漠左紮紮,右捅捅,直把趙志敬弄成了個漏斗,噗噗往外噴血,眼瞅著都快要趴下了,這才覺得解氣了不少。本著要多解幾回氣的原則,好心給他留了口氣,一腳把他踹在地上,還把手中那把劍撲哧一下插在了他的屁股上,然後拍了拍手道:「今天就先這樣吧,我有些餓了,就先去吃飯了,你們隨意。」說完一抖綢帶,向門口那三人襲去,郭芙本來聽她說要走就留著心呢,想著阻一阻攔下她,可惜實力懸殊太大,他們三個加一快也沒1加1加1大於三,挨個被擊中穴道不能動了。李漠漠眯眼一樂,飛快的從他們頭頂竄了出去,運起輕功開始跑路。邊跑邊暗爽,瑪蛋的,開外掛揍是爽歪歪啊!她樂壞了,早先的那點抑鬱早就不見了,她還美滋滋的往回吼了一嗓子。

  「趙志敬,你等著,我還是會再回來的!」不過,怎麼總感覺哪裡好像不太對。

  廟裡。

  剛剛松了口氣的趙志敬:「……」徹底的暈了。

  其餘人驚呆:「……」神馬情況?

  被徹底遺忘了的小乞丐:「……」哦,哦,放心了,還好找的不是他。

  李漠漠選了個方向一路狂奔而去,直到覺得安全了,這才慢悠悠的停下來,在路邊選了塊還算乾淨的石頭坐了下來歇息。正喘氣呢,就遠遠的瞧見前方道路上跑來兩匹高頭大馬,李漠漠愜意的手搭涼棚,眯眼瞧去。那馬兒跑的飛快,揚起一路的飛塵。

  李漠漠越瞧臉色越差,那馬上的不是別人,正是兩年未見的郭靖。與騎在另一頭馬上的是一名女子,婦人打扮,十分的貌美。李漠漠不用猜都知道那肯定是黃蓉了。她欲哭無淚的看著那倆人越來越近,天空中還隱隱傳來雕鳴,現在跑肯定來不及了,更顯的她心裡有鬼,沒辦法了,只好心虛的低頭瞧地上的螞蟻打架。

  瑪蛋的,李漠漠心裡罵娘,她跑的這條道,居然是往郭靖與黃蓉的住處去的!

  李漠漠這頭提心吊膽的怕被發現,再說郭靖與黃蓉這頭。他二人方才見自家的兩隻白雕回來了,卻不見女兒與徒弟。又見白雕不肯飛落,只在天空盤旋,啾啾哀鳴,連連示警,以為是女兒出事了,心急火燎的騎馬趕過來。他二人心中焦急,把和他們一起來的人都甩在了身後。二人遠遠的就瞧見路邊的李漠漠了,見空中的雕兒還在往前飛,知道女兒還在前面,就並未做多留意。郭靖只以為她是尋常路人在此歇腳。黃蓉倒是疑惑的看了她幾眼,不過她救女心切,也沒把她放在心上。兩個人騎著馬絕塵而去,只讓李漠漠吃了一地的塵土。

  李漠漠:「……」這種被人完全忽略的感覺還真是――她心塞呢,就見又來了一群騎馬的,明顯是和前面過去那倆人一夥的,那馬是一匹又一匹的過,那揚起的塵土她是吃了一回又一回。終於等所有人都過去了,李漠漠摸了把臉,惡狠狠的沖那幫人離開的方向豎了個中指。

  算你們狠!

  居然組團來了這麼多救兵!

  她比劃完了,看了看左右,連忙選了一條看著順眼的道跑了。這下慘了,等這幫人反映過來把她追上那還得了。

  她再能打也拼不過一群人啊!

  哼,群毆神馬的,鄙視你們!

  李漠漠沒跑多久就見前方有個村子,房子稀稀落落,全部是低矮的茅草屋,籬芭做牆,看起來窮困的很。李漠漠不想穿村而過被許多人瞧見,就打算從村邊繞過去,眼角餘光卻瞥見了村頭那家亮在院子裡的衣服。她立刻停住了腳步,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紫衣,覺得自己的這身實在是太扎眼,目標太大,還是換件衣服好了。不過,等她偷偷摸摸得來到那處茅屋時,卻瞧見院子裡有一個小男孩在挖土玩。

  李漠漠為難了下,看了眼手裡捏著的那角銀子,撓了撓頭,有人在,不太好辦啊!


☆、美女變挫男

  小男孩一心一意的蹲在院子裡拿著小鏟鏟挖坑,挖完了就在那個小坑旁邊接著挖,挖出來的土直接倒在先前的那個坑裡。李漠漠悄無聲息的過來,根本就沒有驚動他。好在這次出來時,孫婆婆給她打點了足夠的銀錢,她沒錢的日子過怕了,就一直把銀子揣在身上。這次她本來想不驚動人拿走幾件衣服,再留下銀子作為補償。沒想到這戶人家的院子裡居然有人,雖然只是個小男孩。只是那小孩本就在晾衣架下玩,要想拿走衣服,肯定會驚動他。她左思右想,正為難要不要放棄時,就聽見屋內有人喊話。

  「虎頭,做什麼呢?」是個婦人的聲音。

  「在玩。」那小男孩頭都沒抬,依舊低著腦袋全神貫注的挖坑。

  過了一會兒,那屋內的婦人又問了一遍,小男孩又重複一遍。

  李漠漠看著,轉了轉眼珠,賊兮兮的笑了。這場景讓她想起了一個久違的相聲段子。於是,她打定個主意,也沒從籬笆門走,直接從籬笆外翻了進去,悄聲走到小男孩面前。

  小男孩玩著玩著,就見眼前多了一雙鞋子,順著鞋子往上瞅,就看了一個可美可美的大姐姐。他還從未見過這麼漂亮的人,比村長家的翠翠姐還要漂亮,好像仙女哦!他瞪圓了眼睛,張著大嘴吧,鼻子吸溜吸溜的,傻兮兮的看著她。

  李漠漠笑眯眯的拿食指壓在唇上噓了一下,然後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你叫虎頭麼?」

  虎頭呆呆的點點頭,也很小聲的嗯了一下。

  李漠漠把手中的那角銀子遞給他,「我叫在玩,這個給你玩。」

  虎頭長大嘴巴看著那角銀子,他並不知道這是什麼,只是覺得挺好看的,白白的,亮晶晶的,在陽光下還閃光呢!

  「喏,給你。」李漠漠把銀子塞進他的手裡,隨即把自己早就看好的衣服拿了下來。

  虎頭嘴巴張的更大了,也忘了要小聲說話,吃著手指道:「衣服是爹爹的。」

  屋內大人聽到孩子在跟人說話,就疑惑的問他:「虎頭,和誰說話呢?」

  虎頭大聲回道:「在玩!」

  裡面大人啐了一口,「你這孩子。」

  李漠漠把衣服卷了卷,笑眯眯的揪了揪他紅彤彤的小臉蛋。

  虎頭吸溜一下鼻涕,「仙女姐姐,你的名字好怪哦!」

  屋內大人聽到就又喊了聲:「虎頭,什麼仙女姐姐?」

  虎頭又大聲回話:「在玩啊!」

  李漠漠噗嗤一下樂了,又摸了角銀子塞進他手裡,笑眯眯的小聲道:「這個可好玩了,可以變好多好吃的,不過得交給娘親才能變哦!一會兒你把它給你娘,嗯?」

  虎頭眼睛亮亮的,「真的麼?娘親能用它給虎頭變很多很多好吃的麼?」

  李漠漠摸了一把虎頭毛茸茸的小腦袋,看了眼屋門,拿著衣服運起輕功飛了出去。

  屋門口處很快出現了一個婦人的身影,她看了眼晾衣杆,焦急的問兒子:「虎頭,你爹爹的衣服呢?」

  虎頭吸溜著鼻頭道:「仙女姐姐拿走了。」

  「仙女姐姐?這世上哪來的什麼仙女姐姐!你這孩子,是不是方才和你說話的那人!」那婦人四處看了看,也沒瞧見什麼人影,轉頭生氣道,「那身可是你爹最好的衣服了,娘讓你看著的,你這孩子剛才怎麼騙娘呢!」

  虎頭不幹了,大聲道:「我沒騙娘啊,我說了是和在玩說話啊!」

  「在玩?」婦人臉色嘴角抽了抽,誰會起這麼個名字啊?

  虎頭卻斬釘截鐵道:「是啊,在玩就是仙女姐姐的名字啊!」

  李漠漠躲在暗處嘿嘿笑了笑,就看到那婦人忍無可忍的把孩子抱起來要打屁股。虎頭哇哇大叫:「不嘛,不嘛,虎頭沒說謊話嘛,仙女姐姐還給虎頭亮晶晶,讓娘給虎頭變好吃的呐!」邊說邊把手裡的銀子拿給他娘看。那婦人愣了一下,接著吃驚的睜大眼睛,又慌張的東瞧西望,抱起兒子就進了屋,砰的一下關上了門。

  婦人在屋子裡嘿嘿嘿的拿衣襟擦銀子,還美滋滋的咬了咬,暗道,什麼仙女,簡直是傻女,居然拿這麼多銀子換幾件破衣服,簡直賺大發了,哦呵呵呵……

  此時,傻女李漠漠正拿著那幾件衣服研究呢。她拿的是一條外卦,一條長褲。衣服洗的很乾淨,只是很舊了,洗的有些發白,而且手肘和膝蓋處那是補丁摞著補丁。李漠漠拿著衣服在身上比了比,男人的衣服就是大,她雖然不矮,但是衣袖和褲腿還是長出許多。她一件衣服都沒脫直接套上了,還感覺空蕩蕩呢。她想了想只好把長的地方撕下來,又把袖口和褲腿用扯下來的布條紮緊,這才感覺好了不少。她看了看還剩下不少的布條,就把頭髮散開,用布條紮了個馬尾。順便找了一處水塘,蹲在岸上瞧了瞧。

  李漠漠左瞧右看,怎麼看怎麼覺得違和。

  「不男不女的好奇怪哦!」她摸了摸下巴,想要假裝男人,還得再給自己加點男子氣概才行啊!想到那小乞丐的假鬍子,李漠漠摸了摸下巴。

  一個時辰後,在去往大勝關的路上,多了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小個子男人。

  李漠漠昂首挺胸的向前走,因為衣服實在是寬鬆,就連她引以為傲的胸部都不見了。要問她為何會重回郭靖與黃蓉所在的大勝關,李漠漠會十分鄙視的告訴你:「騷年,難道你不知道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麼?」何況她還換了個打扮,現在的她,乍看之下,連她自己都不認識了。

  所以,裝扮成功後,李漠漠給自己打了個滿分。然後,膽肥了。

  嘿,咱這就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只是,越往大勝關走,路上的行人就越多,李漠漠夾雜其中倒是真不顯眼了。只是她越走越是疑惑,「怎麼這麼多武林人士,那些乞丐也都像是會武的,難道是丐幫的?」後來實在是忍不住,就壓低嗓音,選了個扛著把破刀的老頭問了問。

  那老頭被李漠漠那滿臉的絡腮鬍子嚇了一跳,哈哈大笑的打趣她,「大兄弟,中啊!瞧你這小身板,居然能養這大把的好鬍子!佩服,佩服!」說完還豎了豎大拇指,表示了一把自己的敬佩之情。

  李漠漠心虛的嘿嘿嘿笑:「幸會,幸會!老人家,不知前方是何處啊?怎麼這麼多好漢往那處去?」

  老頭聞言疑惑道:「你不知道前方是什麼地方?」

  李漠漠不好意思的撓頭歎道:「實不相瞞,在下……在下有些難言之癮。」

  老頭不解,直覺把目光往她下麵瞟。

  李漠漠隨著他往下看,臉立刻爆紅:「……」麻蛋的,我還沒說完呢,你那什麼眼神啊!

  老頭感覺到李漠漠不滿的目光,嘿嘿嘿賠笑:「誤會,誤會!瞧兄弟這麼傲人的鬍鬚,怎麼可能有這不能說的毛病呢!嘿嘿嘿……」

  李漠漠額角青筋直跳,壓著火氣,猥瑣的摸了一把臉上濃密的鬍子,也跟著嘿嘿的笑著解釋:「老人家多慮了,我那難言之隱可不是那不可說的毛病,在下只是有點路癡,路癡!」

  「哦?怎麼說?」

  「唉,在下從小就有這麼個毛病,這腦子也不知道怎麼回去,無論走過幾回,就是記不住路啊!唉……」李漠漠煙頭晃腦的歎氣道。

  老頭秒懂,目光很同情,心道,明白了,其實就是腦子不太好使啊!

  李漠漠正組織語言編故事呢,哪知道自己被人同情了,只聽她繼續描述自己那悲慘的人生:「前幾日,我本來隨兄長到附近來投親戚,沒想到半路上居然與兄長失散了。這……這可嚇壞我了,我到處去找我兄長,都沒找到,結果因為路癡,也尋不到原來的落腳處了,這走走停停的,竟不知道自己到了何處!」

  老頭繼續腦補:嗯,腦子不好使,連哥哥都嫌棄了,這是找了個理由把他帶外面丟掉了啊。瞧他一身破爛衣衫,家裡肯定是養不起了。唉,是個可憐孩子!

  「老人家,可否告知一下此處是何方?這些人又為何會往那處去呢?」演的太投入,李漠漠竟然還憋出一泡眼淚出來,含在眼睛裡,似掉非掉,配上那一臉毛紮紮的大鬍子,希冀的小眼神,來陣風就能吹跑的小身板,畫面太美,老頭看的直抽抽。

  老頭捂著受了驚嚇了的小心肝,伸手指著前方,滿臉同情的為她解惑:「不遠處就是大勝關啦!丐幫的黃幫主與他的夫君郭大俠如今正在那裡接待天下英豪,過幾日就要在那裡舉行英雄大宴,推舉出一個武林盟主出來,來號令武林的英雄們一起抗擊蒙古。這路上的英雄好漢們,都是趕去那裡參加英雄大宴的!」

  李漠漠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她能夠在這個地方遇到郭靖與黃蓉了。想來全真教那四人也是來參加武林大會的。李漠漠解了疑惑就與那老者告了別,瞧著四周風塵僕僕趕路的人,暗戳戳道,英雄大宴?不就是那武林大會麼,這個有意思!李漠漠摸了把假鬍子,又理了理衣服,決定前去湊個熱鬧。


☆、大勝關一遊

  李漠漠晃晃悠悠的進了大勝關。

  大勝關內市肆並不繁華,她走瞧右看隨意的逛了逛,覺得沒什麼意思,就想著先去填飽肚子。反正那英雄宴還得過幾日才舉行,她也不著急去。何況她剛剛惹了麻煩,還是低調點好。她也沒進那裝飾精美的酒樓,而是選了處街邊賣飯的小攤,要了一碗肉絲麵。等面的空檔,她就支著下巴看街景。

  街上人流很盛,不過少有停下來歇息的,俱都是朝一個方向而去。沒一會兒,面就好了。老闆端了面來,李漠漠就著贈送的小菜香噴噴的吃了起來。正吃著呢,就見對面又坐了一人。面攤上吃飯的人並不多,還有幾張空桌子,李漠漠奇怪這人為何要和她坐一桌,一邊吸溜麵條一邊抬眼望去。這一看可不得了,把她驚得一下子咬了舌頭。

  我滴個親娘誒!李漠漠疼的眼淚都出來了。她不敢表現的太過,緩了緩疼勁兒後,就慢慢的把口中的麵條嚼了嚼,僵硬的吞了下去。

  絕逼流血了!李漠漠心虛的把臉埋著忙著吃面,再也不敢抬頭看了。

  那對面之人並不是別人,正是葉何生。他幽幽的看了會兒對面的李漠漠,也沒跟她說話,同樣要了一碗面,吃一口,就看她一眼,吃一口,就再看一眼。

  李漠漠只覺得針芒在背,一碗面吃的那叫一個難以下嚥。心道,他怎麼來了,不會被認出來了吧!想著想著還偷了個空瞄了一眼,倒楣的正好撞上了葉何生的視線,她心虛的笑了笑,趕忙低下頭,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吃完面付帳走人。

  葉何生等她跑了,就愣愣的看著對面空空的面碗,歎了口氣,把筷子一放,也付帳走人。

  李漠漠慌不擇路的一路小跑,覺得自己沒用極了,越想越委屈,越委屈就越想,跑著跑著眼淚就出來了。她一邊跑一邊擼著袖子抹眼淚,所過之處驚呆了一眾甲乙丙丁戊……

  驚呆了的街邊小夥伴們:「……」娘誒,大鬍子小男人哭了尊可怕,渾身直泛雞皮疙瘩。

  葉何生沒費什麼事就找到了一路飆淚的李漠漠,他開始只是遠遠地綴著,結果看到李漠漠就要出城了,抿了抿唇,運起輕功幾步竄上前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漠漠,停下,別跑了。」他歎了口氣道。

  李漠漠瞧了眼他緊緊抓著的手,死命的掙了掙,沒掙開,就梗著脖子拒不承認:「你認錯人了吧,我又不認識你,你快放手!」

  葉何生一扶額頭,湊過來小聲提醒道:「別鬧了,你鬍子都給抹掉了。」抬手還給她擦了擦眼淚。

  李漠漠嘴巴張成了O,傻呆呆的看著他,一拂他的手,死鴨子嘴硬:「你……你……你亂摸什麼!我那是新陳代謝旺盛,明兒它就又長出來了!」

  葉何了然的哦了聲道:「是麼,那少俠能不能解釋一下,新陳代謝是什麼意思,我不太懂啊!」

  李漠漠:「……」瑪蛋的,說漏嘴了。

  她正搜腸刮肚的想理由呢,就見葉何生突然笑了一下,李漠漠心頭一緊,接著就感覺天旋地轉起來。

  李漠漠:「……」我靠靠靠,她……她居然被葉何生扛肩膀上了!

  葉何生扛起李漠漠就走,再次驚呆了街邊的一眾小夥伴們。

  李漠漠看著地面不住的移動,手腳不住的撲棱,嘴也沒閑著:「救命啊,強搶良家婦男啦!」

  街邊目瞪口呆的小夥伴們:「……」天啦,這世界尊可怕!

  葉何生額角青筋直蹦,最後忍無可忍,啪啪啪拍了幾下李漠漠的小屁股。

  李漠漠:「……」天天天天呐!

  她被打屁股了!

  她在大街上被打屁股了!

  她被葉何生在大街上打屁股了!

  啊啊啊啊啊!丟死人了!李漠漠覺得自己再也無顏直面慘澹的人生了,恨恨的盯著葉何生的

  屁股,只能看打不著神馬的,真是太心塞了!

  葉何生一路扛著她進了一家客棧,在掌櫃和小二驚詫的目光下直奔自己早就定好的房間。李漠漠被扔在了床上,忐忑不安的看著葉何生。

  「你……你要幹什麼?」

  葉何生目光幽幽的盯著她,李漠漠越來越心虛,最後無可奈何道:「好啦,好啦!」她拿袖子擦了擦下巴,果然見上面掉了幾縷假鬍鬚下來,悶悶的問道,「你是怎麼認出來的?」

  葉何生就道:「你就是化成了灰我也認得。」

  李漠漠:「……」好、好感動。

  葉何生又道:「漠漠,你還真是讓我好找。」

  李漠漠愧疚的低下頭小聲道:「對不起啊,我……我不是有意要跑的!」說著說著眼眶又紅了,也不知怎麼的,眼淚吧嗒吧嗒止不住的往下掉。

  葉何生驚訝的看著她,在他的印象裡,李漠漠可從來沒這麼多愁善感過,這麼一會兒,她都哭了兩次了。於是他心慌了,手腳無措的給她擦眼淚,「你別哭,別哭。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李漠漠搖搖頭,抽抽噎噎道:「不是……你不明白……阿生,阿生我……我……

  葉何生安慰道:「怎麼了,沒事,別急你慢慢說。」

  「我……我……我也說不清楚,就是……就是……」李漠漠吭哧半天也沒說出來個所以然,眼淚和著亂糟糟的假鬍子糊了一臉,葉何生安慰安慰著就噗嗤一笑,李漠漠癟嘴哭的更傷心了,用力的捶了他一下,「我都這麼難過了,你怎麼還……還笑的出來,你個壞蛋!」

  葉何生一把把她摟在懷裡,拍了拍她的後背:「好了,好了,我不笑了。你的臉都快哭成小耗子了。」

  李漠漠一邊抽噎一邊傻乎乎的反駁,「你……你胡說,不都是小花貓麼,怎麼我就是個小耗子?」

  葉何生沒說話,只是肩膀在不停地抖動。李漠漠等了會兒也不見他回答,知道他在逗自己開心,那股委屈傷心的勁兒也過去了,終於止住了淚。她又捶了下葉何生的後背,弱弱的啐了聲「討厭」。

  兩人靜靜的擁抱,李漠漠就聽到葉何生對她道:「現在說不清楚也不要緊,等你想好了再說也不遲。」

  李漠漠悶悶的嗯了一聲,靠在葉何生的肩膀上特別的安心,心神放鬆下來,上下眼皮就開始打架,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葉何生聽著耳邊的小呼嚕,無聲的笑了笑。小心的把她放在床上,又蓋好了被子。看著她慘不忍睹的一張臉,又打了盆水過來,陰濕了毛巾小心翼翼的為她擦拭乾淨,愣愣的看著李漠漠白淨的小臉。

  李漠漠這一睡就睡了半日。再醒來時,外面天色已黑。她模模糊糊的坐了起來,揉了揉眼睛,愣了會兒神,正待穿鞋時,就聽見了開門聲。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葉何生從外面走了進來,他手裡還拿著一個託盤,上面是還冒著熱氣的飯菜。李漠漠撫了撫肚子,雖說先時吃了一碗面,不過她現在的確餓了。她利索的登上鞋子,坐在桌子上。

  「餓了吧,快吃吧。」葉何生把筷子遞給她,見李漠漠並未吃而是看著自己,就又道,「我已經吃過了。」

  李漠漠點點頭,這才拿起筷子吃了起來。吃了幾口,她就猶猶豫豫的問道:「那個什麼蒙古的公主,她怎麼樣了?」

  葉何生本來正拿了饅頭想要遞給她,聞言手頓了一下,又接著遞了過來。李漠漠接過了饅頭咬了一口,就聽他道:「她沒事,只是受了內傷,將養一段時日就好了。」

  李漠漠嚼著饅頭點了點頭,把饅頭咽了下去就道:「阿生,我不是有意要打她的。」

  葉何生笑了笑:「我知道,你先吃吧,吃完了咱們再談。」

  李漠漠只好加快吃飯的速度,葉何生抬手拿掉了她掛在嘴邊的飯粒,「不急,慢慢吃。」

  吃完了飯,兩人坐在桌邊講話。

  葉何生就問道:「漠漠,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為何會下山?」

  李漠漠怔了怔,奇怪道:「那個蒙古公主沒說麼?」問完了又覺得自己問的實在是傻,那蒙古公主肯定是向著她自己說話了,她都敢在葉何生的眼皮子底下來殺自己,又怎麼會把不利於自己的真相說出來呢!意識到這一點後,李漠漠懊惱的歎了口氣,她總是這樣,很多話說出口去才會意識到不妥,這毛病怎麼總是改不了呢。

  葉何生也的確是因為這個原因來問李漠漠的,他並不太相信那人的一面之詞,也因此與母親起了爭執。他獨自下山來尋李漠漠,聽聞這大勝關要舉行什麼英雄宴,想著李漠漠愛湊熱鬧,就抱著試試的態度來尋,沒想到真的碰上了。哪怕當時李漠漠把自己搞成那副鬼模樣,他也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認了出來,他又是高興又是慶倖又有點生氣,於是就賭氣的坐在她對面,沒想到吧李漠漠給嚇跑了。此時,看到她糾結的小模樣,也知道她有些話總是在說出去後又後悔,就安慰道:「我並不太相信她的話,只想親口聽你說。」


☆、夜色話憂心

  李漠漠悶悶的答道:「她裝成是秋雪,把我騙到那間屋子,想要殺我。只不過武功不濟,反倒被我打傷了。」

  葉何生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面帶疑惑道:「那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你。可是,你為何要自己跑下山呢?」

  李漠漠沉默半晌,沒說明自己那時的狀況,而是問道:「你先說說那個蒙古公主是怎麼回事吧?她怎麼會在縹緲峰上?她與我交手時曾言,是我毀了她的姻緣,還口口聲聲說是你的表妹。」在縹緲峰上發生的一切,讓她不得不在意,何況自己還發生了那種情況。

  葉何生也料到她會有此一詢,便把詳情說與她聽:「我也是在事情發生之後才知道的,以前並不知曉她是我表妹的這個身份。」他自嘲的笑了笑,李漠漠驚詫的看著他,就聽他繼續道:「這件事還真是說來話長。大夏亡國未久,我與娘親不想過早的暴露身份,為了避免在江湖上行走遇到麻煩,就把身份托于沅江的那家船行。我都是以那家船行的東家身份與蒙古那邊接觸的。你可別小看船行的勢力,一家雖小,一江之上的貨棧船行又何其多,那可是一股不得了的勢力。我為了複國,平時教好與拉攏他們,到了現在,雖不說已經到了一呼百應的地步,總歸有大事情發生時,他們都要詢問我的意見的。」

  李漠漠靜靜的聽著。

  「蒙古滅金滅夏,如今正圖謀攻佔南宋,他們久居北方,並不擅水戰。但攻打南宋,水戰是避免不了的。所以他們非常重視拉攏水上人脈,平時會派人到貨棧船行裡賣乖示好。我就趁此機會賣好蒙古的底層勢力,我又假意幫著他們辦成了幾件大事,慢慢的滲透進了蒙古的上層。我那表妹名叫桑朵,是現在蒙古可汗的一個女兒。她的母親是我的姑母,姑母她在戰亂時被擄了去,因為貌美,被獻了上去。那時姑父也已身亡,她心存死志,本想隨他而去,卻不想已經有了一個月的身孕。為了留下姑父在世間唯一的血脈,她屈辱的做了那可汗的姬妾。又用了秘法瞞過了當時蒙古的醫師,九個月後,出現臨產症狀時假意跌倒,謊稱動了胎氣,生下了她。那可汗有美人無數,我姑母即便貌美,身在其中也不太顯眼,又生了女兒,就慢慢的被忽略冷落了。」

  葉何生露出譏諷之色,「他為了攻打南宋,見我可當用,為了拉攏於我,就許諾要把公主嫁與我。他捨不得自己與閼氏生的女兒,就想起了早就被忘在了腦後的她。我當時並不知道她的身份,也不想娶什麼蒙古國的公主,就想拒絕,沒想到我娘她居然答應了。事後,我又驚又怒,與她大吵了一番,沒聽她的解釋,就離開了。想來,我娘那時就已經知道了桑朵的身份,所以才執意要我娶她的。」

  李漠漠就酸溜溜道:「娶了她,既可以免于娶了仇人的女兒,又可以混進蒙古貴族裡,真是一舉兩得。有這麼美的事,你還跑來找我做什麼?」

  葉何生歎息苦笑道:「漠漠,你還挖苦我。我又不喜歡她,為什麼要委屈自己去娶她。」

  李漠漠就奇道:「那你的復古大業呢?你為此努力了這麼多年,就此放棄了豈不可惜!」

  「你也說過,大夏國根本就沒有複國成功。複國……複國……也只不過是癡人說夢罷了。「他自嘲笑道,「明知不可能成功的事,我又做來何用?」

  李漠漠表情複雜道:「你就不怕我是騙你的?萬一我記錯了呢?」

  葉何生挑眉道:「你以為我像你似得,總不帶腦子出來!」說完就瞧見李漠漠拿眼瞪他,心虛的摸了摸鼻子,心道,慘了,居然給說出來了!趕緊道歉道:「錯了,錯了!你可別惱。」

  李漠漠幽幽的看著他道:「原來你就是這麼看我的呀,今天我才知道。」

  葉何生賠笑道:「是啊,可是我就是喜歡你的緊,這可怎麼辦?」說完做萬分苦惱狀。

  李漠漠沒好氣的噗嗤一笑,白了他一眼,「德行!」

  警報解除了,葉何生松了口氣,就接著道:「你別氣,我心裡其實也早就有了預感,一個國家豈是說複就複的。我也不可能就單憑你的一句話就信了,這個決定,是我經過深思熟慮後,才決定的。」

  李漠漠沉默的點點頭。

  葉何生悵然道:「只是辜負了我娘這麼多年的堅持。」

  「你這麼決定,你娘他肯定很生氣吧。」李漠漠神情忐忑道。

  葉何生苦笑道:「豈止是生氣,簡直就是雷霆之怒啊!」

  李漠漠聞言十分同情的看著他。

  「不過,生氣歸生氣。你突然離山,我要去尋你,她也未攔著,只是收了我的下屬,不讓一個人來幫我。還說,要是我想不明白,就不要回去了,有我這麼一個不爭氣的兒子,她看見了上火。」說完,葉何生覺得不好意思起來,唉,在自己未來媳婦的面前,說自己被老娘嫌棄了,還真是有點丟面子啊!

  李漠漠訝異道:「這麼嚴重,你還覺得沒事?」她有些擔憂,這分明就是葉何生不回去,就不認他這個兒子的節奏了啊!

  葉何生道:「你不知我娘的脾氣,她要是認准一件事,就必須得照著辦的,哪能容我辯駁!她這次只是口頭上放放狠話,又收了我的下屬,其實就是已經鬆口了。待過了一些時日,她氣消得差不多了,我再回去賠禮道歉,就沒事了。」

  「那……那個桑朵怎麼辦?她還留在縹緲峰麼?」

  「我姑母她已經在兩個月前去世了。」葉何生神情低落道,「她煎熬了這麼多年,早就油盡燈枯了,只是惦記著桑朵,一直在苦熬罷了。她與我娘兩個意外相認,知道女兒有了託付,一口氣散了下來,再也堅持不住,就這麼去了。而我娘那時又我得知我出了意外,雙重打擊下,練功出了岔子,走火入魔,廢了雙腿。」

  李漠漠擔憂道:「哦,對了,你娘她的腿可還能治好麼?」她出古墓陪葉何生去縹緲峰就是因為此事。

  葉何生搖頭道:「她腿上的經脈損毀嚴重,看了許多醫術高明之人都沒什麼良方可醫治。我娘本以為我生還無望,悲痛之余怕桑朵獨自一人呆在蒙古出事,這才把她接到了縹緲峰上,想著讓她留在靈鷲宮裡,也總算沒辜負我姑母的託付。那日我進了靈鷲宮,她就在我娘身邊侍候。我與我娘說了你我之事,我娘不允,爭執之時,沒注意她已經悄悄出去了。等發現的時候,她已經被打傷不省人事了。」

  「她醒來,就把髒水全潑在我的身上了?」李漠漠問道。

  「她從出生到現在一直生活在那種姬妾相爭的環境下,她又性格好強,不知道自己身世前,想要過的好,無時不在再爭再搶。這種習慣已經深入骨髓,早已經成了她性格的一部分,這種經歷讓她變得十分的偏激,她大概以為殺了你,或是說說謊就能讓我改了主意去娶她,才會這麼做吧。」葉何生歎道。

  李漠漠沉默半晌點點頭道:「好吧,看在她這麼可憐的份上,我勉勉強強的可以先原諒她一下,若是她以後再來惹我,我可是不依的。」

  葉何生道:「隨你,她若再來尋你麻煩,就任你處置吧。」說完又道,「我都已經講完了,你也該告訴我你為何要跑下山了吧!你平時大膽的很,怎麼會打傷個把人就心虛的跑了呢?這可不像你啊!何況我在那裡,我娘她就算再偏袒於她,也不是一個不講理的人啊!難不成你也不信我?」

  李漠漠呆了呆,許久才緩緩道:「阿生,你也知道我並不是李莫愁。我那個時候聽桑朵說她就是那個要和你定親的蒙古公主,又說自己是你的表妹。我當時不知道怎麼了,又是氣又是急,之後就腦中一片空白,等我明白過來以後,我就已經把她打暈過去了。」說道此處,李漠漠神情慌亂起來,「阿生,我當時的那種感覺就好像是身體裡突然出現了另外一個人,她控制著我,而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好害怕,那時又聽見了外面的腳步聲,慌亂之下就跳窗跑了。阿生,你說那李莫愁會不會還在這俱身體裡?」她緊張的抓著葉何生的手臂,害怕的臉色都發白了。

  葉何生蹙眉大驚道:「怎麼會這樣?」他握住李漠漠的手,上下看了看十分擔憂道,「那你現在呢,現在可還出現過那種情況?」這種換魂之事聞所未聞,這一輩子,他就只見過李漠漠這一個。這具身體本來就是人家李莫愁的,李漠漠只不過是個後來者,萬一李莫愁真的還留在這具身體裡,那漠漠可怎麼辦?

  他葉何生自私的很,一點也不想讓李莫愁來換走他的漠漠。


☆、神鬼事難測

  李漠漠沮喪的搖了搖頭,「沒有。」她定了定神道,「再也沒有出現過了,我……我都懷疑是不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葉何生聞言這才舒了口氣,憂心的安慰她道:「只要不是頻繁的出現,就先不要慌。你的這種情況太特殊了,神鬼之事莫測,咱們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你別怕,以後我會陪在你身邊。」哪怕再難辦,也不會讓你消失在我的眼前的。

  李漠漠只好點頭歎道:「嗯,也只能先這樣了。我也知道,這事著急也急不來。」她緊了緊抓著葉何生的手,「我以前不怕死,想著死了也許就會回去了……」還未說完就被葉何生打斷了。

  「漠漠!」葉何生蹙眉急道,「你怎麼會這麼想,萬一你回不去呢,萬一你就真的死了呢!」

  李漠漠悵然一笑,「所以呀,我現在可怕死啦,我怕我死了,就再也見不到你了!我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有人說喜歡我,我怎麼捨得……捨得去死呢。」

  葉何生神色動容,一把把她抱進懷裡,「以後可不許隨意在這麼想了。」

  李漠漠欣喜的點點頭,想到他那縹緲峰上還有著個表妹等著他呢,就悶悶問道:「你家裡的那個表妹怎麼辦?她可是還在等著你回去娶她呢?」

  葉何生沒好氣道:「我要說多少回你才信我!我已經明確和她說了不會娶她,你別總是抓著這一段不放好不好!」

  李漠漠嘿嘿嘿的悶笑,不依不撓的哼哼道:「哎呀,那你以後可怎麼好照顧她?」

  葉何生氣的一拍她的屁股,「照顧她就非得娶她麼?你就不能漲漲腦子!」

  李漠漠氣啾啾的一捂屁股,瞪她道:「你膽肥啦,又打我屁股!天色已晚,你還是快出去吧,我困了要睡了。」邊說邊把葉何生拖向門邊。

  葉何生扒著門框不想走,「你不是睡了一下午了麼,怎麼還要睡?」

  李漠漠狠狠踩了他一腳,看著他在門口捂著腳蹦躂,「那怎麼了,我那只是小憩!長夜漫漫,我要補美容覺了!明兒見!」

  咣當一聲,門被關上了,差點拍在葉何生的鼻子上。葉何生心有餘悸的摸了摸鼻頭,好笑的進了隔壁的房間。

  漠漠關上門,得意一笑。不過她睡了半天,的確沒什麼睡意,左右無事,在屋子裡轉了一圈,覺得實在無聊,就打開窗子看夜景。房間在二樓,窗子臨街,只是夜色漸深,街上行人匆匆,看了半晌,越看人越少。李漠漠無聊的歎了口氣,一轉頭,就瞧見隔壁的窗子也開著呢,葉何生正支楞著腦袋眼角帶笑的看著她。李漠漠不知怎麼的,心跳就那麼快了一拍,老臉一紅,哼了一聲關上窗子。實在沒什麼事可做,她只好又躺回床上,蒙上被子眯覺。只是翻來覆去,覆去翻來的實在沒什麼睡意,一咕嚕又爬了起來,坐在床上煩躁的直撓頭。

  「哎呀,煩死了。」李漠漠氣呼呼的嘟囔,大晚上的實在沒什麼事可做,想了想只好練起了內功,直到後半夜才勉強睡著了。

  一夜就這麼折騰著過去了。

  第二日,葉何生過來敲門,一進屋就瞧見李漠漠正拿著昨天他揪下來的假鬍子往臉上貼呢,他走過去,一把搶了過來,奇怪道:「我都找到你了,你怎麼還這麼打扮?」

  李漠漠又把假鬍子奪了回來,一邊在下巴上比劃一邊道:「我這麼打扮,可不是為了躲你。」

  「哦?那怎麼回事?」說完又一拍頭恍然大悟道,「你不會又闖了什麼禍,再躲什麼仇家吧?」

  李漠漠心虛嚷嚷道:「什麼又闖禍?說的真難聽!」於是就把自己在途中遇到小乞丐,怎麼去的廟裡,又在廟裡遇到全真教那四人的一番遭遇娓娓道來。

  葉何生暗笑道:「所以你這麼糟心的打扮是在躲郭靖與黃蓉?」

  李漠漠白了他一眼一點都不害臊,「當然,他們倆個單拎出來我還是能會會的,不過要是全都上那我可打不過,撤退是必然的!」鬍子貼好了,她很是得意的在鏡子面前左瞧又照,只可惜鏡子是銅制的,她用的不太習慣,總覺得怪怪的,就問葉何生道,「怎麼樣,真的很難看麼?」

  葉何生無言的點點頭,建議她道:「我看你還是換個打扮吧,你這模樣兒其實更加顯眼。」

  李漠漠瞧了瞧鏡子裡的自己,又想了想一路走來周圍人們投來的好奇視線,一時間對自己的這副打扮也沒什麼自信了,遂失望道:「那可怎麼辦啊?」她還想去看現場版英雄大會呢!

  葉何生想了想就道:「其實郭靖郭大俠與黃蓉黃幫主他們二人,我雖未接觸過他們,但也聽過他們的俠名。那趙志敬的確做了不該做的事,你把他打了,他們得知實情,定不會怪罪於你,你大可不必這樣小心翼翼!」

  李漠漠沒好氣的白他一眼:「就算你說的有理,可是你不會把我明面上是誰都給忘了吧?」

  葉何生聞言愣了一下,哎呀懊惱道:「我怎麼把這件事給忽略了!你是誰我雖然清楚,但其他人可都當你是李莫愁的!」

  「就是啊!」李漠漠接道:「她以前可得罪過許多人,這什麼英雄大會肯定會來許多,一個兩個不懼,以前不是還辦了個什麼誅仙大會麼!」

  葉何生心虛的笑笑。

  既然提到了誅仙大會,李漠漠就又問道:「對了!那誅仙大會後來又怎麼樣了?」

  「你……很想聽?」葉何生反問道。

  李漠漠覺得他略顯遲疑,不解道:「怎麼了?」不會因為她跑了,那個什麼誅仙大會就黃了吧?她暗戳戳的想道。

  葉何生表情怪異道:「也沒什麼,就是後來給改了個名字,把誅仙大會改成了捉仙大會了!」

  「哈?」李漠漠目瞪口呆的看著他。

  葉何生無奈的聳聳肩。李漠漠撲哧一下沒忍住,呵呵呵的笑了很久才停了下來,擦擦眼角笑出來的淚花道:「誰……誰想出來的這麼個名字,真是……太奇怪了!」

  葉何生就道:「這我就不知道了。」當時光顧想著怎麼攔住他們去找你的麻煩了,等回過神來時,這麼個奇葩的名字就已經定下來了,他就算要阻止也沒什麼好的理由,何況那時改不改名字也沒什麼意義了。

  李漠漠笑夠了,又看著鏡子開始發愁起來。

  葉何生瞧她糾結的小模樣兒就覺得好笑,看著看著就想起來自己還有一物沒交給她,就轉身給李漠漠拿了過來。

  李漠漠看著他手中的那物高興的跳了起來,「哎呀,我的拂塵!」連忙一把拿在手中,興奮的在手中耍了耍,還別說,什麼都沒有它用的襯手啊!李漠漠感歎,對葉何生道:「謝謝了啊!」

  葉何生笑笑,見李漠漠高興,自己也十分的開懷。

  李漠漠懷念的摸蹉著手中拂塵,摸著摸著腦中靈光一閃,對著葉何生嘿嘿嘿的笑了起來。

  「阿生,我突然想到還怎麼打扮才不顯眼了!不過只有我一個人也太無趣了些,不然,你陪我一起啊!」

  葉何生只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底竄了上來,心中哀嚎,有一種十分不詳的預感。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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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家莊遇敵

  兩日後,在大勝關去往陸家莊的路上出現了一名手執拂塵的長須道人,在他的身邊還跟著一個年輕俏公子。

  葉何生甩了甩手裡的拂塵,苦著臉揪著身上的那件道袍問道:「漠漠,就非得去參加那個英雄大會麼?」

  李漠漠得意一笑,手中摺扇啪的打開,故作瀟灑的一扇,「當然,英雄大會我還沒參加過呢!」

  「必須去?」

  「必須去!」李漠漠一錘定音。

  葉何生只好板著個臉,一副苦大仇深的跟著她往前走。

  今日風光迤邐,正是英雄大宴舉行的日子。路上竟是趕往舉辦地點的武林人士。李漠漠與葉何生一路隨著人流而走,行了七八裡路,就來到了一座被數百古槐圍繞的大院,李漠漠早就打聽清楚了,此處叫做陸家莊。這名字,到讓她想起來她穿越過來時的那座陸家莊了,那莊子因為自己的緣故被大火燒毀了,到讓她此刻頗多感歎。

  兩人進了莊子,只見莊內屋宇重重,來客川流不息,端的是熱鬧無比。李漠漠嘴角噙笑,左瞧右看,葉何生無奈的跟在她身邊,也不說話,一臉高深莫測的假裝世外高人。他們兩人混在人群中並不顯眼,所以一路暢通無阻的進了宴客大廳。廳內已擺好了酒席,李漠漠拉著葉何生坐在不顯眼的一桌,準備先大吃一頓再說。

  桌上早已有一人落座,見他二人坐了下來,那名寬臉大漢就起身抱拳客氣道:「在下陝西王人傑,人稱妙手劍客,不知二位尊姓大名?」

  李漠漠啪的一下合上手中摺扇,微微笑抱拳回禮道:「幸會,幸會!早就聽聞兄台大名,今日一見,兄台果真不愧是俠中豪傑,在下佩服的緊,真是應了那一句話,百聞不如一見,百聞不如一見呐!在下甄英俊,這廂有理了!」

  王人傑又驚又喜,沒想到對方居然聽過自己的俠名,便笑呵呵道:「哦?甄兄弟也聽說過在下?今日能夠在此相逢,可真是緣分呐,緣分!來來,為兄先敬你一碗。」他嫌酒杯太小,一口酒下去就沒了,就看了看桌上,抄起吃飯的大大碗公斟滿了,十分乾脆的與她碰碰杯,也沒管李漠漠喝沒喝,揚脖一口悶完,還特意亮了亮碗底表示滴酒未剩!

  李漠漠嘿嘿嘿的壞笑著低頭抿了一口,吧嗒吧嗒嘴,覺得滋味還可以,就是辣了點。她抬頭看對面那位一碗酒下去臉紅脖子粗的,又把酒碗倒滿,正端著碗期冀的看著葉何生呢!葉何生一本正經得坐在椅子上,正尷尬的看著他呢!李漠漠眼珠轉了轉,就主動介紹道:「這位是我摯友,段生機段道長!」

  「段道長有禮了!」王人傑又豪放的一舉碗,咕咚咕咚把酒一口悶掉,然後把酒碗放在桌上,也不說話了,一下子坐在位子上,傻楞著盯著滿桌佳餚,嘿嘿嘿地不住傻笑。

  居然就這麼喝醉了!

  剛剛上崗的「生機道長」同情的看著被忽悠的連北都找不著的妙手劍客,慢悠悠的喝了杯酒,好笑的看著李漠漠朝他擠眉弄眼的扮鬼臉,無奈的搖了搖頭。桌子的空位逐漸坐滿,大廳裡群雄彙聚,認識的相互打著招呼,不認識的互相介紹著,沒多久也相熟起來,呼朋引伴好不熱鬧。

  李漠漠左瞧右看,並沒有見到楊過的身影,想來劇情在她的影響下已經改變了。只是這種改變,對於楊過與小龍女來說,也不知道是對還是錯了!葉何生先時見她興奮地東張西望,此刻又見她定定的看著眼前的就被,心事重重的,就疑惑道:「怎麼了?」

  李漠漠搖搖頭,笑了笑,「沒什麼,只是有些想師妹和師弟了。」

  小龍女與楊過麼?葉何生恍然,點了點頭,安慰道:「若是想他們,此間事了,就回去看看吧!」

  李漠漠想了想,沒有點頭,而是道:「還是再看看吧。」好不容易下山,她想多逛一逛。

  葉何生就無所謂了,李漠漠不回古墓,他就能多陪她一些時日。他娘的腿一直不見好,他即便被趕了出來,心中還是掛念,趁此機會想著尋尋民間的名醫,去為她診治一番。

  此時,主桌上郭靖夫婦已然落坐。一陣喧鬧之後,事情按著原有的軌跡發生著,只是此間少了一個楊過,又多了一個李漠漠出來。至於葉何生,李漠漠表示,她也不太清楚,美滋滋的啃著雞腿,聽著眾人七嘴八舌的推薦著盟主人選,聽到有人提到全真教的丘處機或馬玉,還晃了晃頭狠狠地咬了一大塊雞肉下來,使勁兒的嚼了嚼。大廳裡亂糟糟的,過了一會兒,她就在心裡開始默默的倒計時,五、四、三、二、一!

  一字剛剛落下,就聽見大門外有號角與擊磐之聲隱隱傳來,只見數十個人魚貫而入,站在廳前。

  來了!李漠漠把啃得光光的雞骨頭一扔,又拿起一塊繼續吃著,只留兩隻眼睛賊溜溜的瞄著前廳。

  廳外,來人正是金輪法王與霍都等人。此時,霍都正向院中群俠介紹金輪法王。許多人都圍了過去,只有李漠漠的屁股粘的緊,絲毫沒有挪動的意思。當然,她旁邊還坐著位假道士呢!

  「不去看看?」葉何生疑惑道,有熱鬧不去瞧,實在不像她的風格啊!

  李漠漠看了一眼前方,大廳的門口處已經裡三層與外三層的圍了個水泄不通,她坐的這個位置哪怕她現在站在桌子上也看不到了。感覺到葉何生疑惑的視線,她聳聳肩,一臉淡定道:「不急,等打起來的。」

  葉何生挑挑眉,也不著急去看,不緊不慢的吃著桌上的吃食。

  過了一會兒,就感覺廳前人群一陣騷動,喝罵聲不絕於耳,過了一會兒,又都沉寂下來,隱隱的傳來打鬥之聲。李漠漠心滿意足的啃了半個盤子的雞大腿,這才拍拍手施施然的站了起來,向葉何生伸出手:「走吧,阿生,咱們也前去會會老仇家!」

  葉何生看著李漠漠油乎乎的右手,抽了抽嘴角,還是緊緊的抓住了,兩人並行向前廳走去。


☆、銀針襲霍都

  李漠漠與葉何生兩人隱在人群中偷眼望去,就見一位書生模樣的中年人正與霍都纏鬥,他的武器最是奇怪,居然是一柄毛筆。李漠漠想不起來他具體的名字了,只記得用毛筆做武器的應該是一燈大師的徒弟。此刻他已經占了上風,正耍的霍都團團轉,逗得周圍觀戰的群雄們哈哈大笑。李漠漠就拍了拍身邊的一個人,小聲的問他道:「兄弟,這人是誰啊?」

  那人嗓門大,笑聲嗡嗡作響,見有人居然不認識場中之人,趕緊收音得意問道:「小兄弟可知道大理國一燈大師麼?」

  李漠漠點了點頭,「南帝麼?當然知道了!」

  那人一豎拇指,哈哈大笑:「不錯,不錯!既然小兄弟知道一燈大師,那麼可知道他的四個徒弟麼?」

  李漠漠臉一黑,心道,這人還真能扯,明明一個名字的事,他居然繞來繞去的就是不說!顯擺自己知道的多麼!心塞的是自己知道一燈大師有徒弟,場中那位就是其中之一。她只是沒記住那人叫什麼名字而已啊!現在居然又來扯什麼四個徒弟!她幹嘛嘴欠要問什麼名字啊,真是的!看在馬上就要說到名字的份上,她還是暫時忍了吧!

  李漠漠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只好問道,「哦?是那四位啊?」

  那人得意的搖頭晃腦,眉飛色舞道:「小兄弟,不知道不要緊,為兄來告訴你!這一燈大師有四大弟子,被稱作漁樵耕讀。你看這場中之人一副書生打扮,他手中的毛筆就是他的武器。你再看他現在所施展的功夫是不是怪異的很,你可不要小瞧,他的這門功夫可是高明的很。」

  李漠漠心塞的點頭,問個名字都能問到一個話嘮身上,真是鬱悶的緊啊!

  那人也沒什麼察言觀色的本事,只顧自己滔滔不絕的講道:「他這一招一式真是絕了,竟然在用毛筆寫字,唉!」他一拍大腿,「我要是能有這麼一身俊的功夫就好啦!哦,小兄弟,你可知道他叫什麼嗎?」

  李漠漠簡直絕倒了,明明是她問的他啊!怎麼現在竟然反過來啦?這都是個什麼事啊!

  「他是書生朱子柳。」葉何生瞧李漠漠鬱悶的都想上去揍人了,才不慌不忙道。

  李漠漠幽幽的看了他一眼,哼了一聲別過頭看場中。無辜躺槍的葉何生扯了扯嘴角,不明白他又哪裡講錯了。正尋思間,就見方才那人嘿了一聲,興奮道:「原來這位道長知道!哈哈哈……不錯,不錯,這人正是書生朱子柳!」

  李漠漠朝天翻了個白眼,十分後悔自己怎麼沒直接問葉何生,而是問了個這麼自說自話的人!這鬱悶著呢,就聽見人群中傳來喝彩之聲,場中比鬥已經停止,原來是朱子柳贏了!李漠漠連忙把注意力集中了回去,就見此刻霍都一臉煞白的跪在地上,朱子柳正欲上前為他解開被制的穴道。眾人都沉浸在贏了比試的喜悅之中,很少有人注意霍都的動靜,李漠漠因為知道霍都接下來會偷襲對方,早早就做了準備。她偷偷把自己特質的「麻針」扣在手裡,就在朱子柳過去為霍都解穴,而霍都得了自由就要下手暗算時發了出去。

  霍都正假裝痛苦,而右手拇指正悄悄按向扇柄機括,沒想到自己的毒釘還未發出去,身上突然感覺一痛,接著一股酸麻之感就從那痛的地方往四肢百骸擴散,他哎呀了一聲,腿一軟,噗通跪倒在地,緊接著全身都不能動了,甚至連話都已經講不出來了。而在一旁為他解穴的朱子柳則被嚇了一跳,忙上前看去,心中奇怪道:「我這解穴的手法並沒有錯啊,他怎麼這個反應?」殊不知自己已經在鬼門關走了一圈。

  在場的眾人也都被這一變故嚇了一跳,有人高喊道:「這是怎麼了?」眾人交頭接耳,也沒問出了所以然來。金輪法王一聲怒喝,邁步走到霍都身前。他對著霍都喊了幾聲,不見霍都答話,只拿眼木呆呆的看著他,蹙了蹙眉,又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脈象,眉皺的更深。他深知霍都是中了場中其他人的暗算,很是憤怒的看了一圈在場的眾人。又上下翻找霍都的身上,終於在他的屁股上找到了一枚亮晶晶的銀針。李漠漠撇撇嘴,就見金輪法王小心翼翼的在手上墊著衣袖把針拔了下來,然後怒氣衝衝的對著方才霍都背向的人群喊道:「方才是誰暗中出的手?偷偷摸摸的算什麼本事,難道中原人都是一些藏頭露尾的小人麼?」

  李漠漠就在這個方向,林輪法王倒是沒找錯方向。只是這個方向的人特別的多,金輪法王的這番話一出口,立刻激怒了人群,許多人都憤憤不平起來,紛紛七嘴八舌的反諷回去。而李漠漠則一點也不生氣,她就是來偷襲的,管他怎麼說,他越跳腳,越生氣,她就越高興。反正人這麼多,金輪法王也不可能一個個揪出來查找,何況這麼多人在,也不可能讓他這麼幹!

  李漠漠有恃無恐心安理得杵在人群之中,還趁金輪法王不注意向他做了個鬼臉。而其他人也在議論這針的來處,不過紛紛表示並不知情。正亂哄哄呢,就見達爾巴一金杵戳在地上,高聲怒喝道:「是誰傷我師弟?快些出來!」他說的是藏語,眾人根本沒聽懂,但也料想是喊出針之人,紛紛面面相覷起來,場面竟一時安靜下來。

  李漠漠當然不可能跳出去,她可不想暴露自己。

  達爾巴又喊了幾聲,見無人應答,還待張口,就聽金輪法王對他說了幾句藏話,他聽完點了點頭,拿著降魔金杵立在一旁。眾人正疑惑猜想他們方才說了什麼,就聽金輪法王道:「既然沒人有膽承認,那麼咱們就接著比試吧!我倒要看看你們中原武林是怎麼個藏頭露尾法!」


☆、笑鬧英雄宴

  達爾巴雙手合十向在場眾人行了一禮,手中金杵在地上砸出個坑,口中說了一句藏語,不過在場眾人誰也不懂。眾人正疑惑之際,金輪法王出聲解釋道:「不才就由我這二徒兒來會會貴方,可有人出手麼?」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聽見一人高聲喊道:「和尚兀要得意,我來會會你!」李漠漠聞聲望去,就見一人肋下夾著兩柄鐵槳,快步走了出來。李漠漠看著那兩柄鐵槳,嘖嘖稱奇,怪道,真是好神力啊!這時,那人圍著達爾巴繞了一圈,突然大喝一聲,舉槳便拍。達爾巴見狀把金杵一架,兩件兵器砰的一聲撞在一起,震得李漠漠的耳朵嗡嗡直響。她旁邊那人一邊捂著耳朵一邊興奮地對李漠漠賣關子道:「這人也很了不得啊,你知道他是誰麼?」

  李漠漠看了他一眼,無奈的對天翻了個白眼。那人也沒管李漠漠理沒理他,就自顧自的繼續興奮道:「你看他手執兩柄巨槳……」

  李漠漠懶得聽他廢話,還未待他說完就打斷道:「這不是很明顯麼,他就是漁樵耕讀裡的漁吧!」

  那人嘿嘿一笑,「是啊,是啊。小兄弟說的不錯,他正是點蒼漁隱。」

  李漠漠點點頭,此時點蒼漁隱與達爾巴鬥得正酣,那人被吸引住了,終於住了嘴,專心看了起來。總算不用再應付他了,李漠漠多多少少松了口氣,表面上裝作認真觀看的模樣,暗地裡又在手中扣了枚銀針,暗戳戳的準備給達爾巴也來一發。她等來等去,終於等到了個不錯的機會,立刻手一松漠漠地把銀針甩了出去。

  達爾巴暗地裡也防著有人拿針對付他,不過千防萬防也沒防住,還是被人一下打在了身上。他也隨霍都一樣,渾身一下子發起麻來,還未待出聲,就支撐不住到在了地上。眾人見此俱是一呆,面上都很正經,很多人在心裡卻覺得很解氣。雖然暗中偷襲有點損,不過金輪法王那方實在可惡,竟沒多少人覺得有什麼不對。

  金輪法王看二徒弟也躺下了,臉都黑了。那暗中發針之人做的實在隱蔽,他在達爾巴與人交手時密切注意著,居然又被那人給蒙混了過去,實在是……實在是……金輪法王惱羞成怒,什麼詞都不能表達他此刻的心情了。

  李漠漠一招得手,得意的看向葉何生。葉何生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旁邊正待說話的那人:「……」怎……怎麼回事?他方才看到了什麼?道士正在摸娘娘腔公子哥的頭?而且還是一臉的溫柔,含情脈脈地?

  娘呀,太……太可怕了!

  金輪法王的兩個徒弟都遭了暗算,如今正人事不知,昏迷不醒的倒在一旁。此刻見大勢已去,他只好恨恨地看了眼銀針發出來的大致方向,粗略的記下了幾個人的面孔,就帶著人急匆匆的離開了。

  眾人瞧著他離開的背影哄堂大笑,這可真是來時牛逼哄哄,去時狗熊匆匆。堂堂個金輪法王,西藏聖僧,居然敗給了兩枚小小的銀針。眾人左顧右看,郭靖率先走出向人群之中一抱拳,客氣道:「方才不只是哪位英雄豪傑出手擊退法王?」

  其他人也起哄催促。

  「兄弟出來見上一面啊!」

  「這針用的真是出神入化,老子佩服!」

  「出來吧,出來交個朋友!」

  「是啊,是啊!」

  李漠漠卻絲毫不理,見已經沒事了。就拉著葉何生回到廳中桌席上,美滋滋的繼續填肚子了。只有一旁的黃蓉狐疑的多看了他們幾眼,李漠漠吃的高興,也未留意。

  群雄叫嚷了一陣,見始終未有人出來,只好悻悻作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上,又開始探討要選誰做個帶頭人,帶領大家抗擊蒙古。李漠漠邊吃邊聽,見他們推舉了這個,又推舉了那個,還未等推舉出來個結果就已經吃的飽飽的了。她無聊的一摸肚皮,覺得也沒什麼意思了,就和葉何生悄悄地離開了陸家莊。等走到一處無人的地界,李漠漠一把揪掉葉何生粘在面上的假鬍子,哈哈大笑起來,「怎麼樣,我這喬裝打扮的功夫不錯吧!」說著甩了甩手上的假鬍子。

  葉何生無奈的摸了摸下巴,看著手上黏糊糊的白色凝狀物,皺眉奇怪道:「是不錯,不過你是用什麼給我粘的鬍子啊?」

  李漠漠動作一頓,嘿嘿嘿的心虛著笑道:「好東西啊!絕對是好東西!哎呀,快別摸了,先去找個地方洗洗吧!」

  葉何生無法,只好在附近找了一處小溪,蹲在溪邊簡單的洗了洗。兩人正說著話,就聽見有人呵呵笑道:「二位好雅興。」

  來人並未隱藏行蹤,還刻意加重了腳步之聲。李漠漠與葉何生二人早已知曉,對方如此表示

  並無惡意,所以他們也沒有回避察看,只是等在原地。

  李漠漠見到來人微微一笑道:「有什麼雅興不雅性的,不知道黃幫主來此所為何事?」

  來人正是黃蓉,她聞言笑道:「我前今日已經將幫主之位傳給魯幫主了,如今已經不便稱作黃幫主了。」

  「是我疏忽了。」李漠漠歉然道。

  黃蓉道:「這怎麼能責怪妹妹呢,我傳位之事未有其他江湖英雄在場,妹妹不知道也不為奇。」

  李漠漠挑挑眉,看了眼身上的男裝,苦著臉疑惑的問道:「你怎麼看出來的?」方才自己已經很注意了,也沒有人認出自己是女的。這黃蓉一來就把她給揭穿了,難怪說她聰明,竟然一眼就給識破了!

  黃蓉自信一笑,解釋道:「我一開始也並未識破,只是妹妹方才大概是放鬆了警惕,露出少許女兒神態,這才猜出你並不是男兒身。」

  「是麼,呵呵!」李漠漠摸摸鼻子笑了笑問道,「只是不知郭夫人來此找我們有何事?」黃幫主不好叫,郭夫人總是對的了吧。

  「也並無多大事,只是心中存有疑惑,想來問問妹妹。」

  「哦,是何事?」李漠漠疑惑道。

  黃蓉笑道:「不知妹妹可是那暗中出手之人麼?」

作者有話要說:

  斷了兩天網,終於能上了。


☆、縹緲峰會診

  李漠漠咋舌,她發針時極小心,自信沒露什麼破綻,沒想到這都被她給看出來了!李漠漠嘿嘿一笑,反正被發現了,就順勢承認道:「郭夫人果真火眼金睛,小妹佩服!」

  黃蓉抿嘴一笑,也沒提葉何生沒了鬍鬚的事,而是道:「二位可有空閒,不如到陸家莊一坐。」

  李漠漠想了想拒絕道:「不麻煩了,小妹還有別的事要做,改日再來拜會吧!」若是回去,豈不是把自己李莫愁的身份暴露了!那她這麼偽裝豈不白費!

  黃蓉聞言點了下頭,也不堅持,「那多有打擾了。」她見對方並無回轉之意,就壓下心中的念頭。

  李漠漠與葉何生二人看著她離去,葉何生就問道:「還有什麼事?」

  李漠漠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只是拒絕的客氣話,客氣話啊。」

  葉何生看著她笑嘻嘻的跑在前頭,無奈的笑了笑。二人也未著急,慢吞吞的走在小路上,葉何生甚至還摘了一朵紅色的小花遞給李漠漠。

  李漠漠先是驚訝,隨後滿臉喜色的一把奪過那朵花,放在鼻尖聞了聞,「你很喜歡紅色麼?以前的那一朵也是這般顏色的!」

  葉何生愣了愣,蹙眉想了下,「我也不知道。」只是覺得紅色的很漂亮鮮豔,想看你戴著它的樣子。葉何生欲言又止,還是未把這番話講出來。兩人走了一陣,就聽到路邊林中傳來啾啾的叫聲。

  李漠漠咦了一聲,與葉何生對視一眼,兩人一起尋著聲音找了過去。沒走多遠,就見一隻大鳥倒在地上,不停地撲棱著翅膀,口中啾啾哀鳴,想要飛起來。只是它右側的翅膀明顯折斷了,它見到有人過來,更是急了,好的那一側的翅膀不停地扇動,掀起陣陣塵土。李漠漠沒見過這種大鳥,就好奇的問葉何生道:「這是什麼鳥?也不知道怎麼弄斷了翅膀。」

  葉何生看了看,搖了搖頭,「看著倒像是鷹之類的。具體是什麼,我也不太清楚。」

  李漠漠點點頭,走到那大鳥身邊,躲過它啄來的尖嘴,一把按住了它,看了看它受傷的翅膀對葉何生道:「傷的好重,恐怕就算是接上,也不能飛了。」她搖頭歎了口氣,心中想著就算是用《九陰真經》中的那療傷之法,恐怕也不能再讓它飛上藍天了。何況,那療傷之法多是治療內傷,她心裡惋惜,看著那只大鳥,腦中突然靈光一閃。

  治內傷?葉何生的娘親就是走火入魔才受的傷,如果用那《九陰真經》的療傷之法,應該能治好吧?她見葉何生好在看那鳥兒的傷勢,就興奮地小聲道:「阿生,也許我有法子能治伯母的腿!」

  葉何生驚喜的回看他「真的?」

  李漠漠點點頭道:「那時一門功夫,我還未試過,不過對治療內傷應該有效,具體的得回去看看伯母腿的情況。

  葉何生興奮的一把抱住她,喃喃道:「漠漠,謝謝你。」

  李漠漠臉紅了紅,都過了這麼些日子她才想起來,心裡著實有些愧疚。既然有了治腿疾的辦法,他們也未待大勝關逗留,而是直接回了縹緲峰。到了峰上,夜色已深,兩人直接來到石堡門口,並未受到任何阻攔。待進了去,只見裡面燈火通明,通道門口處都有人把手。因是晚上,李漠漠也無心細看,幾人快步上前,又穿過幾道庭院,這才來到一處門前,正欲抬腳進去,就聽得裡面有人道:「生兒回來了,你可是想明白了?」

  葉何生就道:「娘,這些事以後再說,漠漠知道一種治腿疾的辦法,娘,我們就先進來了。」

  「等等!」屋中之人急道,「你說的那方法可是她發現的?」

  葉何生口中稱是。

  屋內安靜了下來,過後才聽道:「那好吧,你留下,我要與她單獨說說話。」那聲音含著內力,清晰悅耳。

  葉何生無奈,還要堅持陪她一起進去,李漠漠想了想就攔道:「這樣也好,你就在外面等我吧,你娘她還能吃了我不成?我會仔細看看的。」話音剛落,就聽見裡面重重的哼了一聲。李漠漠訕訕的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葉何生聞言只好點頭答應,李漠漠隻身一人走了進去。別看她滿臉的不在乎,其實心中還是有點小忐忑。屋內,還有幾名侍俾在,正中主位上坐著葉何生的娘親,尤其令李漠漠驚訝的是,那個桑朵也在。李漠漠進來,她連正眼也未給一個。李漠漠也懶得和個小姑娘計較,自顧停在廳內,看在葉何生的面上恭敬的喊了句伯母。

  李氏並未應聲,只是沉默的看著她。少傾才緩緩道:「你們都先下去。」

  侍女們恭敬應是,隨後魚貫而出,只桑朵還留在原處,絲毫未動。

  李漠漠挑挑眉,就聽李氏道:「桑朵,你也下去。」

  桑朵不忿,她很不想走,就撒嬌道:「舅母……」

  李氏面有慍色的看著她,桑朵訕訕的,這才委屈的起身,離開時還白了一眼李漠漠。

  李漠漠覺得表妹這種生物還真是糟心啊。正鬱悶呢,就聽李氏緩緩道:「赤練仙子李莫愁。」

  李漠漠無奈的點點頭,唉,魂穿神馬滴真是心塞。

  李氏又點評道:「我聽聞你在江湖上的名聲可不怎麼好,有個女魔頭的渾號。」

  李漠漠臉白了白,這叫她怎麼說。

  李氏繼續挖她黑歷史,「據說你以前為了個男人叛出師門,還因為他出家做了道姑……」

  「伯母!」李漠漠見她都快要把李莫愁以前的心酸史全扒了,連忙打斷道,「您叫我來不會就是讓我來聽這些的吧!您有何想法咱們不妨開門見山,坦誠布公的談一談。」

  李氏眯眼瞧她,李漠漠不卑不亢的回望。


☆、大意遭暗算

  李氏點點頭,「還算有些自知之明,那我就明說好了,你與我兒並不相配,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就算是治好了我的腿,我也是不會答應的。」

  李漠漠毫不意外,平靜問道:「伯母就是因為方才說的那些麼?」

  李氏道:「當然,憑你的種種劣跡,你還是自覺退出吧。我已經給生兒找了門很好的親事,你也看到了。」

  李漠漠好笑道:「那個桑朵麼?」

  李氏莫名的看著她,還是點了點頭。

  李漠漠挑挑眉:「阿生他根本就不願,你這樣……」

  李氏冷笑打斷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些你都有麼,你這是無媒苟合!」

  李漠漠心塞:「……」靠靠靠,欺負她沒爹沒娘,師父又死了麼!想罷,她忍著怒氣道:「伯母,就算您說的都有理,可是阿生並不贊同您說的這門親事,他是您的兒子,你怎麼能不顧他的意願這般強迫於他。」

  李氏聞言就怒道:「你又知道些什麼!我這麼多年的佈置安排豈容你這麼給破壞掉!」

  李漠漠眼珠轉了轉,道:「我不知道您有什麼安排,但我聽阿生說過,您心心念念想的就是複國,也許您說的安排也在此。複國我不懂,但是我想問問您,就算阿生娶了桑朵,您的複國大夢就會實現了麼?」

  「你……你住嘴!」李氏怒斥。

  李漠漠自嘲一笑,「被我說中了麼,您心裡也沒有多大的把握吧。」

  李氏臉色難看,沉默半晌,這才歎道:「你這個丫頭,倒是巧言令色的很。」

  李漠漠微微一笑。

  李氏又道:「你可知我為何會為他取何生這兩個字。何生,何生,我是想讓他記住,他這一生到底是為何而生。大夏沒了,我帶著他只能龜縮在這縹緲峰上,這等恥辱心酸,你怎麼能懂。」

  「我雖未經歷過,但您的心情我還是能夠體會的。我只是不贊同您為了複國,什麼手段都出,尤其是關於阿生。何況婚姻乃是關乎人一輩子的大事。」李漠漠解釋道,「也許您並不理解,也不在乎,但是我想,您也該聽聽阿生想法。」

  李氏臉色稍霽,少傾道:「阿生是我唯一的兒子,我當然會在意他的想法。可是,這麼些年來,他的姑母過的並不如意,我的確有補償的意思在裡面,我叫阿生娶她未嘗沒有別的念頭,只是我並不想與你細說罷了。」

  李漠漠點點頭,表示了然。

  李氏又道:「複國之路漫漫,我也嘗夠了其中之艱辛。這麼多年來,你道我一點都沒看透麼?我是看的太明白了,我大夏滅了,下一個恐怕大宋也該不遠了!」

  李漠漠心中一驚,南宋會滅亡,別人不知道,她是知道的。她看著坐在主位上李氏,心中充滿了感歎。

  李氏瞧出李漠漠眼中的驚訝之色,哼道:「你那麼驚訝做什麼,我老了,總要為子孫後代做打算。我是一心想著複國,那也是為了阿生,既然有更好更簡便的路可以走,我也可以為了他放棄自己的堅持。哪怕是與昔日的仇人合作,那又何妨,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點胸襟氣度我還是有的。只是,我沒想到他這次會為了你如此的堅持,」她上下打量李漠漠,「你雖然看起來面嫰,但年齡也應該不小了,長的倒是漂亮,能夠在江湖上混出名堂,想來功夫應是不俗,」她頓了頓又道,「只是你的名聲多是不好,阿生會喜歡你,實在是出乎我的意料。更何況——」李氏意味深長的打量李漠漠,少頃道,「歲數大了點。」

  李漠漠無語凝噎:「……」

  內心的小道姑吐血三尺,爾康手狂叫:冤呐,這可真是千古奇冤呐!

  李漠漠心裡瘋狂的腹誹著,就聽見李氏又道:「桑朵,還在那兒磨磨蹭蹭什麼,聽夠了就出去!」李漠漠一回頭,就見桑朵竟還未出去,離大門還有個兩三步呢!那速度,比蝸牛還蝸牛啊!

  兩個人的視線全都聚焦在桑朵身上,眼看著桑朵停下了腳步,竟然不走了。

  「舅母——「桑朵立刻一跺腳,慢慢的轉過身,同時嘴中又嬌嬌柔柔的嗔著。

  李漠漠聽得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受不了的「嘖」了一聲,哪知眼角餘光竟瞥到桑朵轉身的同時,手臂借著力道明顯的揚起,一道銀光就朝著她的面門射了過來。

  哎呀,竟然大意了!

  李漠漠暗道不好,運起輕功輾轉騰挪,驚險的躲過了暗算,心中氣急,幾個起落間,就把桑朵的脖子扣在了手心裡。

  「竟然敢在老子面前耍暗器,老子可是玩暗器的祖宗!」李漠漠緊了緊手勁,把桑朵捏的直翻白眼,又接著道,「阿生曾與我保證過,你若是還不知趣再來煩我,就任憑我處置。」說話間就見桑朵掙扎了起來,眯起眼又加了一分力道出去,口中威脅,「別亂動,我現在心情可不太好,沒輕沒重的再弄折了你這細脖子!」

  「呵呵……」桑朵咳嗽了幾聲,大口的喘著氣,從牙縫了擠出話來,「你來殺啊!我今日若是死在這兒,明日蒙古鐵騎就會踏平了這靈鷲山!」

  李漠漠聞言皺起了眉頭,嘴中冷笑道:「忽悠誰呢,還嫌你那便宜爹的帽子不夠綠啊!」

  桑朵的臉色又白了幾分,不可置信般的喃喃自語:「他竟然把這事也告訴你了!」如此重複了幾句,便怒視著李漠漠的眼睛片刻,然後忽的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用極輕的語氣道:「不怕,不怕,反正過了今日也無人知曉了。你瞧啊,已經快要死一個了呢!」

  李漠漠神色一怔,驚詫的回過頭,手中的力道不由得松了幾分,就瞧見李氏痛苦的一手捂著肚子,另一隻手捂著嘴,黑紅色的鮮血從指間不住的往外淌著。

  「伯母?」李漠漠吃驚的喚她。

  李氏的身體痛苦的抽搐著,對李漠漠的呼喚毫無反應。

  這麼一分神,桑朵竟然擺脫了李漠漠的鉗制,她狠狠地給了李漠漠一掌,然後噗通一下跌倒在地上,擺出一副淒淒慘慘的模樣,口中高聲呼喝道:「來人啊,女/魔/頭殺人啦!舅母你怎麼樣了,舅母——」

  大門砰的一聲被推開,葉何生打頭,呼啦啦進來一群人。

作者有話要說:

  嗯,在不更就要十周年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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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打俏鴛鴦

  李漠漠分神之際不慎挨了一掌,蹬蹬後退了幾步,心中大怒,正待重新抓回那胡言亂語的桑朵,就見葉何生闖進門來。

  「怎麼回事?」葉何生本就在門外徘徊,忽聞屋內桑朵高聲呼喝,立刻破門而入。一進門,就被屋內的情形駭的臉色白了幾分,」娘——「葉何生心慌意亂,直奔主座上吐血不止的李氏而去,卻不想半路上被桑朵攔了下來。

  桑朵趴在地上摟著葉何生的腿的哭訴道:「表哥,這女/魔/頭用暗器傷了舅母。江湖上誰人不知她那暗器上塗有劇毒,舅母……舅母恐怕不好了,表哥!」哀嚎間涕淚橫流,好不淒慘。

  李漠漠一聽這還了得,立刻喝道:「好大的一盆髒水,明明是你發的暗器,卻怪在我的頭上!我和伯母無冤無仇,為何要傷她!」

  「舅母不同意你與表哥之事,你一時懷恨在心,竟當場報復!你還想殺我滅口,表哥你看啊!」桑朵指著脖間鮮紅的指印示意葉何生瞧,「若不我時刻堤防著她,恐怕現在也不能與表哥說話了!」說完,痛哭不已。

  「好你個伶牙俐齒!」李漠漠一時氣血翻騰,挨掌之處隱隱作痛,卻強忍著不作理會,而是轉頭去問葉何生,「她的話,你信麼?」

  「漠漠,我自是信你的。不過眼下並不是談論這個的時候!」葉何生回道,又對著桑朵怒喝,「休要在胡言亂語,快放開我的腿!」說完見桑朵猶自抓著不放,遂狠狠地掙脫出去。

  桑朵在葉何生說完後就呆楞住了,此刻見他為了擺脫自己,竟毫無憐惜之情,一腳踹在了自己的身上,心中痛苦不已。

  李漠漠見葉何生直奔李氏而去,遂也跟了過去。到了近前,只見李氏面容枯槁,氣若遊絲,口中黑血還在不住翻湧而出。

  「娘!」葉何生把李氏抱在懷中,強忍著悲痛查看母親的傷口,一看之下,竟然呆住了。

  「伯母怎麼樣了?」李漠漠站在兩人旁邊,從她的位置望過去,無法看清李氏所傷之處,只能開口關心詢問。

  「漠漠……」葉何生的聲音發顫,並未抬頭只是看著李氏輕聲道,「先把解藥拿來。」

  「什麼?」李漠漠心中詫異,就算那暗器帶毒,也不能胡亂救治啊,阿生怕是關心則亂了,想到這裡遂開口勸道,「阿生,你別慌。當務之急,咱們得先問清這是那種毒才好醫治。」

  「不用查了。」葉何生顫聲道,「是冰魄銀針。」

  「不可能!」李漠漠大驚,皺起眉頭仔細去瞧李氏受傷之處,只見一枚銀針顫巍巍紮在李氏腹部,不是冰魄銀針又是什麼!

  「你從哪弄來的這針?」李漠漠又驚又怒,回眸怒視已經起身的桑朵。片刻間,腕中一抖,一條紫色綢帶倏地飛出,頂尖金玲叮鈴作響,直奔桑朵而去。桑朵躲避不急,瞬間就被纏了脖子。」說,這針是哪來的?」李漠漠喝道。

  「這可是你的暗器,誰人不知?你怎的來問我!」桑朵用手死死扒著綢帶也就是金鈴索道。

  「死到臨頭還嘴硬,快把解藥交出來!」李漠漠手中就是一緊,桑朵再次被噎的翻了白眼。

  「這可真……是個天大……的笑話。」桑朵不管不顧的大笑起來,」女/魔/頭竟向她人尋自己的解藥……哈哈……我哪裡有你的解藥……哈哈哈……」

  李漠漠還待逼問,就聽葉何生喊了一聲。

  「漠漠!」他用著祈盼的眼神求她道,「你快把解藥拿出來吧,我娘她快要不行了。」

  李漠漠身形一晃,不可置信的回望他,「這針上之毒異常歹毒,我早就棄之不用了,哪來的什麼解藥!我若是有,怎會不給你!」

  「那怎麼辦,那該怎麼辦?」葉何生立刻六神無主起來,又想到了什麼,立刻對李漠漠道,「那你還記得藥方是如何配的麼?」

  李漠漠瞧著他心緒大亂的模樣,悲從中來,垂頭黯然回道:「已經遲了,即便立時把藥抓齊,伯母如今的狀況,恐怕也等不到藥成了。」

  葉何生聞言卻面露喜色,口中喃喃道:「來的及,肯定還來得及。漠漠你趕緊把藥方告訴我,我讓人去配……」

  「不要求她,生兒。「葉何生還未說完,話音就被李氏打斷了。

  李氏強忍著痛苦,伸出瘦消的右手抓住葉何生,「我……不吃她……的解藥。」她斷斷續續的說著。

  「伯母,您這是何苦呢!」李漠漠不忍道,「我馬上去給您配藥,您先用內力阻著毒性,也許真能來的及。」說完,就想著收回金鈴索,立刻抽身去配藥,卻沒想到聽聞李氏怒喝了一聲。

  「你這妖女,休想在巧言哄騙我兒!」李氏罵道,「你傷了我,又想在我兒面前做好人,這世上哪有這種好事!」

  李漠漠聞言不可置信道:「伯母,你……你……怎麼也誣陷我……傷你的人明明不是我,你為什麼要這樣?」

  李氏卻又不理會李漠漠了,而是對著葉何生道:「生兒,娘這就要去了,你要記住,你面前的這個女人是你的殺母仇人……切不可……切不可……」說著,又嘔出血來。

  葉何生拿著衣袖不住的為她擦著,眼中淚水滾落,滴在李氏身上,少頃才對李漠漠道:「你走吧。」頗有些心灰意懶之意。

  李漠漠聽他所言,茫茫然的獨自站著,只覺得鬥大的屋中空蕩蕩的,竟沒有一塊能夠立足之地。環顧四周,屋內其他人皆注視著自己。

  「只除了他,只除了他不願看我。今日過後,他再也不會像以往那般對我了!」李漠漠昏沉沉的想著,只覺得剛剛挨得那一掌劇痛無比,哇的一聲吐出血來。

  葉何生渾身劇顫,想要轉身去看,卻被母親拉住。

  李漠漠對於身後全然不知,走了幾步覺得天旋地轉起來,恍惚中發覺自己手中金鈴索還未收回,遂順著綢帶看過去,對著那頭的桑朵冷道:「我沒想到她竟然還會保你,就為了把我和阿生分開,她連命都不要了!你高興瘋了吧,瞧瞧,嘴角都壓不住了呢。」

  話音落下,桑朵就感覺頸間綢緞越來越緊,心中大駭,尖叫道:「你快放了我,救命,表哥救命啊!」

  李漠漠卻冷笑起來,「你舅母就要死啦,你怎麼能不去陪著呢!黃泉之下也有個伴兒不是,阿生也能放點心。」

  桑朵瞪大了眼睛,祈求地看著葉何生的背影,喊著:「表……哥救……我……」

  葉何生卻像沒聽到般,身形絲毫未動,卻在屋內眾人想要上前相救之時,冷冷開口道:「不用管她。」

  眾人紛紛止步,眼睜睜的看著桑朵頸間發出喀拉一聲,倒地氣絕身亡。

  李漠漠收回了金鈴索,背對著葉何生淒然道:「阿生,今日一別,不知何日才能相見。她們二人的性命儘管算在我的頭上,江湖之中,我等你來索命。」語畢,飛身而去,幾個起落間,就消失在茫茫群山之中。

  卻又有輕柔歌聲幽幽傳來:「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

  葉何生再也忍不住,轉過身欲去追,卻被李氏死死抓住衣袖,口中喃喃地對他說著:「生兒,認命吧,這就是你的命,咱們都得認命……」話音未落,人已離去。

  葉何生抱住母親遺體放聲悲哭,茫然自語:「可是,娘,我不想認,不想認……」


☆、再遇老頑童

  李漠漠從靈鷲宮出來,望著腳下群山呆呆出神,只見山中雲霧飄飄渺渺,鳥鳴猿啼,鬱鬱蔥蔥,不禁悲從中來,暗自道:「我殺了桑朵,明日這裡恐怕再無此美景了。」一時又想起山上遭遇,心念一轉,隨即冷笑,「若真有蒙古鐵騎尋來,踏平這山,方才解我心頭之恨。」複又想到葉何生還在山中,心中登時一軟,不禁憂心起他來,片刻後又惱怒不止,暗暗告誡自己,休再想他。就這樣一會兒惱,一會兒怒,一會兒憂,一會兒愁的走走停停,專門往人跡罕至的荒山野嶺處鑽,渾渾噩噩的竟不知今夕何夕起來,甚至心中開始疑惑不解,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誰了。

  這一日,她行到了一處小溪旁,瞧見溪畔有一雪白圓石,便坐在上面盯著溪水中的倒影看。

  水中女子嬌媚可人,只是眉目間帶了些許戾氣出來。

  水面上的女子皺了皺眉,水中的女子也跟著皺了皺眉。

  她就這樣癡癡地看著,不知不覺間竟過了大半日。

  日頭西斜時,她身後不遠處的樹叢晃了晃,發出簌簌聲響,不消片刻,從裡面跳出來一個白須白髮的老人出來。

  此人正是老頑童周伯通。

  周伯通一邊嘻嘻哈哈的跑一邊往後看,沒成想差點撞到個姑娘,立刻急道:「你這小姑娘可真是,怎麼一聲不吭的坐在前面擋路。」說完也不等回話,繞了過去接著跑,習慣性往後一看結果嚇了一跳,立刻刹住腳步跑了回來,奇道,「小丫頭,你怎麼在這呐!」

  「你認得我麼?」她淡淡回道,依舊一動未動。

  周伯通一怔,嚷嚷道:「你這小丫頭,年紀輕輕的記性這麼差,還不如老頑童呢。」

  「我忘記自己是誰了。」她眉間微蹙道。

  周伯通拍掌大笑道:「你怎麼和老毒物得了一個病,你也瘋啦!」

  她不解的搖搖頭,「瘋?我不知道。」少頃又問道,「你知道我的名字麼,我應該叫什麼?」

  「你不是李莫愁又是誰!」周伯通叫道。

  她渾身一震,然後又慢慢放鬆下來,口中囈語道:「是啊,李莫愁。」她重複著,「我叫李莫愁啊!」她呵呵呵的笑起來,直到眼中流出淚來。

  這時,樹叢之後又有腳步聲傳來,周伯通立刻緊張起來,探頭探腦的看向樹叢,道:「小丫頭,老頑童先不陪你玩了。」說完,飛奔而走。

  李莫愁沒有理會他,又癡癡地看著水中倒影。

  樹叢簌簌作響,從裡面走出來五個人。其中四人不做停留向著老頑童逃走的方向追去,帶頭之人卻停了下來。

  李莫愁知曉身後有人,問道:「你為何不去?」

  那人笑道:「在下公孫止,瞧見姑娘滿腹心事的坐在這溪畔,特意留下相伴。」

  李莫愁道:「哦?你道我有何心事?」

  公孫止道:「此處荒僻,你一個姑娘家孤身在此,定是遇到難為之事了。在下不才,不知是否可為姑娘解惑?」

  李莫愁聞言冷笑了一聲,道:「果然,男人都是些花言巧語之輩,你也不例外。」

  公孫止訝然,趕緊解釋道:「姑娘以偏概全了。」

  「哦?那我問你,我美嗎?」李莫愁道。

  公孫止站在李莫愁身後不遠處,只能遙遙望見她的背影,並不能瞧見她是美是醜,嘴上卻道:「我聽聞姑娘聲音清脆婉轉,背影嬌俏可人,姑娘的面貌定是極美的。」

  李莫愁呵呵笑道:「可真是油嘴滑舌。」說完神情忽又低落,接著問道,「那你說,我這麼美。為何他們總是欺我騙我,瞞我誤我?」

  公孫止並不懂「他們」是何人,不過轉念一想,眼前的是個神情失意的姑娘,那「他們」定是些男人了,登時升起憐香惜玉之情,忙心疼道:「那是他們狼心狗肺,不知何為珍惜,姑娘何必自擾呢。」

  李莫愁這才微微轉身,側頭看向身後之人。見他大概有個四十多歲的模樣,面皮蠟黃,容顏枯槁,好在面目還算的上英俊,舉止之間自有一番瀟灑之態,遂道:「多謝你與我說話,我要走啦!」說著站起身就要離去。

  公孫止眼見她果然是個美人,哪能就這麼放她離去,急忙攔住道:「不知姑娘欲往何處去?在下在此處不遠有個莊子,可供姑娘臨時歇歇腳。」

  李莫愁微抬美目看向他,少頃才點了點頭道:「也可,你帶路吧。」

  公孫止被她看的提心吊膽,聽她答允,這才松了口氣出來,忙殷勤的在前帶路。李莫愁跟在他的身後,轉過溪旁的那片密林,忽見前方出現了一條小徑,又沿著小徑走了許久,進了一處深谷之中。只見四周草木青翠欲滴,繁花似錦,竟是個罕見的美景之處。越往裡處走,道旁開著的花樹越多,李漠愁信步其中,瞧見其上一朵紅花嬌豔欲滴,不由自得伸手去摘。

  公孫止卻叫道:「姑娘小心!」

  卻是為時已晚,李莫愁已經將那花摘在手中,指尖被枝葉上的小刺紮到,也不以為意,將花放到鼻端聞著花香淡淡問道:「這花不許摘麼?」

  「姑娘有所不知,」公孫止歎道,「此穀名為絕情穀,這花名為情花。花上的刺有毒,被刺者若動了□□之念,立時就會痛不可當。」

  李莫愁立刻將花扔了出去,盯著指尖皺眉道:「竟還有這等奇花,那可有解藥?」

  公孫止立刻安慰道:「姑娘不必憂心,小小刺傷並不打緊,疼上幾日就可痊癒了。若是姑娘不動□□之念,就連痛都不會痛的。」

  李莫愁看著指尖傷口喃喃道:「□□之念麼。」不提還好,這一提及立刻就想到了陸展元,指尖只是傳來些許痛感,還不如劃上一刀來的痛,心道:「也不過如此罷了。」這才放下心來,

  瞧見前方有石屋出現,隨口問道:「這就你那莊子?」

  公孫止道:「正是,莊內屋舍簡陋,委屈姑娘了。」

  李莫愁點了點頭,不以為意。

  公孫止又道:「還不知姑娘名姓?」

  「李莫愁。」李莫愁隨口道。

  「好名字!莫愁莫愁,果真人如其名!」公孫止贊道,「在下年紀長了姑娘許多,以後就稱呼姑娘為李妹了。」

  「果真油嘴滑舌。」李莫愁看了他一眼,點頭道:「隨你。」

  公孫止立刻神采飛揚,殷勤倍致,領著李莫愁到了山莊中最好的客房,道:「姑娘就先屈居此處吧。」

  李莫愁見屋中擺設齊全,滿意道:「費心了。」

  公孫止連連口稱不敢,還親自端來飯菜。

  這一住,就是一連幾日。


☆、公孫止求親

  話說李莫愁一連幾日都居在這絕情穀中。也不主動尋人交談,若有人與她說話,她會跟著說上一說,若無人與她說話,她則可以盯著情花樹看上一整天。

  這一日,她又坐在庭院中望著情花樹發呆。

  公孫止端來一盤水果,放在庭中石桌上無奈道:「李妹,這花有何好看?每日都見你在這兒看它。」

  李莫愁看著花悠悠道:「我在看它,又不是在看它。」

  公孫止一愣道:「莫非李妹在修禪?」

  李莫愁嗤笑道:「我可沒那慧根。你來做什麼?」

  公孫止看她一笑之下竟是人比花還要嬌豔幾分,飄飄然滿臉喜色道:「李妹,實不相瞞,自那日相遇,我就對李妹一見傾心。說來慚愧,我……我有意求娶李妹……」

  李莫愁心下了然,想道:「他果真打的是這個主意,這才幾天就忍耐不住了。天下的男人果然無一不是好色之徒。」嘴上卻說道:「也不是不可以。」

  公孫止見她笑意微斂,心中略有忐忑,卻不防她竟然有應允之意,毫無防備之下竟只說了一個「啊?」

  李莫愁哈哈大笑起來,笑的公孫止手足無措起來,暗暗後悔方才的失態,卻沒想到李莫愁口中又是一應。

  「好啊!」她道,起身走到情花樹前,摘了朵紅色情花戴在發間。然後輕輕撫了撫髮鬢,又從樹上摘了一朵下來,那花頸上的小刺一下子紮進肉裡,她還如上次那般渾然不覺,甚至用力緊了緊手,讓那些刺深深地嵌了進去。

  公孫止急忙阻攔道:「李妹,不可!這情花毒少量還可自愈,多了則會痛苦不堪,以致活活痛死啊!」

  李莫愁看著那花暗暗想道:「這人總是滿口的甜言蜜語,卻屢屢框我。我日日讓這花刺紮於手上,每每想起陸郎來,卻都只是微微刺痛,累得我今日竟想不起陸郎的模樣了。可笑他惺惺作態,還妄想著娶我,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令人作嘔。」她出神的想了會兒,才忍著心中厭惡對那公孫止道,「我與你成親,可是有條件的。」

  公孫止意外道:「哦?不知李妹有何條件?」

  李莫愁扔了手中花,瞧著他道:「我平生最喜熱鬧,你這穀裡冷冷清清的,你也不喜與外人往來。想必你我大婚時,也是這般冷清。」

  公孫止聽聞暗吃了一驚,不禁後悔起來。他每日見李莫愁都是獨自一人發呆,只以為她平素喜靜,還吩咐萼兒莫來擾她,卻不想竟是自己誤會了,急忙慚愧道:「李妹說的是,待定下婚期之後,我定會廣撒喜帖,給李妹一個熱熱鬧鬧的婚禮。只是……」他略有沉吟道,「我久居這絕情穀,隱世不出,在江湖上籍籍無名,不知到時是否會有人願意前來觀禮。」

  李莫愁摘下頭上情花,揪下一片花瓣塞進口中,品著花中滋味對他道:「你不必憂心,也不必發放喜帖,你只要把我將要與你成親的消息散播出去就行了。到時,定會有人前來觀禮。也許,還會來不少人呢。」

  公孫止欣喜道:「難道李妹竟是個俠女麼?」

  李莫愁呵呵一笑,道:「是啊,不但是個俠女,還是個鼎鼎有名的俠女呢。」心中卻暗自想著:「到那日,這穀中皆是我昔日的仇敵,看你還如何來娶我。」

  公孫止哪知她心中所想,猶自感歎道:「這倒是我不如李妹了。」想起成親之日還未商議,又問道,「這婚期不知定在哪日妥當?」

  李莫愁拈花一笑,道:「自是越快越好的,不過也得給前來觀禮之人留些時日,就定在七日之後吧。」

  公孫止聽得李莫愁道越快越好,自是欣喜異常,想著未來妻子喜愛熱鬧,這幾日獨居在此定是煩悶異常。剛好穀中昨日來了幾位客人,立刻想要帶她去見見,也好解解煩悶。剛要開口,卻又想到那些人皆是些男子,立刻獨佔欲發作,遂不了了之。只在離開前對李莫愁道:「我先去安排著,你若覺得煩悶,我讓萼兒過來與你說話,你們二人也好增近些感情。」見李莫愁點頭應允,這才離去。

  李莫愁在他轉身離開時,就已沉下臉來,冷冷的注視著公孫止的身影消失在長廊末端。那朵情花的花瓣已經全部被她握在手中,揚起手花瓣紛紛揚揚的灑了出去。花瓣飄零間,李莫愁冷笑著自言自語道:「真希望那日的天氣也能如今日這般的好,這麼的好天氣,最適合殺人了。」說完,起身往屋走去,卻不防半路竄出一個人來。

  李莫愁看著那人無奈道:「你又逃出來了?」

  那人嘿嘿一笑,正是前幾日溪畔遇到的周伯通。

  周伯通對著李莫愁嘿嘿笑道:「他們那點伎倆,怎麼可能困得住老頑童。」

  「你若覺得好玩,就去別處陪他們玩,別總是來煩我。」李莫愁冷冷道,繞過攔路的周伯通,繼續往屋裡走。

  周伯通瞧她不理自己,越發有了精神,被繞了過去,就繼續上前坐那攔路石,口中嚷嚷著:「我剛剛聽見啦!你要嫁給那個黃臉皮老頭兒,是不要你的小情郎了麼?」

  李莫愁這幾日受夠了他的糾纏,本不想理會他,卻不料他竟說什麼小情郎,身形就是一頓,惱怒道:「休要胡說,我哪有什麼小情郎!」

  她這一生,只愛陸郎一個啊!

  周伯通長歎了口氣,連連搖頭道:「我那日就道你記性不好,沒料到你竟然把自己的小情郎都忘了,可憐呐,可憐!」

  李莫愁瞧他煞有其事的模樣,神情驟然恍惚起來,只覺得除了陸郎外,真有這麼一個小情郎在,腦中陸展元的模樣越來越淡,突然出現了另一個身影,卻無論如何也看不清他是誰,不禁脫口而出道:「既然你知曉他,那你說我那小情郎叫個什麼?」說完,立刻後悔起來,卻不曉得自己為何後悔。

  周伯通立刻拍手道:「哈,這個老頑童知道,他叫什麼生來著,哎呀不好,老頑童也記不起來啦!」

  原來他那日在終南山遇到從古墓中出來的眾人,也沒細細打聽葉何生的具體姓名,只是言談間聽見李漠漠稱呼他為阿生,其他人又稱呼他為葉公子什麼的。不過當時他全副心神都放在和怎麼和小龍女學禦蜂上,其他的全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哪知今日這麼一回想,印象立時模糊不清起來,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周伯通急的直跳腳,哎呦喔呀地原地轉圈圈,口中不斷地重複道:「叫個什麼來著,叫個什麼來著?」幾圈過後,忽又恍然大悟一拍腦門,對著李莫愁大叫道,「小丫頭先等著,老頑童過去問問他再來告訴你。」說完幾個起落消失在院中。


☆、傷情絕情穀

  周伯通這麼一來一去,卻擾得李莫愁心神大亂。

  就在他說出「生」字之時,李莫愁的腦中立刻嗡的一下,只覺得這個字是無比的熟悉,只要想到它心中就會升起無限的暖意,不由的脫口而出道:「阿生。」說完就是一愣,不知自己為何會念出這個名字來,心中立時就是一惱,暗暗告誡自己,陸郎才是自己的唯一。可卻怎也控制不住,不由自主的就會想起方才的那個名字,想著想著竟流出淚來。

  「他是誰,他是誰呀,我忘記了,想不起來……」李莫愁痛苦的用手捂住額頭,怎麼也想不起來那個人是誰,一時之間只覺得思緒雜亂,各種記憶交纏混淆,腦中模糊不清起來。卻又能感覺到自己分明是很愛他,愛他勝過陸郎萬分,心中立時柔情無限。她這麼想著,冷不丁的就感覺到手上被刺過的地方劇痛起來。

  「啊——」李莫愁痛苦的叫了一聲,心中宛若被千支利劍紮過,不禁低頭去看劇痛的雙手,上面傷口遍佈,全是被情花所刺,也是她故意去刺的。只因前些日子,她一直過得渾渾噩噩的,一會兒覺得自己是李莫愁,一會兒又覺得自己應該叫做李漠漠,記憶混亂不堪,宛若得了失憶症般。自那日偶遇周伯通後,這才終於確定自己該是李莫愁,腦中屬於李莫愁的那部分記憶也逐漸清晰鬆動,漸漸憶起陸展元來。

  以往每每想起陸展元,李莫愁又是愛又是恨,卻是愛恨不得,心痛難當。不料這幾日每每想起,卻總是雲淡風輕,既無愛又無恨了。這種感覺讓李莫愁惶惶不安,生怕會忘記自己的陸郎,又見那情花之毒奇特,鬼使神差般的總是忍不住去摘,中了毒後逼著自己去想陸展元。

  可是越想,記憶越是模糊,竟漸漸覺得生無可戀起來。

  李莫愁想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不由得遷怒起公孫止來。反正由她看來,這公孫止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同樣是個巧言令色之輩,死不足惜。她李莫愁就算決定去死,也得拉著曾經礙過她眼的人陪葬。

  也不枉這絕情穀之名了。

  可是,為什麼此時她會憶起另一個人來?

  「不,這不是我的記憶!那個人愛的也不是我!」李莫愁身上痛楚不斷,腦中卻忽的得了一絲清明,明白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心中驚濤駭浪,生出綿綿恨意。

  那個心中充滿著愛意的記憶,一直困擾著她,讓她想不明白自己困惑不已的李漠漠,根本就不是她李莫愁。

  她竟然被人奪了神智!

  李莫愁震驚之下,只能想到這個詞語來形容自己如今的境遇,也只有這個詞語才能解釋的通,這種神乎其神的遭遇。

  「哈……哈哈……」李莫愁狀似瘋癲,狂笑不止,眸中戾氣愈來愈深,心中大恨道:「我這一生,最是求不得的情愛,你卻這般輕易就得到了。我真是好恨,好恨啊!你最不該的,就是得了我的身體,頂著我的皮像招惹他。七日之後,你那情郎若是來了,我就一劍捅他個痛快,讓他也嘗嘗被心愛之人捅刀的滋味。若是他不來,那就說明他根本就沒把你放在心上,你這滿腔的愛意就是個大大的笑話,豈不快活,豈不快哉!哈哈哈……」綿綿恨意之下,情花毒偃旗息鼓,不再發作。

  李莫愁從未這般痛快過,心情大起大落,走動之下,不禁天旋地轉起來,只好扶著一處廊柱,坐在廊下緩神,精神鬆懈之下,竟慢慢睡著了,似夢似醒間,隱隱聽得似乎有人在與她說話。

  「漠漠,我找你找的好苦。」

  「漠漠,我終於又瞧見你了。」

  「原來,你就是這穀主所言要娶之人。」

  「你這是在與我賭氣麼。」

  「你這脾氣,也就只有我能受得了了。」

  「真想現在就把你擄走,氣死那個為老不尊的傢伙。」

  「可是我不能。」

  「我得先去辦成一件事,也不知道……不知道……還能不能有命回來。」

  「若是能活著回來,我可能要來大鬧你的喜堂了。若是……七日後我還未歸,那我……應該已經沒命了吧。你嫁了人也好,把我忘得乾乾淨淨的,這樣我也瞑目了。」

  「唉,可是真不甘心啊,那傢伙又老又醜的,你怎麼就挑了他呢。」

  「我好生氣哦。」

  「若是那日我未回來……你能再等一等麼,再等一等我……多等個幾日……再嫁……」

  迷糊間,仿佛有人輕輕地抱了她一下。李莫愁驟然驚醒,心神不寧的望向四周。只見庭院寂寥,綠竹婆娑,情花怒放,除了她之外,再無其他人。神情不禁帶了點恍惚出來,心下納罕,左思右想之下,覺得自己只是在做夢罷了。方待起身,就見長廊那頭拐進來一個綠衫少女。

  少女遠遠瞧見她,面上就是一笑,遙遙喊了聲:「李姐姐。」

  這少女不是別人,正是公孫止的女兒,公孫綠萼。

  李莫愁對她點了點頭,待她走近便問道:「你怎麼來了?」

  公孫綠萼笑容頓了頓,心中忐忑,有點找不准她的脾氣,不禁咬了下唇,這才鼓起勇氣說道:「爹爹怕姐姐獨自一人煩悶,特意喚我來與姐姐說說話。」

  李莫愁不置可否,先前對公孫止言自己喜愛熱鬧,不過是想多引些人來為自己陪葬罷了。又聽得公孫綠萼稱呼自己為姐姐,心下不免有種啼笑皆非感。

  一個叫李妹,一個叫姐姐。

  這一家人也算是面和心不合的典範了。

  不過,李莫愁還是挺喜歡小女孩帶著點脾氣的,遂很給面子的坐了回去,悠悠道:「哦,那你準備說些什麼與我解悶?」

  公孫綠萼心下尷尬,今日之前,她雖很少與李莫愁相見,但見了面總是還有話可談的。如今,得知李莫愁即將成為爹爹續弦,她滿腹的心事,卻也無法說出口了。尷尬之下,不由得四處亂瞟,忽見廊前綠竹叢中,有一朵紅花搖曳其上,立刻咦了一聲道:「這怎麼有朵花,開的可真好,是姐姐摘來的麼?」

  李莫愁順著她的視線瞧去,果然看見一朵紅花插在竹枝間,微風下,隨著竹叢搖搖擺擺,隱有幽暗香氣飄蕩過來。

  李莫愁皺起了眉頭,她分明記得睡著前那裡什麼都沒有。如今,怎麼會多了一朵花呢?

  這花並非情花,只是一朵普通的紅色花朵,這庭院之中卻是沒有的。

  莫非,那不是夢,而是真有人來過!

  李莫愁大吃了一驚,立刻站起,在公孫綠萼詫異的眼神中,一個飛掠上了屋頂,四處察看,哪裡還有那人的身影呢。


☆、魔女要成親

  近日,江湖上出了一則大新聞。

  兩年來少有露面的赤練仙子李莫愁要嫁人,還給人當後媽!消息一出,眾俠士無不奔相走告,目瞪口呆,驚掉了一地的下巴。拾回下巴後,眾人議論感歎之餘,紛紛為那個即將出爐的新郎點了根蠟。

  天啊擼,怎麼這麼想不開,娶一個女魔頭回家。

  什麼?

  這新郎還廣撒喜訊,誠邀江湖俠士,無論名聲大小,皆可前去觀禮,水仙山莊定會盛情款待。

  眾俠士無不感歎,這新郎不僅想不開,還有點傻。

  女魔頭的婚禮,有誰敢去哦!

  除非不想要命啦!

  不過,還真有不怕死的。

  七日之期已到,婚禮這天,水仙山莊還是陸陸續續的來了十幾個人。

  幾個膽大不要命來瞧熱鬧。

  其餘的,全是來找李莫愁報仇的。

  前來之人果然受到了水仙山莊的盛情款待。

  看熱鬧的來的早,一連吃了好幾天素,怨聲載道的,眼巴巴的盼著能在婚宴上吃口肉。報仇的來的晚,全都掐著吉時前才趕到,一群人我看你你看我的心照不宣。就連來看熱鬧的,都感覺到了氣氛緊張。一時之間,舉辦婚禮的大廳之中,鴉雀無聲,暗潮湧動。

  人人都伸長著脖子,等著李莫愁出來。

  李莫愁此刻已經梳妝完畢了,身著鳳冠霞帔。那一身的大紅喜服,更襯得她嬌豔了三分,只是臉上一絲笑意也無,眼中的戾氣遮都遮不住了。

  「我終於能穿上這一身嫁衣了,卻不是要嫁人,而是去殺人。」李莫愁望著銅鏡中盛裝的自己,出神的想著,「只是可惜這身衣裳了。」

  「李姐姐,吉時已經到了,我們出去吧。」站在李莫愁身旁的公孫綠萼道。

  李莫愁這才緩緩起身,踱步向著大廳而去。

  大廳中,翹首以盼的眾人終於瞧見了今日的新娘子。

  眾人紛紛壓低聲音,交頭接耳起來。

  來瞧熱鬧坐在一處,哀歎惋惜道:「不愧是赤練仙子啊,這身段,這儀態,便宜那老小子了。」

  「你怎麼還羡慕起他來了,娶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回家,日後有他受的。」

  「嘿,若是我能娶上這麼漂亮的女魔頭,死了也甘願呐!」

  「就怕你死了,人家也不嫁給你!哈哈哈……」

  「小點聲,小點聲,小心被聽見,那就真得死了。」

  「怕死你還敢來!」

  「……」

  與來瞧熱鬧的不同,那些揣著報仇心思的,倒是難得的安靜。若是看的仔細些,就會發現他們其實特別的忙,用著各種各樣的動作神態交流著。

  這個眨了三下眼睛掃視一周:「兄弟們,一會咱們一齊上啊,砍了這毒婦,報仇雪恨啊!」

  有人搖了搖頭:「行啊,以什麼為號?」

  眨眼睛的瞪了下眼:「什麼,你不同意?」

  搖頭的瞬間領會的點頭:「行,那就以瞪眼為號。」

  眨眼睛的眼睛瞪得更大:「呔,真是看錯你了!」

  搖頭的遞了個疑惑的眼神:「現在就上,有點早吧?」

  眨眼睛的不理他,轉頭跟別人擠眉弄眼去了。

  搖頭的一臉蒙圈:「……」

  其他人互相看看:「那倆在幹啥?」

  有人沖著公孫止努努嘴:「別理他們,簡直比新郎還傻。」

  眾人傻眼:「為啥要先砍新郎,我們不是來助他脫離苦海的麼!」

  一群人就這麼你一個眼神,我一個動作的也沒交流出個所以然,眼睜睜的看著李莫愁走到了公孫止身邊。

  公孫止滿臉喜色,沖著眾人一揖道:「今日小弟續弦,多謝各位賞臉前來。」說罷,就要拉著李莫愁行禮。

  眾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終於有一人忍耐不住,大喝一聲跳了出來,道:「穀主,且慢!」

  公孫止不悅的看向他,問道:「兄台,為何阻我成親?」

  那人抱了一拳,歎道:「公孫穀主,你有所不知,與你拜堂成親的女子實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我全家皆是被她所殺,只我運氣好,逃脫了出來。今日前來,並不是前來觀禮,而是尋她報仇來了!」

  公孫止臉色大變道:「這這……你所言可是真的?」

  又有幾人站了起來,為那人作證,又言今日前來,也是來報仇的。

  公孫止蹬蹬後退了幾步,顫聲對李莫愁詢問道:「李妹,你當真如此?」

  李莫愁伸手掀開頭上的大紅蓋頭,眼中淚水盈盈,泫然欲泣道:「相公竟然聽信他人所言,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留給妾身麼?」說話間的模樣委屈極啦,身形晃動,幾欲暈倒。

  公孫止乍聞李莫愁口中喚自己為相公,聲音軟糯酥骨,心中登時飄飄然起來,好在還記得眾人方才所言,猶猶豫豫的沒去扶她。

  李莫愁立刻掩面哭泣起來,對著眾人道:「小女子流落江湖,曾為了活命不得不殺人。難道眾人都不曾殺過一人麼?本想著如今尋到依靠,從此能夠安心住在家中,相夫教子。沒想到諸位竟連個活路都不留給我。」

  一番話說的公孫止後悔不已,廳中眾人則面面相覷。

  「真是狡辯!」其中一人起身拍桌,張口剛要駁斥,就見李莫愁用來掩面的袖子一抖,立刻暗叫一聲不好,慌忙轉身躲避。

  「小心暗器!」他一邊躲一邊大叫著提醒。

  大廳中立刻亂作一團。

  李莫愁看著亂糟糟的大廳,早已不復方才模樣,眼中閃動著層層殺意,冷笑著對公孫止道:「他們說的不錯,我就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你瞧,我只是輕輕抖了抖衣袖,就把他們嚇成了這般模樣。」

  公孫止眼見得李莫愁此時竟像換了個人般,不由得被她毫不掩飾的殺意驚的大怒起來,咬牙切齒道:「好你個李莫愁,你應允了婚事時,是不是就料到了今日的局面?你竟敢戲耍於我!」

  「戲耍你?」李莫愁挑眉冷笑,「我怎麼會戲耍你呢!你看,你如今已經知道我的底細了,還要娶我麼?」

  公孫止猶豫半晌,並不答話。

  李莫愁遂冷笑道:「所以,今日可不是我悔婚,而是你不敢娶呀!」

  「你——你——」公孫止用手指著李莫愁,竟被噎的無話可說,卻又咽不下這口惡氣,出掌襲向李莫愁面門。

  廳中眾人躲了半天也沒瞧見什麼暗器,又羞又怒又惱,此時紛紛拿出暗藏的兵器,呼喝著攻向李莫愁。卻不知怎麼,腳下就是一軟,陸陸續續的全部跌倒在地,手中兵器扔了一地。

  公孫止也一樣,出的一掌還未傷到李莫愁半分,就已經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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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不眨眼

  「你動了什麼手腳?」公孫止仰躺在地,身上一絲力氣也無,怎麼掙扎也起不來,神智卻無比的清醒,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洩,不由得出口怒喝。

  李莫愁洩憤似得踢了他一腳,信步走到最近的一處燃燒的燈燭,從跳躍的燭火中挑出一枚銀針,指著它說道:「麻藥啊,塗在這針上的,放在火中烤上一烤,能當迷香用呢,而且威力比尋常迷香強了不止十倍。哪怕在空曠的地方聞上一口,也能讓你立時倒地不起。」手中拿著的,正是李漠漠改良過的「麻破銀針」。

  原來,李莫愁自打尋思著大開殺,就一直琢磨著怎麼才能少費些力氣,要知道,殺人也是個力氣活啊!尋思間,順手拿出身上帶著的冰魄銀針看,沒成想細看之下,這才發現,那針上的劇毒已經被換了,塗在針上的是一種麻藥。李莫愁又是心疼又是惱怒,對那個奪了她神智的李漠漠惱恨不已,心道:「呵,沒見過世面的丫頭,可惜了冰魄銀針。」再生氣也沒辦法,這絕情穀沒有製作冰魄銀針的材料,李莫愁只好平復心情,耐著性子研究針上的麻藥,沒成想竟得了意外之喜。

  麻藥遇火,會生成一種無色無味氣體,堪比上好的迷香,能讓人渾身酸軟無力,神智卻能保持清醒,還可以說話。藥效之強,實屬罕見。

  李莫愁欣喜異常,腦中立刻有了想法。方才那一抖袖子,並不是虛晃一招,是真的發了暗器,目標並不是人,而是廳中燃燒的燈燭。混亂中沒有一個人察覺到,幾枚銀針隱藏在燭火中,無聲無息的釋放著迷香。

  在那些銀針發出去之後,李莫愁就暗暗施了閉氣秘訣,保護自己不中迷香。

  如今,一屋子的人全都倒地不起,惱怒的口中怒駡連連,膽小的開口求饒。李莫愁全都充耳不聞,不緊不慢的在人群中細細看來,搜尋了一圈,也沒發現李漠漠的那個情郎。

  「莫非,他已經死了麼?」李莫愁心中暗想著,心臟立刻不受控的砰砰亂跳起來,不由自主的又是細看了一番,還是沒有。她雖想不起來那人的具體容貌,卻能篤信廳中眾人裡並沒有他,這種感覺十分的強烈。

  那個人,沒能來。

  李莫愁皺起秀眉,幽幽的歎了口氣,信步走進人群,在地上的眾多武器中選了把劍出來,然後用腳尖輕輕地向上一挑,那把劍就飛在了空中,再伸出右手一抓,那把劍就被握在了掌心。李莫愁持著劍挽了個漂亮的劍花出來,然後陰鬱的在廳中踱步,仿佛自語般的輕聲說道:「先挑哪個殺呢?」

  廳中眾人聞言大驚,肝顫的看著李莫愁在眾人之中挑選著。

  李莫愁就像是在挑菜般,在眾人中挑挑揀揀,嫌棄來嫌棄去的,總是不太中意,最終選了一個相貌最是英俊的,準備就從他開始了。

  眼看著李莫愁停在了自己身前,倒楣的小年輕哀嚎一聲,哭求道:「仙子,饒命啊,我是真心前來瞧熱鬧……不不不,是觀禮,我是真心來觀禮送祝福的啊!」

  李莫愁哼了聲,道:「來瞧我的熱鬧?呵,你好奇心太重,死了也活該!下輩子投胎可記好了,別長這麼俊了。」

  小年輕:「赤練仙子說我長得俊……」眼看著那把明晃晃的劍舉了起來,他認命的閉上眼,同時暗暗告誡自己,」熱鬧有風險,來瞧需謹慎啊!下輩子可得記得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忽聽門外有話聲傳來。

  「師姐!」是一個姑娘的聲音,嬌嬌柔柔的。

  李莫愁正慢悠悠戲耍似的拿劍紮向那人的胸口,聞言就是一愣,轉頭向門外看去,就見一個身著白衣的女子俏生生站在院中。此時明月當空,姣姣月華披在身上,宛如月中仙子般,瑩瑩而立。

  「師妹?」李莫愁意外道,「你下山了!」話音未落,複又冷笑著了然點頭道,「哦,是了,想必你也聽到了消息,特地來瞧我的熱鬧的。」

  小龍女輕輕聳眉,掃視了一圈屋內的情形,這才開口道:「你許久不曾回師門,孫婆婆每日掛心,我和師弟就下山來尋你。前些日子聽到你要成親的消息,只是我們得知的太晚,途中又出了些許變故,方才趕到。」

  「哦?」李莫愁挑眉,未料到小龍女竟是特意前來尋自己的,心中不由得稍顯慰藉,收了劍不再動作,而是專心與小龍女說話,「你如今隻身一人趕到,是與他失散了?」這幾日,李莫愁陸陸續續的理清了這兩年的記憶,那些獨屬於李漠漠的經歷,如今想來就好像她自己親歷的一般。現在面對小龍女,先前還帶了點以往的冷淡嗔嗤的神態,聽得他們下山特意來尋她,此時心中倒是多了三分暖意,又帶了點彆扭和不知所措。

  小龍女不疑有他,只道師姐是又受了情傷才會如此,聽得她言語中關心著楊過的安危,遂開口道:「過兒很好,此時他也在趕來的路上,只是身邊帶著一人,速度沒有我快。」說著她停了下來,細細觀察著李莫愁的神色,帶了點忐忑道,「我們得知了消息後,遇到了葉何生。」

  李莫愁猛然聽得這名字,心中攪起一團亂麻,整個人呆若木雞的站著。心中不由的想到,「原來,這就是他的名字麼?是了,他就是這個名字。「心口立時好似被一把劍捅了進來,又似一柄大錘在狠命的敲著,渾身劇痛難當,「啊——」的一聲,痛呼出來。

  「師姐,你怎麼了?」小龍女眼看李莫愁如此,立刻就要進屋。

  李莫愁強忍著劇痛大喝道:「你別進來!「卻是晚了,小龍女已經進來了,只好改口道,」你閉上氣,屋中有迷香。」說著,就渾身一軟,跌倒在地,卻是情花毒發作之下,無法再閉氣了,自己中了自己施的迷香。

  小龍女早已發現廳中氣氛詭異,聽話的施了閉氣秘訣,快步來到李莫愁身邊,把她抱在懷中,關心問道:「師姐,你除了這迷香,還中了別的毒麼?」李莫愁還未回答,就聽見公孫止冷笑起來,目光滿是得意道:「情花毒,情花毒,哈哈哈……你不聽我的勸告,日日用那情花刺紮於手上,如今中毒已深,蔓延至全身,痛楚一次重過一次,直到全身劇痛而死,哈哈哈……」

  「師姐,他說的可是真的?」小龍女花容失色,轉頭對公孫止喝道,「把解藥交出來!」

  公孫止看著這新來的姑娘,只覺得她比李莫愁還要美上幾分,心中暗暗想著,「這倒地是個什麼門派?姑娘竟一個塞著一個的漂亮,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比她們更漂亮的?」不知不覺間對那個還未到的師弟既羡慕又嫉妒,滿臉垂涎的看著小龍女,並不答話。

  小龍女自然感受到了公孫止的目光,只覺得一陣噁心,還未開口呵斥,就聽得李莫愁對她道:「不用理會他,你說過兒帶著他過來,他是受了什麼傷了麼?」

  小龍女轉會視線吞吞吐吐道:「他……他不太好。」

  李莫愁道:「嚴重麼?」

  小龍女抿嘴,輕輕點了下頭。

  李莫愁登時覺得整顆心都空落落,接著又羞惱起來,只覺得這樣的自己十分的不正常,「這樣也好,本來就是要殺了他的,休要在想著他,他喜歡的可不是你。」她默默地一遍又一遍的告誡著自己,過了一會兒,才覺得好多了。

  「師姐,你與他……」小龍女看著李莫愁神情恍惚陷入沉思,斟酌地說道,「是誤會了吧。」

  李莫愁抬眼看著小龍女,只覺得如今的她身上多了一絲煙火氣,不復往日冷冰冰的模樣,扯出一絲笑容道:「你居然來管我的事。」

  小龍女一窘,蒼白的臉上升騰起一抹紅暈,呐呐的不知如何是好。

  那邊,公孫止還在不停地冷笑,廳中其他人倒是沉默了許多,這讓他的笑聲顯得十分的刺耳。

  「聒噪。」李莫愁不由惱道,「師妹,我袖中有這迷香的解藥,你幫我拿出來,放在我的鼻尖,讓我聞一聞。」

  小龍女正不知如何是好,聽得她說立刻照做,從她的袖中找到一個白色的小藥瓶,那是李莫愁針對這麻藥的藥性做出來解藥。不過,匆忙間做的略顯粗糙,只能中毒之後才能解毒,不能提前預防。小龍女把瓶口處的塞子拔了,把小藥瓶放在李莫愁的鼻尖,立刻從裡面飄出了一股惡臭。

  李莫愁呼吸間聞了聞,味道是難聞了點,不過藥效還不錯。片刻之後,李莫愁就能活動自如了。她站起身,手中還是拿著那把劍,幾步來到了公孫止邊上。

  公孫止笑聲漸漸低了下去,神色上帶著緊張的看著李莫愁,道:「李、李妹,你要做什麼?」

  李莫愁舉起劍,道:「自然是要殺了你呀!」

  「你身種情花毒,不想要解藥了麼?」公孫止驚道。

  李莫愁冷笑了一聲,道:「要那個作甚?我本來就不想活啦,怎麼死都是死。不過臨死前,總得殺幾個人為我陪葬不是?否則怎麼對得起我那女魔頭的稱號呢!」

  公孫止立刻白了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李姐姐,別殺我爹爹!」公孫綠萼倒在公孫止的不遠處,哀哀的求著李莫愁。

  李莫愁看向她道:「他平時對你那般嚴厲,又要娶我當你的後媽,你不是挺傷心的麼!你瞧,他如今躺在這兒,全身都不能動,眼睛還往我師妹身上看,都不捨得挪開一下,見一個愛一個。他這麼該死,你還求我饒他性命?」

  公孫綠萼抽泣道:「他是我爹爹啊,他不該死,求求你,李姐姐,你放了我爹爹吧!」

  李莫愁失望道:「他怎麼就不該死呢,從他打我的主意起,就該死了。我李莫愁要殺人,從不需要理由!」說著,舉劍刺了下去。


☆、神智複清明

  公孫止覺得自己死的實在是太冤枉了,可是他阻擋不了那把刺過來的劍,也沒有人來救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劍刺進自己的胸膛,穿過跳動著的心臟,他嘴中湧出鮮血,不甘的說著:「你……你……」卻是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爹——爹——」公孫綠萼在一旁傷心的喊著,目光中帶上了仇恨。

  李莫愁毫不在意,她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目光,這廳中的人,又有幾個不是來殺她的呢,多一個公孫綠萼,又算得了什麼。甚至在公孫止沒了氣兒之後,拔出劍,在他那身大紅的喜服上擦了擦劍上的血。然後越過公孫綠萼,提著劍走向下一個,那劍上血未擦乾淨,還殘存著斑斑點點的紅色,讓人觸目驚心。

  廳中眾人全都慌了神,有人離著小龍女比較近,就開口沖她道:「姑娘,你勸一勸你師姐,她這麼殺下去,這穀中的都得死在她手中了。」

  小龍女皺眉看他不解道:「人人都要死,今日死和明日死也沒什麼區別。何況今日你死了,你的家人也可以來殺我的師姐為你報仇,你有什麼可害怕的。」

  那人瞠目結舌,慘然道:「我還有什麼家人,全都被你那師姐殺光了。」

  小龍女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恍然道:「原來你是來報仇的。你學藝不精打不過我師姐。即便今日饒了你的性命,明日你再來報仇,還是打不過她,你早死晚死總是會死的。那我為何要勸師姐不殺你呢!」

  那人啞口無言,暗暗後悔方才求她,想著:「不愧是李莫愁的師妹,這心腸像堅冰一樣冷。我耗費口舌求她作甚,死就死吧,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說話間,李莫愁已經接連殺了四人,提著劍準備殺第五個的時候,就聽見山谷中有人在大聲的喊話。那聲音混著內力,在穀中飄飄蕩蕩,傳到廳中眾人的耳朵裡,一字一詞都清晰無比。

  「大師姐,姐夫要不行啦!你在哪呀,快出來啊!大師姐——」

  喊話的人,語氣十分的焦急。

  李莫愁身形一頓,停下殺人的動作,猶疑的看向小龍女。

  小龍女沖她輕聲道:「師姐,是過兒,我們去看看吧。」

  李莫愁默默地收起劍,少頃點了點頭,神色莫名的跟在小龍女身後,出了大廳。身後,大廳中還活著的人全都松了口氣。

  二人運起輕功,順著聲音一路找尋過去,終於在一株巨大的情花樹下找到了楊過。楊過的身邊,有一個人靠在樹幹上,一動不動。

  李莫愁遠遠地瞧見他,一顆心又忍不住的跳起來。這讓她立刻皺起眉頭,對於這種不受控的情形十分的厭惡,卻又忍不住的去瞧那個人。

  那個倚靠在情花樹下的人,正是葉何生。他一臉慘白的閉著眼睛,薄唇微抿,嘴角邊上殘留著血絲,衣襟上全是血色,顯然是吐了血。若不是胸膛微微起伏,乍看之下就像個死人一般。

  「龍兒,你找到大師姐啦!」楊過驚喜的看著走過來二人,又沖李莫愁喊了聲,「大師姐!」

  李莫愁充耳不聞,走到情花樹下,沉默不語的看著葉何生。楊過和小龍女攜手走的遠遠地,把空間留給了二人。

  此時李莫愁身上的情花毒又發作了,全身劇痛難當,她卻極力忍耐著,一聲不吭。就這麼呆呆的看了片刻,李莫愁顫抖著手去摸葉何生蒼白的臉,指尖下一片冰涼,心中出神的想著:「原來你長這般模樣,那日在院中,是你在同我說話麼?」突然,那張臉上長長的睫毛顫抖了一下,李莫愁陡然一驚,想要縮回手卻已經晚了。她的手腕,被一隻冰涼的手抓住了。

  「漠漠。」葉何生睜開眼,嗓音嘶啞,聲音微弱的開口,甚至在那張蒼白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出來。

  李莫愁本來就冷著的臉更冷了,想要收回手卻怎麼也收不回來,不由得怒道:「放開!」

  葉何生自嘲的笑了笑,輕聲道:「是我對不住你,你氣一會兒就好,別總是這樣,會把身體氣壞。」

  李莫愁疼的渾身都在發抖,聽他說對不住自己,詫異的看著他,心中立時有了計較,暗暗想著:「怪不得,我突然間就恢復了神智,想來她也被男人騙了,傷心之下神情恍惚的被我奪回了身體。李漠漠啊李漠漠,咱們倆個也算是同病相憐。你也太沒用了,如今還這麼想著他,累的我全身痛楚不斷。我今日就殺了他,斷了你的念想。他死了之後,你大可隨他而去,別在我的身體裡作亂了。」

  葉何生看到李莫愁全身都在發抖,關心則亂,顫聲道:「漠漠,你怎麼在發抖。」

  「別叫那個名字!」李莫愁尖叫道,再也忍不住身上的痛楚,眼中充滿戾氣,恨恨地看著葉何生,「別總是提她,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殺了你就不會痛了,不會痛了……」

  葉何生看著她,眼中的溫度逐漸退卻,直至全然冰冷,「李莫愁。」他壓低了聲音艱難的說,「漠漠呢?」他神情恍惚的問。

  李莫愁看著他冷笑著說:「她把什麼都告訴你了,如今我已蘇醒,至於她去了哪裡,你心裡已經明白,怎麼還問我呢。」

  葉何生臉色大變,抖聲道:「我不信,漠漠你是騙我的,對不對?你只是在與我生氣,是不是?」

  李莫愁呵了一聲,一字一頓道:「你可真是會自欺欺人。」

  葉何生撒了手,好似全身的力氣都抽空了般,瞬間向後倒了下去,靠在了身後的情花樹上,然後哇的一聲,口中狂噴著鮮血出來。

  李莫愁冷冷的看著他,道:「吐吧,吐吧,你不是要死了麼,最好現在就吐死,還省的浪費我的力氣。」

  葉何生低低的笑了起來,抬頭道:「你果然不是她,她就是再恨我,眼見我就要死了,也不會如此的無動於衷。你說我卑鄙不卑鄙?」他輕聲問李莫愁,「臨死前還用這條破命做籌碼,妄想著她能原諒我。」他頓了頓,神色淒然道,「她竟然連見都不願見我了!」說著,又不斷地嘔了血出來。

  李莫愁眨了眨眼,把突然湧上來的淚意壓了下去,點頭回道:「是挺卑鄙的。」

  葉何生慘然笑了笑,看著她道:「在死之前,我能抱抱你麼?」

  李莫愁愣住,然後勃然大怒道:「你你你你你——」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葉何生卻在這檔口扶著樹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李莫愁立刻後退了兩步,一臉警惕的看著他。

  葉何生苦笑了一下,神色黯然的倚著樹站著。

  李莫愁心中立刻懊惱起來,閉緊了嘴巴不再說話。兩個人就這麼沉默的站著,誰也沒有開口。

  過了一會兒,葉何生大概是堅持不住了,身體一晃,向前撲了過來。

  李莫愁腦袋懵了一下,身體不由自主的就向前走了幾步,伸出手去扶他。在雙手觸碰到葉何生的瞬間明白了過來,立刻就想抽身而退,卻不想心口處竟然傳來劇烈的疼痛。李莫愁呆呆的低下頭,就看見一把匕首紮在那兒。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葉何生,眼前一黑,瞬間雙腿軟了下去,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葉何生撒開握著匕首的手,也和她一樣跪倒在地,雙手扶住李莫愁的肩膀,讓她靠在了自己身上。他低著頭,長長的黑髮順著脖頸傾瀉下來,遮住了他的臉。只有一雙顫抖不止的手,顯示著主人內心的不平靜,直到聽見懷中的人開口喚他。

  「阿生。」熟悉的語調再次響起,雙手終於不再顫抖,葉何生聽見自己輕輕地嗯了一聲,一瞬間竟是淚流滿面。


☆、樹下話離別

  李漠漠陡然蘇醒過來,腦中迷迷糊糊的,仿佛塞進去一大團的漿糊,一時之間根本分不清楚此時的狀況,只是知道此刻抱著自己的是葉何生,她眨了下眼,呆呆的問道:「我們在哪啊?」說著就想抬頭看向四周。

  葉何生把自己的頭放在李漠漠的頭頂,用力定住那個想要四處亂轉的腦袋,輕聲道:「別動,讓我再抱一會,真好啊!」

  李漠漠只好不再四處亂看,乖乖的讓他抱著,呆呆的說了聲:「好。」然後就感覺嘴中被塞進來一粒藥丸,聽見頭頂上葉何生說道:「把它吃了。」李漠漠不疑有他,乖乖的就把它咽了,順勢低了下頭,就看見自己胸口插著一把匕首。

  李漠漠:「?」

  她傻乎乎的看著那把匕首,一臉委屈的對葉何生道:「阿生,我身上插了把刀,我的胸好痛啊。」

  葉何生抱著她悶笑,伸手阻止她把匕首拔/出/來,用哄著的語氣道:「暫時先別動它,一會兒讓你師妹幫忙看看吧。」

  「哦。」李漠漠蔫蔫的應著,還是忍不住問道:「可是,這刀是誰紮在我身上的啊?」

  等了好一會兒,她才聽見葉何生的回答:「是我。」

  「啊?」李漠漠聞言呆住,神智終於從那團漿糊裡鑽了出來,立刻就回想起那日在縹緲峰上的遭遇,顫聲問道,「阿生,你……你是來向我索命的嗎?」

  葉何生歎了口氣道:「是啊,可是有個傻瓜卻藏了起來,我怎麼找都找不到。為了找她,我不得不狠狠地紮了她一刀。」

  李漠漠抬頭看著他,疑惑問道:「你說的那個傻瓜,是我麼?」

  葉何生好笑道:「要不然是哪個!」

  李漠漠歪了歪頭,不解道:「可是,我沒躲起來啊!怎麼你紮我一刀,就能找到我?」

  葉何生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頂,落寞道:「你還記不記得以前曾對我說過,你與桑朵第一次見面時,情緒激動之下,身體裡突然間好像出現了另一個人,然後被她控制了的事情。」

  李漠漠呆住,皺起眉頭道:「你是說,那樣的情形又出現了?」

  葉何生點了下頭,然後把發現來的不是她而是李莫愁的事說了一遍。

  李漠漠低頭呆呆的看著自己身上的大紅喜服,頭頂上的鳳冠李莫愁嫌礙事,早就掀掉了。如今她披散著頭髮,從葉何生的角度望過去,能看見她發頂上的旋,然後他就聽見了一聲抽噎。

  「怎麼了?」葉何生慌忙問道。

  李漠漠抬起滿是淚水的眼睛,哭唧唧的說道:「我……我根本就沒覺察到。那她,還會再出現麼?」

  葉何生沉默,沉吟了片刻才開口道:「我當時萬念俱灰,想著既然她能壓制你蘇醒過來,你或許也能。再有她的行為舉止也稍有違和,我想著你應該還在這身體裡,或多或少的影響到了她。當時的情形我已經想不到其它妥善的法子了,只能出此下策出手重傷她。如今你蘇醒了過來,還能察覺到她的存在麼?」

  李漠漠細細的感覺了片刻,搖了搖頭。

  葉何生松了口氣,喃喃說道:「那就好,那就好。也許我那一刀,要了她的命,而你還在,所以身體也不會死,這是最好的結果。如果她的意識只是在你腦中再次蟄伏起來,你一定要記得克制情緒,不要再讓她尋到機會重新控制住身體。」

  李漠漠咂咂嘴,略有心虛道:「總有種鳩占鵲巢的感覺。」

  葉何生神色哀傷道:「是我對不起她,你莫要自責。漠漠,你就當是為了我,為了我你也要壓制住她。」說著說著竟哽咽了起來,聲音嘶啞的問她,「這是我唯一的心願,你做不做的到?」

  李漠漠突然有點惶恐不安,不住的點頭道:「我做的到,做得到。我一定不被奪了神智,阿生你別急。」

  「嗯,你要記得答應我的話。」葉何生笑了笑,然後臉色一變,哇的吐血出來。

  李漠漠愣住了,又突然間驚醒了似得,慌裡慌張的伸手去捂葉何生的嘴,就好像只要捂住了,他就再也不會吐血了。

  可是那血卻怎麼也止不住,滴滴答答的染紅了她的手。

  李莫愁邊哭邊捂,嘴裡不住的念叨著:「阿生,你別怕,一定會止住的,我一定會給你止住血的。你別吐了,你別吐了……」

  葉何生微微笑著為她抹了抹淚,然後抓住那只忙亂的手,定定的看著她道:「別哭,別哭,人是我殺的,我還她一命……」說著就開始不住的喘氣,再也說不出話來。

  「不要,不要……」李漠漠抽噎著,絕望的看著葉何生,在那雙泛起淚光的眼睛下,不停地搖著頭。

  然後,葉何生就慢慢的閉上了眼睛,身體失了力道向前傾斜,頭輕輕地歪倒在李漠漠肩上。

  「葉何生你這個混蛋!」李漠漠抱住他的身體,悲痛欲絕罵他道,「我還沒原諒你呢,你怎麼可以死了呢。你這個大騙子,我還等著你找我索命呢!你表妹你娘的仇,你都不報了?你怎麼能這麼不忠不孝呢!你這個大混蛋……大混蛋……大混蛋……呵……你不讓我哭,我就不哭了……我偏要哭給你看……你這個大混蛋……你醒醒啊……你死了我就和她一樣,去找個又醜又老哪都比不上你的老頭嫁了,或者……或者再藏起來,把身體讓給她,讓你永遠都找不回來……你別死了好不好……好不好……」

  楊過與小龍女遠遠地聽見李漠漠的哭聲,急忙跑過來,就瞧見她抱著葉何生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兩個人都知所措起來。

  小龍女搜腸刮肚也不知該怎麼安慰她,只好把先前對別人講的那番話拿出來,乾巴巴的道:「師姐,人都是要死的,你大可不必如此傷心。」

  這哪像安慰人的話!

  楊過心中哀嚎一聲,連忙補救似得喊道:「姐夫呀,你死的好慘呀。師姐,咱們還是先讓姐夫入土為安吧!」他邊說邊跟著哭起來,走到李漠漠身旁,想要接過葉何生,卻不成想竟看見了那把匕首,楊過一愣之下被噎的打起嗝來,「大師姐,你、你、你身上怎麼插著一把刀啊!」他一邊打著嗝一邊驚恐的大叫起來,「不要啊,你千萬別尋死啊!」他嗷的一聲撲過去,就把匕首拔了下來。

  「我……」李漠漠說著,愣愣的低下頭去看,匕首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一個血窟窿,如今正汩汩的往外呲著血。緊接著,她就感覺到了失血的眩暈感,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啊?」楊過拿著匕首傻了眼。


☆、莫愁與漠漠

  李漠漠迷迷糊糊的,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夢中,李莫愁穿著一身杏黃色的道袍,手中舉著拂塵,指著她的鼻子怒目而視。李漠漠抽抽噎噎的也不躲,在李莫愁的面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李莫愁又是生氣又是嫌棄,神色間還有那麼一點不可置信,拂塵都不住的上下顛簸,氣的手都在抖,「就是你在作怪?「

  竟然就是這麼一個恬不知恥,穿著古怪衣服的黃毛丫頭奪了我的神智?

  李莫愁恨啊!

  瞧著眼前的黃毛丫頭拂塵都劈不下去了。

  李漠漠抽噎了一下,順著李莫愁嫌棄的眼神瞧了瞧自己,身上的那件衣服又是熟悉又是陌生。

  「?」李漠漠腦子有點當機,傻傻的看向李莫愁。

  李莫愁遞給她一個鄙視的眼神。

  李漠漠又抽噎的看向身上的那件睡裙。

  沒錯,就是睡裙,還是吊帶的。裙擺很短,險險的遮住屁股,稍有些透,隱隱的能看見內褲上的蕾絲花邊。

  我去,這不是穿越前新買的那件麼!

  那時候正是夏天,就買了這個睡裙,圖個涼快。那天也不知怎麼的,月光特別好,她就穿著這件睡裙,鬼使神差的走到陽臺上往外瞧。沒成想一個跟頭就載了下去,然後穿越了。

  「……」李漠漠震驚的瞪圓了眼,結結巴巴的看向李莫愁,「我……我這是……我……」我了半天,也沒說出來個所以然。

  李莫愁冷哼一聲,臉色十分的不好看,嬌喝道:「好個不知羞恥的丫頭,作怪作到我身上,管你是大羅神仙還是孤魂野鬼,今日都要死在我的手上!」說完,手中拂塵一抖,就向李漠漠的腦門襲來。

  李漠漠下意識的就要躲,又一想葉何生走了,她還活著作甚,腳下就是一頓,心道,「阿生,我如今萬念俱灰,難受的緊!如今死在李莫愁手裡,也算死得其所。對不起,是我食言了,我這就來找你!」想到這裡不禁淚如雨下,閉上眼睛等著那拂塵砸在頭上。

  萬萬沒想到,沒等來拂塵,卻聽到李莫愁哎呦的驚呼一聲。

  李漠漠睜開眼,意外的瞧見李莫愁好似被拌了一跤,拂塵已經從手中脫落,整個人控制不住的向她跌過來。

  李漠漠:「……」

  本能的,李漠漠就伸出手去接,卻什麼也沒碰到。兩個人就像身處在不同的維度,李莫愁一下子從她的身體裡穿了過去。

  李漠漠愣愣的轉過身去看,就瞧見李莫愁一下子從地上蹦起,然後失聲尖叫——特別的生無可戀……

  李漠漠驚呆,不可思議的看著那個處於崩潰邊緣的「自己」。跌倒之後的李莫愁已經換了一副模樣,變成了方才的李漠漠。

  一頭的黃色卷髮,穿著吊帶睡裙,身前扁平身後也扁平的豆芽菜。

  「……」李漠漠又心情複雜的看向身上的杏黃道袍。

  如今,李莫愁變成了李漠漠,李漠漠又變成了李莫愁。

  頂著「李漠漠」模樣的李莫愁驚恐的指著「李莫愁」模樣的李漠漠,臉上帶著淚痕崩潰道:「你又使了什麼妖法?」

  李漠漠卻沒回答,而是震驚的看向李莫愁的身後。

  李莫愁被看的手足無措,小心翼翼的向後瞄了一眼,接著渾身僵住。在她身後,出現了一個漩渦。漩渦中,李漠漠閉著眼睛躺在一張床上,臉上罩著氧氣罩,有滴滴答答的儀器聲傳了過來。

  「到底是怎麼回……」李莫愁驚訝開口,還未說完,那漩渦竟陡然變大,一下子把她吸了進去。李漠漠這邊的空間也跟著崩塌,在離開的刹那,漩渦中躺在病床上的李漠漠迷茫的睜開了眼睛,歪過頭不知所措的看向這邊。

  兩人對視了有一秒,李漠漠腳下就空了,身體陡然下墜,離開了這個光怪陸離的夢,蘇醒了過來。

  天光大亮,李漠漠眨了好幾下眼睛才勉強適應刺人的日光。緊接著,胸口劇痛襲來,疼的她呲牙咧嘴的。耳邊乒乓作響,是兵器碰撞的聲音,中間夾雜著幾許人聲,好不熱鬧。循聲眯眼望去,有一男一女持劍與人鬥在一處,週邊還站了許多人,圍成一個圈,形成包圍之勢。

  而另外一邊,李漠漠轉過頭,看到了躺在身側的葉何生,想起往日相處的情形,不由得痛徹心扉,眼眶立刻濕了。他們兩個並排躺在地上,身體緊緊地挨著,髮絲交纏在一起。李漠漠就這樣癡癡地注視著葉何生,冷不防的雙手就是一痛,仿佛有千個萬個的細針紮在手上,食指連心,再加上胸口上的痛楚,諸般痛楚讓她再難以忍受,忍不住的低呼出聲。

  「師姐!」

  「大師姐!」

  與人交戰的一男一女聞聲就是一喜,立刻虛晃幾招,紛紛跳出圈外,退至李漠漠身前,二人正是小龍女與楊過。

  楊過話裡帶著哭音道歉:「大師姐,我錯啦!」

  李漠漠疼的小臉煞白,哆嗦著唇道:「忍住,忍住,等你大師姐死了在哭也不遲。」說著,看向龍過二人身後,疑惑地問他倆,「這是怎麼了,咱們怎麼被包餃子了?」

  楊過聽得李漠漠的話破涕為笑,然後神色又黯淡下來,氣道:「這群孫子瞧見你受了傷,哭著喊著追過來要報仇。這不,我和龍兒正教訓他們呐!」

  李漠漠聽得楊過喊小龍女龍兒,小龍女的臉上也沒什異色,估摸著他們倆應該互通情意了,心下稍安,就聽見人群中有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大漢大喝道:「小子,胡說八道什麼呢,誰是你孫子?」

  楊過轉頭應道:「哎,叫這麼大聲幹什麼,你爺爺我耳不聾眼不花,聽得到噠!」一邊說著,還一邊用手指頭捅著耳朵。

  那大漢聞言氣的吱哇亂叫,臉紅脖子粗的跳出來,手中雙刀舞的虎虎生風,吼道:「小子你過來,爺爺今天就割了你的舌頭!」

  楊過歎了口氣,他本是半蹲在李漠漠身前,如今轉身持劍站了起來,笑嘻嘻道:「原來你不想要舌頭啦,別急,爺爺這就來幫你把它割下來。」說完,一個健步沖上去,與那大漢鬥在一處。

  「師姐。」這邊小龍女看見李漠漠掙扎著要起身,趕緊伸出手扶住她,「還是躺著歇一會兒吧。」

  李漠漠搖了搖頭,堅持著坐了起來,她身上的傷口已經包紮好,這麼一動又狠狠地痛了一番,好在如今心神已從葉何生身上轉移,手上的痛楚逐漸弱了下來。李漠漠喘了幾口氣,緩了緩精神,這才倚著小龍女的力道細細打量眾人,一看之下不禁皺緊了眉頭。


☆、東邪黃藥師

  盯著週邊烏壓壓的人群,李漠漠扶額頭痛,心中哀嚎:「我也就失了幾天的意識,也不知李莫愁作了什麼妖,惹來這麼多人。」再要細想,頭立刻疼痛無比,怎麼也想不起來具體為何,只好問向小龍女道:「師妹,咱們這是在哪?」

  小龍女不疑有他,回道:「師姐,咱們還未出得穀去。這裡是穀中的一處斷崖,山峰腰處刻著名字,叫斷腸崖。」

  李漠漠看向小龍女所指的方向,遙遙看見斷腸崖三個字,又在人群中瞧見一個身著綠衫的姑娘。那姑娘也正看向李漠漠,目光裡全是綿綿的恨意,瞪視著自己。李漠漠被那姑娘的仇恨目光刺了一下,不由哆嗦道:「這穀不會叫絕情穀吧?」

  小龍女詫異道:「是啊,師姐你不記得了?」

  李漠漠內流滿面,長歎一聲掩飾道:「方才腦子一團亂,如今才想起來了……」話還未說完,就見一白須青袍的老人攜著一個姑娘從天而至,兩個人輕飄飄的落在人前。剛一站穩,那姑娘就指著躺地上的葉何生道:「外公,就是他傷的爹爹!」

  眾人全都看向這突如其來的兩個人,只除了中央空地上還在打鬥的二人。那老人冷哼一聲,掌心一翻,有兩枚暗器疾疾射向楊過與那大漢。別看二人鬥得歡,其實早已經暗暗當心堤防著,在暗器襲來之際,立刻停手抽身躲避。好在這暗器只是意在讓二人停手,並無傷人之意,楊過與大漢紛紛驚險躲過。

  楊過皺眉看向那姑娘,心道:「糟糕,竟然被找來了。」那姑娘竟是郭芙。郭芙也看清了眼前人是楊過,疑惑問道:「楊過,你怎麼在這兒?」複又看向楊過身後的三人,眼珠一轉,臉色立刻沉了下來,「我爹爹差點死在這賊人手裡,你居然背著我們救他,怪不得那日過後你和她都不見了蹤跡。」

  她,自然指的是小龍女了。

  原來楊過與小龍女下山尋人,兜兜轉轉到了襄陽城,遇到了郭靖黃蓉夫婦,就在郭府逗留了幾日,沒成想竟然撞見葉何生單槍匹馬前來行刺郭靖。郭靖身受重傷,葉何生也沒好到哪去,二人無法眼睜睜看著葉何生殞命,暗中把他救了下來。又從他口中得知大師姐的蹤跡,一路上疾疾趕路,攜著葉何生來到絕情穀。

  楊過想起同樣受了傷的郭靖,神色黯然,自知理虧,不由訕訕道:「他是我未來姐夫,我不能見死不救。郭伯伯還好吧?」

  郭芙恨恨道:「你裝什麼好心,我爹爹不用你操心。」

  楊過碰了一鼻子灰,心裡也惱了,扭頭不再言語。

  郭芙又對身邊的老者道:「外公,你一定要殺了那賊子,為我爹娘出口惡氣。」

  老者未答話,而是背著雙手沉默的看向葉何生。

  李漠漠看向那老人,郭芙口稱外公之人,那一定是東邪黃藥師了。又聽得郭芙口口聲聲要殺葉何生,心中不由的劇痛,俯身把葉何生半抱在懷裡,淒然道:「郭姑娘,阿生已經去了。」

  郭芙自然是不信,冷笑了一聲。

  黃藥師皺了下眉頭,腳下一動,瞬間來到李漠漠身前,食指與中指併攏探向葉何生頸間,少頃歎了口氣對李漠漠道:「節哀。」

  李漠漠沉默的點了點頭,緊了緊抱著葉何生的雙臂。

  黃藥師的一番動作實在太快,小龍女與楊過在他過來之時俱是一驚,瞧見他只是過來確認葉何生的生死,才暗暗松了握緊劍柄的手。

  黃藥師與李漠漠說完,信步來到郭芙身前,道:「芙兒,走了。」

  郭芙不可置信道:「外公,他……他真死啦?」

  黃藥師點點頭。

  「可是……」郭芙神色糾結,實在不想這麼就走了,看了幾眼李漠漠三人,跺腳恨恨道,「他們肯定是一夥的,就這麼放過實在是便宜他們了。」

  圍觀的眾人聽得郭芙所言,紛紛指著李漠漠道:「黃島主,這女人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她假意與這絕情谷的穀主成親,實際是要引人過來殺之後快。穀主就死在了她的手裡,她又接連殺了好幾人,千萬不能放過她啊!」其中,猶以公孫綠萼最為悲憤。

  黃藥師聞言冷笑了一聲,對眾人道:「你們這是在指使我?」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黃藥師為何忽然生氣。

  這時,忽聽得一人哈哈大笑。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白須拂肩的老人狂奔而來,正是老頑童周伯通。

  周伯通手中攥著幾枚銀針,邊跑邊念叨著「妙極,妙極!」,時不時還瞄上手中銀針幾眼。到了這邊,立刻在眾人裡撥開一個口子,就要往李漠漠這裡來。不料迎頭撞見黃藥師,周伯通腳步一頓,詫異的看了黃藥師幾眼,忽的用雙手遮住臉,嘴裡改念叨著「看不見,看不見。」,鳥悄挪到李漠漠身邊,悄聲道:「小丫頭,你還有沒有這針啊,再發兩個給我玩玩。」

  李漠漠看向周伯通手裡的銀針,一摸身上藏針的地方,道:「沒有了,全都打完了。」

  周伯通立刻失落下來,分外可惜道:「唉,老頑童還沒玩夠呢。」

  李漠漠瞧他一臉的失望,心中又是傷心又是好笑,想到如今被困在這裡,楊過與小龍女武功再好,也很難帶著她與阿生全身而退。自己是生是死已經無所謂了,卻不能連累他們。想罷,遂壓低聲音對周伯通耳語道:「我這裡雖然沒有了,我卻知道有一個人那裡也有這針。你不要說話,過來我說與你聽。」

  周伯通聞言大喜,立刻附耳過來。

  李漠漠悄聲與他如此這般的說了一番,最後用正常聲音道:「可記清了。」

  周伯通一拍胸脯,表示完全沒有問題,拍完扭頭就走,卻在經過楊過與小龍女身邊時突然出手,一手抓住一個,提著他們兩個就跑。

  楊過與小龍女大驚,剛要反抗,就聽見李漠漠揚聲對他們道:「你們兩個若是敢動彈一下,我就立刻自盡,死在這裡。」楊過與小龍女聞言心中稍作猶豫,愣神的片刻就這麼被周伯通提著,沖出了包圍圈,轉眼不見了蹤影。

  黃藥師神色不明的看了一眼李漠漠,伸手抓住郭芙,對著周伯通離開的方向喊道:「老頑童,咱們也許久未見了,你怎麼能裝作看不見我。來來來,咱們好好敘敘舊。」說著,一個飛身就追了過去。

  圍觀的眾人:「……」

  周伯通跑的太突然,誰也沒料到。至於黃藥師,走了才好啊!眾人暗暗松了口氣,抹了抹冷汗。

  李漠漠也松了口氣,看向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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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背鍋俠

  人群中,公孫綠萼提著劍走了出來。

  「李莫愁,今日我就殺了你為我爹報仇雪恨。」公孫綠萼一提劍,憤怒的指向李漠漠。人群中有人高聲跟著附和,「為穀主報仇,為穀主報仇。」卻是水仙山莊餘下的弟子僕役們。

  李漠漠沉下臉,心中卻狂吐血,歎道:「唉,又背了口大鍋。」瞧著公孫綠萼提著劍就要過來,心念一轉,立刻揚聲道:「公孫姑娘不想知道你娘在哪麼?」

  公孫綠萼聞言立刻停住劍勢,不可置信道:「你說什麼?我娘……我娘她早就過世了啊!」

  「不,你娘她還活著呢。」李漠漠搖頭道。

  公孫綠萼神色複雜,又是傷心又是難過,輕聲問道:「是我爹跟你說的麼?」

  李漠漠哪知道公孫止對李莫愁說過什麼,只好裝作什麼都知道的模樣,胡亂編造道:「你爹怎麼可能告訴我,是我瞧見他打開過一間密室,你娘就被關在那裡。」反正裘千尺是真的活著,她也不算騙人。

  公孫綠萼不通道:「你胡說,我爹怎麼可能囚禁我娘?」

  「信不信由你。」李漠漠冷笑了一聲,「你盡可舒舒服服的,繼續做你的山莊大小姐,放任你娘在地底,淒淒慘慘的受苦吧。」

  公孫綠萼咬唇糾結起來,問道:「那密室在哪?」

  李漠漠只是隱約記得有這麼一回事,那裡記得那密室的具體方位,只得搖搖頭道:「那日天黑,我在莊子裡亂逛,已經想不起來在哪了,只記得那密室修在一間屋子的地上。」

  「師妹,休要聽她胡言。」這時人群中又走出一人,是個長鬍子垂地的老者,「我來殺她為師父報仇!」

  「可是大師哥……」公孫綠萼神色猶疑不定,「萬一她說的是真的,我娘還活著……」

  老者喝道:「師妹,山莊裡若是有密室,你我怎會不知!師父他老人家早就告訴咱們了。」

  李漠漠登時被氣笑了,看這老者對公孫止極為忠心,深信不疑的模樣,無奈道:「你是不是傻啊!那密室裡關著你師父的老婆,你師妹的媽,他怎麼會告訴你們呢!」說著,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懷裡還抱著葉何生,只是抱得頗為吃力。

  眾人看她站起,面上大驚,紛紛舉起手中武器,警惕的防備起來。

  李漠漠呵了一聲,晃了幾下才穩住身形,對他們道:「今日就不牢你們動手了。」又看向公孫綠萼,「公孫姑娘,我就要死啦,實在沒有必要騙你。希望你能找到母親,與她團聚吧。」

  唉,小說裡你也挺慘的,就當臨死前做一件好事吧。李漠漠百感交集,一邊感歎著一邊抱著葉何生向身後退去。

  「哎,你後面是——」公孫綠萼看她不住後退,不由的出口提醒,卻看到李漠漠縱身一躍,抱著懷中男子跳下斷腸崖。

  眾人先是一愣,然後驚醒般湧到崖邊,探頭向下看去。

  只見山崖下是一片深淵,黑黝黝的深不見底。崖上大風猛烈,吹得人心中發寒。四周山石滑溜,極易掉下去。有人一縮脖子,連忙離開崖口,心有餘悸道:「她就這麼死了?」

  「從這麼高摔下去,定然粉身碎骨了。」有人回道。

  眾人沉默下來,心中猶不可置信,悵悵然許久才紛紛散去。

  不提崖上眾人如何,單說跳下斷腸崖的李漠漠。

  李漠漠其實是抱著必死之心跳下去的,雖然早已知道潭底有個水潭,未必就會摔死。不過,她早就不想活了,哪怕摔不死,被淹死也好。墜落之時,緊緊抱著葉何生與他道:「阿生,我做了一個夢。夢到李莫愁離開了,去了我原先的世界,她應該會有一個新的人生了,也不知如今適應了沒?所以,這個身體裡只有我了。我再也不會被奪了神智,能安安心心的去陪你了。這穀底只有我們兩個,我們永遠都在一起,好不好?」

  一滴淚落在葉何生緊閉的眼睛上,可那雙眼睛再也不會睜開看她了,李漠漠傷心的哭了起來,緊接著噗通一響,摔進了崖底的深潭。在崖頂之時,李漠漠就把金鈴索纏在了她與葉何生的腰間。入水之後,她就被巨大的衝擊力拍暈了過去。好在有金鈴索的束縛,兩個人緊緊地綁在一起,齊齊向水底沉去。

  也不知昏迷了多久,再醒來時光線昏沉,周圍寂靜無聲。

  李漠漠昏昏沉沉的睜開眼,恍惚中瞧見葉何生閉著眼睛,坐在旁邊一塊大石頭上打坐,有絲絲縷縷的霧氣從身上冒出。有銀色的散光打在他的身上,仿佛下一刻就要乘風歸去了。

  李漠漠呆呆的瞧著,連忙坐起身道:「阿生,這裡是地府麼?真好,真好,我們沒有走散。」說著說著掉下淚來,淚眼婆娑中,瞧見葉何生緩緩睜開了眼睛,朝她微微一笑,伸出手在她的額頭上彈了一下。

  李漠漠痛呼了一聲,連忙用手捂住挨打的額頭,眼睛瞬間睜得老大,就聽見葉何生問口道:「疼麼?」

  「疼。」李漠漠點頭委屈道,眼裡還泛著淚花,「原來鬼也會疼麼?「

  葉何生瞧她還是一副迷迷瞪瞪的樣子,無奈歎口了氣,俯身過來扒開她的手,對著那個挨打地方吹了吹,又問道:「還疼麼?」

  李漠漠眨了眨眼,「不、不疼了。」說完,愣愣的用手摩挲了下被吹的額頭,奇怪道,「是熱的?」

  「嗯,所以呢?」葉何生期待的問。

  李漠漠一張小臉糾成一團,迷茫道:「所以?」

  葉何生再次歎氣,把她擁進懷裡,無奈道:「傻瓜,咱們兩個都還活著啊!」

  李漠漠啊了一聲,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仍是不敢相信,嘟囔道:「騙人,你明明就死了,我也死了。」

  葉何生開始發愁未來媳婦的腦子是不是摔壞了,咳嗽了兩聲,沒好氣道:「你摸摸這裡,」說著伸手把李漠漠的右手拉過來,貼在自己的心口上,「它還在跳是不是?」

  李漠漠盯著疊放在自己手背上他的手,眼睛逐漸睜大,掌心下能感覺到撲通撲通的有力撞擊,那是心臟砰砰跳動的聲音。即便隔著衣衫布料,仍能感覺到葉何生身上的余溫。

  原來,他們真的都還活著啊!

  李漠漠眼眶漸漸紅了,右手緊縮抓住葉何生的衣服,喜極而泣道:「你這個混蛋,為什麼要裝死騙我?」

  葉何生眼中也含了淚,把李漠漠的手從身上摘下來,放在膝上,手拉著手與她解釋道:「我也沒想到,我竟然還活著。我那時受傷瀕死,不得不服食了一粒丹藥。那丹藥名為陰陽轉生丸,有一陰一陽兩粒丹藥組成。據煉這丹的人曾誇口說,那陰丹可以續命,陽丹可以護魂,也不知是真是假。不過,這丹藥的確是療傷的聖品。」

  「既然有一陰一陽兩粒,想必服用時都要吃下。你當時是不是只吃了一粒?」李漠漠問。

  葉何生輕輕點了下頭:「陽丹可以單獨服用,至於陰丹……」他頓了頓,才接著說道,「若是先服食了陰丹,一天之後就必須再服陽丹。我只以為單吃那陰丹可能療效差些,卻不想竟然失了意識如假死一般,這是我完全沒有料到的。」

  「你給我吃的那粒藥丸就是陽丹了吧,」李漠漠幽幽說道,生氣起來,「這副作用也真是令人不妨,竟連黃藥師都未察覺出來。你這個混蛋,萬一你真的就死了,可怎麼辦?」

  葉何生摸摸鼻子,唏噓道:「我當時也以為自己就要死了,還萬分不甘心來著。好啦好啦,別生氣了。」

  李漠漠真是後怕死了,又氣又惱,冷哼道:「也就原諒你這一次,若是再惹我生氣,就算你是真的要死了,我也不會原諒你。」說著,就掉下淚來。

  葉何生慌忙為她擦淚,歎道:「再也不會了,我疼惜你還來不及,怎麼會捨得再惹你生氣呢!」為了哄她笑,只好打趣道:「哎呦,怎麼還掉金疙瘩了。我可得全接住,這下發財了!」

  李漠漠破涕為笑,抹了抹淚嘟囔道:「我這金疙瘩可不值錢,你堂堂靈鷲宮少主,左手一扔就是黃金,右手一揚就來銀票的……」話音未落就見葉何生神情失落落的,臉上沒了喜意。李漠漠不由得想起那日在縹緲峰上的情形,心中就是一慌,期期艾艾道:「阿生,我……」

  葉何生苦笑著打斷她:「漠漠,這世上再也沒有靈鷲宮了。」

  李漠漠聞言就是一愣,乾巴巴道:「為、為什麼?」

  葉何生接著道:「那日你走後,我心灰意冷,當夜就遣散了宮裡所有人。如今我這個少主,是個不折不扣的光杆司令了。」

  「是因為我殺了桑朵麼?」李漠漠不禁問道。

  葉何生搖頭,道:「是她該死,我們都被算計了。我原以為她多少會顧念些親情,沒想到她竟然會對我娘下手,也不知是從哪裡得來的冰魄銀針。」如今桑朵身死,這倒算是個未解之謎了。

  李漠漠應道:「是了,她當時佯裝打我,實則目的卻是伯母。」說著哽咽起來,「我還以為你誤會是我傷了伯母……」

  「怎麼可能!」葉何生叫道,「我從始至終都沒有誤會過你。當時的情形,你也知道,我娘她分明是鐵了心,竟然將錯就錯,指認你傷的她,我們解釋再多也於事無補,還不如先各自分開。漠漠,桑朵死有餘辜。而我娘她……她怪的一直都不是你,她只是怨我,怨我放棄複國,她不甘心。」

  李漠漠輕聲道:「她這是用死逼你麼?」

  葉何生低低嗯了一聲。

  兩個人一時無話,全都沉默下來。過了許久,葉何生才又開口繼續道:「我解散了靈鷲宮後,就有蒙古大軍殺上山來,想必縹緲峰上早就有了奸細。好在當時人已經走的七七八八,沒連累其他人枉送性命。」

  「那你可是逃脫了?」聽到這時,李漠漠不禁緊張起來,連忙問道。

  葉何生苦笑了起來,道:「唉,我當時渾渾噩噩的,守著我娘的屍身,又往哪兒去呢!」

  李漠漠驚呼一聲,道:「那你豈不是被抓了?」

  「是啊,不過按那帶頭將領的說法,是『請』。」葉何生道,「我被『請』進了忽必烈的營帳。」

  「他們是不是逼你去刺殺郭靖了?」李漠漠瞬間想起匆忙而至的黃藥師與郭芙來,他們就是為葉何生刺殺郭靖一事而來。

  葉何生歎道:「這你卻料錯了。」他瞧著李漠漠滿臉的疑惑,於是接著道,「我並沒有被逼迫,而是主動提出來的。」

  李漠漠詫異道:「怎麼會?」

  「很意外是不是?」眼看李漠漠點了下頭,葉何生只覺得頗為無奈,「其實,最先提出這件事的是我娘。她雖與仇敵合作,卻也看不上他們,曾說道,『蒙古大軍一路南下,卻屢屢在襄陽碰壁,不過一葉障目罷了。那襄陽城其實並不難破,只要郭靖夫婦身死,破城之日則近在眼前。』又對我多次叮嚀囑咐,必要時可利用這件事做些文章。她至死都不願與桑朵翻臉,心裡還盼著我能以此繼續與蒙古合作吧。」

  「可是,這和與虎謀皮有何區別啊!她就不怕你深陷其中,進而丟了性命麼?」

  「是啊,我不甘心為此蹉跎一生。」葉何生道,「所以這是我為她,為大夏做的最後一件事。無論生死,成與不成,從今以後,我葉何生與大夏再無干係了。再也沒有什麼能阻攔你我在一起。我娘泉下有知,大概又會罵我不孝兒了吧。」言語間,不乏自嘲之意。

  李漠漠聽得他這般說,心裡宛如吃了蜜糖般,不由得與他深情相望,哪知雙手竟又冷不丁的痛徹了起來。


☆、陰陽轉生丸

  李漠漠疼的渾身打起哆嗦,本來就沒什麼血色的臉,更加蒼白起來,眼下的皮膚隱隱透著暗青色。

  葉何生立刻變了臉色,焦急問道:「怎麼了?」

  「沒、沒事……」李漠漠哆嗦著唇回道,「就是突然之間手上疼了起來,還挺疼的!」

  「那以前疼過沒?」葉何生思索著問。

  李漠漠回想了一下,點了點頭,「疼過一回。」那是在斷腸崖邊上,她暈了過去醒過來時。那時的葉何生毫無聲息的躺在地上,她以為他走了,從此以後兩個人就要天人相隔,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了與他的點滴過往。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她的雙手毫無緣由的劇痛起來。

  如今,它們又痛了,比上一次還要痛上幾分。

  「夭壽哦,我不在的日子裡,李莫愁你到底對自己幹了個啥?」

  李漠漠白著臉盯著手看,心裡忍不住吐了個槽,越看越是心驚肉跳。這種情形,這種強烈的即視感,怎麼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啊!

  葉何生也似乎想到了什麼,緊張詢問道:「漠漠,你有沒有被情花刺到過?」

  李漠漠聽到情花兩個字,腦袋就是一蔫。心道,莫非我這是中了情花毒了?連忙仔細回憶起來,卻根本想不起來什麼,只得欲哭無淚道:「我……我不知道啊!」不過,即使自己沒被刺過,卻並不代表李莫愁沒被刺過。手上的這種反應,分明像極了中了情花毒的症狀啊!李漠漠只好無奈的再添了一句,「也許是李莫愁醒過來時被刺的。」

  葉何生也覺得這種可能性最大,仔細思索了一番對她:「這情花毒,我曾在某本醫書上見過。書中所言,情花可食,花刺卻有毒。中毒之人萬不可引動情念,否則就會疼痛難忍,嚴重者甚至會活活痛死,唯有絕情丹可解。那著書之人還頗為可惜,這花早已絕跡,遺憾不得見,沒想到這絕情穀裡竟然有這許多。我記得你以往多多少少能憶起李莫愁的回憶。你仔細想想,看看能不能回想起來什麼?」

  李漠漠又使勁兒想了一下,隨後搖頭道:「什麼都想不起來。」說著又想到那個奇怪的夢,神色失落道,「也許是因為她已經離開了。」

  「哦?」葉何生想起自己捅了李莫愁一刀,李漠漠才再次蘇醒過來,會錯意問道,「死了?」

  李漠漠搖頭否定,「當然不是。那日你不省人事之後,我還以為你已經走了,就……也暈了過去。」說著自動略過楊過莽撞拔出匕首,害她失血休克一事。受了那麼重的傷,居然能活下來。李漠漠不禁感歎那粒藥丸的神奇,連忙給陽丹點了個贊。

  恩,要問治傷保命哪家棒,就選陰陽轉生丸。

  點完了贊,李漠漠接著道:「迷迷糊糊的,我就做了個奇怪的夢。夢中去了一個奇怪的地方,在那裡遇見了李莫愁。看見她被一個漩渦吸了過去,掉進了我的身體裡。」說著停頓了一下,語氣乾巴巴的解釋著,「她如今應該在另一個世界裡的,成了叫著李漠漠這個名字的人。就像如今的我,無論走到哪裡,人們都會叫我李莫愁。」

  葉何生明瞭,看著李漠漠瞬間失落的模樣,揉了揉她的頭,說道:「我知道你不是。」李漠漠聞言抬頭看他,撞進了一雙含笑的眸子,「我知道你不是她,無論你曾經是何種模樣,哪怕以後還要繼續頂著他人的軀殼而活。你的靈魂不變,你永遠都是曾經的你。」

  李漠漠還未來得及感動,就又聽他話音一轉,充滿威脅道:「莫非,你根本就不想留在這裡,還想著要回去?」

  李漠漠哀嚎一聲,立刻委屈地辯解,「怎麼會呢,那兒又沒阿生,我回去做甚!再說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去啊!」

  「還說你不想回去!」葉何生劍眉一挑。

  李漠漠真是怕了他,哄不好就趕緊捂著手哎呀我呀痛叫起來。

  「又疼了?」葉何生瞬間變臉,匆忙握著她的雙手察看,面上全是心疼之色,甚至小心翼翼的把它們捧起來,輕輕地吹了吹。

  李漠漠瞧他這般模樣,不禁吭哧哧地笑起來。

  葉何生立刻會意她是在騙自己,可是瞧著掌心間那雙柔嫩嫩的小手,又捨不得就這麼放開,只好佯作惱了,冷冷的哼了一聲。

  李漠漠就是一縮脖子,原本方才發作了一番,疼痛已經漸漸消退了。可是瞧著葉何生方才為她吹手的模樣,不禁的就又動了情念。這下可好,假疼變成了真疼。眼見他惱了,只好可憐兮兮的揚起手遞到他的嘴邊,嘴裡不住念叨著,「阿生,真的好疼啊,你再幫我吹吹麼。」

  葉何生瞧她額角竟然沁出了冷汗,渾身又哆嗦上了,只好幫她又多吹了幾口,擔憂道:「總是這麼疼也不是辦法,這情花遍佈這山谷,那莊子裡的人又常年生活在這兒,肯定有法子應對,說不定那穀主手裡就有絕情丹。你忍耐些,乖乖在這兒等著,我去向那穀主討要些來。」說著,起身去找解藥。

  「哎,等……等……」李漠漠聞言大驚,連忙要去攔他,卻連個衣角都沒拽到,解釋的話也未來得及說,轉瞬間就不見了葉何生的蹤跡。

  這裡是絕情谷底,根本就出不去啊!

  更何況,葉何生所說的穀主,也就是公孫止,也已經被李莫愁給殺了。

  哎呦,這可咋整?

  李漠漠心虛不已,不由得向遠處張望。奈何此時天色昏暗,視線所及之處暗影重重,讓人瞧得分外吃力。倒是她目前所在的大石處,有幾縷幽光從上方投射下來,照亮了方寸天地。

  遠處看不清,只好看向近處。

  李漠漠從石上探出頭去,發現石下全是冷水。水面無波,好似鏡面,折射著幽冷的光,伸手一摸,卻是冰涼刺骨。附近約摸有鮮花綻放,李漠漠輕輕嗅了一下,只覺得暗香撲鼻,沁人心扉。她享受般的聞了會兒,一直以來緊繃的神情漸漸放鬆,才發覺身上的傷口處難受的緊,怎麼都不得勁。

  「應是泡了水的緣故,雖然阿生第一時間就運功為我烘乾了衣服,可傷口還是發炎了。」李漠漠不禁皺眉琢磨,方要解衣查看,就聽見了輕微的腳步聲,隱隱的走向這邊,「回來了。」李漠漠連忙把伸向衣襟的手縮了回去,一本正經的坐好。

  不多時,葉何生的身影就從陰暗中轉了出來。


☆、黃泉鬼夫妻

  葉何生面無表情,不緊不慢的踱步回來的,完全沒了方才焦急的模樣。直到此時,他才發現,這裡居然是一處閉塞的深谷。

  根本就沒有路出去,再是焦急也沒用了。

  他就這麼一步一步的回到大石前,一言不發的盤腿坐在了李漠漠的對面,盯著她的小臉看,過了好一會兒,才幽幽的開口。

  「傻瓜。」他嘟囔一聲,然後低低的笑起來,伸手把李漠漠攏在懷裡,「漠漠,我好高興。」

  這地方四周全是陡峭的石壁,無路出去也無路進來。他們兩個如今卻在這裡,只能是從上面跳下來的。若不是這下面有個水潭,恐怕早已雙雙死在這崖底,摔成肉泥了。

  真好。

  漠漠願意與我共死呢!

  葉何生心裡美滋滋。

  李漠漠的腦袋擱在葉何生的肩膀上,心情也不由得飛揚起來,嗔道:「唉,誰叫我愛你愛的要死呢。」說完就是「哎呦」一聲,卻是手又痛了。

  葉何生心知她又動了情念,如今困在這裡,怕是再也無法找來解藥了,欣喜陡然化為哀傷。兩人經歷了諸多坎坷,上天垂憐,如今終於能夠重聚,卻不想又橫生枝節,再次抉擇生死。

  不過,這又有何懼呢!

  生也好,死也罷,我們都在一起。

  永生永世,再不分離。

  「也不知黃泉地府是何種模樣。「葉何生沉吟道,」咱們可先約好。我若先去,就在奈何橋前等你。你若先去,也要在橋上等一等我。到時候,咱們兩個攜手遊黃泉,闖地府,比在這紅塵俗世裡還要快活。」

  「那感情好。」李漠漠也想像了一番,不由得噗嗤一聲,伸出手與葉何生拉了拉勾,再用拇指蓋好章,「咱們做一對行俠仗義的鬼夫妻,手擒小鬼,腳踹閻王,跺上一腳,地府也要抖三抖。」說完,二人相視一笑,心心相通。

  毫無意外的,疼痛再次加劇。

  這情花毒也算是毒中奇葩了。

  見血封喉它不愛,專門破壞談戀愛。

  大好的氣氛都被搞沒了……

  李漠漠盯著手唉聲歎氣,葉何生知她難過,連忙轉過身背對著她,道:「漠漠,你暫時先不要看我,也不要想我。」

  李漠漠卻是不想,自暴自棄道:「疼就疼吧,再疼我也忍得了。」

  葉何生只恨自己不能替她受了這痛,心疼不已,只好攬過李漠漠,二人相互依偎著,靜靜地呆坐在石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色開始發亮。

  幽靜的深谷,迎來了又一個清晨。

  直到這時,李漠漠才看清周圍那些層層疊疊的暗影,原來是一棵棵繁茂的大樹。樹下星星點點,開了許多不知名的野花,顏色可人,花香撲鼻,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李漠漠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從大石上一躍而下。

  坐著時還不顯,這麼突如其來的一動,腿上立刻酸麻無比。好在李漠漠反應驚人,暗中提氣,身形立刻變得輕快無比,足尖輕點就到了岸邊。

  萬萬沒料到,腳下又是一滑。

  李漠漠大驚,穩了好幾下還是沒穩住,結結實實摔了個屁股蹲。

  李漠漠:「……」老臉一紅。

  好……好丟人啊TT。

  同樣起身正準備跟過來的葉何生:「……」忍住,千萬別笑。

  大石離岸邊並不遠,大概有個三五步的距離,石下的潭水只沒到踝上。水色清冽,能清晰的看見水底的白色沙礫與青色水草。

  葉何生足下一點,輕飄飄的落在李漠漠身邊。他神色無常,只是眼中含著些許笑意。

  李漠漠被他扶了起來,雙腿之上麻意翻騰,著實難過的緊。又被葉何生逼著來回走動了一番,這才好受了許多。

  兩個人手拉著手在穀裡逛了一圈。

  這穀不大,沒一會兒兩人就回到了潭邊,還用衣服下擺兜著好些熟果子。穀中長了許多野生果樹,上面的果子熟了不少,便宜了兩人,摘了許多回來。

  葉何生還順手采了不少藥草。

  這山谷從前都沒有人光顧過,藥草都長了好些個年份,品質十分不錯。葉何生特別滿意,對李漠漠道:「正好多采些,你那傷口得上些藥。」

  原來他都知道,李漠漠心下暖暖的。

  至於何時情花毒發作身死,才不管它,能活一天是一天。

  潭邊,李漠漠在潭邊洗果子,葉何生就找了一塊凹石,又在手上拿著一塊兒長條形狀的石頭,把藥材放在凹石裡,搗起藥來。李漠漠洗完果子,把果子一股腦的全堆在一片寬大的樹葉上,手裡又拿了一個,一邊啃一邊瞧葉何生搗藥。

  不一會兒,果子就啃完了。

  李漠漠咂咂嘴,又拿了一顆開吃,順便向葉何生推薦:「嗚——這個好甜啊,你嘗嘗?」說著,從果子堆裡找出來一個一樣的遞給他。

  葉何生停下動作,抬起頭,看也沒看遞過來的那個,而是順勢在李漠漠咬了的那個上面啃了一口,滿意道:「嗯,的確很甜。」

  「哎——」莫名的,看著果子上與自己那排牙印並排而立的新牙印,李漠漠的老臉又一次紅了,「咳……」她乾咳了下,然後嗷嗚一下,把兩排牙印全部吞進了肚子裡,幾口下去,果子又剩下核了。

  這時,葉何生的草藥也剛剛搗好。

  李漠漠正準備一鼓作氣把剩下的那個也吃了,就聽葉何生對她道:「把衣服脫了。」

  李漠漠:「……」險些沒把那果子整個吞進去,咳得驚天動地響,老臉爆紅,實則春心蕩漾的艱難拒絕道,「不、不好吧,還是,我自己來吧……」

  葉何生拿著草藥的手紋絲不動,挑著眉看她:「嗯?」

  又帥、又暖、又酷!

  噫~特麼的,不太想拒絕怎麼辦?

  李漠漠吞了口口水,與他大眼瞪小眼。然而實在是沒堅持住,無恥的敗下陣來。「好……好吧……」她一邊說著,一邊視死如歸(莫名期待)的寬衣解帶。

  然後……

  然後葉何生就一本正經的——你沒看錯,就是一本正經、目不斜視、規規矩矩的給她上好了藥。

  李漠漠:「……」咳,突然有點捉急怎麼辦?


☆、谷底現楊過

  兩個人就這麼把果子當飯吃,愉快的度過了一天。

  第二日,又摘來許多。李漠漠洗吧洗吧,繼續啃著當早飯。

  葉何生又在搗藥,瞧著李漠漠百無聊賴的模樣笑道:「你先吃幾個墊墊肚子,我瞧著這潭裡有不少魚,一會兒我下去抓來幾條,咱們烤著吃,換換口味。」

  李漠漠看了看深潭,啃了一口果子,嚼著道:「還是算了,你的內傷也未好全。這潭水又深又冷,咱們先吃果子對付幾日吧。」

  葉何生沒應聲,既沒答應也未反對,而是把搗好的藥拿起來,笑盈盈的看著李漠漠。

  又到了換藥時間了啊……

  李漠漠急急啃了果子幾口,把剩下的果核一扔,就開始解腰帶。這種簡單處理的藥草不能久敷,早晚得各換一次。

  經過昨日那兩次之後,李漠漠往下扒衣服的動作都利索了不少。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再脫臉不紅。

  竟然就這麼習以為常了。

  李漠漠鬱忰,不禁內流滿面。

  換藥時,兩個人都特別的安靜。

  李漠漠努力歪著頭,目不轉睛的瞪著岸邊的一棵樹瞧,仿佛要把它瞪出一朵花來。

  葉何生則目不斜視,低頭專心處理她的傷口。先是小心翼翼的把舊藥刮下來,再仔仔細細的敷上新搗好的。也許只有那泛紅的耳朵尖,才能透露些他此刻內心的小忐忑了。

  「好了。」上完藥,順手理好李漠漠身上的衣服,葉何生這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氣。

  李漠漠聞言轉回頭,恰逢葉何生正抬頭,兩個人的目光一下子撞在一起。

  葉何生的臉肉眼可見的紅了。

  李漠漠的心開始砰砰的響,像一隻小鹿在亂撞。

  兩個人就這麼默默地對視,誰也不願移開目光。慢慢的,也不知是誰先動的,兩張紅紅的臉越挨越近。

  突然,潭水呼啦啦一陣亂響。緊接著,就聽見有人哎呀一聲。

  兩個人險些貼在一起的唇立刻慌亂的分開,紛紛扭頭怒視水面。

  不遠處,楊過浮在水裡。他用手捂著眼,卻十指分的開開的。從葉何生與李漠漠的角度瞧去,都能看見他遮掩在手底下的眼睛,賊拉拉的亮。

  「我,我什麼都沒看見。師姐姐夫繼續繼續,不用管我。」楊過嘿嘿嘿的笑,然後一個猛子,就紮進水裡去了。

  葉何生:「……」糟糕,漠漠的手該疼了。

  李漠漠:「……」馬丹,手又白疼了。

  從水裡冒出來是個什麼鬼……

  大好的氣氛,全都攪沒了。

  李漠漠在心裡默默地比了個中指,無比怨念的盯著水面。就見一團影子隱在水裡,定睛一瞧,楊過正伸著脖子鬼鬼祟祟的透過水面往外瞧呢。

  李漠漠:「……」瞧你個大頭鬼哦!

  葉何生無奈,直接一個飛掠,踏著水面就到了楊過藏身的地方。乾淨俐落的把他提溜出水,再借著踏向崖壁的力道,提著楊過飛身回來。

  一來一回,眨眼的功夫。

  「看的那麼起勁,好看麼?」上下打量著楊過,李漠漠氣不打一處來。

  楊過抹了把臉上的水,嬉皮笑臉道:「好看,師姐當然最好看了。」

  李漠漠氣結,無奈笑道:「算了,我和你置甚麼氣。」轉而問他,「你怎麼從水裡冒出來了?」好像遺忘了一段重要的橋段了啊。

  葉何生也一臉疑惑的看著楊過。

  楊過又是一笑,這才娓娓道來。

  原來,那日他和小龍女被老頑童帶出了絕情穀。兩個人心中擔憂李漠漠,雖是出來了,還想著回去。好不容易才擺脫了老頑童的糾纏,抽身回來。只是為時已晚,李漠漠已經帶著葉何生跳了斷腸崖。

  楊過與小龍女傷心不已,向公孫綠萼借了繩索,準備下崖尋找二人的屍骨帶回古墓安葬。

  公孫綠萼因為李漠漠跳崖前的一番話,竟真的找到了被關在丹房地下洞穴中的母親。她心中感激,不僅借了繩索,還親自陪著楊過與小龍女下了斷腸崖。三人在崖底尋了一遭,也沒找到李漠漠與葉何生的屍身。

  崖底四面都是陡峭的山壁,圍了個嚴嚴實實,根本無路出去,只除了崖底那個碧水深潭。三人心中有感,恐怕李漠漠與葉何生已經沉屍潭底,楊過遂自告奮勇的下水去尋找。他潛幾次,都未沉到水底,中途全都被深水中的浮力托舉上來。楊過氣急,尋了一塊大石頭抱在懷中,噗通一下跳入潭中,猛的急沉而下,就覺得眼前突地一亮。他立刻尋著亮光遊去,中途被一股激流卷著進了一處斜斜向上的冰窖,遊了一會兒,再出來時就到了這裡。

  楊過高興壞了,他竟然看到大師姐與姐夫都還活著,也不枉他這麼拼命的潛水來找了。

  「師姐,我這不是出了幻覺了吧。」楊過一張嘴咧的老大,猶自不敢置信。

  李漠漠沒好氣的擰住他的耳朵道:「現在覺得是幻覺了,你鬼鬼祟祟偷看的時候怎麼不覺得是幻覺,嗯?」

  還打斷了這麼重要的時刻,手都白疼了,等親上了你再現身也好啊!

  鬱忰!

  楊過疼的呲牙咧嘴,眼含一泡淚,拼命求著饒道:「疼疼疼疼疼,大師姐我錯啦!輕點,輕點,不是幻覺,不是幻覺!」

  親身驗證,大師姐不僅沒死,還活蹦亂跳,手勁兒滿滿。

  特麼的威武雄壯……

  李漠漠這才撒了手,心中感激楊過來尋自己與葉何生,拿了果子給他吃,「歇一會兒吃點果子吧,吃完了咱們再出去。」

  楊過揉揉耳朵,接過果子歡快的吃起來。

  唔~很甜啊!

  伴隨著他哢嚓哢嚓的吃果子聲,李漠漠與葉何生則相視一笑。

  楊過被粉紅泡泡波及,狠狠地打了個哆嗦,暗暗翻了個白眼。

  和龍兒分開的半個時辰,真的特別特別想她呐!


☆、再遇變故生

  三個人修整了一番,依次下了水。楊過熟悉路徑,遊在前面帶路。李漠漠在中間,葉何生遊在最後。三個人潛進水裡,潭水越深就越刺骨。

  李漠漠強忍著寒冷,緊緊跟在楊過身後。不一會兒,三人就到了楊過所說的冰窖。順著冰窖的路徑向下,越潛越深。就在李漠漠冷的就要受不住的時候,長長的冰窖終於到了頭。

  楊過停住,揮手示意向上游。李漠漠與葉何生點頭表示明白,三個人紛紛踏水,如離弦之箭沖向水面。

  岸邊,小龍女與公孫綠萼正等在那裡。

  距離楊過抱石跳水已經過了很長的時間,小龍女的耐心早已耗盡。若不是公孫綠萼以自己獨自一人會害怕為由,死死地攔著她,小龍女早就跳下水去尋楊過了。如今瞧見他平安歸來,松了口氣的同時欣喜不已。又見李漠漠與葉何生也隨後游出水來,又驚又喜,身上的清冷之意都被喜意融化掉了。

  三人淌水上岸,小龍女迎了上去,高興的向三人點頭示意:「師姐,過兒,葉公子。」

  三人臉上都帶著笑意一一點頭回應她。

  公孫綠萼百感交集,也迎了上來,對李漠漠道:「李姐姐,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李漠漠心情正好,對公孫綠萼和顏悅色道:「多謝你借我師弟師妹繩索,還下的崖來尋我和阿生。」

  公孫綠萼聞言連忙擺手道:「不不,比起李姐姐對我和娘的大恩,這又算得什麼呢!」

  「哦?你找到你娘了?」李漠漠問道。

  公孫綠萼神色失落下來,言語悲戚的回道:「嗯,找到了。我娘她……」說著哽咽起來,「她果真是被我爹關起來的,這些年在地下受了好些個苦頭。若不是姐姐提醒,我竟然都不知曉。姐姐的大恩大德,綠萼永世不忘。」說著,就要屈膝行禮。

  李漠漠趕緊扶住她,不由打趣道:「怎麼,不給你爹報仇啦!」

  公孫綠萼臉一紅,羞愧道:「先是我魯莽了。我爹他雖可惡至極,畢竟養育我長大。」

  唉,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啊!

  公孫止與裘千尺的恩怨情仇,李漠漠還記著個大概,不免為公孫綠萼唏噓感歎起來。生在這麼一個家庭裡,難為她如此知進退。

  一口大鍋終於卸下,當背鍋俠的日子也不好過呐!

  李漠漠頓覺心情舒暢,周身輕鬆無比。

  幾個人稍作休息,又順著繩索爬上斷腸崖。

  斷腸崖上,一個頭髮幾乎掉光,滿臉皺紋的老婦人坐在椅子裡,神色莫名的看著爬上來的幾人,又有四個綠衣侍女在她的身側侍立。

  李漠漠瞧了那婦人一眼,知她就是裘千尺了。

  公孫綠萼瞧見娘親還等在崖上,心中高興,口中不由喊道:「娘,我們回來了。」

  裘千尺冷哼了一聲,沉著臉掃視了眾人一眼,抬頭示意侍女抬她回去。

  公孫綠萼不以為意,輕聲為李漠漠介紹道:「李姐姐,那就是我娘了。」

  李漠漠點點頭,表示明瞭。

  一行人來到水仙山莊的待客大廳,這廳中擺設竟然未變,還是那日大婚時的模樣。裘千尺待身下的椅子穩穩落地,這才開口道:「今日也算雙喜臨門了,一喜二位平安無事。這二喜麼?楊過,你這就與萼兒拜堂成親吧。」

  眾人:「……」臥槽,什麼情況?

  轉折來的太快,就像龍捲風……

  楊過也是懵逼,疑道:「前輩,我什麼時候答應要娶你女兒了?」

  公孫綠萼也一臉迷茫,不解道:「娘,這是為何?」

  裘千尺沉下臉,啞聲道:「你喜歡這小子,我早看出來了。他要下崖尋他師姐,你滿臉喜色,殷勤倍致的張羅,還親自陪同下了斷腸崖。你敢說你不喜歡他?放心吧,今日娘就為你做主,讓他娶了你。」轉而又對楊過道,「小子,我的話你敢不從?」

  公孫綠萼的確有點喜歡楊過,但是還未到談婚論嫁的地步。更何況,他與那龍姑娘兩情相悅,自己怎麼能橫插其中呢!她思慮一番,拒絕道:「楊大哥有喜歡的人,我是不會嫁給他的。」

  楊過感激的看了一眼公孫綠萼,拉著小龍女的手對裘千尺道:「我早與龍兒情投意合,師門長輩也知曉。我們此次下山來尋大師姐,回門派之後就會成親,恕不能答應前輩的無理要求了。」

  小龍女聞言贊同的點點頭,臉色緋紅,笑意盈盈的瞧著楊過,可見心中歡喜滿滿。

  李漠漠站在一旁,眼神滴溜溜在兩人身上打轉。暗道:「這師門長輩大概是孫婆婆吧。這倆早在山上就看對了眼,怪不得能下山出來。」

  裘千尺掃了一眼小龍女與李漠漠,一拍椅子上的扶手道:「兩個都是狐狸精。大的迷了老的,小的迷了小的。」說著冷笑一聲,盯向小龍女陰測測道,「沒了她不就行了。」嘴一張,一枚棗核噴射而出,急速襲向小龍女。

  楊過反應挺快,棗核襲來的太快,拉開小龍女已是來不急。他立刻腳步一轉,就把小龍女護在懷裡,用後背去擋。

  李漠漠記得裘千尺有這麼一招,早已暗中提防。棗核襲來時,楊過站在小龍女左側,她則在右邊。就在楊過以身擋招之時,李漠漠早已腳下一轉,迅速向前伸出手去,就要徒手去接。卻有一雙手比她更快,搶在前頭接住了棗核。

  葉何生進了大廳之後就表現的很沉默。他接住棗核之後也是一言不發,只是在掌心與棗核接觸之時,暗暗皺了下眉頭。

  李漠漠沒接住,立刻就要翻看葉何生緊攥著的右手,關心道:「受傷了麼?疼不疼?」

  葉何生把手張開,一枚棗核靜靜地躺在他的掌中。

  李漠漠瞧他的手心連皮都未破,這才放下心來。也懶得再與腦回路不正常的裘千尺周旋,冷聲道:「強扭的瓜可不甜,你這麼不分青紅皂白的胡亂牽線,只會再造出一對怨偶。有你與公孫止在前,還不夠麼?還是你一點也不疼惜公孫姑娘,願她也步你的後塵?」

  「哼,好個伶牙俐齒!」裘千尺眼睛一瞪,嘴巴又是一鼓,一枚棗核再次噴射而出,急急打向李漠漠的面門。葉何生再次出手,穩穩的截住。

  裘千尺眼見得自己的攻擊毫不奏效,心中頓生怯意,驚疑不定的盯著葉何生瞧,沉思道:「這小子的身手著實不錯,也不知出自何門何派。」

  李漠漠眼見裘千尺連番出手,心下也是惱火,懶得再與她計較,於是對葉何生、楊過與小龍女道:「這裡的人也忒不講理,我想回古墓了,咱們這就出穀去吧。」

  裘千尺在那方聽了連連冷笑。

  葉何生卻不走,拉住李漠漠的手腕,冷聲對裘千尺道:「你那裡可有情花毒的解藥?」

  裘千尺先是驚疑,打量四人一眼,臉上漸漸露出喜色,道:「有啊,當然有了。也不知是哪位中了毒啊?」

  「是我。」葉何生道。

  李漠漠一驚,不由得喊了一聲,「阿生!」

  裘千尺的目光在兩人身上徘徊,嘿嘿笑道:「年輕人,你們還是嫩了點。中的毒是她吧,哈哈哈哈 ……」

  李漠漠心下懊悔,真是大意了。葉何生也有些無奈,卻不怪李漠漠,安撫的看了她一眼。

  裘千尺笑罷,接著道:「要解藥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解情花毒的絕情丹珍貴無比。」說著,從身上掏出一枚來,「這世上只留兩枚了。一枚在公孫止那老賊手裡,如今已經不知去向。第二枚就是我手中的這個。只要那小子答應與我女兒成婚,我就把它送給你們。」

  這是逼婚逼上癮了啊!

  眾人面面相覷。

  公孫綠萼臉色羞惱,她是打定主意不會嫁給楊過的,於是勸裘千尺道:「娘,若不是李姐姐告知我您的消息,您恐怕還在地底石窟中受苦呐!我是不會嫁給楊大哥的,你就把這絕情丹給了李姐姐吧。」

  裘千尺瞪了一眼公孫綠萼,啐道:「我這還不是為了你,真是吃力討不得好。我注意已定,誰也改變不了。除非那小子娶了你,做我的好女婿。不然,我是不會給的。」

  楊過看看小龍女,又看看李漠漠,陷入了兩難之地。

  李漠漠無奈歎了一口氣。心想,這裘千尺真是被關的變了態,真是不可理喻啊!

  葉何生冷笑道:「用不著這麼麻煩。」說著一揚手,輕輕一彈手中的棗核。兩枚棗核急射而出,打向裘千尺身上的不同位置,「殺了你再搶過來就是。」

  裘千尺大駭,這可真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她四肢俱廢,哪有健全之人躲得靈便。這兩枚棗核,一枚襲左肩,一枚襲面門。她只勉強躲過了襲她面門的那枚。另一枚則重重打在身上,不由得痛叫起來。

  公孫綠萼的武藝,比起廳中其他人來說,是最弱的。她來不急為母親擋掉棗核,只得哭著撲向她,捂住冒出血水的傷口,道:「娘,你把絕情丹給了他們吧。」又對李漠漠道,「李姐姐,絕情丹給你。求你勸勸葉大哥,饒了我娘的性命吧。」

  「別求她!萼兒,你也太軟弱了些。這裡是你的地方,你除了娘以外,還有許多的同門師姐弟,再不濟莊中的僕役也能擋上一擋。怎能看我受傷,就央求饒命?」

  公孫綠萼淚水連連,轉過頭去瞧,就見她的大師哥帶著師弟師妹們,還有眾多僕役,擋在了她與裘千尺的身前。

  一時之間,廳中除了公孫綠萼的啜泣聲,再無其他聲響。

  氣氛,頓時劍拔弩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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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出絕情穀

  裘千尺忍著痛楚,對葉何生道:「你想殺我,也不是那麼容易的。」說著拿著絕情丹的手一晃,「若是逼急了我,我就立刻毀了它。」

  葉何生皺眉,不再出手,也怕對方毀了藥,頓時陷入了兩難境地。

  李漠漠心中哀嚎,「李莫愁啊李莫愁,你怎麼就中了情花毒呢。這下可好,我又把發了瘋的裘千尺給放了出來。當時只是用裘千尺的消息轉移公孫綠萼的注意力,能夠出其不意的跳崖。卻沒想到如今挖了個坑把自己給埋了。」想著想著,腦中竟然靈光一閃,讓她想起了神雕中一段特別重要的劇情。

  咦,咦?書中的楊過不也沒吃絕情丹麼!那他是怎麼解的毒來著?

  李漠漠悶頭冥思苦想,卻總是差那麼一點,想著這裡也不是思索的地方,眼珠一轉,計上心來。隨即假咳了兩聲對裘千尺道:「既然前輩這麼看重我師弟,讓他娶了公孫姑娘也無妨。」

  楊過渾身一顫,哀嚎道,「大師姐,你坑我,我我我……」他想說自己不想娶公孫綠萼,卻又想到自己不娶她又拿不來解藥。大師姐可還還中著毒呐!「我」了半天頹然抽泣一聲,垂頭喪氣起來。

  小龍女沒應聲,聽見李漠漠連咳兩聲,知曉她這是有了別的主意。那兩聲咳嗽就是暗號,大師姐又要捉弄人哩。

  楊過傷心欲絕,完全沒接收到李漠漠遞過來的資訊。此刻他把頭往小龍女肩上一放,像個小媳婦似得哭哭啼啼起來。

  小龍女心中好笑,哪見過楊過這般模樣,難得起了捉弄他的心思,摸著他的頭歎道:「過兒,你娶了公孫姑娘,就忘了我吧。」楊過一聽,更是大哭。

  裘千尺哼了一聲,覺得這兩個人礙眼的很,於是道:「那就趕緊拜堂吧。」

  「且慢——」李漠漠出聲阻止,眼見裘千尺神色要變,立刻笑道,「我看這大廳的擺設太過簡陋了些。我師弟頭一次成親,怎麼也得隆重些,師門長輩也要請來。」說完,心中不住告罪,「孫婆婆,先借你一用啊。咱們門派除了你,實在沒有其他長輩了。」

  裘千尺狐疑的打量李漠漠,覺得她這是再故意拖延時間,免得夜長夢多,拒絕道:「還是現在就拜堂吧。」

  李漠漠嘖了一聲,道:「我的命還攥在前輩手裡呢,前輩這是怕我們跑了?」

  裘千尺神色一滯,被李漠漠說中了心思,面上鎮定道:「哼,諒你們也不敢。」心中卻是猶豫起來。

  這時楊過抬頭嚷嚷道:「我聽大師姐的,我成親怎麼能這麼寒酸呢!師門長輩不來,我是不會成親的。」心中祈禱,「婆婆誒,你可得慢點來,讓我拖一天是一天。」

  裘千尺聽罷,心道:「如此倉促成親,也是委屈萼兒了。不如就先依著他們,多準備一些時日,為我兒辦一場風風光光的婚禮。至於他們,多派人監視著。絕情丹在我手裡,諒他們也不敢跑。」想罷,開口道:「也不是不行。不過,諸位的師門長輩就不必前來了。就允你們兩日,兩日過後楊過必須娶我女兒。畢竟——」說著意味深長的一點李漠漠「我們能等,她可也等不了了。」

  李漠漠笑道:「那就以兩日為期吧,到時為他們二人辦一場風光的婚禮。」這句話倒是說進了裘千尺的心坎裡,看她滿意的點了頭。李漠漠才接著道:「那就先叨擾前輩幾日,麻煩為我們準備住處吧。」

  裘千尺看了一眼女兒,公孫綠萼會意,示意眾人隨她出去。只是神色稍有黯然,出了大廳,對李漠漠歉然道:「李姐姐,你們先安心住著。我尋個機會從我娘那裡把絕情丹拿來,你們就離開吧。」

  李漠漠心想,這丫頭的心地倒還不錯,知曉楊過心裡沒她,也不強求,還想著為我盜丹。於是對她道:「不用,你什麼都不要做。」

  公孫綠萼疑惑的看著李漠漠,不明白她倒地作何打算,只好點點頭,將眾人帶到客房歇息。

  本事準備了一人一間房,不過四人自動湊在一處,於一間屋子裡落了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有開口。公孫綠萼覺得尷尬,並未久留,轉身離去了。

  過了好一會兒,葉何生才壓低聲音問道:「漠漠,你是如何打算的?」

  楊過與小龍女也瞧著她。

  李漠漠笑了笑,也壓低嗓音,用只有四個人能聽見聲音道:「天地間萬物相生相剋。凡是有毒物出沒之地,周圍必有解毒良藥。世間毒物,皆是如此。我也是突然之間才想起來的,就想著先拖延幾日。咱們在那情花樹下找一找,看能不能找到解藥。」

  其他三人互看一眼,皆是恍然大悟。

  葉何生唔了下,歎道:「是這個理,我卻沒想起來。咱們去那情花樹下找一找吧。」

  李漠漠道:「不急,那裘千尺最是多疑。咱們先好好休息一日,養精蓄銳。也讓裘千尺放鬆警惕,明日在找。」

  另外三人沒有異議,各自分開休息去了。

  第二日,水仙山莊熱鬧非凡。眾僕役喜氣洋洋,在山莊各處張燈結綵,佈置喜堂。李漠漠四人則在客房院中,愜意吃茶。

  楊過最是著急,再不找解藥,他明天可就被拉去拜堂了。於是裝作賞花的模樣,站在情花樹下,兩隻眼睛不住的在樹下尋覓。這樹下稀稀落落的長了幾株野草,他哪個也不認得,只好蹲下當做除草的樣子,嘴裡念叨道:「唉,山莊裡的僕從真不盡心,樹下的雜草也不拔,真是破壞賞花的心情!」說著,把草往三人面前一攤,擠眉弄眼的,「瞧瞧,我稍稍一拔,就拔了這麼些。」

  李漠漠掃了野草幾眼,有些犯難。她記得模棱兩可,只想起了這些草裡應該有解藥,卻不知道它的名字,也不知道它的樣子。

  葉何生瞧著李漠漠一臉的懵瞪,只好從裡面挑了一株最不起眼的出來,笑道:「這草長得挺可愛的,我喜歡。」說著,把杯盞中茶水一飲而盡,拿著草就進了屋。

  另外三人又在院中磨蹭了一會兒,陸陸續續的也進了屋。全都進了葉何生進去的那屋。

  院中負責監視幾人的守衛沒動也沒管,只要他們不跑,在院子裡幹什麼都行。

  葉何生拿著小草在屋中等了片刻,幾人全部聚齊,這才道:「這是斷腸草。」

  楊過正想摸摸那草的葉子,聞言媽呀一聲,縮回了手,嚷嚷道:「這名字一聽就不吉利啊!」

  李漠漠給了楊過一巴掌,氣道:「小聲些,別把人引來。」

  楊過立刻噤聲,還拿手在嘴邊做了一個縫上的動作。

  小龍女瞧著斷腸草道:「這草叫這個名,定是劇毒無比。」

  葉何生點點頭,贊同道:「草如其名。剛好那些草我都認得,其他幾株都是最普通野草。只有它,還算符合些。」說著,一摸下巴,也有些下不定主意,「漠漠,以毒攻毒雖是可行。但也不知道吃下去會怎麼樣?你確定要吃它解毒麼?

  李漠漠無比確定的點頭,就在聽到斷腸草三個字的同時,她腦中的迷霧盡散,立刻確定就是它了。「以毒攻毒麼,不試試怎麼知道管不管用。」說著就從草上掐下一片葉子塞進嘴裡,「我先吃一片試試,若是半日後都無事,那就應該是它了。」

  葉何生阻止不及,只能滿心擔憂的瞧著她。

  四人在屋子裡等結果,除了李漠漠,其他三人俱是忐忑不安。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直到三個時辰之後,李漠漠仍是安然無事。除了肚中有些絞痛之外,並沒有斷腸而死。

  葉何生這才稍稍松了口氣,把斷腸草往袖中一塞,道:「看來這斷腸草的確是解藥。你若不是中了情花毒,只這一片葉子,就會肝腸寸斷,中毒而亡了。漠漠,下次可不要這麼魯莽了。」

  李漠漠趕緊點頭,發誓自己再也不會這麼幹了。

  楊過喜道:「那我趕緊多采些來。」

  小龍女也要跟去,被楊過攔了回來。

  葉何生也對小龍女道:「讓他一個人去采吧。去多了恐生疑,這裡也就他最合適了。」

  可不最合適麼,水仙山莊的未來姑爺,那些守衛哪個敢得罪!

  於是,眾人默默地看著未來姑爺對院中情花樹下的雜草十分的不滿,一個人蹲在那兒拔來拔去,還不讓任何人幫忙。

  好在這院中栽了許多情花樹,夠未來姑爺拔到明天成親了。眾人樂得清閒,也不管他,任楊過一個人拔了許多的斷腸草。

  這天夜裡,四人敲暈了守衛,逃出絕情穀。一口氣奔了百來裡地,直到甩開所有追兵,這才放慢腳步。

  小龍女道:「師姐,接下來咱們去哪?」

  李漠漠瞧著葉何生道:「當然是回古墓,拜堂成親了。」

  楊過嘿嘿一笑,撓頭道:「大師姐,可不能搶光了所有風頭,我和龍兒也要成親!」

  李漠漠與葉何生相視一笑,轉頭瞧楊過,道:「那可不行,我可是你大師姐。這成親麼,也得大師姐先來。」

  楊過垂下頭,失落道:「這也先來後到啊!」

  小龍女撲哧一笑,道:「過兒,大師姐是在逗你呢。「楊過聞言抬頭,只見李漠漠與葉何生已經攜手走出去老遠。他立刻也拉住小龍女的手,一邊追過去一邊大聲喊道:「師姐,那咱們就同一天成親好了。」

  四人身影漸漸在黑夜中隱沒,只留夜空中繁星點點。

  終南山,孫婆婆獨自坐在茅草屋前,抬頭仰望星空。一顆流星適時劃過,她微笑著,喃喃自語道:「孩子們,也該回來了。」


☆、小小一番外

  五年後,嘉興。

  一處民宅的閣樓頂上,蹲著一大一小兩個人。

  大的那個正是葉何生。

  小的那個嘛,名叫葉團團,是葉何生與李漠漠的女兒,今年剛好四歲。小傢伙生的白白胖胖,頭上還頂著兩個包包頭,搖頭晃腦的煞是可愛。

  今日陽光有點辣,父女兩個曬得蔫蔫的。葉何生還拿袖子為女兒遮著陽,唯恐她被曬壞了。

  葉團團扒著房檐,探頭探腦的往閣樓下瞧。瞧了好一會兒,這才縮回頭,垂頭喪氣道:「爹,娘她是不是不要咱們了?」

  葉何生瞧著女兒喪氣的小模樣有些好笑,強忍著笑意裝作傷心的模樣道:「還不是你闖的禍!」

  葉團團委屈了,眼裡含著兩泡淚瞅著她爹,奶聲奶氣的道:「人家也不是故意的麼。」

  葉何生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葉團團生氣了,拍拍她爹,氣鼓鼓道:「哼,楊圓圓那個哭包,我再也不喜歡他了。」

  葉何生好不容易止住笑,道:「你把他的臉畫成那樣,還不許人家哭?」

  「可是他是新娘子啊!」葉團團忿忿道,「新娘子不都是要梳妝打扮的麼!」

  「哦?」葉何生回想起楊圓圓被女兒「打扮」過後的模樣,不禁打了個哆嗦,感慨道:「這麼醜的新娘子還是第一回見,怪嚇人的。」

  葉團團癟嘴:「才不醜,我是新郎,我都不怕!」

  葉何生無奈扶額,道:「團團啊,你是女孩子,怎麼能當新郎呢!」

  葉團團垂頭沉思,過了會兒才不甘不願道:「那好吧,下次我當新娘,楊圓圓當新郎好了。」

  葉何生目瞪口呆,正好瞧見李漠漠領著楊圓圓到了閣樓下,怎麼瞧那小子怎麼礙眼,不禁長歎一聲。

  楊圓圓,楊過與小龍女的兒子,比葉團團小了一歲。此刻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臉上被抹得又黑又紅又青,亂糟糟的一團。

  「葉團團,你給我下來!」李漠漠一手領著楊圓圓,一手叉腰沖著閣樓頂大喊。

  閣樓頂上,父女倆對看一眼。

  葉何生一把抄起女兒,飛身下樓。

  剛一站定,楊圓圓立刻就撒了李漠漠的手,跌跌撞撞的撲向葉團團,然後使勁兒抱住她,鼻涕眼淚的就往她的身上抹。

  葉團團老氣橫秋的歎氣,拉起楊圓圓的小手,批評他:「圓圓弟弟,你真是髒死了,姐姐帶你去洗洗吧。」說著,她沖著李漠漠甜甜一笑,就拉著楊圓圓跑了。

  李漠漠長松一口氣,世界終於安靜了。

  「這男孩子也忒吵了。」李漠漠心有餘悸,「臉也不讓我洗,非要找團團,怎麼哄都不行。」

  葉何生往妻子身邊一站,眯著眼摩挲著下巴道:「他們兩個倒是會躲懶,把孩子扔給咱們帶。等他們一回來,就把楊圓圓扔回給他們。」

  李漠漠似笑非笑的瞧著丈夫。

  葉何生唔了一聲,補充道:「還有團團,到時候咱倆也出去過兩天清淨日子。」說著,從衣袖裡掏出一盒胭脂,「新出的顏色。」

  李漠漠接過胭脂,開了蓋子瞧了瞧,滿意點頭道:「好主意。」

  於是,等楊過與小龍女回來時,等待他們的只有兩個調皮搗蛋小傢伙與一座空空的大宅。

作者有話要說:

  這文終於完結了,為自己撒花(ゴ ̄3 ̄)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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