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許願流星（修錯）
作者有話要說：
開篇提示：
1、一個私自設定：哈利回歸後擔任亞瑟的職務。
2、《王牌特工》原著裡死亡的角色全部復活。
3、《哈利波特》原著裡死亡的角色全部復活。
4、和姜花另外一篇《巫師如何學習科學技術》是平行世界，那篇是人變貓，這篇是貓變人，太喜歡菲比了所以又寫了一篇，祝大家看文愉快！
01
事情發生在一次緊急任務完成後。
艾格西從床上爬起來，用上了在軍隊服役時的穿衣速度，驅車來到薩維爾街，再通過膠囊列車抵達總部，連氣都沒喘勻呢，就看到同樣氣喘吁吁的洛克希，以及衣衫整潔、脊背挺拔，明顯就沒回家的梅林。
他抬手看了看表：「晚了五分鐘，加拉哈德。」
艾格西：操。
不是他願意爆粗，而是當你洗完澡，換好睡衣，抱著新婚妻子正准備度過一個美好且溫馨的夜晚時，突然接到了緊急任務不說，後勤官還嫌棄你深夜加班遲到了五分鐘。
頓時艾格西感覺自己就是《霧都孤兒》裡一天工作十幾個小時還只有一塊口糧吃的童工。
所以在這次緊急任務結束後，艾格西與洛克希拖著一身戰損，筋疲力盡地倒在露天廢墟上，他首先做的就是關掉自己和洛克希眼鏡的通訊，語重心長地說：「我覺得梅林需要個伴兒了。」
洛克希：「什麼？」
艾格西：「我說他需要談個戀愛，穩定長久的，能讓他沉迷溫柔鄉無法自拔，體會到生活美好，以及天天住在總部和數據監控器打交道並不是一位活人應有生活的那種。」
洛克希竟然還認真地開始思索什麼樣的人能做到這點——Kings/man的後勤官腿長腰細五官俊朗，還是個蘇格蘭人，除了聰明的過了頭以至於真的絕頂之外沒有任何缺點。
按理來講只要梅林願意，他很容易就能結束單身狀態，但是要說他步入愛河……
想到梅林含情脈脈溫柔無比盯著某個人看的愛情片場景，洛克希打了個寒戰。
她沉默片刻：「我覺得這種人並不存在。」
艾格西長嘆口氣。
洛克希：「也別太在意，畢竟緊急任務不常有，有也不會每次都輪到你我頭上——那是什麼，流星嗎？」
艾格西抬頭看向夜空，只見兩顆流星從夜幕飛過。他立刻鯉魚打挺坐了起來：「快快，快來許願！」
「許什麼願望啊？」洛克希手忙腳亂坐直。
「我就許願……許願梅林能有一個合適的戀人的吧！天，不管什麼性別物種都好，最好明天就空降到他家中。」
第二天清晨。
收到任務報告的梅林，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公寓。他原本是想把報告處理完再說的，但天已經亮了，幾個小時設置好的鬧鐘響了起來，提醒他得回家喂貓。
是的，梅林家有一只貓。
嚴格來說也不算他養的，幾個月前快要入冬時，一只小母貓路過梅林的門前，他隨手喂了它點吃的，沒想到貓咪就賴上了它。
梅林想它沒地方過冬，索性就將關閉很久的寵物門打開，全當家裡多了一位新房客。
一項緊急任務使得他整整兩天沒回家，小姑娘怕是要餓壞了。
希望它知道出門自行找吃的而不是干等吧。
這麼想著的梅林打開家門，照例喊了一聲：「菲比？」
擱在平時，白貓菲比肯定豎著尾巴一路嗷嗷地衝到門前，用自己的下巴拼命蹭梅林的褲腿了，但是今天沒有，梅林等了一會兒，公寓內的走廊一片寂靜。
不會是真的出門覓食了吧？
梅林思忖片刻，邁開長腿直奔臥室。
臥室果然開了個門縫。
應該在睡覺，梅林想。白貓並不喜歡睡在貓窩裡，它就喜歡躺在梅林的床上——也不管梅林在不在。
為此梅林糾正過很多次，屢教不改，索性就隨它去了。
「菲比。」梅林喊道，推開了門。
然而當他走進臥室的時候，看到的並不是橫在枕頭邊的白貓。
而是一個聞聲爬起來的姑娘。
金色長發、面容清秀，在看到梅林的時候她的眼睛陡然亮了起來：「啊！」
梅林：「What the Fuc——」
他沒說完，因為床上的年輕姑娘在試圖下床時和被單糾結在一起，眼瞧著就要一個臉朝下摔在地上了，梅林不得不衝上前，及時接住了她。
女孩撲進他的懷裡，兩個人統統跌在了地上。
在皇家特工眼中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的後勤官梅林，此時此刻當真愣住了。
這什麼情況？
她是誰？？？
貓呢？？？？
而在他困惑不已的時候，金發姑娘和沒閑著。她趴在梅林的懷裡，幸福地嗚咽出聲，甚至還用自己的下巴在他的臉頰處蹭來蹭去。
不太合適吧！
梅林不得不伸手按住女孩。
他低頭看過去，還順便發現被單之下她的身/軀……沒/穿/衣/服。
梅林：「……」
本著紳士的守則，梅林幾乎是立刻放開了手，這又給了女孩機會，她在他的身上興奮地挪/來/挪/去，像是只貓般在他的頸窩處/嗅/著——等等。
像只貓般。
一個非常荒謬的念頭從梅林的腦海中閃過。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熬夜工作熬出了幻覺，或者是過度勞累而導致思維斷線，總之等梅林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先於理智一步開口了。
「……菲比？」
女孩猛然頓住身體。
她抬起頭來，盯著梅林一動不動的看著。
半晌之後，她歪了歪頭，似乎在困惑為什麼他不繼續說話了。
梅林干咳幾聲，他很尷尬，但保持這個姿勢也不是辦法。
於是他不得不繼續說道：「如果你聽懂了，你就點點頭。」
女孩猶疑片刻，然後緩慢地、小心翼翼地上下動了動腦袋。
梅林：「你是菲比？」
她再次點了點頭。
那一刻，無數想法與情緒湧上心頭，嚴峻的震驚的疑惑的狀況外的統統擰成一團，哽在喉嚨裡化成一個極其簡潔又相當適合此時情景的單詞。
梅林：「臥槽。」 作者有話要說：開篇提示：
1、一個私自設定：哈利回歸後擔任亞瑟的職務。
2、《王牌特工》原著裡死亡的角色全部復活。
3、《哈利波特》原著裡死亡的角色全部復活。
4、和姜花另外一篇《巫師如何學習科學技術》是平行世界，那篇是人變貓，這篇是貓變人，太喜歡菲比了所以又寫了一篇，祝大家看文愉快！
第二章 大變活人
02
梅林深深地吸了口氣，稍微冷靜了一些。
然後他的第一個反應是：有陰謀！
第二個反應是起身檢查一下是否有第三人來過他的公寓，以及是否被放置了監視監聽設備。
但當他准備起身時，還趴在他懷裡的姑娘——不管她是不是，就先叫她菲比吧，好奇地拽了拽梅林的衣襟。
梅林：「……」
好吧，還沒行動，他就已經有了更重要的事情：給菲比找件衣服。
「先站起來，姑娘。」梅林極其尷尬地說。
菲比歪了歪頭，然後歪歪扭扭地從梅林身上爬下去，期間她身上的被單險些滑落，梅林及時幫她在背後打了個結。
隨即梅林發現，她並沒有理解自己的意思。
女孩爬下去後只是仰頭看著他，好奇地看著梅林走到衣櫃邊，從中拿出一套嶄新的睡袍：「過來，暫時先穿上這個。」
然後菲比抬起了左手，朝著他爬過去。
梅林：「…………」
他扶住額頭：「你停下！」
菲比停下了，四肢著地呆呆地看著梅林，很是困惑。
天啊，這到底怎麼回事？！
梅林暫且放下了手中的浴袍，然後迅速地檢查了一遍房間：沒有入侵的痕跡，也沒有任何他猜測的竊聽設備，除了白貓菲比不見了，家裡憑空多了個金發女孩外，一切都非常正常。
結束檢查後梅林踏著沉重的步伐走回臥室，「菲比」已經爬回了床上，在枕頭邊蜷縮成一團，枕著自己的手臂。在聽到開門聲時也只是懶洋洋地抬了抬眼，嗚咽了一聲。
好吧，首先不會有什麼敵對組織想出這種極其傻吊的臥底方式，其次就算有，那這位小姑娘學的太像了點——平日的白貓，睡姿和此時的女孩大差不離。
說實話，兩天的連續工作，梅林的身心都已經到了極限，他疲憊地舒了口氣，決定還是等到休息夠了再思考。
於是他走到床邊：「姑娘，你得穿上衣服。」
菲比含含糊糊「嗯」了一聲。
梅林：「菲比。」
他加重了語氣，還在裝睡的女孩猛然一頓，然後偷偷抬眼再次看了看梅林，見他沒有生氣的意思，於是又大搖大擺地翻身繼續睡。
梅林：「……」
老天爺，他現在真的急需睡覺。
所以梅林甚至顧不得禮儀問題，一把將菲比從床上扶起來。女孩小小地尖叫起來，伸手就抱住了梅林的手臂不松手。
「菲比，松手。」
菲比沒動。
她死死地抓著梅林的手臂，半個身軀都倚靠在他的身上，灰色眼眸裡寫滿了驚恐。梅林一開始以為她在耍脾氣，然後意識到，貓是沒有腰的。
這也就意味著她很有可能不會像人類一樣坐直。
這都什麼事啊。
梅林只得伸手，輕輕拍了拍菲比的腰。
女孩的腰肢纖細單薄，他的手掌覆蓋住了大半：「這裡發力，菲比，把身板挺起來。」
菲比的呼吸一滯，猶豫了片刻，照著梅林的指示坐了起來。
「好姑娘。」
梅林長舒口氣，幸好她還能聽懂英語。
待菲比自己坐直，梅林迅速給她套上了浴袍，系好帶子後，再將浴袍之下松松垮垮掛在身上的被單扯下來。
幸而還有件備用的浴袍，這避免了很多尷尬的場面：比如說親自替女孩換衣服，以及梅林家沒有女士內衣的問題。
女士內衣……
從這點梅林迅速展開了思考：不會坐，就意味著她也不會站立和走路，更別說穿衣服吃飯等等等等一名正常人應有的基礎行為。
梅林突然很頭疼。
不行，他必須休息了，現在的梅林感覺自己已經開始逐漸喪失思考能力。
因而他嘆了口氣：「我得睡覺，菲比，你就在這兒繼續休息，行嗎？行就點點頭。」
坐在床上的姑娘乖乖點頭。
她人在這兒，梅林就不能在臥室休息了。
於是他拎著睡衣，到浴室迅速地洗了澡，然後把被子搬到了客房裡。
梅林真是累到了極點，在朦朧之間他的最後一個動作是訂好了幾個小時後起床的鬧鐘，幾乎是一沾枕頭就昏昏睡去。
但他在鬧鐘響起之前就醒了。
睡夢之間梅林想翻個身，卻覺得身邊沉甸甸的，似乎是菲比趴在了他的肩頭。它總喜歡這樣，有好好的貓窩不睡，非得和梅林擠在一起，還必須是湊到他的肩側——
等等。
梅林陡然清醒過來。
他睜開眼，客房的天花板落入眼簾。
回想起幾個小時前發生的事情，梅林陡然意識到了不好，他緩緩地轉過頭，看到的可不是什麼白貓，而是那個陌生的金發姑娘。
她還穿著他的浴袍，枕在他的肩頭，呼吸沉穩，明顯在睡著。
往下看過去，浴袍的帶子不知為何松了，女孩兒光潔的雙腿裸|露在外，膝蓋和腳背都紅紅的。
梅林：「……」
她不會是爬過來的吧？！
梅林頓時睡意全無。
他揉了揉額角，小心翼翼地往床鋪邊沿挪了挪。
現在梅林的意識清醒多了，大腦也恢復了往日的睿智。他的思路自動回到了剛剛的問題上：菲比不會站立，不會行走，似乎也不會說話。
這意味著梅林現在面對的是一位自主能力大約在三歲以下的金發姑娘。
但她從哪兒來的？
真的是白貓變的？這怎麼可能，梅林只覺得自己學習的科學理論經受了嚴峻的挑戰。
向來無所不能的梅林，第一次覺得一個人搞不定這件事。
他得找個人幫助自己一起思考。
梅林拿起床邊的手機，稍加思索，選擇給他的多年同事兼好友，前任加拉哈德、如今剛坐上亞瑟位置不久的哈利·哈特發了封郵件。
梅林：[出了意外狀況，我在公寓裡。]
哈利：[在路上。]
就知道他靠譜，盡管哈利還是加拉哈德的時候，幾乎可以說是最為亂來以及無視規則的特工，可沒人會說他不稱職。
發完郵件的梅林暫時放下手機，轉過頭，金發少女菲比還蜷縮在枕頭邊，松松垮垮的浴袍領口微微敞著，潔白的皮膚隱約可見。
梅林：「……」
他想了想，又補發了一條：[如果可以，帶一整套女裝過來。]
收到郵件的哈利：？？？？？？？？
認識這麼多年了，哈利從沒發現梅林還有女裝的愛好？？
五分鐘後哈利：[我認為你不太適合這個。]
梅林：「………………………………」
第三章 她的歸處
03
一個小時後。
哈利·哈特站在客廳裡，端詳著被梅林抱到沙發上的菲比。
後者同樣用亮晶晶的灰眸看著他，白貓菲比倒是認識哈利，在梅林實在抽不開身回家的時候，都是哈利幫忙增添貓糧。
因而沙發上的小姑娘也不害怕，反而送給哈利一個燦爛的笑容。
哈利：「我購置的衣物，尺寸可能不太合適。」
梅林：「……」
哈利收回目光，回了梅林一個「你想到哪兒去」的眼神。
「我是說，」他解釋道，「你說需要女性服飾，我能想到的最合理的答案，就是洛克希遭遇了襲擊然後緊急向你求助。」
梅林了然。
也只有這種假設最為合理，如果哈利帶來的是蘭斯洛特特工的尺碼，倒是也沒關系。洛克希·莫頓也是位身材嬌小的年輕姑娘，稍微大一號的衣物，也比讓菲比在家真空穿浴袍的好。
「關鍵是，」那麼問題來了，梅林很頭疼，「該怎麼教她穿上衣服？這事實在是太荒唐了。」
哈利：「你可是和魔法部的傲羅保持著聯系，竟然會覺得人變貓荒唐？」
梅林一怔。
哈利不提他都忘了這回事——不是後勤官的記憶不好，而是這個世界上存在巫師這回事，完全在梅林所接受的教育體系之外。
「你認為是巫師搞的鬼？」他問。
「不確定，」哈利如實回答，「我只是有幾個巫師血統的親戚，免不了會想到他們，而你完全可以寫信問問傲羅有沒有這種魔法。」
還是……算了吧。
魔法部那邊的聯絡官是個快退休的老巫師，連電話都不會用，竟然還用貓頭鷹寄信，貓頭鷹啊！
如果真的有巫師要害自己，信都沒寄出去他的公寓已經被炸平了。
梅林想了想：「或許你可以問問你的親戚。」
哈利倒是不介意：「我試試看。」
說完他把目光再次轉向菲比：「所以，姑娘，你不會說話是嗎？」
菲比聞言，流露出困惑的神情。
她張了張嘴，支支吾吾發出了很多無意義的音節，就在哈利放棄等待准備出言安撫的時候，菲比斷斷續續地吐出來一個成型的單詞：「梅、梅……梅林？」
梅林：「……」
哈利默然。
「至少現在可以肯定，」他說，「她不是裝的。」
菲比：「啊！」
女孩擰起眉頭，拍了拍坐下的沙發，見那架勢是要起身。
梅林哪兒敢，總不能真的讓她在地板上爬來爬去吧！他急忙抓住菲比：「你想做什麼？」
她理所當然地撲到了梅林懷裡，把腦袋搭在他的肩膀上撒嬌般晃來晃去，還試圖用自己的臉頰去蹭梅林的臉。
梅林伸手強行按住菲比：「好了！」
貓蹭人沒問題，一個年輕姑娘蹭人，那就很有問題了。
菲比停下，很是不解，完全不明白梅林為什麼拒絕自己，原來蹭蹭的時候他都很開心呀。
梅林：「你想去哪兒，用手指給我看。」
女孩二話不說，指向廚房。
白貓的貓飯盆就放在廚房裡。
梅林看了眼手表，已經過了中午了，他們還沒吃午飯呢。
於是梅林抬頭看向哈利：「午飯？」
梅林簡單地做了午餐：金槍魚三明治，炸薯條以及速食湯，在他將蛋黃醬端到餐桌上時，哈利正在教菲比怎麼用勺子喝湯。
這下他確定這姑娘的確不是假裝的：一個人可以假裝不會說話不會走路，但她不可能裝出不會用勺子的模樣。
好在菲比還挺聰明的。
「看著我的動作做。」
哈利拿起勺子，把姿勢擺給菲比看。菲比認真地觀察著哈利的動作，學著他的模樣，也拿起勺子。
「食指和拇指用力。」哈利提醒。
菲比茫然地歪了歪頭。
看來是不明白什麼是食指，畢竟貓是不分手指頭的。哈利抬起食指：「這個是食指，左邊的是拇指。」
這下菲比懂了。
握緊勺子後，哈利做什麼動作，她就跟著做什麼動作。鄭重其事地將勺子伸進盤子裡，舀出湯，再穩穩當當地送進嘴巴。
哈利：「做的不錯，姑娘。」
菲比展開笑顏。
「把腰背挺起來，你就是個合格的淑女了。」哈利說。
菲比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顯然貓的習慣使得她還是喜歡蜷縮成一團，只是白貓可以肆無忌憚地在椅子上打滾，人可辦不到。菲比不情不願地挺直腰板，堅持了沒五秒鐘又塌下去。
哈利：「不行。」
菲比：「嗚。」
梅林哭笑不得，哈利這教育年輕人的愛好真是改不了了。
然而端坐在餐桌前的菲比還真像模像樣的。她長相清秀，一頭金色長發微微卷起，個子小小的，即便身上只套著一件男士浴袍，也勉強算是合格的淑女。
直到她放下勺子抓起三明治狼吞虎咽起來。
哈利：「……」
算了，也不能怪她。早上回來時梅林光顧著震驚，徹底忘記了菲比一整夜都沒吃東西。
「所以，你打算拿她怎麼辦？」哈利問道。
梅林嘆了口氣。
他也在考慮這個問題，一位年輕姑娘住在他家中這太不合適了，但在搞清楚狀況前，梅林也不能帶她去總部，萬一她真的是個危險人物怎麼辦？
「我在想，」梅林說，「或許可以暫時讓洛克希照顧她。」
正在吃東西的菲比陡然一頓。
她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看看梅林又看看哈利，意識到兩個人商量著如何扔掉她又不通過自己的意願後，立刻憤怒起來。
菲比擰起眉頭，學著剛剛哈利的語氣：「不行！」
梅林：？
他看向菲比，女孩生氣地放下三明治，再次重復道：「不行，不行！」
說著她掙扎著要從椅子上爬下去，可菲比根本不會站立，她雙手撐起身體的下一刻就歪歪倒倒地要跌下去。
梅林急忙起身接住了她。
「菲比！」
男人一把按住胡亂掙扎的菲比，開口勸誡道：「只是暫時幾天，等我查明白——」
然而菲比根本不聽他的。
她轉過頭，對著梅林的手嗷嗚一口就咬了下去。
梅林：「……」
哈利：「…………」
還挺疼的！
想來這就是人類版菲比的抗議方式了，幸而變成人後她沒了尖尖的爪子，不然白貓抓起人來肯定更狠。
就算是向來端莊得體的哈利，看著老友被這麼一位姑娘搞得手足無措，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梅林，」他忍俊不禁，「我認為作為一名獨立的女士，菲比有權力選擇自己的去向，而不是由我們決定。」
「嗯！」
菲比聞言，總算松口放開了梅林，拼命點頭。
梅林：「……」
明明是哈利先問的好吧，現在他又做起好人來了！
而且要問菲比，還能有其他結果嗎。
算了，這倒也無所謂。她不走，梅林總可以請別人來照顧她，Kings/man的後勤官總比一位來歷不明、連勺子都不會用的小姑娘聰明得多。
梅林：「你可以留下，但得聽話。」
菲比重新露出笑容。
她伸出雙手，環住梅林的臂膀，還是像白貓那樣肆無忌憚的表示親昵——講道理，在哈利面前這麼做，尷尬程度簡直是翻倍的。
梅林：「現在你不能這麼做了，菲比。」
菲比眨了眨眼睛，轉頭看向梅林。
「你不再是只貓，」梅林甚至不知道菲比是否意識到了這點，「這樣很不合適。」
可這對菲比來說根本不是一個解釋，她看上去比剛剛更為疑惑。
看來還有很多東西得教給她。
當然了，與異性保持著得體的相處距離只是其中一方面。
現在最要緊的是……梅林看了看依然放在廚房裡的貓飯盆，頓時想到了另外一點。
那就是現在菲比總不能再用貓砂解決生理問題吧？？
「還是得讓洛克希來一趟，」梅林覺得請哈利來就是個錯誤，畢竟他也是位男性，「至少需要讓菲比明白男女有別的基本問題。」
他話說的委婉，但哈利還是懂了。
現任亞瑟認真地思索片刻：「我覺得有個比洛克希更為合適的人選。」
梅林：「誰？」
哈利：「你還記得CIA有位女特工來了倫敦嗎？」
梅林了然，他可是後勤官，這事他要比哈利更清楚細節：「你說到倫敦追查拐賣兒童的那位女特工。」
哈利：「准確地來說，被拐賣的相當一部分女性已經不算兒童了。」
是有這麼一回事。
CIA來時還向Kings/man發出過幫助請求，當時梅林委派洛克希前往幫助，因此他倒是知道CIA具體在追查什麼：一個東歐的犯罪組織，大量拐賣12到17歲之間的未成年少女，然後再販賣到世界各國。
現在這個犯罪組織已經被CIA摧毀了，那位女特工蘇珊·庫珀留在倫敦，是為了照顧幾個失去自理能力的年輕姑娘。
她倒是的確適合來幫助菲比。
梅林想了想：「我找找她的聯絡方式，希望蘇珊·庫珀女士能有時間。」
.
當天下午。
CIA女特工蘇珊·庫珀如約而至，她是個好脾氣的胖美人，走進梅林的公寓後很無奈地開口：「照顧小姑娘，你們應該請個保姆來，而不是——」
後面的話在看到菲比時戛然而止。
按照梅林的形容，蘇珊理所當然地認為一名不能自理的小姑娘大概也就三歲左右。
但坐在椅子上的姑娘，年輕靚麗，皮膚白皙，金發之下一雙灰色的眼眸跟著她好奇地看來看去，身上就穿著一件浴袍，一雙小腿漫不經心地晃來晃去。
蘇珊：「……」
剛剛安頓好幾名被拐賣少女的蘇珊倒吸一口氣。
「這誰干的？！」她不可置信地問。
哈利毫不猶豫地看向梅林。
梅林：？？你等會！
然而蘇珊並沒有給梅林解釋的機會，生性溫柔寬厚的女士出離憤怒：「我真是沒想到！一個個臭男人看起來人模人樣的，其實猥瑣又下流，你就這麼缺床伴嗎梅林，竟然對著未成年少女下手！！」
梅林：「……」
能別這樣嗎！
第四章 學習走路
04
誤會解開後，CIA的女特工蘇珊·庫珀尷尬極了。
「我很抱歉，」她很愧疚地說，「最近不是和人販子打交道就是和那些無辜的孩子打交道，我只是……」
「沒關系。」
梅林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不過說實話，換做是他也會誤會的。
他的表情叫蘇珊更為不安了：「我們美國也有伊法魔尼魔法學校的，我和巫師打過交道，菲比會不會是什麼魔法生物？」
梅林：「很有可能，我們正准備聯絡巫師。」
蘇珊：「但是現在得教給她怎麼和人一樣使用洗手間。」
真是一件非常重要的工作，好在經歷了拐賣案件，蘇珊對此也算有所經驗。
她長得和氣，還滿臉笑容，因而菲比並不怕她的靠近。蘇珊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菲比，菲比並沒有抗拒，任由胖美人牽起她的手。
「真是個漂亮的姑娘，」蘇珊誇贊道，「就是太小了，她還是貓時幾歲了？」
「實際上，白貓有一歲半。」
「那她其實已經成年了啊。」
一歲半的貓咪，換算成人類年齡大概有十八|九歲了。
至於為什麼菲比這麼小只……梅林也很想知道，白貓是大型長毛貓種，即便是只小母貓，身長也快半米了，沒想到變成人後卻這麼嬌小。
「這個暫時不提，」蘇珊說，「還是先教她重要。」
蘇珊·庫珀是位熱心腸的女士，她花了一下午的時間，教會菲比怎麼自己穿好衣服，以及正確地使用洗手間裡的馬桶和花灑——當然在蘇珊打開花灑的時候，菲比仍然像白貓那樣瘋狂的掙扎起來，不住喊著梅林求救，好像洗澡水真的能把她淹死一樣。
CIA的女特工甚至教會了她幾句簡單的英語，比如說「好」、「謝謝」、「去洗手間」以及「我好餓」之類的。
最後蘇珊還留下了梅林的個人郵箱，再三叮囑要好好照顧菲比，再有什麼需要盡管聯系她。
送走哈利和蘇珊後，梅林只得一個人面對菲比了。
而菲比一旦沒人看管，立刻就趴到了沙發上，枕著自己的手臂縮成一團。
哈利買的是女式正裝，稍微大了一點，但還算得體。昂貴的鼠色西裝就這麼被她壓在身下，想也不用想西裝下面的襯衣會皺成什麼樣。
「菲比，」梅林開口，「這樣太不像話了。」
菲比不情願地哼了一聲，翻了個身，根本不聽他的。
梅林：「……」
他走到沙發另外一邊，還沒坐穩，菲比就迅速爬到他身邊，枕到梅林的腿上。
梅林：「…………」
行吧，想理你時就纏著你，不想理你時理也不理，真是白貓本色了。
看著菲比撒嬌的模樣，梅林若有所思：「菲比。」
「嗯！」
「你知道自己以前是貓嗎？」
菲比抬眼，似乎很訝異梅林為什麼這麼問，但還是點了點頭。
梅林：「那你知道自己現在變成人了嗎？」
點頭點頭。
「你知道為什麼會變成人嗎？」
菲比：「不。」
就知道是這樣。
但她好像並不驚訝，而且對變成人這件事適應良好。梅林看著她理所當然的樣子，繼續開口：「最後一個問題，你想變成人嗎？」
菲比猶豫了一會。
很久之後，她先是點了點頭，又開口：「不。」
還是個感情豐富的女孩子。
她回答完，不等梅林反應，就抓著他的毛衣衣襟爬了起來。
菲比真的是個聰明的姑娘，一天下來她已經學會了很多東西，早上的時候還像只丟了魂的小動物，現在已經能夠借由梅林的身軀撐起自己的腰肢坐起來。
女孩一把抱住他的脖頸：「梅林！」
「……」
「梅林梅林梅林！」菲比聲音軟糯糯的，撒嬌意味盡顯。
梅林失笑出聲。
他依然按住了還在試圖往他身上蹭的菲比，卻不再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至少他現在知道原來白貓撒嬌時喵喵叫都在叫什麼了。
「你不能這麼靠在別人身上，菲比。」
「不！」
「……貓可以這麼做，人不行。」
「嗚。」
菲比露出委屈的神色，灰眸晶瑩剔透，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說實話梅林還真有點心軟，但這是原則問題，所以他還是堅持道：「想做人得有分寸。」
菲比：？
女孩眨眨眼睛，小臉上寫滿了好奇和茫然。
算了，一步一步來。
梅林忍不住開始規劃之後的事情。
他是個生活非常有條理的人，而梅林的條理中從來沒有「公寓裡住著一名由貓變成人的年輕姑娘」這種備選項。
好在梅林也不是不懂變通，盡管從發現她到現在還不到二十四個小時，可在巫師過來確認情況前，他得安排好生活。
首先就是，菲比這個狀況，他明天肯定沒法去總部上班。
作為新任亞瑟，哈利已經准了梅林的假，但在家不意味著梅林可以休息，艾格西和洛克希的緊急任務還沒處理完呢。
他決定給兩位特工發個郵件。
這麼想著的梅林起身，可他還沒站穩，菲比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毛衣衣角。
梅林：「……」
他轉身，看向抓著衣角不放的菲比：「菲比，你得學會自己走路。」
菲比歪了歪頭。
「先站起來，像我這樣。」
他後退幾步，對著菲比招了招手。
菲比懂了。
女孩試探性地把雙腳挪到地上——她沒有鞋子，梅林頓了頓，邁開長腿，迅速從走廊處的鞋櫃裡拿出一雙備用的拖鞋。
梅林蹲下，替菲比套上寬大的拖鞋，然後把女孩的雙腳放置到地上：「雙腿用力，站起來試試。」
在她行動之前，梅林還以為這會是一個非常漫長的過程。然而他真是小看了貓科動物與生俱來的平衡天賦。
菲比小心翼翼地扶著沙發站了起來，她不過是身體晃了晃，甚至不需要梅林扶，就自己找到了平衡，穩穩地站直了。
「好姑娘。」梅林贊揚道。
女孩揚起笑容。
她學著梅林的樣子，抬起左腿，那一刻梅林真是緊張了一下——
然後菲比就像是失去支撐的雕塑般像前直直栽了下去。
梅林：「……」
他眼疾手快，托住即將摔倒的菲比。
「別心急，」梅林說，「跟著我走。」
說著梅林向後退了一步，然後對著菲比點了點頭，菲比揚起頭看了看他，然後鼓起勇氣，邁開了步子。
在梅林的幫助下，他走一步，菲比走一步，走出客廳，登上樓梯，跨進書房。她每踏出一步都比上一步更有力，到了最後梅林幾乎不過是輕輕牽著她，由她自己先邁出步子。
菲比很高興，她坐到書架下的沙發上——那是白貓的專座，她抬了抬腳，踢到了沙發下的貓窩。
她怔了怔，然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貓窩。
梅林頓覺好笑，想必變成人後再看貓窩，感覺與原來肯定不一樣。
趁著她研究貓窩的功夫，他迅速地給兩位特工發了郵件，然後安排好明日的工作，再抬頭時吃了一驚。
不知道什麼時候菲比已經悄無聲息地坐到了書桌邊沿。
要知道他可是個特工——轉了內勤依然也是。依照梅林的警覺性，很少能有人做到沒有任何聲響地接近他。
而菲比全然沒察覺到他的驚訝，還是白貓時她就喜歡趴在書桌一邊，看著梅林工作，時不時再搗搗亂。
就像是現在，菲比坐在梅林左側，背對著她，甩著腿，男士拖鞋晃來晃去。
這雙鞋和她身上的衣服真是格格不入。
還得再給她買兩套換洗的衣物，符合年輕姑娘畫風的那種，以及拖鞋、水杯和洗漱護理用品等。
梅林在心底不斷增加著後備安排，他關掉郵箱頁面：「菲比。」
「嗯？」菲比扭頭。
「得給你再訂幾件衣服，」梅林說，「你喜歡什麼樣的？」
菲比想了想：「啊！」
她停下了甩腿的動作，抬手就往襯衣裡面伸過去。
梅林蹙眉，幾秒後陡然意識到不好：「等等！」
然而為時已晚。
菲比的身體柔軟又靈巧，她學著剛剛蘇珊女士教導的方式，迅速解開了內衣帶子然後將內衣抽了出來。
女士內衣被菲比高高舉起：「這個！」
梅林絕望地扶住了額頭。
第五章 貓咪洗澡
05
幸而梅林在家也有一堆工作要做，等他處理好一切後已經是深夜，菲比早就睡著了，從而避免了白天休息時她非得跟自己同床的尷尬。
第二天清晨梅林先去了一趟超市，給菲比買回來了日常用品以及一雙學生鞋——哈利帶來的一整套女式正裝中倒是包括鞋子，但那鞋跟至少五公分，鑒於現在菲比連走都走不穩，還是不要挑戰極限了。
至於衣物，梅林考慮過帶菲比出門，但她現在的溝通水平……有點擔心會出意外，因而梅林選擇了更為妥當的方式。
那就是打開電腦，登入Kings/man的數據庫，把洛克希的外勤配備表調了出來，選了幾個年輕的款式，請司機送上門。
——不是他偷懶，還有哪兒的裁縫能比自家的更好呢？
而且整個Kings/man就洛克希一位女性外勤特工，後勤裝備部的姑娘們簡直把她當成了現成的芭比娃娃，光是禮服就設計了整整七套，更遑論日常著裝，她根本穿不過來。
梅林從超市回來時菲比還在睡。
女孩蜷縮在他的床上，睡得迷迷糊糊。梅林進門後敲了敲門框：「菲比，起床。」
菲比把臉蛋埋進被單裡：「不行！」
梅林：「……」
如果他現在還是特工教官，梅林大概會把賴床的學員直接裝進屍體袋寄回家去。
但菲比不是他的學員，所以梅林只得走向前，輕輕拍了拍菲比：「姑娘，一會兒巫師就會過來。」
「嗚。」
菲比扒開被單，露出個腦袋尖來：「好吧。」
她爬起來，身上還穿著梅林的浴袍，權當睡衣了。
梅林：「先去洗個澡。」
上一秒還迷迷糊糊的菲比一個激靈，立刻清醒過來。
菲比：「不！」
說著她翻身重新躺回去，扯過被單蓋過腦袋。
就知道是這樣。
這世界上沒幾只貓喜歡洗澡，白貓也不例外。盡管不至於每次都要死要活的，可看昨天蘇珊女士打開花灑時菲比的反應就知道平日是怎麼狀態了。
梅林：「你現在不是貓了，菲比，當人每天都得洗澡。」
菲比把自己悶在被單下面：「不當人了！」
梅林：「那也得找到變回去的法子才行，現在沒得商量，起床。」
聽見梅林的語氣變嚴厲了，菲比不情不願地從被單中露出半只眼睛。
見他的確板起了臉，女孩瑟縮幾分，再次起身。
梅林很無奈：「我知道你害怕水。」
菲比拼命點頭：「怕。」
「但現在水不會傷害到你了。」梅林勸道。
「……怕。」
有那麼一刻梅林真的有點心軟。
她拽著梅林的衣袖，可憐兮兮地模樣，要是白貓的話，現在肯定已經嚇成飛機耳了。
但是不行，梅林從不在原則上讓步。
剛剛哈利發來郵件，說已經聯系上了他的某位巫師親戚，但誰知道這位巫師什麼時候到來、到來後菲比能不能恢復成貓呢？
要是不行，她總得去適應身為人的生活。
「勇敢點，姑娘，」梅林放緩語氣，「我就在外面等你，出什麼意外，我肯定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梅、梅林！」
連顫音都出來了。
梅林嘆了口氣：「相信我，好嗎？」
他連哄帶勸，總算把菲比帶到了浴室門口，可女孩兒還是拽著他的衣袖不放。
菲比似乎有話要說，她苦苦思索半天：「梅林……」
梅林：「什麼？」
菲比換上哀求的語氣：「來？」
梅林：「……」
「不行，菲比，」他抹了一把額頭，「我不能再幫你洗澡了。」
原來按著白貓洗澡，那沒有任何問題，但是現在情況完全不一樣了啊！
菲比當然不會就此放棄：「來！」
天啊。
說實話，梅林寧可再幫著特工們對付十個喪心病狂想要毀滅世界的反派，也不想面對此時的情景——他不是覺得菲比煩人，而是這講不通道理也沒法采取強硬措施的現狀，遠要比拯救世界麻煩的多。
然而梅林就是梅林，他總是有法子。
「這樣，」梅林開口，「你一個人好好洗澡，洗完之後早飯炸魚，怎麼樣？」
「炸魚！」
菲比的眼睛陡然亮了起來。
就知道這管用。
還是只白貓的時候，菲比就對炸魚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
貓咪不能吃人類的食物，油鹽對它們的傷害很大，因而梅林就炸魚和白貓做了無數次的鬥爭——她是一位鍥而不舍到會自己扒冰箱偷吃的貓咪，好在現在菲比不是貓了，梅林不會阻攔一位年輕姑娘吃炸魚的。
同時他也很慶幸菲比的口味保持了下來。
「如何，」梅林問，「成交與否？」
「嗯！」
有美食誘惑，菲比總算鼓起了勇氣，松開了梅林：「你在外面。」
梅林點頭：「當然。」
她這才小心翼翼地關上了門。
希望她能記住蘇珊女士的教導，正確的洗澡吧。
梅林覺得應該沒問題，菲比真的很聰明——昨日還走路蹣跚，今日她已經能踏著標准的貓步走到浴室前了。
這種自信一直持續到門內的水聲戛然而止。
他看了眼手表，過了十幾分鐘。
「……梅林？」
門內響起菲比軟糯的聲線。
「怎麼？」他靠著牆壁問道。
「水。」
什麼情況？
顯然菲比的單詞量還不足以讓她用語言表達自己的需求。
於是門開了，渾身濕漉漉的菲比拎著浴巾，渾|身|上|下|一|絲|不|掛，雪白的皮膚和玲瓏曲線一覽無遺。
梅林：「……」
他面無表情地關上了門。
菲比：？
梅林：「菲比，用圍巾遮住身體。」
「遮住身體？」
「像昨天那樣。」
門內一陣沉默。
片刻之後，門又開了，菲比小心翼翼地從浴室中露出半個身體：「好？」
她學著昨天梅林用被單裹住自己的樣子，將浴巾纏在了身體上，好歹是遮住了關鍵部位。
這還差不多。
梅林：「可以了。」
幸而公寓內暖氣充足，否則菲比非得感冒不可。
菲比的煩惱只是沒法解決濕漉漉的狀態，梅林走進浴室，拿起另外一條浴巾，擦去女孩長發上滴落的水珠，然後從浴室的儲物櫃裡拿出吹風機。
菲比看見吹風機後本能地往後退了退。
梅林當然用不著吹風機，這就是為白貓准備的。
「過來。」他說。
菲比很不情願，還是貓時她就很怕吹風機。
但有炸魚的誘惑擺在前，菲比心一橫，還是慢慢地挪到了梅林面前。
吹風機打開的一剎那她恐懼地避開了眼睛。
幾秒過後，菲比驚訝地睜開了眼，她想側頭看向梅林手中的電器，被他按住了：「別動。」
菲比：「啊。」
梅林：「什麼？」
菲比指了指吹風機，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梅林大概懂了。
白貓怕吹風機，是怕它突如其來的聲音。
貓的聽力可比人類敏銳多了，對於白貓而言驚天動地的聲響，卻在人類的接受範圍內。
不得不說，她訝異又新奇的模樣還是挺可愛的。
梅林不自覺地笑出聲：「馬上就好，姑娘。」
他幫她吹干頭發，等梅林關掉吹風機，她就立刻搶了過來。
女孩仔細地觀察著過去的怪獸，還把出風口對准自己的臉頰，放在遠處按下開關。
吹風機轟然啟動，熱風吹了她一臉。
菲比：「哇！」
趁著她注意力被吸引走，梅林收拾好了浴室。
就在他打算勸菲比放過吹風機的前一刻，門鈴響了。
梅林一怔，隨即意識到，可能是哈利的那位巫師親戚。
於是他轉身看向菲比：「你在這兒等著。」
菲比：「嗯。」
梅林走下樓梯，打開了公寓的大門。
門外站著一位男人，黑色長發，面目英俊，穿著一身赭色天鵝絨大衣，不羈又瀟灑。
他迅速地打量了一番梅林：「早上好，先生。」
梅林：「你是……」
「西裡斯·布萊克，」他答道，「我的一位麻瓜親戚哈利·哈特聯絡上我，認為你碰到了一位棘手的魔法生物——」
「——梅林！」
菲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她蹬蹬蹬跑下樓，靈巧地全然不像是昨天還不會走路的模樣。菲比手中捧著散落的浴巾，白色的布料岌岌可危地掛在她的胸口，少女白皙的肩頭和大腿全都暴露在空氣之中。
「掉了！」她拽著浴巾對梅林說。
梅林：「……」
西裡斯：「……對不起，打擾了。」
第六章 巫師到訪
06
穿好衣服的菲比乖乖地站在原地，任由西裡斯·布萊克打量著：一身白色連衣裙，金發灰眸，衣裙飄飄，纖細的小腿和腳踝裸/露在外，年輕又俏皮。
她也在打量著西裡斯·布萊克，目光警惕又敏銳，直到梅林開口：「這位巫師先生是來幫助你的，菲比。」
菲比這才稍稍放下了戒備。
不過西裡斯並不在意菲比的警惕：「所以，一天之前的菲比小姐還是一只普通的白貓。」
梅林：「很麻煩？」
西裡斯：「很有意思。」
梅林挑眉，而西裡斯則露出興致勃勃的笑容。
「據我所知，」他說，「即便是魔法生物中，也不存在著可以變成人類的貓科動物。」
「這麼說來，菲比的確是一只普通的貓。」
西裡斯的話不僅沒解釋清楚原因，反而讓梅林更為困惑。
「那她是怎麼……變成人的？」
「我就是為此而來，不是嗎？」
西裡斯抽出魔杖，菲比幾乎是在他拿出魔杖的那一刻跳了起來。
「不！」
「菲比！」
梅林想攔，但顯然貓科動物的反應比人類更快，他剛伸手時菲比已經落到了西裡斯的面前，照著他拿著魔杖的手，惡狠狠地咬了下去。
西裡斯：「——喂！」
梅林：「松口，菲比！」
誰也沒想到，身材嬌小弱不禁風的菲比，竟然有著如此強大的爆發力。兩個男人七手八腳地將她按回沙發裡，西裡斯的手腕處還留下了一個深深的牙印。
他哭笑不得地看著手腕處的「記號」。
「冷靜點兒，貓小姐，」西裡斯說，「我可是來幫忙的，不會對你造成威脅。」
「威脅！」
菲比惡狠狠地重復道。
這就怪了。
昨天CIA蘇珊·庫珀女士前來幫忙，菲比表現的乖巧又懂事，完全沒有任何攻擊性。
西裡斯·布萊克哪裡讓菲比如此反感？
梅林看了看警惕的菲比，又看了看很是無奈的西裡斯，最終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魔杖上——菲比是在他抽魔杖的時候發出襲擊的。
「菲比，」於是梅林開口，「你是怕他手中的物品嗎？」
「不怕！」
說著菲比還想跳起來咬西裡斯，被梅林一把拽住了。
西裡斯頓時懂了，他晃了晃手中的魔杖：「貓小姐，你覺得我的魔杖有問題？」
菲比眨了眨眼睛。
男巫的動作使得菲比理解了他好像真的沒有企圖，女孩灰眸之中少了一分戒備，多了一分困惑。
「……嗯，」良久之後菲比回答，「有問題。」
「什麼問題？」西裡斯問。
「威脅。」
兩位男士對視幾秒，明白了大概。
「看來貓小姐對魔力很敏感。」西裡斯若有所思。
「魔力？」
菲比重復了一遍這個單詞，好奇地歪了歪頭。
「我得為你做個檢查，小姐，」西裡斯說，「不會傷害到你，你也別害怕，行嗎？」
「不怕！」
女孩擰起眉頭，似乎很反感西裡斯的用詞。
這叫男人笑出聲：「如果你是個女巫，一准兒是我們格蘭芬多的。好，你不怕，但也不准再咬我。」
「好吧。」
得到首肯後，西裡斯將魔杖對准了菲比。
嘴上說著不怕，但身體還是很誠實地出賣了她。當西裡斯念出第一道魔咒的時候，菲比緊張地抓住了梅林的衣袖。
梅林不得不拍了拍菲比的手臂，示意她放松下來。
好在幾道檢查用的魔咒不過是眨眼的功夫。
西裡斯收回魔杖，比剛剛更為興致勃勃：「她的確受過某種魔咒的影響，但——」
「但？」
梅林本能地蹙眉，難道真的有巫師進了他的公寓。
「但這很匪夷所思，貓小姐現在就是個完完全全的人類。這得是多麼強大的魔法才能做到這點？」
「……」
聽起來事情更嚴重了。
不是梅林悲觀，而是西裡斯的話聽起來好像他招惹到了什麼可怕的人物。
然而他還是想不通，就算是有所圖謀，可把一只貓變成人又有什麼用處。
「你確定魔法對菲比沒有影響？」梅林問。
「有。」
然而梅林還沒來得及緊張，西裡斯就攤開雙手。
「一只貓變成一位漂亮姑娘，我想這怎麼也不能說是沒影響，」他說著勾起嘴角，「其他方面，她現在就是位徹徹底底的人類了。」
更奇怪了好嗎。
一位普通的、連英語都不會說的女孩，能帶來什麼陰謀啊？
梅林百思不得其解。
「巫師有魔法能將動物變成人嗎？」他問。
「就我所知，沒有，」西裡斯說，「就算有，怕也得是古代聖器，極其高深的煉金術，或者干脆就是自然魔法之類的，畢竟是變人，這可不是小打小鬧。」
聽起來情況很是嚴峻，看來魔法世界中變人就和現代社會的克/隆人一樣困難又敏感吧。
梅林也沒忘記要緊事：「那麼，有辦法讓菲比變回貓嗎？」
西裡斯：「……」
來幫忙的男巫露出了詭異的表情，很清晰地向梅林表達了：「要貓不要妹你是不是有奇怪癖好我該報警嗎」的思想情感。
梅林面無表情：「我認為菲比有權力選擇是當貓還是當人。」
西裡斯：對不起。
「許多魔咒是不可逆的，」西裡斯輕咳幾聲解釋，「而我也並不清楚菲比中的是什麼魔咒，給我點時間。」
一個西裡斯·布萊克不成，他背後還有整個鳳凰社呢。何況這事放在巫師世界內也聞所未聞，會有不少巫師感興趣的。
梅林點了點頭：「那麻煩你了。」
西裡斯無所謂地擺了擺手。
送走西裡斯後，只剩下菲比和梅林二人，女孩立刻迫不及待地衝到梅林面前。
菲比無比期待：「炸魚。」
梅林失笑，還記著這件事呢。
他看了看時間，臨近十點，平日白貓早就餓得嗷嗷跟在他身後轉個不停，菲比的表現已經比貓時好上很多了。
梅林步入廚房，身後菲比亦步亦趨跟著。
他系上圍裙，擋住茶色開襟毛衣和西褲，卻擋不住寬闊的脊背和修長雙腿。梅林還沒來得及開火，菲比就靈巧地繞到他面前，非得要擠進來，撲進梅林懷裡。
女孩環著他的腰，滿足地嘆了口氣：「當人好！」
梅林：「……」
他也不知道菲比指的是終於能肆無忌憚吃炸魚了，還是指能用雙手擁抱他了，梅林決定不去想這個問題。
「去坐下，」梅林很無奈，「你這樣我沒法開火，菲比。」
「嗯！」
女孩露出燦爛笑容，乖乖地走到餐桌邊，眼巴巴地坐著等待食物。
時間卡在早飯和午飯之間，所以梅林不僅炸了魚，還煎好牛排，煮了意面。
菜式有點多，也是不清楚身為人類的菲比到底是什麼口味，總不能再讓她把貓糧當主食吧。
然而食物上桌，菲比除了炸魚外，其他的食物連看都不看。
梅林：「……菲比。」
菲比：「嗯？」
他把桌前的蔬菜推向前。
菲比看了一眼翠綠翠綠的花椰菜，然後搖了搖頭。
就知道是這樣。
白貓就很挑食，認准一個牌子的干糧，另外一個牌子的濕糧，以及無數次嘗試著偷炸魚，除此之外什麼也不吃。每次喂它化毛膏和營養膏時嚎得撕心裂肺，不知道的還以為梅林虐貓呢。
此時從貓變人的好處就顯現出來了——一名金發碧眼的小姑娘，總不會一個按不住就竄上房頂吧！
「沒得商量。」
梅林的語氣嚴厲起來。
「如果不吃蔬菜，炸魚也不許吃。」
菲比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天塌了：「啊……」
她委屈地巴巴：「不，不吃蔬菜。」
簡直像是家裡多了一個孩子，梅林嘆了口氣：「菲比，這是為你好，我不會害你。」
「梅林。」
顯然貓咪從不聽道理。
女孩起身，湊到梅林身邊，伸手環住他的脖頸：「不吃蔬菜。」
梅林：「……」
真是怎麼說都說不通。
「菲比，人類不能隨便地與別人身體接觸。」
「別人不行，梅林行。」
「…………」
菲比趴在他的肩膀上，臉頰靠著他的臉頰，黏糊糊地撒嬌：「不吃，求求你。」
「我不認為——」
後面的話還沒說完，一道緊急通訊從眼鏡中接了進來。
梅林一驚，他的第一個反應關掉眼鏡的視頻功能，但菲比抱著他的肩膀，根本不好行動。還沒來得及調整功能，艾格西的聲音就從視頻內傳了過來。
艾格西：「梅林我聽說你請假了……這位姑娘是誰？」
菲比：「嗯？」
通訊另外一段的艾格西，看到的則是一個金發姑娘的側臉，女孩兒聽見聲音敏銳地抬起頭，朝著梅林的臉頰看過來。
年輕的加拉哈德奇怪地看著眼鏡中的畫面，試圖緩解氣氛的尷尬：「呃，梅林，這是你的外甥還是侄女？」
梅林：「……這是我的貓。」
艾格西：？？？？？
第七章 貓的力量
07
梅林把視頻轉移到他從不離身的平板上。
這下畫面更清楚了：剛剛近在咫尺的年輕姑娘，金發灰眼、面目清秀，被梅林按到了身邊的椅子上，正吃著炸魚好奇地看著艾格西。
艾格西：「梅林，她到底是誰？」
梅林：「這位是菲比。」
艾格西：「天，就算她和你家白貓重名又怎麼了，我問的不是她的名字，而是她的身份！」
梅林：「……她就是白貓。」
艾格西：「啥？」
現任加拉哈德在直面哈利復活時都沒這副表情。
不過他反應迅速，艾格西立刻回神：「你是使用了某種特殊的修辭方式，還是單純想表達字面的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艾格西：？？
「這個問題很復雜，」梅林決定盡可能簡單地說明情況，「昨天早上我回到家，發現菲比變成了人。請來的巫師說她受到了強大的魔咒影響。」
「什麼魔咒？」
「古代聖器、自然魔法或者煉金術。」
「這也太玄乎了吧，我就不信呃……」
艾格西的表情陡然一變。
梅林側了側頭：「艾格西？」
年輕的特工聞言抬起頭，艱難地咽了咽唾沫，露出了大事不好的神情。
「梅林，」他謹慎地看向梅林，「我有個線索，你聽完後一定要冷靜。」
五分鐘後。
梅林：「你什麼？？？！！」
艾格西就像是只做了錯事的狗狗，可憐兮兮地解釋：「我向流星幫你許願脫單，天，我發誓我只是隨口一說，哪兒能想到這事兒會和魔法有關啊！」
梅林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復雜，他轉頭看向菲比，後者壓根沒關注他和艾格西在說什麼。見梅林不管她挑食了，正抓緊時間掃蕩炸魚呢。
所以說，菲比之所以會從貓變成人，完全是因為艾格西對著流行許了個願？
真是見鬼了！
梅林實在是難以置信。
艾格西心虛極了：「那你打算拿她怎麼辦？」
「我先把這件事告訴布萊克先生。」梅林說。
幸而西裡斯·布萊克是位樂於接受當代科技的巫師——他說他有一位在普通人當中生活很久的教子，對電子設備還算熟悉。
他發了封郵件，才繼續說道：「看看他是否有辦法讓菲比恢復原狀。」
艾格西：「這不好吧！」
梅林挑眉：「怎麼？」
盡管梅林認為這件事理應讓菲比自己決定，可艾格西這大事不好的表情，讓他決定隱瞞這點。
加拉哈德猶豫片刻，然後才開口：「你看，她都變成人了！照顧人總比照顧貓容易一些，何況菲比是你的貓，她絕對不會背叛你的，許願流星還是很了解你的嘛。」
梅林：「……」
這都什麼跟什麼，梅林剛想回應，突然覺得不對。
他擰起眉頭：「等等，你為什麼要幫我許願？」
艾格西干笑出聲：「哈、哈哈哈——蒂爾達喊我去洗碗我明天再和你聯絡！」
梅林：「臭小子！」
那邊直接掛掉了通訊。
此時布萊克先生回了郵件：[沒想到竟然是彗星，給我幾天時間，我去同其他巫師研究一下。]
——也就是說，菲比還得繼續當幾天人類。
梅林很無奈地關掉軟件，他抬頭，吃完炸魚的菲比正眼巴巴地看著他。
餐桌邊的姑娘體態端正，舉止良好。她已經適應了挺直脊背坐在椅子上了。加上她那頭淺金色的頭發和亮晶晶的灰眸，根本看不出這麼一位年輕淑女，在昨天早上還要靠著爬行前進。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艾格西許了個希望他擺脫單身的願望。
這是什麼鬼流星，他看起來就這麼像是老牛吃嫩草的人嗎！
算了，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
梅林向來是個務實的人，與其考慮這些有的沒的，不如著眼當下情況。
而當下情況就是，菲比把炸魚吃的干干淨淨，他得去刷碗。
梅林暫且放下思緒，收拾好餐具起身。
菲比立刻跟了上去。
她停在梅林身後，站在水池邊，好奇地看著他把餐具放到水池裡，亮晶晶的灰色眼睛隨著梅林的手來回看。
梅林：「……」
他忍俊不禁，貓咪是好奇的動物，白貓平日就喜歡盯著梅林在廚房忙碌，現在白貓變成了人，一個小姑娘眼巴巴地看著他，感覺有點微妙，但不得不承認也很可愛。
「想試試？」梅林問。
菲比瞪大眼，似乎是忘記自己現在已經是人了。
直到梅林把洗干淨的盤子遞到菲比面前。
她懵懵懂懂地接過來，第一個動作就是舉著盤子湊到鼻子下面，嗅了嗅，驚訝地開口：「炸魚不見了！」
應該說是炸魚的味道吧。
梅林把洗潔劑指給菲比：「洗潔劑的功勞。」
菲比順著梅林的目光望過去，她伸出了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洗潔劑的瓶子，按下開關，洗潔劑被擠了出來。
「哇。」
她忍不住又按了一下，然後做賊似的看了看梅林，再次按了一下。
按完還要再看看他。
梅林：「……」
就知道是這樣，而且梅林知道，按照白貓的脾氣，這時候要是阻止菲比，她可能每天路過廚房都得按一下洗潔劑。
所以他干脆沒管，繼續洗盤子。
見梅林根本不在乎，菲比果然就失去了興趣，收回手繼續圍觀梅林工作。
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轉移開了。
女孩左看看右看看，不住環繞著四周。梅林對此見怪不怪，白貓就喜歡這麼干，而且特別喜歡跳到高處……等等！
梅林陡然反映了過來：「菲比，不行！」
然而為時已晚。
金發的嬌小姑娘，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和跳躍能力，真的宛如一只貓般，直接踩著水池邊沿高高跳起，扶住了冰箱，然後借力往櫥櫃上——
「嘭」的一聲，菲比的腦門撞到了天花板。
梅林：「…………」
他丟下盤子，朝著摔下來的女孩伸出手。
好在菲比變成人後小小一只，早有准備的梅林穩穩當當地接住了她。
後腦磕在梅林寬闊的胸膛上，菲比嗚咽一聲，捂住了額頭。
梅林哭笑不得，剛剛那一通體操運動員般的操作讓他吃了一驚——母庸置疑，變成人的菲比也能跑酷似的跳到櫥櫃上方，但關鍵在於她不再是那只枕頭大小的獅子貓了。
一位成年人這麼跳，不撞到頭才有鬼好吧！
菲比撞得淚眼汪汪，梅林扶著她坐回椅子上：「手放下來，我看看。」
女孩放下手，額頭紅紅的。
梅林：「你不能再貿然往高處跳了，菲比。」
菲比：「疼。」
那可不是嗎，梅林覺得怕是連隔壁公寓都能聽見那一聲巨響。
他從冰箱裡拿出冰袋，不輕不重地按在菲比的腦門上，女孩小小地尖叫一聲，剛展現出向後退的欲圖，就被梅林一把抓住。
「別動，」他沉聲說，「冷敷一下，免得你破相。」
「冷敷？」
「拿好冰袋。」
菲比可憐兮兮地抓住冰袋：「疼，還冷。」
梅林：「一個教訓，姑娘，記住你現在不是貓了。」
菲比：「嗚。」
不過這倒是提醒了梅林。
很顯然菲比保留著同貓一樣的平衡能力與跳躍能力，那麼其他的呢？聽力、視力以及嗅覺，要是依然如此，那麼她倒是擁有了一身比常人更優異的天賦。
當然了，身為一只貓的習慣也一點兒也沒變——好奇、怕水，貪吃任性還得寸進尺。
想到這兒梅林笑著搖了搖頭。
菲比：「梅林？」
迎上她好奇的目光，梅林開始計劃後面幾天的安排。
首先，現任亞瑟哈利·哈特准了他一周的假，其次是在西裡斯·布萊克以及其他巫師的調查出結果前，菲比得像人一樣活著。
至於之後要不要變回去，那還得看菲比自己的選擇。
想做人，就得體面一點。而現在的菲比連人話都說不利索呢。
「菲比，」於是梅林開口，「說英語對你來說有多困難？」
「英語？」
菲比捂著冰袋，有點驚訝：「說，說英語不不不，不太困，困難。」
梅林：「……」
這一句話想三分鐘的架勢，真是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但是菲比能聽得懂人類說話，看來她的英語水平和外國人差不多，屬於能聽不會說。
這個很容易，梅林把語言訓練加入到時間表裡。
至於其他的，行為舉止——一頓飯的功夫她就從哈利那邊學會了體面的吃飯；生活自理——在蘇珊·庫珀女士的幫助下，洗澡洗漱穿衣服沒問題；基礎教育——最麻煩的持久戰，暫且不在考慮之中。
梅林的思維迅速展開，除此之外好像也沒什麼了，當人無非就是吃喝睡工作性……生……活……
一個很可怕的可能性自梅林腦海中浮現。
那就是，白貓住進他家不過幾個月，在這幾個月前，梅林完全不知道菲比過的是怎樣的生活，是家養貓還是野貓，是不是進過寵物醫院。
所以……
梅林沉重地抬起頭：「菲比，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你要如實回答我。」
「嗯？」
梅林：「你做過絕育手術嗎？」
菲比：？
第八章 不是戀人
08
「絕育手術？」
菲比困惑地重復了一遍這個詞彙。
顯然她並不懂這是什麼意思，菲比歪了歪頭：「梅林？」
梅林：「……」
切除一只貓的器官是出於保護貓咪本身，以及生態環境的目的；切除人的器官，那性質就太惡劣了！
特別菲比還是個女孩子，母貓做沒做絕育手術，從外表上根本看不出來。
梅林認真地思索片刻：「你去過醫院嗎，菲比？」
菲比眨眨眼睛，然後開口：「沒有去過醫院。」
那就行，梅林松了口氣。
他居住的街區時常會有義工送貓咪去絕育，看來大家還是首先選擇抓公貓，畢竟那容易一些。
同時他也慶幸自己沒這麼做，倒不是梅林對菲比有什麼企圖，他只是希望她是個不缺胳膊不缺腿，更不缺任何器官的，健健康康的姑娘。
不過，菲比好像誤會了梅林的意思。
她有點怕，瑟縮著輕聲問：「要，要去醫院？」
梅林：「什——不是，不用擔心。」
菲比這才放下心來。
她重展笑顏，朝著梅林伸出雙手。鑒於之前幾次接近，以及白貓的習慣，梅林已經知道菲比想做什麼了。
因而他向後退了退，躲開了要撲進懷裡的女孩：「菲比，變成人後，你不能再對我這麼親昵。」
「我能！」
「這非常不合適。」
「合適。」
「……」
真是說不通。
梅林很無奈，人類那套道德標准對貓肯定不起作用。貓咪用下巴蹭人的臉頰，只是為了表達友好，對菲比來說，梅林的要求大概與禁止同他握手一樣荒謬。
但她現在不是貓了。
「人和人之間不用這種方式溝通，」梅林語重心長地說，「擁抱，親吻，還有隨時隨地的身體接觸，只有最親密的戀人才會這麼做。」
「戀人？」
「……和你一起生寶寶的男性。」
「啊？」
菲比好像還是沒懂——貓和貓之間可不是因為愛情才生寶寶。但她很聰明，知道梅林的話是在拒絕自己靠近。
以及，人類之間戀人才能生育。
「梅林和我不是戀人。」她可憐巴巴地說。
「我想不是。」
「那是什麼？」
這還真問住了梅林。
按道理來講，他是白貓的飼主。當然了，用流行的說法，說白貓是主子也沒什麼問題。但是現在菲比不是貓而是一位看上去剛成年的小姑娘，不論他是她主人還是她是他主人，都哪裡不對吧！
鑒於她住在自己公寓裡就很引人誤會了，梅林不想火上澆油。
於是梅林沉思片刻：「把我當成你的同伴吧。」
還好菲比明白同伴是什麼意思。
「那好吧，」菲比只得收回手，「梅林是同伴。」
她就差把不甘心這句話直接寫在臉上了。
午飯之後梅林開始了工作。
在家也不意味著他能閑著，作為King□□an的後勤官，梅林無時不刻都有一大把事務要處理。
而菲比則開始以人類的全新視角探索整棟公寓。
等到梅林處理完兩位特工的報告時，菲比已經結束了探索，跑進了梅林的書房，往書桌上一坐：「梅林！」
「嗯？」
菲比撲到筆記本前：「梅林梅林梅林梅林梅林梅林！」
梅林：「……」
他都快不認識自己的名字了！梅林無奈又忍俊不禁，白貓特別愛在他工作時多加騷擾，看來變成人也無妨菲比的這個愛好。
「我需要工作，」梅林開口，「你看會電影，如何？」
「電影？」
梅林拿起自己的平板，他想了想，選了一部《美女與野獸》給她——迪士尼出品，質量不會太差，重要的是分級為PG13，應該不會出現什麼問題。
菲比接過平板，很快就被電影中花花綠綠的色彩吸引了。
她「哇」了一聲，但很快就皺起了眉頭。
梅林察覺到了異常：「怎麼？」
菲比：「暈。」
他一凜，不會是菲比對電子屏幕有什麼反應吧，可是白貓也很喜歡盯著屏幕看，從來沒出現過什麼不良症狀。
「頭暈？」
梅林伸出手，寬大的手掌覆蓋住菲比的額頭。
「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菲比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然後直接把腦袋埋進了手臂裡，再次重復道：「暈。」
梅林突然懂了。
貓的視覺系統和人類的不一樣，它們看不到和人類一樣多的色彩。
而梅林的公寓，裝潢簡潔干淨，再典型不過的單身男性住所，色調冷淡又生硬，除了黑白就是其他冷色。
電影裡的貝兒剛出場時一身藍色裙子，可能是菲比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如此明亮的顏色。
或許該帶她出去看看，菲比會發現一個全新的世界。
梅林：「忍耐一下，姑娘，你的眼睛會適應的。」
菲比：「那好吧。」
很快菲比就沉浸到電影世界中去了，甚至連晚餐時也不肯放下平板。
而且，這個姑娘不僅學習能力強，探索精神也是一如既往。不用梅林教，她自己翻來覆去地擺弄軟件就自行學會了切換電影。
等到梅林徹底處理完King□□an內部的事情，轉而開始聯系軍火商以及其他往來部門時，菲比已經從《美女與野獸》換到了《冰雪奇緣》又換到了《沉睡魔咒》。
梅林從工作中抬頭時又是深夜，菲比早就拿著平板離開了書房，大概是去睡覺了。
在這方面白貓向來自覺，吃睡以及添亂從不用別人催促。梅林看了看時間，也決定去休息。
擰開客房房門時他還在盤算著明日的計劃——就算現任亞瑟哈利·哈特放了他的假，梅林認為還是有必要去一趟薩維爾街。
首先是和CIA交接的問題，蘇珊·庫珀照顧的幾位受害少女，得由政府安排妥當；其次還有南美的一項長期任務，幾個月前梅林將帕西瓦爾派了過去，明天又到了他彙報的時間。
還有就是菲比的問題，他還得教給她更多的人類常識，當然，比起工作，這個不算緊急事情，可以往後排。
這麼想著，梅林開了燈，思緒戛然而止。
因為客房的棉被已經被展開了，床鋪上隆起一個小小的身影。
梅林：「……」
菲比從被子中扒出金色的腦袋，睡眼朦朧：「梅林？」
看來白天苦口婆心那一番話，菲比還是沒聽進去。
老實說，連直面瓦倫丁和波比小姐統治世界的陰謀時，梅林都沒覺得如此棘手過。
「菲比，」他闔上房門，「你不能和我睡在一起。」
「哎？」
菲比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灰色眼眸終於浮現出清醒的意味。
女孩坐了起來，她已經乖乖地換上了新睡衣了，白色的睡裙在大腿處被揉成一團，堪堪遮住了關鍵部位。
「為什麼？」菲比有些訝異。
那一刻梅林感覺自己簡直就是要進行性教育科普的家長。
「睡在一起也是戀人才會做的事情，」梅林走向前，把菲比睡裙的裙擺拽下來，然後拿起自己的枕頭，「如果你睡在這裡，我就去主臥。」
「啊……」
菲比一把拽住了梅林的枕頭。
她眉頭緊蹙，清秀小臉上寫滿了不同意：「不當人了！」
梅林失笑出聲：「那也等巫師們研究出法子才行，現在你是人，就得按照人的方式生存。」
但菲比還是不肯松開枕頭。
和貓咪講道理是相當困難的事情，變成人後依然如此。菲比氣鼓鼓地抱著梅林的枕頭，就是不讓他離開。
梅林很無奈：「菲比，松手。」
菲比：「和梅林睡一起！」
梅林：「不行，沒得商量。」
女孩露出委屈的神情。
灰眸閃啊閃，還沒等梅林因此心軟呢，可憐兮兮地目光就陡然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近乎野性的凶狠。
梅林一驚。
他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菲比就撲了上來。
往日裡白貓只有發火撓人時才會展現如此姿態，但菲比並沒有襲擊梅林，而是環住了男人的脖頸。
她的動作又快又狠，梅林不得不扶住菲比的後背，勉強得以穩住兩個人的身形，然後女孩的嘴唇就貼到了他的嘴唇上。
梅林：「……………………」
溫軟軀體趴在他的懷裡，女孩甜美的氣息迅速席卷梅林的肺部。她竟然還乖乖洗澡了，菲比的身上有剛買的牛奶沐浴露的味道。
菲比的嘴唇小巧柔軟，她根本不知道如何親吻，只是用唇瓣摩擦著梅林的。這個吻來得快去的也快，堪堪接觸，幾秒之後菲比就結束了它。
她環著梅林的肩背，言笑晏晏。
「電影裡的真愛之吻，」女孩燦爛地說，「現在梅林是戀人了！」
「…………」
說好的迪士尼與PG13不會出問題呢！
梅林決定把教導菲比人類常識的重要性列在聯系CIA和帕西瓦爾之前，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第九章 空降克星
09
第二天，Kings/man總部。
艾格西和洛克希震驚地看到坐在研究部門辦公室裡的年輕姑娘——金發灰眸、面容清秀，灰色毛衣外搭了暖色外套，踩著一雙女士牛津鞋，看起來就像是剛收到錄取通知書的大學新生。
洛克希：「這是……」
艾格西：「我的個基督耶穌啊。」
他上上下下把女孩打量了好幾遍，坐在椅子上的姑娘歪了歪頭：「你好？」
「呃，你好，」艾格西清了清嗓子，「梅林呢？」
「找我有事？」
兩位年輕的特工不約而同吃了一驚，不知何時Kings/man的後勤官已經站在了他們身後。
洛克希困惑不已：「梅林，這位小姐是誰？」
梅林拿著平板，頭也不抬：「菲比，和洛克希打聲招呼，至於艾格西你已經見過了。」
菲比聞言展露笑顏，她看向洛克希：「你好！」
然而這並沒有解答洛克希的問題。
現任蘭斯洛特思索片刻：「我想菲比小姐不是外人。」
梅林：「她是我養的那只貓。」
洛克希：「……啊？」
艾格西扶住額頭。
「還記得咱們兩個那天撞見的流星嗎，」艾格西開口，「我許的願望成真了。」
他簡單地解釋了一下來龍去脈——本來這事就很簡單，除了大變活人實在是太過玄幻之外。
洛克希目瞪口呆地聽完所有內容，然後她回過神來的第一個動作是拿出手機。
「你等一下，」她打斷了艾格西，「我先給我的司機打個電話，請他把我的狗帶過來。」
艾格西：「干什麼？」
洛克希：「你也幫我許個願。」
艾格西：「你家牧羊犬是個女孩好吧？！」
洛克希格外理直氣壯：「女孩怎麼了，我早就想要個妹妹，獨生女的寂寞你不懂！」
艾格西：「……」
好吧，家裡有個小天使一樣的妹妹，艾格西的確不懂。
而在他們連解釋帶玩笑的時候，菲比一直坐在椅子上，乖巧又淑女，也不知道是聽懂還是沒懂。
直到梅林把目光轉向她，菲比雙眼陡然一亮：「梅林！」
她起身，剛想撲到男人懷裡，但是在看到他手中針筒時動作戛然而止。
要是此時此刻菲比還有貓耳朵，怕是已經嚇到飛機耳撇至腦袋後了。然而梅林卻不得不裝作沒看見。
「菲比，」他走向前，「這不疼，害怕你就閉上眼睛，好嗎？」
就算有千百個不願意，菲比還是可憐兮兮地點了點頭。
兩位年輕特工無比驚恐地看著自家不苟言笑的教官兼無所不能的後勤官用一副哄五歲小孩的口吻哄著女孩伸出手臂，迅速地抽完血，又用同樣的方式把她安撫下來。
「我去去就回，」梅林鼓勵性質地拍了拍菲比的手臂，「好姑娘，你很勇敢。」
艾格西：「……」
洛克希：「……」
梅林站起身：「你們兩個有什麼事嗎？」
艾格西立刻回神：「上次的任務，我和洛克希檢查了錄像，覺得有點問題。」
「緊急？」
「不，應該不算。」
「等我一下。」
說著梅林大步跨進了研究室。
他一離開，洛克希就立刻轉向艾格西：「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許願讓梅林脫單嗎？」
艾格西：「我怎麼知道！天，我只是希望梅林能有個戀人陪伴。」
菲比：「梅林說我不是戀人。」
兩位特工：「…………」
女孩乖巧地坐在原地，灰眸閃啊閃，委屈的不得了。一直想要個妹妹的洛克希頓時心都快化了，她拉開椅子，坐到菲比身邊。
「你叫菲比。」洛克希柔聲說。
「嗯。」
「菲比，」洛克希放緩聲音，「你現在住在哪兒，梅林家？」
「是的。」
第一次以人類形態見到漂亮優雅的小姐姐，菲比倒是不害怕，反而不甘心地開口：「明明是戀人的呀。」
艾格西：「謔。」
洛克希頭也不回地按住湊過來想聽八卦的艾格西：「你覺得你和梅林是戀人？」
「嗯。」
「是什麼讓你這麼覺得？」
菲比理所當然：「真愛之吻。」
艾格西：「……」
洛克希：「…………」
沒看出來啊！
洛克希想了想平日梅林嚴謹沉著還工作狂的模樣，感覺實在是和什麼真愛之吻聯系不起來。
「所以，」艾格西開口問道，「變成人感覺如何，菲比？是不是比當貓好多了？」
「不好。」
菲比聞言，露出不滿意的神情。
艾格西可沒料到這個回答：「啊？」
女孩踢了踢椅子：「要一個人睡。」
「僅此而已？」
「不能抱抱，不讓靠近，當人不好！」
好吧，看來Kings/man的後勤官還是堅守著紳士守則的。雖然艾格西和洛克希都很想追問那個真愛之吻是怎麼回事，但過分窺探別人的隱私也不合適。
不是他們不想，而是整個Kings/man上下，沒人願意試探梅林的底線。
於是洛克希笑著說：「當人可以穿漂亮衣服呀，你這身衣服就……很……」
洛克希突然蹙眉。
艾格西：「怎麼了？」
現任蘭斯洛特輕輕道了一聲冒犯，然後左手伸到菲比的衣領後方，翻開標簽。
上面標著的是Kings/man自家的LOGO。
「該死，」洛克希開口，「這是後勤部門為我准備的衣服。」
當然了，Kings/man是一家高級男士服裝店，而整個特工部門則只有洛克希一名女特工，店鋪裡所有印著LOGO的女裝都是為她准備的。
「……你不至於這麼小氣吧。」艾格西吐槽道。衣服一看就是嶄新的，洛克希甚至都沒見過。
「什麼？不是。」
洛克希收回手，露出生氣的表情：「梅林讓一個女孩子穿別人的衣服？！這簡直太不尊重菲比了！」
艾格西：？？？
而且洛克希還不得不承認，梅林搭配的竟然比她還好。
她還沒機會穿這種學生裝，真的要洛克希搭配，她肯定會選擇更方便的牛仔褲，而不是此時菲比穿的及膝裙。
但不得不承認，還是梅林的選擇更適合菲比。
說好的直男對女孩子的搭配打扮一竅不通呢！
雖說洛克希的所有裝備都需要梅林批准，但對於穿搭輸給一位男士，洛克希還是有點不甘心。
所以她拉起菲比：「我帶你去見見設計服裝的負責人，讓他們給你准備幾件自己的衣物，你喜歡什麼類型的？」
菲比不假思索：「灰姑娘！」
洛克希：？
女特工愣了片刻，才意識到菲比指的是灰姑娘的禮裙。
洛克希拿出手機，搜出《灰姑娘》的詞條，把海報中莉莉·詹姆斯的藍色禮裙展示給菲比看。
「是這樣的嗎？」
菲比點了點頭，她灰色的眼眸陡然亮了起來，無比期待地看向洛克希：「嗯！」
太可愛了！
一直想要位妹妹的蘭斯洛特特工看起來心都要化了：「你跟我來。」
於是後勤部的女性員工們，終於歡天喜地地迎來了Kings/man的第二位女模特。
梅林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
幾個負責設計服裝的姑娘把菲比團團圍住，洛克希正在幫忙，艾格西則坐在沙發上，還拿著一杯威士忌，時不時對著姑娘們的方案點評一番。
梅林：「……」
這什麼情況，他誤入了什麼「艾格西的服裝設計室」了嗎。
而站在正中央的菲比，一襲復古款式的藍色禮裙，膚白勝雪，淡金色的長發垂在身側。她看到梅林後展露笑顏：「梅林！」
一眾年輕人立刻停下動作。
梅林：「你們這是在干什麼？」
洛克希：「為菲比添幾件能穿的衣物。」
梅林再次掃了一眼菲比身上的禮裙：「這不叫『能穿的衣物』。」
後勤部的姑娘們面面相覷。
他的話語嚴厲，可梅林倒是沒表現出生氣的姿態，因而讓下屬們有些摸不清頭緒。
通常情況下，活躍氣氛的責任會落在艾格西身上。但這次加拉哈德特工還沒出手呢，菲比就踏著輕快的步子走到了梅林面前。
她小小一只，還不及男人肩頭，衣著精致，面容俊秀，像個從畫裡走出來的姑娘。
菲比拽著裙角，灰色眼睛裡寫滿了期待：「好看？」
好像梅林的認同和贊揚是這個世界上一等一的大事。
梅林的臉色不自覺地放緩幾分。
「很好看，」他勾了勾嘴角，「藍色很適合你，菲比。」
「梅林喜歡！」菲比雀躍地歡呼一聲。
「不過，」梅林話鋒一轉，「這並不實用。」
先不提她有多少機會出入正式場合，就算作為禮裙……款式也有點老。這幾個姑娘也是夠羅曼蒂克，直接運用了電影中的標准款式——怎麼也得修改一下版型吧？
菲比不懂梅林的想法，但卻認同地點了點頭：「不舒服。」
「怎麼？」梅林問。
女孩二話不說，把手伸向了禮裙的胸口：「太緊了，不舒——」
「——你停下。」
有了上次的經驗，在菲比抬手的時候，梅林就猜出了她的下一步動作。男人搶先一步按住菲比的手：「公共場合不能這麼做，菲比！」
菲比蹙眉，不滿地出口抱怨：「蕾絲的不好，棉布的好。」
洛克希：「……」
後勤部的姑娘們：「……」
圍觀群眾艾格西露出了不忍直視的神情：「我現在覺得，許願流星真是太懂梅林了。」
洛克希：「什麼？」
艾格西：「簡直是空降了一位他的克星。」
第十章 導師哈利
10
菲比的體檢報告很快就送了過來。
梅林拿著化驗單，暗自舒了口氣：菲比的DNA檢測一切正常，和普通人類沒什麼兩樣。
他很擔心出現什麼可怕的數據，還好沒有，這是最好的結果。和巫師住在同一個倫敦就夠奇幻了，梅林真的不想再上演一出「貓形物語」之類的宅男幻想。
至於其他的，她的確沒做過絕育手術，身體健康、器官完好，是個健康的姑娘。
就是體重略低，而且菲比稍微有點貧血——許多年輕姑娘都如此，不是大問題，卻需要注意。
就在梅林考慮更改食譜的時候，艾格西湊了過來。
「所以，」他手裡拿著幾個後勤姑娘用的皮尺，「你打算如何安排她？」
「在巫師回信之前，」梅林回答，「暫時先保持原樣。」
「你不會真的打算讓她變回——喂！」
後面的話艾格西沒說完，因為菲比拽住了皮尺的一端。
艾格西下意識地往上抬手，皮尺從菲比的手中脫離。
她向前邁了一步，緊跟著艾格西。
他困惑地看向菲比，然而女孩的注意力全在皮尺上，她伸出手指，來回擺弄著垂下來的皮尺。
艾格西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向後挪了一步。
菲比追著皮尺繼續向前。
梅林：「……」
他眼睜睜地看著艾格西舉著皮尺向左晃向右晃，菲比就跟著皮尺左撲右跳，不忍直視地扶住了額頭。
真的是在逗貓啊。
如果她想當人，那這個貓的習性真是要改改了。
不過不得不說，菲比的反應非常迅速。要知道現任加拉哈德特工可是一眾圓桌騎士中身手最好的那個，而剛剛變成人沒幾天的女孩菲比，竟然能跟得上他的速度。
幾番動作撲空後，菲比頓時來了精神，懶散的神情盡收，灰色眼眸銳利又閃亮。
艾格西：「哈！」
他見狀笑出聲，菲比聞言抬頭。
她似乎這才發現罪魁禍首，菲比瞥了一眼艾格西的面容，動作猛然一頓。
梅林：「對了，我得提醒你，她會——」
菲比彎曲膝蓋，卻突然轉身反向一躍，徑直朝著艾格西的手臂撲過去。
女孩惡狠狠地咬到了艾格西的手上。
「——咬人。」
艾格西：「…………」
成功搶到皮尺的菲比跑到梅林面前，樂顛顛地炫耀自己的戰利品：「梅林！」
她笑容滿面，一副等待誇獎的模樣。
「好姑娘，」梅林對她的身手印像深刻，不是什麼人都能咬到加拉哈德的，「你很敏捷。」
「嗯！」
「但是下次想要艾格西手中的東西，你只需要出聲請求，而不需要搶奪。」
菲比非懂似懂地點了點頭。
梅林見她沒明白，繼續解釋：「對待朋友，這樣很不禮貌。」
艾格西：「沒關系，我們在玩嘛。」
「如果你這樣縱容JB，它是不會聽你話的。」
「拜托，梅林，菲比又不是狗，她現在也不是貓了！」
正因如此，她才得學會一個正常人的行為舉止，特別是不能隨便咬人。
「不許咬人，」梅林說，「明白嗎？」
「好吧。」
菲比答應得很快，但梅林很懷疑她聽進去多少。
就像昨天她死活也要和他睡在一起，要不是梅林真的有點生氣了，菲比肯定還會半夜跑到他的臥室裡。
不過，這也得一步一步來。
洛克希走向前，像大姐姐似的拍了拍菲比的肩膀：「梅林說得對，你得做個禮貌的姑娘。」
菲比：「為什麼？」
洛克希：「因為大家都喜歡得體禮貌的女孩。」
菲比轉頭看向梅林：「梅林也是。」
梅林：「當然，我和大家一樣。」
顯然菲比不太明白「禮貌」的准確含義，做貓時又不用考慮人的社會生活。但她聰明的很，自然也明白那些不喜歡的禁令也是禮貌的一部分。
「好吧，」她非常不情願，「梅林喜歡。」
洛克希：「天，她真是太可愛了！」
梅林：「……」
這倒是提醒了梅林。
他本來計劃的是，在西裡斯·布萊克給出具體線索之前，先讓菲比住在自己的公寓裡。
但現在梅林覺得居住在總部或許更適合她——Kings/man的基地裡可不止為外勤特工配備了房間，集體生活能讓菲比更快地融入人類社會。
而且他工作起來也更方便。
「還是讓菲比住在這兒吧，」他說。
當然了，梅林也沒忘記請求拿到菲比尺碼的後勤姑娘為她做幾套衣服，用的是梅林自己的工資，皇家特工的後勤官還沒喪心病狂到公款私用的地步。
然後是得為菲比找一名老師，教導她該如何做一名人類。
如果不是梅林有一整個基地的事情處理，他很樂意親自去做。但現在還不行，名義上他還在假期呢，可一到總部，梅林的時間表就立刻被安排滿了。
所以……
他帶著菲比推開了某間辦公室，裡面沒人，梅林也不客氣，徑直坐到了沙發上。
菲比：「哇！」
女孩見到軟踏踏的沙發，一聲歡呼，然後往梅林身邊一滾，想也不想就朝著他伸出了雙手。
梅林：「不行。」
菲比：「哼。」
要是乖乖聽話，那貓咪的尊嚴往哪兒擱？菲比不顧梅林警告，還是膩膩歪歪地趴到了他的身上：「累。」
「……」
你今天干什麼了就累，要累也是負責給你改衣服的後勤人員吧。梅林哭笑不得：「試衣服的時候你可精神的很，菲比。」
菲比撒嬌般地將臉頰靠在梅林的肩側：「累！」
說著她還忍不住蹭了蹭男人的毛衣，然後像是獲得解脫般長舒口氣。
梅林失笑出聲。
她擺明是了在耍賴呢，菲比整個人趴著，半個身軀發力支撐著自身，相信她能堅持這麼久，也完全憑借於貓般的柔韌度。
「這樣你就不累了？」他問。
「梅林在，不累。」菲比笑吟吟地回答。
這下他真是什麼責怪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梅林無可奈何地看著菲比，把黏人的姑娘扶起來：「好了，這裡哈利的辦公室，你不能像在家一樣肆無忌憚。」
「哈利？」
菲比猛然抬頭。
她還從來沒接觸過哈利的私人空間呢，貓咪總是好奇的。聽到梅林的話，菲比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轉移了。
女孩靈巧地一個轉身，從梅林的懷抱中脫離出來，踩到地上。
每任亞瑟的性格不同，辦公室的風格也有所不同。現任亞瑟的辦公室和哈利·哈特本人一樣高雅又低調，暖色調的牆壁上干干淨淨，掛著一些剪報，一副畫作，簡潔又大方。
菲比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扭頭走到了房間門口的衣架前。
她掂了掂腳尖，湊近掛衣鉤，迅速地嗅了嗅，然後認同地點了點頭：「哈利。」
菲比話音剛落，辦公室的門就開了。
走進來的哈利在看到菲比時明顯一愣，女孩轉過頭：「啊！」
哈利：「……」
他打量了菲比一番，女孩換上了一身胭脂色連衣裙，襯得膚色白皙紅潤，看上去青春又靚麗。
而坐在沙發上的梅林，依然拿著自己的平板，頭也不抬：「哈利。」
菲比灰眸眨啊眨：「下午好，哈利。」
哈利露出笑容：「下午好，進步很大，姑娘。」
聽到誇獎，菲比展露笑顏。
「所以，」哈利脫下外套，隨手掛到衣架上，剛好就是菲比研究的那個掛衣鉤，「有事？」
「我想讓你教導菲比。」梅林說。
「教導什麼？」
「行為舉止、社交禮儀和生活常識。」梅林放下平板回答。
剩下的諸如語言訓練，學科知識之類的，可以等到巫師回信之後再說，如果菲比願意做一名真正的姑娘，再由梅林親自教授也不遲，畢竟他可是皇家特工的教官。
哈利點了點頭：「菲比，你願意讓我教導你嗎？」
菲比：「哎？」
她有點猶豫。
女孩看了看哈利，又看了看梅林，小心翼翼地伸手拽了拽後者的衣袖：「梅林，來？」
意思很明顯了，菲比希望梅林陪同。
但是梅林不可能二十四小時照顧菲比，他已經耽誤了很多事情了。
因而他只能硬起心腸：「我有工作，菲比，白天時請哈利教導你，我親自送你過來，好嗎？」
菲比：「那晚上？」
梅林：「……」
這姑娘的反應能力真不是一般的快。
菲比不等他反應，再次靠近一步。
她伸出手，既不敢再像往日那樣撲進懷裡，又不甘心就這麼放手，一雙剔透的眼眸小心翼翼地看著梅林：「來，求你！」
這幅可憐兮兮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梅林是人販子呢。
梅林嘆了口氣。
他看了一眼哈利，後者也看向他：「我很想知道，為什麼是我？」
梅林：「所有特工中，亞瑟是最清閑的。」
哈利：「……」
此時此刻哈利的表情翻譯過來就是「是你讓我坐在亞瑟這個位置上的，不能出外勤還一堆瑣事，你再嘲笑我沒事可做咱們搏擊場見」——老同事了，梅林很了解他。
因而他又添上一句：「以及我最信任的朋友。」
這還差不多。
哈利放過梅林，把目光轉移到菲比身上。
「菲比，」他開口，「你在總部的時候，梅林也會在總部，他只是不同你共處一室而已。而我不會限制你的行動，一名淑女有權力決定自己的去向，所以你認為如何？」
這似乎說動了菲比。
但她還是不願意和梅林分開，女孩猶猶豫豫地拽住了梅林的衣袖，抓著他的手臂：「梅林不能來？」
梅林看了一眼手表：「晚飯時間我會來接你，好嗎？」
菲比：「好、好吧。」
她抬起頭，醞釀了半天勇氣，還是大膽地伸手環住了男人的胸膛。
當菲比柔軟的身軀撲過來時，梅林還是僵硬了半分，但這次他沒推開她。男人輕輕地拍了拍菲比的後背：「好了，姑娘。」
梅林拿著平板離開，他一關門，哈利坐回自己的辦公桌後：「坐吧，菲比。」
女孩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她聽話地坐到了哈利的對面。
菲比雙手好好地放在膝蓋上，脊背筆直，坐姿端正，和剛剛賴在梅林身邊黏黏糊糊的姑娘判若兩人。
哈利：「……」
菲比歪了歪頭：「哈利？」
好吧，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姑娘就是在針對梅林。
第十一章 學習禮儀
11
把菲比交給哈利後，梅林繼續忙碌起來。
解決了艾格西和洛克希緊急任務的最後一點問題，然後聯絡CIA和身處南美的帕西瓦爾，以及看了一眼後勤姑娘們為菲比設計的衣服款式，順便點名把防彈等亂七八糟的功能去掉——拜托，菲比頂多就是上街，她又不可能上戰場。
梅林的時間概念相當精准，處理完一切後，剛好到了晚餐時間。
哈利不在他的辦公室裡，但皇家特工的後勤官永遠都能把控特工們的動向，他在基地上層的訓練場裡找到了哈利和菲比。
訓練場是為學員准備的，現在無人使用。梅林走進去的時候，寬闊的場地裡只有二人，哈利正在教導菲比社交辭令。
他走向前，哈利抬頭：「梅林。」
菲比：「啊！」
她興高采烈地轉過頭，雙眼驀然亮起，然後不假思索地邁開了步子。
哈利在背後提醒：「菲比。」
紳士的話音落地，女孩一個急剎車，堪堪停在梅林面前。
「我想，」哈利不緊不慢地繼續說道，「你應該將下午的學習成果展示給梅林。」
菲比展露笑顏。
她還是朝著梅林伸出了雙手，女孩纖細的手臂微微抬起，梅林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圖。
於是他向前，任由菲比環住後背，梅林扶住她的肩膀，俯下身，女孩的臉頰便湊了過來。
不是貓一樣，不是動物般野蠻，菲比的動作恰到好處，她給了梅林一個極其標准的貼面禮。
先是右臉，然後是左臉，然後她挺直脊背，柔軟的身軀和甜蜜的氣味從梅林的懷中抽離，菲比的灰眸還是亮晶晶的，她一定把星星藏在了瞳孔裡。
「晚上好，梅林，」女孩軟綿綿地開口，「你的工作結束了嗎？辛不辛苦？」
——老天在上，這是從菲比第一天變成人開始，梅林首次聽到她說出了完整的句子。
那一刻梅林的心情豈止是欣慰能夠形容的。
「晚上好，菲比，」他說，「你的進步令人印像深刻。」
菲比：「哈！」
她一聲歡呼，露出燦爛笑容。上一刻還矜持端莊的姑娘立刻顯現原形，她樂顛顛地轉頭：「哈利！」
哈利扶額，但語氣中輕松的意味暴露了他的心情：「看來一下午的訓練遠遠不夠。」
菲比才不管這麼多呢，她乖乖完成了任務，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女孩拽著梅林的衣角：「晚餐。」
梅林失笑，的確到了白貓的晚飯時間，她從來不會忘記。
「一起？」梅林抬頭看向哈利。
「謝謝，」哈利搖頭，「但我不打算住在總部。」
那就只有梅林和菲比二人了。
「看在你進步明顯，」梅林對菲比說，「晚飯由你來選。」
菲比不假思索：「炸魚。」
梅林：「……」
就算現在沒有禁忌了，也不能頓頓炸魚吧。梅林哭笑不得。
不過，菲比倒是給了梅林一個好提議。
「天天吃油炸食物不健康，姑娘，」他說，「可以換個烹飪方式。」
最終端上餐桌的是一盤煎金槍魚，切成塊魚肉的兩面粉嫩，中間殷紅，由黑胡椒粉和歐芹點綴，看上去就令人食欲大開。梅林還請廚房水煮了一些紅蝦、海螺和青口貝，直覺告訴他，菲比應該會喜歡海鮮。
當然了，還有甜點和水果沙拉，但那不是重點，重點是，哈利的課程顯然還沒到餐桌禮儀。
上次在梅林的公寓裡，哈利教給了菲比如何用刀叉和勺子，但那只是個開始。
現在，梅林看著拎著叉子研究青口貝的菲比，不得不出言提醒：「手肘要懸起來，菲比。」
菲比：？
梅林從餐桌前起身，繞到了菲比的身後。
他輕輕地拍了拍菲比的脊背，她已經盡可能地挺直腰板了，對於一只貓咪來說這可真不容易。然後梅林托起菲比的手肘。
菲比：「嗯。」
她好像明白了，順著梅林的提示糾正坐姿，然後晃了晃叉子：「不會。」
梅林前傾身體，從後背握住菲比的手：「這樣。」
他教她剝出青口貝，梅林的下巴就懸在她的頭頂。女孩任由他控制著自己的雙手做示範，忍不住抬頭用額角蹭了蹭男人的下顎。
梅林一愣。
看來還是沒把哈利的教導記到心裡去啊。
就在梅林出言呵止菲比的時候，疑似撒嬌的姑娘不滿地出聲：「氣味不見了！」
「什麼？」
「我的氣味。」
菲比說完，放下了叉子，她轉過頭，依然像貓一樣，蹭完梅林的下顎，還蹭了蹭他的左臉和右臉。
這才是白貓打招呼的方式，菲比的身軀柔軟溫暖，扒著椅背湊過來時，少女甜美的氣息和清爽的香波味道一同襲來。
女孩重復了兩遍這個過程，然後在梅林的頸窩處嗅了嗅，才放心地點了點頭：「好啦。」
「你在我身上留下了你的氣味，」梅林似乎明白了，「是嗎，菲比？」
「對。」
「……」
倒真的是貓的習慣。
不知道為什麼，梅林突然不太忍心再說諸如人類這麼做不合適的話。
菲比似乎是察覺到了梅林的為難。
或許是下午的課程起了作用，向來保持著我行我素貓咪本性的女孩，難得露出了忐忑的神情。
她抓著梅林的衣袖：「只是，只是氣味！」
意思很明顯了：她知道這不禮貌，也很不合適，但菲比只是想在梅林的身上留下記號。
算了。
幾天之前菲比還是一只貓，現在已經學會了貼面禮，這已經可以稱之為進步神速了。
因而梅林也沒有再強求。
「我不責怪你，」他說，「但在外面，你得做個乖巧的姑娘。」
「嗯！」
「也不能亂蹭別人。」
菲比聞言笑起來：「只有梅林！」
好吧，不得不承認，梅林還是有點虛榮的——有什麼比你的貓眼中只有你更值得高興呢。
盡管現在他的貓已經變成了一位活蹦亂跳的年輕姑娘。
「記住你說的話，姑娘，」梅林說。
說著梅林打算回到自己的餐盤前，但他剛退後一步，菲比就及時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女孩被這力量一帶，差點連人帶椅子栽下去，幸而梅林反應快，扶住了她。
但是菲比一點也不在乎，她依然用期待的眼神看著梅林。
「那，那，」她開口，「那睡覺？」
「……不行。」
「嗚。」
然而菲比可不會這麼輕易放棄。
晚飯過後，梅林把她的睡衣放在臥室的床鋪上：「你睡這裡。」
菲比：「梅林呢？」
梅林：「我在書房，就在隔壁，姑娘，你不會有危險，就算有，我也能聽到。」
「才不怕危險。」菲比小聲嘀咕道，誰都知道她賴著梅林不是因為害怕。
其實梅林一開始是打算為菲比找個空房間的，但他又很擔心這姑娘搞出什麼麻煩來，畢竟她昨天才因為跳躍失敗撞到了腦門。
「好好休息，」梅林就當沒聽到，「明天見。」
安頓好菲比後，梅林又回歸到了工作之中。
作為一個特工組織的後勤官，梅林的工作是做不完的。他先是把幾個任務報告整理完，然後安排外勤特工新一個月的活動。
處理好所有事項又是深夜，梅林這才將沙發床拉開，准備將就一晚。
事實上他很怕出現第一天的情況：菲比半夜再偷跑過來，和他擠在一起。
好在並沒有，因為她給了梅林一個更大的「驚喜」。
第二天梅林睜開眼，首先看到的，就是趴在床邊的菲比。
女孩坐在地毯上、枕著自己的手臂，金色的頭發半遮臉頰，睡顏安詳又甜蜜。
——不讓上床，睡在床邊總可以了吧？！
梅林感覺自己真是要被這個姑娘打敗了。
第十二章 床前教育
12
梅林覺得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毫無疑問菲比不聽人命令。梅林說過很多次不行，她也只是像征性地讓步而已。
貓咪向來如此我行我素，就像是現在，不讓同床共枕，那趴在床邊總可以了吧。
但現在菲比不是一只貓了。想要她明白這點，得花點策略。
於是梅林輕輕地拍拍菲比的肩膀：「菲比？」
「嗯……嗯！」
菲比很快就醒了過來，她睡眼惺忪地抬起頭，灰色的眼眸還沒找到焦點：「梅林？」
說著女孩伸了伸手臂和脊背，忍不住嗚咽一聲，保持這個姿勢一整夜渾身酸痛極了。
梅林：「上來吧。」
菲比動作一頓，剛剛還寫滿困倦的眼睛陡然亮了起來。
她沒有任何猶豫地甩掉鞋子，爬上床鋪，擠到梅林身邊，想也不想就撲進男人的懷裡。
一夜過去，梅林身上的氣味又不見了，菲比不滿意地哼了一聲，然後抬頭用臉頰蹭了蹭梅林的臉頰和下巴，甚至連衣物也不肯放過，直到能觸及的地方都沾上菲比自己的氣味後，她才肯罷休。
而這次，梅林並沒有阻攔她。
「菲比，」他任由菲比完成了宣揚歸屬般的動作，然後開口，「能告訴我，你為什麼一定要和我睡在一起嗎？」
菲比眨了眨眼睛：「安心。」
梅林愣了愣：「安心？」
「嗯。」
她的雙手停留在梅林寬闊的脊背上，菲比忍不住把臉埋進了男人的胸膛——還是白貓時她就喜歡這麼做，要麼是蜷在梅林的肩側，要麼是趴在他的胸口。
「太陽的味道。」
菲比用臉頰蹭著梅林的睡衣，含含糊糊地說。
梅林：？
人類嗅不到很多氣味，菲比早就發現了。梅林總是發現不了她在房間各處留下的記號，還占著她的沙發不放，菲比花了一段時間才適應和他共同生活。
梅林也不知道，他身上有種干燥的、仿佛太陽曬過之後織物的氣味，菲比喜歡這種氣味。
「睡得好，」她說，「不用擔心。」
「……」
憑借現在菲比的表達方式，想要理解她的全部想法還是有點困難。
不過梅林到底是梅林，他能從菲比的簡短話語中推測出大概：貓不是一種徹底馴化的動物，即便是在家中也會保持警惕。
她這麼說，就意味著在自己身邊，菲比可以徹底卸去戒備，不用擔心任何事，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
說實話，聽到菲比親口坦白，梅林還是有點感動的。
畢竟不是每只寵物都能和它的飼主用英語表達想法不是嗎，特別是貓。菲比平時黏人歸黏人，但不理人時照樣不理人，原來在她的心中，梅林的地位這麼高，他真是受寵若驚。
只是做個人遠要比一只貓復雜的多。
「菲比，」梅林斟酌著語句，「如果巫師找到了解決辦法……好了。」
他伸手，寬大的手掌落在菲比的後頸，按住了還在蹭來蹭去的姑娘。男人的皮膚與她柔軟的肌膚接觸，菲比舒服地嗚咽一聲，枕在梅林的肩側，乖乖不動了。
「什麼？」她抬眼看向梅林。
「如果巫師找到了解決辦法，」他說，「你願意繼續做人，還是變回去？」
「哦。」
菲比的眼眸閃了閃，露出矛盾的神色。
她猶豫片刻：「都想。」
梅林失笑：「太貪心了，姑娘。」
不過倒是不意外，有時候梅林也挺羨慕白貓的生活，吃吃喝喝玩玩，還有人照顧，連女王的生活都沒菲比幸福悠閑。
「當人好，」菲比嘀咕道，「但不能睡覺，也不能抱抱。」
這個睡覺的意思大概就是和梅林睡在一起了。
梅林：「知道為什麼嗎，菲比？」
菲比：「嗯？」
梅林坐了起來。他起身，菲比也茫然地跟著從床上爬起來。直到此時梅林才注意到，她在床邊趴了一夜，白皙的臉頰上還留著一道淡淡的紅印。
倒是真的可愛，梅林話還沒開口，險些再次笑起來。
他清了清嗓子，才壓住笑意。
「原因在於，人類很難贏得同類的尊重。」
菲比不是很明白梅林的話，當然不，白貓從來不用考慮這種問題。
而現在，梅林得教她去考慮。
這絕對不止是艾格西說的「這不是更好嗎」那麼簡單。理所當然地把菲比當成許願流星從過來的戀人——她長得漂亮，性格親和，還格外黏人，絕對是IT部門那幫阿宅幻想中的完美模板。
就算是梅林也不得不承認，菲比確實非常可愛。
可他要是真的對菲比有什麼歪心思，那太不是人了。
白貓的生活中只有梅林一個人，因而菲比也成天左一個梅林右一個梅林。她根本沒有作為人的獨立思想與意識，梅林自詡紳士，他實在是無法將一位年輕姑娘繼續看作寵物，或者說，「寵物情人」。
先不管菲比究竟是為什麼變成了人，她要是選擇做一名人類，就得意識到這點。
「你得是個完整的人，獨立的姑娘，」梅林繼續說，「舉止得體、言語得當，擁有自己的社交圈，擁有一技之長。依賴別人，這個別人包括我，其他人類不會把你當成獨立的人看。」
菲比眨了眨眼睛。
她好像明白一點了：「像流浪貓那樣？」
梅林：「有些區別，但如果這樣你能更好理解，可以這麼理解。」
菲比：「這樣。」
也不知道她聽懂了多少。菲比坐在梅林身邊，似乎在思考。
許久過後，她突然開口：「不當人呢？」
梅林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也在菲比的臉上看到了幾分試探意味，梅林安撫性地拍了拍菲比的肩膀，語重心長地回答：「我完全尊重你的決定，菲比。」
菲比點了點頭。
看她的神情，女孩似乎是理解了梅林的話語。
「好吧，」菲比回神，「那我們什麼時候生寶寶？」
「……」
「梅林？」
梅林一時沒跟上菲比的思路：「什麼？」
菲比理所當然地回答：「流浪貓總是在生寶寶。」
梅林：「…………」
這就是為什麼街頭的流浪貓都會被社區義工抓去絕育好吧！
梅林簡直要佩服菲比了，她總是能抓錯重點。
但提起這事也好，顯然這是個不能逃避的問題。梅林收斂起無奈的神情，認真地開口：「首先，菲比，如果有任何男性人類邀請你一起……繁衍，不能答應他們。」
或許是梅林的神情過於嚴肅，菲比有點被嚇到了，她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其次是，生育對人類來說是件很重大的事情，」他說，「不能像貓咪那樣隨便。」
「和別人不行，」菲比小心翼翼，「梅林呢？」
「我也不行，還記得我對你說過，你我是同伴，不是戀人嗎？」
「流浪貓也是同伴呀。」
「我想這就是貓和人的本質區別。」
她若有所思地陷入沉默。
跪坐在床鋪上的女孩，金色長發打著卷垂至肩頭，纖細筆直的鎖骨在發間若隱若現，她穿著一身白色睡裙，裙擺蓋過大腿，映襯著皮膚恨不得同布料般潔白。
梅林想，估計沒幾個人男人能拒絕菲比的，嗯，「生育邀請」。
「所以，」菲比小聲開口，她的語速放慢很多，似乎在將想法整理成語言，「貝兒和王子能生寶寶，艾爾莎和雪寶不行，因為貝兒和王子是戀人，是嗎？」
這可能是菲比第一次說出這麼長的句子，但是謝天謝地。
梅林長舒口氣，看來這回菲比是真的懂了，盡管雪寶根本沒那個功能。
「是這樣。」他回答。
「那梅林和我為什麼不是戀人？」
「相愛的才是戀人。」
「你不喜歡我？！」
菲比震驚地瞪大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
不知道的還以為梅林做了十惡不赦的事情呢，或許比那還嚴重，在菲比的信條裡怕是不存在別人不喜歡她的可能性。
梅林哭笑不得：「我很喜歡你，但哈利也很喜歡你，艾格西和洛克希也很喜歡你，後勤部的姑娘們也是，要是都算戀人，那你戀人可太多了，姑娘。」
這把菲比搞糊塗了：「可是、可是……」
梅林：「你想當人，首先得擁有獨立的靈魂，再去思考這些事。」
菲比：「啊。」
繞了一大圈，菲比這才明白梅林的意圖。
她的確是個很聰明的姑娘，盡管從貓變成人，菲比的思想差距和普通人有馬裡亞納海溝這麼寬，可她腦子轉的快，懂得舉一反三。
「所以，」菲比說，「得跟哈利學習。」
「沒錯。」
梅林放下心來：「而且，你睡你的床，不能再跑過來。」
對此她還是不太情願，菲比露出為難的神情，勉強答應了：「好吧。」
但該做的事情還得做！
菲比抓住梅林的衣襟，不死心地又蹭了蹭男人的喉結和衣領，盡自己所能地留下更多味道。
就在她這麼做的時候，梅林放在床邊的平板亮了起來。
二人不約而同地轉頭，梅林俯身一看，是西裡斯·布萊克的郵件。
他說巫師們討論出了結果，菲比可以變回貓了。
第十三章 帕丁頓站
13
巫師將見面的地點約在了倫敦西敏市，帕丁頓車站。
第二天。
菲比：「哇。」
女孩在踏進車站的一瞬間，忍不住瞪大眼睛。就算是只散養貓，白貓的活動範圍充其量就是梅林公寓所在的社區。
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步入公共場合。
梅林：「跟好我，姑娘。」
菲比：「嗯。」
她理所當然地挽住梅林的手臂，後者一愣，卻沒有掙脫。
比起禮儀，還是菲比的安全更重要，梅林很怕她不注意跑丟了。
好在菲比的好奇很快就帶來了好處。
她不住東張西望，沒走幾步，就輕輕地「咦」了一聲，然後目光停在了某處。
梅林循聲望過去，憑借身高，他輕易地越過人群，看到站在站台上的西裡斯·布萊克。
菲比：「魔杖。」
梅林頓時懂了，看來布萊克先生說的很對，她對魔力非常敏感。
西裡斯·布萊克同樣看到了梅林和菲比，他瀟灑地一揮手，靜等二人上前。
「你們很准時。」他說。
當然，梅林從不遲到。
而菲比，注意力則從車站轉移到了西裡斯·布萊克，以及他身後的牆壁上面。
女孩不等梅林和布萊克先生打招呼，徑自抬起手：「魔力。」
梅林：「……」
西裡斯回頭，然後恍然大悟：「看來貓小姐還保持著動物時的感官。」
梅林：「什麼？」
英俊的男巫指了指身後：「我想你看到的是一堵牆吧，先生。」
聰明如梅林，自然明白了西裡斯·布萊克的意思。他低頭看向菲比，女孩立刻搖了搖頭：「門。」
好吧，看來是什麼巫師的障眼法了。
西裡斯帶著二人走向那面牆壁，當然沒有什麼活人撞牆的事情發生，菲比牽著梅林的手，他眼前一花，就進入了一個類似於VIP候車室的房間。
梅林這輩子見過的奇裝異服人士加起來可能都沒這個房間裡的多。
菲比：「……」
女孩踏進房間後，腳步驀然一頓，梅林還沒停下，她就閃身躲到了男人的身後，只露出個腦袋尖，警惕地看著房間裡的所有人。
西裡斯見狀大笑出聲：「別擔心，貓小姐，這裡的人都是來幫助你的。」
說著他向梅林一一介紹了在場的巫師們，並且停到了一位肅穆的女巫面前：「米勒娃·麥格教授，她是一位變形術的專家。」
麥格教授對著梅林點了點頭。
接著她看向菲比，女孩在觸及到麥格教授的目光時驚恐地嗚咽一聲，縮到了梅林背後。
梅林不得不轉身：「菲比，你應該出來打個招呼。」
菲比拼命搖頭。
她拽著梅林的衣角，就是不肯出來：「魔力，威脅！」
梅林：「…………」
這就怪了，梅林不禁開始懷疑菲比是不是被巫師或者其他帶魔法的東西傷害過，不然為什麼這麼怕巫師們？
但現在還不是詢問的時機。
他想了想，伸手安撫性地拍拍菲比的肩膀：「如果你真的害怕，菲比，讓布萊克先生陪同你參觀車站，你覺得如何？」
菲比當然不想離開梅林。可她也不願意直面如此多的巫師。
她猶豫片刻：「梅林來？」
梅林忍俊不禁地搖了搖頭。
想要貓咪讓步，總得付出點代價不是嗎？梅林向前一步，高大的男人微微彎腰，手臂繞到了菲比身後。
他很禮貌地給了她一個擁抱，安撫般用大手拍了拍菲比的後背：「好姑娘，我會盡快處理好這件事。」
菲比：「嗚。」
她伸手環住男人寬闊的脊背，栽進他懷裡留戀地蹭了蹭梅林的臉頰，然後才不情不願地放開。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要生死離別呢。
放開梅林後，菲比轉頭看向西裡斯，後者做了個請的姿勢：「女士優先。」
直到菲比跟著西裡斯·布萊克走出房間，梅林才轉頭看向麥格教授：「所有的動物都可以感應到魔法？」
麥格教授理所當然地回應：「是的，動物們的感官要比人類敏銳的多。」
梅林：「……」
動物能感應到魔法，巫師也能，怎麼感覺普通人類是被歧視了。
不過梅林也不在乎，他可是堂堂特工組織的軍需官，叫他用當代最尖端的科學換取騎掃把上天的機會，梅林才不干呢。
巫師們會用互聯網嗎？不會。擁有膠囊列車嗎？也沒有。在他眼裡科技研究才能稱之為真正的「魔法」。
得到答案後，梅林只是微微頷首，帶過了這個話題。
「那麼，女士，」他直奔重點，「菲比的情況如何？」
「我從來沒聽說過流星能夠將動物變成人，」麥格教授如實回答，「許願流星出現的概率本來就小，更沒人會把機會浪費在這方面上。」
是啊，梅林也覺得，除了現任加拉哈德外，估計也沒人這麼大公無私，幫別人許願吧！
梅林：「所以？」
麥格教授：「既然西裡斯說菲比小姐已經完全變成了人類，我倒是知道幾個類似動物變人的例子……也知道該如何將她變回去，但這種魔咒的結果是不可逆轉的。」
梅林一頓：「沒有例外？」
麥格教授：「除非再來一顆許願流星。」
好吧，這種幾率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計了。
梅林聞言默然不語。
年邁的女巫神情肅穆：「你的決定是什麼，梅林先生？」
梅林：「我覺得，這件事不應該讓我來決定。」
變成人的是菲比，要變回去的也是她。梅林的觀點從來不曾改變，那就是菲比的人生，呃或者貓生軌跡，應該由她自己來決定。
「我無權選擇菲比的道路，」他說，「容許我將這件事情轉達給菲比，由她自己抉擇。」
「當然。」
顯然麥格教授也贊同這點，不苟言笑的女巫流露出贊同的神色。
「我願意等待菲比小姐的決定，」麥格教授說，「不過，在此期間，我需要定期請巫師去檢查菲比的情況，畢竟這樣的案例太罕見了。」
是啊，沒人會向流星這麼許願的！
梅林有時候真想撬開艾格西的腦殼看看裡面到底裝的是什麼，他總是那麼天馬行空。
作為一名技術人員，梅林倒是能理解麥格教授的心情。因而他思索片刻後，同意了：「我可以同布萊克先生約個時間。」
「那最好不過。」
交涉就此完畢，麥格教授將梅林送出房間。
他重新踩到了車站的地面上，梅林一轉頭就看到了站台前的菲比。
今日的女孩一身像牙色連衣裙，腳踩鹿皮靴。梅林怕她冷，還為菲比加了一件暖色的大衣。
在這色彩單調的車站內，菲比無疑是最明亮的那抹色彩。她正對著某個人說著什麼，西裡斯·布萊克擋住了梅林的視線。
是個孩子？
梅林走向前，耳朵靈敏的菲比立刻抬頭，露出驚喜的神情：「梅林！」
他點了點頭：「你們在聊些什——」
後面的話梅林沒說出口。
因為他發現站在西裡斯面前的不是什麼個頭矮小的孩子，而是一只熊。
一只剛到菲比胸口的，戴著帽子的棕色小熊。它抬眼看向梅林，然後無比紳士地脫下帽子，操著一口標准的英式英語開口：「你好，先生。」
梅林：「……」
這他媽是什麼情況？！
繼自家的貓變成人、還要跟著巫師穿牆開會之後，梅林感覺自己的三觀再次被刷新了。
會說英語的小熊，他們這是身處什麼童話話本裡嗎？！
梅林轉頭看向西裡斯：「魔法生物？」
西裡斯攤開雙手：「它說它是從秘魯偷渡過來的，誰知道呢，我不太了解拉丁美洲的情況。」
小熊立刻補充：「我的英語是嬸嬸教的，先生。」
梅林：「…………」
那你秘魯的嬸嬸發音還真是標准，梅林就不打算問它的嬸嬸是個人還是頭熊了。
菲比：「啊。」
趁著梅林目瞪口呆，女孩湊到他面前：「它很辛苦。」
梅林：？
他低下頭，四目相對，菲比才繼續說道：「秘魯到倫敦很遠。」
梅林：「你想說什麼，菲比？」
菲比：「需要休息。」
小熊立刻露出羞澀的神情：「沒關系的，菲比小姐，我可以在長椅上將就一晚。」
菲比：「不行！」
她抱住了梅林，換上了哀求的語氣：「長椅太冷，它需要休息。」
梅林好像懂了。
他看了看姿態謙遜的小熊，又看了看急切緊張的菲比，試探性地開口：「你希望我們把它帶回家？」
菲比不假思索：「不。」
「……」
「梅林是我的！」
說著菲比把臉頰埋進梅林的胸口：「你有我啦！」
梅林哭笑不得。
她還是只白貓的時候，哪怕梅林在外面只是喂一喂流浪貓，回家後菲比也能甩他三天尾巴。
看來變成人後這個霸道的壞毛病一點也沒改。
既然不是讓他收留小熊，就是要他出主意了吧。
「你想讓我安頓好它？」梅林問。
「嗯！」菲比拼命點頭。
這個太容易了。
梅林想也不想，打開了眼鏡的通訊功能，鏈接到後勤後，轉向小熊：「我在帕丁頓車站發現了一只魔法生物，你們有人能夠收留它嗎？」
拿著紅帽子的小熊茫然地眨了眨濕漉漉的眼睛，可愛得就像是情人節限定玩偶。
要的就是這個鏡頭，梅林拍了張照，將訊號發了出去。
十秒後，梅林的眼鏡立刻被後勤各個部門女生的通訊擠炸了：「我我我我！！！！」
第十四章 當不當人
14
前往帕丁頓車站的時候，還只有梅林和菲比二人，回來時卻多了一位客人小熊。
他們回到總部，還沒進門，一個戴著眼鏡、神情羞怯的年輕員工就迎了上來。梅林記得她，是技術部門的。在一群格子襯衫黑框眼鏡的宅男中，這個總是怯生生的姑娘格外令人深刻。
梅林：「有事？」
技術部門的姑娘小心地看了看梅林，然後目光落在小熊身上：「是、是它嗎？」
小熊：「啊。」
它彬彬有禮地脫下帽子，認真開口：「你好，小姐。」
技術部的姑娘欣喜不已，轉身向房間喊道：「真的，它真的會說話！」
然後下一刻房間裡嘩啦啦衝出來好幾位姑娘、以及不介意展示對毛茸茸小動物偏愛的男孩子，把小熊團團圍住，梅林被毫不客氣地擠到了一邊。
梅林：「……」
菲比：？
作為後勤的老大，支撐著整個Kings/man正常運轉的梅林，還從沒在下屬面前得到這樣的冷遇。
而從秘魯遠道而來的小熊，更是從沒受過這樣的熱情招待。
它受寵若驚地對著圍上來的年輕人們問好，最終還是有些招架不住，不得不艱難地扭頭向包圍圈外的梅林求救：「你們真是太熱情了，呃，梅林先生、菲比小姐？」
梅林：「冷靜一點！」
上司發話，大家才稍稍收斂態度，給了小熊喘息的時間。
技術部的姑娘趁機開口：「你有名字嗎？」
小熊：「當然，我的名字是吼——」
它發出了一聲再標准不過的熊吼。
所有人：「……」
菲比認真地點了點頭：「這真是個好名字。」
梅林：「你聽得懂熊的語言？」
女孩茫然地眨眨眼睛，好像梅林問了什麼傻問題似的：「嗯。」
……算了，她還能聽懂人的語言呢。對一只貓來說英語和熊語都是外語，梅林覺得還是不要糾結這個問題了。
他清了清嗓子：「我想你的名字對人類來說有些發音困難。」
小熊恍然：「哦，是的，那該如何是好，先生？」
梅林：「介意有個人類的名字嗎？」
一群年輕人再次炸鍋，紛紛提供出自己覺得不錯的名字。而梅林聽都沒聽，他只是看向菲比。
第一個發現小熊的菲比，站在梅林身邊，乖巧又好奇。她不太理解大家為什麼對小熊這麼好奇，菲比只是覺得他們的行為很有意思。
梅林：「你有什麼想法嗎，菲比？」
菲比小小地「啊」了一聲。
她想了想，猶疑著說：「車站叫什麼？」
梅林立刻懂了。
「既然是在帕丁頓站發現的它，」他說，「就叫帕丁頓吧。」
「帕丁頓。」
小熊低聲重復了一遍這個單詞，然後雙眼一亮。
「我喜歡這個名字，」帕丁頓興高采烈地回應，「謝謝你，梅林先生。」
菲比展露笑顏。
梅林也笑了笑，白貓變人和說英語的紳士小熊，近日發生的事情一個比一個奇幻。可不得不承認，人們對童話故事的熱愛不是毫無理由的，連梅林都覺得緊繃許久的心神放松了下來。
感謝魔法世界，甚至是想到傲羅聯絡員的那只貓頭鷹，梅林都不覺得厭煩了。
「好了，」他看向熱情的下屬們，疑似嚴厲的語氣讓所有年輕人本能地緊張起來，「你們好好商量一下帕丁頓究竟住誰家裡。菲比。「
他指了指自己辦公室的方向：「你跟我來。」
不知道哈利是如何教導菲比做名淑女的，他的課程見效迅速——僅限於在公共場合。
一路上菲比把腰杆挺得筆直，可梅林一關門，她立刻如同被抽走了骨頭般，賴洋洋地縮進了沙發裡。
她一邊翻身還一邊長舒口氣：「累。」
梅林：「恕我直言，小姐，你今天可沒怎麼走路。」
說著梅林也坐了下來，而菲比毫不意外地趁機爬到了他的腿上。還沒等梅林訓斥，女孩就撒嬌般開口：「好累，我今天很勇敢！」
越來越得寸進尺了。
就知道會這樣，上次梅林讓步後，她就學會了拿表現好來討獎賞，一步一步蠶食梅林的底線。
梅林知道這急不來，但他也不能讓菲比如願，因為有一次就一定會有第二次。
男人伸手，穿過菲比的肋下和膝窩，輕而易舉地將女孩抱起來，重新放在沙發上。
菲比：「啊！」
女孩不滿地擰起眉頭，她還沒動，梅林就板起臉：「我有話要說，菲比。」
「嗚。」
至於如此委屈嗎，梅林都能想像出白貓耷拉耳朵的樣子了。他哭笑不得地放緩了語氣：「好了，是關於你的，麥格教授說，有辦法讓你變回白貓。」
菲比眨了眨眼睛。
雖然女孩賴皮又不講理，但她從不添亂。聽到梅林提及正事，菲比不再糾結於纏著梅林，她乖乖坐好，流露出思索的神情。
「但是？」菲比問。
連一只貓咪都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
「但是魔法是不可逆轉的，」梅林回答，「如果你變回白貓，就再也不能變成人類。所以在貓和人之間，你只能選擇一個。」
「啊……」
菲比失望地啊了一聲。
真是毫不意外的反應。要是有的選，梅林也希望菲比能在兩個狀態之間自由切換，想當貓就當貓，想做人就做人，神仙的日子也莫過於此了。
但現實是殘酷的，菲比必須做出抉擇。
而這種事情，對於一只貓來說實在是太過復雜了。
女孩猶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地抬眼：「梅林？」
梅林明白她想表達什麼：菲比想知道他的意見。
「我說過了，菲比，我尊重你的想法，」梅林鄭重其事地說，「你願意當人，就當人，你願意變回白貓，那我就去聯系巫師們。」
菲比的眼睛閃了閃。
一時間梅林以為菲比想說什麼，但她沒開口，取而代之的是行動。
嬌小的姑娘伸出雙手，再次抱住了他。
溫暖撲面而來，她小小的身軀投入他寬闊的胸膛，梅林一怔，而後菲比已經用柔軟的小臂環住了他的脖頸。
橙子的味道，玫瑰的味道縈繞在梅林的身邊，他知道氣味分別來自於菲比的香波和沐浴露，因為這是梅林親自為菲比選的。
而在那之下，還有單純動人，專屬於少女的甜蜜氣息。
那幾不可聞，可梅林還是捕捉到了。
梅林非常清楚，這不是一個來自白貓的接觸，不是動物般的依偎。
她是以女孩子的，人類的方式，給了梅林一個擁抱。
「菲比。」
梅林的雙手懸在半空中，感覺放在哪兒都不合適。
這是菲比第一次以人類的身份送給梅林擁抱，他很榮幸，但也很尷尬。突如其來的身體接觸，女孩的臉頰枕在他的肩頭上，溫順的呼吸吹拂在梅林的臉側——他好歹是個正常的男性，總這麼下去真的要出事的！
「這很不合適，」他長舒口氣，低聲開口，「你有什麼想法，理應先表達出來，然後再做出動作。」
「梅林。」
菲比軟軟地聲音響起，她的嘴唇就在梅林的耳畔。
「這樣，當人很好。」
他不知道菲比指的是能夠擁抱好，還是其他的含義。就在梅林發出詢問之前，女孩抬起了頭，她看向梅林，灰色的眼眸燦若星辰。
「梅林不會問貓。」
「問什麼？」
「問怎麼做。」
「……」
無需多言，梅林已經理解了菲比的想法。
徘徊在心底的那份熱度與抗拒伴隨著她的話語徹底消失不見，梅林低笑出聲，最終他寬大的手掌落在了菲比的背後。
感受到他的手，菲比笑了起來。
她環著梅林的手緊了緊，開心地說：「梅林會懂！」
就知道他會懂，這也是做人的好處吧。菲比靠在男人的肩頭，滿足地嘆息一聲。
梅林從來不會問白貓該怎麼做。
他不會詢問白貓的意見，也不會向白貓闡述事情的來龍去脈，更不會擺出認真的神情，用鏡架之後棕綠色的明亮雙眼看著白貓，說他完全尊重她的意見。
「不用著急，」梅林說，「你有的是時間考慮好再做決定。」
「嗯。」
「好姑娘。」
梅林放開菲比，她不情不願地松開手，剛想說什麼，有人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進來。」梅林開口。
然後幾名剛剛圍著小熊帕丁頓表現出極高熱情的後勤人員走了進來。
梅林挑眉：「你們決定好了？」
打頭的妹子：「呃，我們有個主意。」
一般這麼開頭准沒好事，梅林是誰，他可在Kings/man干了幾十年了！
「說。」他微微抬頭。
「……我們覺得，讓帕丁頓住在總部也不錯。」
「不——」
後面的話在帕丁頓也走進來後戛然而止。
菲比才不管這麼多呢，顯然她很喜歡這位熊朋友，見到帕丁頓後女孩雙眼一亮，連梅林都不要了：「帕丁頓！」
帕丁頓露出笑容：「啊，菲比小姐。」
一人一熊立刻湊到一起嘀嘀咕咕起來。
梅林無奈地舒了口氣。
「我知道你們都想收留他，」他說，「但住在總部，你們認真的？」
「可是，」技術部的姑娘小聲地回答，「梅林，你看看他們。」
他聞言轉頭。
菲比蹲在地上，視線與帕丁頓齊平，紳士般的小熊傾聽著她的話語，一邊點頭一邊出言糾正：「不，菲比小姐，你不能重復別人的話來表達自己的想法，嬸嬸說那很不禮貌。」
「不禮貌？」
「對，就像這樣。」
「好吧，」菲比只得慢慢吐出完整的句子，「我會盡力好好說話。」
梅林心中一動。
他明白幾位後勤想留下帕丁頓的意思了。
於是梅林開口：「帕丁頓。」
小熊聞言看向梅林：「梅林先生？」
梅林：「你願意當菲比的英語老師嗎？」
第十五章 害怕巫師
15
接下來幾天，梅林暫時安頓在總部裡。
和菲比好好交談之後，不依不饒的姑娘總算是做出了妥協：她乖乖睡在臥室，梅林則睡在套間的書房之內，大體算是相安無事，除了一點。
「梅林？」
就像是現在。
少女軟糯的聲線在書房門口響起，梅林從睡夢中醒來，甚至還沒來得及睜開眼睛看一眼時間。
「——梅林！」
下一秒，菲比縱身一躍，直接跳到了梅林身上。
梅林：「………………」
這是要他死吧！
菲比精准無誤地坐在梅林的腹部，那感覺真的像是有個壯漢惡狠狠給了他一拳。而菲比，保持著跨坐的姿勢，柔軟的雙手拽著梅林的睡衣衣襟：「起床了，梅林！」
美少女趴在你身上喊你起床，這理應是很幸福的一件事，但前提是她沒有借物體慣性和自身重量試圖謀殺你。
梅林把菲比從身上扒拉下來，才得以緩口氣。
「不能再這麼做了。」
他無奈地說道，以前的時候，白貓的確喜歡扒著梅林的胸口喊他起床准備吃的，但現在菲比可不是貓了。
「你太重了，姑娘。」
菲比就像是聽到什麼鬼故事般瞪大雙眼：「我又不是橘貓？！」
梅林：「……」
他失笑出聲，這是什麼邏輯，貓咪之間的種族歧視嗎？
而菲比則一副天下大亂的表情，不可置信地追問：「梅林覺得我胖？」
看來不僅僅是生來就是人類的女性對體重有執念，半路變成人的姑娘也有。
「從貓變成人，」梅林哭笑不得，「你當然比原來重了，姑娘，但這不意味胖。」
這還差不多，菲比長舒口氣。
她放松下來，忍不住碎碎念：「我才不要像隔壁加菲那樣。」
梅林還認真想了想，意識到菲比口中的「隔壁」指的是他公寓所在社區的另外一家養貓住戶，據說那位太太已經為自家異短貓的體重憂愁很久了。
「別擔心，」梅林說，「就人類而言，你反而需要增重，菲比。」
實際上，菲比的體脂率比正常值還低一些，梅林一只手就能握住她的腳踝。
這麼想著梅林還朝著菲比的小腿瞥了一眼，女孩鴨子坐在床上，纖細雙腿裸/露在外，從小腿一直向上到大腿根，光滑潔白的皮膚毫無防備地呈現在他的面前。
梅林面無表情地收回目光，還不忘幫菲比向下拽了拽睡裙裙擺。
菲比：「嗯？」
梅林：「早飯吃什麼？」
菲比聞言展露笑顏：「帕丁頓說我可以和他一起吃。」
梅林挑眉。
交了新朋友後，菲比大膽了不少。住在總部地上的莊園裡，她已經開始拉著帕丁頓到處亂跑，而不是時時刻刻黏在梅林身邊了。
不過至少在帕丁頓的幫助下，菲比的表達能力也很有進步。
這姑娘不是不會英語，她只是懶得好好說話，菲比的觀點是，能用一個單詞能說明白的事情，為什麼要用一句話呢。
而撿回來的小熊善良且有耐心，會不斷地糾正菲比的語法錯誤和省略問題，僅僅幾天就效果拔群，菲比總算願意開口說出完整的句子了。
就像是現在，女孩湊向前：「梅林要不要我帶三明治回來？」
語速還是很慢，可已經像模像樣了。
「謝謝，」梅林失笑，「但不用，我自己會解決的。你們的……學習進度到哪兒了？」
「《小王子》！」
菲比興致勃勃地回答。
「洛克希說這很合適。」
看來最近是閱讀課程，那也不錯。
「去吧，」梅林鼓勵地拍拍菲比的後頸，「中午我帶你去薩維爾街找哈利。」
「好。」
現在菲比不比梅林清閑，亞瑟需要坐鎮薩維爾街，哈利負責她的禮儀課程，還得把菲比親自送過去。
好在菲比並不抗拒學習這件事。
相反，她很願意接觸更多的人，聽到梅林的話，女孩乖巧地點了點頭，然後朝著梅林舉起雙手。
她給了他一個擁抱，菲比的臉頰貼了上來，先是禁不住在梅林的頸側蹭了蹭，然後趁機在他的臉側落早安吻。
那很快，柔軟的觸感轉瞬即逝，梅林一怔，還沒反應過來，菲比已經閃身下床，笑嘻嘻地跑走了。
這姑娘。
他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這麼折騰下來，僅剩的睡意也消散大半。梅林總算是有了看時間的機會。
早上七點，倒是和白貓的作息時間差不多。
他翻身下床，一邊煮咖啡，一邊檢閱郵件和訊息。梅林的計劃很完美——上午處理好後勤的事情，中午帶菲比吃午餐，下午的時候帶她去薩維爾街，順便把相關事務彙報給哈利。
如果計劃順利、且沒有突發事件的話，他晚上可以短暫的休息一下。
然而就梅林的工作經驗而言，他的計劃從來沒順利的時候。
還沒到中午，哈利就來了電話，說薩維爾街來了一位檢查菲比身體狀況的巫師。
起先梅林以為來的是西裡斯·布萊克，然而走進店面二樓的會客室後，站在其中的卻是位陌生的女巫。
金發碧眼、身材高挑，一身白色衣物，顯得有些怪異。
見識過身著黑袍的麥格教授，梅林也沒就此驚訝。女巫在看到梅林後露出禮貌的笑容，她伸出右手：「米莉·森特，麥格教授派我來——哦，你一定就是菲比了。」
她的目光落在梅林的身後。
女巫的眼睛對上菲比的眼睛，女孩一個哆嗦，往後挪了挪步子，躲到了梅林身後。
梅林：「……」
他還覺得生活在Kings/man總部，交到新朋友，能稍微改善一下菲比怕巫師的情況呢，看來是想多了。
「對不起，」他歉意地對女巫說，「她有點害怕你們的魔杖。」
「啊，麥格教授向我說明了這件事。」
說著金發女巫笑吟吟地抽出魔杖，當著菲比的面放到了會客室的桌子上。
「除非檢查身體狀況，我不動用它，你覺得如何，菲比？」
「嗚。」
菲比的反應不過是拽緊了梅林後腰的褲袢。
梅林嘆了口氣。
他還沒開口，女巫就伸手阻攔了梅林：「沒關系的！那我們盡快吧，別讓她為難了。」
在她善意理解之下，梅林更覺得菲比的表現不太合適了。
當然了，他也不會強迫菲比，男人只是轉身，低聲勸慰：「你早點配合，就能早點檢查完，我就在這兒陪你，如何？」
菲比當然明白速戰速決的道理。
可是她真的很害怕，梅林還從沒見過菲比這麼害怕過。女孩的眼眸閃啊閃，甚至都不敢抬頭直視他的眼睛。
梅林不得不抬手輕輕碰了碰菲比的頭發：「菲比。」
菲比：「好吧。」
她猶豫片刻，最終還是妥協了，女孩慢慢地從梅林的身後走向前。
女巫米莉·森特露出驚喜的笑容。
她親昵地伸手摸了摸菲比的臉頰，而菲比卻因此瑟縮幾分，女孩拽緊衣角，似乎在竭力克制自己轉身逃離的欲/望。
「告訴我，菲比，」米莉問，「你最近沒覺得身體有什麼不舒服的吧？」
「沒有。」
「那好。」
金發的女士點了點頭。
「我下面要拿起魔杖，用魔咒為你檢查身體，不要躲避，好嗎？」
「……嗯。」
女巫米莉拿起了放在桌上的魔杖，她的手觸及到魔杖時，菲比又抖了抖。
梅林忍不住擰起了眉頭。
幾個咒語的功夫很快就過去了，米莉·森特滿意地點點頭：「她很健康。」
然而這次梅林卻沒有放下心來。
他默不作聲地看了眼菲比，又重新打量一番面前的女巫——比起一身暗色衣服、還放浪不羈的西裡斯·布萊克特先生，米莉·森特可以說是和藹可親了，但菲比並不怎麼害怕西裡斯，她卻怕這位女巫怕的不敢抬頭。
「那就好，」梅林不動聲色地開口，「請你到店面稍等，女士，我安撫好菲比再和你詳細討論她的情況。」
「沒問題。」
女巫並不介意稍等，她臨走前還不忘記親切地向菲比打了個招呼。
房門一關，梅林立刻握住了菲比的肩膀。
他把女孩扳過來，鄭重其事地看著她，沉聲問道：「菲比，什麼情況？」
回應他的是菲比的一聲抽噎。
梅林：「……」
下一刻菲比已經撲進了他的懷裡，她抱住了梅林的腰，整張臉埋在男人的開襟毛衣裡，渾身上下不住地發抖。
「是、是她，」菲比開口，「是她！！」
第十六章 有些過節
16
菲比是真的嚇壞了。
年輕姑娘抱著他，整個人抖得像個篩子。梅林想要她還是只貓，此時怕是連尾巴都已經炸了起來。
白貓住進他家也不過幾個月的時間，而菲比是只成年貓，誰也不知道它在遇見梅林之前過的什麼樣的日子——他早就懷疑菲比被巫師傷害過，現在看來，怕是真的如此。
「好了，姑娘，」梅林不得不出言安撫，「看著我。」
「就、就是她，我知道是——」
「菲比，看著我。」
梅林的聲線一沉。
女孩又是本能地顫了顫。
他鮮少用命令的口吻對菲比說話，但這還算有效。難以自控的女孩抬起了頭，她甚至松開了緊緊環保著梅林的手，左腳後退、拉開距離，呈現出一種隨時准備逃脫的姿態。
好在當她觸及到梅林的目光時，菲比還是放松了下來。
因為梅林的語氣肅穆，可他的眼睛仍然一片鎮定平和。
「聽我說，菲比，」梅林繼續開口，「店面裡的每個房間都裝著攝像頭，沒有任何死角。不止如此，每個房間裡有不下五處地點藏有防身的武器，只要她在，我不會離開你，我也知道武器放在哪裡，你是安全的，相信我，好嗎？」
梅林的眼睛總是藏在黑色的鏡架之後，許多人都注意不到他的雙眼是多麼的明亮。
但菲比注意得到，她還是白貓時就特別喜歡梅林棕綠色的眼睛。
她注視著梅林的雙眼，緩緩地點了點頭。
梅林微微上挑嘴角，那幾不可查，但再開口時語氣已經趨於緩和。
「很好，你冷靜了下來，」他的手落在菲比的後頸處，「好姑娘，現在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菲比攥了攥拳頭。
幸而她沒有繼續緊張，取代恐懼的是憤怒：「標本！」
梅林：「什麼？」
菲比：「她、她抓動物，做成標本！我親眼，親眼見過的。」
梅林：「……」
謝天謝地，他之前沒帶菲比去過哈利的家。否則看到他滿牆的蝴蝶標本以及泡菜先生的遺體，菲比非得做上幾天的噩夢不可。
對於人類來說這沒什麼，可置換角度，對於一只貓來說那和剝取人皮的連環殺手也沒什麼區別。
不過聰明如梅林，當然不會因此就放下擔心。
「你是從哪兒見到的她？」梅林繼續問。
「自然歷史博物館。」
對普通人開放的博物館，看來米莉·森特也是一位接觸當代社會的巫師。她甚至可能是博物館的工作人員，那就很容易了，沒有什麼記錄在案的信息是梅林查不到的。
「我知道了，」他思索片刻，「我會和麥格教授聯絡，下次還是讓西裡斯來，你覺得如何？」
「嗯。」
「那——」
他的話還沒說完，菲比就抓住了梅林的衣袖。
「別，別走，」女孩哀求道，「梅林！」
盡管梅林很想知道菲比到底是什麼時候、在哪兒、怎麼看到女巫的所作所為，又看到了什麼，可對付創傷經歷的經驗告訴他，讓菲比復述記憶是此時最不能做的事情。
他也明白現在最好陪伴著她，可女巫還在等待。
好在薩維爾街的金士曼店鋪裡，也不是只有梅林一個人。
他把菲比帶到哈利面前，在現任亞瑟疑惑地注視下，他敲了敲鏡框，辦公室內的壁畫陡然切換成樓下的監控，女巫米莉·森特全然不知自己身處監視之下，正在親切地與裁縫聊著天。
菲比：！
「你能從中看到我，」他指了指監控畫面，「而我也能在眼鏡裡看到監控錄像，如果有情況，我會第一時間回來，哈利也會保護你。」
「發生了什麼？」哈利開口問。
「這位女士和菲比有點過節，」梅林解釋，「和白貓有點過節。」
多年好友不是白當的。雖然梅林沒有徹底解釋，但說到這兒哈利已經懂了大概。
他微微頷首：「對動物不友善的人，的確應該心生警惕。」
「沒錯！」菲比憤憤地說。
看來梅林還得感謝黃金圈的波比小姐把哈利的公寓，連帶著他的標本一同炸上了天。
他心情復雜地走到一樓，女巫米莉·森特看到他後，立刻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梅林先生。」
「對不起，女士，」梅林解釋，「菲比她對魔力非常敏感。」
「沒關系。」
米莉·森特露出理解的神情。
「麥格教授只是對我說，菲比有些抵觸魔杖，」她開口，「我沒想到會是這麼嚴重。」
「實際上……」
話到嘴邊，梅林突然停住了。
女巫：「什麼？」
梅林：「實際上我也沒想到。」
他原本想說，實際上就是因為你在博物館還擔任著標本師職位嚇到了菲比。但梅林轉念一想，他根本不知道菲比見過什麼，萬一具體情況比這要嚴重呢。
「如果有下次，還是請布萊克先生來吧，」梅林話鋒一轉，隱瞞了下來，「至少他見過菲比很多次，算是熟人。」
「沒問題。」
女巫回應得很快，但梅林沒錯過她臉上的失望。
「我也只是聽說有貓咪變成了人，感到非常好奇，」她回應，「才主動請纓，既然菲比不喜歡這點小小的變動，那就算了，只是，呃。」
梅林不著痕跡地側了側頭。
金發女巫躑躅片刻，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櫃台之後的裁縫，隨後壓低了聲音。
「你知道菲比的例子對於巫師來說有多罕見，」米莉·森特真誠地開口，「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把菲比的生活狀況告訴我。」
「你可以留下電子郵箱。」
「不不，」女巫瞪大眼睛，隨即笑了起來，「面對面最好，或許找個晚上？」
梅林：「…………」
他抹了一把額頭：「我認為還是——」
「——不行！」
後面的話，在梅林的眼鏡裡響起菲比的聲音後戛然而止。
女孩的聲音當然是從樓上的監控中傳來的，她氣急敗壞地開口：「不行不行不行，梅林是我的！！！我討厭她！！」
梅林當即笑出聲。
不用調取畫面，他也能想像得到菲比現在是什麼狀態。女孩肯定生氣地站了起來，捏著拳頭，渾身戒備，就像是白貓進入捕獵時那樣。
至少她現在不感到害怕了，這是好事。
女巫：「先生？」
梅林：「沒事。」
他忽視了菲比的話，抬頭看向女巫，後者依然沒放過剛剛的提議：「如何？」
梅林禁不住思索起來。
按著良心說，米莉·森特是位相當漂亮的女士，金發碧眼、身材高挑，優雅又親和。但是這節骨眼上，她想約他出去？
直覺告訴梅林，有問題，事情可能真的沒有菲比表達的那麼簡單。而應證這一點的最直接方式就是，與這位女巫保持接觸。
諸多因素在梅林的腦海中轉了一圈，而後他點了點頭：「可以，你定地點，女士。」
眼鏡裡傳出來叮鈴哐啷一陣不知道什麼掉到地上的聲音。
接著是哈利依然不急不緩地聲線：「梅林，容許我提醒你一句，你惹出來的麻煩，你得自己解決。」
第十七章 賭氣姑娘
17
比惹怒貓咪更麻煩的事情是什麼？那就是惹怒一位由貓變成人的年輕女士。
而現在，惹怒年輕女士的梅林得負責再把她哄回來。
送走了女巫，梅林回到哈利的辦公室，可辦公室內空空如也，按照哈利佩戴的眼鏡定位，他繞到店面後，在儲物間裡找到了哈利。
以及在儲物間臨近天花板的櫃子上方，對著牆壁生悶氣的菲比。
梅林：「……」
好吧，想也知道是聽到他答應女巫米莉·森特的邀請後，生氣的菲比奪路跑出了辦公室。
站在地上的哈利轉身，看到梅林時頷首：「啊，梅林。」
梅林無奈地抹了一把眉心：「她怎麼上去的？」
哈利：「借力跳上去的，菲比的身手相當不錯。」
那是，這可不是她變成人類後第一次嘗試跳到櫃子上面，而有了上次撞到腦袋的經驗，顯然這次菲比成功了。
梅林：「我想你嘗試勸她了。」
哈利挑了挑眉：「你真的要和那位女巫約會？」
梅林：「…………」
這個時候你就不要火上澆油了吧！梅林真的很懷疑他這位老友兼同事就是故意的。
不過哈利也沒打算等梅林回答，他看了眼手表：「到了帕西瓦爾彙報任務的時間。」
梅林：「我隨後就到。」
先把這位處在爆炸邊沿的姑娘安撫下來再說。
哈利聞言露出不易察覺地笑容，他揶揄地看了梅林一眼：「好，你們慢慢談。」
說著現任亞瑟離開了儲物間。
他臨走的時候還不忘記關上房門，「哢嚓」一聲，儲物間裡頓時只剩下菲比和梅林二人了。
櫃子上方的菲比因關門聲抖了抖。
她抱著膝蓋，恨不得要把自己蜷縮成小小的一團——此時梅林不得不慶幸變成人後的菲比是位身材嬌小的姑娘了，不然釘在牆壁上的儲物櫃非得坐塌不可。
貓咪感到不安時，往往會躲在高處、暗處或者其他人類尋覓不到的地方。梅林還記得白貓剛剛住進他的公寓那會兒時常會出沒在衣櫃角落或者洗衣間的屋頂，但是當它熟悉環境後就很少這樣了。
菲比這麼做，證明她現在產生了嚴重的信任危機。
這叫梅林心生了幾分愧疚感。
「菲比，」他開口，「下來說話。」
「不要。」
對著牆壁的菲比悶悶地回應。
「你知道這樣無法解決任何問題吧？」梅林問。
「哼。」
行吧，在菲比眼裡，梅林現在大概是無情無義喪心病狂的叛徒了。
梅林沉默片刻：「菲比，你不想讓我跟那位女巫約會，對不對？」
菲比：「……」
梅林：「而你對著牆壁生悶氣，並不能阻止我。」
坐在櫃子上的女孩陡然挺直脊背。
她大為動搖，但最後時刻菲比還是忍住了。梅林也不著急：「你想阻止我，首先得下來和我說話。」
這句話落地，菲比總算是轉過身來。
蜷縮在天花板角落的姑娘委屈又生氣：「你答應了她！」
梅林竭力克制自己不要露出笑容：「你先下來。」
菲比誠實回應：「下不來了。」
梅林：「……」
他看了看櫃子周圍的環境，輕易地計算出了菲比的登高路線。
這姑娘應該是踩著旁邊的箱子跳上去的，但是要原路返回是有點困難。梅林想了想，干脆伸出雙手：「跳下來。」
菲比嬌小的身軀在狹窄的櫃子上轉過來，雖然動作靈巧，但還是看的梅林心驚膽戰。她坐在櫃子上，纖細的雙腿懸在半空中，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跳下去。
「放心，姑娘，」梅林在下面沉聲開口，「我會接著你。」
坐在櫃子上的女孩咬了咬下唇。
她還是跳了下來，梅林向前邁了半步，精准無誤地接住了菲比，她直接撞進了男人的懷裡。
落地之後菲比立刻期待地抬頭：「那，那你，你不和她約會，行不行？」
梅林毫不猶豫：「不行。」
菲比：「………………」
太過分了吧！！！！
被騙下來的菲比大為憤怒，她氣憤地試圖推開梅林。
但現在菲比可不是白貓了，抓住一個小姑娘可比抓住一只貓還容易。梅林牢牢地握住菲比的雙臂，輕而易舉地就將女孩困在原地：「聽我說，菲比。」
菲比才不要聽呢！
她猛然抬頭，眼神陡然發生了變化。
梅林一驚。
似曾相識的凶狠與野性再次浮現，而這一次卻不像是上次那麼戲劇化了。
菲比的動作極其迅速。
即便身為後勤，也不代表著梅林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員，可菲比的反應比梅林快出很多，他尚未來得及做出反應，女孩已經邁開步子，輕輕躍起。
然後惡狠狠地咬在了梅林的脖頸左側。
「菲比！」
梅林疼的倒吸一口涼氣。
如果說之前的菲比咬人只是為了示威的話，這次她真的是為了攻擊。
可他還是沒放開她——誰知道松開手後這姑娘會跑到那兒去？換成貓咪的話，怕是早就跑出家門不回來了。
所以男人只是反手扣住菲比的後腦，強行把她拉開：「冷靜點，姑娘！」
菲比松開口：「討厭梅林！！！」
梅林：「你這麼說也沒用，聽我說，我答應她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你。」
「不聽不聽不聽！」
「……」
絕對是後勤部門的幾個小姑娘向她推薦狗血肥皂劇了吧！原本還覺得情況嚴重的梅林，聽著菲比這胡鬧般的發言，頓時沒了脾氣。
那好吧，既然你不聽。梅林干脆閉上嘴，任由她繼續搖頭。
沒得到配合的菲比抓狂幾秒後，也察覺了不對，她驀然停下動作。
就連菲比也知道，自己胡鬧而對方無動於衷是一件很尷尬的事情。因而她眨了眨眼，偷偷地看向梅林，剛好撞上男人平靜的視線。
四目相對，梅林這才開口：「鬧夠了嗎？鬧夠了我們再來談論正事。」
「哼！」
菲比還是氣哼哼地，但她總算是不再嘗試著逃離或者攻擊了。
「米莉·森特恐怕別有目的，」梅林解釋，「我得確認這點，菲比。」
「別有目的，」他的話讓菲比愣了楞，她甚至忘記了繼續生氣，有些訝異，「她不是為了交/配？」
「……」
能委婉點嗎姑娘。
梅林張了張口，最後不得不先出言提醒：「這麼說不太合適。」
菲比：「好吧。」
盡管她看起來並沒有接受這個說法，可現在女孩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措辭上面：「那她為了什麼？」
「我擔心她對你有所圖謀。」
「哎？」
菲比完全把心思擺在了臉上：她有什麼好圖謀的，她又不能和女巫交/配。
梅林原本想解釋，但是轉念一想，這不是一時半會能說明白的事情，還是需要搞清楚女巫的目的後再說。
因而梅林放緩了語氣，他微微俯身，直視菲比的眼睛：「我答應她，只是為了暫時獲取信任，對她沒想法。」
然而這並不能說服菲比。
女孩還是滿臉狐疑，不情不願地開口：「討厭梅林。」
梅林哭笑不得。
他對著菲比招了招手：「相信我。」
菲比向前，她與他拉近距離，男人伸手攬過女孩的後頸，微微抬頭，梅林的嘴角蹭過菲比的額頭。
二人點水般錯過，那近乎一個親吻。菲比是什麼不會滿足於這種禮貌的身體接觸，但當梅林的氣息席卷而來時，她還是本能地放松下來。
這很有效，剛剛氣鼓鼓的女孩陡然泄了氣。
她還是不太願意讓步，菲比委屈地拽住了梅林的衣角，支支吾吾半天，也只憋出一句話：「那，那，你不能丟下我。」
「我當然不會。」
「也不能真的和她約會。」
「我答應你，只套取情報。」
梅林鄭重其事地回應道，他對圖謀不軌的女士從來沒什麼興趣好吧！
「現在咱們能離開儲物間了嗎，姑娘？」
安撫完菲比，梅林一手拿著平板，一手捂著脖頸走進會議室。菲比這次是真的氣急了，他一碰牙印就火辣辣的疼，梅林沒時間照鏡子，但他覺得肯定是留下了傷痕。
「亞瑟、帕西瓦爾。」
梅林打了聲招呼，騰出手關門。
坐在亞瑟位置上的哈利頭也不抬：「哦，你和菲比處理完了儲物間的問題。」
帕西瓦爾：「儲物間？」
遠在南美的外勤特工還沒得到答案，梅林就轉過頭，男人開襟毛衣領口上方青紫色的牙印明晃晃的露在外面，格外顯眼。
帕西瓦爾立刻露出不贊同的神情：「她那麼年輕，你別搞太激烈的吧，梅林。」
梅林：「…………」
他現在真的都懶得去澄清這類問題了。
第十八章 另有圖謀
18
梅林從不毫無准備的戰鬥。回到總部他立刻針對米莉·森特做了調查。
如菲比所言，女巫的確是一名自然歷史博物館的標本師，這很奇怪，盡管巫師和普通人生活在同一個倫敦，可他們的世界很少發生交叉。梅林還從沒見過從事普通人行業的巫師呢。
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家庭背景。
女巫的父親是一名探險家，曾經到過秘魯，宣稱自己發現了一種智商極高、會說人話的熊類。
梅林：「……」
這麼巧，現在Kings/man剛好有一只會說英語的小熊。
看來這下更能確定來者不懷好意了。
他默默地切換屏幕，然後調取出總部上層豪華莊園的監控錄像。
菲比和帕丁頓在書房裡，偌大的房間裡只容納一位姑娘和一只小熊，因而顯得有些空曠。
他們的《小王子》之旅還沒結束，可今天的菲比卻沒什麼興趣。她趴在書桌上，擺弄著書邊的筆筒，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帕丁頓不得不放下書本。
它踩到椅子上，湊向前，一人一熊說著什麼，監控裡聽不清楚。
但他能看得到，看到菲比撐著下巴、抱著書本，金色的長卷發高高扎起——這還是今早洛克希路過時幫忙整理的，和一只小熊竊竊私語，簡直就是童話電影裡才有的場景。
梅林情不自禁地帶上微笑，再多的工作壓力好像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了。
艾格西就是這時推門進入辦公室的。
他還沒走向前，就看到了顯示器裡的菲比，露出相當震驚的表情：「你是在上班摸魚嗎，梅林？」
要知道梅林工作狂的名頭都傳到隔壁MI6了，艾格西還從沒見過他在白天開小差呢！
而且這個開小差的理由絕對是屏幕中的姑娘。
梅林頭也不回：「櫃子裡。」
艾格西：「什麼？」
現任加拉哈德一頭霧水，但對梅林的信任已經刻進了每一位外勤特工的靈魂裡。
他打開櫃子門：「這裡面什麼都沒有啊，梅林。」
梅林：「把我的外套拿過來。」
艾格西：「……」
算了，艾格西還曾經當眾宣布梅林是他的飛行員呢，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後勤兼軍需官，他忍。
梅林站起來，接過艾格西遞來的外套，與此同時艾格西也發現了擺在另外一塊顯示器上的女巫檔案，年輕的特工立刻就明白了梅林的意圖。
「不是吧，」他說，「你真的要，呃，和那個女巫約會？」
「當然。」
「但是——」
艾格西真情實感地指了指監控錄像，不知道帕丁頓說了什麼，無精打采的菲比總算是露出了笑容。金發姑娘捂著嘴巴和小熊笑成一團，美好的畫面讓艾格西不禁羨慕地「噢」了一聲：「早知道我就許願JB變成人了，蒂爾達會喜歡的！」
「……」
哪壺不開提哪壺。
梅林穿上外套，還是那件黑色獵裝夾克，襯得男人肩寬腿長，但絕對不是約會時的打扮。
艾格西還是忍不住：「你確定嗎，梅林？她可是個女巫，萬一再會什麼精神控制的超能力之類的怎麼辦。」
梅林：「少看超英片。」
他當然考慮過這個問題，所以梅林把約會地點定在了一家人流量很大的餐廳，就算她真的有所圖謀，也不可能當眾拿出魔杖。
他轉身：「有什麼事？」
艾格西：「哦，莊園的園丁申請安置一下附近的流浪動物，特別是流浪貓。」
梅林點頭：「我會安排，我得去赴約艾格西，如果還有事情，內部通訊聯系我。」
其實梅林沒怎麼把女巫當回事：顯然米莉·森特沒受過戰鬥訓練，她甚至都不是魔法部的職員。
他不擔心女巫怎麼樣，梅林擔心的是菲比。
「約會」進行的非常順利，梅林特地把時間約在了中午，意圖在明顯不過了：一頓午餐而已，沒打算再進一步。
他上午離開，下午兩點之前就已經回到了總部。
梅林來到莊園內，走到書房前。在推門之前他設想了無數菲比炸毛的場景——監控裡的姑娘整個上午都興致缺缺，看來是過不去這個坎。
可是推門而入時，梅林所有的假設都落了空。
因為菲比和帕丁頓睡著了。
書房裡沒人，女孩也懶得去遵守哈利認真教授的淑女品格。一人一熊就這麼直接躺在地板上，帕丁頓枕著書本、仰面朝天；而菲比，蜷縮在小熊的身邊，藍白色的連衣裙裙擺和她的金發一樣散開。她懷裡還抱著那本《小王子》，睡顏安詳甜美。
梅林簡直不忍心繼續向前邁步，他真怕自己的皮鞋和夾克會破壞了這童話般的畫面。
但是不行，盡管天氣轉暖，可躺在地上瞌睡她還是會感冒的。
帕丁頓有一身暖和的毛，菲比現在可沒有了。
於是男人小心翼翼地走向前，他剛彎腰，菲比身邊的帕丁頓動了動耳朵，緩緩睜開了眼睛。
毛茸茸的小熊看到梅林後驚了一下：「梅林先——」
梅林：「噓。」
帕丁頓看了一眼還在睡夢中的菲比，點了點頭，主動壓低了聲音：「下午好，梅林先生，你今天出門了嗎？」
它倒是觀察細致。
「是，」梅林回道，「有點事情。」
「想來工作很辛苦。」帕丁頓感嘆地說。
嚴格來說不完全是工作，但梅林覺得還是別告訴帕丁頓了。畢竟有個女巫惦記著它和菲比不是什麼能讓人安心睡覺的事情。
梅林俯下|身，一手攬住菲比，一手穿過她的膝窩，輕而易舉地將菲比從地上橫抱起來。
帕丁頓像：「啊，對了先生，菲比今天的心情不是太好。」
是啊，她就差把我不開心一行大字寫在臉上了。
梅林苦笑幾聲：「我知道，謝謝你，帕丁頓。」
嬌小的姑娘沒什麼分量，梅林一路把她抱回臥室，滿心盤算的都是她該增重了。
他把菲比小心翼翼地放在床鋪上，直到後背接觸到被單，菲比才朦朦朧朧的從睡夢中清醒過來：「梅林……？」
梅林：「我在。」
菲比：「嗯。」
女孩本能地伸手環住了梅林的脖頸，她歪了歪頭，安心地枕到了梅林的肩頭。
但平靜的假像到底只是假像。
幾秒之後，菲比驀然睜開了眼睛。
她像是觸電般爬起來，灰眸之中寫滿了憤怒：「別人的味道！」
梅林：「……」
就知道是這樣。
他嘆了口氣：「你知道我今天有約，菲比。」
菲比才不管這麼多呢。
她再次撲進了梅林的懷裡。
沒什麼比主權被剝奪更令人……令貓生氣的事情了。菲比無法忍受梅林身上女巫的氣息——哪怕那很淡，很輕易地就能嗅出二人其實沒怎麼接觸。
但菲比一點也無法忍受。
女孩用力蹭了蹭男人的衣領和前襟，然後是脖頸和臉頰，直到梅林四周再也沒有除了他自己和菲比的痕跡後才肯罷休。
菲比氣衝衝地拽著梅林的衣角：「梅林是我的！」
梅林伸出手，想拍拍菲比的肩膀以示安撫。但女孩不依不饒地轉頭，直接咬住了他的手腕。
好在這次只是示威，沒有真正的咬下去。
「菲比，」梅林很是無奈，「早就對你說過，不能隨便咬人。」
「明明是梅林不對。」菲比不依不饒。
「我可是拿到了重要線索，」梅林說，「那個女巫的目標不止是你，菲比，還有帕丁頓。」
「哎？」
老實說，當梅林發現她的父親去過秘魯後，他對此真是一點也不意外。
餐桌上的女巫態度溫和、親切可人，只是明擺著關注點不在梅林身上。她和梅林的話題全程圍繞著菲比，變成人之前的，變成人之後的，女巫統統問了個遍。
梅林選擇性地回答了一些，午餐臨近結束的時候，他有意無意地提起了帕丁頓的存在。
然後他毫不意外地看到女巫的眼睛閃了閃。
菲比瞪大眼睛，慢慢地怒火變成了擔心。
她緊張地挺起身板：「那、那那怎麼辦呀？」
梅林：「我會保護你們。」
開玩笑，他們現在住在Kings/man的總部，就算她會魔法，還能打得過外勤特工嗎。
只是菲比並沒有因此而開心起來。
相反，她看起來更沮喪了，連總是亮晶晶的眼睛都暗淡下去。
「怎麼？」梅林問。
「我好沒用，」菲比低聲道，「梅林什麼都會，帕丁頓也會幫管家打掃衛生。」
「……」
「梅林是不是也覺得我沒用？」
菲比忐忑地抬眼。
這種自家姑娘終於長大了的感動是怎麼回事。
梅林哭笑不得，他完全沒料到菲比還會產生自我認知危機的問題，要知道幾周之前她還是只會躺在床上耍賴的白貓呢。
不過這倒是好事。
試圖在交際圈中找到自己的定位，試圖做些什麼實現價值，這是一名人類前進的基本動力。
「太心急了，姑娘，」梅林安慰道，「等你適應了人類社會，再說……」
「梅林？」
梅林陡然想起了臨走前艾格西的話。
他若有所思：「倒是有件事你應該能幫上忙。」
「什麼？」
「知道怎麼抓貓嗎，菲比？」
菲比眨眨眼睛，似乎沒明白梅林的話。
他不得不進一步解釋：「莊園附近有不少流浪貓，得安置一下它們，但流浪貓比較怕人，很難接近。」
這回菲比懂了。
她理解地點了點頭，然後不假思索地開口：「有紙箱嗎？」
第十九章 紙盒長貓
19
半個小時後。
Kings/man總部外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紙箱，梅林和艾格西站在莊園門口，看著菲比從紙箱中翻來翻去。
艾格西：「這真的能行？」
梅林拿著平板側了側頭。
他也不知道這是不是管用。按理來講貓咪都喜歡箱子沒錯，可總有例外吧。
不過梅林的關注點不在這方面。
梅林指向其中Nintendo Switch的包裝箱：「這是誰送來的？」
艾格西：「呃，技術部門？」
可以，如果讓他看到工作時間有人拿著Switch偷玩《塞爾達傳說》，他們死定了。
正在撿箱子的菲比看了眼梅林關注的紙箱，搖了搖頭。
菲比從箱子堆拿出來了一個兩只手大小的紙盒，樂顛顛地走到梅林面前：「這種。」
他盯著菲比手中的盒子，思忖片刻：「菲比，你喜歡這種盒子，對嗎？」
菲比：瘋狂點頭。
很可惜現在菲比是位姑娘了，想找個能裝下她的紙箱還有點困難。
在菲比的指揮下，他們把幾個差不多大小的紙盒放在了莊園的灌木叢下面，然後艾格西還請廚房水煮了一份雞胸肉切碎當貓飯，放在了盒子邊。
而事實證明，作為一位由貓變成人的女士，菲比的判斷完全沒錯。
紙盒子裡能長出貓的定理是真的。
第二天上午，天氣難得放晴，梅林走出總部，看到的就是菲比正在嘗試著與兩只蹲坐在盒子裡的貓咪溝通，她身邊還有幾只貓蹭來蹭去。
然而等梅林走向前，懶洋洋躺在地上的貓咪陡然警惕起來，「嗖」的一聲鑽進了灌木叢。
「啊，」菲比不滿地出言抱怨，「梅林不要打擾我和朋友交談！」
梅林無可奈何地退後幾步。
菲比轉身看向灌木叢：「好啦，他不過來，你們放心吧。」
貓咪們從灌木叢中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見梅林站得遠遠的才放下警惕。
一只奶牛貓重新跳進盒子裡：「喵。」
菲比：「別擔心。」
說著她伸手摸了摸貓咪的腦袋，奶牛貓伸出爪子輕輕搭在菲比的膝蓋上，湊上前親昵地蹭了蹭她的下巴。
菲比綻開笑顏。
女孩揉了揉貓咪的後背，然後幸福地嗚咽一聲，情不自禁地把貓咪抱進懷裡：「怪不得人類都喜歡擼貓！！」
奶牛貓：「喵嗷！！」
要換其他人，此時流浪貓大概早就亮指甲撓人了。可菲比懷中的貓咪只是用肉墊嫌棄地推開了菲比的臉。
菲比：「讓我抱一會兒嘛。」
梅林：「它能聽懂你的語言？」
菲比：「哎？」
她好像完全沒料到梅林會這麼問，一人一貓不約而同轉過頭，兩雙剔透的眼睛對准梅林。菲比理所當然地回答：「我一直能聽懂梅林在說什麼呀。」
「……」
倒也是。
剛變成人的菲比就能聽懂梅林的話，她甚至也能讀懂文字。
所以說貓咪不僅懂英語，其實它們還能和人類溝通，只是人類不懂貓語而已——那種普通人被歧視了的感覺又回來了怎麼回事！
梅林頓感無奈。
當然了，他也沒忘記放紙盒子是為了什麼。
「如果它們不允許我靠近，菲比，」梅林說，「我們沒辦法安置流浪貓。」
「貓咪們覺得自己安全了，會讓你靠近的。」菲比認真地說。
「沒有更快速的辦法嗎？」
事實證明，還真有。
下午的時候洛克希得知此事，在回到總部的路上順路拐彎去了一趟寵物用品店。
她變戲法似的從口袋中拿出一個透明罐子，身為曾經的貓主人，梅林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什麼。
整整一大罐貓薄荷啊！
年輕的蘭斯洛特得意洋洋地晃了晃罐子：「養過貓的可是你，梅林，你怎麼能把這個忘了？」
梅林失笑，因為白貓根本不喜歡這個。
雖說也不是所有貓咪都對貓薄荷感興趣，但那僅僅是很少的一部分，白貓菲比就是其中之一。
而變成人的菲比更無法理解了，她好奇地看著洛克希擰開瓶蓋，然後原本還對陌生人警惕不已的貓群頓時集體發了瘋，衝到了洛克希身邊嗷嗷叫著。
連菲比懷裡的奶牛貓都不再搭理她這個新朋友了，貓咪跳到地上，跑到洛克希的身邊，抬起爪子索要貓薄荷。
洛克希眼疾手快，一手抄起身邊裝著貓的紙盒，一手舉著貓薄荷，成功地把幾只流浪貓引到了車上。
梅林：「……」
菲比：「…………」
女孩無比震驚地看著洛克希端著貓就走：「為什麼呀？」
「我想大部分的貓都很喜歡貓薄荷。」
「啊，」菲比露出嫌棄的神情，「一股奇怪的味道。」
看來菲比挑剔的不止是食物而已。
但這倒是件好事。菲比變成人後似乎也保持著白貓的敏銳感官，要是她也會對著為貓薄荷發狂，那女巫米莉·森特根本不需要處心積慮地接近梅林，和洛克希一樣，打開罐子就能把她拐走了。
目送裝載貓咪的出租車絕塵而去，菲比收回目光。她拽了拽梅林的衣角：「要把它們帶到哪兒去呀？」
梅林：「先去絕育，然後再發布領養信息。」
菲比：「哦，先絕……」
等等。
絕育？
絕育！！！！
——梅林竟然要把它們絕育！！
她難以置信地轉頭：「梅林抓住它們，是為了絕育？！」
梅林立刻反應了過來。
現在的菲比，言談清晰、脊背筆直，除了黏人以及愛撒嬌外，儼然是一位合格的淑女了。這也使得梅林潛意識裡把她當做不諳世事的女孩對待，而不是一只小母貓。
「等等，菲比，」他意識到了不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絕、絕絕絕育？」
菲比的表情仿佛天塌了：紙盒的主意可是她出的，四舍五入菲比就是這場喪心病狂陰謀中的主使啊！
一道晴天霹靂凌空劈中了菲比的腦門。
「怎麼，」她開口，「怎麼能——」
「你冷靜一點。」
梅林哭笑不得：「這是為它們和環境好，菲比。」
然而菲比還沉浸在「她害朋友沒了丁丁余生只能做太監了」的想法中。
萬萬沒想到，她也有成為邪惡人類的一天。
菲比清秀的小臉上寫滿了絕望，她仍然抓著梅林的衣角，突然想起來他還問過自己是否做過絕育的事情。
「梅、梅林，」菲比驚恐地抬頭，「我也要絕育嗎？」
梅林扶額，他就知道最終答案會引到這方面來。
「你和它們不一樣，」鑒於在菲比的認知中，她和貓咪依然沒很麼區別，梅林決定換一個女孩能夠接受的說法，「你有我照顧，生病時可以去醫院。但流浪貓不能，它們生育時本來就要承受很大的風險，在野外既沒人照顧，衛生條件也不好。你也不想你的新朋友因此生病吧？」
「可是……」
「我不會給你絕育的。」
他安撫地拍拍菲比的肩膀。
「因為我能保障你的安全，你能明白嗎，姑娘？」
菲比還是有些忐忑。
她多少平靜了了一些：「萬一梅林不在了呢？」
梅林：想我點好行嗎。
當然，菲比的話對於梅林來說遠不止字面這麼簡單。她不是一只家養貓，誰也不知道梅林與她相遇之前，白貓過的是怎樣的生活。
加上她還認識那位不懷好意的女巫，也不怪菲比會缺乏安全感。
「你可以強大起來，」梅林說，「變成一位堅強、勇敢的人，足以保護自己，那時候就什麼都不用擔心了。」
「那我也可以保護梅林嗎？」
「當然，」他聞言笑出聲，「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那到時候我就可以和梅林生寶寶了嗎？」
「……」
怎麼又繞到了這個問題上，梅林簡直無言以對。
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向菲比解釋，一名人類女性的價值遠不止繁衍生育。而就梅林而言，他也不希望菲比的存在意義止步於此。
只是這對於許多生來就是人類的女性，乃至男性都是個問題，更遑論半路變人的菲比呢。
看來一開始建議她去看《美女與野獸》還真不算是個合適的選擇。
梅林思索片刻：「我想，可以讓帕丁頓陪你看看《神奇女俠》和《星球大戰》第七部 ，菲比。」
以及性/教/育也要提上日程，他真的不想再和菲比圍繞著這個話題繞來繞去了！
第二十章 例假來訪
20
菲比和帕丁頓的電影之旅只是個開始。
在他們讀完《小王子》後，梅林還為菲比列了個書單，從《海蒂》到《南丁格爾傳》一應俱全，足以可見他的確花了功夫。
不求別的，梅林僅僅希望菲比可以意識到一名女性的選擇有很多，她能做的事情遠不止是生存和繁衍——貓的平均壽命是十五年，而人類的壽命遠不止這些，菲比還很年輕，要是人生只拘泥於原始本能，豈不是浪費了由動物變成人的珍貴機會。
而菲比也沒讓他失望。
這姑娘很聰明，好奇且富有探索心，對於所有的新事物和思想都來者不拒。幾個星期前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幾個星期後已經會舉著《帝國反擊戰》的藍光碟跟在梅林身後要求陪她一起看了，只是最近梅林沒什麼空。
她的進步讓梅林很是欣慰，除了菲比依然特別任性這點。
梅林無奈地推開臥室門，然後看了眼手表。
已經臨近中午了，昨日實驗室裡出了點情況，梅林協助研發部門熬夜解決問題。他剛從辦公室出來不久，帕丁頓就擔心地找上門，詢問菲比的情況。
梅林這才意識到，今天的菲比沒起床。
偶爾白貓也有賴床不起的習慣，梅林倒是一點也不驚訝。他走進臥室：「菲比？」
果不其然，堆在床上的被子中冒出一個腦袋尖，菲比的金發亂糟糟的，她甚至沒有起身，只是在床上打了個滾，勉強地睜開眼睛：「……梅林。」
「已經中午了，姑娘，」他說，「你放了帕丁頓鴿子。」
「……」
「菲比？」
梅林立刻察覺出女孩的狀態不對。
她不是困倦，而是不舒服。
菲比的臉色蒼白，看起來就像是蔫掉的花朵。梅林走向前，伸手撫向她的額頭，溫度倒是正常。
「你不舒服嗎，菲比？」梅林問。
「肚子疼。」菲比虛弱地回答。
梅林蹙眉。
他還沒來得及進一步詢問情況，女孩就嗚咽出聲，菲比蜷成一團：「疼！」
梅林一凜，他把女孩從床上撈起來：「我帶你去醫務室看——」
後面的話沒說完。
因為當梅林掀開被子的時候，他第一時間捕捉到了床單上的斑駁血跡。
——該死。
作為一名工作環境中男性多於女性，並且獨居多年、沒有固定伴侶的男士，梅林完全忽略了這件事。
菲比毫無征兆地來了例假。
該死，梅林在心底再次罵道，他竟然沒想到這點？
而菲比也注意到了腿邊的血跡，她陡然慌了神。女孩小小地尖叫一聲，捂著小腹不住地往梅林身邊瑟縮：「梅林，梅林！」
梅林：「好了姑娘，沒事。」
可這並不能安慰到菲比，她真是嚇壞了：「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梅林：「……」
就算是梅林，一時間也想不出該如何向菲比解釋這件事。
「這是正常的生理現像，」他寬大的手掌落在菲比的後背，「別怕，每位女士都會如此。」
「都會、會肚子疼嗎。」菲比淚眼汪汪。
「一部分會。」
很不幸菲比就是那一部分之一。
梅林迅速地檢查了一遍情況。不止是床單，菲比的睡裙也沾上了血跡。
「梅林？」菲比可憐兮兮地抬頭。
「你等一下。」
梅林從浴室的櫥櫃中翻出止痛藥，然後抽出一條毛巾。他把毛巾暫時墊在菲比的腿下，然後倒了杯水，看著她吃下藥片。
他安撫好菲比，走出臥室，聯系上了洛克希。
沒多久通訊另外一段就響起了蘭斯洛特特工的聲音：「怎麼了，梅林？」
幸而今天洛克希也在總部。
梅林：「洛克希，你有隨身攜帶女性用品嗎？」
洛克希：？
那頭的女特工沒理解梅林的意思：「什麼女性用品，口紅？」
梅林：「……女性用品。」
洛克希：「……」
短暫的詭異沉默過後，洛克希突然懂了。
「哦我的天，」她換上了驚訝的語氣，「那個，是不是菲比？」
「對。」
「我這就過去，你先幫她，呃，煮杯熱牛奶。」
洛克希很快就趕了過來，她手中還拿著一個玫紅色的小包：「菲比在哪兒？」
「臥室。」梅林回答。
女特工走進臥室，看到蜷成一團的菲比，露出感同身受的神情。
她看了一眼血跡，然後溫柔地牽起菲比的手：「感覺如何，菲比？」
菲比：「疼。」
洛克希：「還能走路嗎？」
床上的女孩有些不太情願，但她還是乖乖地點了點頭。
洛克希勾起嘴角：「好姑娘，跟我到洗手間來。」
說這她轉頭看向梅林：「她的換洗衣物呢？」
「衣櫃裡。」
洛克希牽著菲比的手，還不忘記從衣櫃裡拿出干淨的睡裙和底褲，哄著菲比走進洗手間。
兩位年輕姑娘在洗手間裡竊竊私語，梅林認為還是把這件事交給洛克希為好。
他很是懊惱，竟然把這件事徹底忘了，明明是可以輕易避免的狀況！
很快洛克希就也走了出來，她手中的小包不見了。
察覺到了梅林的視線，洛克希坦然回應：「留給了菲比。」
梅林：「謝謝。」
洛克希無所謂地攤手：「女孩子都避免不了的問題，她痛經挺嚴重的，你有止痛藥嗎？」
「當然，你來之前我已經給了她。」
「好，下次最好提前吃，畢竟需要時間發揮藥效。」
接著洛克希又叮囑了梅林一些注意事項，從衛生習慣到衛生棉和棉條的品牌與型號。末了她還不忘記補上一句：「最好是讓她自己去挑，梅林，你可不能照顧她一輩子。」
「……」
梅林抹了一把額頭。
洛克希是個敏銳的姑娘，她一眼就看穿了男人的尷尬，然後毫不客氣地給了他一個「你們男人就是矯情」的神情。
「算了，」洛克希決定放過梅林，「等菲比好受一點，我帶她去商店。」
當然洛克希也沒忍住吐槽：「我本來以為你會是個例外呢。」
要知道Kings/man已經是諸多特工組織中的典範了，梅林從不在意職員的出身、性別和種族，他只在乎他們的能力。
梅林一怔：「什麼？」
洛克希：「這明明是很正常的事情，真不知道你們在忌諱什麼。」
梅林：「我沒有忌諱，洛克希，我只是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要知道他多次協助外勤特工們拯救世界、平日裡還要負擔大半組織的正常運轉，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可梅林從來沒碰到過這類情況。
向來無所不能的梅林竟然也有手足無措的時候。
高大的男人幾度欲言又止，一副想要辯解的架勢，使得洛克希忍俊不禁地搖了搖頭。
看來艾格西說得對，菲比真的是梅林的克星。
「你陪陪她，」洛克希寬慰道，「菲比還是有些害怕，第一次例假都這樣。」
不用說梅林也會的。
他結束了手頭的工作，本來也是准備休息的。梅林重返臥室，菲比已經爬回了床上，藏進被子裡，只露出一雙灰色的眼睛。
梅林：「好些了嗎？」
菲比從被子裡伸出雙手。
男人無奈地嘆了口氣。
特殊時刻，得體不得體的事情就暫時放在一邊吧。梅林坐到床邊，任由菲比擠進自己的懷裡。
她的睡裙單薄，又加上疼痛，女孩的身軀冰冷，使得梅林不得不騰出手，用被子牢牢裹住她的後背。
枕在梅林的肩頭，菲比才放松般舒了口氣。她環著男人的背：「疼。」
看來止痛藥還沒發揮作用。
「再忍忍，姑娘，」梅林低聲道，「你還想看《帝國反擊戰》嗎？」
這個時候最好轉移一下她的注意力，菲比可是一直惦念著和梅林一起看星球大戰呢。
聽到梅林的話，菲比稍稍來了精神，她抬起頭，「好」字剛准備脫口而出，直到菲比看清男人的面龐。
梅林還是那個梅林，棱角分明、眉眼深刻，菲比伸手摘下了他鼻梁上的鏡架，往日清明的眼睛裡寫著淡淡倦意。他沒表現出任何不堪疲累的細節，但菲比不喜歡這樣。
她還是喜歡梅林雙眼明亮時的樣子。
「休息。」於是菲比說。
「嗯？」
女孩把他的眼鏡放到一邊，連拖帶拽，強迫性地拉著梅林躺在了床上——之所以沒有拒絕她，是因為梅林覺得她現在夠不舒服了，還是別再招惹她心情不快。
菲比也跟著趴到床上，她裹著被子，像個毛毛蟲似的滾到梅林身側，還不忘記分他一角被單：「好好睡覺，你很重要！」
梅林有些驚訝地看著她。
他不覺得現在的菲比能完全理解自己的工作內容，是洛克希或者艾格西說的嗎？梅林輕輕碰了碰女孩的後頸：「菲比，你為什麼覺得我很重要？」
菲比舉著被單：「因為睡醒我想吃炸魚。」
梅林：「……」
對不起，他真不該想這麼多的！
第二十一章 等待投喂
21
菲比再次醒來時天已經徹底黑了。
她迷迷糊糊地從睡夢回到現實，感覺還是沒什麼力氣，但至少小腹的鈍痛感已經消失了。菲比慢吞吞地扒開被子，然後敏銳地捕捉到了身邊人均勻的呼吸聲。
梅林還沒有醒。
他的確很累，不然的話梅林不會睡在菲比身邊的——總是說這個不合適那個不得體，菲比想到這點就委屈，人類的規矩真多。
女孩悄悄地轉過頭。
梅林就躺在另外一側，和衣而臥，除了解開領帶以及衣領扣子外，連他茶色的開襟毛衣都沒脫。菲比小心翼翼地朝著梅林的身邊挪了挪，見他沒反應，又挪了挪，直至靠在男人的肩頭。
熟悉的味道讓菲比本能地放松下來。
干燥的氣息嗅起來就暖洋洋的，菲比忍不住長舒口氣，鼻尖蹭過梅林的毛衣，枕著他的肩膀，抱住了他的手臂。
這麼一碰觸，梅林醒了。
他呼吸一滯，然後睜開眼睛。他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清醒過來，梅林抹了把臉，看向菲比。
四目相對，然後梅林翻了個身，朝向偷偷撒嬌的姑娘。
不等他開口，菲比就露出笑容，厚臉皮地直撲梅林胸口：「晚上好！」
梅林不得不伸手扶住菲比，以免兩人統統被菲比一頭撞到床下去。
還擔心她會持續疼痛呢，看來已經恢復了精神：「晚上好，菲比。」
說著他低頭，菲比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在床上呆了一整天，一頭金發揉的亂糟糟，但那雙亮晶晶的灰色眼眸已經恢復了往日的神采。
這使得梅林暗自放下心。
以防萬一，他還是放緩語氣開口詢問：「還疼嗎？」
菲比搖了搖頭。
女孩拽著他的衣襟，恨不得要緊緊貼在梅林身上才好：「我想吃炸魚。」
梅林：「……」
看來是真的沒事了。
「那就起床吧，」梅林說，「換好衣服。」
說著他抬眼看了一眼時間，晚上八點，也怪不得菲比會餓，她可是整整一天沒吃任何東西。
菲比：「可是我不想動。」
「不舒服？」
「腿酸酸的。」
他挑了挑眉，說這話的菲比理所當然，應該不像是假話。女性的例假時期確實會不舒服，不過看菲比這神采奕奕的模樣，肯定不影響正常走動。
所以梅林不打算縱容他：「你得起來活動一下，菲比，總是在床上躺著成何體統？」
菲比：「那好吧。」
千不願萬不舍，菲比還是勉強起身。
梅林決定先洗個澡，他翻身下床，僅僅走到床邊再轉身的功夫，菲比已經再次倒了下去，抱著被子蜷成了一團。
察覺梅林在看她，菲比還理直氣壯地開口：「不想動。」
梅林失笑：「那看來你也不怎麼想吃炸魚。」
「想！」
「那就去換衣服，我不會把食物端到床上的。」
「嗚。」
在美食面前，連撒嬌和耍賴大法都失去了作用。
等梅林洗完澡、換好衣服，從浴室回到臥房時，菲比已經把白色睡裙換成了衛衣長褲，厚厚的衛衣帽子上還帶著兩個熊耳朵，這應該是在帕丁頓到來後，後勤的姑娘們為她買的。
穿著熊耳朵衛衣的菲比期待地看向梅林：「炸魚！」
梅林：「走。」
菲比：「去哪兒？」
當然是廚房了。
Kings/man總部配備廚房，為維持著一整個基地運轉的職員提供食物。但他們沒有廚師，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於誰知道後勤部會加班加點到什麼時候呢。
所以這個時間，廚房裡理應沒人的。
但梅林帶著菲比來到廚房時，卻在冰箱前看到了意外之人……熊。
早就過了晚飯時間，可帕丁頓依然逗留在廚房裡。他踩著一把椅子，站在冰箱的冷藏櫃前正翻找著什麼。
梅林有些訝異：「帕丁頓？」
帕丁頓：「啊！」
突如其來的聲音使得帕丁頓嚇了一跳，他差點從椅子上栽下去。
紳士小熊狼狽地穩住身形，轉過身。
「梅林先生，還有菲比！」
帕丁頓立刻關上冰箱門，從椅子上爬下來，關懷地走向前：「菲比，你今天怎麼了，為什麼——」
然而菲比並沒有等帕丁頓說完。
她警惕地後退兩步，眉心一擰，露出戒備的神情。
作為一只從秘魯來的小熊，帕丁頓很熟悉這種姿態，它不自覺地停下步伐。
帕丁頓：「菲比？」
小熊試探性地再次向前邁了兩步，菲比繼續後退。
「你把那個拿開，」她指向帕丁頓的手，「不要讓它靠近我！」
梅林和帕丁頓不約而同地看向帕丁頓的手。
它拿著一個新鮮的橙子。
帕丁頓有些困惑，它嗅了嗅橙子，然後舉起來：「是新鮮的橙子。」
菲比：「我知道，你拿走！」
在小熊的認知裡，怕是不存在有人，或者任何生物不喜歡橙子。但菲比的反應就好像它手裡的不是水果，而是什麼惡心的蟲子。
帕丁頓驚訝極了：「菲比不喜歡橙子？」
菲比瘋狂搖頭。
好吧，貓咪確實不喜歡橙子的氣味。
梅林忍不住出言提醒：「你的洗發水就是橙子味的，菲比。」
菲比：「不一樣！」
梅林：「……」
嚴格來說的確不一樣，橙子和橙子香精根本不是一回事，但梅林覺得二者之間沒太多區別。
而且洗發水可是梅林親自選的，原來他一直都自作多情了。
帕丁頓看上去很傷心，它收回橙子，無精打采地嘆了口氣：「好吧，我還以為你會喜歡果醬三明治呢。」
菲比茫然地眨了眨眼。
她完全沒料到帕丁頓會這麼說，躲在梅林身後的菲比猶疑片刻，而後開口：「帕丁頓想分享給我？」
帕丁頓：「當然！你一天都沒出現，肯定沒吃東西。」
菲比：「哇。」
從她出生開始，除了梅林，還沒別人，呃，以及別的熊為她准備過食物呢。
菲比下意識地看向梅林，梅林也看向她，女孩既感動又有些無措，分明是一副真切感受到帕丁頓的善意但不知道該如何回應的樣子。
他忍不住拍拍菲比的腦袋：「不如試試看？」
菲比其實還不是不太能接受橙子。
但朋友的一片好心，菲比也不忍心拒絕。她猶疑片刻，還是讓步了：「那好吧，試試看。」
帕丁頓的雙眼陡然一亮。
梅林：「我來幫你吧。」
本來也要為菲比做炸魚，怎麼都要下廚。看帕丁頓這踩著椅子的架勢，還是幫一把手為好。
帕丁頓：「謝謝你，梅林先生，我找不到合適的圍裙。」
梅林：「……」
這倒是，廚房裡最小號的圍裙也不合適。梅林想了想，從廚房的櫥櫃裡拿出嶄新的寬毛巾替帕丁頓圍上：「暫時用一下，我會叫采購補貨的，需要我做什麼？」
帕丁頓：「先選新鮮的橙子。」
一人一熊就這麼直接忙了起來。
菲比反而成為廚房裡唯一的閑人，她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發現兩位男士以及男熊都不理她，便踩著輕盈地步子湊到灶台前：「我也想幫忙。」
說著她拿起橙子，好奇地嗅了嗅，然後清秀的五官立刻擠在了一起：「惡。」
梅林哭笑不得，他指了指餐桌：「不要添亂，去好好坐著。」
菲比：「哼。」
添亂的姑娘冷哼一聲，不讓幫忙就不幫，誰會嫌棄張嘴等吃飯呢。
於是洛克希走進廚房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身材高大的梅林和踩著椅子的小熊正在灶台前忙碌，而餐桌上則坐著一名金發小姑娘，菲比托著腮，有一搭沒一搭地甩著小腿。
太可愛了吧！
要知道洛克希只是整理任務報告到晚上，准備臨睡前吃點水果而已，沒想到能撞見這種童話般的溫馨場景。
她更沒想到，向來嚴謹果斷、說一不二的梅林，竟然能毫無違和地融入這個畫面中。
在外勤特工眼裡，梅林是強大且不容置疑的，他就是槍林彈雨中最堅實的防線和保護盾。而現在，他卻露出了柔軟的一面。
洛克希：天，我恨艾格西，他怎麼就不幫她許願呢！
女特工一邊惋惜自己錯失了狗狗變人多個妹妹的機會，一邊清了清嗓子：「很忙？」
菲比陡然來了精神：「啊，洛克希！」
帕丁頓轉過頭，清澈的眼睛流露出驚喜的色彩：「洛克希小姐！我和梅林先生在准備果醬三明治和炸魚，你要嘗嘗看嗎？」
洛克希：「大晚上這麼高熱量。」
帕丁頓：「啊……」
洛克希見到小熊失望的色彩，勾了勾嘴角：「但嘗嘗也沒關系。」
她大大方方地坐到餐桌上，加入了菲比等待投喂的行列。
晚餐很快就被端了上來。
兩位女士：「哇。」
然而菲比是真的不太喜歡果醬三明治，她小小地嘗了一口，然後就把注意力轉移到了炸魚身上。
洛克希倒是很喜歡，畢竟作為英國人，她吃的炸魚要比菲比多。現任蘭斯洛特拿著三明治看向梅林：「我明天帶菲比去超市。」
她可沒忘記菲比還帶著例假呢。
梅林點頭：「我和你們一起。」
帕丁頓好奇地看了看兩人：「你們要出去嗎？」
洛克希：「去采購，你來嗎？」
爬上椅子的小熊期待地看著她：「我，我可以——」
「——當然。」
誰會拒絕一只毛茸茸的小熊全心全意地看著你啊！
洛克希笑吟吟地咬了一口三明治：「反正車內也坐得下，不是嗎？」
第二十二章 有人跟蹤
22
好在菲比對超市並不陌生。
梅林是在自家門前撿到白貓的，他的公寓附近街區應該就是過往白貓的活動區域，其中就包括一個社區超市。
但菲比鎮定自若的神情也不過維持到她親眼見到購物車。
梅林停好車，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穿著藍風衣的小熊，和戴著熊耳朵兜帽的女孩好奇地圍著購物車轉來轉去，直到洛克希忍俊不禁地拎起帕丁頓，把它放進購物推車的幼兒專座上。
帕丁頓：「哇。」
菲比：「哇！！」
看上去菲比也很想試一試，但很可惜女孩個頭再矮也是位成年姑娘。
昨日帕丁頓的果醬三明治著實驚艷，征服了除了菲比之外的所有人。洛克希很想學習一下，因而他們進入超市後直奔水果區。
洛克希興致勃勃地推著購物車，和帕丁頓來到了橙子貨架前。她按照帕丁頓的指揮，拿起橙子後輕輕嗅了嗅，然後又遞給帕丁頓檢查，得到小熊首肯後，才滿意地將橙子放進袋子裡。
然而挑選水果的活動和菲比沒什麼關系。
早在他們走近水果區時菲比就停下步伐，她躲得遠遠的，光是看到洛克希挑選橙子，小臉就嫌棄地皺成一團。
梅林忍不住失笑出聲。
他走到菲比身邊：「不試試看？」
菲比：「不要！」
真是毫不意外的回答，她還是只白貓時就很少會動搖自己的想法，顯然變成人後，菲比也不打算改正這點。
看來昨天已經是看在友誼情比金堅的面子上，菲才比勉強嘗了嘗帕丁頓的果醬三明治。
比起橙子，菲比還是更在意梅林。
她懶洋洋地往男人身側一靠：「累。」
梅林：「……」
剛出門你就累？他頓時哭笑不得，但轉念一想，昨天的菲比還肚子疼的下不來床呢。
「好些了嗎？」他問。
菲比揚起笑容：「累，但是和梅林還有朋友出門也挺好。」
梅林剛想說些什麼，但在開口之前，他的眼鏡裡傳來了通訊。
這個時候？
他蹙眉，今天並沒有任何一名特工身處任務中，研發部門的意外也已經處理完畢。除非那幫臭小子再次作死炸了實驗室。
——這就是梅林私人時間很少的原因，總是會有各種各樣的突發事件在意想不到的時機發生。
「菲比，」他轉頭看向菲比，「你站在原地等洛克希和帕丁頓好嗎？」
「梅林？」菲比歪了歪頭。
「我有緊急通訊。」
「嗯。」
女孩並沒有多問什麼，她已經習慣了梅林無時不刻都在忙碌。
梅林找了個人流量小的區域，接通了通訊。
竟然是CIA的特工蘇珊·庫珀發來了訊息，梅林有些意外，畢竟CIA在倫敦的任務已經徹底結束了，上次他們見面，還是因為菲比變成人的事情。
來自美國的女特工簡潔地描述了她的來意：這段日子她一直在倫敦安置被拐賣的少女，卻在無意中發現拐賣犯還有一條暗線，她已經在追蹤中，後續可能需要Kings/man的協助。
聽起來很有價值，但在蘇珊·庫珀獲得新線索前，梅林只能原地待命。
往日裡梅林非常厭惡這種好費時間的等待，但今天他卻要感謝CIA特工的及時——從超市半路折返，毀掉的可不只是梅林一個人的心情。
他掛斷通訊，重新回到水果區域，帕丁頓和洛克希已經選好橙子，一人一熊好奇地看向梅林。
洛克希：「菲比呢？」
梅林驀然一頓。
水果區還是那個水果區，但是已經沒有了菲比的影子。
帕丁頓有些茫然，他指了指水果區的角落：「剛剛她還在這裡。」
那就是沒走遠。梅林點頭：「我去找她。」
就知道會這樣，梅林在心底嘆了口氣，菲比不太聽人指揮，貓咪都這樣。
好在她也沒往什麼角落裡鑽，仗著身高優勢，他很快就在日用品的區域發現了菲比。
穿著小熊衛衣的菲比站在原地，雙手插/進兜裡，金色長發高高扎起來，看上去和普通的年輕姑娘沒有任何區別。
她的注意力不在貨架上，而在四周的人群。
梅林很快就意識到，菲比不是隨心所以地胡亂跑開，她有目的。
男人走向前：「你在找什麼？」
「啊，」菲比看了梅林一眼，「女巫。」
「女巫？」
梅林一凜。
他反應很快：「你是說，你發現了那個來見你的女巫米莉·森特。」
菲比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她收回目光：「不確定，可能是我看錯了。」
「……」
梅林稍稍警惕起來。
他回想了一下那位女巫的形像，梅林見了米莉·森特兩次，她都是一身白衣，再加上金發和高挑的身材，也沒那麼容易看錯。
而至於到底是不是她……那很容易，要知道梅林可是Kings/man的後勤官。他迅速地打開眼鏡的通訊，聯絡上技術部門，讓他們黑入超市的監控系統。
這種事情梅林更喜歡親力親為，但現在他在外面，偶爾教給年輕人負責也沒什麼。
「這是公共場合，」他低頭對菲比說，「你不用擔心。」
「不擔心。」
菲比抬頭，灰色的眼眸裡寫滿了認真：「有梅林在，我不害怕。」
說著女孩伸手，柔軟的指尖落在梅林的掌心裡，他訝異地挑眉，隨即發現超市的廣告屏裡投放著的巧克力廣告。
廣告是一對情侶相互依偎的背影，梅林幾乎是立刻注意到了他們正十指相扣。
下一刻，女孩的手指就伸進梅林的指間。
梅林：「……」
不用開口，梅林都能想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他要是說不能這麼做，菲比肯定會問理由，然後話題一定會結束於「為什麼我們不是情侶難道梅林不喜歡怎麼可能有人不喜歡我」。
他們這可是在公共場合。
梅林最終也只是無奈地嘆了口氣，反手握住菲比的手。
得勝的菲比：「嘿嘿。」
好在這時技術部門已經發來了監控錄像。
菲比的觀察沒錯，果然是米莉·森特。技術部的小宅男們根據定位和時間輕易地找出了女巫本人，甚至還送上了「這種簡單任務不要給我們做！」的留言。
梅林面無表情地關閉留言窗口，將注意力集中在錄像上。
女巫米莉·森特果然是在暗自盯梢菲比，菲比在水果區原地等待時，她就在附近的貨架之後。但是當菲比發現她時，她的影像就在監控中失蹤了。
就算是訓練有素的特工，也不可能做到毫無蹤跡的徹底消失，梅林想或許是女巫利用了什麼魔法。
「她應該已經離開了，」梅林低聲說，「監控中找不到她。」
菲比搖了搖頭。
「她在，」女孩篤定地回應，「我能感覺到魔力，就在周圍。」
梅林立刻蹙眉。
只可惜的是菲比能察覺到魔力，卻察覺不到魔力所在的位置。女孩沉思片刻，雙眼陡然亮了起來。
她抬頭，看向梅林的眼神宛如盯住一只獵物。
「梅林，」女孩擺了擺手，「低頭。」
「什麼？」
「低頭！」
梅林不得不俯下|身，拉近了與菲比的距離，後者二話不說，直接撲進了他的懷裡。
她牽著梅林的手，就像是巧克力廣告那樣，與男人十指相扣、相互依偎，少女甜美的氣息在梅林的身畔流轉，這還不夠，菲比踮起腳尖，在梅林的臉上落下一吻。
梅林：「…………」
即便菲比一向黏人，可這毫無征兆的親密動作仍然出乎梅林的意料。一吻之後的女孩仍然沒有離開，她微微轉頭，湊到了梅林的耳畔。
「她一定在看著，」菲比得意地說，「我要讓女巫知道，梅林是我的。」
第二十三章 剪貓指甲
23
這一趟出門，收獲的可不止是同朋友采購那麼簡單。
偷親成功的菲比得意極了，勇敢的貓咪從不畏懼敵人，女孩回去的路上心情好到忍不住開始哼唱《冰雪奇緣》裡的主題曲。
甚至在和帕丁頓揮手告別前，她還大大方方地接下了小熊從冰箱裡拿出來，試探性地遞給菲比的果醬三明治。
當然，回到梅林的房間，菲比當機立刻就把三明治塞給他，然後像只樹袋熊似的伸手抱住男人有力的腰肢，在他的毛衣布料上蹭了蹭，長舒口氣：「開心。」
看著她滿足的神情，梅林真想再伸手抓抓菲比的下巴。
但很可惜她不再是貓了，所以梅林還是像往常那樣試著阻攔菲比：「你跟著哈利學習這麼久了，菲比，應該學著去習慣人類的基本禮儀，而不是裝出來。」
菲比哼了一聲：「艾格西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會把腳搭在沙發上！」
梅林：「……」
很好，看來哈利又多了一位需要教訓的年輕人。
「我覺得你可以找個更優秀的參照目標，」梅林挑眉，「比如說洛克希。」
「洛克希也會親她的狗狗。」
「如果你是貓，我也會的。」
「嗚。」
被訓斥的菲比露出委屈的神情，但她還是不願意放開梅林。由貓變人的姑娘就像是有皮膚飢渴症一樣，她不僅沒離開，反而墊腳環住梅林的脖頸：「不松開。」
梅林：「菲比。」
他收斂笑意，伸手拉開菲比的手臂。
女孩威脅地「啊」了一聲，一個反手——
——梅林知道她肯定不是故意的，菲比的動作很明顯，她只是想拍開梅林的手。
可是掙扎之間，菲比的指甲在他的手背劃了一道，梅林痛呼出聲，退後兩步，倒是達成了與菲比保持距離的目的。
他抬手，幸而菲比沒怎麼用力氣，只是留下了淡淡白痕。
不過……
梅林抬頭看向菲比的手。
菲比循者他的目光舉起左手，看向自己的指尖，她的指甲已經很長了。這提醒了梅林，從她變成人後，菲比的指甲還沒剪過。
兩人對視片刻，然後梅林放下三明治，向菲比招了招手：「過來，姑娘。」
第一次，菲比在聽到梅林的話後，反而向後挪了幾步。
梅林嘆了口氣：「你知道——」
「——不要！」
「沒得商量。」
即便從貓變成了小姑娘，菲比的執著也從未變過，即使知道掙扎無用，可是當梅林抬手試圖抓住她時，菲比仍然進行了激烈的反抗。
女孩一個閃身躲開了男人的手，然後不等梅林繼續做出反應，就以極其誇張的速度和靈巧能力退到牆邊，踩著電視櫃，左手往置物架借了個力，直接了當地跳到了牆壁最高處擺放著掛飾的掛鉤上。
梅林：「……」
他真是嘆為觀止。
要說氣急爬到櫃子上，只能說明菲比靈巧的話，那現在她雙腳踩著掛鉤邊沿，仍然能保持平衡，以戒備的姿態蹲在牆壁上，已經不是尋常人能夠達到的水平了。
你是在演雜技嗎！
梅林覺得不能再縱容菲比繼續賴皮下去了。
這個姑娘極其擅長得寸進尺，發現咬人有效後就學會了咬人，直到梅林點名才有所克制；發現轉身逃跑不受責備後，她竟然還一言不合就上房頂了，這還了得？
梅林揉了揉眉心：「菲比，下來。」
菲比氣鼓鼓地：「我不要剪指甲。」
真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抗拒，白貓還可以說是動物的本能，成為人類後這些增生物質可是徹底的沒用了。
「人類的指甲會藏污納垢，」他說，「很不衛生。」
「我會勤洗手。」
「而且你現在也不需要爪子來扒住物體了。」
「萬一有用呢！」
「……」
暫時成功的菲比哼了一聲，絲毫不肯讓步，就差把「有本事你上來抓我」一行大字寫在臉上了。
梅林當然做不到如此輕易地踩著掛鉤懸在半空中，再年輕二十歲、還在外勤出生入死時也辦不到。但要說對付菲比，他有的是辦法。
「最後警告一次，姑娘，」梅林沉聲說道，「乖乖下來。」
菲比瑟縮幾分。
她太懂得看人臉色了，見梅林板起臉，就知道接下來他會生氣。可是菲比也不想如此輕易讓步，她猶豫了瞬間，但還是堅持到：「不。」
梅林不再開口，他走到桌邊，一手按到了桌面下的開關。
牆壁上掛鉤的位置打開了一個暗格，接著上方的板子就朝下自然墜落。
菲比身後推出來一個隱秘的抽屜，女孩猝不及防，直接被抽屜擠了下去——說實話，梅林本來是想給菲比一個教訓的。他知道憑借她貓般的反應力，能夠輕易地在空中調整好角度然後無傷落地。
但是按下開關的瞬間梅林就心軟了。
萬一她調整不好角度呢？因而男人還是邁開步子，無可奈何地接住了菲比。
嬌小的身軀撞了個滿懷，倒是方便了梅林，男人的大手從菲比的肋下穿過，一把將她帶了起來，同時也牢牢地禁錮在臂彎之間：「指甲必須及時修剪。」
菲比：「不要！！」
她吱哇亂叫地掙扎起來，幾度作勢要咬梅林，然而梅林巋然不動。
他怎麼可能會被菲比的虛張聲勢嚇到，梅林連拖帶拽，總算是把她拉到沙發邊。他一手按著菲比，一手從櫃子裡翻出指甲刀：「你乖乖坐好，菲比，不然我會傷到你。」
菲比：「不要不要不要！」
她順著梅林的手由坐轉躺，一個翻身就要從他的身下溜出去，然而梅林豈會讓她就這麼跑掉。男人拎著女孩的熊耳朵兜帽就把她拉了回來：「菲比！」
「嗚嗚嗚嗚……」
聽到菲比的嗚咽梅林一怔，動作不自覺地慢了下來。
竟然哭了？！
梅林驚訝地放下指甲刀，把歪七扭八地女孩從沙發上扶起，過於嚴厲的語氣也不自覺地放緩半分：「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姑娘，你——」
捂著臉的菲比偷偷放手看了他一眼，灰色的眼眸澄澈見底，半點淚花都沒有。
梅林：「……」
她這又是從哪兒學會的這招！
就算真的有脾氣，也被菲比這番動作磨沒了。梅林知道他應該繼續板起臉來，糾正她動不動跳上牆和裝哭的毛病。
但是梅林失敗了，他忍俊不禁地搖搖頭。
菲比頓時來了精神，趁著梅林緩下態度，她抽回被他握著的手臂，雙手撐著沙發就要開溜。
梅林：「回來。」
他把女孩拽回來，菲比絕望地繼續做最後的掙扎：「不當人了，我不當人了！」
然而梅林還是不肯放過她：「先剪指甲，然後我們再討論這個問題。」
菲比：「哎？」
她眨了眨眼，好像沒明白梅林的意思。
困惑的神情使得梅林不得不開口解釋：「你究竟是選擇做貓，還是當人的問題。」
剛剛她拿洛克希的狗來反駁的時候，梅林就想到了這點。
那就是菲比總要做出抉擇。
要想做人，她就不能再以自己還是貓的心理狀態繼續生活，想做貓，那就簡單多了——盡管梅林不願意承認，可他知道，他還是希望菲比能繼續以年輕姑娘的身份生活下去。
不論他為何這麼想，僅僅對於菲比來說，這是個天賜的機會。
而且，這與他如何作想毫無關聯，梅林不想左右菲比的思想，她得自己做出選擇。
因而梅林暫且放下了指甲刀，他看向菲比。男人雙眼之中的沉著和清明使得菲比敏銳地察覺到了氣氛變化，她也安靜下來，不再胡鬧。
女孩眨也不眨地看著他，完全意識不到梅林的思緒：「梅林？」
梅林嘆息一聲。
「菲比，」他說，「你必須做出決定了。」
第二十四章 意外之客
24
菲比完全不明白梅林為什麼突然如此鄭重。
他的態度讓她非常困惑，以至於梅林重新拿起指甲剪時她都沒再反抗——這恐怕是有史以來剪指甲最順利的一次了，沒有被撓出印，也沒有被咬，菲比的注意力完全被梅林剛剛的一番話吸引走了。
女孩耐心地等梅林處理完，才好奇地眨眨眼：「梅林？」
很好，至少她現在學會等待了。
這多少讓梅林寬慰了一些。他坐到菲比身邊，有些無奈：「做出選擇，你就可以繼續肆意生活，或者開始嘗試著做一名人類。」
「我就在學習呀。」
「不，姑娘，你現在是有著人類軀體的貓。」
「哎？」
菲比清秀的面龐上浮現出訝異的神色，不用多說梅林也知道她的意思：這不是明擺著嗎，她就是有著人類軀體的貓啊。
梅林覺得，這就是關鍵所在。
她在努力使得自己「像」個人。行動如此，語言如此，但在思維認知上，菲比從不覺得自己是個人，她一直是以貓的想法來看待一切。
所以她仍然會一氣之下爬到高處，會翻來覆去地糾結於生寶寶的問題。
「如果你不覺得自己是一名人類，」梅林說，「那麼即便看起來多麼像，你依舊不是。」
經由訓練，普通貓咪也可以同人握手，但不會有人覺得會握手的貓就是人類了吧。菲比的行為舉止再像人類，她的思維方式仍然是貓，那不論如何也稱不上是個合格的人。
「可是……」
「沒有可是，菲比，」梅林搖了搖頭，「你要是選擇當一名人類，得去接受所有你不喜歡的人類規則。」
菲比總算是懂了。
她流露出幾分不情願的表情，灰色的眼眸也暗淡了下去，看的梅林心生不忍。這就跟小美人魚到陸地上行走一樣，逼迫她去改正自己的本性，實在是太過殘忍了。
於是梅林長舒口氣：「你不喜歡的話，我可以聯系麥格教授。」
「啊，」菲比立刻挺直脊梁，「可是，可是變回去，就沒辦法，沒辦法……」
「沒辦法吃炸魚了。」
「不能吃炸魚！」
女孩聲線揚高，小臉上寫滿了驚訝。顯然她沒意識到這點，她伸手抓住梅林的衣角。
「不能陪在梅林身邊了呀！」
「……」
話語脫口而出，菲比更是擔心了，臉上的驚訝變成了焦急。
「我總算不用在家等梅林了！我能去梅林去的地方了，我再也，再也——」
「慢點，姑娘。」
她一著急，話語的語序又發生了混亂。梅林不得不安撫性地拍拍菲比的後背：「我在聽，你不用急。」
男人冷靜的聲線給了菲比極大的鼓勵。
她稍稍冷靜了些許：「再也不用擔心梅林丟下我不管了。」
那一刻梅林的心情豈止是五味雜陳。
好吧，原來他還是比炸魚的地位高一點，這讓梅林倍感欣慰。而菲比後面的話，讓他心底一緊的同時，又免不了有些心疼。
他意識到了什麼。
「菲比，」梅林開口，「你是被丟棄過，是嗎？」
女孩灰色的眼眸中閃過斑駁淚光。
這次總不是裝哭了。
晶瑩的淚珠滾落，她似乎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只是沉默良久後慢慢點頭。
「他們，他們搬家了。」
梅林默然。
搬家之後丟掉原來的寵物，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幸而菲比在室外生活也依然健康，並且遇到了他。
男人抬手，用掌心擦去菲比臉上的淚水。
「那是他們的損失，」他說，「我向你保證，就算你變回貓，我也絕對不會丟棄你。」
「真的嗎？」
「當然。」
「那，那也不行，」菲比小聲嘀咕道，「變回去就不能和梅林……」
「什麼？」
「沒什麼。」
菲比竟然還學會隱瞞想法了。梅林挑眉，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她繼續，金發的女孩住了嘴，眼神躲躲閃閃的，下定決心不再說下去。
既然如此，梅林也不再堅持。
他只是頓了頓，接著說道：「但假如你選擇做一名人類，就得去忍受那些你不喜歡的事情。」
菲比：「橙子、挺直走路，還有剪指甲？」
梅林：「遠不止這些。」
其實梅林以為菲比會動搖的，可她沒有，菲比只是陷入了思索。
片刻過後，她抬頭：「梅林也有不喜歡的事情嗎？」
梅林：「有，而且也很多。」
菲比：「比如？」
比如研發部門都是因為一些低級錯誤炸實驗室，比如每次同其他特工組織合作總要忍受他們冗長又繁瑣的官僚制度，再比如剛剛菲比講述的過去，收養了一只小動物，卻不能負責到底。但要細細說起來，那可真是一天一夜也說不完。
因而梅林只是細微地勾了勾嘴角：「人類的社會非常復雜，菲比，要列個清單是永遠也列不完的。」
菲比：「但是梅林覺得值得。」
梅林：「因為生活中有值得我繼續前進的東西。」
菲比似乎懂了。
她輕輕點頭，拽著梅林衣角的手緊了緊。女孩前傾身體，拉近了與他的距離，但並沒有到非常親近的地步。她的聲音幾不可聞：「那我也有。」
所以，菲比做出決定了。
不自覺地梅林暗地還是長舒口氣。
沒有貓咪陪伴固然可惜，但梅林不得不承認，內心深處的某個部分，他還是希望她能繼續做個小姑娘——不論以是什麼理由。
「那我話說在前面，菲比，」梅林鄭重其事，「你得去學著真正接納人類社會與人類習俗，我知道這很辛苦，但你得去嘗試。」
「梅林會陪著我嗎？」
「當然。」
菲比綻開笑顏，她的眼睛重新亮了起來。
「那就不辛苦。」
梅林忍俊不禁地搖搖頭。
他剛想說些鼓勵的話，言語還沒出口，梅林的眼鏡裡陡然響起了緊急通訊。IT部門的青年直接開口：「梅林，我從監控裡發現了特殊情況，你得看看。」
「什麼？」梅林蹙眉。
回應他的是一張監控截圖。
看背景是在莊園的正門前，在圖片角落，有個金發白衣的女性背影。
——不是女巫米莉·森特，還能是誰？
該死，是他大意了。
之前菲比說看到了她，就證明女巫的確有所動作，但梅林真的沒想到，會有人膽子大到跟蹤他們、試圖闖入Kings/man的基地。
而這位闖入者是位女巫，皇家特工裡可沒有任何巫師，他的名字是梅林，但他也不會魔法。
「就這一張？」梅林問。
「是的，」技術員回答，「沒有在其他監控中發現她。」
那就有點麻煩了。
梅林思忖片刻，而後開口：「哪位外勤特工在基地裡？」
「蘭斯洛特和亞瑟……等等，亞瑟剛走。」
「帕丁頓呢？」
「我查查。」
通訊的另外一端響起了鍵盤聲，不久之後梅林就得到了答案：「蘭斯洛特特工和帕丁頓在一起。」
梅林稍稍放下心來：「進入警備狀態，讓蘭斯洛特帶著帕丁頓到我這兒來。」
說著他掛斷通訊，看向一臉迷茫的菲比，開口解釋：「那個女巫跟蹤我們到了這裡。」
菲比恍然大悟：「我就覺得哪裡怪怪的！」
可惜的是菲比雖然能感覺到魔力的存在，但那只是繼承自白貓的本能，她不是巫師，既沒有魔力也不能清晰定位。
梅林放緩語氣：「你不用害怕——」
「——不害怕！」
自女巫米莉·森特試圖把梅林約出去後，在菲比心裡，這位女巫已然不止是個「可怕的人類」那麼簡單了。
女孩握緊拳頭：「我要親自擊敗她！！」
梅林：「……」
她這碰見挑戰者後興致勃勃的架勢是怎麼回事。
第二十五章 女巫突襲
25
菲比：「我可以的！」
梅林：「這事沒得商量，菲比，放開我。」
菲比：「我真的可以！」
梅林嘆了口氣。
他在女孩的騷擾下艱難地抽出自己的手臂，拿起平板向西裡斯·布萊克發了封郵件，說明了現在的情況。
幸而在寫郵件的時候，洛克希和帕丁頓找了過來。
洛克希：「什麼情況？」
梅林頭也不抬：「那個女巫找了過來。」
帕丁頓：「女巫？」
菲比：「一個壞人！」
有帕丁頓在，菲比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轉移了，她拉著小熊走到房間角落，聲情並茂地向它講述女巫米莉·森特有多可怕。
洛克希：「沒想到她真的敢找過來，你打算怎麼辦？」
遠在房間另外一頭的菲比：「我可以找到她！」
梅林不忍直視地扶住了額頭。
真不知道菲比哪兒來的執念，第一次見到女巫的時候她還一臉害怕，現在倒是興致勃勃，一個勁地要去親自抓住女巫。
梅林當然不會放任她走出房間，他們對巫師的了解不夠充分，他不會讓菲比去冒險的。
話又說回來，布萊克今天回郵件的速度格外慢，按照往日——
——梅林的思緒在一陣詭異的聲響後戛然而止。
突然出現的身影讓他後退半步，西裡斯·布萊克已然出現在了房間裡。他還沒來得及站穩，看到洛克希舉起的槍後立刻舉起手：「喂，冷靜一下，女士，是你們的梅林聯系我。」
梅林：「……」
就算知道巫師的存在超乎常理，梅林還是被布萊克先生的瞬間移動能力震了一下。
「你們巫師都會這個？」梅林問。
「什麼？」
西裡斯目不轉睛地問道，直到洛克希放下槍他才轉過頭。
「哦，你說幻影移形，」他反應過來，「是的，大部分成年巫師都會。」
梅林：「有什麼辦法阻止這種魔法嗎？」
西裡斯：？
不過巫師反應很快：「你是說，阻止他人隨意地幻影移形到你們這兒來，對吧？」
梅林：「當然。」
盡管大部分情況下巫師和普通人的生活並不交叉，可也有例外的時候。現在到來的女巫只是對帕丁頓和菲比有所企圖，萬一下次來的巫師是為了毀滅Kings/man呢。
西裡斯：「可以在你們這裡設置禁用幻影移形的魔法，我的教子就是一名傲羅，你們可以合作一下。」
說完他看向菲比和帕丁頓，給了他們二位一個笑容：「所以，現在的情況是什麼？」
菲比：「梅林找不到她！」
梅林補充：「監控裡沒有她的影子，隱身魔法？」
西裡斯：「不存在什麼隱身魔法，但可能是混淆咒之類的，這個容易，我去看看。」
洛克希：「我跟你去。」
西裡斯挑眉，他能很明顯地感覺到洛克希對他的戒備。但他只是無所謂地抬了抬手，做了個請的姿勢：「也好，方便聯絡。」
菲比：「我也要去！」
聽到西裡斯的話，菲比甚至都顧不上繼續和帕丁頓解釋了，她站起來就要跟著他們離開。梅林見狀立刻拉住了她：「你不能去。」
「我可以的！」
「……」
這姑娘不講理的時候，真是拉都拉不動。
「不行，」梅林嚴肅地說，「如果你想幫忙，那就在原地待命，我不能讓你冒險。」
「我要親自打敗她！」
「梅林先生說的很對，菲比，」帕丁頓也走了過來，「女巫的目標是你，你主動去找她，豈不是自投羅網。」
「可是——」
連好朋友都這麼說了，菲比一下子泄了氣。
她看了看帕丁頓，又看了看梅林，只得不情不願地讓步：「那好吧，我在這裡等。」
話是這麼說，菲比已經把一萬個不願意寫在了臉上。但現在梅林沒時間照顧她的情緒，他打開了通訊：「蘭斯洛特，情況怎麼樣？」
「我們正在往監控異常方向趕過去，」她回答，「布萊克先生認為那邊有魔力波動。」
「我立刻上線。」
他打開電腦，調取出監控錄像，洛克希已經將位置標識出來。
二人前往監控異常的地點，Kings/man位於地上的莊園面積不小，他們還是花費了一些時間。
但等到了地方，情況有些不對。
監控中的兩個人停了下來，梅林看到西裡斯走向前，他從走廊的邊沿拿起了什麼，然後立刻變了臉色。
梅林：「蘭斯洛特？」
洛克希：「等等。」
她同西裡斯說了些什麼，然後洛克希立刻開口：「梅林，她很有可能找你們去了！」
就像是為了映證洛克希的話一樣，幾乎在女特工話音落地的瞬間，房門被打開了。
米莉·森特推門而入，她在看到菲比和帕丁頓時眼前一亮，但還沒有下一個行動，梅林已經從辦公桌下面掏出了配槍。
「勸你最好不要嘗試著拿出魔杖，女士，」梅林將槍口對准女巫，「子彈比你的反應要快很——帕丁頓，拉住菲比！」
要不是帕丁頓拽住女孩的衣角，菲比怕是早就撲上去咬人了。
女巫米莉·森特見狀停在原地。
她還是一副和藹可親的態度，看向滿臉戒備的菲比：「很高興看到菲比小姐不再害怕我了。」
菲比：「壞人！」
米莉·森特只是無所謂地笑了笑，然後看向梅林：「沒有哪個巫師能做到比這點更快，但是梅林先生，我的時間也不多。」
梅林側了側頭。
「第一，巫師有無杖魔法，」女巫開口，「第二，讓菲比變回原形的魔咒是不可逆的。」
——等到梅林意識到她要做什麼的時候，還是晚了一步。
他精准無誤地扣下扳機，可在那之前，說完那番話的女巫已經甩出了咒語，陰冷的光芒直直朝著菲比襲去。
第二十六章 小熊變人
26
子彈擊中女巫的右肩——梅林的意圖可不是殺死她, 他只希望繳械。
中傷使得米莉·森特的咒語尾音拐了個彎，發音標准的拉丁語在最後關頭戛然而止，然而魔法還是成功了, 這遲疑的一頓, 給了其他人反應的時間。
菲比的反應向來迅速，連身為特工的艾格西都抓不住她，更遑論受到攻擊的女巫呢。她第一時間躲開了攻擊，但她身邊的帕丁頓沒有。
魔咒把小熊狠狠地擊飛出去，菲比驚恐地大喊出聲, 她停下腳步, 轉身飛奔至帕丁頓身邊。
這個時候, 洛克希和西裡斯·布萊克才剛剛返回。
巫師和特工迅速制服了受傷的女巫，梅林放下槍：「給她止血！」
人可不能輕易死掉, 一來她也沒做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二來……直到現在，梅林還沒搞清楚她的目的。
要說針對帕丁頓，還能說是家庭問題, 那菲比呢, 她到底和這位女巫有什麼淵源？
菲比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梅林！」
不止是梅林，她焦灼的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她把帕丁頓從地上扶了起來，小熊止不住地痛呼著，躺在菲比的懷裡哆哆嗦嗦地開口：「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梅林大步向前, 他蹲下啊身迅速地檢查了一遍帕丁頓的情況，沒有看到任何傷口。
然而他又不是真正的魔法史, 梅林只是頂了一個名字而已。後勤官當機立斷看向西裡斯·布萊克，後者會意地趕過來。
「不應該啊, 」西裡斯有些困惑，「帕丁頓中了還原咒語，應該沒有效果才對。」
但帕丁頓的狀態，絕對不是沒有效果的樣子。
小熊痛苦地蜷縮起來，顯然深受折磨，這把菲比嚇了一跳，她慌忙抬頭看向梅林：「梅林，怎麼辦啊，怎麼辦啊？」
梅林：「……你先冷靜下來，菲比。」
他們交談之間，帕丁頓的身軀已然開始抽搐起來，棕色的毛發掉落一地，小小的四肢也開始不規則的延展變色，毛茸茸的爪子在頃刻間長成了類似雙手的形狀。
梅林：「……」
洛克希：「……」
西裡斯：「梅林的胡子啊！」
梅林：？
西裡斯的感嘆讓梅林很是莫名其妙，但是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男人二話不說，用寬大的手掌擋住了菲比的眼睛，另外一只手繞到菲比的肋下。
菲比：「哎？」
被梅林直接從地上撈起來的菲比徒勞地甩了甩手，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而躺在地上的帕丁頓，就在短短的幾十秒內，從一只不如菲比高的、毛絨玩具般的小熊，變成了赤/身/裸/體、肢體纖細的男人。
這下連被洛克希按在地上的女巫都陷入了沉默。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西裡斯，他尷尬地清了清嗓子，主動把自己的大衣脫下來蓋在帕丁頓身上。
梅林：「這什麼情況？」
菲比：「什麼，帕丁頓怎麼了！」
看不到情況的菲比徹底慌了，她掙扎起來，梅林放開了她。
落地後的女孩抬起頭，看到地上的青年時，禁不住驚呆了。
剛剛還表情痛苦的小熊，已然變成了一名人類。他蜷縮在大衣裡，黑發卷發和衣領遮住了他清秀面龐，青年一副痛楚消散之後的放松神情，他長舒口氣，然後睜開眼睛。
他剔透的瞳仁尋覓到菲比的目光。
菲比：「……」
女孩一臉狀況外，她茫然的神情持續到帕丁頓小心翼翼地開口：「菲比？」
「啊，帕丁頓！」
熟悉的聲音讓菲比眼前一亮，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後，她展露笑顏。
「你也變成人類啦！」
帕丁頓：「什麼？！」
等到梅林安排人手帶走女巫、處理掉血跡，以及從技術部門的工作人員那裡征用一整套新衣服給帕丁頓後，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變成青年的帕丁頓一臉茫然。
小卷毛、蒼白的皮膚，以及瘦削纖細的身材，再配上這身T恤和牛仔褲，就算把帕丁頓直接扔進某所大學的計算機系也不會有什麼違和感。梅林也不想借那些年輕人的衣服，可是暫且只有阿宅們的T恤才適合他的身材。
他坐在沙發上，拽了拽印著生活大爆炸LOGO的T恤，忍不住抱怨道：「這很不舒服。」
菲比認同地點了點頭：「一開始我也不喜歡穿衣服，但沒辦法，人類沒有毛，不穿會很冷的。」
帕丁頓手足無措地看向西裡斯·布萊克。
「布萊克先生，」他說話還是那麼彬彬有禮，「沒有辦法讓我變回去嗎？」
西裡斯：「呃。」
梅林：「我想這是個復雜的問題。」
西裡斯抽了抽嘴角：「僅僅是復雜？」
巫師重新穿上大衣，一臉嚴峻又驚嘆的神色：「還原咒是不可逆的，而且帕丁頓本身就是只熊，他不可能受到魔咒影響。」
第一次見面時，他就信誓旦旦地對梅林說，從來沒聽說過什麼魔法能把動物變成人。之後麥格教授也承認了這點，梅林想這應該不是西裡斯·布萊克孤陋寡聞，而是的確很難辦到。
他想了想，而後開口：「子彈擊中了女巫，這或許對她的施咒有所干擾。」
西裡斯：「……如果這是說錯咒語後陰差陽錯的結果，她可能要因此減刑了。」
不等其他人反應，西裡斯自己先嘲諷般地笑了起來，他搖了搖頭：「我得把這件事告訴麥格教授，先生，現在的情況已經遠超我的知識範疇了。」
梅林：「感謝你的幫助。」
西裡斯：「之後傲羅會來協助你們處理米莉·森特，哦，還有禁用幻影移形的咒語。」
說完西裡斯·布萊克還朝著帕丁頓揮了揮手：「暫時享受你的『人』生吧，帕丁頓先生。」
帕丁頓：「……」
西裡斯前腳剛走，洛克希後腳就走了進來。
她推門而入，看到沙發上的帕丁頓後「哦」了一聲，然後轉向梅林：「借一步說話？」
梅林頷首。
他看了一眼菲比，女孩就坐在沙發的身邊，壓根就沒關注他們在說些什麼。
此時此刻菲比的注意力完全被變成人的帕丁頓吸引了，她滿臉好奇，不住地上上下下打量著身邊的青年。
趁著這個功夫，梅林隨著洛克希走出房間。
「安排妥當，女巫現在在特殊病房裡，」洛克希開口，「她的魔杖被後勤人員拿走了，剛剛注射了鎮定劑，一時半會醒不過來。」
那麼也暫時不用擔心她會逃跑。
這些事本應該梅林親自安排的，但是想到房間裡的兩位，他就隱隱地感覺到了頭疼的預兆。
洛克希挑眉：「你打算怎麼安排帕丁頓？」
梅林：「一切照舊，直到巫師給出結果吧。」
洛克希：「我覺得這樣挺好，他身材不錯。」
梅林：「……」
後勤官被洛克希這句話噎了一下。
「你認真的？」梅林露出不忍直視的神情，皇家特工這麼多干員，別說外勤特工了，就是流竄在街頭的線人也比帕丁頓那仿佛一折就斷的胳膊腿好吧？
「怎麼了，」洛克希當然明白他的意思，「那種肌肉男我可以打十個。」
「……」
行吧，喜歡清秀小伙也挺好的。
「就是有一點。」
洛克希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我覺得帕丁頓變成人後有點眼熟，想不起來哪裡見過這張臉。」
「MI6的軍需官。」
「什麼？」
梅林揉了揉眉心，短時間內發生的事情太多，連他都得消化一陣。
「帕丁頓變成人後，相貌和MI6的軍需官Q有點像。」他解釋。
「啊，」洛克希想起來了，「怪不得！」
說著年輕的蘭斯洛特勾起嘴角，金棕長發之下的眼眸興致勃勃地亮了起來。
梅林幾乎都不忍心提醒了：「那位軍需官不喜歡姑娘。」
洛克希：「這不是還有帕丁頓嗎！」
梅林：「……」
他忍俊不禁的搖了搖頭，現在的年輕姑娘各個都厲害的很。
送走洛克希，接下來還得安撫帕丁頓。
說真的，盡管從後勤人員到艾格西，都沒少打趣過梅林在支撐皇家特工運轉時是又當爹又當媽，可他真的沒想到，自己還真的有照顧年輕人的一天。
他回到房間，剛剛還老老實實坐著的菲比已經整個人都滾到了沙發上。
菲比實在是太好奇了，一直以來從動物變人的只有她一個，不能像貓咪一樣自由自在的違和感沒人能懂。而眼下她的朋友也變成了人，女孩還是第一次以旁觀者的身份經歷這件事。
她湊到帕丁頓身邊，拽著青年的衣袖輕輕嗅了嗅，然後驚奇地抬頭：「帕丁頓還是原來的味道！」
帕丁頓：「哎？」
菲比笑吟吟：「陽光、樹葉還有蜂蜜的味道。」
原本還有些局促的帕丁頓聽到菲比的話，緊張的神情瞬間緩和下來。
連他瑟縮的身軀也禁不住放松了一下，青年稍稍勾了勾嘴角，笑得格外溫柔：「謝謝你，菲比。」
得到感謝的菲比得寸進尺，她又朝著帕丁頓的方向靠了靠，幾乎撲進了青年懷裡，朝著他的頸部嗅過去——
然後菲比就被梅林面無表情地提著後領拎了起來。
菲比：？？？
看來哈利的一番苦心都白費了，梅林開口訓斥：「這太不禮貌了，菲比。」
女孩甩開他的手：「帕丁頓沒關系的，之前你都不管！」
梅林：「因為帕丁頓之前是只小熊。」
菲比：「梅林真是雙標。」
梅林：「……」
他剛想說什麼，帕丁頓搶先替菲比辯解：「沒關系的！菲比只是好奇，只要別……呃，別總是這樣就好。」
菲比得寸進尺：「帕丁頓都不介意，梅林過分。」
梅林頓時哭笑不得。
顯然現在不是和菲比爭論無關緊要問題的時候，梅林看向沙發上的青年：「我得先處理女巫的事情，帕丁頓，你先回去休息，好嗎？」
帕丁頓當然不介意：「好的，但是——」
清秀的年輕人低頭看向自己的鞋子。
從小熊變成人，帕丁頓面臨著和曾經的菲比一樣的問題。小熊有幾件衣服，還有一頂紅色的帽子，但他從沒穿過鞋。
青年雙腳踩在帆布鞋上，有些茫然：「我需要把它帶走嗎？」
菲比：「哈。」
輪到菲比來教帕丁頓怎麼做一名人類了。
女孩來了精神，立刻把梅林拋在了腦後。
「我來教你。」
她靈巧地翻身踩到地上，蹲在帕丁頓的腿邊：「你首先得把腳伸進去。」
帕丁頓：「呃，伸哪兒？」
菲比幫帕丁頓松了松鞋帶，指引著他順利地把鞋子套到腳上。
然而這只是第一步。
「你跟著我一起做，」女孩拽住帕丁頓左腳的鞋帶說道，「我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帕丁頓眨了眨眼睛。
他學著菲比的樣子，俯下|身拽住右腳的鞋帶，左手一根、右手一根，菲比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好，看著我的動作。」
然後一眨眼的功夫，女孩飛速地幫帕丁頓系好了左腳鞋帶。
帕丁頓：「……」
「你試試看？」
「菲比，我沒跟上。」
「笨死啦！」
梅林忍不住失笑出聲。
他站在一旁，饒有興趣地圍觀菲比氣鼓鼓地模樣，出言提醒：「你得慢一點，菲比，最好是分解動作。」
菲比：「好吧。」
她只得解開鞋帶，重新一步一步指導帕丁頓。
好在帕丁頓很善於學習，他很快就搞定了鞋帶，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熊的平衡能力還是不如貓，突然變高，帕丁頓有些站不穩。
從沙發走到門口，青年幾次險些跌倒，還撞到了桌子。
菲比：「嗨呀。」
身為朋友，菲比當然不能放任帕丁頓這麼走回房間，她跟在他身後：「我把帕丁頓送回去吧，梅林。」
梅林：「去吧。」
得到首肯的菲比小小的歡呼一聲，女孩樂顛顛地推著帕丁頓出門，金色的馬尾在背後甩來甩去。
梅林目送兩個年輕人離開房間。
她能把目光從自己身上轉移是件好事，交到帕丁頓如此品質善良的朋友也是件好事。事實上這正是梅林希望的：她能擁有朋友、同伴，以及人類社會中最為合適的位置，而不是拘泥於他的房間一角。
可當總是黏在他身邊的菲比連頭也沒回地離開時，梅林還是有些悵然若失。
.
坐在辦公桌前梅林還在處理這一天發生的所有事情。
他原本的計劃，只是休息一天，帶著菲比出門采購而已，卻沒料到帶回來了跟蹤狂，這位跟蹤狂還陰差陽錯地將帕丁頓由熊變成了人類。
趁著菲比不在，他立刻開始了工作。
先是聯系傲羅，幸而西裡斯·布萊克將他教子哈利·波特的郵箱給了梅林，謝天謝地，至少他不用寫信了。
年輕的傲羅很快就給了回復，與梅林約定了交接的時間和地點。
接著是上午在超市時收到的通訊，CIA的女特工蘇珊·庫珀正在追蹤拐賣少女的另外一條暗線。嚴格來講，這應該是MI6負責的事情，但CIA在這個案子上一直同皇家特工合作。梅林想了想，還向MI6發出了通知。
順路把今天的所有事情整理一份，彙報給現任亞瑟哈利。
雜七雜八的事項處理完畢，已然到了晚上。
而菲比還沒回來。
帕丁頓也變成了人，這件事對菲比來說意義非凡。看菲比剛剛那興奮的勁頭就知道，自己的朋友也經歷了同樣的事情，她有多高興了。
梅林看了一眼時間，正思忖是否要喊她回來吃晚飯的時候，有人敲響了房門。
「進來。」
然後門開了，小熊，准確地來說是曾經的小熊，小心翼翼地探進半個身體，生怕打擾了梅林工作。
「梅林先生，」帕丁頓開口，「菲比又睡著了，我想你該去接他回來。」
「……」
真是毫不意外。
梅林起身：「在你的房間？」
帕丁頓：「是的，以及，呃。」
青年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梅林的動作微微一頓，而後放緩語氣：「有什麼事情你可以直接說，帕丁頓。」
帕丁頓長舒口氣。
「事實上，」他斟酌字句，「我認為現在菲比的英語水平非常優秀，她已經不需要我的幫助，我不應該，嗯，不應該再繼續白吃白喝了，先生，你們是否還有其他的工作適合我？」
這就是為什麼，梅林覺得菲比有這麼一位朋友，是件很幸運的事情。
不知道有多少人渴望得到白吃白喝的職位呢，真是人不如熊。梅林也不介意帕丁頓繼續留在皇家特工總部，小熊做的可不止是幫助菲比學習英語。沒事的時候，他還會打掃衛生、制作果醬三明治，盡最大可能發揮自己的作用。
別說梅林不想，就算梅林想，他真的把帕丁頓趕出去，後勤部的姑娘們怕是要罷工抗議了。
他想了想，提議道：「我們薩維爾街的店面裁縫一直想收個學徒，你要不要試試看？」
帕丁頓清澈的雙眼猛然亮了起來：「我可以嗎？」
梅林：「這我說了不算，但至少可以給你一個面試的機會。走吧，菲比在哪兒？」
菲比的確在帕丁頓的房間裡。
興奮了一整天，到了晚上她終於撐不住了。菲比蜷縮在帕丁頓的床上沉沉睡著，綁在腦後的馬尾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拆開了，她金色的卷發散在肩頭，嘴角還噙著淡淡笑意，不知道做了什麼美夢。
梅林俯身，但這次他的剛剛觸及到菲比的肩頭，女孩動了動，醒了。
「……梅林？」
菲比揉了揉眼睛，聲音中還帶著濃濃睡意。
她連眼睛都沒睜開，翻個身就本能地往梅林的懷裡鑽。梅林不得不伸手按住菲比：「好了，既然醒了，就自己走回去。」
「可是好累，」菲比根本不聽他的，她伸手環住梅林的脖頸，臉頰在他的肩頭蹭了蹭：「我不想動。」
梅林嘆了口氣。
一旦撒嬌起來，這姑娘就沒完沒了。梅林不想和她在這種事上糾纏，而且一天下來她也的確很累。
因而梅林只得橫抱起她。
明明已經徹底清醒過來，可菲比還是懶洋洋的模樣。她枕在男人肩側，黏糊糊地開口：「我好開心啊。」
梅林：「因為帕丁頓和你一樣，也變成了人？」
菲比：「嗯！我不孤單了。」
梅林：「……」
他很想說你本來就不孤單，平日裡活蹦亂跳的模樣哪兒有半分寂寞的樣子。但轉念一想，「變成人」這件事對菲比來說意義非凡，的確值得高興一番。
然而梅林的沉默落在菲比眼中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女孩朝著梅林的臉側靠了靠：「梅林不高興。」
梅林：「嗯？不，我為你高興，菲比。只是帕丁頓未必願意做一名人類。」
菲比：「你就是不高興，梅林是不是吃醋了？」
梅林：「…………」
懷裡姑娘的灰色眼眸綻開絢爛的神采。
他們回到了梅林的臥房，他把菲比放了下來，可是女孩還是不依不饒著抱著他：「不用擔心，我最喜歡的還是梅林！」
梅林失笑出聲。
他把菲比從身上扒拉下來：「等你搞清楚喜歡的真正含義再說這句話也不遲，姑娘。」
菲比：「哼。」
她一臉不服輸的表情，眉頭緊蹙：「你總是不把我的話當回事。」
「即便是生來就是人類，生活在封閉的環境下，」梅林開口解釋，「沒接觸過人類社會，沒有自己的社會地位，我也不能把你的話當真，菲比，這樣很不負責任。」
梅林的話使得菲比一怔。
她已經在思考這個問題了，梅林很清楚，而現在他把事實點出來，菲比甚至忘記的繼續撒嬌。
女孩不自覺地松開雙手，她後退半步，坐到了床上。
「帕丁頓不能再繼續陪我了，」菲比小聲嘀咕，「他說他的任務已經完成啦。」
「薩維爾街的店面裁縫想收個學徒，我建議帕丁頓去試試。」
「啊……」
菲比有些驚訝，但更多的是不舍和忐忑。
她不自覺地抓緊身下的床單，吞吞吐吐地問道：「那我呢？」
梅林：「你可以隨時乘坐膠囊列車去看他。」
菲比：「不，我，我該做什麼？我也想，也想幫梅林。」
梅林：「……」
那一刻梅林的心情很是復雜。
一方面菲比主動要求融入人類社會，這可是第一次；另一方面，菲比能做什麼？
帕丁頓性格溫和且耐心，梅林相信店面裡的老裁縫會喜歡他的。至於菲比……
無數提議在梅林的腦海中轉了一圈，又一一被他否定了，最終梅林發現他竟然找不出一個合適的答案來。
不過菲比的話倒是提醒了他。
既然她選擇做一名人類，就得擁有一個合法身份。
好在這對於皇家特工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難的是菲比今後的道路。
現在的菲比是個差不多剛成年的年輕姑娘，這意味著她沒經歷過任何基礎教育，能識字已經算是梅林低估了貓的智商了。
菲比所擁有的文化水平肯定不足以支撐她上大學，專業性工作可以經過短期培訓，但說實話，梅林還是希望菲比能夠做出自己的選擇，而不是由他安排去做什麼。
「是不是我太沒用了？」
見梅林不回答，菲比有些失落，她可憐兮兮地低下頭，踢了踢床腳。
「一定是我太沒用了，都不能幫到梅林。」
「不，菲比。」
梅林走向前，換上鄭重的表情。
「你得耐下心來。」
「不要你安慰我。」
他搖了搖頭：「我沒有安慰你，如果你覺得自己沒用，那就得努力讓自己變得有用。」
菲比好像懂了。
「所以，」她說，「我還是需要學習。」
「是這樣。」
讓梅林很欣慰的是菲比的確很聰明，大部分知識講一遍就能記住，說的道理只要聽得進去，她也能很快理解。
所以他沒打算在這件事上深入，梅林只是鼓勵性地拍拍菲比的肩膀：「我想最要緊的是解決晚餐問題。」
菲比打了個呵欠：「和帕丁頓吃過了。」
梅林：「果醬三明治？」
菲比擠出一個相當嫌棄的表情。
那看來真的是果醬三明治。其實梅林覺得帕丁頓的配方不錯，可菲比就是不喜歡橙子的味道，沒辦法，貓都這樣。
而現在她呵欠連天，比起其他的，倒是應該好好睡上一覺。
梅林決定不打擾她了。
「我去吃點東西，」他說，「你繼續休息，如何？」
「嗯。」
得到肯定答案後，梅林起身准備離開臥室。
他走到門邊，在指尖觸及到把手之前，背後突然響起菲比柔軟的聲音：「梅林。」
梅林的動作一停。
下一刻，金發的姑娘就已經跑了過來，她靈巧地一個轉身，繞過男人的身軀，擠進他與門板的中間，擋住了將要打開的房門。
菲比抬頭看向他，那雙剔透的灰色眼眸中閃爍著明亮的情緒。
那情緒具體代表著什麼，梅林根本不敢細想。
「菲比？」
他清了清嗓子，聲線維持在平靜的範疇。
「還有什麼事情嗎？」
回應他的是菲比的一抹笑容。
女孩微微踮起腳尖，但二人的身高差距太大，這還是不夠，梅林不得不彎下腰，主動地拉近距離。他本以為菲比是想說什麼悄悄話的，事實上她也的確將嘴唇湊到了梅林的耳畔。
可是沒有，什麼聲音也沒有。
菲比的下一動作是輕輕轉過了頭，四目相對，她的面容近在咫尺，近到呼吸吹拂到梅林的臉上。
她沒有動。
不再突然襲擊，不再意料之外，她柔軟的唇瓣停留在梅林的皮膚邊沿遲遲沒有接觸，梅林陡然明白了菲比的意圖——她在征詢他的意見。
畢竟每次說不行的是他，每次教訓菲比行為要得體的也是他。
按照往常，梅林理應拒絕她，這明明是最為正確的回應。
但是梅林沒有動。
他的片刻猶豫換來了菲比的一個吻。
菲比不自覺地抓住梅林的衣襟，她的嘴唇落在了他的臉側，這個吻輕柔且溫暖，一如她身上揮散不去的少女氣息般甜蜜。
——他應該拒絕的。
獲得准許的菲比近乎雀躍，一吻結束，她白皙的臉頰鍍上一層淡淡的紅色。菲比重新看向梅林，直到此時才打破了沉默。
「我很高興，因為帕丁頓也變成了人，」她認真開口，「但是梅林最重要。」
說著女孩挪了挪身體，讓開了道路。
甜美的氣息迅速散去，令人著實可惜。梅林走出房間，一直緊繃的心神不自覺地放松下來。
好吧，梅林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有些吃醋。
作者有話要說：
噴了，發出去秒鎖，原因竟然只是因為王男的英文單詞中有敏感詞彙……我真的什麼都沒寫啊！過分了吧！！！
最近姜花家外面的商鋪拆遷，把光纖弄斷了……沒有網我要瘋了！正在用熱點上網給大家發文，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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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薩維爾街（修錯字）
27
帕丁頓從皇家特工莊園搬到薩維爾街後, 菲比一個人顯得很是寂寞。
盡管她不說，可梅林還是能察覺到。有了朋友和正常的社交生活後，再回到逗留在臥房裡一呆就是一上午的生活確實難捱。
於是梅林把每天前往薩維爾街的時間改到了早上, 這樣哈利的禮儀課程結束後, 她可以在那待上一整天。
當然前提是不能打擾帕丁頓學習和工作。
事實上菲比表現的還算不錯，大部分時間她都是坐在沙發上靜靜地讀書。她舉止得體、容貌清秀，在定制男裝店裡逗留也不算太違和。
大部分客人還會友好的和菲比聊上幾句，她會用梅林教的套話回答他們的問題——「老板哈利·哈特是她的長輩，她不是哈特家族的, 只是表親」之類的。
要是遇到菲比難以回應的問題, 店面裁縫會幫她圓場。
今日也是如此。
菲比禮貌地送走量好尺寸的客人, 她剛准備坐回原位置，洛克希推門而入, 看見菲比她微微一怔，然後露出笑容：「梅林也在，那太好了。」
菲比：？
洛克希走向前，給了菲比一個親昵地吻：「我有任務, 姑娘。」
「任務, 」菲比眨了眨眼睛，「什麼任務？」
「……」
這倒是把洛克希問住了。
這些天來菲比一直隨梅林住在皇家特工的總部, 後勤官安排事項和工作時從不避諱她，洛克希完全沒料到她會有這麼一問。
洛克希：「你知道我們不僅僅是裁縫，對吧？我還有其他工作。」
菲比恍然大悟：「啊, 拯救世界！」
洛克希：「…………」
太可愛了！
蘭斯洛特特工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菲比的頭發，誰能抗拒一名清秀玲瓏的姑娘用閃亮亮的眼睛看著你啊。
「我也想拯救世界, 」菲比羨慕地說，「我喜歡《星球大戰》裡的萊婭公主和蕾伊。」
「不想要真愛之吻了？」洛克希開玩笑道。
「萊婭公主也有真愛之吻呀, 和韓·索羅，」菲比認真地開口，「還有盧克。」
「……菲比，後面那個不算，萊婭和盧克是兄妹。」骨科還行！
洛克希還認真考慮了一下，她是不是該認真科普一下誰和誰的吻才能叫真愛之吻。然而還沒等洛克希開口，帕丁頓從樓上走了下來。
當裁縫學徒的帕丁頓早已脫下了阿宅的T恤和牛仔，但他穿的還是很隨意。帕丁頓不像特工們那樣正裝三件套，由熊變人的青年只在米色襯衣外套了個深灰馬甲，搭配著同色系的西褲，勾勒出瘦削的身板和腿，文雅又時尚。
他黑卷發之下的眼睛澄澈剔透，看到洛克希後帕丁頓禮貌地打招呼：「洛克希小姐。」
洛克希揚起笑容。
她隨意地回道：「還習慣嗎，帕丁頓？」
帕丁頓：「謝謝，我覺得我逐漸上手了，啊對了洛克希小姐，我看到你在店鋪裡訂了一套西裝。」
「給我父親的。」
「需要看看版式嗎？」
「當然。」
「我也想去，」菲比誠實地接話，「我可以去……為什麼總揉我的頭發呀。」
洛克希笑吟吟地收回手，當然因為你可愛啊。
也就只有像菲比這種發自本性的懵懂才能套牢梅林那個人精中的人精吧，洛克希真是越來越體會到艾格西那句天降克星是什麼意思了。
菲比茫然地和洛克希對視幾秒，女孩子之間的默契發揮了作用。
雖然她還是不明白洛克希的意圖，但菲比還是主動放棄了剛剛的提議：「我留下了看店面，有客人再叫你們好啦。」
說完菲比拿起自己看了一半的書，乖乖坐回去繼續閱讀了。
只是今天的皇家特工有任務安排，菲比注定完不成閱讀計劃。洛克希跟著帕丁頓上樓後沒幾分鐘，店面的門被再次推開。
「請稍等一下，」女孩放下書本，「我去——」
在看清來人是菲比震驚地瞪大眼睛。
進門的是兩位男士，走在前面的金發碧眼、豐神俊朗，幾乎把完美兩個字寫在了臉面上，而菲比的目光卻越過他落在後面的那位身上。
那是個年輕人，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秀氣又文弱。
重點是，他長得和帕丁頓幾乎一、模、一、樣！
菲比揉了揉眼睛，她沒看錯吧？？剛剛帕丁頓的確是和洛克希一起上樓了呀？？
她在打量著兩位客人的時候，他們也在看著她。
金發男人饒有興趣地端詳菲比片刻，而後開口：「我想你並不是一位『女裁縫』，小姐。」
菲比：「哎？」
男人話中有話，但菲比並沒有理解。她還是按照梅林教給她的回答：「哈利·哈特是我的長輩。」
男人挑眉。
「這麼巧，」他說，「我和哈特先生還算熟悉。」
菲比眨了眨眼。
她好像明白點了，女孩沉吟片刻，試探性地提問：「你也是位『裁縫』嗎，先生？」
兩位男士禁不住對視一眼。
相貌和帕丁頓想像的青年打破沉默：「哈特先生在哪兒？」
「別著急。」金發男人攔住了他。
他走向前，坐到了沙發的另外一段：「邦德，詹姆斯·邦德，這位是我的朋友，你可叫他Q。」
「你好。」
話是對菲比說的，可她的目光依然停留在那名叫「Q」的青年身上。
太像了吧！
菲比很想問他有沒有兄弟，可轉念一想，人類怎麼可能和熊有親戚關系。但是真的好像啊，幾乎一模一樣！
他是個陌生人，又在公共場合，菲比必須按下想要去嗅嗅氣味的衝動。
「先生，」她開口說，「你長得很像我的一位朋友。」
Q露出了意外的神情。
他還沒回應，詹姆斯·邦德就笑出聲：「這樣的搭訕手法有些拙劣，小姐。」
「真的！」
菲比辯駁道。
「他就是店鋪的學徒，一會兒就會出來。」
「你不是哈利·哈特的親戚。」
「……」
邦德的話讓菲比一時間忘記了自己該說什麼。
英俊的男人稍稍收斂了笑意，他淺藍色的眼睛裡浮現出淡淡危險的意味：「我和哈特家族的人都很熟，我不記得有你這麼一位。」
——因為她不姓哈特。
這句話本來應該接著說下去的，但是看著詹姆斯·邦德天空一般的雙眸，菲比的話卡在了半截。
不是她害怕，而是他認識哈利，也認識哈利家的人，甚至也是個「裁縫」，那他應該是自己人吧？
想到這點，菲比稍稍卸下心房。
「我是梅林的貓。」她落落大方地開口。
邦德：「……」
Q：「…………」
「你什麼？」邦德一副剛剛幻聽了的表情。
「我是梅林的貓，」菲比認真復述道，「然後艾格西向流星許了個願，把我變成了人。」
此時此刻邦德已經在用這姑娘是不是腦子有問題的眼神看菲比了。相比較而言Q就冷靜的多，直到菲比說完，他才冷靜地回應：「是巫師的魔法？」
菲比：「巫師說是大自然的魔法。」
Q的聲音比帕丁頓冷淡多了，菲比意識到，她覺得氣味應該也不太像。
「梅林請巫師來見過你，」青年將這個話題繼續了下去，「卻沒有把你變回去的法子。」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邦德莫名其妙地問。
Q嘆了口氣：「倫敦有巫師的聚集地，會有魔法意外也不是沒可能。到底是什麼使得你，呃……」
「我叫菲比。」
「菲比小姐，從貓變成了人？」
看來果然是自己人。
菲比聽到Q追問，徹底放松下來，女孩嘀嘀咕咕地將變人到女巫突襲的事情統統告訴了Q和邦德，兩位男士大部分時間都在認真聆聽著，只有詹姆斯·邦德跟不上時，Q會簡單地解釋兩句。
也幸好Q在，詹姆斯·邦德覺得自己並不能獨自消化菲比講述的事實。
「就是這樣。」菲比講完了故事。
「所以，幾周之前你還是只貓。」邦德總結道。
「嗯。」
「見了鬼了。」
他忍不住重新打量菲比一番：坐在沙發上的姑娘西裝套裙外加系的工整漂亮的小領結，腰背筆直、雙眼閃閃，幾乎就是個上流階層年輕女士的標准模板。邦德可不信皇家特工還有淑女速成班這項業務呢。
「誰教你的社交禮儀？」他問。
「哈利。」
怪不得說哈利·哈特是她的長輩。
「很抱歉剛才的試探，菲比，」邦德緩和了語氣，紳士地開口，「如果可以，請讓我補上錯過的見面禮。「
「好啊。」
菲比大大方方地站了起來，這是第一堂課時哈利教導她的內容。
於是梅林走下樓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
詹姆斯·邦德，業界有名的任務毒瘤、破壞大王，以及聲望恨不得要流出圈外，走哪兒睡哪兒的人形自走打樁機，一手握著菲比的肩膀，一手落在她的後背，給了嬌小的姑娘一個稱得上親密的吻。
梅林：「…………」
這挑釁到皇家特工頭上來了！
後勤官當即蹙眉：「我以為你們是來商討合作的，Q，以及——007號特工。」
邦德：有殺氣！
作者有話要說：
姜花要出門，明天的更新可能會晚一點，下午到晚飯時間左右吧！愛你們哦！
帕丁頓的配音就是007系列裡Q的演員本喵本衛肖，所以喜聞樂見的撞臉梗，大家懂得=w=。
感謝永遠的小姨媽、雲婼_達特森痴漢、步木的地雷，麼麼噠www
第二十八章 想做特工
28
MI6的詹姆斯·邦德和軍需官Q的確是為了合作而來。
之前由CIA負責的跨國綁架案本應結案了的, 但是蘇珊·庫珀查出了一條暗線——綁架組織背後另有靠山，而且這位靠山很有可能是國內的某位高官。MI6受官僚掣肘，而皇家特工可不用向任何人負責。
調查初期, 需要囑咐的事情也不多, 況且Q是梅林的熟人。
他全程用官方口吻完成了交接，直到確認了所有情況，在短暫的交談間歇之後，Q從清秀的面龐上摘下眼鏡，掏出帕子擦了擦, 換上了些許隨意的語氣：「所以你的貓變成了人。」
梅林：「……」
「這是個意外。」他說。
「倒是個可愛的意外, 」邦德開口, 「像是個童話故事。」
梅林看了詹姆斯·邦德一眼。
剛剛他親吻菲比的場景再次浮現，梅林依然很是不爽, 但他從不會把個人情緒帶到工作方面。
因而梅林還是那副官方口吻：「我想這件事同合作沒什麼關聯。」
邦德挑眉，卻沒多說什麼。
梅林同MI6的兩位同僚約定好了任務時間，然後送他們出門。直到走出店面大門，詹姆斯·邦德先行一步開車, Q才繼續了剛剛的話題。
「所以, 是新的那位加拉哈德特工許願成功了。」年輕的軍需官平靜地開口。
「……是。」
「請幫我轉達，如果下次他再碰到同樣的情況, 我家裡也有兩只貓。」
「…………」
一個個把艾格西當什麼了，許願機嗎！梅林哭笑不得，他很想反問一句向來現實又理智的MI6軍需官怎麼也相信玄學了, 但話到嘴邊轉念一想，這或許就是貓奴的執念吧。
「我會轉達。」
他還能說什麼, 梅林不相信小動物變人的事情還會發生第三次，這幾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計了。
送走Q與邦德, 梅林返回店鋪，菲比並不沒有像往日一樣坐在沙發上。
他想了想，徑直走回書房，推開門房間裡照樣空空如也。梅林的身形一頓，而後他轉頭看向房門邊的書櫃上方。
菲比果然坐在那裡。
今日的女孩一身女士正裝，可不適合大幅度活動，但她特別喜愛挑戰自我。就像是現在，坐在高處的菲比衣衫整潔又干淨，要不是位置不對，活像是個坐在鋼琴邊聽課的富家小姐。
「這可不是個好習慣，姑娘。」梅林說。
「但是沒人看見嘛。」
「禮儀和素質不是做給別人看的，」他失笑，「有人時人模人樣，沒人時就肆意妄為，這並非什麼良好美德，菲比。」
「那好吧。」
說好了要虛心做人，菲比想了想，還是接受了梅林的意見。
盡管她還是不怎麼情願。
不過現在的梅林已經能分辨出菲比的「不情願」與「根本沒聽」之間的差別了，只要菲比願意思考的事情，就證明她聽了進去。
因而梅林不再繼續：「下來，姑娘。」
菲比聞言露出笑容。
她灰色的眼眸眨了眨，毋須多言，男人就理解了女孩的意圖。
梅林向前邁了一步，抬起雙臂，幾乎是在下一刻，菲比就毫不猶豫地跳了下來。
他精准無誤地接住了她，信任在輕盈的身軀和有力的手掌之間聯結流轉，撲進梅林懷裡，菲比立刻環住了男人的脖頸，熱情地在他臉頰兩側各留下一吻。
「我今天表現很好，」她笑吟吟地說，「Q和邦德先生也很喜歡我！」
「…………」
哪壺不開提哪壺。
梅林很想直接說，離那個金發碧眼的男人遠一點。但這樣簡單粗暴的語句只會換來菲比無數疑問，所以他清了清嗓子：「還記得我說過什麼嗎，菲比？」
菲比：「梅林說過的話太多了。」
梅林：「如果有任何男性人類向你提出交啊配請求，不能答應他們。」
菲比：？
梅林：「特別是詹姆斯·邦德。」
菲比還是沒懂。
一直以來梅林都很不願意討論交啊配的事情，突然主動提起感覺怪怪的，況且他還單獨強調了邦德先生。
因而菲比特地回想了一下詹姆斯邦德的形像——身材高大，體格健魄，按人類的審美來說的確好看，金頭發藍眼睛嘛。
「他是挺適合交啊配的。」菲比煞有介事地評論道。
「……」
「但不如梅林。」
「…………」
迅速得出結論的女孩親昵地在梅林的胸口蹭了蹭，熟悉的氣味充滿肺部，菲比滿足地長舒口氣。
梅林比誰都適合，不是出於繁殖角度，而是因為梅林就是梅林。
想到這兒菲比免不了有些惆悵。
「只是，」她長嘆口氣，「梅林為什麼不願意？」
梅林抹了一把額頭。
之前他曾委婉的試探過菲比，發現這姑娘其實該懂的都懂——到底是只成年貓了，就是小動物和人的世界觀截然不同，導致菲比依然不能站在人類的角度去思考這件事情。
說到這件事，梅林決定還是向她講清楚。
「貓的孕期是兩個月，」梅林說，「在此時間，母貓要做的是吃好喝好，找個安全的地方生產，生下孩子後照顧它一到兩個月就可以，是這樣嗎，菲比？」
菲比點頭。
雖然她沒生過寶寶，但是至少見別的貓咪生過。
「但人的孕期是九個月。」
「九個月？」
菲比難以置信。
「而人類的小孩出生之後，你得花費十幾年的時間去照顧他。教他生活，教他文化知識和融入社會。」
「梅林也在教我啊，但不用十幾年我就學會了。」
「……這不一樣，菲比，」梅林失笑出聲，「你本來就能聽得懂英語，也會認字，剛生下來的小孩子可是完全一張白紙。」
「好笨啊。」
抱怨歸抱怨，菲比到底是聽了進去。
她思忖片刻：「梅林是嫌麻煩嗎？」
梅林：「不。」
菲比：「哎？」
梅林：「人類的生命價值遠不止是繁衍，我希望你能找到比撫養一名孩子成人更有意義的事情。」
他不確定菲比能不能明白這些。
其實梅林還是覺得，還是等她認識更多的人、見識更多的社會價值後再談這件事效果會更好。不過這就和安全教育衝突了——總得讓菲比意識到她的想法不是最好的選擇，不然的話被別有用心的男人騙了可怎麼辦。
梅林可以保護她一輩子，但他不願意把一位成年了的姑娘鎖在自己的臥室裡。
「更有意義的事情。」
菲比重復了一遍梅林的用詞，她想了想。
「梅林天天忙著工作，因為工作是更有意義的事情。」
「也不是所有人的工作都是如此，但對我來說是這樣，我可以把世界變得更好。」
「像神奇女俠那樣拯救世界？」
「可惜的是我沒有超能力。」
以及外勤特工們也沒有，梅林倒是希望他們有，那可真是太省事了。
幸而菲比並不糾結於超能力這件事，她反而露出驚嘆的表情：「那梅林更厲害了！」
梅林：「你也可以嘗試著努力。」
菲比下意識地歪了歪頭。
她還掛在梅林身上，金發之下的清秀面龐卻微妙地變了變神情。
菲比漸漸有些明白梅林的用意了。
梅林總是在忙，為了工作可以犧牲吃飯睡覺娛樂的時間。還是白貓的時候菲比就難以理解他忙來忙去是在做什麼，她天天在家打滾睡覺過得不是更自在嘛。
但顯然人類和貓的想法截然不同。
對於貓來說，最為重要的事情就是繁衍——當然，被絕育的那些就算了。人的話，他們似乎都和梅林一樣都很重要的事情做，至少菲比接觸過的人類都是這樣。
而且梅林的工作非常關鍵，居住在皇家特工總部的生活讓菲比知道了他的工作內容。
「好吧。」她說。
雖然菲比還是沒明白，拯救世界和生寶寶有什麼衝突，但不著急，沒有答案就去尋找答案，這不是什麼難以考慮的事情。
而且……
「所以，洛克希和艾格西，還有哈利，」她開口，「也是在為了拯救世界忙碌，是嗎？」
「他們才更像神奇女俠，需要冒著槍林彈雨行動。」
「那我也想要拯救世界，」菲比認真說道，「我也想做一名和梅林一樣有用的人，幫梅林分憂，交很多朋友。」
「……」
說出這話的女孩，眼神澄澈、表情堅定，仿佛道出的不是什麼天真話語，而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梅林緩和的表情微斂。
他沉默片刻，而後冷靜地問道：「菲比，你說你想當一名特工。」
菲比：「嗯。」
梅林斬釘截鐵：「不行。」
菲比：「……」
哎？
哎？？？？
她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菲比以為梅林會很高興的，萬萬沒想到他回絕的比剛剛還要果斷。
說好的找人生價值呢。生寶寶不願意，找價值也不願意，到底怎麼樣才好呀？
作者有話要說：
菲比：梅林真麻煩！
姜花今天在外面，明天更新再回評論吧姑娘們！霸王票也明天感謝，愛你們哦麼麼麼！
第二十九章 證明自己
29
「梅林又拒絕了我。」
菲比趴在店面櫃台上, 無精打采地說道。
正在翻閱設計書籍的帕丁頓聞言抬頭，他下意識地看向牆角的監控器。
如果梅林先生願意，他可以調取任何時間任何角度的監控錄像, 自然也能聽到菲比的抱怨。菲比見狀懶洋洋地補充：「他在工作, 很忙的。」
今天菲比在通訊頻道裡聽到了軍需官Q的聲音，他說邦德先生和洛克希已經抵達。不知道他們去了哪兒，但菲比覺得應該又是一場拯救世界的任務。
想到這兒菲比又嘆了口氣。
既然她都不怕當事人聽見，帕丁頓便放下了猶疑。
他關心地問：「梅林先生怎麼了？」
菲比：「梅林不讓我做特工。」
帕丁頓：？
菲比：「說我沒經過訓練也沒有專業知識，完全是異想天開。」
聊起這件事菲比就生氣, 她氣哼哼地踢了踢椅子, 清秀面容讓寫滿了不甘心：「我明明可以的, 梅林什麼都不讓我做，他好過分啊！」
其實帕丁頓很想說, 如果梅林先生認為菲比有能力去做的話，他肯定不會拒絕她的要求。但現在菲比很生氣，生氣的人是聽不進去任何勸告的。
因而帕丁頓選擇附和菲比：「他應該理解你做出決定的理由。」
對嘛！
菲比真的很生氣。
這個不行、那個也不行，到底怎樣才行呀。她也不知道為什麼, 比起剛剛變成人的時候, 至少梅林不再抗拒她的親近了，這明明是好事, 但菲比覺得還是不夠。
往日裡菲比認為留在梅林身邊就很好，可是現在她卻發現，留在梅林身邊, 他仍然離她遠遠的。
「帕丁頓，」她可憐兮兮, 「我該怎麼辦才好？」
「……」
天，連帕丁頓都很想摸摸菲比那頭柔順的金發。怪不得人們都喜歡貓, 變成人的貓撒起嬌來也不遑多讓。
本來還想委婉地勸誡一下梅林先生也是無奈之舉你得加把勁之類的，但看她這幅模樣，話到嘴邊，帕丁頓還是改了主意。
「你想要梅林先生答應你做特工嗎？」帕丁頓問。
「嗯，」菲比不假思索，「不止！」
她比艾格西反應更快，可艾格西能拯救世界，她就不行。這就算了，她、她明明比那個女巫更可愛！
「我還想和梅林約會，」她悶悶地說，「我哪兒點比不上女巫啦！」
帕丁頓眨了眨眼睛。
幾天前還是小熊的帕丁頓，理所當然地開口：「或許梅林先生喜歡更成熟一點的女士。」
菲比：？？？！
是不是朋友了！
這要是換其他姑娘，怕是要因為帕丁頓的無心之言而傷心一陣了。幸好菲比不是「其他姑娘」，她還帶著貓咪與生俱來的自信。
「不可能，」她信誓旦旦地反駁道，「梅林肯定最喜歡我。」
「但是……」
「帕丁頓不喜歡我嗎？！」
「呃。」
帕丁頓無言以對，他的確很喜歡菲比，誰不喜歡她呢。
「或許，」於是他提議道，「你可以試試看主動約他出去，都二十一世紀了，女孩子主動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我沒有錢。」
「那就去賺錢。」
「但是梅林不讓我當特工。」
又繞了回來。
不是每個人都能自如地應對菲比車轱轆式的碎碎念，最起碼帕丁頓不能。他看上去糾結極了，甚至因為不能幫朋友排憂解難而沮喪起來。
帕丁頓：「那怎麼辦才好？我的叔叔和我的嬸嬸很自然地就在一起啦，從沒有這麼多事情。」
菲比聞言眼前一亮：「你的叔叔嬸嬸怎麼在一起的？」
帕丁頓：「叔叔說，他和嬸嬸能恩愛這麼久，最重要的是溝通和耐心。他從不會對嬸嬸發火。」
「梅林也不對我發火。」
「嬸嬸身體不太好，所以他來負責做飯打掃。」
「梅林的炸魚特別好吃。」
「最重要的是，他說夫妻在一起必須尊重對方。」
「梅林當然尊重我——哎！」
哎！！
怪不得梅林不和她約會，所以他們早就和帕丁頓的叔叔嬸嬸一樣在一起了是嗎。
而且帕丁頓的叔叔和嬸嬸也沒有生寶寶——盡管帕丁頓本來也不是人類，可他比自己更了解人類社會，連哈利都誇帕丁頓禮貌得體呢。
「所以，」菲比無比驚訝地說，「我和梅林是不是已經算是在一起啦？」
帕丁頓：？？？
就算是最好的朋友，帕丁頓也一時半會兒沒跟上菲比的思路。他困惑地開口：「在一起的情侶不應該……呃……」
應該住在一起、彼此信任，還要相互關懷和照顧，梅林先生和菲比樣樣符合。
「好像，好像是這樣的。」
帕丁頓抓了抓他烏黑的卷發，懵懵懂懂地回道。
菲比立刻來了些精神，她挺直腰板，可沒過多久就意識到這件事情並不能動搖梅林的決定，頓時又忍不住泄氣：「但是梅林還是拒絕了我！」
帕丁頓見她不太生氣了，才暗地放松下來。
不生氣，就證明菲比可以聽進去別人的勸告了。因而站在櫃台後面的帕丁頓放下了手中的書籍和皮尺，俊秀的面容上浮現出認真的痕跡。
「我想，梅林先生之所以不同意你的要求，」帕丁頓認真地說，「是因為他認為你不具有當特工的能力。」
「我有！」
「冷靜點，菲比。」
見女孩又有炸毛的脾氣，帕丁頓好脾氣地勸誡道。
「你有能力，可是你沒有表現出來，梅林先生又如何知道你有？」
「……」
菲比茫然地看向帕丁頓。
她覺得自己已經表現出來了——變成人這麼久，接觸到了許多人類後，菲比才意識到，原來人們總是踩在地上不是因為覺得地面安全，而是他們不能隨便跳到高處。
好吧，艾格西能。菲比在梅林的電腦裡瞥見過艾格西跑酷訓練時的場景，可是他反應沒有自己快呀。
「我能跑能跳，」菲比小聲嘀咕，「比他們厲害多了！」
「那你得證明自己。」帕丁頓說。
可是該怎麼證明自己呢。
梅林不讓她加入拯救世界的行列，而普通人的生活中也沒有這麼多的危險——頂多就是女巫試圖把她變回貓咪，還不小心給了菲比一個意外驚喜，那就是帕丁頓也成了人類。
「我要怎麼辦？」菲比問。
人類的社會太復雜了，菲比總是沒主意，這個時候問帕丁頓准沒錯。
帕丁頓認真思索片刻：「你可以列個計劃書，把首要目的放在第一位，然後一步一步倒推，直到將步驟分解到你可以輕易完成的地步。」
「那好吧。」
菲比行動力超強。
就在她伸手向帕丁頓索要紙張的時候，店鋪的大門被推開了，進來的卻不是客人，而是詹姆斯·邦德。
他身形狼狽，叫菲比和帕丁頓紛紛吃了一驚。男人金色的頭發沾著灰塵，昂貴的定制西裝上也滿是塵土、泥點甚至是不知名的暗紅色污漬。
「我需要——Q？你在這兒做什麼？」
詹姆斯·邦德在看到櫃台後的帕丁頓後神色一變。
他徑直走向前，菲比注意到007號特工的手中還拎著一把配槍。男人把槍放在櫃台上：「我的通訊器和手機都壞了，還同蘭斯洛特特工在離開A點的前一刻走散了，她現在很有可能有危險！」
菲比瞪大眼睛：「你一個人回來了？」
007看了一眼菲比，然後他繼續轉向帕丁頓。
出於特工的直覺和敏銳的觀察力，當詹姆斯·邦德走近的時候，他似乎隱隱察覺到了不對的地方。
但情況危急，容不得他多想，因而007只是繼續說道：「但我想梅林會派其他外勤救她的，現在我得盡快趕去B地點，只能順路說明情況。」
話音落地，他熟門熟路地從櫃台下面抽出一把嶄新的槍。
「我得走了。」邦德轉身。
「等等，」連帕丁頓都意識到了這位特工正在亂來，「你說你沒有通訊設備，邦德！」
「我會自行解決的。」
帕丁頓頓時慌了神。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看向仍然在狀況外的菲比：「得把這件事告訴、告訴哈利·哈特先生。」
說著帕丁頓從櫃台之後繞了出來，他還沒邁開步子，菲比已然拉住了青年的手腕。
「菲比？」帕丁頓有些訝異。
「帕丁頓，」她開口，「你不是說，我需要向梅林證明自己嗎。」
「是啊但是——我的天，菲比，你不能這麼做！」
「我可以。」
她的眼睛裡亮起絢爛的光芒。
「我可以幫助到他們，我可以救出洛克希。」
「可是，可是你根本不知道洛克希在哪兒啊。」
金發的姑娘聞言，露出了一絲屬於掠食者的笑容。
她的灰眸亮的驚人，仿佛嗅到了獵物般機警又興奮：「我知道邦德口中的A點在哪兒，梅林在安排工作的時候從來不避開我。」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趕高鐵回家，生死時速終於寫完了，晚這麼多真是不好意思哦姑娘們。
明天更新在下午吧，讓我多睡會，起床我就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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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永遠的小姨媽、雲婼_達特森痴漢、步木、骨容、A君的霸王票，愛你們！
第三十章 救援行動
30
有什麼比一整個幫派的人追殺你更麻煩？
那就是一整個幫派的人追殺你的時候, 你用完了所有的彈藥，通訊設備還壞了——洛克希現在就面臨著這樣棘手的場面。
洛克希拍了拍鏡框，通訊頻道裡還是一片靜默, 她忍不住低聲罵了句髒話。
幸而她反應及時, 躲進了當地工廠的易燃品倉庫裡，連追兵也不敢輕易動用熱武器。
而皇家特工配備的裝備也不止是一個用於分析和通訊的眼鏡，十五分鐘前她已經開啟了西裝裡的定位裝置，憑借對梅林的了解和信任，皇家特工的後勤官一定會在第一時間派遣援兵抵達。
前提是她得有命等到援兵。
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躲在貨架上方的洛克希竭力放平呼吸, 大概有五個人朝著她的方向靠近。
高處的死角優勢使得他們暫且還不會發現自己, 但早晚的事。她要麼得想個法子躲過追兵、繞過監控，像個隱形人一樣悄無聲息地離開；要麼就保持著隱蔽狀態, 和他們捉迷藏，直到艾格西或者其他特工正面突入。
哪一項都不是什麼毫無風險的最佳選擇。
「倉庫就一個入口，」地上的打手說，「她跑不了。」
趴在貨架上的洛克希屏住呼吸挪了挪身體。
「你去東邊, 我去西邊, 總能找到她。」
她正考慮著是否要在西邊的打手路過時下手突襲呢，突然聽到一陣極其細微的窸窣聲從倉庫高高的屋頂上傳來。
洛克希本能地緊張起來, 她抬起頭，剛好觸及到一雙極其熟悉的灰色眼睛。
意識到這雙眼睛屬於誰的時候，現任蘭斯洛特的大腦中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那就是：完了, 梅林會殺了我的。
然而菲比可不知道洛克希此時什麼想法，她從通風管道裡露出半個腦袋, 四目相對，女孩的眼角彎了彎。
接著菲比就像是只走錯路的貓兒般從通風管道翻身躍下。
洛克希注意到菲比穿著的是一雙舞蹈鞋, 纖細嬌小的姑娘穩穩當當地落在房梁上，輕盈地仿佛走在平地上。她緩緩下蹲，雙手攀附在房梁邊沿，金色的長發高高扎起，銳利的視線一覽無遺。
菲比的焦點落在距離她最近的打手身上。
洛克希真的很想大喊你停下，這和艾格西拿著皮尺逗你玩的情景完全不一樣，你會有生命危險等等諸如此類的警告話語，但是在她脫口而而出之前，菲比雙腿發力，徑直跳了下去。
那一刻洛克希的心髒都快停了。
金色的馬尾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影子。
她不會武術、不會搏擊，沒有經歷過任何軍事或者專業訓練。菲比不懂的如何制服和繳械，沒人教她這個。
但貓並非是一種完全馴化的生物，捕獵的本能是刻在基因裡的。
菲比雙腳的落點是敵人的後腦。
女孩的重量帶著他倒地，敵人的頭顱磕在地面發出令人膽寒的聲音。菲比並沒有停下，她在落地之後一個打滾，然後就閃進了貨架之中。
情況容不得洛克希想這麼多了，菲比為她爭取了寶貴的時機，女特工二話不說，同樣從貨架上方翻身落地，把朝著菲比衝過去的敵人半路攔住。
「菲比！」
她轉身大喊。
幾個大漢試圖抓住菲比，而從天而降的姑娘根本不走尋常路，她一個轉身抓住貨架就爬到了上面，繞過了敵人的圍堵。
就是現在！
洛克希當即站起來：「菲比，到我這兒來？」
貨架上的菲比抬頭，敏捷地踩著貨架邊沿一路小跑，落在了洛克希身邊。
蘭斯洛特特工不再猶豫，她抓著菲比的手，直接用手肘擊破倉庫的窗戶。
兩個姑娘七手八腳地摔在一起，洛克希自覺地充當了墊底的那位——她一身防護完全的專業裝備，而菲比踩著舞蹈鞋就跑了出來，那鞋底除了一層布還有什麼？！
她們落地之後一輛街頭巴士衝進了倉庫區，洛克希眼尖地看到開車的是艾格西。
前來救援的加拉哈德特工一個漂移停在了二人面前，他打開車門：「上車！」
洛克希：「怎麼回事？為什麼來的是菲比？！」
艾格西：「回去再說！」
說完他打開了眼鏡的通訊，先是匆忙地掃了一眼洛克希和菲比，確認兩個姑娘都完好無損後長長地舒了口氣：「謝天謝地，梅林，我們這就回去。」
——清晰的通訊傳到梅林的辦公室，他軀向後一仰，靠在了椅背上。
在出狀況前，蘭斯洛特與007號特工遭遇了一場爆炸。詹姆斯·邦德的通訊器被徹底炸飛了，洛克希情況好一點。
她眼鏡的接收系統出了故障，梅林能聽得到她說話，她卻聽不到梅林的指示。
這意味著梅林將倉庫裡發生的所有事情都看在了眼裡。
「很好，加拉哈德，」他回道，「注意追兵，我會將規劃路線發到導航上。」
「這次我爭取不撞飛車窗。」
梅林因艾格西的俏皮話勾了勾嘴角，卻沒有笑出來。
他拿起放在鍵盤邊的馬克杯，湊到嘴邊時梅林才發現咖啡早就涼透了。他懊惱地看了一眼杯子裡深色的飲料，無奈地將馬克杯放了回去。
在指示艾格西返回總部的同時，他把洛克希眼鏡中的錄像調取了出來。
他回放了一遍菲比出現的場景。
錄像中的她的身手極其敏捷，或許是梅林見過最敏捷的——菲比的反應能力遠超人類，很多次幾乎是在敵人不過產生行動想法之前她就做出了反應。
她攀爬能力和平衡能力是梅林早就見過的，而菲比的臨場發揮仍然令他嘆為觀止。這姑娘就像是能克服地心引力一樣，層層疊疊的貨架和狹窄的視線對她來說根本不是妨礙，上上下下如履平地。
但這不意味著他能在看到菲比被三個彪形大漢圍起來時無動於衷。當帕丁頓聯系上他，慌慌張張地說菲比跑去救洛克希時，梅林就險些摔壞第二個馬克杯，更別提從洛克希的眼鏡中看到她本人的影子。
錄像播到結尾，最終的畫面定格在洛克希拉著菲比跳出窗子。
梅林的目光在菲比清秀的面龐上停留三秒，最終摘下眼鏡頭疼地嘆了口氣。
趁著他們返回之前的時間，梅林先是聯絡上了MI6的軍需官Q，簡單地交換了一下情況。然後再把菲比安全歸來的消息發給帕丁頓。
處理完雜七雜八的事情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辦公室的門外響起了艾格西難以置信的聲音：「你不是吧？」
然後門開了。
梅林拿著平板站了起來：「加拉哈德、蘭斯洛特。」
身形狼狽的洛克希露出內疚的神情：「對不起，梅林。」
梅林搖了搖頭。
不是她的問題，誰能想到倫敦的地下組織之間正在低調內訌呢，幫派A的內奸炸了幫派B老大的車，然後幫派B的嘍啰以為這一切都是邦德和洛克希策劃的。
而這時他們的聯絡器好巧不巧還在爆炸中損壞，就算是再厲害的特工，也算不到這茬。
「不是你的錯，」梅林說，「相反你能在危急時刻保持冷靜，這很難得，蘭斯洛特，跑進易燃品倉庫是個很妙的主意。」
說到這裡，洛克希的臉色才好看了點兒，她如釋重負地揚起笑容：「謝謝你，梅林……對了，菲比是怎麼回事？」
梅林看也沒看菲比，他只是維持著平靜的表情：「我想艾格西會樂意告訴你來龍去脈，還有什麼事嗎？」
洛克希：「沒事了，梅林。」
梅林：「解散吧。」
兩位特工聞言轉身離開，梅林這才將目光轉向站在一邊的姑娘。
她看了看梅林，又看了看准備離開的兩位年輕人，似乎在糾結要不要跟著走。直到艾格西臨出門之前偷偷地衝著菲比搖了搖手，她才放下了猶疑的情緒。
這一切梅林都看在眼裡，但他沒點破。
菲比見他不說話，就主動地走了過來。梅林默不作聲地打量著她：這姑娘還是那麼聰明，舞蹈鞋、高馬尾，再加上一身瑜伽服，方便活動又不會造成什麼聲響。
那些混跡在街頭的幫派分子怕是打死也想不到，自己會死在一位看上去就像是剛從健身房回來的年輕姑娘手上。
「梅林？」
菲比不自覺地側了側頭，她抬眼望向他，灰色的眼眸裡寫滿了期待和忐忑。
她與洛克希一樣，也是滿身塵土，白皙的面龐上還被碎玻璃劃了一道，幸而沒出血，卻留下了淡淡一道紅痕。
那真是礙眼，梅林的眉頭不自覺地擰到一起。
他抬手，帶著繭子的指腹落在那道紅痕上，菲比這才後知後覺地吃痛瑟縮。這反而激起了梅林的怒火。
男人的語氣絕對稱不上緩和：「你怎麼回事？」
女孩眼中的期待光速般消失了。
作者有話要說：
梅林：嚇出心髒病.jpg
差點就保不住今天的小紅花了，擦一把汗，真是生死時速啊！
我明天早點更_(:з」∠)_，對不起哦姑娘們，爭取早日恢復到中午更新的頻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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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雲婼_達特森痴和A君的地雷，愛你們麼麼噠！
第三十一章 沒有下次
31
梅林真的生氣了。
還是白貓的時候, 菲比就學會了清晰地分辨他的情緒——絕大多數情況下，梅林板起臉來說這個不行那個不許，也只是裝裝樣子, 但現在絕對不是。
還是那身茶色的開襟毛衣, 還是平靜沉著的神情，但在那雙鏡架之後，梅林明亮的眼睛裡包含著危險的色彩。
菲比還沒回答，就先本能地瑟縮幾分。
要擱往日，看到菲比露出心虛的神情, 梅林肯定會率先放軟態度, 但是這次沒有。高大的男人完全無動於衷, 他低頭直視著菲比的眼睛：「為什麼擅做主張？」
「我，我, 」菲比在他的問題之下小聲開口，「可是我成功了嘛。」
「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反正——」
「菲比，回答問題。」
梅林一個側身，躲過了菲比伸過來的手, 全然不接受她照常黏糊糊的撒嬌。
男人抬了抬手指, 重復道：「為什麼擅做主張？」
直到此時，菲比才真正的意識到了嚴重性。
不接受示弱、不接受耍賴, 甚至連百試百靈的撒嬌大法也行不通了。菲比這才乖乖站好，頓時覺得委屈。
她可沒覺得自己哪裡做得不對。
因而女孩大膽地抬眼：「我想證明自己，我有能力當特工, 我也的確做到了！」
梅林：「……」
怕是整個皇家特工組織，除了亞瑟之外還沒哪位成員膽敢在梅林生氣的時候直視他的眼睛, 更別提出聲反駁。
「如果你是特工，」梅林嚴肅地開口, 「僅僅是不聽命令這點，就不夠格了。」
「可——」
「——沒有可是，姑娘。你足夠幸運，敵人在易燃品倉庫中不敢開槍。如果他們敢呢？是，你的動作靈巧且迅速，但你快不過槍啊械和其他熱啊武器。艾格西和洛克希他們的每一場行動都經由了嚴密的策劃，你的隨意出現甚至可能導致整個計劃的失誤。」
「我沒有！」
菲比震驚地瞪大眼睛。
她完全沒料到梅林會這麼說，菲比還在回來的路上期待他贊揚的神情呢，可是沒有，他完全否定了她的行為。
「梅林總是不滿意，」菲比禁不住揚高了聲音，「總是不行、不行、不行，到底要我怎麼做才能滿意呀！」
「菲比，你不需要讓我滿意。」
「那我覺得這麼做挺好的，我救了洛克希。」
「…………」
梅林被她這不依不饒的邏輯搞得頭疼無比。
他揉了揉眉心，整整一天的後勤事務之後還要親自指揮特工行動，險些損失洛克希就夠讓他疲累的了，現在還要對付這麼一位菲比。
就算是梅林，在如此高強度的壓力面前，也免不了失去了耐心。
「菲比。」
他還有一堆工作要做，梅林現在沒工夫和她繼續糾纏。
「現在我把你送回房間，」他竭力維持著平靜的語氣，「等晚上我處理完剩下的事情，我們再好好談談這件事。」
「我才不和梅林談。」
梅林深深地吸了口氣：「你背叛了我的信任，菲比！」
菲比難以置信地抖了抖，不知道是被他突然不耐煩的語氣嚇到了，還是因為梅林從來沒說過這種話。
老天在上，當梅林看到女孩天塌下來的神情時，他仍然控制不住地心軟。
但是不行，他不能再縱容她了，這不僅僅是踩到了梅林的底線，更是整個皇家特工的。因而男人還是硬氣心腸，他握住菲比的手臂：「你跟我來。」
菲比整個人都處在震驚又生氣的狀態，任由梅林把她帶回房間，像嚇呆了般站在原地。
梅林生怕她反應過來之後再出意外——比如說再次跑到某個角落的高處，或者干脆一氣之下離家出走之類的，回到辦公室後特地打開了臥室的監控。
幸而沒有。
他暫時放下菲比的事情，開始著手安排調查當地幫派內訌，還不忘囑咐洛克希寫份報告，以及再次與MI6確認情報和下一步行動。
待到結束一切手頭工作時又到了晚上。
梅林放下鼠標，他向後一仰，極其疲憊地嘆了口氣。
男人的目光免不了挪到另外一塊顯示器上，鏡頭之下的菲比從梅林打開監控開始幾乎就沒動過。
嬌小的姑娘甩掉腳下的鞋子，不顧滿身灰塵爬到了床上，把自己蜷縮成一團。平日的菲比特別愛干淨，她從不會這麼做，連這點都不顧了，怕是真的傷心到了極點。
現在她躺在床上，也沒蓋被單，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在沉思。
老實說，梅林的確沒想到菲比會直接衝到任務現場去。
梅林都開始懷疑艾格西當初許的到底是什麼願望了——皇家特工的後勤官智商超群老謀深算，獨獨在這位由貓變人的小姑娘面前三番兩次的失策，這要是說出去，怕是能氣瘋無數想要毀滅世界的壞人。
他思忖片刻，最終發現責任還是在自己身上。梅林在部署任務，甚至是談論機密時從沒想過避開菲比，畢竟過去的梅林工作時也不會避開白貓，因而她變成人後，梅林也覺得沒有必要。
沒想到當時的疏忽卻換來了這樣的結果。
他必須保證同樣的事情不再發生。
梅林起身從辦公室離開，他回到自己的房間，書房的燈都沒開。他大步跨至門邊，敲了敲臥室的門：「菲比。」
可是沒人回應。
梅林又等了片刻，然後直接打開了房門。
聽到開門聲時床上的姑娘動了動，她果然沒睡。梅林坐在床邊：「我想你沒吃晚飯。」
菲比沒理他。
梅林：「炸魚？」
連炸魚都失去了吸引力，女孩一個翻身，把自己裹進了被單裡。
梅林：「……」
好吧，看來他是不得不直奔主題了。
「菲比，」梅林開口，「沉默和冷戰不能解決任何問題，我不會讀心術，如果你想解決問題，想要我明白你的立場和想法，你得說出來。」
這話可比從晚餐開始有用的多。
菲比聞言，就像是觸了電般翻身坐了起來。
她連衣服都沒換，還是那身瑜伽服，還是髒兮兮的小臉。金色的頭發披散在肩頭，看起來狼狽又可憐，特別是菲比灰色的眼眸裡寫滿了委屈和不甘心，瑩瑩淚水在眼眶裡止不住打轉。
「我可以的，」她氣憤地重復道，「我做到了！」
「……」
不等梅林回應，菲比就爬到梅林面前，抓著男人的衣角急切地繼續說道：「為什麼梅林總是不滿意，我做什麼都不滿意！」
「好了，姑娘。」
他抬起手，寬大的手掌落在菲比的背後，梅林像征性地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撫道：「是我欠考慮了，但是你要清楚我不是毫無理由地挑剔你。」
「你就是挑剔我。」
「菲比。」
梅林稍稍放緩了語氣。
「今天的事情絕對不能有下次，」他說，「你不知道你冒了多大的風險，你面對的人會殺死你。」
「我知道，我能承擔。」
「那你考慮過我嗎？」
「哎？」
菲比眨了眨眼睛，然後露出茫然的神情。
就知道是這樣，梅林搖了搖頭。
「洛克希的眼鏡出了故障，但並沒有徹底壞掉。我在鏡頭的另外一邊目睹了你的所有行動，菲比，如果換做是我直面死亡，而你坐在遙遠的辦公室內什麼也沒准備、什麼也不能做，你該怎麼辦？」
菲比沒說話。
「我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他繼續開口，「不僅僅是你，洛克希、艾格西，還有哈利以及其他所有特工，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在任務之後平安歸來。這就是為什麼皇家特工需要我來擔任教官層層篩選合格的人，需要我坐在監視器前整理資料、規劃任務，以及指揮一切。」
「可是，可是我……」
「洛克希遇到危險，我會安排其他特工營救她，成功率至少有八成。而你不在整個計劃之內，姑娘，如果你出現任何閃失，你可曾考慮過我的感受？」
菲比徒勞地張了張嘴，「我」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梅林知道她聽了進去。
她跪坐在床上，小臉狼狽不堪，可那雙清澈的眼睛在不知不覺間恢復了往日的光彩。菲比低頭沉思片刻，用幾不可聞的聲線開口：「可是，我真的希望能幫助到梅林。」
梅林闔了闔眼。
他倒是能理解菲比這急於獲得認同感的心情。
「是我的錯，姑娘，」他說，「同樣的，我也沒考慮到你的感受。」
「我沒給梅林添麻煩吧？」
「是有點。」
菲比剛剛提起的精神立刻有如霜打的茄子般蔫兒了回去。
「但我也很感謝你，你希望獲得我的認同，這是我的榮幸。」
然而菲比已經不是剛剛變成人的懵懂女孩了，類似敷衍的話根本不能安慰到她。
女孩輕輕哼了一聲，然後又像是往日般黏糊糊地糾纏過來。菲比撲進梅林的懷裡，不住地蹭著他的衣物，直到兩個人的氣息混合到不分彼此，她才放松下來。
「我也想當一個有用的人，」她委屈地說，「想幫到梅林。」
「實現你自己的價值未必需要幫助我，菲比，你還有很多選擇。」
「很多選擇？」
菲比從梅林的懷裡抬頭。
「還有什麼選擇？」她困惑地問。
她柔軟的身軀貼在他的胸膛之上，金發近在咫尺，梅林在塵土之下嗅到了陌生的氣味。近似蘭花，那幾不可聞。他愣了愣，隨即意識到菲比換了香波。
果然還是不喜歡他挑選的橙子味道。
那一刻梅林懸著的心徹底落了回去，他的觀點沒錯，從換掉香波就能反應出來——或許菲比自己並未察覺，她確實在一步一步接近人類，成為一名有自己想法的年輕姑娘。
在這種情況下，梅林更加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好惡與思想左右菲比的人生。
因而他思索片刻，做出了決定。
「咱們得搬回去，」梅林宣布，「搬回我的公寓。」
作者有話要說：
然後真的獨立的菲比帶著帕丁頓去找007了，全文完【不是！
靈歌妹子說有點想看黑化梅老師，其實我也[手動捂臉]，你們馬強老師好多反派都特別抖S了（手動at阿奇叔叔），但是感覺梅林實在是不是那種人2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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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薺菜鮮蝦小餛飩、A君、思濃的霸王票，一天之內被砸了兩個深水，姜花正在頭暈目眩中。
也謝謝各位姑娘們的營養液！本來應該也要列名單的，但是這篇文開始時我忘了這回事……OTL所以干脆不列感謝名單了，但是大家放心，姜花每天都會看後台的，向大家隆重比心，愛你們！！
第三十二章 拜訪鄰居
32
第二天, 梅林的公寓外。
梅林掏出鑰匙向後看了一眼，菲比正眼巴巴地等他開門。
剛剛下完雨，天氣有點涼, 菲比套上了一件米色的鬥篷, 兜帽上還掛著毛茸茸的貓耳朵。她抬起頭，貓耳朵向上翻起，帽檐下清澈的眼睛裡寫滿了好奇：「梅林？」
梅林無言地伸手。
菲比條件反射地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包包，又看了看梅林拎著的袋子，搖了搖頭：「我可以的, 一點也不沉, 梅林也拿著東西呀。」
但梅林還是將菲比的行李包接了過來。
他打開公寓房門, 菲比跟了進來，踩在門口剛想邁開步子, 梅林就出言提醒：「換鞋，姑娘。」
菲比：「好吧。」
不怪她總是忘記，原來還是貓時不用等梅林開門也不用換鞋，它只要從寵物門鑽進來, 在門口打個滾就可以了。
菲比脫下靴子, 換上久違的拖鞋。她跟著梅林來到主臥，看著他將自己的衣物和日用品整理到該放的位置上, 接著梅林從他拎回來的袋子中拿出一些橙子果醬和烤餅干。
「啊，」菲比驚訝地瞪大眼睛，「梅林很喜歡嗎？」
這是菲比和帕丁頓一起做的, 當然菲比負責的是餅干部分，認識帕丁頓這麼久了, 她還是無法接受橙子的味道。
「不。」
梅林將餅干籃子放到菲比的懷裡。
「把這些送給鄰居們。」
「為什麼？」
「因為按照人類的禮儀，」梅林微微勾了勾嘴角, 「初次與當地住戶見面，你得送點見面禮，菲比。」
……
十分鐘後，菲比跟著梅林走出公寓。
她拎著個籃子，還穿著件鬥篷，兜帽上的貓耳朵隨著步伐一甩一甩，活像個從童話故事中走出來的女主角。
「我明明都認識呀，」她小聲嘀咕道，「為什麼要送見面禮？」
「他們不認識你，菲比。」
梅林走到隔壁安德太太家門前。
「准確地說，是不認識身為人類的你，而你也不能告訴大家，你原來是一只貓。」
「好吧。」
顯然菲比不想把小餅干送給無關緊要的人，她就差把「這可是我烤的餅干」一行大字寫在臉上了。菲比這幅不情不願的模樣使得梅林忍不住失笑出聲：「笑容，菲比。」
「我知道啦，」她收起不情願的表情，「我懂禮貌！」
梅林這才放心地敲響了安德太太的家門。
安德太太今年五十多歲，早些年死了丈夫，長期以來陪伴她的是只橘色的加菲貓，根據菲比之前的說法，她和那只加菲相處的還算不錯。
沒過多久門開了，安德太太看到梅林後露出驚喜的表情：「吉姆！很久沒見到你了，是去旅行了嗎？」
吉姆當然是個假名。周圍所有住戶還以為他是個為薩維爾街的皇家特工男裝店工作會計呢。
「出差。」
梅林簡潔地解釋道，然後他轉身對著菲比招了招手：「菲比，過來。」
小紅帽似的菲比拎著籃子怪怪向前。
她長相清秀乖巧，一雙清澈剔透的灰色眼眸眨啊眨，迎上安德太太的目光時菲比揚起笑容：「下午好，夫人。」
還沒人對菲比的賣萌攻勢無動於衷呢，連詹姆斯·邦德都不例外，更別提一位和善又寬厚的老夫人。安德太太禁不住「噢」了一聲：「真是個漂亮的姑娘。」
梅林：「菲比是我——」
安德太太無比欣慰地開口：「你終於把未婚妻帶回家了，吉姆。」
梅林：「……」
就算是無所不能的梅林，也一時間沒跟上安德太太的思路。
他原本是想說，菲比是他的侄女，剛從國外來到倫敦，還沒租到房子，不得不暫時住在他這裡。但是安德太太理所當然的一句話，搞得梅林頓時沒了思路——女朋友也就算了，未婚妻是怎麼回事，而且就算是女朋友也不對吧，說菲比是他女兒都不誇張了！
「附近的太太都說你不喜歡女人，我就覺得不是，」安德太太笑著說，「用愛人的名字給貓命名，你們的感情真好，只是我沒想到菲比本人會這麼年輕。」
「…………」
要麼是Gay，要麼突然空降女友，梅林竟然不知道哪個誤會更慘一點。
而菲比和梅林不一樣，她對安德太太的誤會樂見其成。女孩敷衍的笑容立刻變得極其燦爛，她從籃子裡拿出一瓶果醬和一份小餅干，遞給安德太太。
菲比的語氣都熱切了不少：「送給你的見面禮，夫人，都是親手制作的，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但我保證味道不錯。」
「你真是太客氣了，菲比，」安德太太接過菲比遞來的小禮物，好奇地問道：「你在哪兒工作？」
菲比：「我剛從國外搬到倫敦，正在學習，夫人。」
這是梅林安排好的說辭，聽起來無懈可擊，只是在安德太太默認菲比是梅林的未婚妻前提下，聽起來有些怪怪的。
「你還是學生，」安德太太有些驚訝，「學習什麼？」
「語言、禮儀和社交生活。」菲比不假思索地回應。
「……」
「…………」
安德太太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奇怪。
梅林扶住了額頭。
為了避免老夫人轉頭回去報警，他只得出言補充：「這是為了讓她更好的適應倫敦的生活，菲比在成年之前甚至不會說英語。」
一句話點明了菲比已經成年了，言下之意就是，請別多想，他不想和警察解釋這件事情。
這叫安德太太的臉色好看很多。
但她的平靜沒維持多久，老夫人立刻反應了過來：「那你們豈不是早有婚約，是家族婚約嗎？天，我倒是聽說你在一家歷史悠久的店裡工作，沒想到你還有個同樣歷史悠久的家族。」
梅林：「…………」
現在梅林禁不住反思，過去他同公寓附近的鄰居只是保持著打招呼的關系是不是個錯誤的選擇，誰知道街區之間把他傳什麼樣了！
「我和梅林沒有婚約，夫人，」誤會也就罷了，菲比還煞有介事地解釋道，「我們是自由戀——」
「——菲比。」梅林警告道。
菲比悻悻地住了嘴。
然而話說了大半，剩下的不說安德太太也能懂。獨居的老夫人完全把這歸咎於隔壁男主人低調的生活風格上，畢竟他工作很忙，又很少和其他住戶溝通交流。
但顯然，菲比和他不一樣。
安德太太還蠻喜歡這位姑娘，她笑眯眯地開口：「如果吉姆不在時你覺得無聊，隨時可以找我。」
菲比也不客氣，她認真地點了點頭：「我會的，你家有貓嘛。」
安德太太：「你怎麼知道我家有貓？」
就像是為了映證菲比的話語似的，老夫人的話音剛落，一聲細細的「喵」從安德太太的腳邊傳來。
原來老夫人飼養的加菲貓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門前。
梅林總算是見到了菲比口中的「橘貓」，嚴格來說，這是一只橘白相間的美國異短貓，的確挺胖的，還是長毛短鼻子，整只貓看上去就懶洋洋的。
「啊。」
菲比低下頭，她險些就將橘貓的名字脫口而出，好在關鍵時刻菲比忍住了。
安德太太看見貓後笑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老夫人開口，「這位是卡特琳女士。」
菲比：「你好。」
卡特琳女士：「喵。」
梅林覺得菲比真的很想和卡特琳女士聊聊天，就像是她還是白貓時時常做的那樣。但當著安德太太的面肯定不行，普通人是無法和貓咪溝通的。
「吉姆家也有一只貓，」安德太太說，「你應該知道？」
「嗯！」
菲比聞言抬起頭，女孩的神情篤定極了，一字一頓地回道：「那是世界上最可愛的貓！」
梅林：「……」
簡直要被她的自信打敗了。
與安德太太寒暄幾句，梅林就帶著菲比前去下一家公寓。
很快她的籃子就見了底，果醬和小餅干送光了，菲比走在梅林身側，忍不住牽起了男人的手。女孩用食指勾住梅林的手指，柔軟的皮膚傳來溫暖的觸感。
梅林一怔，他轉頭：「怎麼？」
菲比：「為什麼要搬回來呀，我覺得在莊園裡挺好，大家都很喜歡我。」
當然，菲比長得可愛、性格開朗，還黏糊糊的愛撒嬌，誰不喜歡這種甜到骨子裡的姑娘呢。
梅林猶疑片刻，還是反握住了菲比的手。
寬大的掌心將她的手背包裹其中——不是梅林想這麼做，而是安德太太已經誤會了，很快誤會就會傳遍整個街區，這總比懷疑他的性取向或者拐賣未成年少女的好。
「你得接觸社會上的人。」
「艾格西他們不是社會上的人嗎？」
「是，但是你得擁有自己的社交圈，菲比。」
而皇家特工的所有人，都是因為梅林才接納了菲比。盡管他相信大家對她是真情實意的好，可他們不算是菲比自己的朋友，是梅林送給她的。
好在菲比明白梅林的意思。
她思考了一會兒開口：「梅林希望我能擁有自己的朋友。」
梅林：「社區的人們是很好的開始，因為你了解他們。」
菲比當然了解他們，她在這兒生活了好幾個月呢。其中不少友善的住戶還經常會喂白貓吃的和新鮮的水，甚至是跑到別人家的後院，大家也只是親昵地摸摸白貓的腦袋。
只是……
她的臉上浮現出罕見的猶豫色彩。
那很快，菲比已經學會掩飾自己的情緒了，但梅林還是抓住了一閃而過的負面色彩。
他停下腳步，俯身看向菲比的眼睛：「你有什麼顧慮，姑娘，盡管說出來。」
「不會是，不會是……」
菲比小心翼翼地抬眼。
「不會是因為我，我惹梅林生氣了，你，你要疏遠我？」
這時候梅林就忍不住想，她的自信哪兒去了？
被上戶人家拋棄，到底是在菲比心底留下了陰影。梅林嘆了口氣，他闔了闔眼，然後表情變得鄭重起來。
「菲比，」他開口，「現在的你是個自由的人類，我的公寓大門永遠為你敞開，是去是留由你自己的決定。但我不會拋棄你，如果你不放心，我還是會像原來那樣陪著你。」
「還是算了。」
女孩嘀咕道。
「梅林這麼忙，不要為我浪費工作時間。」
她能這麼說，梅林還是挺感動的。
但工作是工作，照顧菲比也是責任的一部分，總不能因為她由貓變成人就徹底放手不管了吧。因而梅林露出笑容，他拍拍菲比的肩膀：「只要你需要，我一定在。」
「說好了？」
「一言為定。」
菲比這才放下心來。
笑容重新回到她的臉上，女孩伸手環住了男人的臂膀，親昵地用臉頰蹭了蹭梅林的肩膀，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開口：「啊，那我能把帕丁頓帶過來介紹給安德太太嗎？」
梅林：「……暫時別。」
憑借大家傳八卦的本領，怕是不用等到晚上整個街區就會知道他憑空多了個「未婚妻」，第二天菲比再帶個年輕人招搖過市，他真是十張嘴也不夠解釋清楚的。
「那我該做什麼呀，」菲比有些苦惱，「當人真是無聊，都沒有事情做。」
你還是貓時不也這樣嗎，成天吃吃睡睡到處亂跑，也沒見得做了什麼。梅林忍俊不禁地搖了搖頭，他倒是有個主意。
「還記得莊園附近的貓嗎，菲比，」他說，「你可以代替皇家特工去回訪一下它們。」
「那梅林呢？」
「我得和Q去商討關於——」
「讓Q來嘛！」
「這是公事，菲比。」
「來嘛，」菲比抱著梅林撒嬌，「你們談你們的公事，叫Q帶他的貓過來，我知道他養貓了，他的毛衣上沾著黑貓毛！」
要是想拒絕，梅林能一口氣說出十個不同的理由。但話到了嘴邊，看著菲比亮晶晶的眼睛和可憐兮兮的神情，拒絕的語句怎麼也說不出口。
……算了，反正應該正式交接的事情都已經交接完畢，剩下需要補充的事情也不算重要，順路請Q來做客也沒什麼。
「那好，」梅林最終讓步，「但你得聽話。」
菲比綻開笑顏，她環著男人脖頸興衝衝地開口：「我會的！」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更新有四千字，我超棒0v0！
昨天無意提了一句，沒想到反響這麼熱烈……你們這些小姑娘真是，各個都想看梅林老師黑化，還囚禁play梅林老師是那種人嗎！我支持菲比黑化囚禁play梅林老師（。
還有說讓我再找個馬強老師的抖S角色開篇文的，等會兒啊，我列個清單先【你冷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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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A君、鯉魚魚魚魚子的地雷，愛你們，麼麼麼噠！
第三十三章 出謀劃策
33
即便是搬回公寓, 也不代表梅林能夠閑著。
他准時起床，洗漱完畢後首先是聯系上了艾格西。
昨天晚上洛克希已經將任務報告發了過來，加上她眼鏡的錄像, 兩個幫派的矛盾發生的相當蹊蹺, 鑒於她已經暴露了，後續任務就交給了現任的加拉哈德。
「其實沒那麼麻煩，」艾格西在通訊另外一端開口，「我可以問問我的老朋友們，呃, 街頭的老朋友們, 你知道的, 他們往往有自己的信息渠道。」
「正是考慮到這點，艾格西, 」梅林說，「你擁有其他特工所沒有的優勢。」
「哈。」
平民出身的艾格西得意地笑出聲，即便是改頭換面穿上西裝，他也從來不覺得自己的家庭背景是什麼見不得光彩的事情。
「原來這個世界上也有含著金湯匙做不到的事情啊。」
「臭小子。」
梅林的臉上浮現出幾分笑意。
哈利推薦艾格西的時候, 在任的亞瑟還是位瞧不起人的貴族老混賬。謝天謝地他已經死了, 梅林可一點兒也不懷念他——特別是現在，艾格西說的沒錯, 街頭混混和幫派底層分子往往擁有自己的信息渠道，連他也觸及不到。
「對了，」布置完任務, 艾格西突然開口，「菲比呢？她不是總黏在你身邊。」
「我也給她安排了任務, 走訪領養貓咪的住戶。」
「你讓她一個人出去，」艾格西的語氣一揚, 「天，梅林你也放心，她從來沒一個人出去過。」
「事實上她有。」
梅林挑了挑眉毛，端起了自己的咖啡杯。
「她對附近街道比你我都熟悉。」
開什麼玩笑，還是白貓的時候，菲比可是附近街區的貓大王。盡管他不知道為什麼一只小母貓能稱霸街區，可是倫敦街頭還有巫師把會說話的小熊變人呢，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何況……
梅林的目光從艾格西的通訊挪到另外一塊屏幕上，屏幕中亮起的紅色標識正在以步行的速度從一戶人家離開前往另外一戶。
「並且，」梅林不急不緩地補充道，「她的所有衣物都出自皇家特工之手。」
去掉了衣物的防彈功能，梅林可沒去掉定位功能。艾格西擔心的事情，梅林又怎麼會想不到，菲比走出家門後他就調出了定位系統，不會讓她走丟的。
通訊另外一段的艾格西嘖嘖感嘆：「你就不怕她不再關注你了嗎？」
梅林：「事實上，我希望她能交到更多的朋友。」
莊園附近的流浪貓送去絕育之後，領養信息就掛在了網絡上，後勤部的姑娘們親自挑選的領養人，保證每一位都生活穩定、家庭富足而且絕對是愛貓人士。這對於菲比來說是個相當好的切入點，他希望她能在幾位領養人之間找到志同道合的新朋友。
而梅林的計劃從來不會出錯。
過了午飯時間。女孩脫下外套，興奮地衝到書房：「梅林梅林梅林梅——」
梅林：「你停下。」
再這麼喊下去他都要不認識自己的名字了！
然而從沒見過哪只貓說停就停的，菲比不依不饒地又喊了一聲梅林，然後一個閃身，靈巧地繞到書桌後面，從背後抱住了梅林的脖頸。
菲比：「Q呢？」
梅林：「下午兩點，還沒到時間，你午飯吃的什麼？」
他給了菲比零錢，而定位也顯示她在某家快餐店停了近半個小時的時間。
「炸魚，」菲比開口，「但味道比你做的差好多。」
「……」
真是毫不意外的回答。
他關上文檔，轉而開始處理一些雞毛蒜皮的事物：「任務完成的怎麼樣？」
菲比頓時來了精神。
「大家都很好，」她開啟了話匣子，「住的很舒服，吃的也不錯。有幾個男孩子還埋怨我害他們被絕育了，但是我覺得他們過的不錯，都胖了很多。」
絕育後的公貓好像容易發胖，看來日子過的的確很滋潤嘛。
顯然菲比這一天的回訪很有價值，她跟在梅林身後不住地碎碎念，從各戶人家的家庭狀況到貓咪情況再到主人的性格和交流，事無巨細地轉述給了梅林。好幾位年輕人還留了自己的手機號碼，得知菲比只有座機時紛紛吃了一驚。
這倒提醒了梅林，也該給菲比買部手機了。
梅林一邊聽著菲比的彙報一邊安排後續的事項，直到門鈴響起。
喋喋不休的姑娘終於停了下來：「我去開門！」
書桌前的梅林看了一眼牆上的鐘表，剛好兩點，一分也不差。
菲比打開門，瞧見是她，Q微微頷首：「菲比小姐。」
今日的Q套著一件褐色的高領毛衣，外面搭了一件樸素的灰色大衣，再加上瘦削的身材和卷毛眼鏡，菲比還是忍不住從心底感嘆一句，除了青年臉上冷淡的神情之外，他幾乎和帕丁頓長得一模一樣。
「Q。」
青年雙手各拿著一個貓咪外出箱，手肘間還夾著個袋子，菲比急忙接過袋子，目光卻落在Q手中的外出箱上。
「你真的把它們帶過來啦！」菲比驚喜無比。
「它們應該打疫苗了，」Q開口，「剛好順路。」
他將外出箱放到走廊的地板上，菲比打開其中一個，一只白貓從箱子裡鑽了出來。
它倒是大膽，就這麼直接冒出頭，狐疑地看了看Q又看了看菲比。
白貓：「喵。」
Q：「它叫——」
菲比：「——啊，你好啊，懷特先生。」
Q：「……」
梅林走下樓梯時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一人一貓湊在一起嘀嘀咕咕，一旁的Q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怎麼？」他問。
「梅林，」Q扶了扶鏡框，「菲比變成人後依然能聽懂貓的語言？」
原來是為了這個驚訝。
「她是貓時也能聽懂英語，」梅林回答，「我想這不是最新奇的事情。」
而蹲在地上的姑娘，則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另外一個箱子裡。
箱子門已經打開了，但裡面的貓咪卻沒有出來。菲比湊向前，只從裡面看到了一個黑乎乎的影子。
「是只黑貓。」她瞪大眼睛。
「喵。」懷特先生踏著優雅的步伐走到了箱子邊。
「不要害怕呀。」
菲比對著外出箱的出口攤開手掌，熱情地開口：「我不會傷害你的。」
Q：「布萊克小姐膽子有點小。」
菲比：「它也叫布萊克，我認識一位巫師也叫布萊克！」
然而這位貓小姐比西裡斯·布萊克要謹慎的多，陌生的環境使得她警惕不已。
Q免不了有些擔心，他也蹲下來：「沒關系，布萊克小姐，這裡很安全。」
或許是聽到了Q的聲音，箱子裡的黑貓猶猶豫豫許久，最終還是小心翼翼地走了出來。
比起懷特先生，布萊克小姐還是一只小貓。
菲比一動，它就僵硬在原地，擺出一副馬上要轉身躲回箱子裡的架勢。
但菲比的反應也不比貓慢。她一把撈起了地上的小黑貓，布萊克小姐立刻瘋狂的掙扎起來，旁邊的Q見狀想要開口阻止她，直到黑貓對上菲比的眼睛。
小黑貓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它不再掙扎，在菲比臂彎指間試探性地「喵」了一聲。
菲比：「對。」
黑貓的前爪搭在了她的肩頭：「喵。」
菲比：「沒錯！」
黑貓：「喵！」
Q、梅林：「……」
青年依然無比震驚：「簡直不可思議。」
是啊，梅林也覺得。而且菲比似乎不僅僅是能和貓說話，和其他小動物也能夠溝通順暢。他真該考慮出一個小動物語言翻譯器的，保證比當裁縫賺錢。
「這也太迪士尼了，」Q揚眉，「那位對菲比小姐圖謀不軌的女巫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說米莉·森特。」
梅林回神。最近一直忙著合作任務，他也沒怎麼關心巫師那邊的事情：「據說那位女巫是為了收藏和研究。」
「收藏？」
「她是個標本師。」——研究是衝著菲比去的，收藏是衝著帕丁頓。其實梅林也不太明白女巫的邏輯，她覺得會說話的小熊意義非凡，難道不應該去保護它嗎，死了的小熊可不會說話。
說到這個，帕丁頓變人的事情也沒個結果。傲羅那邊傳來的消息，只是約梅林後天見面，也沒具體透露什麼線索。
「但願此事到此為止。」梅林說。
他不想與巫師有太多糾纏，也不希望菲比有。
這麼想著的梅林看向依然蹲在走廊上的姑娘，就在他們說話的功夫，菲比已經同兩只貓都混熟了，小小的黑貓趴在她的懷裡，終於放下警惕不住地蹭著菲比的下巴；而大點的白貓則紳士地蹲坐在菲比的身側，儼然一副守護者的架勢。
Q說的倒沒錯，這確實很迪士尼。
菲比燦爛的笑容讓梅林不自覺地放松下來。
「為什麼這種好事沒落在我頭上，」Q涼涼地說，「我覺得我養貓的經驗可比你豐富。」
「什麼好事？」
「喵？」
一人兩貓聞言紛紛回頭看向Q，小黑貓和菲比不約而同地瞪大眼睛，連清澈眼眸中的困惑都如出一轍。
「我是指你變成人的事情。」
她摸了摸黑貓的腦袋，小貓舒服地呼嚕呼嚕起來：「嗚。」
菲比：「哎，是這樣嗎？」
女孩茫然地眨了眨眼，抬頭看向Q：「布萊克小姐說你明明有喜歡的人，根本不需要——」
「——菲比。」梅林打斷了她。
「啊，」菲比這才意識到了Q很尷尬，「對不起。」
這可是Q的私事，直接說出來太不禮貌了。
梅林扯開了話題：「後續線索我交給了我們的加拉哈德特工，他在街頭認識不少朋友。」
Q窘迫地清了清嗓子：「我也派了線人。」
梅林：「需要具體消息嗎？」
Q：「最好不過了。」
他點了點頭，看了一眼菲比：「那稍等。」
梅林轉身離開了玄廊，Q站在原地靜等了一會兒，而後目光落在了菲比身上。
女孩沒參加他們後面的對話，而是和兩只貓咪聊了起來。Q聽不懂他的貓在說什麼，但是他能確定菲比在這場對話中是個聆聽者——光是聽她嗯嗯啊啊原來是這樣之類的發言就知道了。
「菲比，」Q問，「它們在說什麼？」
菲比猶豫了片刻。
白貓懷特先生低聲嗚咽，然後用腦袋拱了拱菲比的手，似乎在鼓勵她和Q交談。
得到首肯，菲比才抬眼瞧了一眼樓梯的方向，她壓低聲音，好像生怕梅林聽見似的：「它們說，你喜歡的人和我一樣，是金色的頭發。」
Q：「……」
菲比：「懷特先生希望你能主動一點，總是憋在心裡他也不會知道的。」
Q嘆了口氣。
總是一臉平靜的青年露出復雜的神色，他伸手摸了摸黑貓布萊克小姐的腦袋，貓咪親昵地用臉頰反蹭了蹭Q的掌心。
「你有喜歡的人嗎，菲比？」他問。
「有啊，」菲比大大方方地回應，「我喜歡梅林。」
「……」
「梅林也知道我喜歡他，」她當然知道Q的意思，貓咪們都把他的情況告訴菲比了，「有什麼不可以的？」
Q倒是很平靜：「那梅林接受你了嗎？」
菲比：「……嗚。」
被戳中痛楚的菲比極其受傷，她委屈的神情使Q笑出聲。青年搖了搖頭：「感情的事沒那麼簡單，我自有分寸。」
後面的話當然是對他的兩只貓說的，一黑一白兩只貓咪聽到Q敷衍的話不滿地叫出聲。
Q：「好了，顯然菲比才是更需要幫助的那個。」
MI6的軍需官還不用三只貓來指點自己的感情生活，他輕松地轉移了話題，看向菲比：「我覺得梅林也很喜歡你，菲比，他自己都沒意識到。」
「真的嗎？」菲比頓時不傷心了，期待地看向Q。
「真的。」Q點頭。
至少認識梅林這麼久，他還沒見過梅林用如此溫柔的眼神看向哪位女士呢。
「可，可是，」菲比抱著黑貓，急切地開口，「可是他總是說不合適，想把我推得遠遠的。」
「這個容易。」
Q想了想，冷淡的面容上浮現出幾分惡劣的笑容。
他同菲比拉近距離，學著她的樣子壓低聲音。
「既然他想推開你，那你就離他遠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
論如何攻略一位特別聰明的軍需官，那就是向另外一名特別聰明的軍需官求助，菲比：計劃通√
還是老樣子，畢竟BG向，所以我就稍微夾帶一下私貨Q喜歡的是誰我就不明示了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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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A君、永遠的小姨媽、鯉魚魚魚魚子的地雷，抱起來舉高高w
第三十四章 談判高手
34
很快就到了與傲羅約定見面的時間。
「哈利·波特, 一名傲羅，呃，我也是西裡斯·布萊克的教子。」
菲比眨了眨眼。
她看著青年伸過來的右手, 猶疑片刻, 才意識到這位戴著眼鏡、面容友善的巫師是打算和她握手。
還沒人要求和她握手呢！
第一次被友好的平等對待，菲比新奇極了。她學著巫師的樣子，輕輕握了握哈利·波特的手。
「你好，」菲比開口，「我也認識一位哈利, 他是梅林的朋友, 以及我的導師。」
年輕的傲羅笑了起來, 菲比發現自己還挺喜歡這位巫師的。
青年似乎被西裡斯特地叮囑過，並沒有在菲比面前拿出魔杖。他只是對著旁邊的梅林點了點頭, 然後轉向了站在櫃台的帕丁頓。
「帕丁頓先生，」哈利說，「我們聯系了幾名著名的學者和教授分析了當時女巫襲擊時的錄像，你的身體變化的確是因為女巫念錯了咒語而造成的。」
「所以你們有研究結果了嗎？」梅林問。
哈利·波特遺憾地搖了搖頭。
「很抱歉, 」他攤開手, 「魔咒出錯並不是什麼罕見的事情，可錯成另外一個根本不存在的魔咒, 這種幾率比向流星許願成真更低。」
「……」
接連中了兩份大獎，看來皇家特工的每位成員都該去買份彩票，誰知道下一個幸運會落在誰的頭上呢。
而帕丁頓看起來很是失望。
不是所有的小動物都和菲比一樣願意做一名人類的, 帕丁頓酷似Q的清秀面容上流露出失措的神情，綠色的眼眸垂了下去。
帕丁頓重重地嘆了口氣。
「我會把嬸嬸嚇壞的, 」他憂愁地說，「該怎麼辦才好？」
「她還是會愛你的, 」菲比安撫地拍拍帕丁頓的後背，「不管外形是什麼樣，帕丁頓永遠都是帕丁頓不是嗎？」
「可是我真的不太習慣。」
帕丁頓伸出人類的雙手，小聲嘀咕道。
「人類光禿禿的，毛發這麼少。」
菲比：「可是你比原來個子高了嘛，雙手也更靈巧了，不是很好嘛？梅林都沒有抱怨毛發！」
梅林：「…………」
無辜中槍的軍需官扶住額頭。
「謝謝你，先生，」他清了清嗓子，適時地轉移話題，「除此之外，還有關於禁用幻影呃……」
「禁用幻影移形咒的咒語，」青年傲羅哈利點了點頭，「這不算復雜，需要在哪兒設置？」
比起那位還在用貓頭鷹寫信的聯絡員，梅林覺得西裡斯·布萊克的這位教子真是位優秀青年。他看上去年紀不大，可處理事務的果斷和干脆一點兒也不像是名新手。
梅林已經在郵件裡同他商量了大部分細節了，現在只要帶他前去設置咒語的地點就好。
「請稍等。」說著梅林的目光落在菲比身上。
感應到男人的目光，菲比默契地轉頭。梅林這才開口：「我要回莊園一趟，菲比，你呆在這兒還是跟我來？」
菲比笑眯眯：「我要去走訪剩下的領養人家。」
梅林一怔，今天出門時菲比可沒提過這件事。
要知道按照往日的習慣，這姑娘可是恨不得把肚子裡的所有想法和計劃統統倒出來，就像生怕梅林不知道一樣。
按道理講，她有她的計劃而不向梅林訴說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梅林就覺得哪裡怪怪的。
但梅林早就說過菲比得擁有自己的社交圈，這是好事。
因而他只是頓了頓：「好。」
菲比輕輕抱了抱還是有點沮喪的帕丁頓，小聲同青年嘀咕幾句，不知道說了什麼，帕丁頓的臉色好看很多。
然後菲比走到梅林面前。
她墊墊腳尖，梅林立刻會意地彎下腰，拉近二人的距離。
菲比伸手，柔軟的指尖落在男人的肩側，不算是真切的碰觸，可她的臉頰湊到了梅林的臉側。女孩在他的左臉溫柔地落下一吻。
「那我走了，」菲比說，「梅林要好好工作。」
「路上小心。」
菲比認真頷首，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店鋪。
直到送走青年巫師哈利·波特，梅林還是覺得哪裡不對。
梅林回歸辦公室，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舉著咖啡杯沉思片刻仍然毫無頭緒。
算了，他可不記得他哪裡又招惹那位姑娘不高興了，與其在這裡獨自思考，不如等她回來再說，皇家特工的軍需官還有一堆事情要處理。
把這件事拋在腦後，梅林決定將目光集中在眼前的事情上。
他先是打開了菲比衣物上的定位系統。她說是去走訪其他領養貓咪的住戶，倒是沒有說謊，只是今天的住戶離居住的街道遠了一點，菲比得乘坐地鐵。
梅林為她辦理了公交和地鐵卡，這不是什麼大問題。
另一方面，昨天艾格西領了任務，今天就回到了過去混跡的酒吧街道打聽消息了。
「梅林。」剛連上線，通訊裡就傳來艾格西輕快的聲音。
「加拉哈德，」梅林放下咖啡杯，「情況如何？」
「輕松得很。」
他站在黑王子酒吧門前的街道上，戴著眼鏡，從梅林的角度能看到年輕人的運動服衣袖——為了融入這裡，艾格西干脆換上了他許久不穿的那身阿迪達斯。
「我約了幾個過去的熟人，都是混過幫派的年輕人，」他說，「怎麼還是你一個人，菲比和帕丁頓在一起？」
「她出門了。」
「喔，」艾格西怪裡怪氣地應了一聲，「看來菲比終於發現室外比你的辦公室有趣的多。」
「加拉哈德。」梅林警告道。
「好好好，」要不是在街頭，此時的艾格西肯定高舉雙手做求饒狀了，「來了幾個舊朋友，我得應付一下，等會再說。」
那頭的艾格西主動斷了線。
暫時也沒有哪裡需要梅林幫助的，因而男人將注意力轉移到定位系統上。
系統上清晰地顯示著菲比的行進路線，她已經從地鐵站走了出來，梅林盯著她的前進方向看了片刻，隨即找到了距離最近的領養人檔案。
是一對兒年輕夫婦，居住在最近的廉租房裡。按道理來講住在這裡的人並不符合領養人的需求，但凡事總有例外，有錢人也不見得比普通市民更愛護小動物。
菲比走出地鐵站，穿過十字路口的紅綠燈，卻停了下來。
梅林想了想，打開了街區的監控。
公眾監控的畫面自然不如皇家特工的，但今日天氣不錯，視野良好，菲比剛好處在攝像頭的正面。
她一頭金發在人群之中格外顯眼，年輕的姑娘左瞧瞧右看看，躑躅片刻，然後偏離了預定路線，朝著相反方向走了過去。
梅林很快就發現，菲比的目的地是一家花店。
感謝警局的系統，所有注冊在案的商店監控都是聯網的，梅林沒花多少時間就黑進了警局網絡，輕松地將監控從街頭轉到了花店內部。
一名嬌小清秀的姑娘踏入店面，自然受到了花店老板歡迎。菲比停下來與年輕的老板聊了幾句，然後就自顧自地去尋覓花朵了。
要帶花去拜訪住戶？
他看著她俯身嗅了嗅門口的茉莉花，然後小臉嫌棄地皺到一起。
梅林：「……」
茉莉的花香濃厚，憑借菲比敏銳的嗅覺，怕是受不太了吧。梅林失笑出聲，在屏幕面前搖了搖頭，他也搞不明白菲比的意圖。
菲比挑挑揀揀，從花店門口走到花店內部，突然像是發現了什麼一樣頓住腳步。
女孩蹲下來，從花團錦簇的架子後方搬出了一盆新鮮的貓草。
梅林：「…………」
行吧，他真是一點也不意外。
屏幕中的姑娘高高興興地把貓草端去櫃台前找老板結賬。
買到貓草的菲比心滿意足地離開花店，梅林又將監控挪到街道上。
她回到了前往領養人住戶的路線上，然而伴隨著梅林拉遠鏡頭，他也看到了街角的另外一波人。
感謝倫敦的監控系統，梅林的程序在第一時間識別出了人群之中幾位男士的面部特征，當即標紅警示出來——正是前幾天被菲比毆打過的幾位打手。
按照規劃路線，他們一定會和菲比迎面撞上。
梅林不禁慶幸還好他放不下心多看了一眼。
皇家特工的軍需官自然有辦法對付這種問題，他當即聯絡上還在街頭的艾格西。
定位上顯示他與菲比不過相隔一條街。
「加拉哈德，」他開口，「你那邊情況如何？」
「他們說得晚半個小時左右，幸好今天天氣不錯，」艾格西抱怨道，「不然在街頭干等真是折磨。」
「那剛好。」
梅林掃了一眼菲比的位置。
「菲比就在你的隔壁，她即將與倉庫時對峙的幾名幫派分子相遇，你能去引開他們嗎？」
「什麼？啊當然，把位置發給我。」
吸引注意力而已，對於一名特工來說是再簡單不過的任務。梅林將菲比的定位分享給艾格西，接著屏幕上代表艾格西的紅點就朝著另外一條街道迅速走了過去。
他的步伐比菲比快，成功地在十字路口碰上了幾名幫派分子。
在監控攝像上，十字路口人來人往，艾格西站在菲比的街道對面。他似乎認識那幾名打手，走向前直接搭上了話。
「嗨，很久不見。」
通訊器裡響起艾格西的聲音，青年故作驚訝地攔下了他們。
「艾格西？！」
「當然是我。」
紅燈亮了。
持續行動的菲比，本應該沿著路口轉彎，與艾格西以及幾名打手隔著街道而過，但當打手們喊出現任加拉哈德的名字時，女孩的步伐戛然而止。
該死。
那一刻梅林的心提了上來。
無所不能的梅林，心思縝密聰明絕頂，算的出精准的攔截路線，卻低估了菲比那遠超常人的敏捷聽力。
在人來人往的街頭，隔著一個馬路，她竟然還是聽到了艾格西的名字。
菲比轉頭，循著聲音望向了艾格西。
就在這個時候，那些打手也看到了停下的菲比，表情陡然一變。
.
一個小時之後。
艾格西一臉「他完蛋了」的表情跟隨菲比下車，後者還一副狀況外的神情，全然不知道她只是拐彎買盆貓草，竟然還買出了大麻煩。
沒想到菲比的聽力如此靈敏，她在街頭停了下來，那幾個打手也自然注意到了她。
剛好艾格西也認識他們，這下倒省去了打探消息的環節，因為那幾位身材魁梧的壯漢已經不太禮貌地「邀請」艾格西和菲比到他們頭兒那邊坐坐了。
其實艾格西一個人就擁有撂倒所有打手、拽著菲比跑路的能力，但這可是在公共場合，人來人往不說，這麼一跑也會暴露艾格西的立場。
通訊那邊的梅林沉默片刻，艱難地做出一個妥協的決定。
而這個決定就是，在幾名黑衣打手的「護送」下，艾格西帶著菲比來到了倫敦最大地下幫派的地盤。
幸好現在是白天，夜總會裡也沒什麼人。而菲比這一身行頭，和夜總會的裝潢格外不搭調，她一路走過舞池和吧台，身後還跟著幾名虎視眈眈的打手，這叫其他幫派分子都不禁有些莫名其妙。
走在前面的打手推開辦公室的門，叫他們在裡面等著。
菲比倒是不害怕，她見其他人走了，轉頭看向艾格西，剛想開口，年輕的特工立馬做出噤聲的姿勢。
好吧，菲比乖乖閉嘴。
不久之後辦公室的門再次被推開，菲比轉頭，看到一名穿著西裝的男人在幾名打手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菲比：「哎？」
她瞪大眼睛，仔仔細細地看了男人半晌。
男人身材高大，一身貼身的黑色西裝，滿臉的煞氣，一頭黑發整整齊齊地向後攏去，就差把「我是黑幫成員」一行大字寫在臉上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菲比覺得他乍一看有點像梅林。
但梅林比他溫柔很多，也不那麼嚇人。
她打量著男人，男人也打量著她。
「你過來，」他朝著身邊的打手招了招手，「你說這就是那個徒手砸壞波比腦殼的女人？」
「是是，」打手點頭，「阿奇，就是她！」
阿奇：「……」
站在辦公室中央的姑娘，身高可能還不到一米六，米色貓耳朵鬥篷、紅色百褶裙，腳下踩著翅膀圖案的長靴，一頭金發打著卷垂在臉側，懷裡還抱著一盆綠油油的貓草。
這就是個連瓶蓋都擰不開的小姑娘，而他的手下說這位童話書裡走出來的女孩把好幾名快兩米高的壯漢打進了醫院。
「你他媽——」
算了，見她清澈的灰色眼睛看自己，阿奇都不好意思說髒話，他轉頭看向女孩身邊的艾格西：「艾格西，怎麼回事？」
艾格西長舒口氣。
他混跡街頭這麼久，對這位管事的男人也有些了解。阿奇是黑幫老大強尼的二把手，他不是不講理的人。
「阿奇，」艾格西急忙解釋，「這是個誤會！」
「什麼誤會，」阿奇身邊的打手接嘴，「在倉庫裡的就是她，我就算化成灰也忘不——」
後面的話在阿奇橫了他一眼後戛然而止。
啊，原來是為了這個。
菲比恍然大悟，不等艾格西繼續開口，她落落大方地點頭：「就是我。」
艾格西絕望地捂住臉。
阿奇露出你們是不是在聯合起來耍我的表情。
真的好像啊。
菲比覺得帕丁頓和Q長得像已經很神奇了，沒想到她還能看到和梅林相貌近似的男人。
不過相比之下，菲比還是覺得梅林更帥一點，沒人比他好。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阿奇還是不太相信，「我們討論的不是園藝和烹飪技巧，姑娘。」
「是我幾天前在倉庫裡打傷了你的人。」
應該是他的人吧？看這興師問罪的架勢恐怕差不多，菲比從沒經歷過被黑幫問話的場景，但她可是看過不少特工電影。
「……那你的理由是什麼？」
連黑幫成員在面對菲比時語氣也不禁放緩幾分，不怪阿奇區別對待，而是大大方方承認所作所為的姑娘，眼神干淨、體格瘦弱，就像是個該死的壁畫裡的天使。
任誰也不會相信這種姑娘是混幫派的，事情肯定比表面看起來要復雜。
「我的朋友被你們的人圍困在倉庫裡，我得去救她。」
「菲比——」
艾格西的話說了一半，突然卡住了。
菲比好奇地看了艾格西一眼，隨即意識到是梅林在通訊裡阻止了他。於是她繼續開口：「你們的人誤以為是她要襲擊你們的老大。」
阿奇：「你叫菲比。」
「嗯。」
「你說你的那位朋友不打算襲擊強尼。」
「強尼是誰？」菲比當然不認識什麼黑幫老大。
這事越來越匪夷所思了，阿奇眉頭緊鎖：「你到底是從哪兒來的？」
艾格西：「呃她是我的朋友，阿奇，你知道我最近在薩維爾街找了份——」
阿奇：「沒你的事了，你出去。」
一名混出頭的街頭混混和一名滿臉無辜的小姑娘，連三歲小孩都知道應該相信誰。
艾格西一時間有些慌亂。
但他到底是位屢次拯救世界的特工，焦急的神色只是一閃而過，接著就變成了一種恰到好處的不安與忐忑：「可別把菲比搞哭了，阿奇，你知道薩維爾街好多裁縫家世煊赫。」
倫敦幫派勢力再大，也不會為了一名小姑娘去招惹上流社會的。
拋出這句話後艾格西隨著幾名打手離開辦公室，室內頓時只剩下菲比和阿奇兩個人了。
男人好奇地看向菲比：「膽子很大，姑娘。」
菲比聞言露出笑容：「你長得很像我喜歡的男人。」
阿奇：「……」
這姑娘不按套路出牌啊！
阿奇被她噎了個不清，一時間威脅和試探的話語全部卡在了喉嚨。他沉默片刻，最終也只是指了指辦公桌：「把你的花放下。」
菲比：「這不是花，這是貓草，幫助貓咪消化用的。」
他才不管這玩意是什麼花花草草。這事越來越荒唐了，阿奇的臉色不太好看卻又不好發作，只得敷衍地點了點頭：「放下。」
剛好菲比一路捧著花盆手早酸了。
她乖乖把貓草放在桌子上，忍不住揉了揉手腕又揉了揉腰，剛才被好幾個黑著臉的壯漢盯著，她都不敢放松心神。
現在沒那些打手了，菲比也不再警惕，她也不等男人開口，徑自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我和艾格西一樣，」她說道，「來自金士曼男裝店，店長哈利是我的老師——」
「你覺得我會相信一個裁縫的徒弟會徒手把我的手下打成植物人，」阿奇打斷了菲比的話，「我看上去很好騙嗎，小丫頭？」
「……」
菲比立刻閉上嘴巴。
這該怎麼好，梅林可沒說過類似的情況應該如何回答。要是說其實他們也不是裁縫那麼簡單，豈不是暴露了皇家特工嗎。
菲比不太清楚梅林他們為什麼要保密，但既然拿著裁縫的名頭隱瞞真相，那肯定有他們的理由。
她想了想：「我的朋友們，認為你們和一系列跨國綁架案有關。」
阿奇：「你的朋友們是誰？」
菲比：「MI6。」
反正這案子是邦德和洛克希一起負責的，說出MI6總沒關系吧，特工電影裡他們總是會出場的！
然而阿奇看上去還是不太相信，但既然她這麼說，也只好繼續問下去。
「什麼跨國綁架案？」
「從，從東歐綁架未成年少女，」菲比努力回想著梅林和女特工蘇珊女士的討論，「販賣到、到各國，這事是CIA處理的，然後他們認為你們有所參與。」
「我們不干這種缺德事。」阿奇不假思索地說。
好吧，其實缺德事干過不少，但至少沒缺德到沒下限的地步，拐賣人口，還是未成年姑娘，這事就算強尼想做阿奇也不會去干的。
然而具體梅林他們查到是哪個勢力在運作這件事，菲比就不清楚了。
此時此刻她甚至有點後悔沒多關注一下梅林的工作，這些東西僅僅是因為梅林不避諱她，菲比隨意聽來的。
「或許是另外一個幫派，」她隨口說，「當時我的朋友不是無意間介入你們的矛盾中了嗎。」
阿奇一凜。
他的神色沉了下來，男人思索片刻。
菲比忍不住在椅子上縮了縮，她真的好累，當淑女好艱難哦。反正現在房間裡也沒幾個人，女孩立刻仰躺在椅背上，形像全無。
這換來阿奇詫異的神情。
說真的，除了黑幫頭目強尼本人，還沒人敢在阿奇面前如此放肆。這姑娘倒是真的不怕他，這讓阿奇來了些興趣：「你剛剛說我像誰？」
菲比：「我喜歡的男人。」
阿奇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句。
菲比晃了晃雙腳：「但是他比你帥，也肯定比你聰明。」
男人嗤笑出聲。
菲比：「我可以走了嗎？」
「我的手下說你是從倉庫憑空出現的。」
「當然不，我從通風管道鑽進來的。」
「……」
這倒是說得通了。
他從沒料到還有這種安全漏洞，這誰想得出，也就只有像她一樣矮小的身材才鑽的進通風管道。
她承認的坦蕩蕩，說話也格外放肆。不得不說，無論這姑娘是隨口胡扯還是裝裝樣子，她這幅漫不經心的模樣都令阿奇印像深刻。
沒人會對這麼一位姑娘心生惡感，盡管阿奇還是想不出就憑她這小身板是如何毆打幾名壯漢還毫發無傷的。
但仔細想來，這件事荒唐歸荒唐，可她襲擊了打手們只是表像。
阿奇思忖片刻。
「姑娘，」他試探性地開口，「做個交易。我帶你去倉庫，你指出你是從哪兒鑽進去的。然後讓你的朋友指出來是哪個人炸了我們的車，而我們幫你的朋友追查綁架案的具體線索，你覺得如何？」
「好……呃。」
菲比差點答應下來，可轉念一想，她又說了不算。
她要是名特工，就可以替梅林答應下來了！想到這茬菲比有些泄氣：「那我問問我的朋友們，你把你的電話號碼給我？」
阿奇聞言笑出聲。
連夜總會裡最大膽的姑娘，也不敢直接要阿奇的電話，她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倒是和強尼有點像。
男人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菲比的臉頰，語氣近乎戲謔：「讓艾格西聯絡我，你可以帶著你的花走了。」
菲比：「這是貓草！」
阿奇：「……」
他親自送菲比出門。看到完好無損的姑娘，艾格西長舒口氣。
雖然知道阿奇應該不會傷害一名穿著貓耳朵鬥篷的女孩，但艾格西還是很怕出現意外。謝天謝地沒有，而且看阿奇的臉色，估計菲比表現的不錯。
直到離開黑幫的地盤，艾格西才徹底放下心來。
菲比不等他開口：「我搞定了！」
艾格西：「等回去再說。」
現任加拉哈德關掉了眼鏡的通訊：「其實我也覺得阿奇長得有點像梅林。」
說完他又打開通訊，突然斷線梅林肯定會起疑的，希望他沒注意到自己的小動作。
然而不管梅林是不是注意到，反正菲比注意到了。
女孩抱著貓草粲然一笑：「我喜歡阿奇，他比梅林對我好！」
艾格西：「……」
他現在關掉通訊還來得及嗎，還是說干脆別回去更安全一點。
.
從強尼老大的夜總會到薩維爾街，坐車也不過四十分鐘的時間。
這意味著艾格西還沒想好怎麼辦呢，他已經站在了黑著臉的梅林面前。
嚴格來說梅林其實很平靜，他只是像往常一樣，站在會議室的門前，拿著他從不離身的平板等待他們，連那身開襟毛衣和眼鏡都沒有任何變化。但憑借犬類青年的多年直覺，艾格西還是覺得大事不妙。
但菲比可不怕梅林。
她還是像往日一樣，看到梅林雙眼陡然亮起來：「梅林！」
接著開開心心地跑到男人身前。
看到她紅潤的面龐，梅林的臉色才好看了一點，他用手中的鋼筆指了指樓梯的窗台：「你可以先把貓草放到窗台上。」
「好。」
梅林這才將目光轉向艾格西。
年輕的加拉哈德尷尬地打破沉默：「呃，我覺得這件事我可以解釋？」
梅林嘆了口氣。
「進來說，」他讓開會議室大門，「菲比也過來。」
而現任亞瑟哈利·哈特早就在會議室裡等待他們了。
梅林帶著兩位年輕人進門。
哈利不等梅林站定，直接對著菲比開口：「你竟然敢和幫派分子獨處，太大膽了，菲比。」
菲比理所當然：「我說服了阿奇。」
那一刻艾格西的心簡直提到了嗓子眼——梅林的目的可是要他去保護菲比！結果他非但沒保護成，反而讓菲比一個人去面對倫敦當地最大黑幫的二把手，不用等哈利和梅林說教，光是艾格西自身的負罪感都快壓死他了。
然而哈利只是保持著禮貌的姿態審視菲比片刻，接著中年紳士露出一絲含蓄的笑容。
「你做的很好，菲比，」他毫不猶豫地誇贊道，「事出突然，但你成功地化解了一樁衝突，還幫助我們與MI6同當地黑幫建立了合作關系，我想就算是梅林親自上陣談判，也不可能做的更好了。」
「嘿嘿。」
菲比一點也不意外，她甚至有些得意洋洋。
就知道哈利會誇贊她，不是誰都像梅林一樣，連做好事都要訓斥她一番……等等。
她可不是靠賣萌說服阿奇的，菲比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有些驚訝地瞪大眼睛：「哈利為什麼知道我和阿奇獨處了？」
梅林面無表情：「我知道你在哪兒，姑娘。」
菲比：「哦。」
至於他是如何獲得現場消息的，菲比一點也不關心。梅林就是梅林，他什麼都會。
這還免得菲比浪費口舌去解釋前因後果呢。當然了，得到誇獎之後菲比也不忘記為艾格西說好話，她很講義氣的：「艾格西也很好。」
哈利挑眉：「聽起來你似乎比加拉哈德還專業。」
菲比：「我本來就很厲害！」
現任亞瑟失笑出聲，他一直很欣賞菲比這與生俱來的自信，女孩子只有挺直腰板才能取信他人。
「事出意外，」梅林接話，「加哈拉德的行動並沒有指摘的地方。」
嚴格來說這是梅林的失誤，他完全沒想到菲比的聽力好到在人聲鼎沸的街頭也能分辨細節。
這倒是提醒了梅林有空給菲比做個測試，看看她的感官和其他能力到底比普通人好出多少。
艾格西總算徹底放松下來，要知道他在路上都開始打長篇檢查的腹稿了。
眼下免去了寫檢查，艾格西頓時來了精神：「接下來怎麼辦？」
梅林：「我去通知MI6。」
哈利點了點頭：「加拉哈德，與黑幫聯系的任務就交給你了，到時候你務必保護好菲比。」
拿起平板的梅林一頓：「等等。」
他抬起頭，滿臉都是不贊同：「我不認為菲比不應該再同幫派的人見面。」
菲比：「可是我和阿奇說好了！」
梅林：「……」
「亂七八糟，」梅林蹙眉開口，「通風管管道就擺在那兒，他要是真把安全漏洞放在心上，完全可以自己派人搜查。」
「說好了就是說好了，是梅林告訴我做人要言而有信的！」
「對上這種三教九流沒必要。」
「把你的醋勁收一下，梅林，」哈利淡淡地打斷了二人的爭執，「現在他們明顯更信任菲比，還是由她出面最方便。」
梅林：「…………」
他張了張嘴，一肚子反駁的話幾乎脫口而出：什麼吃醋不吃醋的，他僅僅是出於菲比的安全以及任務成功率考量覺得不合適。讓訓練有素的特工面對幫派分子可比一個幾個月前連英語都不會說的姑娘去要妥當的多，你是瘋了才放心大膽把這事交給她。
但最終梅林什麼都沒說出口，他是位合格的後勤官，亞瑟說什麼就是什麼。
「如果沒有需要回報的情況，」哈利看向艾格西，「可以解散了，後續計劃仍然聽從梅林的安排。」
說著他不等梅林做出反應，率先站起來，走出了會議室。
艾格西：「哈利，等等我！」
開什麼玩笑，他才不要面對憋著火的梅林。
於是會議室的房間裡瞬間只剩下梅林和菲比兩個人。
片刻之間誰也沒有開口。
菲比以為他會繼續教訓自己的，但是沒有，梅林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平板，看上去是在閱讀文件，但他的手沒動。
「約定好的事情，」菲比小聲嘀咕，「怎麼能違約，梅林真是過分。」
梅林頭疼地闔了闔眼睛。
他發自真心的希望菲比能拓展交際圈，可絕對不是朝著這個方向——說真的，要是菲比同哪位領養流浪貓的年輕人約定好出門，梅林會親自開車送她過去。但和某個幫派二把手？梅林寧可約她出門的是詹姆斯·邦德。
「菲比，」他盡力用緩和的語氣解釋，「就算是交朋友，也得看清對方的品性。」
「只見過一面，我怎麼知道他們的品性。」
「品性優良的人不會混幫派。」
「艾格西也認識阿奇呀？」
「……」
老天爺怕是還是覺得他平日太悠閑，才把菲比送到了他的身邊。
梅林扶住額頭，有些忍無可忍：「至少品性優良的人，不會第一次見面就摸女士的臉。」
她震驚地瞪大眼睛：「梅林連這個都知道？」
回應她的僅僅是男人緊繃的嘴角。
菲比：火大！
女孩氣鼓鼓的，她白皙的臉頰變得通紅。菲比看上去很想反駁什麼，但她最終也只是握起拳頭：「Q說得果然沒錯。」
梅林：「……Q對你說什麼了？」
菲比：「哼。」
生起氣的菲比打定主意不再搭理梅林，可那雙直白的眼睛卻止不住地往男人身上瞟，她這幅「我好生氣你還不來哄我」的模樣，讓梅林頓時沒了脾氣。
他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
「好了，」梅林放下平板，他走到菲比面前，「爭吵是很沒意義的事情。」
「明明都是梅林的錯！」
「那好。」
反正哈利已經把事情拍板了，讓她一步也沒什麼。
當然了，梅林還是覺得那些幫派分子滿肚子壞水肯定沒打好主意。
「是我的錯，」他安慰道，「我只是盡力保護你的安全。」
要擱往日聽到梅林的話，菲比肯定會趁機服軟撒嬌，抱著他蹭個沒完。
但今日沒有。盡管女孩看上去仍然很想撲進梅林的懷裡，可她忍住了，菲比只是徒勞地抓了抓鬥篷的下擺，然後有些失落地小聲開口：「我越來越鬧不清梅林想要什麼了。」
男人嘆息一聲。
他俯下啊身，伸手撫向菲比的臉頰。
那正是之前阿奇碰觸過的位置。
想到一個手中不知道沾過多少血和髒東西的人和菲比有過身體接觸，梅林還是有些不爽。但現在不是糾結這點的時機，他算是發現了，作為貓的古怪本性加上作為人的逆反心理，結果可不止是翻倍那麼簡單。
而且菲比太聰明了，你越說不許，她越想去試試看會有什麼結果。
因而梅林只是放緩了語氣。
「我想要的很簡單，姑娘，」他望著她的眼睛開口，「想要你平安健康的生活，做個能夠實現自己價值的，獨立的女性，遠離不該碰觸的東西，保持你的底線，更不要牽扯到什麼危險的事情中去。」
菲比的眼睛閃了閃。
她臉上的倔強和較勁總算是消失了，女孩抖了抖纖長的睫毛，再開口時帶上了些許迷茫與惶恐。
「可，可是，」她下意識地往梅林的手掌靠了靠，近乎耳語，「可是這樣的話，那我不是離梅林越來越遠了嗎？」
「……」
梅林沒回答。
就在菲比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男人啞聲說：「如果你願意，你當然可以留在我身邊。」
菲比：「那梅林得尊重我的想法。」
梅林：「我一直尊重你的想法。」
「騙人，你都想我食言了。」
哈利這不是答應了你嗎！
看來這茬是繞不過去了，梅林忍俊不禁：「我再次向你道歉，姑娘，不會再有下次了。」
這還差不多。
菲比總算再次展露笑顏，她高高興興地揚聲道：「阿奇見我第一面就這麼尊重我！」
梅林：「…………」
他怎麼覺得這姑娘就是在誠心氣他。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思路比較順，挑戰一下晉江的日萬活動，整整一萬字啊，還不快來誇獎姜花w！
以及之前哪位姑娘點的馬強老師的抖S角色請來認領一下[手動滑稽]，阿奇叔叔是你們馬強老師在《搖滾黑幫》裡的角色，沒看過電影也沒關系，知道是一位忠心耿耿氣場爆炸的黑幫二把手還和梅林撞臉就好啦（。其實上一篇《巫師》也有捏他但是不太明顯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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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A君、simon、洛書Tsubaki的地雷，愛你們哦麼麼噠！
第三十五章 情感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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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重回幫派分子的倉庫區域, 艾格西渾身不自在地整了整衣領，然後低聲對身邊的菲比囑咐道：「千萬不要隨便亂說話了，菲比, 這次梅林可是真的都聽著呢。」
菲比聞言下意識地擺弄了一下自己的頭發。
離開薩維爾街時梅林親自幫她戴上了無線耳機。女孩長長的頭發將耳麥掩蓋起來, 幾乎看不出任何破綻。
但她的小動作太明顯了，詹姆斯·邦德忍不住出言提醒：「不要動頭發，姑娘。」
菲比：「好吧。」
你們特工真是規矩多。
其實菲比很想要個梅林和艾格西那樣的眼鏡的，但很可惜皇家特工的裝備每一份都是個人定制，他們的眼鏡連開機都需要經過指紋或者瞳孔認證, 沒有多余的送給菲比。
到了約定好的時間, 阿奇和他的手下如約而至。
黑幫的二把手仍然是那身勾勒出好身材的黑西裝和梳得一絲不苟的背頭, 他走到菲比面前，先是看了一眼艾格西：「你的那位女性朋友呢？」
菲比：「她還要處理其他事務。」
阿奇又看向邦德, 後者只是默不作聲點了點頭，便摘下墨鏡：「進去說話。」
這一片倉庫都由強尼老大買下了，放置易燃品的區域只是一部分。
阿奇帶著他們穿過外層的廠房，菲比跟在後面, 走著走著, 突然停下了腳步。
她轉頭望向一輛停下的貨車，幾名看起來就是小混混的工人正在從車上小心翼翼地搬運類似於木板的物件。
「怎麼？」阿奇問道。
「那是什麼？」
男人循者她的目光看過去, 而後揚聲：「你們幾個，把東西帶過來。」
他招了招手，幾名工人把「貨物」搬了過來。
誰也不想被阿奇無緣無故地點名, 好端端干著活的年輕人頓時有些緊張：「怎、怎麼了，阿奇？」
阿奇：「把東西給菲比小姐看看。」
他們忙不迭把物件送到菲比面前。
要說幫派到底是做什麼賺錢, 那業務可多得數都數不清。
下至偷盜黃牛收保護費，上至走私賄賂炒房地產, 到處都有他們的影子。只要不出格，MI6和皇家特工這類組織也不會輕易地找他們麻煩。
就像是現在，連半路任職的艾格西都很清楚，擺在菲比面前的是一副名畫。從倉庫卸下，很顯然是用不怎麼光彩的手段走私進來准備轉賣的。
但菲比不知道。
她只是眨眨眼睛，似乎沒想到幫派人士還有這麼高的審美水平。
是副肖像畫，畫中的中年婦人懷抱一只白貓，腳下還爬著一只。菲比盯著白貓看了半晌，驀然瞪大眼睛。
「艾格西！」她轉頭。
菲比就算不把話說出口，艾格西也明白：畫中的白貓倒是挺像菲比變成人之前的模樣。
就算有任務在身，艾格西還是不自覺地勾起嘴角：「我覺得挺好看的。」
言下之意就是，那的確很像你。
阿奇挑眉：「你喜歡？」
菲比：「嗯。」
男人大手一揮：「給菲比小姐包起來，送到薩維爾街。」
艾格西：「……」
誰稀罕你的贓物啊！
然而現任加拉哈德還沒開口，菲比就綻開笑顏：「謝謝。」
艾格西：「…………」
算了，反正通訊另外一頭的梅林都沒說話，這事還輪不到艾格西操心。
而且艾格西仔細想了一下，阿奇送畫也不能說是完全為了討好菲比，他更想做的是拉近與MI6的關系。盡管菲比仍然沒透露她是什麼人，可幫派人士也不缺耐心，他們來不就是為了討論這件事嗎。
指揮著手下把畫包好，阿奇才接著開口：「那麼，小丫頭，現在得指出來當時你從哪兒鑽進倉庫的。」
這個容易。
菲比發現人類太喜歡用自己的視角衡量一切了，就像是潛入倉庫這件事。
她帶著男人來到倉庫的角落，指著高處的排風扇：「從那裡。」
阿奇：「……」
男人露出你莫不是在逗我的神情。
「排風扇平時是開著的，」阿奇說，「你怎麼可能辦到？」
「用石頭卡住就可以了啊。」菲比理所當然地回答。
「…………」
看來這片倉庫的排風扇要換批材質。
阿奇派人找了個身材和菲比差不多的年輕人，吩咐打手把年輕人送進去看看。然後便把犯難的手下丟到一邊：「也該談談正事了。」
直到此時，進入看戲模式的詹姆斯·邦德才主動接話：「你們的車不是我炸的。」
阿奇：「你能指認是誰搞的鬼嗎？」
邦德：「當然。」
阿奇：「跟我來一趟。」
說完他轉頭看向艾格西：「你帶著菲比小姐去辦公室。」
菲比蹙眉：「啊，為什麼不帶上我？」
一個兩個嫌疑人現在可是被吊在下水道上頭准備喂鰲蝦，等阿奇確定是誰搞鬼之後的場面肯定相當不可名狀。而菲比，還是小裙子外加干干淨淨的小皮鞋，阿奇並不覺得這樣的姑娘適合出入這種場合。
就算他的手下信誓旦旦表示，她真的就是把幾名壯漢踢進醫院的凶手也是一樣。
「那地方不太干淨，姑娘。」阿奇勉強開口。
「不干淨的地方我見的多了。」
還能比街道後方的垃圾箱更髒嗎，菲比還是白貓時什麼場面沒見過，哼。
「這和……」
阿奇抹了一把額頭，這姑娘不依不饒起來的架勢，和小時候的強尼小子真是如出一轍。當年阿奇就對他這位現任老大沒什麼辦法。
「算了，」他對著親信開口，「你先去把他們處理一下。」
親信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你說的處理一下，阿奇，」親信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是這麼，呃這麼處理嗎？」
阿奇：「……」
這幫智障怕是欠收拾。
要不是外人在，黑幫二把手肯定會讓他嘗嘗著名的阿奇耳光。但在菲比面前，男人只是給了他首後腦勺一巴掌：「我說的處理，是把他們放下來，快滾！還有你艾格西，笑什麼？」
被點了名的艾格西艱難地克制住想笑的衝動。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擺出正經的面龐，梅林已經在通訊另外一頭開口了。
「我們可都滿足你了，阿奇，」艾格西說，「你總得透露點我們需要的。」
「邊走邊說。」
阿奇是個講理的人，他們給了他線索，阿奇自然也會回敬他們。
好在帶著菲比到了下水道前時，手下已經把幾名嫌疑人放了下來。他們只是各個被綁在地上瑟瑟發抖而已。
邦德向前巡視一圈，很快就找到了當日炸車的罪魁禍首。
他的動作停了停：「這位。」
阿奇對著手下使了個顏色。
待到他們把人拖走，男人才轉過頭：「他們上面有人。」
艾格西：「你們不也賄賂了不少議員。」
阿奇很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
「遠不止議員，」他說，「軍火支援，據說還搞了什麼科技設備，總之不是我們這些平頭百姓能接觸的東西，據說是個西班牙人，但沒幾個人見過。」
邦德笑出聲，還有什麼比一名黑幫成員說自己是平頭百姓更可笑的。
「有什麼證據或者線索嗎，比如說錄像之類的。」他問。
「我會發給你們。」
菲比：「為什麼你們要把椅子吊在下水道上面？」
阿奇：「……」
艾格西：「…………」
當然是為了把人綁在椅子上再送下去。
說真的，艾格西真覺得自己要承受不了了，他收回想要自己的狗也變成人這句話。也就只有梅林能承擔起一位小姑娘對世界的好奇心。
「只能說他們不如你會打架，丫頭，」阿奇半是嘲諷地開口，「所以被我們抓住了他們，而沒抓住你。」
「我也不會打架。」
「原來我的手下是自己把自己打進醫院的。」
菲比當然明白阿奇的意思，她神情認真：「我不會打架，沒人教過我，梅林不讓我學。」
阿奇失笑出聲：「你想學打架？」
菲比：「嗯。」
阿奇再次轉身對著手下擺了擺手：「把你們的家伙拿過來送給——」
艾格西：「這個就算了吧！！」
送畫還勉強說得過去，眼瞧著幾個打手就要上繳配槍了，這合適嗎這。
艾格西手忙腳亂地攔住阿奇的饋贈，菲比也不著急，金發姑娘只是嘆息一聲，攤開手：「你看。」
阿奇：「……」
「相信我，丫頭，」他的笑容一收，換上了正經的神情，「艾格西他們也是為你好。」
「梅林還不希望我和你來往呢。」菲比抱怨道。
「那他的確是個聰明人。」
說著阿奇忍不住拍拍菲比的腦袋。
「但是如果還有事情，我會親自去薩維爾街找你。」
離開強尼老大的倉庫區域，艾格西總算是放松下來。
就算有梅林在後方坐鎮，他也覺得心累極了。連一個人直面瓦倫丁的軍隊他都沒那麼頭疼過，帶著菲比出門真的時時刻刻都得繃緊神經，誰知道這姑娘又會搞出什麼么蛾子來。
「我去開車。」
艾格西長舒口氣。
等到艾格西走遠，邦德轉頭，指了指自己的耳側。
菲比茫然地看了他半晌，而後會意地摘下耳機。
「你想接受戰鬥訓練？」他問。
「嗯，」菲比抬頭，「你願意幫忙嗎？」
邦德抬了抬眉毛。
「事實上Q早就提過，」他說，「他想試試看你的身體機能比人類強出多少。」
.
皇家特工的軍需官能想到的事情，MI6的軍需官自然也能想到。
雖然當詹姆斯·邦德穿著定制西裝、戴著墨鏡，無比瀟灑地踏進金士曼男裝店的時候，梅林還是微妙地感覺不爽，但鑒於幾個小時之前幾名腰後別著槍的打手搬了一幅畫進門，相比之下MI6的007號特工至少是個正派人。
隔壁店鋪的裁縫還以為他們被搶劫了呢，更何況Q已經事先和他打好招呼了。
菲比早早地換好了裝扮，還是那身簡單的瑜伽服，金色的長發扎成馬尾，在背後活躍的晃來晃去。
瞧見菲比這幅興致勃勃的模樣，邦德勾了勾嘴角。
「我會把她再送回來，」話是對梅林說的，「你放心。」
就是你在才不放心。
但梅林對此沒多說什麼，畢竟是Q提出的要求，那位軍需官總不會任由詹姆斯·邦德胡鬧。
因而梅林點了點頭：「務必小心，姑娘。」
菲比：「我知道……」
後面的話在梅林抬手時頓了頓，菲比訝異地看向梅林，很快就明白了男人的意思。
她的眼睛閃了閃，然後女孩邁開步子，順著梅林的手勢投入他的懷抱，照例在他的臉頰落下一吻。
「那我走了，」她笑吟吟地說，「梅林工作要加油。」
跟著邦德走出店面時她的笑容仍沒消失。
007號特工挑眉：「只是一場測試，這麼高興？」
菲比：「才不是因為測試。」
而是因為臨別親吻這件事向來都是菲比主動，這可是梅林第一次朝著她伸手。
她的好心情一直持續到邦德帶她來到了一家搏擊場。
就算是菲比，在見識過艾格西訓練的場地後，也知道這種搏擊場地都是開放給外行人的。
而Q早他們一步來到這裡，站在搏擊台附近的桌前，頭也不抬：「MI6用的可是納稅人的錢。」換句話說就是，他們沒那個資格讓菲比自由出入MI6的地盤。
菲比：「好吧。」
搏擊場地也好，總算是個開始呢。
Q似乎在調試著什麼程序，他扶了扶鏡框，按下回車鍵：「好了，我去拿設備，你們稍等。」
邦德：「需要幫忙嗎？」
Q怔了怔，似乎有些訝異於邦德的殷勤。他冷淡地開口：「不用了，設備很貴。」
被青年用諷刺的腔調回絕，詹姆斯·邦德也沒放心上：「那我去換身衣服。」
頓時整個場地裡只剩下了菲比一人。
她先是看了一眼Q的筆記本，發現上面的內容比梅林的操作系統還難懂。於是菲比將注意力放在了搏擊台上。
女孩登上台子，一個翻身就跳到了圍欄之內。她東摸摸西碰碰，最終選擇坐了下來。
此時邦德回來了。
詹姆斯·邦德換下了那身定制西裝，摘下昂貴的手表。他一身白色T恤極其貼身，勾勒出胸膛的輪廓，男人走到搏擊台不邊拿起桌上的水瓶，堅實的手臂肌肉隨著動作而繃起，他揚起頭，吞咽清水時喉結微微挪動著，頸部線條流暢的就像是一幅畫一樣。
好像是察覺到菲比的目光，邦德動作一頓，他轉身，寶石般的藍眼睛落在菲比身上：「怎麼？」
金發碧眼身材好，還無時不刻都散發著強烈的雄性荷爾蒙，怪不得大家都說邦德很受女孩子歡迎。
坐在搏擊台上的菲比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你確實很適合交啊配。」
007號特工險些一口水嗆進了嗓子裡。
他回頭看了一眼大門的方向，Q一時半會還回不來，但是邦德難得開始想念他的軍需官了。
「通常情況下，女士，」邦德開口，「人類不會將那種行為稱之為『交啊配』。」
「為什麼？」
「上不了台面。」
「為什麼？」
他放下水瓶：「沒有為什麼，人類就是喜歡把事情復雜化。」
說著他翻身登上搏擊台，走到菲比面前，單膝蹲下：「你覺得我很適合？」
「嗯，人類不是也按照外表尋覓配偶嗎，」菲比誠實地回答，「你很英俊，也很有力量，是個好對像。」
「哦？」邦德非笑似笑地開口。
他俯下身，拉近了與菲比的距離。兩張面龐近在咫尺，男人淺色的眼睛藍的像天空一樣澄澈廣博，菲比甚至能看清他瞳仁的淡淡紋路，嗅得到他深沉的氣息。
菲比眨了眨眼睛。
沉默蔓延開來，幾秒之後，邦德率先收回目光。
「我想我不在你的標准之中。」他挑眉說。
「嗯，」菲比格外誠實，「我還是喜歡梅林。」
「……」
迷倒萬千少女的詹姆斯·邦德輸給了一位沒頭發的後勤官，簡直沒天理了。
「但是梅林不喜歡我，」菲比自顧自地說，「該怎麼辦才好啊？」
「…………」
不僅輸給了他，還被一位金發碧眼的漂亮姑娘當成傾訴對像，007號特工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但這還是第一次碰見閨蜜式聊天的開場。
「你告訴他了嗎？」
「當然，」菲比點頭，「是不是因為我不夠漂亮？」
邦德不禁重新打量菲比一番：搏擊台上的女孩個子矮小，身材卻不錯，金發扎成馬尾，清秀的面龐一覽無遺。她當然漂亮，連瞎子都能從菲比柔軟甜美的聲線中聽出「漂亮」一詞來。
但說真的，就算是獵艷無數的邦德，也不會對菲比心生什麼念頭的。
「你太年輕。」他說。
菲比驚訝地瞪大眼睛：「書上說女孩子十三四歲的時候就性啊成熟了。」
邦德：「不是生理上，而是這裡。」他指了指心髒的位置。
菲比毫不意外地露出困惑的神情。
「梅林這個人太過老派，」邦德開口，其實他覺得皇家特工整個組織都很老派，「而你不僅干淨的像張白紙，更是一開始就處在他的庇護下，所以他不會把你當情人看待的。」
「為什麼？」
「……一個忠告，女士，少問為什麼，做人要多思考和觀察。」
「梅林從來不會嫌棄我問得多。」
邦德不禁對梅林心生敬佩，他這哪兒是空降女朋友，簡直就是空降了個十萬個為什麼，這姑娘哪兒來的這麼多問題？
「是啊，」邦德開玩笑式地說，「他年輕時也是這種人。」
「哎？」
菲比倒是沒料到這點：「你和梅林認識很久了？」
邦德：「差不多。」
「可我從沒見過他聯系你。」
「我們看起來像是相互喝酒的關系嗎？」邦德反問。
好吧，的確不是。
「我和他是大學同學，」邦德說，「畢業之後梅林進了軍隊，之後轉入皇家特工。順便一提，Q在皇家特工的研發部工作過，算是梅林的徒弟。」
這點菲比倒是不意外。明擺著Q和梅林關系還不錯，而且MI6的軍需官行事作風都頗有梅林的影子。
菲比：「Q有時感覺的確和梅林很像。」連今天的茶色開襟毛衣都一樣。
邦德：「你是指控制狂方面？的確如此。」
菲比：「Q也會對你說這個不行那個不許呀？」
邦德抽了抽嘴角。
有同樣經歷的菲比感同身受地嘆息一聲：「果然……」
等等。
Q家的貓咪說他喜歡一位金色頭發的人。
菲比陡然回神，她下意識地看向邦德的暗金色短發。
那一刻菲比恍然大悟。
此時Q搬回了設備，他頭也不抬：「菲比，我需要把一些記錄儀器安在你身上。」
「好。」
女孩站起來，靈巧地越過圍欄，像只貓那樣悄無聲息地落地。
她輕松的動作自然也落在了Q和邦德眼裡。
MI6的軍需官扶了扶鏡框，抽出儀器的帶子，替菲比綁在前臂。
菲比：「我知道了。」
Q：「什麼？」
菲比：「但我不會說的。」
青年的動作一頓，他終於抬起眼看向面前的姑娘。當觸及到菲比認真的眼眸時，Q平靜地低下頭，也不知道是懂了還沒懂。
「我聽說你交到了新朋友。」他拋出了另外一個話題。
「啊，」菲比的思路被成功地帶跑，「是你說要我順著梅林的意思，嘗試著交一些異性朋友嘛，而且阿奇人真的很好，他還送我一幅畫呢。」
Q意味不明的笑出聲。
他幫菲比系好裝備，然後看向搏擊台：「可以開始了。」
.
五個小時後。
「你這麼做沒問題？」
「什麼？」
邦德接過Q扔過來的毛巾，擦去臉上的汗水。他看了一眼早在休息區域睡著的姑娘：「我覺得你在針對梅林。」
Q打開筆記本：「我沒有做任何事，是梅林自己要求菲比走出安全區。」
邦德：「而你打算挖他的牆角。」
Q敲打鍵盤的雙手一頓，他抬頭，頗為不贊同地糾正詹姆斯·邦德地說法：「他不希望菲比成為特工，而她的確有著超乎人類的潛能，也樂意去挑戰極限。通常我這樣的行動有個更為文雅的說法，007號特工，那叫作伯樂識馬。」
邦德一哂，全然沒當回事。
他在搏擊場的浴室洗了個澡，換回了整齊的西裝革履。然後走到了休息區域的沙發邊，長達五個小時的高強度活動，連詹姆斯·邦德都覺得快要筋疲力盡了，更別提一位瘦削嬌小的姑娘。
菲比洗完澡後走出浴室就栽倒在了沙發上，像是被紡錘扎到手指的公主般光速進入夢境。
邦德嘆了口氣，他真的很累，但也不能把她丟在這兒不管不是？
男人俯身橫抱起菲比，幸而女孩很輕，這點重量他還負擔的起。
「我先把她送回去。」邦德說。
「嗯，」筆記本前的Q敷衍地回道，「啊，對了，謝謝你今天的配合，007號特工。」
邦德無所謂地側了側頭：「反正我沒任務。」
詹姆斯·邦德踢開門，橫抱著菲比走出租用的搏擊場地。外面是個俱樂部，不少搏擊愛好者正在其中挑選裝備。
他西裝革履地出現，懷裡還抱著一位沉睡著的小姑娘，使得整個俱樂部都安靜了下來。
然而007特工什麼陣仗沒見過，男人鎮定自若地穿過人群，走到門口。因為雙手橫抱著菲比，不得不轉頭對門邊的人開口：「勞駕。」
門邊的顧客驚訝地拉開門，出於禮貌還補充了一句：「你，呃，你女兒很漂亮，先生。」
邦德：「…………」
突然當爹的詹姆斯·邦德盡職盡責地將菲比送到了梅林的公寓門前。
而神通廣大的皇家特工軍需官，在邦德將他那輛極其高調的阿斯頓馬丁停下時，及時地打開了房門。
他還是那身黑色獵裝，似乎也是剛到家沒多久，連衣服都來不及換。
不等邦德開口，梅林就徑自打開車門：「我自己來，謝謝。」
菲比躺在車後座上，睡得香甜。
他彎腰抱起菲比，邦德也跟著下車，把一個U盤放進梅林的口袋裡：「測試數據，Q說搏擊場的網絡不怎麼好，他不想多等。」
梅林點頭：「我知道了。」
送走邦德，梅林把菲比帶回家。
有時候梅林非常佩服菲比，這姑娘無憂無慮，不管在哪兒，只要感到困倦就能輕易睡著。要知道大部分特工或多或少都有些職業病，比如說梅林就很難在手頭有工作時安然入睡。
打開臥室房門時菲比醒了，她呼吸一滯，還沒睜眼，就伸手環住了梅林的臂膀：「梅林……」
「怎麼？」
「累。」
他把菲比放到床上，但女孩不肯撒手，她依然抱著男人的脖頸，止不住地往他懷裡鑽：「累死了，Q根本不讓我休息。」
梅林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一手撐著床鋪，一手扶著菲比的後背。保持著這個姿勢需要相當大的力量，因而梅林不得不開口：「好了，姑娘，既然累就好好休息，放開我。」
「不。」
撒起嬌來的菲比可不講道理，她環著梅林的手臂緊了緊，悶悶地問：「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幼稚啊，梅林？」
梅林一怔：「邦德對你說什麼了？」
「不是他。」
菲比終於睜開了眼睛。
她的確很累，連平日亮晶晶的眼眸都無精打采，但梅林仍然在其中尋覓到了晦澀不清的情緒。
「會嗎？」菲比追問道。
「我不會用幼稚形容你，」梅林只得回答，「某些情景下，這不是個褒義詞。」
「所以梅林不覺得我幼稚。」
「或許用純真更合適。」
然而菲比一點也不滿意，她輕輕嘆了口氣：「那還是幼稚。」
直覺告訴梅林，絕對是邦德對菲比說了什麼。
但不論如何，她不能抱著他說話，梅林很是無奈：「菲比，你先放開我，這不合適。」
「又是不合適，」她抱怨道，「又又不合適，總是不合適。」
「菲比。」
梅林出言警告。
「放開我。」
然而他注定不能如願。
往日的菲比，在聽到梅林沉下語氣後或多或少都會讓步，但今天沒有。
梅林的話語只換來菲比不服氣的哼聲。
她松了松手臂，就在梅林准備撐起身體的時候，女孩突然抬起後背，她的下半啊身有如蛇一般脫離床單，雙腿死死夾住了男人的腰。
接住自身的重量，菲比一個翻身，頃刻間兩個人調轉了位置。
一切發生的極其迅速，直到梅林的後背撞到床墊他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這可是一招相當標准的格鬥技巧。
「這個，」菲比趴在梅林的身上，臉上的倦意一掃而空，「才是邦德告訴我的。」
「……」
她的雙手落在梅林的胸口，金發散落在臉側，掃過男人的下顎，離得那麼近，梅林甚至能感覺到菲比的呼吸吹拂過他的皮膚。
那雙灰色的眼眸緊緊地盯著他，就像是貓科動物盯上了獵物。
「梅林，」她看著他，輕聲說道，「如果我不再幼稚了，你會接受我嗎？」
「我從不覺得你——」
「你會嗎？」
「菲比。」
梅林不怎麼自在地動了動身體。
女孩的雙腿橫跨在他的腹部，這樣的姿勢遠不止是親昵的地步。
白日裡的菲比還滿心往外跑，從搏擊場回來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就算是梅林也跟不上她這貓似的善變，梅林沒有調取監控，他不知道搏擊場裡發生了什麼。
「你先下來，」他緩聲說道，「這可不是談話的姿勢。」
「我不想談話。」
梅林已經知道菲比的想法了。
她吻了上來。
沒有莽撞，沒有急切，菲比闔上雙眼，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伴隨著她的靠近，甜美的氣息再次充滿了梅林的肺部。
橙子的清爽味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蘭花香味。花香中和了少女的活力，變得纏啊綿柔軟，她小巧的唇瓣落在梅林的唇上，起初只是小心試探，而後變得無比大膽，落實了這個吻。
期間梅林有無數次可以阻止她，但是他沒有。
菲比本能地抓緊了梅林的衣襟，她想靠的更近，比依偎更進一步。很快她也不僅僅是滿足於皮膚接觸，女孩微啟雙唇，靈巧的舌尖探了出來，她依然像是小動物般舔了舔梅林的下唇。
如果說上一次所謂的「真愛之吻」只不過是無知的效仿，那麼這一次遠不止是懵懂地學習電影中的情節。
她在猶豫，她在索求，在等待梅林的回應。暖色的情緒升騰醞釀，與熱度糾纏，少女的身軀不耐地扭動著，試圖獲得更多。
這已經不是「幼稚」的人類會做的事情了。
「梅林……」菲比低語。
梅林深深地吸了口氣，還是推開了她。
菲比的身軀嬌小，想擺脫她的桎梏並不困難，更遑論女孩根本沒想到梅林會推開她。伴隨著熱度離去，菲比難以置信地「啊」了一聲。
甜美的氣息離去時梅林的胸口就像是被堵住般難受，但他還是翻身下床，男人伸出雙手，按住菲比的肩膀。
「菲比，」他的聲線比平日更為低沉沙啞，「邦德到底給你說了什麼？」
「為什麼一定是邦德說了什麼，」菲比瞪大眼睛，「為什麼不是我想這麼做？」
「因為這——」
這不合適，媽的。
梅林忍不住在心底爆了粗口，連他都意識到「不合適」出現的次數著實太多，此時此刻這個單詞顯得那麼站不住腳。
在這之前，梅林很清楚菲比對他的執著來自於小動物的本能。貓不能群居動物，因而它們的信任彌足珍貴，變成人後的菲比只是延續了白貓的習慣，她把梅林當成同伴，理所當然地運用貓科動物的認知對待他。
但現在不是，這個吻不是。
「你好好休息。」
最終梅林也只能如此說道，他搖了搖頭：「你太累了，姑娘，等睡醒後再說，好嗎？我去處理Q留下的數據。」
菲比沒說話。
她只是靜靜地看著梅林，菲比的眼神也叫梅林不敢細想。
就在他試圖說些什麼的時候，女孩放棄了。
她放松下來，一個翻身，輕而易舉地躲開了梅林落在她肩頭的手掌：「晚安。」
梅林幾乎是潰逃出她的房間。
房門闔上，男人的心緒繁雜不堪。該死，梅林揉了揉額角，他表現的就像是個二十幾歲的愣頭青。
菲比的氣息仍然殘留在他的肺部，回想起剛剛的吻，梅林才意識到這絕不是一天之間發生的改變，只是離得太近，他根本沒意識到。
或許菲比自己都沒意識到。
那樣的話，他更應該推開她。
不是因為猶豫退縮，而是因為假設菲比的感情發生變化，他們應該做的是搞清楚彼此之間的關系，而不是任由其胡亂發展。盡管這一定會被菲比抱怨想太多，可梅林不得不去想，他的性格背景和工作內容都要求他必須事事考慮周全。
等明天再想這件事。
梅林做出決定之後，大步離開菲比的臥室。他來到書房，從口袋中拿出邦德放進的U盤。
Q的測試主要集中在菲比的戰鬥能力上，特別是她的反應能力和平衡能力。梅林迅速地瀏覽完概覽報告，然後點開了U盤中的視頻。
U盤的空間有限，視頻經由壓制，但還算清晰。鏡頭中的菲比站在搏擊台上，嬌小的身軀和高大的詹姆斯·邦德形成鮮明的對比。
身經百戰、經驗老道的007特工和不久之前還不會走路的小姑娘，這本應該是一場壓倒性的競爭。梅林看得出來邦德一開始甚至沒放在心上，他只是虛晃幾招像征性地做出試探，然後菲比就出手了。
嚴格來說，她的確不會打架。
沒有章法、沒有技巧，評價一句野蠻也不為過。金發的女孩重心壓低，四肢著地，雙手近乎貼在腳尖上。在詹姆斯·邦德收起擺拳的那一刻，菲比雙腿蹬地，跳了起來。
她的目標是邦德脖頸。
但凡看過動物世界的人都清楚，這是貓科動物襲擊獵物時的行為。它們會飛撲向獵物，然後死死咬住目標的咽喉，直到獵物咽氣為止。
可惜的是菲比沒有獠牙，邦德也不是只會逃跑的羚羊。
007一個閃身躲過了攻擊，他穩住身形，再對上菲比的目光時氣勢陡然一變。邦德不再敷衍試探了，他不得不拿出自己的本事來面對這麼一位年輕的姑娘。
畫面到這兒暫停了瞬間，接下來是剛剛一回合的慢放，Q將菲比的動作化成了一個又一個的數值，簡單清晰且明了。
梅林就這麼觀看完了整場較量。
怪不得菲比會喊累，認真起來的Q比梅林還不近人情，拿不到合適數值就要兩個人重來。在梅林面前向來懶洋洋的菲比竟然沒有發脾氣，她按照Q的要求，完成了所有的測試。
閱讀完所有資料時，梅林的情緒才徹底平靜下來。
一開始梅林以為Q對菲比感興趣，僅僅是出於學術上的好奇而已，但看完整場測試後，他要是再這麼想，那真是妄為後勤。
他知道花這麼大功夫在一個人身上意味著什麼。Q在乎的不是菲比從貓變成人，而是她的天賦。隔壁同行的意思昭然若揭：要是梅林不考慮把她引入皇家特工，那他就要把菲比推薦給M夫人了。
臭小子，梅林在心底罵了一句。
Q確實不好對付，他還在皇家特工研發部時就是個難搞的對像。那時的梅林還想著把他培養成自己的繼承人呢，然而青年可等不及他退休了，MI6一紙邀約，他就遞了辭職信。
這件事也得和菲比好好談談。
梅林抬頭看了一眼鐘表，又到了深夜。他離開書房，順手關上了走廊的燈，然後發現又隱約燈光從菲比的臥房門縫中透了出來。
她還沒睡？
男人蹙眉，他走到臥室門前，擰開門把手。
房間裡空無一人。
他離開時乖乖躺在床上的菲比已經不見了，房間的窗戶敞開著，夜風吹了進來，帶著窗簾來回搖擺。
梅林愣了愣，隨即想到今日的菲比穿著的是那身後勤部的姑娘們隨意從網上訂購的瑜伽服，可沒有什麼特制的定位系統。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天日萬，小天使們就沒個表示嘛來誇獎一下姜花嘛【打滾。
以及因為這一本裡邦德戲份變多了，就加了個他和梅林老師是熟人的設定，不然007總是往王男那邊跑確實不太合適對吧……
不要怪梅林想得多，菲比其實也沒理解梅老師的用意，她會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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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A君的地雷，愛AA！
第三十六章 跟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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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比真的很累。
盡管進入工作狀態的Q也不是不讓人休息, 可到底是高強度長時間的對抗，連專業的詹姆斯·邦德都感到了疲累，更遑論一名年輕姑娘。菲比渾身酸痛, 小腿肚子脹的要命, 可她還是在確定梅林聽不見之後，打開窗子跑了出來。
已經是深夜了。
菲比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兒。她倒是記得哈利的家，也知道Q的公寓在哪兒。但菲比不想去找他們，准確地來說，女孩不想去見任何梅林的朋友, 因為他們一定會把她再送回梅林身邊。
站在街道上菲比禁不住發呆：那她該去哪兒？
如果她還是白貓的話, 大可以隨便找個隱蔽的地點就地一臥, 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待到天亮心情好就回去，心情不好就繼續走走, 沒人會在意一只貓的去向，梅林就算想找她都很困難。
貓咪就是這種習性，如果在外面待久了，或者有更好的人家收留, 從此忘記梅林, 再也不回去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但現在菲比不是貓了。
做人不能隨便躺下，也不能沒有住處。用書上講的話來說, 那就是「不體面」。
夜風吹在臉上有點涼，菲比打了個寒戰。她抬頭看向街角，發現自己循著聲音和光芒, 竟然一路走到了某家酒吧附近。
已經到了夜場散去的時間，不少人三三兩兩的從酒吧離開。大部分人走出來時都喝得東倒西歪, 菲比好奇地注視著他們，他們也同樣在看著她——扎著高馬尾的金發少女, 和各種醉漢以及妖艷女性的畫風截然不同，菲比站在這兒，實在是太顯眼了。
「夜、夜跑嗎，姑娘？」
菲比茫然轉頭，是兩個男人，其中一位手臂還裹著繃帶呢，就掛在胸前。受傷的男人喝得不少，連話都說不利索了：「這麼晚可、可不□□全。」
「啊，」她看清了男人的臉，「你是倉庫裡的那個人。」
隨著他們走近，繃帶男也看清了她的臉。
「是、是是是你！」
男人驀然瞪大眼，頓時酒醒了八分，他驚恐地大叫一聲：「操，我不想再進醫院了！」
他的同伴急忙扶住了踉踉蹌蹌的傷患：「怎麼回事？」
繃帶男掙扎著揮舞雙手：「快，快打電話給阿奇！」
菲比：「哎？」
……
直到被兩個從酒吧走出來的男人拎到了某所公寓前，菲比還沒搞明白發生了什麼。
她只是聽到了阿奇的名字就跟了過來。一路飆車，那個繃帶男已經徹底清醒了過來，他離菲比遠遠的，滿臉警惕地瞥了她一眼，然後敲響房門。
片刻過後門開了。
阿奇走了出來，他只穿著一件條紋襯衫，下面還是睡褲呢，顯然是被人從睡夢中叫醒後胡亂換上的。阿奇很是不爽地打量了兩個男人一眼：「你他媽有什麼事不能等到他媽的明——」
後面的話沒說完，因為阿奇已經看到了菲比。
菲比：「晚上好。」
阿奇：「……」
繃帶男：「我我們在酒吧門口發現了她，阿奇，你可是和政府的人說好了不再相互試探的，我我覺得她圖謀不軌！」
圖謀不軌什麼，酒吧可是公共場合，她一個小姑娘還能對你們幾個大男人心生邪念不成。
阿奇扶額，幾個道上最凶狠的混混被身高不到一米六零的女孩打出心理陰影，說出去他都嫌丟人。
「好了，」阿奇沒好氣道，他看向菲比，「你們可以走了。」
「但是阿奇……」
「快滾！」
「那我呢？」菲比問。
「……你進來。」阿奇讓開房門。
好吧，至少她有去處了。
阿奇的公寓不太像個黑幫二把手會住的地方——好吧，其實菲比一直覺得黑幫二把手應該住在老大的莊園裡，又老又古典五六十個保鏢會夜間巡邏的那種，畢竟電影裡都是這麼演的。
而阿奇的住處，除了配槍直接就擺在客廳茶幾上外，和普通人的公寓也沒什麼區別。
「坐。」
男人指了指沙發，然後轉身想去摸酒瓶，觸及到威士忌瓶身時阿奇猛然想起來：「你成年了嗎，姑娘？」
「我十九歲了。」菲比回答，反正梅林是這麼填的資料。
十九歲倒是成年了，然而阿奇還是收回了手，轉而從冰箱裡拿出一瓶蘇打水丟給菲比。
他給自己拿出一罐啤酒：「被趕出來了？」
菲比搖了搖頭。
阿奇：「離家出走？」
菲比停頓五秒之後，還是搖了搖頭。
阿奇一哂：「所以是離家出走。」
菲比沒說話。
「聽著，」阿奇打開啤酒罐，「喝完飲料、喘口氣，告訴我住址，我把你送回去。」
菲比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她沒有反駁也沒有試圖爭論什麼，坐在沙發上的姑娘乖巧安靜，灰色的眼睛仍然清澈見底。菲比越是這樣，越是讓阿奇明白這丫頭不好對付。
離家出走的孩子多數是為了引起他人的注意，若是如此，這麼大鬧一場她已經成功了。但現在小丫頭一聲不吭，順從的像只小綿羊似的，所以她想要的肯定不是誰的關注。
憑借阿奇多年對付強尼小子的經驗，他敢打賭假如把菲比送回家，阿奇前腳上車，她後腳就會轉身溜走。
阿奇頗為頭疼地舒了口氣。
「怎麼回事？」他問。
「我就是想出來散散心，」菲比誠實回答，「然後你的人就一定要我見見你。」
「……」
算了，至少她碰見的是他的手下。
盡管阿奇覺得能把專業打手送進醫院的小姑娘是不怕流氓的，可菲比到底是個言談得體的年輕姑娘，深更半夜在外游蕩，實在是太說不過去了。
其實阿奇很想問問具體是什麼情況，但他也沒錯過菲比臉上的倦意。他想了想，放下了啤酒罐：「你在這兒將就一晚，丫頭，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哎？」
菲比有些錯愕，她似乎沒料到阿奇會收留她。
「但是我沒帶換洗的衣物和洗漱用品呀。」
是啊，他還是頭一次聽說離家出走還要帶牙刷的，看出來這姑娘是個乖孩子了。
阿奇挑了挑眉毛：「客房在左手邊，你隨意。」
這還是菲比在變成人後，第一次睡在梅林不在的地方。
如果菲比沒有累到腳腕不聽使喚，她肯定會感慨一番然後偷偷想念梅林。但今天菲比真的用盡了所有體力，阿奇把被單丟給她，跑了整整一天的姑娘幾乎是沾到枕頭就沉沉睡去。
……梅林不在。
菲比真的太累了。意識沉沉浮浮，詹姆斯·邦德的那句「你太年輕」從他脫口的那刻就一直縈繞在菲比耳邊，甚至帶進了睡夢之中。
要是碰不到阿奇的手下，她一定會露宿街頭的。
因為走出梅林的世界，作為人類的菲比無處可去。
這個念頭凝結成型，菲比抖了抖，然後清醒過來。
天已經亮了。
菲比抱著被單蜷成一團，她深吸一口氣，布料上盡是陌生的氣息。
被單不算新，應該是阿奇自己備用的。上面還殘留著淡淡皂粉和樟腦球的味道，後者刺鼻的氣息叫菲比皺了皺鼻子。
昨夜的情景浮上心頭，定格在梅林推開她離去的背影上。
即便菲比是如此的厭惡樟腦球的氣味，她還是把臉頰埋進了被單之下，女孩再次閉上眼睛，希望陌生的氣息能夠掩蓋思念的情緒。
她又睡了一會兒，直到朦朧之中聽到有人敲了敲門。
「菲比？醒醒。」
「……梅林？」
菲比從被單中扒出一個腦袋尖，然而不是梅林。阿奇站在門口，他已經換上了那件招牌式的黑西裝，裡面的條紋襯衫還是昨天那件，沒系領帶，領口的紐扣隨意敞開著。
見她清醒過來，阿奇側了側頭：「起床。」
好吧。
潦草地跳窗離開，又匆匆入睡，菲比還穿著那身瑜伽服。阿奇的目光在女孩的衣物停留片刻，然後抬手：「衣服在床邊。」
菲比瞪大眼睛：「哎？」
阿奇：「將就穿，出來吃點東西。」
說著他離開了。菲比拿起床邊的袋子，裡面裝著的是一件長袖T恤和牛仔吊帶裙，連吊牌還沒摘呢。
阿奇叫手下隨便買套換洗的衣物，可他沒想到這麼隨便。
前幾次見到菲比，這姑娘的穿著打扮都相當貴氣，哪怕是那身輕便的瑜伽服也夠他的手下買一整套行頭了。
但不得不說，漂亮的姑娘穿什麼都漂亮。換下衣物的菲比走出房間，白T恤、牛仔裙，金色的長發散落在肩頭，她還沒穿鞋，纖細的腳踝裸啊露在外，青春的一塌糊塗。
行了，這樣看上去更像是離家出走的小姑娘。
阿奇放下三明治：「你有什麼打算？」
菲比：「現在幾點了？」
阿奇指了指牆上的掛鐘。
看到時針停在十二時，菲比驚呼一聲，她捂住嘴巴：「糟了！我和領養流浪貓的人家約好今天回訪的。」
前陣子端著貓草卻被阿奇的人半路請走，菲比的回訪任務也暫停了幾天。她本來約好今天繼續的！
阿奇：「我送你過去。」
菲比：「可是……可是我的貓草……」
怎麼又是那玩意！
她半夜離家，不管是花還是草肯定不在身邊。阿奇很是無奈：「那種花——」
「是草。」
「管它是什麼，你從哪兒買的，丫頭？」
「花店，」菲比認真開口，「貓草是草，它明明就沒有長花，為什麼阿奇一定要喊它花？」
「……」
.
然後廉租房附近的花店迎來了菲比這位回頭客。
不僅僅是她，還有三個平均身高在一米八零以上，穿著黑西裝、滿臉不爽的彪形大漢。
買完貓草的菲比站在街頭，身後三名打手一人抱著一盆貓草。阿奇打開車門：「這夠了嗎？」
菲比：「嗯。為什麼花店老板沒收我錢？」
阿奇：「……」
菲比：「他應該收錢的呀，梅林說不能貪小便宜。」
黑幫二把手眉頭緊皺，看向距離他最近的打手：「你們沒給錢？」
打手：「…………」
被點名的打手抱著貓草默不作聲地轉身回去交錢。
「地方在哪兒，丫頭？」阿奇問。
菲比不假思索地報出了住戶的地址。
阿奇聽到房間號後訝異的神情一閃而過，菲比敏銳地抓住了他的表情變化：「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阿奇說，「只是這家住戶你認識。」
「哎？」
「他在倉庫外炸了我們的車。」
事情就是這麼巧。
菲比看過領養人填寫的信息，表單是女主人填的，她只是在居住情況一欄中寫了Couple。
萬萬沒想到，她的那位伴侶竟然就是險些被阿奇吊起來送進下水道喂鰲蝦的幫派分子。
菲比敲響房門時，開門的女主人看到阿奇親自來訪差點嚇暈過去。
她哆哆嗦嗦地讓開房門：「阿、阿奇，我什麼都不知道，你的人已經來搜尋一圈了，我真的——」
阿奇：「貓呢？」
女主人：「……什麼？」
不等她反應，菲比就徑直朝著臥室走過去。
她的聽力遠超人類，進門的那一剎那菲比就聽到了小型貓蹬地跑路的聲音。
女孩拽著裙角，蹲到床邊：「凱文？」
床底響起細細的一聲「喵。」
阿奇：「你的耳朵竟然這麼靈。」
菲比急忙扭頭，揚聲喊道：「別過來，你們嚇到凱文了！」
阿奇立刻停下。
女主人驚呆了，她從沒見過有人用這麼囂張的語氣和阿奇說話。
然而菲比才不在意別人想什麼，她朝著床下伸出雙手：「是我，凱文。」
她耐心等了片刻，床底的小貓總算是動了，它小心翼翼地從床底探出頭，正是那只在莊園外第一個接近菲比的奶牛貓。
菲比把它抱起來，奶牛貓嗚咽一聲，很是委屈地鑽進菲比的懷裡喵嗚喵嗚個不停。
「啊，是這樣嗎，」菲比嘆了口氣，她撓了撓貓咪的下巴，「你別怕，他們的目的不是你。」
「喵。」
菲比站起來，她抱著貓走向阿奇：「你的手下來了好幾趟，他們太凶了。」
阿奇：「……」
他很想問菲比是怎麼知道的，但是轉念一想，剛剛開門時住戶就已經提到了這點。阿奇看了一眼瑟瑟發抖的奶牛貓：「我們也是不得已，丫頭，誰叫它的男主人炸了我們的車，你想過有人坐在裡面會是什麼後果嗎？」
當然。菲比嘆了口氣，她既希望梅林和Q能盡快抓到罪魁禍首，也不想阿奇的人嚇到貓咪，然而二者不可兼得，只能讓凱文暫時委屈一下。
「那好吧，」菲比摸了摸奶牛貓的腦袋，「下次他們再來，你就躲進床底下別出聲，不會傷害你的。」
「喵嗚。」
開門的女主人徹底搞不懂阿奇的來意了，她看了看仍然是一臉你隨時可能會惹毛的阿奇，又轉頭看向抱著貓咪的年輕姑娘：「呃，阿奇，你不是來，來問話的？」
阿奇：「菲比。」
菲比：「啊。」
她這才想起來應該和主人打聲招呼的。菲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騰出右手：「對不起，我聽到凱文的聲音就忘記了，我是菲比，之前和你約過來回訪的。」
女主人：「……」
菲比：「阿奇，貓草呢？」
阿奇轉身看向站在門口的三名手下，幾位打手會意地把端著的貓草放到桌上。
女主人：「…………」
一般情況下，領養回訪需要做的是觀察居住環境、貓咪狀態，然後再同領養人聊聊天。但由菲比做這件事，最後一個環節可以省去了，問領養人不如問貓咪自己。
於是就出現了阿奇和住戶坐在沙發上面面相覷，而菲比蹲在角落和貓咪竊竊私語的畫面。
菲比花了很長時間才讓奶牛貓凱文徹底相信幾位闖入地盤的陌生人沒有惡意，奶牛貓的貓耳朵總算回到了正常的位置，它放松下來，在菲比的腳邊不住蹭來蹭去，呼嚕呼嚕不停。
阿奇盯著菲比看了半晌，而後轉頭看向女住戶：「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指的當然是炸車的事情。
女主人急忙搖頭。有菲比在，阿奇的說話語氣緩和了不少，他甚至把嘴邊的髒話都統統收了起來。
盡管不知道這個小姑娘和阿奇是什麼關系，可這樣的審問環境可比下水道邊好太多。
因而就算對情況一無所知，女住戶也願意配合阿奇。
「我什麼都不知道，阿奇，」她誠懇地說，「湯姆被你們帶走我才、我才知道他干了這種蠢事。天，他竟然這麼做！」
阿奇冷笑幾聲。
「你最好和這件事沒關系，」他說，「不然我能保證貓的安全，可保證不了你的。」
「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對面的女人有點慌張了。
她拽緊衣角，努力回想著線索：「湯姆只是突然說，他有了賺錢的新法子，有人賞識他，他很快就能混出頭了。出事前的一天湯姆接到了一通電話，說是去什麼地方，然後就再也沒回來。」
「什麼地方？」
「我不知道！」
女主人的聲音一揚，躲在角落裡的奶牛貓畏懼地「喵」了一聲。
「別怕。」
菲比從地上抱起貓咪，用臉頰蹭蹭奶牛貓的頭頂：「沒關系的，還有我在。」
奶牛貓凱文：「喵嗷。」
菲比：「……」
她的身形猛然一頓，女孩小心翼翼地回頭看了一眼阿奇，他正在問話，根本沒往這邊瞧。
確定沒人注意自己後，菲比壓低聲音，湊到奶牛貓耳邊輕聲開口：「你說什麼？」
貓：「喵。」
菲比的灰眸陡然一變。
近乎於野蠻的攻擊性在清澈的眼眸中一閃而過，菲比抱著貓咪的手緊了緊：「阿奇。」
阿奇一頓。
他放過了快要哭出聲的女人，轉過頭來。
房間角落裡的女孩懷裡抱著貓，跪坐在地上，金發在陽光之下熠熠生輝。這本來是一副漂亮到足以拍下來擺在櫥窗的畫面，而菲比的眼神卻銳利得像只准備捕食的豹子。
「在維京酒吧，」她把奶牛貓護在手中，一字一頓地說，「打電話的人有著西班牙口音。」
.
三個小時後。
回訪貓咪歸來，已經到了夜幕降臨的時間，剛好酒吧也准備開門了。
阿奇臉色很難看，沒想到繞了一圈，竟然繞回了自己的地盤——維京酒吧是強尼的產業，湯姆和那個西班牙人就是在這兒商量著炸了他們的車。
「阿奇。」他們一踏進門，經理就迎了上來。
「出事之前湯姆是不是來過？」阿奇直接了當地開口。
「呃。」
經理怔了怔。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得查查監控錄像，」管理一家酒吧，經理總有自己的手段，「不如你和……這位小姐先坐坐，喝點什麼？」
阿奇很清楚經理猶豫什麼：穿著牛仔裙的菲比看上去還沒到能進酒吧的年齡，但人是他帶進來的，經理也不敢出聲質疑。
「有非酒精飲料嗎？」阿奇問。
「我給這位小姐上杯可樂。」經理說。
眼下正值晚飯時間，大廳裡客人並不多。菲比坐下來，接過經理親自遞過來的可樂，阿奇便開口：「現在你可以說了。」
菲比：「什麼？」
阿奇：「你是怎麼知道湯姆和西班牙人約在這裡的。」
菲比眨了眨眼睛。
她總不能說是湯姆領養的奶牛貓告訴自己的，菲比想了想：「我之前與湯姆的女朋友見過一面，她領養的是我的朋友。」
這倒不是假話。雖然領養信息不是菲比發布的，但她基本上見過所有領養人。
「所以？」
「無意間聽到的，」她隨口回答，「當時沒想這麼多，直到你問起電話的事情。」
奶牛貓凱文就是這麼告訴菲比的，她含糊地將信息轉達給了阿奇，至於怎麼理解，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而阿奇看上去並不太相信菲比的話。
但前後想來，她的敘述沒透露多少細節，因而也聽不出破綻。男人只是拿起經理送過來的威士忌：「這事結束後我送你回家。」
菲比：「……」
阿奇：「怎麼，整整一天還不足以你散心？」
整整一天也沒有見到梅林。
由貓變成人後，菲比還從未與他分別這麼久過。
梅林現在在做什麼？他會焦急地尋找自己嗎？還是說其實他已經找到了，此時此刻正通過各種高科技手段看著她。
這麼想著的菲比仰頭，下意識地尋覓著酒吧的監控設備。
「丫頭，你在找什麼？」阿奇問。
「沒什麼。」
菲比收回了目光。
「阿奇，」她開口，「你會和你……信任的人產生矛盾嗎？」
男人勾起笑容。
他握著威士忌酒杯，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所以是和親密的人吵架了。」
「不，我被拒絕了。」
「告白？」
好像也不是，菲比仔細想了想，然後認真糾正道：「上啊床。」
阿奇：「……………………」
為什麼又是這個表情，菲比頓時有些困惑，她沒用交啊配這個詞啊。
而阿奇著實被震了一下，他舉著威士忌酒杯，甚至忘記了自己想干什麼。黑幫的二把手干脆放下了杯子，幾度欲言又止。
菲比補充：「其實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阿奇：「……你確定你喜歡的人喜歡女人？」
菲比：「我見過他約會的對像。」
還是白貓的時候菲比見過梅林約會，不把圖謀不軌的女巫米莉·森特算在內，差不多有兩次吧，都是女性，所以菲比覺得應該沒問題。
只是梅林從不帶任何性別的客人回公寓過夜。
「你見過他的約會對像，」阿奇神情復雜，「而且你現在和他住在一起。」
「嗯。」
「我先確認一下，」阿奇伸手，「你和你喜歡的人沒有任何血緣關系，或者領養關系，或者其他法律規定的關系，對吧？」
「沒有。」
「那他可真是個混賬。」
「梅林才不是混賬！」
阿奇笑出聲，他伸出手，男人的手掌落在菲比的下顎邊沿，他的拇指一動，捏住了菲比的下巴。
「你該看看你這張臉，丫頭，」阿奇說，「夠漂亮，單純的像從畫裡走出的人物，他和你朝夕相處，卻不肯承擔你的感情，如果他不是混賬，那這個人的心思也太深了，離他遠點，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他一個人。」
梅林也是這麼說的。
她有些茫然地看向阿奇，他長得的確有點像梅林，可梅林比他要溫和的多，他很少穿西裝，更多的時候會選擇帶著陽光味道的開襟毛衣。
同樣的，梅林的被單上也沒有刺鼻的樟腦球氣味。
梅林更不會隨意地和她進行身體接觸，像阿奇這樣捏著她的下巴說話，在梅林的認知裡已經是極其無禮的行為了。
菲比還是更習慣那個彬彬有禮、神情冷靜的男人。
可他親口說，希望菲比能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世界。
阿奇同樣也在看著陷入思索的菲比，他收回手掌：「我得去看看監控，菲比，你一個人在這兒坐著沒問題？」
菲比回神：「沒問題。」
想也是，這可是強尼的地盤，鬧不出亂子的。而就算有，阿奇覺得與其擔心菲比，不如擔心招惹她的人。
所以男人准備離開：「如果你想換杯飲料，就直接找經理。」
菲比拿起了自己的可樂。
此時酒吧的人開始多了起來，三三兩兩的人進進出出，菲比望著人群，聽著音樂，思路仍然停留在昨夜離開的時刻。
剛變成人的菲比不覺得自己的人生……貓生有什麼變化，人類也是要吃飯睡覺的，因而她對突然變化的事情接受良好。
可伴隨著學習的事情越多，菲比就覺得越麻煩，她討厭束縛，討厭規矩，討厭一個又一個的不可以。但做一名人類能換來梅林截然不同的態度，她左思右想，還是放棄了變回去的機會。
直到昨天晚上，站在街道上她無處可去，菲比才真切的意識到，只有梅林是不夠的。
說實話，回想起梅林離開時的背影，菲比還是很傷心。但她隱隱理解了他的猶豫是有原因的——盡管菲比還是想不出是什麼原因，可梅林做任何事情都有充足的理由。
他覺得不合適，那可能真的是不合適。
好麻煩啊。
菲比咬著吸管，憂愁地嘆了口氣。
「有心事？」
「！！」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菲比一跳，她抬起頭，看到一名高大的男人自來熟地坐了下來。
是個陌生人，看上去和阿奇差不多大，四目相對時他揚起笑容，地中海人的相貌似的他看上去格外熱情。
「蒂亞戈，」他說，「我沒想到還能在這兒看見未成年人。」
「你好，蒂亞戈，我是菲比。」
菲比禮貌地點頭。
「但我已經成年了。」
叫蒂亞戈的男人挑眉看向菲比手中的可樂，他的面容棱角分明，側顏看起來就像坐落在博物館的藝術雕塑。
「那麼菲比，」幸而男人沒繼續糾結於這個問題，她能進來自然有進來的辦法，「你是一個人來的？」
「——她和我在一起。」
又是一道突然出現的聲音。
但菲比認識這個聲線，她不用看也知道是詹姆斯·邦德。
地中海長相的男人頓了頓，他看了眼菲比，又看向詹姆斯·邦德，道了一聲抱歉就起身離去了。
邦德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
還是無可挑剔的定制西裝，還是漂亮的金發碧眼。007特工拿著一杯馬提尼：「現在你還懷疑自己不夠漂亮嗎？」
「哎？」
「在酒吧都有男人搭訕了，女士。」
菲比繼續咬著自己的吸管：「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邦德：「我是個特工。」
好吧，這句話幾乎能解釋世間所有的問題。但話是邦德說的，菲比卻想到了另外一個人。
她沒說話，但菲比的心思格外好猜：「很抱歉是我，但我找你有事。」
菲比：「什麼事？」
007從上衣口袋拿出了一部嶄新的手機。
「你沒有郵箱，」他解釋，「只能用這種法子。」
邦德將手機遞給菲比，她拿過來一看，屏幕中顯示的是一份長長的信件。
「Q把你的情況彙報給了M夫人，」邦德平靜地說，「而M夫人認為你想當有潛力。如果你願意，她希望你加入MI6的培訓計劃，為期六個月，一旦通過訓練，你就會成為一名大英政府的公務員。」
「和你一樣的特工？」
「或許不是00特工，但誰知道呢，你才十九歲。」
「我得想想。」
「當然，」邦德一點也不驚訝，「如果你做出決定，就用這部手機撥打電話簿裡的號碼，Q會安排後續的一切——當然了，就算你不同意，他也願意繼續幫助你測試，當然那就得用業余時間。」
「謝謝。」
菲比收起了手機，還得感謝阿奇手下買的衣服，牛仔裙上竟然有個口袋。
直到菲比把手機放進口袋裡，邦德才轉過頭。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菲比的新衣服，似乎想就此點評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展開話題。
「想聽句實話嗎，菲比。」他說。
菲比訝異地抬眼：「請。」
邦德：「站在你的角度，我不建議你接受M夫人的邀請，做一名保密人員很辛苦。」
「梅林肯定也這麼想。」
「不論你的意願是什麼，梅林的考量很少出錯，他的建議絕對比M夫人更有價值。」
「那站在你的角度呢？」
「你問的可是一名00特工，女士。」
言下之意就是，可沒有人逼迫詹姆斯·邦德成為007。
菲比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邦德：「那名西班牙人沒出現在監控裡，或許你還可以深入問問附近的其他小動物。」
菲比：「……」
邦德：「我有任務。」
當然了，007特工也不會專程跑到酒吧，只是為了幫M夫人傳個話——整個MI6多少員工，哪兒用得著00系特工跑腿？
「好吧，」菲比說，「是Q找到的我？」
一直漫不經心的邦德露出笑容。他看向菲比，淺藍色眼眸裡帶著幾分揶揄的色彩：「你認為呢？」
菲比的心一動。
她目送邦德離開座位，徑直走向吧台。
越過人群，詹姆斯·邦德停在了一個男人身邊。
好吧，看來不是Q找到的她。
觸及到梅林那標志性的外形特征時，菲比的心一下子落在地上。她看到邦德低聲與梅林說了些什麼，然後轉身融入了人群。而坐在吧台邊的梅林轉過了頭。
出入酒吧的梅林倒是沒穿那身獵裝和毛衣，灰色夾克裡搭了件高領毛衣，鼻梁上仍然架著眼鏡。這使得菲比不能第一時間捕捉到男人的眼神，但菲比知道他在看她。
梅林的手邊也放著一個威士忌杯。
他拿起威士忌杯，從座位上站起來，朝著菲比的方向邁開長腿。
菲比下意識地咬緊嘴邊的吸管。
她試圖躲開目光，但菲比發現自己辦不到，她就這麼盯著梅林走到自己面前。高大的男人禮貌地開口詢問：「我可以坐下嗎？」
「嗯。」
得到首肯之後梅林才落座，他把酒杯放到桌子上。
越過酒精的味道，越過香煙的味道，還有層層人聲、音樂聲，熟悉的氣息仍然撲面而來，包裹住了菲比的所有感官。
在黑暗之中菲比闔上了眼睛。
她想，即使是避開光芒，梅林大概也能察覺得到。
「你拿到的線索並非毫無用處，」梅林沉著地開口，「至少現在我有了通話記錄。」
「梅林什麼時候找到了我？」
「阿奇的手下到商場購買小號牛仔裙的時候。」
「可你沒來找我。」
「我有一整個皇家特工的後勤工作，姑娘，」梅林頓了頓，「而且你很安全。」
「……」
菲比沒說話。
身邊的男人嘆了口氣，他拿起酒杯送到嘴邊：「我知道這的確很混賬。」
豈止是混賬那麼簡單。
要不是在公共場合，菲比真想撲到梅林身上，向上次一樣狠狠地咬他一口。但很顯然現在不太合適，而且菲比非常清楚，這才是梅林的作風。
甚至是他人現在坐在自己的身邊，很可能還在眼鏡中處理著突發事件。
「你不僅知道我在哪兒，」菲比看也不看梅林，低著頭說道，「你也知道邦德找我的原因。」
「M夫人願意給你一份工作。」
「你不會。」
「我不會，皇家特工的數量是固定的，除非有外勤特工死亡，否則我們不會考慮招募新特工。」
菲比深深地吸了口氣。
她放過了被狠狠蹂啊躪的吸管，塑料制品早已不成形狀了。菲比委屈不已：「其他，其他的朋友，哈利、艾格西、洛克希，Q和邦德，還有阿奇，他們從來不會有這麼多要求。反而梅林，明明是最親近的人，為什麼說的話總是讓人不開心。」
「因為你的存在對我沒有任何意義，姑娘。」
菲比愣住了。
話落在地上，砸成碎片，宛如利刃般刺入菲比心底。但很快梅林就意識到菲比誤會了自己的話，他嘆息一聲，抬起手。
寬大的手掌徘徊在菲比的臉側，他的手幾乎能包裹住菲比的大半臉頰。可他遲遲沒有行動，梅林猶疑片刻之後，終於下定了決心。
「菲比，看著我。」
梅林用自己的手指托起菲比的下巴，他肯定是目睹了阿奇親密的動作。
即便是命令口吻，他仍然沒有強迫菲比，只是用勸導的方式指引她看向自己。
在酒吧昏暗的燈光下，鏡片之後的那雙眼睛還是如此的澄澈清明，這下菲比看清了他的目光，梅林的確在看著她，他茶色的雙眼在避光處更像是黑的，那之中倒映著菲比的影子。
「你對我而言也沒有任何利用價值，我不需要你的天賦和技能，不需要你奉獻，不需要你付出，更不需要通過你去換取其他好處。M夫人看到你，她看到的是一位有潛力的特工候選；阿奇看到你，他看到的是一個能和MI6搭線的紐帶，但對我而言，你就是你，菲比，我只希望你能成為你自己。」
那一刻菲比遲來一天的眼淚，終於順著眼角滾落下來。
「可是希望梅林需要我，」菲比靠著梅林的掌心抽抽搭搭地說，「我也想要梅林，想要你的全部。」
「這我給不了你。」
他替菲比擦去了眼淚。
「但我仍然維持我的承諾，只要你願意，我永遠不會拋棄你，」梅林攤開手掌，「跟我回去如何，姑娘？」
菲比推開了他的手。
就在梅林以為這是拒絕的時候，含著淚的女孩到底是撲進了他的懷裡。菲比二話不說抱住男人的臂膀，咬住了梅林的耳朵。
梅林：「……」
好在她沒用力，菲比只是像征性的威脅一下，然後把臉頰埋進梅林的頸窩。
「我好累，」她悶悶地開口，「你背我回去。」
梅林失笑出聲。
他的手落在菲比的背後，輕輕地環住了撒嬌的姑娘。
「那這可是好長一段路，菲比。」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天日萬！天，我真是突破自我了，也就只有嫖想嫖的人才有闖作動力（。
開車這件事別著急！車我還沒造好呢，但本姜花已經有構思了，用我往日車技保證新車肯定賊刺激[手動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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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山溫、歸去來、旗木皮卡丘的地雷，愛你們，麼麼噠！
第三十七章 重新開始
37
整整兩天不曾停歇, 菲比的體能也到了強弩之末的地步。
在回家路上菲比就睡了過去，一直到了第二天晌午。待到梅林離開公寓去了一趟薩維爾街，中午得空歸來時, 女孩還躲在被窩裡不肯睜眼。
梅林脫下外套, 走進她的房間：「菲比，這就有點過分了。」
蜷縮在床上的菲比聞言只是把被子拉過了頭頂。
好像用被子遮住臉就可以逃避一切似的，梅林忍俊不禁地搖了搖頭：「菲比！」
菲比嗚咽一聲。
梅林停在床鋪邊沿，他扒開被單，躲在被子下面的女孩立刻捂住了臉：「多睡一會, 我真的好累呀。」
梅林知道她說的不是假話, 平日裡的菲比精力十足, 如果睡過了固定的起床時間，證明她真的很疲憊。
但是賴在床上並不能解決問題, 嚴格算來她已經錯過了昨天的晚餐和今天的早餐，不能再跳過午餐了。
「起床，」梅林緩言道，「你得吃點東西, 姑娘。」
菲比從被子裡打了個滾。
她向床邊挪了挪, 靠在了梅林的手背上，抱著他的前臂不肯松手：「一會再吃好不好？我真的好累, 不然……」
女孩黏糊糊的語氣說到最後，灰色眼眸有狡黠的色彩一閃而過。
「梅林親親我。」
「……」
「親親我，」菲比伸手, 柔軟的食指點在自己的臉頰上，「我就起床。」
「…………」
一夜過後又恢復了往日裡黏人撒嬌的狀態, 不僅如此，還變本加厲起來。
睜開眼睛就厚著臉皮討吻, 仿佛昨天一氣之下跑出公寓的不是她一樣。要是菲比還是一只白貓的話，此時的貓尾巴早就翹到天上去了。
梅林失笑。
「那好吧，」他根本沒動，「看來我是白白准備了炸魚。」
「啊！」
菲比聞言一驚，立刻從床上爬了起來：「梅林准備了炸魚？」
梅林：「當然，你惦記很久了。」
菲比綻開笑顏。
她靈巧地踢開被子翻身下床，哪裡有累到睜不開眼的樣子。女孩從臥室的衣架上取下那身白T恤和牛仔裙，梅林的目光在吊帶牛仔裙上停留片刻——他才發現這牛仔裙上有個口袋，裡面還裝著東西，鼓起來的口袋讓本來就是隨便從超市買的裙子看上去更為廉價。
梅林：「菲比。」
「嗯？」
她拿著裙子的手一頓，然後似乎是察覺到了梅林不贊同的目光。
牛仔裙被重新掛回到衣架上，菲比轉身，不依不饒地再次指了指自己的臉頰：「那梅林親親我！」
梅林：「……外面在下雨，姑娘，你不怕感冒就穿出去。」
菲比：好氣啊！
兩次撒嬌失敗，菲比頓時沒了耐心。她輕輕推了梅林一把，氣鼓鼓地趕人：「我要換衣服了，梅林回避一下！」
好在菲比的情緒來得快去的也快。
換好衣物走到餐廳，她已經把剛剛的事情忘得一干二淨。菲比坐到餐桌邊，梅林已經准備好了一切，午餐還是熱的。
男人把餐具遞給菲比，然後坐到了對面，可他的面前沒有任務食物。
菲比：「梅林不吃嗎？」
梅林：「不是每個人都拖到中午起床，姑娘。」他當然吃過飯了。
菲比：「好吧。」
外面突然下雨，天氣轉涼，菲比乖乖地換上了厚衣服。一身學院裝可比那隨隨便便的牛仔裙順眼多了，梅林又想到口袋裡的物品，隨即意識到那是詹姆斯·邦德給她的聯絡設備。
「對了。」
男人站起來，從客廳中拿出個盒子，放到了專心致志對付炸魚的女孩手邊。
「手機，」梅林解釋道，「雖然邦德也給了你一個，但不能確定MI6是否動了什麼手腳。」
長期跟在梅林身邊，菲比知道的機密一點也不少，盡管皇家特工和MI6不是敵對關系，但畢竟同行。
菲比倒是無所謂，手機的吸引力可沒有炸魚大。她只是騰出一只手翻了翻盒子，然後漫不經心地開口：「反正梅林總能找到我。」
梅林：「以防萬一，姑娘，總有需要聯系的時候。」
也是，假設菲比在外面時需要同梅林說話，她總不能找個紙板舉到監控前吧。
人類的生活麻煩歸麻煩，但他們也挺聰明的，至少有這麼多高科技發明。
於是菲比收起手機：「謝謝。」
梅林：「下午有什麼安排？」
菲比想了想：「我還有三戶領養人需要回訪，就是有點遠。」
梅林點了點頭：「我送你過去。」
回訪任務一直是菲比單獨完成的，看地鐵線路、購買小禮品，然後與住戶和貓咪溝通，她一個人完成的很好。
但是有梅林就不一樣了，他總是能想到菲比前頭，默不作聲地打點好所有事項。
就像是現在。
菲比坐在車裡，等梅林從寵物店歸來，他選了一些小量的貓薄荷和玩具，三家住戶的貓咪一貓一份。然後親自開車送菲比到住戶樓下，等回訪結束後再親自為她打開車門。
「大家狀態都很好，」坐在副駕駛上的菲比忍不住碎碎念，「我只擔心凱文，本來廉租房的新家也很不錯，但阿奇的人把凱文嚇壞了。而且大家都找不到那個西班牙人，這該怎麼辦呀？」
「我已經在著手調查了，姑娘。」
梅林平靜地開口。
不得不說，就算是無所不能的梅林也沒想到，他們會從一只貓口中套到有用的線索。不怪M夫人如此著急地向菲比發送邀請函，即便是00特工也沒有和小動物溝通的本事。
「希望能盡快找到他，」梅林負責這件事，菲比很放心，「免得阿奇的人再去騷擾凱文……哎，梅林，這不是回家的路。」
看來菲比保留下來的不僅僅是貓的感官，還有它們得天獨厚的記路能力。她一路話說個不停，全然沒在看路，可還是察覺到了梅林偏離了回家路線。
「這的確不是。」
梅林把車停在了一家相當氣派的餐廳附近，他解開安全帶，下車的同時也不忘記繞到副駕駛替菲比打開車門：「總吃炸魚也不合適，姑娘。」
說著梅林朝著菲比伸出手。
女孩的眼睛陡然亮了起來，她握住梅林的手：「約會嗎？」
梅林：「……」
菲比：「上上上次你就和那位紅頭發女士約在這家餐廳。」
「等等，」梅林牽著菲比的手，「你都記得。」
「嗯。」
梅林：「………………」
此時此刻梅林的心情已經不能用尷尬來形容了。那是幾個月前的事情，菲比還是一只對人愛答不理的白貓。
但菲比倒是無所謂。
「我還是第一次知道人類還需要約會呢，」她甚至沒意識到梅林在尷尬，「那時還覺得好麻煩啊，只是求啊偶而已，貓就不用這麼麻煩。」
「……」
「梅林真的很受女士歡迎，但為什麼每次都沒下文了，紅頭發的女士也是，之後黑頭發的那位也是一樣，出去吃了幾次飯就沒結果了，女巫不算——」
「你停一停。」
天，梅林真想倒帶重來，還有什麼比你帶一個姑娘出門，這位姑娘當著你的面對昔日約會對像如數家珍更可怕的事情嗎！
菲比這才反應過來。
「啊，」她茫然地看向梅林，「沒關系的呀！」
就算是梅林也無法預測她會從貓變成人。他一直單身，長得還帥，穿什麼衣服都好看。今日的梅林怕是早有計劃，他穿得比往日正式，換上了一件鼠色風衣，看上去風度翩翩。
菲比一點也不驚訝有女士向梅林示好，沒有才奇怪呢。
但菲比不在乎，梅林倒是有點不安。
直到餐廳落座，拿著菜單的梅林的注意力還放在這件事上：「我從沒帶女士回家，菲比，你怎麼知道她們長什麼樣？」
菲比：「每位女士你都調查過。」
梅林：「……」
大概就算是從天而降的流星也沒想到，菲比連梅林調查每位約會對像的行為都一清二楚。
菲比：「為什麼呀？不僅沒下文，梅林還像防賊一樣。」
梅林扶額。
「因為我得保證她們不是另有圖謀，姑娘，」梅林解釋，「你說的那位紅頭發的女士，名義上是位離婚的單親媽媽，但實際上她是CIA的人，想從我這兒套取南美那個任務的具體信息。」
「怪不得就出去了一次，」菲比點了點頭，「那黑頭發的呢？你和她見了很多次的。」
「我太忙了，姑娘。」
「她不理解你？」
「錯過了三次電話，我想再好脾氣的女士，也會將這作為斷絕來往的理由。」
說完梅林自嘲地笑了笑。
實際上梅林也從未想過什麼穩定的關系，出門約會不過是調劑情緒。出於道德理由，愛人之間不能相互隱瞞，可梅林的工作內容不能分享給任何人。
其他後勤成員可以，但梅林不行。他和大部分外勤特工一樣常年獨居，畢竟也不是每個人都像艾格西那麼幸運，第一次拯救世界就找到了真愛。
「我不能對她們說實話，」梅林開口，「也不想讓自己的生活建立在謊言之上。」
「但梅林可以對我說實話。」
菲比頓時驕傲起來，她和梅林之間就沒有什麼秘密。
女孩托腮笑起來：「我和她們不一樣！所以梅林不用擔心泄密，不用擔心謊言，也不用擔心我會耽誤你的工作。」
梅林：「……」
這倒是實話。
嚴格來說許願流星非常靈驗。艾格西說希望梅林能有個戀人，它就給梅林安排了一個最合適的人選——菲比還是白貓時就毫無障礙地同梅林共同生活，那麼變成人又有什麼大礙呢？
只是梅林覺得，這份大禮也過於貴重了點兒。
他忍俊不禁地搖了搖頭，叫來服務生點單。
梅林的確是這家餐廳的常客，連服務生都認識他。經驗豐富的侍者接過梅林的菜單：「還是蘇格蘭威士忌嗎，先生？」
「……今天就算了。」
「啊，我可以的！」
菲比急忙開口。
她知道梅林的意思，平日都喝酒，今天不喝，一定是為了遷就自己。阿奇也是如此，到了酒吧還用可樂打發她，各個都把她當小孩子。
「我已經成年了，」菲比認真地說，「我今年都十九歲了！」
你哪兒有十九歲，梅林在心底腹誹，醫療保險上的十九歲還是梅林替她填上去的。誰也不知道變成人之後的菲比究竟多大，他只能按照白貓的年齡估算一個大約的年紀。
更何況菲比在此之前滴酒不沾，梅林也不會讓她上來就挑戰威士忌的。
侍者看著蹙眉不滿的菲比微微笑了起來：「或許可以嘗嘗我們這兒的果酒，先生。」
梅林：「這個可以。」
菲比：「我可以喝威士——」
梅林：「菲比。」
他語氣一沉，坐在對面的女孩又露出了不服氣的神情。知道她吃軟不吃硬，梅林也不著急：「不是現在，你要是想嘗嘗好酒，家裡就有，而在家我也不用考慮背你回去的可能。」
但勸誡比禁止有效，梅林溫和的話語成功地使得菲比放棄了堅持。她靠在椅子上：「那好吧，我才不會喝醉呢。」
梅林：「我認為這裡的食物遠比配酒更值得品嘗。」
菲比：「梅林經常來這兒。」
「來過幾次。」
「帶不同的女士？」
「……」
「不許帶別人來了。」
坐在對面的姑娘神色一凜，清秀的面孔變得極其嚴肅，菲比霸道地宣布：「梅林有我就足夠，不能再和其他女士約會了！」
說得好像他還有空一樣。
梅林失笑出聲。許多情況下他都沒有睡覺的時間，現在身邊還多了菲比，就算他真的想去和其他女士約會，也實在是擠不出空閑。
這位姑娘已經占據了梅林除去工作的另外一半生活了。
他沒接茬，只是把菜單遞給侍者：「這裡的烤羊排不錯，菲比，生活中不是只有炸魚是值得留戀的食物。」
然而梅林的良苦用心沒太奏效。
餐桌禮儀是哈利·哈特的教給菲比的第一個堂課，拿起刀叉的姑娘一舉一動都完美的無可挑剔。和她進餐無疑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情，但嘗了烤羊排的菲比，仔細地思索半天，還是更喜歡梅林的炸魚。
一頓晚飯氣氛融洽，結束用餐之後梅林帶她在附近的街道走了走。
身處商業街，即便是夜晚也格外的熱鬧。菲比跟在梅林身後，仔細地觀察著每個商店和商店櫥窗，時不時向梅林發出詢問。
直到她突然停住了步伐。
「梅林？」
女孩拉住了梅林，喊住了他。
梅林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是一家舊貨店鋪，櫥窗上擺著形形色色上個世紀的流行元素，菲比的目光落在其中張貼著的一張大衛鮑伊的海報上。
「那是……？」菲比拽了拽梅林的衣角。
「一名偉大的歌手。」
「歌手？」
梅林默然。在莊園裡跟著帕丁頓學習可接觸不到這些，菲比在這方面的知識仍然約等於零。
既然她感興趣的話，梅林很樂意帶她了解細節。
「在這兒等著，」他開口，「我去去就來。」
說著梅林走向舊貨鋪子。
菲比乖乖站在原地目送梅林穿過馬路，他拉開店鋪的門，與從中走出來的顧客擦肩而過。
哎？
她很是震驚，因為離開店鋪的顧客正是昨天搭訕的那位男士，菲比還記得他的名字，他說他叫蒂亞戈。
男人也注意到了菲比。
他與菲比隔街對視片刻，女孩禮貌地點了點頭，這換來了馬路對面男人的笑容。
蒂亞戈徑直朝菲比走了過來。
「又碰見了你，菲比，」他開口，「依然在等人？」
「嗯。」
菲比點頭。
「剛剛與你擦肩而過的先生是我的同伴。」
蒂亞戈一頓，不禁轉頭看向舊貨鋪子，隔著櫥窗，只能隱隱看到梅林高大的身影佇立在櫃台邊。
但即便如此，任何人也能看的出來，他不是昨天那位趕走蒂亞戈的金發男人。
好在蒂亞戈也沒就此多說什麼，他回過頭，臉上依然帶著笑意。
「我得向你道歉，菲比。」
「嗯？」
菲比有些茫然，突然道歉是怎麼回事。
「昨天我的搭訕太過唐突，」他說，「請你相信我沒有惡意，只是看到一位過於年輕的女士出現在酒吧，有點擔心你會碰到什麼騷擾……雖然當時的我也很像騷擾年輕姑娘的流氓。」
「你不是。」
蒂亞戈一頓，發覺菲比這句話並不是客氣。她的表情認真：「不會有流氓穿這麼貴的衣物。」
他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盡管沒系領帶，領口和阿奇一樣隨便敞開著，可菲比好歹在薩維爾街呆了這麼久，她知道蒂亞戈這一身衣服價格不菲。
「看來我碰到了一個行家。」蒂亞戈半開玩笑道。
菲比抿了抿嘴角，她有些好奇：「你住在附近嗎？」
蒂亞戈：「我在附近工作。」
說著他指向街邊的一家銀行。
在銀行啊，怪不得會穿正裝，看他這身行頭怕是職位還挺高的。
「那很厲害。」菲比說。
「你真是太客氣了，菲比。」
「沒有，」她表情真摯，菲比從不和別人客氣，「能和數字打交道的人都很厲害。」
她發自真心的贊嘆換來了蒂亞戈爽快的笑聲，他搖了搖頭，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了名片夾，抽出一張名片遞給菲比。
「我的名片，菲比，」蒂亞戈說，「如果有，嗯，數字方面的需要，盡管來找我。」
梅林從店鋪中走出來時，看到的就是菲比握著名片一臉驚奇的模樣。
他早就注意到了離開舊貨鋪子的男人和菲比攀談，竟然還留下了名片。
梅林挑眉：「推銷員？」
菲比搖了搖頭，她把名片遞給了梅林，上面寫著男人的職位是銀行經理。
「昨天在酒吧認識的，」菲比誠實地回答，「沒想到又碰到了。」
「在酒吧？」
「嗯。」
菲比想了想，用了詹姆斯邦德當時的形容：「來搭訕的。」
梅林：「……」
竟然這麼巧。
昨天梅林也在酒吧，他自然看到了那個上前搭訕的男人。這沒什麼，梅林在心底對自己說，一位漂亮姑娘獨自坐在酒吧裡總是會有人上前搭訕的，再次碰到也不意味著會有特殊含義，或者陰謀。
梅林強行止住思緒，他把名片還給菲比：「這是給你的，理應你來處理。」
菲比訝異地抬頭：「梅林不介意嗎？」
其實挺介意的，但是梅林所做的只是低了低頭：「至少他是位銀行經理，而你缺一個銀行賬戶。」
「好吧。」
菲比若有所思地接過名片，女孩把卡片放進口袋裡，而後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梅林。」
「什麼？」
「他是酒吧裡搭訕的人，不是體面人。」
按照之前梅林的反應，蒂亞戈應該是拒絕來往對像才是。
但這次梅林沒有生氣。
他甚至沒有開口，梅林只是拿出了從舊貨鋪子購置的索尼隨身聽。
菲比好奇地盯著巴掌大小的隨身聽，在梅林身邊見慣了形形色色的高科技，菲比還沒接觸過如此懷舊的東西。
梅林伸手撩開菲比的長發，把其中一只耳機掛到她的耳畔。
菲比：？
梅林按下了播放鍵。
老化的機器音質比不上梅林辦公室的昂貴設備，悠揚的吉他與隨之而來的歌聲沾染上了時光的痕跡。
「——We passed upon the stair， we spoke of was and when
Although I wasn\'t there， he said I was his friend——」
「啊……」
菲比驚訝地輕輕喊了一聲，但很快她的情緒就沉入了音樂裡。
她不禁抬頭，梅林也在看著菲比。
耳機的另外一端掛在梅林的耳側，四目相對，男人鏡片之後的眼眸平靜沉著卻也帶著溫柔的神色。
那一刻菲比似乎明白Q說的「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了。
「我喜歡他的聲音，」菲比露出笑意，「也喜歡這首歌，他的歌總是這麼好聽嗎？」
「我想大部分人都對此沒有異議。」
說著梅林翻轉隨身聽，將轉著磁帶的一面展示給菲比看：「這只是他的其中一張專輯，如果你喜歡，還有其他的。」
「那梅林喜歡他嗎？」
「還不錯，」梅林回答，「但不是最喜歡的，或許以後可以向你推薦我喜歡的歌手。」
「嗯。」
菲比點了點頭，就再次沉浸到了歌聲之中。
嬌小可愛的女孩喜歡大衛·鮑伊，某些角度而言真是反差明顯。但梅林一點也不意外，菲比只是外表無害而已，她有一顆火熱的心。
看著她微微垂著的眼瞼，梅林的呼吸一頓。
「我很抱歉，菲比。」
他的聲音伴隨著大衛鮑伊的音樂響起，離得這麼近，他們分享的不僅僅同一首歌曲，還有同一片空氣。
菲比從音樂世界中走出來，她詫異地抬頭，今天這是怎麼了，一個兩個開口就是道歉。
梅林當然明白菲比在疑惑什麼，他繼續說道：「我是說，明明勸誡你走出去拓展交際圈，卻又對你的朋友指手畫腳，這件事我很抱歉，姑娘，我不應該這麼做。」
前一天的時候還滿臉不高興呢，離家出走這麼管用嗎。
菲比下意識地抓住了耳機的末端：「沒關系呀，Q和邦德也說，梅林是真心實意地為我好。」
梅林：「我認為我的初衷沒錯，但如今的你有選擇自己人生道路的權力。」
菲比：「原來的我沒有嗎？」
她總是這麼會抓重點。
直到那夜突如其來的吻，梅林才意識到菲比她的確有。
過去的梅林並沒有完全將菲比的示好、糾纏，甚至是「交啊配邀請」放在心上，因為剛變成人的菲比仍然擁有貓的思維，她只是將梅林當成了貓的同伴而已。而同住一屋檐下的貓總是相互陪伴，相互戲耍，同吃同睡，以及繁衍。這一切行為中不包含人性的因素，即便是主動的模仿電影裡的親吻和相擁，也不代表著菲比能理解其中的含義。
但那個吻不是。
那不是模仿，梅林能清晰地感覺到，她不再以白貓對待同居人類的視角看待梅林，而是一名女性渴望男性的姿態等他回應。
梅林可以教她穿衣打扮，可以教她用刀叉進食，卻不能阻止一個鮮活的、年輕的，自主的靈魂慢慢覺醒。
「從今天起，菲比，」梅林低聲說，「我不會再干涉你的任何行為，至少不會阻止你。你對我而言理應是平等的人，過去的我沒做到，我會盡力而為。」
平等的人，而不是受他庇護的無知幼兒。
其實梅林的確可以保護她一輩子，就算他自己做不到，皇家特工的軍需官也能夠在偌大的世界為菲比尋覓一處世外桃源，確保她像張白紙一樣，快快樂樂地生活至生命結束。
但這不是一名完整的人理應擁有的生活。
菲比似乎明白了梅林的意圖，但又好像沒完全明白。
她側了側頭：「可是，如果我走了錯路該怎麼辦？」
梅林：「我會給你建議，是否聽取則由你自己抉擇。」
菲比：「那我又怎麼知道什麼時候聽，什麼時候不聽呀。」
梅林的眼底浮現幾分笑意，他伸手，纖長有力的手指落在女孩的額角：「用這裡思考，姑娘。你這麼聰明，不要白白浪費自己的天分。」
「好吧，那，那你把我當成平等的人，」菲比無比期待地說，「下次可以正式約會嗎？」
「…………」
一時間梅林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好。說不吧，按照菲比的纏人程度，他要是不給一個正式的理由，這姑娘能不依不饒地鬧上整整一夜；要答應她，菲比很有可能第二天就考慮結婚生寶寶的事情了。
就在他准備開口的時候，大衛·鮑伊的音樂陡然被鏡片中的通訊請求打斷。
梅林一頓，他看了一眼菲比：「等會，姑娘。」
菲比早就見慣了梅林肅穆的神情，只有工作時他才會是這幅態度。因而女孩只是自覺地點了點頭，一句廢話也沒多說。
是IT部的成員，梅林把通訊接了進來，年輕的員工急忙開口：「梅林，我們排查了維京酒吧附近的監控，發現了這個。」
說著他把視頻文件發到了梅林的眼鏡中。
是個為時不過七秒的視頻文件，視頻中的環境是個死巷，像是某處建築的後門。前幾秒時毫無動靜，直到視頻快要結束時，兩名男人走進了鏡頭的視線範圍。
其中一名是湯姆，另外一名看不清面孔，他稍稍側了側臉，露出了四分之一的輪廓，畫面戛然而止了。
應該就是那名西班牙人。
「就這些？」梅林問。
「就這些，」IT部的青年遺憾地說，「之後監控訊號就斷掉了，什麼也沒錄下來。但好消息是我們知道他們順著哪個方向走了。」
「擴大搜索範圍，」梅林當機立斷命令道，「我這就上線。」
說著他關掉了通訊。
梅林低頭看向菲比，後者聽不到通訊，但能聽到梅林的話語。對上視線時菲比開口：「有新線索？」
「有了當夜西班牙人的去向。」
「那抓緊回去吧。」
「我很抱歉——」
「沒關系。」
菲比握住了梅林的手。
女孩柔軟的指尖鬼魅般穿過他寬大的手掌，繞過男人掌心的繭，攀附到他的指縫裡，糾纏住他的手指。
這像是鼓勵，也像是等待。
「我知道梅林的工作非常非常重要，」菲比輕聲說，「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實際上還真有。
梅林回看了一遍監控，鏡頭盡頭的角落裡有動物經過的痕跡，應該是流浪犬。
或許菲比能問出來什麼。
但現在天色已晚，而且他們離那個監控距離很遠，梅林認為還是擴大監控搜索範圍更有效率。
「先回去。」他說。
回到家中梅林甚至來不及換衣服，他只是脫下了風衣，而後直奔書房。
菲比：「什麼線索？」
正在開機的梅林一頓，隨即意識到菲比的熱情大部分來自於她的貓朋友間接受到了傷害，而且第一份線索可是她拿來的，菲比的參與感自然不比以往。
因而他還是沒有向她隱瞞：「有個監控拍下了那名西班牙人。」
說著梅林登錄了皇家特工的內部系統，後勤部門已經井然有序地展開了工作。梅林的上線更像是正在操練的士兵有了將領，使得所有工作有了准確的發力點。
他們排查了附近的監控系統，盡管西班牙人已經避開了絕大多數鏡頭，可在二十一世紀，想做到無影無蹤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最終梅林還是找到了他的行進線路，並且捕捉到了足以確認身份的面部特征。
是名南歐的移民，剛來倫敦不久，在某家銀行擔任高管職務。梅林輕松地黑進了對方的賬戶，發現了不少與當地幫派的往來交易，其中甚至有和強尼老大的，錢打到了阿奇的賬戶裡，但有趣的是阿奇又原封不動的打了回來。
僅僅是兩行往來的數字就足以梅林推測出大概的情景：西班牙人怕是接了上頭的指使想賄賂阿奇，然而道上的人都知道阿奇忠誠的就像是狗一樣。
梅林把西班牙人的賬戶流水發給了Q。
沒過多久Q就給了回復：[令人驚訝，梅林。這相當有價值。]
梅林：[值得利用？]
Q那邊沉默了大約兩個小時左右。
期間梅林又搜集到了不少有用的資料，他著手整理的時候，Q直接打開了電話。
「梅林，」電話那頭響起Q冷淡的聲音，「幾個月前的綁架案並不由我負責，但我多少有關注這個案件，你們的人從東歐撤離時，我在交易鏈中找到了幾個固定來往銀行賬戶。」
「你黑進了我們的情報網？」
「沒有，」Q迅速地解釋，「我黑進了CIA的情報網，當然是出於我的私人名義。」
「……」
梅林思考了三秒鐘是不是該把這件事告訴CIA的同行，三秒之後梅林選擇放棄，他還不想看到英美兩國因為情報組織的矛盾開戰。
「固定來往的銀行賬戶怎麼了？」他問。
「那些賬戶和西班牙人的賬戶屬於同一家銀行。」
「所以你認為東歐的綁架案，以及試圖利用資金和裝備支援挑撥倫敦幫派矛盾的人是同一個。」
「並且這位銀行家你也應該聽說過，拉契夫，涉嫌幫助多個恐怖組織的洗錢。」
「他才是幕後指使？」
「至少他認識幕後指使。」
所以Q想的並不是令銀行家破產，而是尋找合作的機會。
梅林不太喜歡和這些躲在陰影下的人打交道，特別是共事。皇家特工存在的目的就是維護世界和平，和這些沒什麼道德底線的銀行家或者其他的什麼，往往都是反派BOSS的潛在對像。
但特殊情況下，梅林也不介意運用特殊手段。
「交易鏈的信息，」他說，「最好發我一份，Q。」
結束通話後梅林看了一眼手機，一眨眼的功夫他又忙到了凌晨零點。
而菲比早在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她坐在梅林的左側，直接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光是看到她彎曲的脊背梅林就覺得不舒服，可是菲比依然睡得香甜，女孩的後腦輕輕挨著他的手臂，金色的發梢蜷曲在臉側，顯得亂糟糟的。
梅林輕輕抬手，失去依仗的菲比在睡夢中嗚咽一聲，把臉頰埋進了手臂裡。
顯示器中提示Q發了一封郵件，但梅林沒有立刻打開。
他難得暫且中止了工作，男人站了起來，竭力小心地不造成任何聲響。梅林俯身攬過菲比的腰肢，另外一只手穿過她的膝窩，將趴在桌子上的姑娘橫抱起來。
菲比還是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了梅林的存在。
但她沒醒，女孩只是靠在他的懷裡，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句「梅林」然後又繼續睡去。
梅林把她送進臥室，當他將女孩平放在床上時才發現她的懷裡還放著隨身聽，耳機不知道掉到哪兒去了，磁帶仍然在轉動著。
他按下隨身聽的暫停鍵，清脆的響聲在室內格外清晰。
睡夢中的女孩本能地把自己蜷縮成一團，纖長的睫毛相互合攏，白皙的側臉在月光之下就像是童話書的主角般干淨又安詳。
菲比不睜眼的時候的確像是個無憂無慮的童話主角，但她一旦睜開眼，那雙剔透的灰色眼眸會迸射出無數豐富的情感。
她從來不隱藏自己的情緒，快樂、傷心，乃至欲望。
沒有什麼比一名年輕又漂亮的姑娘奉獻出全身心的情感更為震撼的了，梅林不覺得菲比有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她懵懂地將喜愛、眷戀和性全部傾倒出來，全然不知每一份砝碼都是那麼的彌足珍貴。
這些砝碼壓在梅林心底，沉甸甸的。
梅林嘆息一聲。
他輕輕地拿走菲比懷裡的隨身聽，俯下啊身去在她額頭落下一吻。
「……梅林？」
感覺到了額頭的觸感，菲比終於醒了。她揉了揉眼睛，似乎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梅林伸手拍拍她的後頸：「睡吧，姑娘，你得到你索要的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提到的大衛·鮑伊的歌是《The Man Who Sold The World》，沒有理由，單純因為這是姜花最喜歡的寶爺的歌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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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姑娘說沒懂梅林和菲比的心理變化……其實也挺簡單啦，梅林一直覺得菲比在用貓的思維對待他，所以沒把她的感情當真，並且希望菲比接觸更多的人去學習人性，但菲比其實更想要的是梅林的認同。邦德一說她就覺得是自己思想幼稚才得不到認同，怎麼才能算不幼稚，所以菲比就強吻梅林老師（。
然後其實這樣的行為雖然莽撞但是很少女了，也就是很人類了，梅林才意識到他的行為是錯的。
再然後，逼逼了這麼多調查戲份其實就是想引出《皇家賭場》裡拉契夫這個角色，不寫漢尼拔我也能繼續寫你們麥子叔，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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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山溫、洛書Tsubaki、鯉魚魚魚魚子的地雷，麼麼噠！
第三十八章 請照顧他
38
菲比左思右想, 還是決定辦個銀行賬戶。
雖然她現在還沒有正式工作，但等到需要賬戶的時候再辦理豈不是晚了。菲比把自己的想法告訴梅林，他很支持她。
「這是身份證明, 以及其他可能需要的資料。」
梅林揉了揉眉心, 從今天早上開始他就有些頭疼，男人拉開抽屜，拿出早就為菲比准備好的全套文件。白貓可沒有任何合法身份，但有什麼能難倒皇家特工後勤官的呢。
他把文件交給菲比：「如果銀行經理向你推薦任何理財或者信用活動，最好拿一份宣傳單回來, 我會向你解釋其中的條款, 不要輕信他們的話。」
菲比並不在乎：「我又沒有錢。」
梅林：「你會有的, 早晚需要接觸這些，姑娘。」
菲比非懂似懂地點了點頭。
要說言行舉止和社交禮儀能夠在短時間集訓練習的話, 那生活經驗以及學科知識則需要大量的時間去學習熟練。特別是數字方面，做貓可不用每天記賬。
這個也急不來，得找個合格的全職教師去教導她。
梅林拍拍菲比的肩膀：「早去早回。」
然而菲比卻沒動，她拿著文件, 反而向前邁了一步, 幾乎擠進了梅林的膝蓋之間。
她伸手輕輕碰了碰梅林鏡框邊沿的眼角：「梅林昨晚沒有休息。」
梅林闔了闔眼。
他的確沒有，昨晚向Q索要交易鏈的信息, Q果然發了過來——一份花了梅林整整一夜也沒解析完畢的巨大情報網。
並且MI6那邊的高層要求盡快抓住綁架案的罪魁禍首，恨不得M夫人這就把自家最厲害的特工派出去抓住西班牙人刨根問底。這就是梅林厭惡官僚的根本緣由：事已至此，綁架案不過是眾多案件之一, 抓住那位在拉契夫的銀行開賬戶的人才是關鍵。而官老爺們卻只擔心綁架案的國際影響不好。
現在他們甚至不知道他姓甚名誰，輕易行動會打草驚蛇的。
「待我處理完手頭的事務就去休息, 」梅林回道，「我會把控時間, 你放心。」
菲比自然不會相信他這敷衍的話語，女孩露出不怎麼贊同的神情。但她也沒堅持：「那我回來之前你一定得躺下休息。」
「我答應你。」
得到允諾的菲比臉色好看了一些，她展露笑顏，俯身彎腰，在梅林的臉頰落下一吻：「一會兒見，梅林。」
菲比離開後梅林便將注意力放在了MI6的方面。
他先是再次聯絡了Q，同行的軍需官表示M夫人正在與上頭周旋，要是想說服他們，得提出個方案來。
梅林很是頭疼。
不是說事情棘手，他是真的頭疼。或許是連續幾夜沒有休息的緣故，前一天菲比跑出家門，昨天又是排查線索，梅林已經明顯感覺到大腦在抗議了。
畢竟他也過了幾杯黑咖啡能連續不眠不休的年紀。
「我認為你的思路可行，」梅林開口，「從拉契夫入手。」
「是嗎。」
「怎麼？」
通訊另外一段的Q罕見地沉默片刻，而後回應：「我以為你會堅守老派的道德觀什麼的。」
那得是有的堅守才行。現在明擺著這是最佳方案，梅林不會為了虛無縹緲的道德觀而放棄追查真凶的唯一途徑。
「我的想法是，拉契夫和多個恐怖組織有聯系，他在幫他們洗錢，我們可以從這兒著手，尋找破綻。」
「或者可以尋找破綻。」
「你是指……」
對沒道德底線的人耍陰招並非不道德的事情，對吧？
梅林捏了捏眉心：「讓我想想，Q，我得去休息一下。」
要想謀劃此事，得花上好一陣功夫。高度疲勞的狀態下可不能保證工作質量，梅林決定還是先解決完不太重要的事項後再好好考慮。
但梅林還是高估了自己的身體極限。
從銀行開個賬戶不會花費多少時間，菲比也乖乖地推脫了所有理財項目。
她拿著銀行卡，還順路在附近的那家舊貨鋪子買了一盒磁帶之後回家。
舊貨鋪子的老板一聽她要買大衛鮑伊的磁帶，立刻從愛答不理的狀態轉為熱情無比，臨走前還送了一張名片給她。
又是一張名片。
菲比按下家門的門鈴，然後好奇地翻看著那張設計簡潔的小卡片。
她以為人與人之間想要保持聯系，只需要交換電話就好了呢，沒想到還有這麼多復雜的門門道道。
收起名片的菲比又等了一會兒，梅林並沒有來開門。
他出去了嗎？說好了要休息的呀。
菲比拿出鑰匙，自行開門。走進玄廊後女孩乖乖換好拖鞋，而後直奔書房：「梅林？」
電腦在開著，馬克杯也放在一邊，但書房並沒有人。
那就是在休息吧。
菲比想了想，甩掉了腳下的鞋。
作為由貓變成人的姑娘，只要菲比想，她可以徹底隱去自己的腳步聲。當然前提時不能踩著那寬松舒服的拖鞋。菲比悄無聲息地走到梅林的臥室前，推開門，他果然已經休息了。
梅林沒換衣物，就這麼和衣而臥，顯然只是計劃打個盹。
在家的梅林不太警覺，因而菲比靠近時男人也毫無察覺，她爬上床鋪，小心翼翼地靠近梅林。
梅林還是沒醒。
他摘下了眼鏡，英挺的眉心微微皺著。睡得不舒服嗎？菲比伸出手，試圖撫平男人擰成一團的眉毛。
指尖接觸到的高溫把菲比嚇了一跳。
「呀。」
菲比小小地喊了一聲，她觸電般收回了手，怔了怔之後又用手掌試了試梅林額頭的溫度。
他在發熱。
「梅林，」菲比當機立斷，她推了推梅林的肩膀，「梅林，醒醒。」
總算是把梅林叫醒了，男人呻啊吟一聲，抬手扶住了額頭，似乎在忍受劇烈的頭痛。他艱難地睜開眼，平日清明沉著的茶色眼眸蒙上了淡淡的水霧。
「菲比？」他啞聲開口。
「梅林，你在發熱。」
菲比按住了試圖起身的梅林。
「你吃藥了嗎？」
「什麼？」
好吧，看他茫然的神情是沒有。
人類生病和貓生病不一樣，菲比在皇家特工的莊園裡讀過一本關於處理日常意外的書籍，其中講述了如何應對發熱的病人。
當時艾格西發現菲比在學習辨認藥物的時候還玩笑呢，他說菲比不用擔心自己會生病什麼的，有梅林照顧她。
事實證明學習還是有用的，沒等到梅林照顧菲比，菲比就要先照顧他了。
「你嗓子痛嗎？」菲比問。
梅林清了清嗓子，不等開口就咳了幾聲。
菲比：「……」
還挺嚴重的。
「梅林好好躺著。」
說著菲比翻身下床，她剛剛落地，躺在床邊的梅林就注意到她赤啊裸的雙腳。
「鞋，姑娘。」他出言提醒道。
「梅林先關注下自己吧，」菲比一邊嘀咕一邊跑到走廊找拖鞋，「都這麼嚴重了。」
她跑去浴室，從鏡子上方的櫃子裡翻出溫度計、消炎藥和退燒藥。
回到臥室時梅林還是坐了起來。
「拿溫度計了嗎，菲比？」他問。
連平日裡好聽的聲音都變得虛浮沙啞，菲比的心疼了一下。
她乖乖上前，把溫度計調試好遞給梅林。然後又轉身跑去廚房倒了杯水：「我覺得你需要看醫生，梅林。」
梅林搖了搖頭。
他接過溫度計，然後拿起眼鏡。
菲比頓時抓住了他的手臂：「梅林還想工作？」
梅林：「別急，姑娘。」
他戴上眼鏡，打開通訊：「我只是聯系一下醫療部。」
她這才放下心來。
有專業人員遠程幫忙，菲比頓時放下心來。
梅林拒絕了醫療人員直接上門的要求，還沒到那個地步。他服下了菲比拿來的藥物，然後又囑咐她去廚房拿回冰袋。
趁著菲比離開，梅林調出了內部通訊，得向現任亞瑟哈利請個假，再請醫療部門把他將會缺席的消息轉達給後勤。
他還得空看了一眼IT部的分析進展，之前要調查拉契夫的任務已經發布出去，就差——
隨著菲比把眼鏡扯下來，梅林的思緒戛然而止。
女孩把冰袋按到他的額頭上，突如其來的低溫讓梅林打了個寒戰。
「發燒三十八度，梅林還在工作，」菲比氣鼓鼓地說，「就是因為太累才會生病的！」
嚴格來說是因為炎症，但梅林不打算和菲比爭執這種沒意義的事情，因為站在床邊的姑娘看上去很想把他的眼鏡和手機都統統丟出窗外去。
「好好休息。」
幸而菲比沒有真的這麼做，她只是把眼鏡放到了床頭櫃上，然後扯開被單：「換下衣服休息。」
行吧，看來他是別想趁著菲比離開時再完成工作了。
也好，盡快調整完狀態，好部署關於拉契夫的計劃。梅林也不再堅持，他接過菲比費力舉起來的被子：「我會休息，你先去把外套脫下來，好嗎？」
哄走菲比，梅林起身換上睡衣。
直到此時他才真切感覺到了自己的確在高燒，翻身下床時梅林感覺渾身就像是被碾碎般疼痛，喉嚨疼痛還是次要的，他感覺自己的頭快炸了。
他坐在床頭，菲比又端了一個嶄新的馬克杯回來，這次是熱茶。
女孩把馬克杯塞到梅林手上，然後甩掉拖鞋，極其靈巧地爬到了梅林的身邊。
梅林本能地往後一撤，試圖與菲比保持距離：「小心傳染，姑娘。」
菲比：「我才不怕呢，我身體好的很。」
她繞到梅林背後，伸出手，柔軟的手指落在男人的額角，與發熱的皮膚相比，女孩的指尖近乎冰涼。菲比湊到他的耳畔：「頭痛嗎？」
梅林長舒口氣：「有點。」
看他的神情，恐怕不止是「有點」。
「我在書上學的，」菲比依偎在男人的後背上，她輕輕揉著梅林的太陽穴，「說這樣可以緩解頭痛。」
「謝謝。」
梅林低聲道，他還不忘記舉起手中的杯子：「以及熱茶。」
不用看也知道菲比正躲在他背後偷笑。
她的另外一只手停留在梅林的眉骨處，一點一點撫開緊皺眉心。菲比的臉頰靠在他的肩頭，在發熱之下有些沉重，但梅林不介意。
他轉過頭，剛好撞上菲比清澈的眼眸。
她的面孔近在咫尺，呼吸吹拂到脖頸處，比高熱的皮膚更要燙人。
「下次不要再這樣了，」菲比的指尖在他的皮膚上徘徊，女孩的聲線幾不可聞，「梅林很重要，所以更需要保持健康。」
梅林失笑：「因為要給你做炸魚？」
菲比：「不、不是！」
她的臉紅了紅，顯然菲比也記得自己的蠢話。
「我才沒有，那不算數的！」
「是嗎，」梅林故意揶揄道，「我可記得之前你在類似的情況下說過同樣的話。」
「不是！」
菲比羞恥地嗚咽出聲，她一把環住梅林的後背，把臉頰埋進他的頸窩裡。
「不是不是，」菲比拒絕接受現實，「那不算數，梅林真是過分！」
「好好，我過分。」
梅林也不打算為難菲比，當時的她剛變成人也沒多久。菲比的成長有目共睹，因而想法也幾乎一天一變，現在她比當時更接近人類，這可是好事。
「當我沒說，」他反手拍拍菲比的後腦，「這事揭過，如何？」
「哼。」
菲比這才肯抬起頭，她抱著梅林的手緊了緊，越過他的肩頭指了指杯子：「抓緊喝掉休息。」
梅林可沒錯過她語氣裡的霸道，總算是找到了頤指氣使地機會吧。他忍俊不禁地搖了搖頭，然後將馬克杯送到了嘴邊。
味道竟然很不錯。
他詫異地挑眉，這換來了菲比的笑容：「帕丁頓教給我的，他說梅林總是喝咖啡，對胃不好。」
盡管比起茶，其實梅林還是更喜歡咖啡——這點經常被外勤特工吐槽「不夠英國」，不夠就不夠吧，他可是蘇格蘭人。
可是偶爾換換口味也不錯，特別這可是菲比親手煮的。
梅林贊許地點點頭：「味道的確不錯，姑娘。」
菲比：「嘿嘿。」
她得意起來，就像是把天上的星星偷偷塞進了眼眸裡。灰色的眼眸在窗外的日光襯托下熠熠生輝，可是笑著笑著菲比臉上的笑意就消失了。她等待梅林喝完茶，把馬克杯放到床頭櫃。
「可以休息了。」
菲比宣布道，然後半強迫性地推著梅林躺好，蓋上被子。女孩當然不依不饒地湊到了他的身側，她依然趴在他的肩頭，那雙明亮的眼睛從未離開過。
她眼底的情緒叫梅林不太自在地側了側頭：「怎麼？」
「沒什麼，」菲比搖了搖頭，「只是……」
纖細的指尖再次回到梅林的眉骨處，菲比靜靜地注視著梅林：「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梅林。」
「沒見過我生病的樣子？」
菲比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她枕在他的臉側，用手指描摹著男人的面部輪廓。
「沒見過梅林生病的樣子。」
指尖落在他高挺的鼻梁，然後是眼睛。梅林因她的接觸而闔上眼瞼，她的手擦過男人漂亮的睫毛。
平日的梅林溫柔、強悍，幾乎無所不能。菲比喜歡他坐在辦公桌前聚精會神的樣子，表情肅穆沉著冷靜的梅林是所有皇家特工的強心劑，有他在，再大的困難也能找到解決的辦法。菲比常常希望他能用有力的臂膀懷抱著她，摸著她的頭發，用好聽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說喜歡她，疼愛她。
但生病的梅林就不一樣了。
「也沒見過梅林憔悴的樣子。」
接著向下，是他棱角分明的顴骨和下顎骨。
「這麼無力，也很脆弱。」
菲比說著，用手臂撐起身體，拉近了二人的距離。想反過來把這樣的梅林抱在懷裡，想支撐起他的脆弱，想保護他，想親吻他帶著淡淡霧氣的綠眼睛，然後沿著他鷹隼般的鼻梁一路吻下去，咬住他的下唇不放。
兩張面孔近在咫尺，幾乎到了鼻尖相抵的地步。菲比看著他茶色的眼睛，繼續低聲開口：「這樣的梅林也很好，我想多看看這樣的梅林。」
梅林：「……」
他怎麼覺得菲比這番發言和眼神有點危險。
但很快笑容就重新回到她的臉上，菲比撲進他的胸膛上，笑吟吟地宣布：「這樣我就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啦！」
他只是發熱而已，又不是動彈不了，這就把貓尾巴揚起來是不是太快了，姑娘。
梅林哭笑不得，他伸出手按住菲比。就算生病了梅林也是個近一米九的男人，制服一個鬧騰騰的小姑娘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他稍一用力，就把菲比從床上提了起來：「你成天都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
被按在兩外一邊的菲比瞬間幻想破滅：「嗚。」
果然只是生病還是不夠的，菲比決定這事以後再說。
她干脆坐了起來，看了看時間，決定還是不打擾梅林了。他的時間寶貴，最好還是盡快入睡為好。
「等到晚飯時間我叫醒你吃藥，」菲比說，「梅林還是抓緊休息。」
在這點上，工作狂梅林難得與菲比達成共識。
「請幫我去書房關上電腦，姑娘。」
「好。」
接下任務的菲比綻開笑顏，她看了一眼梅林，趁其不備俯下啊身去，在男人的嘴唇上輕輕啄了一下。
菲比的反應速度遠超常人，而梅林毫無防備。他只是看到菲比迅速靠近，然後幾不可查的壓力在他的唇間輕輕拂過，屬於菲比的甜蜜氣息剛剛靠近又如同鬼魅般遠離。
梅林回過神，菲比已經笑嘻嘻地翻身跑出了房間。
他抬手按向嘴唇，輕吻的觸感仍然殘留在皮膚上，和她發間的蘭花香味一起在感官中盤旋糾纏。
這姑娘。
總是想占便宜可不是一名淑女應有的行為，她喜歡用肢體接觸來表達情感的習慣怕是也難以糾正。要是平時，梅林一定會找個機會批評菲比，但今天算了。
高燒的熱度仍未褪去，梅林決定稍稍自私一下，留下這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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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到書房時菲比就發現電腦沒關，躺在床上的梅林怕是真的只打算短暫休息之後再次進入戰鬥來著。
她坐到辦公桌前，男人的椅子高度對她來說有點矮，菲比調了調椅子，然後喚醒了睡眠狀態的筆記本。
關掉電腦前菲比無意間晃到了梅林的文件。
亂動別人的電腦文件是一件非常不禮貌的事情，即便電腦是梅林的也一樣。可是菲比一眼就看到了關於西班牙人的字眼。他的線索最先還是菲比發現的，而且這事關她的貓朋友，菲比還是本能地停下了動作。
這是一份簡單的計劃書，梅林只開了個頭，上面寫著「《基督山伯爵》唐格拉爾」，然後接下來的資料，前半部分統統事關那位西班牙人。
原來他只是個拿錢辦事的，菲比有點失望，她還以為奶牛貓凱文提供的線索價值連城呢。
但西班牙人的確是個有用的線索，梅林他們順著他查到了一位銀行家，叫拉契夫。
那是誰啊？
菲比大概翻了翻文檔中的資料——文檔就這麼開著，這不算偷看。但其他的文件菲比可不敢動。這上面關於拉契夫的資料並不太多。
到了文檔最後，梅林在末尾寫了兩行備注：盡可能說服MI6合作，可能要離開倫敦，暫且把菲比送到帕丁頓那。
菲比：「……」
她面無表情地關掉了電腦。
時針指向晚七點，菲比再次打開梅林的臥室房門。她躡手躡腳地走到男人身邊，摸向他的額頭。
熱度已經褪去了，菲比的接觸使得梅林從睡夢中醒來。他下意識地伸手，不等手掌觸及到床頭，女孩已經把眼鏡遞給了他。
「謝謝，」梅林戴上眼鏡，「什麼時候了？」
「可以吃飯了，梅林感覺好些了嗎？」
喉嚨還是撕扯般的疼痛，但頭痛已經好了很多。梅林跟著菲比走出臥室，來到廚房，發現她已經准備好了一切。
還有什麼比生病時只需坐在椅子上，喝著熱湯的等人將飯菜端上餐桌更溫暖的事情嗎？梅林單身多年，也很少生病，他幾乎都快忘記上次有人為他在廚房忙碌是什麼時候了。
菲比跟帕丁頓學會的可不只是果醬三明治和烤餅干。嬌小的姑娘等待梅林喝完熱湯，然後樂顛顛地跑到灶台前，她學著梅林平日下廚的模樣，煞有介事地把圍裙系在腰間，一頭淺金色長發散在背後，隨著動作微微晃動。
她甚至還哼起了歌，正是昨晚梅林給她聽的那首，不知道這一天來菲比循環了多少遍。
「我知道你胃口不好，燉菜可能有些膩，」菲比把奶油燉菜裝進盤裡，送到梅林面前，「但至少吃飽後胃裡會暖烘烘的，多少試試看嘛。」
說著菲比坐下來，無比期待地把勺子遞給梅林，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就差把「快點嘗完立刻誇獎我」寫在了臉上。
梅林無奈地笑了笑。
他胃口確實不太好，但為了給菲比面子，他還是嘗了嘗。
入口的味道意外的不錯，並沒有太膩。即便加了奶油，可嘗起來只是帶著微微的奶味和甘甜，而且如菲比所說，吃下去確實胃中一暖。
梅林奉上由衷的贊美：「你可以考慮開個餐廳，菲比。」
菲比送給了他一個大大笑臉。
梅林：「我沒開玩笑，加上你的烤餅干，在倫敦的街邊准備一個家庭餐館，多少也能賺回成本。這可要比M夫人的邀請函好的多。」
事實上，直到現在，梅林也覺得這樣的生活比當個特工更適合菲比。在外出生入死冒的不止是生命危險，親眼目睹無數肮髒黑暗更是需要勇氣。幾次拯救世界之後仍然能笑容燦爛的艾格西怕是擁有一顆金子般的心。
當然，梅林知道菲比也有，只是他更希望她不去接觸這個世界的陰暗面。
「不要。」
菲比回答地干脆。
「給梅林做飯可以，給別人不行！」
「……」
好吧，能獲得這個專屬待遇，梅林倍感榮幸。
他放下勺子，還不等開口，菲比就換了話題：「梅林有接下來的計劃了嗎？」
梅林一頓：「有。」
如果不是突然發熱，此時的他應該已經和Q商議完畢了。但這也不是壞事，躺在床上的梅林已經利用清醒的時間完成了大概規劃。
「如果順利，姑娘，「他清了清嗓子，卻抹不去生病帶來的沙啞，「我可能會離開倫敦一陣子。」
「可是梅林是後勤呀。」
「如果有必要，我也會離開崗位，」梅林說，「當然也不是真正的出外勤，只是在一些條件差的地方，還是親臨現場容易指揮大局。」
「那，那……」
「你暫時到帕丁頓那兒住幾天，可以嗎？」
菲比沒回答，但是她已經把答案寫在了臉上。
梅林嘆息一聲：「菲比。」
菲比：「我知道啦。」
女孩不情不願地嘀咕了幾句什麼，梅林沒聽清楚，她很快就收斂了臉上的不高興：「那好吧，但得等你完全康復之後再去。」
「當然。」他也不想帶病上陣，很影響狀態。
只是，菲比就這麼輕易地放過了這個話題？梅林可沒預料到這點，要知道按照菲比的黏人程度，他原本打算花很長時間去安撫她的。
這種她終於懂事了的感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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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菲比其實並沒有放過這件事。
第二天上午。
梅林的狀態轉好很多，但炎症仍未痊愈。吃了藥後他一大早就起床工作了，而菲比，在書房和臥室之間轉了幾圈後，隆重地宣布：她要出門。
梅林愕然：「你有約？」
菲比：「嗯。」
「昨天並沒有聽你說起過。」
「因為昨天梅林生病了呀，」菲比從口袋中拿出了舊貨鋪子老板的名片，「昨天和老板約好，他今天會進新的磁帶。」
「那好。」
梅林端起了菲比親手煮的熱茶：「路上小心，盡早回來。」
鑒於菲比向來有什麼說什麼，梅林並沒有多想，甚至是得到准許的菲比轉頭就離開了書房、連例行的臨別吻都沒給，也只是讓梅林稍稍驚訝了一下：幾天之間，她倒是成了大衛鮑伊的小樂迷了？
離開公寓的菲比心髒撲通撲通直跳。
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對梅林說謊。
之前和帕丁頓看電影時，菲比還不是很理解那些和愛人與親人撒謊的情節。在她看來自己和梅林沒什麼需要隱瞞的，一是因為梅林什麼都知道，二是因為梅林就是梅林，他和別人根本不一樣。
可是今天菲比不得不說謊。
她走出街區，拐到了與舊貨鋪子截然相反的路上。
得盡快，不然的話，萬一梅林心血來潮查看她的情況，還是會被發現的。於是菲比一路小跑，直奔地鐵。
菲比的目的地是詹姆斯·邦德在倫敦的住處。
當她按響門鈴的時候，詹姆斯·邦德還以為是Q或者伊芙。他在倫敦的住處鮮為人知，知道的人也很少擁有直接上門的關系。
所以邦德打開門、看到的是氣喘吁吁、一頭金發因跑動而亂糟糟的菲比時，無數次在生死關頭挽救一切的007特工，難得的找不出話來。
「你好，」菲比氣息不穩地問候，「邦德先生。」
「誰告訴你我的住址？」他直接了當地問。
「我從梅林的郵件裡查的，」她說，「他的私人郵箱裡有你的住處。」
「……」
堂堂皇家特工的軍需官，掌握了全世界無數秘密的男人，竟然被一名剛成為人類還沒半年的小姑娘套走關鍵情報——MI6的00特工家庭住址當然是關鍵情報了，詹姆斯·邦德現在真切地感覺到，要麼是他的那位老熟人該退休了，要麼他已經可以為梅林與這位小姑娘准備新婚禮物了。
「進來說話。」邦德讓開了房門。
比起梅林低調又簡單的公寓而言，邦德的住處要氣派的多。他的公寓本身就位於富人區，而內裡裝潢也處處體現著主人的好品味。
菲比跟著邦德步入客廳，她在這兒的待遇甚至不如造訪阿奇家。邦德往沙發上一坐：「我這兒沒飲料，女士，所以恕我失禮。」
「……我可以喝酒的。」
「但是我不會在上午十點時就沉迷酒精，」邦德挑眉，「有什麼事？」
好吧，反正菲比也不打算久留。
既然對方一副直奔正題的神情，菲比也不客氣：「你們的下一個目標是不是拉契夫？」
邦德一驚。
他淺色眼睛中的敷衍在瞬間消失殆盡。007特工神色一凜，下意識的挺直了脊背。
「你別告訴我，連這個梅林都告訴了你。」
「他沒有。」
菲比一本正經地說。
「但是我大概知道你們的計劃，」她繼續開口，「如果你們和皇家特工合作，邦德先生，能不能帶我一起去？」
「你偷看了梅林的文檔。」
「可以嗎？」
「梅林不知道你來這兒吧，女士。」
「可不可以？」
邦德的神情冷峻，他海一樣藍的眼睛裡帶著往日從不存在的肅穆和戒備。這樣的姿態叫菲比本能地挪了挪身體。
她感覺到了威脅。
即便是站在搏擊台上，對面的詹姆斯·邦德朝著她揮起拳頭，菲比也沒感覺到像現在這樣的威脅。
良久之後，男人前傾身體，他將手肘搭在了膝蓋上。
「菲比，」他冷聲說道，「你有沒有考慮過，如果梅林知道了你偷看了他的文檔，並且瞞著他找到了我提出這種要求，他會怎麼想？」
「他會很生氣。」
「而你還是這麼做了。」
「我想幫他！」
菲比的聲線微微揚起。
「是我最先找到了西班牙人的線索，連M夫人都覺得我有天賦。既然我都有資格參加特訓，那我也——」
「——能夠參加特訓不意味著你能成為特工，女士。就算成為特工，你也得服從上級的安排。」
說著詹姆斯·邦德站起來，他已經擺出了送客的姿態。
「而且，」邦德還補充道，「這事未必能成，你連銀行卡都沒有，還希望我帶你走出英國？」
「我有！」
菲比干脆利落地掏出銀行卡：「昨天剛開了賬戶。」
邦德：「……」
007特工深深地感受到了無力。
「情況遠比你想像的要復雜，菲比，」邦德無奈地說，「乖乖聽梅林安排、等他回來，這是最穩妥的選擇。」
這一副拒絕談話的模樣，菲比還能說什麼呢？
她失望極了，但也不算意外。早在做出找上門的決定之前，菲比就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可她還是願意試試看。
萬一有轉機呢？
「好吧。」
菲比也跟著站起來，但她並沒有急著離開。
「那我可以問一個與這件事無關的問題嗎？」
「請。」
「《基督山伯爵》裡有個叫唐格拉爾的人物，」菲比開口，「但是我沒看過這本書，他是誰？」
邦德流露出疑惑的色彩。
男人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這是不是什麼陷阱，或者另有隱喻。但提出問題的菲比表情認真、眼神清澈，完全是一副單純期待故事的模樣。
「他是主角愛德蒙·唐泰斯的仇人，」邦德還是回答了菲比，「一個銀行家。」
「銀行家。」
最近和銀行相關的事情是不是太多了，菲比在心底嘀咕道。
菲比點了點頭：「謝謝你，邦德先生。」
邦德：「我送你——等等。」
他的話沒說完，家中的電話就響了。
都二十一世紀了，當代家庭生活中的固定電話幾乎就是個擺設。邦德狐疑地轉身拿起客廳的電話，那一刻菲比真是驚了一下。
她以為是梅林發現了自己行蹤。
但是接起電話的邦德神色如常。
「希望你能謹記剛剛說的話，007號特工，」Q在電話另外一段涼涼地說，「我是指，特工理應服從上級安排的那部分。」
「你在我的公寓安置了監聽設備，」不守規矩大王詹姆斯·邦德回敬道，「而你讓我恪守規則。」
「我也希望如此，可惜我沒有時間八卦特工的私人生活。菲比身上的定位和監聽系統是我在皇家特工時親手設計的，想黑進程序輕而易舉。」
「……」
邦德看了菲比一眼，後者困惑地歪了歪頭，顯然不清楚自己已經成為了人形自走監聽設備。
「什麼事？」他問。
「我有話對菲比說，」Q開口，為了防止邦德覺得他故弄玄虛，青年再次補充道，「是關於她的提議。」
007特工隨即蹙眉。
他拎著電話沉默片刻，很顯然那頭的Q正在和他講述著什麼。大概半分鐘之後，邦德挪開了電話，轉身看向菲比。
「找你，女士。」
菲比茫然地眨眨眼睛。
如果Q找她，撥打她的手機就可以了呀。梅林早就把她的號碼發給了所有認識的人。
但茫然歸茫然，菲比還是接起了電話。
「菲比，」Q直接開口，「邦德可以帶你去，但我有個條件。」
「你要是拿著這個要挾我加入你們，我不會答應的！」
「什麼？不。」
Q的語氣依然平靜。
「你說你想幫助梅林，」青年認真說道，「如果我要你為了梅林而背叛他，你會去做嗎？」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趕完日萬活動了……我的天，太累人了，下次再也不參加了，要了你們姜花半條命啊嚶嚶嚶求摸頭QAQ。
啊對了，關於幾位男士對菲比的稱呼：
梅林喊菲比「姑娘」，其實是lass，蘇格蘭方言裡稱呼年輕姑娘的詞。話說回來，梅林老師這個蘇格蘭人的設定真是太太太太太太太蘇惹！然而你們馬強老師字正腔圓的英式英語，其實我真的想像不出他說蘇格蘭方言的樣子……
阿奇叫菲比就是girl了，文裡寫的是丫頭。
邦德會喊菲比lady。
其他人都是菲比或者菲比小姐不用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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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A君的地雷，就當你吸麥叔的費用了【什麼，麼麼噠！
第三十九章 隔空傳情
39
兩個月後, 摩納哥。
梅林推開安全屋的書房大門，邁過臨時搬來的服務器和主機，坐到了書房前。
原本設計簡潔溫馨的書架被暫時搬離了房間, 設備還是從他們美國表親聯合特工那裡征用的。梅林打開顯示器, 調出了所有系統：「加拉哈德。」
艾格西的眼鏡上線，衣冠楚楚的年輕紳士站在鏡子前，他特地看了一眼鏡面，隔空對著梅林挑了挑眉毛。
「你真是過分，梅林, 」艾格西開口就是抱怨, 「竟然要我用真實身份參加任務, 我要是搞砸了，可是會引起國際糾紛的。」
「所以你得打起精神來, 親王大人。」
梅林若無其事地端起咖啡杯。
當年對付瓦倫丁時，他還得發揮自己的想像力，給哈利編造一個極其荒誕又必須天衣無縫的巨款人設。現在要出入這些場合倒輕松的多——娶了瑞典公主的艾格西已經是貴族了，這給梅林省去了不少麻煩。
「早在你成婚時, 我就將不必要暴露的信息從所有檔案中刪除了, 」梅林冷靜地開口，「不會有人知道你的公寓住址的, 艾格西。」
「無所不能的梅林，」艾格西故意用感嘆的語氣拉長語調，「沒有你我們可怎麼辦啊。」
「那就好好完成任務。」
「當然。」
艾格西整了領帶, 對著鏡子給梅林來了個極其自信的Wink：「現在，基督山伯爵要去對唐格拉爾下餌了。」
梅林忍俊不禁：「臭小子。」
這個世界上能吸引銀行家的東西是什麼？連菲比都知道是錢。
現在瑞典王室的女婿, 年輕有為、腰纏萬貫的親王大人出現在拉契夫面前，梅林和後勤部的年輕人們賭了一百磅, 即使拉契夫不會立刻上鉤，也會注意到這位明晃晃的冤大頭。
蒙特卡洛大賭場奢侈華麗，盡管從街頭小子搖身變成紳士特工已經是幾年前的事情，可艾格西還是第一次來到這兒。
他停下跑車，將鑰匙交給侍童，免不了抬了抬肩膀感嘆：「你可真是信任我，梅林，連我自己都怕自己忍不住開賭。」
梅林：「盡量別，我可不想幫瑞典處理皇家醜聞。」
話是這麼說，可事實上梅林很信任艾格西：他出身平民，經歷坎坷，還和母親以及妹妹體會過寄人籬下的生活，而他又有著金子般的心。艾格西太明白金錢的可貴了，他不會亂賭的。
要換做其他的外勤特工，特別是性格風騷愛沾花捻草的幾位，梅林還真不敢自信地做出保證。
艾格西走進賭場，一進門他就打開了眼鏡的掃描功能。在後勤部門遠程協助下，梅林很快就定位到了拉契夫的位置。
「樓上，」梅林說，「別太張揚，先找個賭桌輸點錢，很快MI6的特工會過來協助你吸引拉契夫的注意。」
「那我要是贏了呢。」
「皇家特工將會感謝你的無償創收，加拉哈德特工。」
「……」
就憑這句話，艾格西決定還是輸錢吧。
不過，一位年輕英俊、衣冠楚楚的青年漫不經心地走到賭桌上，想保持低調可比引人注意難。艾格西隨意地湊了幾個熱鬧，便收獲了不少漂亮姑娘的搭訕和媚眼。他一邊禮貌地推脫掉示好，一邊將視線範圍轉到東北方向。
站在吧台前的艾格西正和某位女士友好交談著，但坐在顯示器前的梅林卻能看清楚整個場景的全貌。
拉契夫就坐在遠處的一個賭桌上。在富麗堂皇的環境中，他冷峻的面孔和灰色的義眼顯得格格不入，拉契夫拿著紙牌，面無表情地端詳著桌上的其他賭客。
坐在拉契夫正對面的那位先生看起來已經快輸掉全部家當了。
「加拉哈德，」梅林開口，「可以准備加入牌局，發揮你的真實水平就好。」
艾格西：「……」
要不是面前還站著一位女士，艾格西真的很想問問，什麼叫發揮真實水平，他看上去很像會真的輸掉底褲的倒霉鬼嗎？
現任加拉哈德對著女士說了聲抱歉，保持著完美笑容，剛准備邁開步子走向賭桌，卻在余光中瞥到了一位令人震驚的身影。
「呃，梅林。」他低聲開口。
「怎麼？」
「你……你……你最好看看這個。」
他將目光從拉契夫的牌桌上挪開，轉向了入口。
是詹姆斯·邦德。
整個MI6最會惹麻煩的007特工翩翩登場，還是價格不菲的定制西裝，還是俊朗漠然的面孔，以及那雙宛若容納了整片海洋的眼睛。然而讓艾格西震驚的並不是他，而是他帶來的女伴。
屏幕中出現熟悉的面孔時梅林差點再次把咖啡杯摔到地上。
是菲比。
理應和帕丁頓在一起的姑娘，此時此刻正挽著詹姆斯·邦德左臂，隨著他步入大廳。
她一身和邦德眼眸同色的長裙，金色的長發高高盤起，露出白皙的皮膚和白皙的脖頸。菲比甚至化了妝，在此之前梅林從沒見過她上妝的模樣，溫柔的妝面使得她就像是托爾金筆下的精靈般空靈典雅。
邦德轉頭對她說了些什麼，菲比揚起塗抹著唇彩的雙唇，她的笑容使得她看上去更為動人了。菲比仰頭看向身畔的男人，似乎有話要說，而二人的身高差使得邦德不得不微微俯身，拉近了與她的距離，姿態十分親密。
艾格西：「這他媽見鬼的是怎麼回事？！」
梅林：「…………」
鏡頭之後的梅林當機立斷中斷通訊，他立刻拿出手機，撥通了遠在倫敦的帕丁頓的號碼。
已經過了晚飯時間，帕丁頓沒過多久就接起了電話：「你好，梅林先生，這裡是帕丁——」
「——菲比在哪兒，帕丁頓？」
「啊，」帕丁頓的語氣仍然溫順，「菲比說今天找邦德先生有事，一大早就離開了。也對，她現在還沒回來呢，我得去接她。」
「不用了。」
梅林盯著屏幕深深地吸一口氣。
「盡早休息吧，帕丁頓，這事交給我。」
該死。
MI6該死，詹姆斯·邦德也是，當然他那位年輕有為的軍需官也算在內。梅林竭力克制住罵髒話的衝動，重新打開了通訊。
「加拉哈德。」他維持著平靜的語氣開口。
「到底什麼情況，梅林，」艾格西卻平靜不下來，「你沒告訴我菲比也在，她怎麼會在？！」
「我並不知道這件事，」梅林回道，「這是MI6的安排。」
「什麼鬼，我……」
「——啊，加裡！！」
來自菲比的一聲驚喜地尖叫打斷了他們。
說實話，梅林從來沒聽過菲比用這麼大的聲音開口講話。她的聲線軟糯纏啊綿，變成人之前白貓的叫聲就格外的嗲，繼承了這點的菲比說話總是細聲細氣的，情緒激動時也不過揚起半個分貝。
而現在，菲比不僅敞開了嗓門，清秀的面孔上也擺出了浮誇的驚訝神色，盡職盡責地扮演了一位被寵壞的富家小姐。
她成功地吸引了賭場內所有人的注意，並且沐浴著眾人的目光款款走到艾格西面前，梅林注意到她甚至穿上了高跟鞋。
天，高跟鞋。
屏幕前的男人幾乎都無法形容自己是什麼心情了。對於能踩著掛鉤站立在牆壁上的菲比來說，一雙高跟鞋當然沒有任何難度。年輕姑娘在長裙之下時隱時現的雙腳踩著一雙極細的淺色高跟，襯著那纖細的腳踝更是脆弱不堪。
她熱情地擁抱住艾格西，雙眼彎彎：「加裡，你怎麼也在這兒？你的北歐公主舍得放你離開瑞典嗎？」
加裡是艾格西的本名。她這句話無疑向在場的所有人都點名了艾格西瑞典親王的身份。
邦德也走了過來，他向艾格西伸出右手：「加裡。」
艾格西那叫一個心情復雜。
他任由菲比親切地挽住自己的手臂，同邦德握手：「先生，真是巧啊。」
邦德送給他一個冷淡的笑容，然後007特工側眼看向菲比：「她就暫時交給你了。」
菲比：「詹姆斯可以去玩了，我和加裡待在一起就好。」
然而菲比的乖巧發言並沒有換來邦德的特別反應，他只是停頓了片刻，然後頷首離開了吧台，代替艾格西坐到了拉契夫的對面。
艾格西：「……」
這種主角光環被搶了的不爽是怎麼回事。
當然，艾格西也沒錯過邦德冷淡的態度，他看了一眼牌桌上的男人，又看了看菲比：「我怎麼覺得007他有點不高興。」
梅林：呵，當然。
平時出任務從不缺艷遇的詹姆斯·邦德，這次不僅要帶個女伴，這位女伴還讓他活像是個帶女兒出來游玩的單身父親——講道理，菲比和他同樣的金發和淺色眼睛，也不怪搏擊場的俱樂部成員會認錯。
沒了獵艷機會，還帶著個拖油瓶，換做任何特工都不會高興的。
「沒關系，」菲比還是笑吟吟地，顯然她根本不關心邦德怎麼想，女孩湊到艾格西耳畔，「拉契夫身邊的那個男人在聽到你的身份後已經離開了，等他回來，邦德輸一比錢，他會來找我們的。」
說著菲比自己率先笑出聲，小臉上一派天真爛漫。
「怎麼，就你一個人啊，加裡，吉姆叔叔呢？」
艾格西：「誰？」
梅林：「……」
「吉姆叔叔啊。」
菲比伸手，摸向艾格西的耳畔。
表面上看，女孩是極其曖昧地捏住了艾格西的耳朵，可是她的手並沒有觸及到艾格西的皮膚，而是落在了鏡框上。
她反復摩挲著艾格西的鏡架：「總是不愛出門，萬一得了膝蓋病，那可就糟糕了。」
艾格西：「你到底在說些——」
梅林：「告訴她，吉姆叔叔到了摩納哥，臨時有事不能來賭場。」
這又是在對什麼暗號啊，艾格西一時沒搞明白，照著梅林的話回答：「吉姆叔叔在摩納哥臨時有事。」
菲比：「有什麼事？」
梅林：「他的貓不聽話跑了出來，並且等吉姆叔叔找到她，一定會好好懲罰她。」
艾格西：「……」
他終於反應過來「吉姆叔叔」是誰了。
[你真的要我這麼說？！]
艾格西用眼鏡傳來通訊。
梅林：「請。」
艾格西：「………………」
站在菲比面前的艾格西幾乎要崩潰了，他努力保持著鎮定的面孔：「吉姆叔叔在找貓，還要懲罰她。」
他的話音一落，菲比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即便是隔著精致的妝容，艾格西也看到有淡淡的緋紅從菲比的鼻尖和顴骨處滲透出來。
「他，」菲比本能地壓低了聲音，怯生生地抬眼凝視著艾格西，准確地說是借著艾格西的眼鏡看著她的梅林，「他真這麼說？」
絕望的艾格西：[我恨你，梅林。]
坐在電腦前的梅林忍不住笑出聲，他長舒口氣，感覺心情頓時多雲轉晴。
作者有話要說：
被夾在菲比和梅老師中間的蛋蛋：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要這麼對待我！
啊，梅林的假名用的吉姆也是梗，來自馬強老師在《鍋匠》裡的角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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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寫了五天一萬字後感覺三天就跟沒寫一樣……真的奇妙。
第四十章 賭局開始
40
賭局還在繼續。
艾格西反倒要感謝詹姆斯·邦德代替自己上了賭桌, 因為他可不覺得自己能在菲比來回晃的情景下專心玩牌——以及，如梅林所言，他的水平也不怎麼樣。
「你到底怎麼回事, 」現任加拉哈德瞥了一眼周圍的人, 壓低聲音，「梅林會殺了我……不對，殺了邦德的！」
「我領了任務來的。」
「MI6的任務？！」
「Q的任務，」菲比回答，「我可以的！要是你們能正視我, 我也不會幫Q做事。」
「……」
現任加拉哈德真是頭大了整整兩圈。
他只能慶幸今天只是准備放餌, 就算是詹姆斯·邦德也不會在第一次見到拉契夫就轟炸賭場, 菲比在這兒暫時沒什麼危險。
但她已經暴露在公眾之下了，還是作為認識瑞典親王的人, 萬一拉契夫准備拿她下手怎麼辦？
「這不是和我搶皮尺的游戲，菲比，」艾格西開口，「你會有危險。」
「我當然知道！」
菲比擰起眉頭, 顯然她非常不喜歡艾格西的話。
艾格西：「不你根本——」
他微妙地停頓片刻。
菲比歪了歪頭：「艾格西？」
艾格西長嘆一口氣：「這下好了, 梅林在趕來的路上，一會兒你親自和他解釋。」
菲比聞言雙眼一亮。
他們的談話暫時到此為止, 東北角的賭桌上發出一聲抱怨，艾格西轉頭，發現又有一名男士決定退場了。
他轉向菲比, 對著女孩使了個眼色。
「不介意我加入吧？」
艾格西牽著菲比走到賭桌邊，對著桌上的玩家露出笑容。
拉契夫漠然地抬了抬手, 而邦德卻半玩笑地警告道：「小心輸個精光，年輕人。」
艾格西：「都說新手的賭運不錯。」
坐在詹姆斯·邦德對面的拉契夫露出不耐煩的神情：「可以開始了嗎？」
邦德做了個請的姿勢。
艾格西朝著菲比伸出手, 精靈般的姑娘順從地坐到了他的身側，就像是那些特工片中除了好看沒什麼用的花瓶一樣靠在了他的手臂上。
要說作為一個花瓶，菲比也太合格了點：本身就對著什麼都好奇的金發姑娘，認真地望著發牌官，看到艾格西拿到的牌後時不時湊到他的耳畔詢問著幾句規則問題。她也觀察著其他玩家，拿到牌時邦德，准備過牌的對家，以及那位拉契夫。
黑發男人面無表情的拿著牌，他灰色的義眼在棱角分明的面容上格外顯眼。似乎是察覺到了菲比的目光，拉契夫抬頭看向她。
要換做其他姑娘，不管是出於恐懼還是羞澀，總是會躲開眼神，然而菲比不是「其他」姑娘，她大膽地迎上拉契夫的視線，直勾勾地盯著他看了半晌。
直到拉契夫直截了當地開口：「有什麼事嗎，小姐？」
菲比：「沒什麼，先生，只是您贏了很多場了，我想好好看看一位玩牌高手長什麼樣。」
誰能拒絕一位女士的由衷恭維呢？說出這番話的菲比表情天真、目光澄澈，滿臉寫滿了崇拜與感嘆，即使是拉契夫這樣的角色，也稍稍放松了緊繃的神情。
他幾不可查地動了動嘴角，那很難稱得上是一個笑容：「那麼小姐，如果我是你，就應該勸你的男伴就此收手了。」
菲比轉頭看向艾格西。
幾輪下來他輸了不少了，這局艾格西更是把所有的籌碼都壓了出去。
但聽到近似於挑釁一般的話，青年只是挑了挑眉。
艾格西也轉頭看向菲比，他從桌上拿起發牌官送來的牌，反扣在桌面上：「再給我個幸運之吻如何？」
菲比綻開笑容，她就像是那些美麗的女郎一樣，拿起艾格西的紙牌，輕輕地在上面印下緋色的唇彩。艾格西握著她的手，由菲比掀開了最後一張底牌。
他把所有的牌推出去，露出了勝利者的笑容：「新手運氣。」
今夜第一次輸掉牌局的拉契夫迅速收起了所有笑意。
他把手中的牌甩到桌上，陰騭的目光鎖定住了艾格西：「那麼，我們是不是該談談正事了，親王大人？」
艾格西漫不經心地敲了敲桌面，然後站了起來：「當然。」
如果菲比懂得摩斯碼，她會發現艾格西敲的是「唐格拉爾上鉤了」，但是菲比不懂，這是艾格西在提醒梅林。菲比本能地隨著艾格西站了起來，欲圖跟在他身後，然而在踏出第一步時仍然坐在原地的詹姆斯·邦德伸手一把拉住了女孩的手臂。
「菲比。」他出言提醒道。
好吧。
菲比不情不願地停下步伐，艾格西當然知道她很不情願，青年轉身安撫性的拍拍她的手臂，才同拉契夫起身離開。
牌桌上的人散去，邦德帶著菲比來到了樓上的扶攔邊，007特工低頭看了她一眼：「你在找什麼？」
菲比趴在扶攔上，望向人來人往的大廳：「艾格西說梅林在來的路上。」
邦德：「那也不是為你來的。」
菲比哼了一聲，小聲嘀咕：「我知道。」
他當然是為了任務才過來的，就算是自家房子著火了，梅林也會先完成工作再回去搶救財產。菲比才不會為了這種事生氣，要是梅林只顧著緊張她而不管任務，那他就不是梅林了。
但是就像是菲比對艾格西說的那樣，她是帶著任務來的。
女孩很快就在大廳的人群中找到了梅林。
身形高大、還沒頭發，梅林在喧囂的環境中格外顯眼——當然了，也沒什麼特別的。他一身深色休閑西裝，沒系領帶，墨色的襯衣敞著領口，就算依然戴著眼鏡，和周遭閑逛的普通游客也沒什麼兩樣。
他站在大廳角落，直到身著正裝、衣冠楚楚的艾格西走了出去，才邁開步子准備跟上。
菲比當機立斷轉身跑開。
「菲比？菲比！」
等到邦德反應過來時，菲比已經跑下樓梯了，他徒勞地在背後警告性地喊了一句，可菲比充耳不聞。
她踩著八公分的高跟鞋，拎著淺色裙擺，朝著梅林跑去。
「吉姆！」
梅林穿過大廳，可菲比仍然在樓梯上，她禁不住揚起聲音喊道。
「吉姆叔叔？」
憑借菲比對梅林的了解，他一定在踏進賭場時就確定了她的位置，他也一定聽到了她在背後喊他。可是男人沒有絲毫停頓，眼瞧著梅林就要走出大門了，菲比的聲線中帶上了焦急：「吉姆叔叔！」
踩到最後一個台階的姑娘心急之下，腳下一歪。
她的驚呼聲和膝蓋磕到地板的聲音一同響起。
梅林最終還是停下了步伐。
男人寬闊的脊背在空氣中僵硬了數秒，然後他嘆息一聲，放棄了跟上艾格西的念頭，轉身朝著跌倒的菲比走過去。
摔在地上的菲比淚眼汪汪，這一下著實不輕。梅林蹲下|身，將她從地面上扶起來：「著急什麼，姑娘？」
「吉姆叔叔！」
菲比一把攀上梅林的脖頸。
因為崴腳，她連柔軟的聲線都變了調。菲比緊緊地摟著他，就像是抓到了浮木的溺水者那樣。
「我以為你沒聽見我呢。」她委屈地說。
「僅僅是因為想留住我，」梅林側了側頭，他的嘴唇就在她的耳畔，「就故意踏空步子？太拼命了，菲比。」
她當然是故意的。
梅林就不相信，能幾乎不借力跳到衣櫃之上、或者干脆踩著掛鉤懸在牆面的菲比，會因為穿著高跟鞋走路不穩而平地摔。
他早就發現了，只要是菲比決定要做的事情，她會用盡一切手段完成目標。
環著梅林的女孩頓了頓，輕聲抱怨：「誰讓你不理我！」
梅林：「好了，姑娘，我看看你的腳。」
菲比乖乖放開了他，梅林撩開菲比的裙擺一腳，纖細潔白的小腿露了出來。
左腳的鞋跟被硬生生崴斷，摔是故意的，卻造成了真切的傷害。她的腳踝已經腫了起來，更別提直接接觸地面的膝蓋，盡管沒有流血，可那由紅到紫的淤血擴散到整個膝蓋骨上，依然十分嚴重。
梅林輕輕碰了碰菲比的腳踝，她倒吸一口涼氣：「疼！」
「現在知道疼，」梅林的語氣嚴肅，「還會疼上很久，你會為此後悔的。」
「我不會。」
菲比眨了眨眼睛。
「梅林不能這麼早暴露自己，」她的聲線幾不可聞，「Q叫我阻止你，他另有計劃，今晚再和你仔細商討。」
就知道是這樣。
梅林沉默片刻，而後開口：「你的通訊器在哪兒？」
菲比摸向額角掛著的頭飾。
很好，骨傳導耳機，還是為女性特制的，要麼是新的00特工中有女性，要麼就是他們的確准備招募一位女特工了。
「菲比。」
男人伸手握住菲比纖細的腰肢，將她從地面撈起來。
嬌小的姑娘依偎在梅林的懷裡，她再次扶上他的肩膀，清秀的面龐上寫滿了幸福：「吉姆叔叔，我好想你啊。」
梅林挑眉。
他低頭看向菲比，隔著鏡片，梅林茶色的雙眼與她的灰眸相對。
「菲比，你必須告訴我，」他冷靜地開口，「為了跟邦德走這麼一趟，你答應了Q的什麼條件？」
菲比渾身一僵。
好吧，梅林就是梅林，她只是露個面而已，他已經猜到了這一步了。
答應Q這件事，真是接下了貓生……人生中最大的挑戰。
作者有話要說：
菲比：看我苦肉計！
說起來我想吐槽很久，你們麥叔這個拉契夫的人設，攻於算計、數學天才，在賭桌上戰無不勝，獨眼不說還眼流血淚，太耽美了吧！！！就賊像耽美漫畫或者AVG游戲裡的設定啊！！
然而話是這麼說，你們姜花仍然很想不可描述他，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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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不能交換
41
梅林帶著菲比返回酒店。
邦德和菲比也住在這家酒店裡, 但梅林沒有讓她交出房卡，而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抱著甩掉一只高跟鞋的菲比, 在前台報了預約的名字, 又在前台詭異的眼神中拿卡走人。
一路上梅林既沒什麼表情，也沒有繼續追問細節。
這反而叫菲比有些心虛了，他把女孩放到臥室的床鋪上，翻出醫療包，梅林朝菲比伸手, 她本能地瑟縮幾分, 躲開了他的接觸。
梅林：「……」
「我看看你的傷, 姑娘，」梅林開口, 然後輕輕握住她的腳腕，「不及時處理會有麻煩。」
「喔。」
兩處傷口只是紅腫和淤血，幸好沒有脫臼。梅林翻出噴霧和冰袋，迅速為菲比處理完傷口：「可以輕微活動, 但不能再穿高跟鞋了, 也不能到處亂跑。」
「我只有一雙。」
菲比說著還晃了晃完好的那只腳：「不對，現在只剩下一只了。」
梅林挑眉, 他松開菲比的小腿，抬頭看向坐在床邊的姑娘。
四目相對，觸及到她的目光時, 菲比像做賊般躲開了目光，並且不自覺地向後撤了撤——簡直是把一個慫字寫在了臉上, 要是她現在還有貓耳朵，怕是早就撇到腦袋後頭去了。
他撿起壞掉的那只高跟鞋, 面無表情地端詳片刻，精致的鞋子在男人的手中就像是個漂亮玩具。
「Q和邦德為你挑的？」
「不，不是，」菲比小聲回答，「我自己選的。」
「衣服和頭飾也是？」
「嗯，邦德他非得要我穿洋裝，像個娃娃一樣，我不喜歡。」
梅林把玩鞋子的手一頓。
「審美不錯，菲比，」他說，「這很適合你。」
「梅林喜歡？」
他把高跟鞋隨手一丟，落地時同地板發出細微的碰撞聲。
「脫掉衣服。」梅林冷靜地說。
「……」
菲比驀然瞪大眼睛。
她抖了抖，不知是因為畏懼還是驚訝，而後絢爛的紅暈在菲比的臉上爆炸開來。她白皙的皮膚在房間暖黃的燈光下呈現出誘人的緋紅色。但菲比沒動，她反而抓緊了裙擺。
梅林：「你怕什麼，姑娘？」
菲比怯生生地抬眼：「你說，你說要懲罰，懲罰我的。」
所以，她很清楚自己做的事情已經踩到了梅林的底線，也很清楚他很有可能因此發火。
但菲比還是做了，「一定會惹怒梅林」並不能阻攔她和MI6達成協定，然後瞞著他、瞞著帕丁頓，瞞著所有關心她的朋友跟過來。
梅林長嘆口氣，他現在覺得這姑娘真是持寵生嬌到過分的地步了。
「聽著，菲比，「他伸手，寬大的手掌落在女孩的後頸，迫使她抬頭對視上他的眼睛，「如果有那個必要，我真的會剝光你然後把你鎖在床上，免得你到處亂跑。」
「但是我不是亂——」
「沒有但是，」梅林打斷了菲比的話，「現在脫掉衣服，包括你的裙子、鞋子，以及內衣和底褲，還有你的發卡和那個骨傳導耳機。」
菲比眨了眨眼。
話說到這兒份上，菲比好像終於明白過來了，梅林不是想進行什麼不可描述的活動，而是因為這一身衣物都是Q給的，誰也不知道裡面是否還藏著什麼MI6的科技設備。
菲比長舒口氣，有非常遺憾：「啊……」
梅林：「……」
你這一臉我好失望是怎麼回事！
他站起來，菲比一把拽住了准備回避的梅林。
梅林：「怎麼？」
女孩跳到地上，左腳一接觸地面忍不住嗚咽一聲。但她還是堅持著勉強站立，轉過身：「我夠不到拉鏈。」
她肯定夠得到，菲比的身體就像是貓一樣，其柔韌度專業的體操運動員都難以企及。然而菲比強耐疼痛，轉頭用灰色雙目眼巴巴地看著梅林，一副不幫忙就不肯好好坐下的架勢。
梅林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他走向前，扶上菲比的肩頭。
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握住頸部的拉鏈，沿著女孩的後背線條向下拉開。他離的很近，梅林垂下頭，呼吸吹拂到菲比的後背。她下意識地挺直脊梁，光啊裸的後背順著細微碰觸剝離出漂亮的弧線。菲比忍不住向後靠了靠，女孩的脊背幾乎壓在了梅林的胸膛之上。
「梅林……」
她仰起頭，尋覓到梅林的眼睛。
梅林的手停下了，拉鏈懸掛在菲比的背部下方：「現在你能自己夠得到了。」
菲比：「……」梅林不解風情時真是討厭！
走出臥室後，梅林前往浴室拿了一件浴衣丟進門，片刻過後臥室門內傳來菲比悶悶的聲音：「好啦。」
重新坐到床上的女孩氣鼓鼓地抱著枕頭，梅林走進來時也不肯看他。
她倒是先生氣了，梅林停在菲比面前：「菲比，你答應了Q的什麼條件？」
總算是等到了正題，然而菲比還是那麼不配合。她躲開梅林的視線，把臉頰埋進枕頭裡：「沒有，Q覺得我有用，就把我帶過來了。」
梅林：「你認為我會相信你的話？」
菲比：「就是沒有。」
梅林扶住了額頭。
和菲比真是沒有道理可講，她篤定主意不配合的時候，甚至都懶得擺出敷衍的態度。就像是現在，菲比靠著枕頭，金發散落一地，眼神來回游弋就是不看梅林。
除非她得到自己想要的，不然菲比絕不會讓步。
而梅林一直都知道她想要什麼。
「菲比，」他默不作聲地摘下眼鏡，而後俯下啊身，「你說你想幫助我，才來到了這裡。」
「哼。」
「看著我，姑娘。」
梅林伸出手，手掌托住了菲比的下顎，他很少會如此不由分說直接進行身體接觸。男人溫柔地引導著菲比看向他：「是嗎？」
摘下眼鏡，他和菲比的視線之間徹底沒了阻隔。
梅林茶色的雙眼直視著菲比的眼睛，清明的眼眸中盡是平靜和沉著。在他的注視下，菲比的眼神閃了閃，而後浮現出了淡淡委屈的神色。
「我的確想幫助梅林，」她小聲說，「明明我每次都做得很好。」
「那你為什麼想要幫助我？」
「我想要梅林認可我。」
說著菲比丟掉了懷裡的枕頭。
年輕的姑娘急切地撲向前，抓住了梅林外套之下的襯衣衣襟，她的面孔近在咫尺：「我想要梅林需要我。」
「僅僅如此？」
「不。」
近乎原始的野蠻從她灰色的瞳仁裡一閃而過。
這對於梅林來說已經不再陌生了，遭到菲比的幾次突襲，這次的梅林完全有時間躲開，但他沒有。
可饒是如此，當菲比拖著受傷的左腿跳到他的身上時，梅林還是嚇了一跳。
菲比動起來時就像是沒骨頭一樣，上一秒仍然坐在床上，下一秒就克服地球重力攀到了梅林胸前，她用雙腿夾住梅林的腰，扳著他的肩膀一個發力，兩個人就調轉了位置。
梅林栽到了床上。
菲比趴在男人的胸口處，雙腿仍然不肯松開：「我還想，還想要梅林愛我，渴望我，想梅林說離不開我，還想……」
後面的話，在梅林猛然坐起身時戛然而止。
失去平衡的菲比小小地尖叫一聲，從男人的腰際滑落到他的腿上。梅林一把扶住了女孩的腰肢，寬大的手掌就停留在她的尾骨邊沿。這叫菲比拽著他的衣襟，敏感地動了動腰肢，幾乎貼到了他的胸膛之上。
「還想什麼，菲比？」他低聲開口。
「還想，還想……」
菲比的臉頰紅了紅。
她的膚色白皙，淡淡紅暈擴散開來時連鼻尖都難以幸免，像是個被特地上妝後的海報娃娃，可愛極了。
「還想，」菲比環住男人的脖頸，把小臉埋進他的肩膀，「還想和梅林，和梅林做男女之間會做的事情，不是夫妻也好，不生寶寶也好，但梅林是我的。」
說完菲比緊了緊自己的雙臂。
「必須是我的， 」她強調道，「永遠都是我的。」
梅林幾不可查地嘆息一聲。
他的另一只手落在了菲比散開的發間，溫暖的手掌扣在她的後頸，而後沿著女孩松松垮垮的浴袍衣領輕輕摩挲著菲比的皮膚。
「菲比，」他的聲音在菲比的耳畔徘徊，低沉卻也清朗，「我可以給你想要的。」
「你終於願意了嗎？」
「我願意，」男人的雙唇落在她纖細的脖頸處，他的親吻讓菲比破碎地嗚咽出聲，「所以姑娘，我能滿足你，你毋須再與Q交換條件了。」
「梅林……」
菲比就像是融化般癱在梅林的懷裡。
「所以，」他攬著她問道，「你答應了他什麼條件？」
「Q說，說。」
菲比斷斷續續地開口。
「說……」
女孩陡然停了下來。
她眨了眨眼，恍然間意識到了什麼。
「菲比？」梅林側了側頭。
回應他的是菲比狠狠咬在頸側的一口。
梅林渾身一僵，下一刻菲比就推開了男人，她難以置信地怒視著他：「梅林騙我？」
被戳破後梅林也不著急，他一把抱住試圖掙扎開的菲比：「我沒有騙你，菲比，如果一定要交換代價，你不如同我交換。」
「這不是能交換的事情！！！」
菲比幾番掙扎都沒甩開梅林的束縛，她心一橫，再次抬起雙腿。
女孩有一雙纖細漂亮的腿，潔白的皮膚在光芒下像是玉般——如果不是她一個起身用大腿夾住了梅林的脖子，他會提醒她小心走光的。
這個意識形成的一剎那，菲比就完成了一個無比標准的擒拿技，把梅林重重扭在地上。
「梅林真是太過分了！！！」
菲比氣衝衝地站起來，大聲怒斥之後，頭也不回的跑出了臥室。
她突如其來的攻擊差點把梅林摔暈過去，等他緩過氣來時房間的大門發出了震天動地的一聲巨響。
該死，她還有腿傷，以及除了一件浴袍之外什麼都沒穿。
梅林從地上爬起來，頸部火辣辣的疼，他伸手一摸，指尖盡是鮮血。
「……」
看來是真的氣急了。
望著被菲比咬破後流出的鮮血，梅林沉默片刻，反而笑出聲。
菲比遠比他，甚至比她自己預計的更接近人類。
不……她已經是名人類了。
.
跑出房間的菲比並沒停歇。
她沒忘記從地上撈起自己房間的房卡再走，菲比一瘸一拐地跑到電梯間，赤啊裸著雙腳踩在地板上冰冷無比，可菲比根本不在意。她按下上行按鈕，擦去眼眶中的淚水。
怎麼能這樣。
他真是太過分了！
這兩個念頭在菲比的腦海中不斷徘徊，可是她也說不上來梅林哪裡過分——明明他說的很對，得到了梅林，菲比當然不用和Q交換代價，可這不是能交換的事情！
菲比越想越氣，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生氣，她只知道如果自己還是只白貓，或者剛剛變成人時根本不會在意梅林究竟報著什麼心態答應自己，但現在不行，就是不行！
眼淚怎麼擦也擦不掉，菲比聽到了走廊上傳來腳步聲，她又拖著傷腿反鎖了電梯間。
等到電梯抵達時，菲比抽抽搭搭地跑進電梯裡，卻險些撞上裡面的人。
幸而她反應迅速，及時停住了腳步。
是個男人，穿著正裝、身材高大，菲比不得不退後半步抬起頭才看清來者的面孔：黑頭發、灰色義眼，冷峻的面孔在觸及到菲比時流露出幾分詫異的色彩。
正是皇家特工和MI6一行的目標，在賭場裡見過的拉契夫。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一直不開車是因為，我覺得在菲比的思想成熟前開車那不叫開車，那叫交啊配。但現在不一樣惹！菲比現在不是受本能趨勢以及想要繁衍了，她想要認可和愛呀。
這章寫的我嗚嗚嗚嗚心潮澎湃，我真的好喜歡菲比這種小姑娘啊嗚嗚嗚嗚嗚[捂臉]，so熱忱so美麗，像火一樣單純又具有生命力【你冷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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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洛書Tsubaki、永遠的小姨媽、排骨英雄的霸王票，麼麼噠！！！！
第四十二章 梅林在看
42
拉契夫垂首注視著菲比。
一個小時之前在賭場裡翩躚亮相的漂亮姑娘, 此時此刻狼狽不堪：金色的頭發亂糟糟地散在肩頭，渾身上下只套著一件松松垮垮的浴袍，光著腳不說, 在浴袍下擺隱隱露出的膝蓋上還有淡淡傷痕。
更不要提她止不住地淚水和哭花了的妝容。
這很難不讓人多想無辜的年輕女性是不是遭遇了什麼。
但拉契夫在端詳片刻之後, 只是收回了目光，挪了挪位置，然後朝著電梯按鍵伸出手：「樓層？」
菲比抽抽搭搭地擦了擦眼淚：「謝謝你，先生。」
她報出樓層，拉契夫微妙一頓, 然後收回了手。
菲比：「先生？」
拉契夫：「是同一樓層。」
菲比：「哎？」
出奇的巧合讓菲比幾乎忘記了悲傷, 她禁不住開始思索Q是不是故意的。
電梯緩緩向上。
狹窄的空間裡除了菲比控制不住地哽咽聲外一片寂靜, 她一邊擦干淨眼淚，一邊抬眼望向電子屏上不斷上升的數字——
「哐當」一聲巨響從電梯間上方傳來, 燈滅了。
菲比：「……」
——一定要這麼巧嗎？！
盡管和反派共處一個電梯間總要出事的，電影裡都這麼演，可就算是菲比也知道這不是個合適的時機。她連鞋子都沒有，赤啊裸的雙腳踩在地上又疼又冷。
而且停在這裡, 梅林發現後肯定會找上來的。
梅林。
他說出那番時依然無比平靜, 那雙眼睛裡含著的仍然是森林般的包容和清朗。菲比越想越惱火，她走向前, 伸手按向樓層按鍵，又按向報警鍵，統統沒有反應。
氣死了！
菲比錘了一下電梯間的牆壁。
「暫時停電, 」拉契夫蹙眉，他看了一眼亮起的備用燈, 「一會兒會好的。」
「我知道，但是……」
但是她不想要梅林找上來, 不想一開電梯門就看到梅林的臉，不想他再對她說什麼你不要胡鬧這不得體之類的話。
菲比長長地嘆了口氣。
在封閉的空間內，她的聲音格外細微。女孩轉身靠在了電梯的一側，蹲到了角落裡。
沉默繼續蔓延開來。
她默不作聲地擦干淨了臉上的淚水，菲比在昏暗的環境中抬頭看向拉契夫雕刻般的側臉。
「為、為什麼只有你一個人，先生？」她問。
「什麼？」
拉契夫側了側頭，他似乎沒料到菲比會主動搭話。
「你的手下不在，」菲比解釋，「艾格……加裡也不在，你們不是去談正經事了嗎。」
他沒回應。
拉契夫只是轉頭重新打量了一遍菲比。在晦澀不明的光線之下他的大半表情隱藏在陰影之下，唯獨那只灰色的義眼暴露在外，加上他的身高，統統使得男人看起來極具威懾力。
但菲比不害怕，除了Q和帕丁頓外，她認識的所有成年男性對她來說都像是一座山一樣，菲比早就習慣了。
因而她落落大方地任由拉契夫審視，直到他主動地收回目光。
「菲比·凱斯羅德，」拉契夫開口，「斯拉夫人，半年前來才到倫敦。」
菲比眨了眨眼睛。
她怔了一會兒才意識到拉契夫說的是自己，不怪菲比遲鈍，除了身份資料上之外，生活中沒有人喊她的姓，貓哪兒來的家族呢，是梅林隨便寫上的。
「你調查了我，先生。」
「和瑞典親王師從同一名禮儀導師。」
也對，拉契夫和「瑞典親王」艾格西進行交易，他總要做點背景調查。
「是的，」早在來之前，Q就告訴菲比該怎麼對付這類盤問了，「我和加裡是很好的朋——阿嚏！」
拉契夫：「……」
菲比嗚咽一聲。
時值初夏，即便是夜晚，套著寬松的浴袍也不算冷，但是光腳踩在地板上著實很涼。菲比把腳趾蜷縮進浴袍下擺裡，把臉頰埋進了手臂之間，不肯說話了。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近乎不耐地吐了口氣。
下一刻，菲比就感覺到溫暖的布料落在了她的肩頭。
她驚訝地抬起小臉，對上拉契夫沒有表情的五官，他把西裝脫給了菲比，為她披上衣服的同時，拉契夫還順便攏了攏領口，遮住她松垮浴袍之下若隱若現的肌膚。
菲比抬頭凝視著拉契夫的雙眼，神情極其認真。
然後她毫無征兆地朝著男人的臉伸出了手，但他戒備地躲開了。菲比的手懸停在半空中，而後拉契夫才順著她的目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你的眼睛，先生。」
柔軟的聲音在電梯間內幾不可聞。
說著菲比不依不饒地拉近距離，女孩蹲坐在地上，用浴袍的袖口擦去拉契夫義眼中流出的血。
她手腕的皮膚與拉契夫的顴骨發生細微的摩挲，但那很快就過去了。接觸轉瞬即逝，菲比的手臂重新落在她的膝蓋上：「它經常會這樣嗎，先生？」
拉契夫不答反問：「你經常會這樣嗎，女士？」
他的目光落在菲比從浴袍間露出的腳踝上，即便是在光線不足的條件下，凸起的紅腫看起來也相當嚴重。
「我不小心崴了腳，高跟鞋壞了，沒關系的。」
菲比試圖抓住浴袍下擺遮蓋傷口，但拉契夫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突如其來的接觸叫菲比一抖，拉契夫撩開菲比的浴袍下擺，他看了一眼腳踝的傷，視線接著向上，停留在了左腿的膝蓋處。
「這沒關系——」
「別動。」
男人掏出了一把匕啊首。
銳利的刀鋒在備用燈下閃著寒光，但菲比沒害怕，她知道拉契夫並不是圖謀不軌。
男人松開她的手腕，轉而按住了菲比的小腿。
「可能有點疼。」拉契夫開口。
「什——好疼！！！」
尖銳的刺痛讓菲比本能地想要踢開拉契夫，但他按著小腿的手一發力，牢牢地將菲比的腿按在原地。
匕首的尖端直接刺進了菲比膝蓋的淤血處，拉契夫挑開了傷口的皮膚。
「不要動。」
他再次叮囑道，拉契夫迅速地看了一眼菲比，然後從衣襟的口袋中抽出干淨的手帕，按在了挑破的皮膚上。
挑破皮膚之後，藏在下面的淤血流了出來，很快就濕透了拉契夫的手帕。
疼，卻著實有效。
菲比眨了眨眼睛，在意識到拉契夫是在用極端地方式幫助她處理傷口後，菲比就放棄了掙扎。她重新縮回電梯間的角落裡：「……謝謝。」
得到感謝的拉契夫微微低了低頭：「發生了什麼？」
菲比：「……」
她可不能實話實說，菲比可沒忘記自己為什麼要假摔攔住梅林，Q另有計劃，不能讓拉契夫知道梅林的存在。
生氣歸生氣，菲比還是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的。
她猶疑著開口：「應該和你想的不一樣，先生。」
衣衫不整、頭發凌亂，腿上有傷還哭得抽抽搭搭，見到這樣的姑娘還不報警，足以可見拉契夫是個相當冷漠的人，也幸好如此，菲比的有意隱瞞也只是換來了男人不悅的神情，但他並沒多說什麼。
拉契夫收起手帕，就在他把染血的帕子折疊好重新放回西裝口袋的時候，電梯間震了震，然後燈亮了起來。
來電了，電梯繼續上升。
驟然亮起的燈光晃一下二人的眼睛，菲比下意識地用雙手擋住臉。而後就聽見拉契夫開口：「你不能正常走路。」
「我可以，」菲比說，「我就是這麼走過來的。」
「……」
拉契夫沒開口。
還沒等菲比放下手臂站直證明自己，男人的手掌已經落在了她的腰際和膝窩。
她只覺得身體一輕，就被他橫腰抱了起來。
菲比：哎？
「不，不用的！」
她滿頭霧水：「我真的可以走路！」
拉契夫：「你的房間號是多少？」
電梯「叮」的一聲，抵達了樓層。
緊閉的門總算緩緩開啟，不等拉契夫邁開步子，菲比就看到了站在走廊上的維修人員和服務生，以及來回踱步的艾格西。
在聽到電梯抵達時，艾格西猛然停住步伐，他抬頭，剛好撞上菲比的視線。
艾格西：「……」
這什麼情況？！
接到梅林通知後艾格西就一路順著樓梯跑了下來，然而梅林只是說菲比被困在了電梯裡，可沒說裡面還有這次的目標人物啊！
並且她的衣服呢？
被拉契夫抱在懷裡又是怎麼回事？！
就算加拉哈德特工多次拯救世界，也有些狀況，此時此刻艾格西滿腦子就一個想法：完了，梅林還在顯示器前看著呢。
「菲比，」艾格西急忙上前，「你還好吧？」
她看上去一點也不好，穿著浴袍、披著拉契夫的外套，臉上的妝容花成一團，到底出了什麼事啊！
艾格西一肚子的問題想要問，但在目標人物的面前，他根本沒法開口。
「她受了傷。」拉契夫開口。
「……麻煩你了。」艾格西勉強回應。
說完青年看似隨意地敲了敲自己的鏡框，這是做給菲比看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梅林能看到現在發生的一切。
沒料到他的動作換來的是菲比一聲氣憤的冷哼。
她當著艾格西的面——也是在梅林的注視之下，伸出雙手，直接環住了拉契夫的脖頸。
「是拉契夫先生幫助了我，」她盯著艾格西一字一頓地說，「我很感謝他。」
艾格西：「…………」
他很想知道現在的梅林是什麼心情。
作者有話要說：
菲比：壞梅林，討厭梅林，氣死梅林算了！
以及其實我不太喜歡你們麥叔的反派，我更喜歡他演的聖父和老好人還有軟萌渣男，感覺他把頭發放下來一臉溫和比反派可愛多了_(:з」∠)_（其實你們姜花就喜歡這種人設的男人，沒救了。
感謝永遠的小姨媽、A君、鯉魚魚魚魚子、洛書Tsubaki、反派顏值進化論的地雷，愛你們麼麼噠！
第四十三章 重新上藥
43
顯然拉契夫並不喜歡與陌生人身體接觸, 當菲比的雙手攬過他的脖頸時，拉契夫的脊背僵硬了瞬間。
但他也沒掙脫。
既然幫助了菲比，拉契夫干脆負責到底, 他將菲比送回了自己的房間, 放到干干淨淨的床鋪之上。
菲比側頭看向身後的艾格西。
走在後面的青年一臉為難，他和拉契夫自始至終也沒說幾句話。當菲比看向他時，艾格西才清了清嗓子：「我去給你拿藥膏，菲比。」
菲比：「好。」
他轉身准備離開，踏出房門前微妙地頓了頓, 不知是梅林在通訊中說了什麼, 還是不放心菲比和拉契夫獨處。
「沒關系的, 」菲比說道，「拉契夫先生可以在這裡陪我！」
「……」
艾格西看上去很想回一句「就是有他在我才不放心」之類的話, 但他忍住了。青年整了整衣領：「我去去就來。」
他闔上房門，菲比才收回目光。
女孩灰色的眼眸落在面前黑發黑衣的男人身上，他站在臥室門口，脊背挺拔、一言不發, 僅剩的一只眼睛同樣在審視著菲比, 似乎知道她有話要說。
菲比有些好奇：「你和艾格……加裡的合作沒談成，是嗎先生？」
拉契夫不動聲色地低了低頭。
盡管他已經很克制自己的神情了, 可是菲比仍然在拉契夫的臉上尋覓到了幾分詫異的色彩。
不等他追問，菲比就自顧自地解釋道：「要是合作伙伴，我想你們兩個不至於沒話說。為什麼呀？加裡很好說話的, 他是個好脾氣的人。」
拉契夫：「我想你應該換身衣服，女士。」
他根本沒回答菲比的問題, 也沒給她繼續說下去的機會，男人轉身, 走出了臥室。
好吧。
菲比不太清楚皇家特工的計劃，但她知道Q的。
幾個簡單的思路在女孩的腦中轉了一圈，她從床上爬起來，一瘸一拐地走向浴室。
洗干淨花掉的妝容，然後套上藍白方格的連衣裙，再把亂糟糟的金色頭發一點點的梳開，狼狽不堪的逃亡者頃刻間變回了眼睛明亮的姑娘。
走出臥室時，拉契夫就坐在沙發上。
詹姆斯·邦德不知道哪兒去了——不知道MI6的00特工是否另有任務；梅林也自始至終未曾出現，這反倒讓菲比松了口氣，現在她不想面對他。
……梅林真是太討厭了！！！
菲比頓時又有點生氣。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兒來的這麼多氣，但是一想到梅林平靜的茶色眼睛，和他依然低沉淡然的話語，菲比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菲比氣衝衝地跳到沙發上，往椅背一靠，滿臉的不爽。
女孩瞬息變幻的情緒換來了拉契夫漠然的一瞥，然後男人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腳踝處：「腳傷恢復之前盡量少走路。」
唉。
菲比嘆了口氣，收斂了內心的情緒。
「謝謝你，先生，」她認真地開口，「不僅僅是幫我處理傷口。」
要不是碰見拉契夫，菲比肯定要跑回房間大哭一場的，電梯間的停電遭遇很好的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因而菲比的這番道歉也格外由衷。
拉契夫沒回應，他的嘴唇細微地動了動，而後吐出一個數字：「七千萬。」
菲比：「哎？」
拉契夫：「加裡親王計劃將七千萬美元投資於我。」
如果菲比有工作的話，她會被這龐然的數字震到的：就算是個幌子，皇家特工又哪兒來的錢？僅僅是為了讓拉契夫信服，也太下血本了。
但菲比對金錢的概念還僅僅停留在她終於有銀行卡的程度上。
因而拉契夫的話並沒有嚇住她，菲比只是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哦。」
然後她又想了想：「可是你們沒有達成交易。」
拉契夫：「細節上有些問題。」
言下之意就是，這不是你能知道的事情。
好吧，菲比也不強求，她又不是負責制定計劃的那個。
她剛想換個話題，門鈴就響了。
「啊，」菲比下意識地就想站起來，「是加裡吧，我去開——」
後面的話，在拉契夫把她按回沙發之後戛然而止。
男人居高臨下地看了一眼菲比，然後目光掃過她的腳踝。向來不知天高地厚的菲比竟然難得心虛地收了收左腳。
拉契夫走向房門。
他擰開門鎖，站在門外的可不是什麼瑞典親王。
一名男性，身姿挺拔、衣衫整潔，並且沒有頭發。他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鏡框，很好的掩飾了鋒利的五官。男人陌生的面孔叫拉契夫一愣，他還沒反應過來，客廳的菲比就激動地揚起了聲音：「關門！」
拉契夫：「……」
他沒動，而門外的男人則浮現出歉意的神情。
「很感謝你，先生，」他攤開手，拿著嶄新的藥膏和噴霧，「在這場意外中照顧她，我是加裡親王派來送藥物的。」
「關門！！」
拉契夫轉頭，菲比跪在沙發上，扶著沙發靠背，異常憤怒地望著門外的男人：「不要你進來，拉契夫先生，關上門！」
客房的主人發話，拉契夫不再猶豫。
他欲圖闔上門，但門外的男人反應及時地將半只腿擠進了門裡。拉契夫眉心一擰，還未開口，背後的菲比抓起茶幾上的煙灰缸就丟了出去。
「哐當」一聲巨響，煙灰缸砸在門框上，要不是門外的男人躲閃及時，這一襲攻擊肯定會正中腦門。
「好好，」拿著藥物的男人嘆息一聲，「菲比，我不進去，至少讓這位先生把藥膏拿進去，好嗎？」
菲比惡狠狠地瞪著他。
沉默在三人之間蔓延開來，片刻過後，菲比翻身踩到地上。
她拖著傷腳，一瘸一拐地邁開步子，每次腳尖著地時她都因疼痛而瑟縮幾分，但菲比依然走到了門前。
「菲比。」
「吉姆叔叔。」
女孩一字一頓地喊出這個名字。
越過拉契夫的身軀，菲比死死地盯著梅林的眼睛，那雙清明沉著的雙眼擋在了鏡架之後，在觸及到菲比的眼神時梅林的神色緩和幾分。
「藥物給你，」他的語氣近乎寵溺，「自己處理，行嗎？」
菲比一把奪過藥物，然後猛然推了梅林一把。
被突襲的男人始料未及地向後踉蹌幾步，從房門中離開，菲比當機立斷闔上了門。
本來已經平靜下來的菲比，在看到梅林後又控制不住地激動起來。
他不僅試圖騙自己，還根本沒當回事！菲比更生氣了，想到剛才梅林依然冷靜的眼神，女孩的淚水再次湧上眼眶。
拉契夫撿起煙灰缸，放到門邊的櫃子上，在意識到菲比又哭了後，男人微妙地頓了頓。
「你的傷是他造成的？」他問。
「什……不，不是。」
菲比飛速地抹了一把淚水，搖了搖頭。
「是我不小心崴的，我只是和梅……吉姆叔叔，」她哽咽著說道，「有些小、小矛盾。」
哭成這個樣，明顯不是小矛盾。連菲比自己都不相信這番說辭，她只是低頭看向懷裡的藥物，不肯再開口了。
拉契夫似乎是不耐煩地舒了口氣。
「聽著，女士。」
男人伸出手，握住了菲比的下巴，半強迫性地使得她抬起臉頰。拉契夫直視著那雙淚眼婆娑的灰色眼睛：「今晚有人照顧你嗎？」
「我和邦德住在一起。」
當然了，是套間的兩個房間，Q可是真的給她和詹姆斯·邦德安排了「有錢的單親父親帶女兒出來旅游」的身份。
「但我想他今晚應該不會回來了。」
眼下時至深夜，連個電話都沒打來。不是有特殊任務，就是有美人相伴了吧。
「所以門外的先生是來照顧你的，」拉契夫說，「那麼你應該讓他進來。」
「不要。」
「……」
此時此刻菲比無比慶幸拉契夫不是個熱心腸的人，換做邦德或者阿奇，肯定要毫不客氣地數落菲比一頓。但面前的男人沒有，他只是收回目光，整了整自己的衣領：「這是你的選擇。」
菲比：「謝謝你，先生。」
拉契夫再次拉開了門。
在他離開的前一刻，菲比伸手拽住了男人的衣袖。
「怎麼？」拉契夫一頓。
「明天有機會的話，」菲比認真地問，「還能在賭場看到你嗎，先生？」
「可能會。」
說完拉契夫走也不回地走了。
菲比停在門口，她依然抱著藥物，卻沒關門。
因為梅林還在外面。
拉契夫與他擦肩而過，兩位男士禮貌地點了點頭，而後梅林抬頭看向門內的菲比。
很長時間內誰也沒說話，直到梅林扶了扶鏡框，他邁開步子。
高大的男人走到菲比面前，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菲比竟然在他的步伐中讀出了幾分小心翼翼的意味。梅林停在菲比面前，他猶疑片刻，蹲了下來。
梅林迅速地檢查了一遍菲比的左腳，因為帶傷跑動，那看上去比剛剛摔倒時還要嚴重。
「我知道你很生氣，」梅林低聲說，「我不會辯解什麼，菲比，但是請你允許我為你重新上藥好嗎？」
說著梅林抬頭，吐出了一句菲比完全沒料到他會說出的單詞。
「求你。」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過渡章節，我還在外面跑了一天，真的累die了，質量可能不太好大家多多包涵，嚶。
對了，姜花的女朋友今天圈了姜花一組俄羅斯小姐姐的照片，感覺真的是菲比本比了！放上來給大家看看，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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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洛書Tsubaki、A君的地雷，愛你們！
第四十四章 不要交換
44
菲比愣住了。
她低頭看向為自己檢查傷口的梅林, 菲比從未俯視過他，更沒聽到梅林用這種語氣開口說話——皇家特工的教官兼軍需官擁有著近乎說一不二的地位，大部分後勤職員都懼怕他的威嚴, 連外勤特工也不敢輕易碰觸梅林的底線。
而現在, 他放低姿態，對她發出懇求。
「只是處理扭傷。」
見她不作回應，梅林繼續開口：「你要是不想看見我，處理完畢我就走，好嗎？」
菲比：「……」
她還是很生氣, 氣梅林的冷靜, 氣他的滿腹算計, 氣他能用幾乎無所謂的語氣說出「交換」的話，但當梅林仰起頭, 用懇切的眼神望著菲比時，她仍然控制不住地心軟了。
女孩沉默許久，然後不情不願地讓開了房門。
梅林迅速站了起來。
菲比剛剛准備轉身進門，就覺得腰間猛然一輕, 便被梅林輕松地從身後橫抱起來。
她驚得抖了抖, 然後一把抱住了梅林的肩膀，熟悉的皂粉和太陽的味道迅速地填滿了菲比的肺部。她嗚咽一聲, 還沒來得及產生眷戀，梅林已經大步走進了臥室，將她放在了床邊。
他松開手的那一刻菲比真是花了全身的力氣來克制住自己往梅林懷裡的鑽。
房間裡一片寂靜, 但梅林並不在意。
寬大的手掌輕輕握住菲比的腳掌，她的左腳在男人的手中像個嬌小的瓷質飾品。他掌心的繭微微摩挲著她的皮膚, 溫暖的觸感傳來，有點疼, 又有點癢。
菲比本能地抓緊了床單的邊沿，蜷起了腳趾。
梅林的呼吸隨著菲比的動作頓了頓。
但他到底沒什麼，梅林只是朝著菲比伸出手：「藥膏。」
菲比把懷裡的藥膏遞給他。
冰涼的藥物抹到扭傷部位時，疼痛感使得菲比瑟縮幾分，但梅林的手牢牢地握著她的腳，女孩根本掙脫不開。
「疼？」他問。
「……嗯。」
「那以後不要再這麼做了，」梅林說，「這不值得。」
藥膏塗勻，然後是噴霧。簡單的處理過後，梅林松開了手。
為什麼這麼快就結束了呢，菲比默不作聲地收回左腳，目光挪到了房間的另外一端。
「最近不要走動，那會加重傷情。」
「……」
這可不是在倫敦，他們在摩納哥，菲比的任務是協助詹姆斯·邦德，她怎麼可能不走動？
女孩的沉默說明了一切，梅林嘆了口氣。
他將外用藥物放在了床頭，然後一言不發地起身，到浴室洗干淨手上的藥膏，回來再次叮囑道：「明日我會請個護工協助你，菲比，你早點休息。」
然後梅林轉身准備離開。
說好了處理傷口，梅林兌現了自己的承諾。他邁開步子，走向臥室的房門，然而就在他打開門鎖之後，背後的一聲抽泣讓梅林的動作戛然而止。
金色的長發散落在她的臉頰兩側，遮擋住了視線，除了那無意間泄露的一聲抽泣外再無聲響，她只是默默地抹去淚水，低著頭，也看不清表情。
任誰看到這幅場景都會心痛的，更遑論菲比很少哭泣。往日的菲比永遠眼神明亮，清秀的小臉上帶著好奇的笑意，即便是不滿不高興，也會選擇直截了當地表達出來——而不像現在，一個夜晚的時間，菲比已經不知道哭了多少次，甚至不肯發出任何聲響。
梅林無論如何也邁不開離開的步子。
「菲比，」男人低聲開口，「讓我留下來照顧你。」
「討厭梅林，」菲比抹著淚水回道，「討厭你。」
但她沒有回絕梅林的請求，更沒有像剛剛那樣抄起手邊的東西直接砸過去。
梅林想，菲比大概不會在意他把這當做是默認的訊號。因而他松開了握住房門邊沿的手，轉而再次來到了菲比面前。
「我知道你很生氣，菲比。」
「討厭你！」
男人抹了一把眉心。
他彎下腰，梅林伸手撫向女孩的臉頰，他的拇指落在她的耳根處，溫柔地指引她抬起頭顱。
「好了，姑娘，」梅林用另外一只手小心地擦去菲比臉上的淚水，「不要哭。」
可他的話只換來了更為洶湧的淚水，晶瑩的淚珠止不住地從菲比的眼眶滾落下來，她淚眼婆娑地看著梅林，抽抽搭搭地開口：「梅林為什麼騙我？」
梅林：「……」
「嚴格來說我沒有騙你，」梅林的語氣沉了沉，「我說的是實話，菲比，如果你一定要為了接近我而同人交換代價，那不如直接同我自己交換。」
「但、但這不是能交換的事情！」
「這的確不是，菲比。」
他也不願這麼做。
「你可曾想過為什麼我之前不肯答應你？」
「梅林覺得我幼稚。」
「……」
怎麼還惦記這件事。
梅林頭疼地苦笑幾聲，他搖了搖頭：「因為我覺得這對你不公平，姑娘。」
滿足菲比的願望，那太容易了。盡管不用在前線出生入死，可梅林也坐在屏幕前見過無數次特工們利用這種手段換取自己想要的情報或者利益——一夜風流而已，這不會帶來什麼壞影響，梅林不提倡這種做法，但也不會反對。
但菲比不是任務目標，梅林願意尊重她，而不是把她當成解決生啊理問題、各取所需的對像。
「還記得我對你說過，我不需要你帶來什麼價值嗎，」梅林繼續說道，「因為我不想利用你，菲比，但如果你答應了Q什麼條件卻瞞著我，你就有了利用價值，我不能放任一個和MI6有交換條件的人在身邊。」
梅林不是他的本名，而是他在皇家特工中的職務。
曾經是貓的菲比了解很多關於皇家特工的秘密，梅林也未曾將她當做外人，他信任她，從不在這方面回避她。
可梅林不能不去回避一位和MI6有關系的人。
「你有了與皇家特工相矛盾的利益關系，菲比，那麼你就不是值得徹底信任的人。可我仍然希望對你毫無保留，為了維持這點，我也願意和你交換，而不是看著你與MI6的軍需官達成交易。」
他希望菲比能明白自己的用意。
她當然能，他的姑娘向來聰明，不用梅林多費口舌，幾句簡單的提醒就足以菲比自己頓悟一切。
停留在菲比臉頰的手堅定且有力，往日的菲比一定會因為他的安慰和碰觸放棄所有堅持，不爭氣地撲進他的懷裡一邊撒嬌一邊發脾氣。
但這次沒有。
菲比只是靜靜地盯著梅林，她灰色的眼眸裡還是帶著不肯讓步的執拗。
這可不是梅林想要的，不過好在她不再哭泣了。
「如果我這麼做是為了梅林好呢？」她問。
「那也不行，」梅林果斷地回道，「是否對我好得由我自己來判斷，姑娘。而且我不需要你為我好，我只希望你能對自己好。」
「梅林總是這麼說。」
她並沒有因他的話動搖。
「總是說我要為了自己，說我要有自己的朋友，說我要做個獨立有思想的姑娘。」
菲比側了側頭，她躲開了男人的碰觸。
這是第一次菲比主動地掙脫了梅林的安撫。
「那梅林應該明白，」她徹底平靜了下來，「就算沒有這次，也會有下次，是梅林親自推開了我，不應該怪我。」
梅林啞口無言。
他當然明白，這也是為什麼他希望菲比做個普普通通的姑娘而不是妄圖成為什麼特工。
早晚會有這麼一天，即便是神通廣大的梅林也無法阻攔一個獨立完整的靈魂走自己的道路，哪怕這條道路會讓她遠離自己。
梅林只是希望這天來的晚一點。
但聰明的菲比，成長迅速的菲比，總是會為他帶來驚喜，總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遠超出梅林的估計。
即使被多人提醒不要下地，菲比還是再次從床邊站了起來。
她柔軟的指尖落在梅林的胸膛，那雙手曾經無數次拽著他的衣襟，或者攬著他的脖頸試圖靠近他、親近他。
可這次，菲比卻是拖著受傷的左腳，從容且堅定地推了他一把。
「不用梅林照顧，也不用雇佣護工，更不用梅林費心去達成什麼……交換，」菲比說，「我會減少走路的機會，盡量不要下地，就算有需要，也有邦德幫助我。」
她緩緩收回了手。
「梅林完成梅林的任務，我完成我的目標。」
迷蒙的水霧從她的眼中褪去，清亮的灰色瞳仁裡閃爍著許多梅林不曾在她眼中看過的情緒和神采。
菲比重新坐回了床邊，嬌小的姑娘脊背挺得筆直。
「我會盡力達成梅林的期望，你不會阻攔我的，是嗎？」
這一刻，梅林終於真切地意識到，菲比不再是那個哄哄就會忘記一切的白貓了。
作者有話要說：
姑娘越來越不好哄了，頭疼去吧梅林，反正也不會掉頭發了！【噫。
持續累die狀態，在外面還堅持更新的姜花求誇獎QAQ！
.
感謝洛書Tsubaki和A君的地雷，麼麼麼！
第四十五章 緩慢布網
45
第二天上午。
從賭場分別後徹底消失的詹姆斯·邦德, 在臨近中午的時候，推開了酒店房門。
他打開菲比臥室的房間，看向床上和衣而臥的姑娘不過是挑了挑眉, 然後用手指敲了敲門框：「時間不早了, 姑娘。」
菲比立刻清醒過來。
變成人後，大部分屬於貓的本性仍然延續下來，只有在梅林身邊時菲比才會徹底放棄警惕，因而她迅速睜開眼睛：「邦德？」
一夜不見的詹姆斯·邦德站在門板，整齊的外套搭在肘部, 領帶也被解開, 一副很是隨意的姿態。
男人淺藍色的瞳仁裡盡是審視的姿態, 菲比有些莫名：「怎麼了？」
邦德：「沒什麼，我的『女兒』扭了腳, 怎麼也得關心一下才是。」
菲比：「……」
同行的二人，男士高大英俊、女士年輕靚麗，還只預定了一間套房。考慮到菲比並非MI6的特工，Q倒是真的給他們安排了父女的假身份。
然而要真是父女, 女兒腳傷了一天, 當父親的第二天才回來，天底下也只有詹姆斯·邦德會把這話堂而皇之地說出口。
「你去哪兒了？」菲比問。
「一個突發任務, 我聽說你花了不到一個小時的功夫就搞定了拉契夫。」
「拉契夫先生只是幫助了我。」
「令人深刻，」邦德勾了勾嘴角，「但願僅僅是如你——」
007特工的話還沒說完, 客廳就傳來了敲門聲。
邦德揚了揚眉毛，轉身把外套和領帶搭到沙發邊沿, 然後打開了門。
起初菲比以為是艾格西，但透過她的臥室門縫看過去, 站在門外的是一位穿著西裝、剃這圓寸的年輕人，正是昨晚在賭場時拉契夫的手下。
「拉契夫先生派我來詢問菲比小姐的傷勢，」他說著，把背在身後的手抽了出來，「並且將這個送給她。」
詹姆斯·邦德在對方抽出手臂的那一刻擺出了戒備姿態，但當看清拉契夫手下拿著的東西時，他又放松下來。
那是一束蘭花。
於是當詹姆斯·邦德帶著菲比步入蒙特卡洛最為著名的餐廳時，透過早已等待多時的艾格西的眼鏡，梅林看到的就是她捧著一大束鮮花。
敲響皇家特工位於蒙特卡洛的安全屋時，梅林看到的就是捧著鮮花的菲比。
她還是昨夜的連衣裙，踩著一雙牛皮靴，金色的長發綁成法式發辮垂在肩頭。她的懷裡捧著一束和頭發同色的蘭花，映襯著清秀的面孔更是潔白如雪。
邦德攙扶著菲比，而艾格西則主動站起來為她拉開椅子。
年輕的加拉哈德看了菲比一眼，幾度欲言又止，但最終放棄了重提昨晚的念頭。
最終艾格西把目光落在菲比懷裡的花束上：「路上買的？」
菲比：「拉契夫先生送的。」
艾格西：「……」
梅林：「…………」
說出這番話的菲比抬眼，灰色眼眸直勾勾地迎上艾格西的目光。女孩的面孔上沒什麼表情，既不開心，也並未表現出任何難過的痕跡。菲比很平靜，平靜到中間隔著一位特工，隔著數十裡的路程，坐在安全屋的顯示器前，梅林仍然率先挪開了雙眼。
但身在餐廳的菲比可不知道梅林是什麼反應。
她只是捧著花坐了下來，待到二位男士也跟著落座後，繼續好奇地問道：「為什麼艾格西沒有和拉契夫先生達成交易？你明明就是來引他上鉤的。」
艾格西：「談生意，總得表現得像樣點。」
菲比：「艾格西很會談生意？」
艾格西露出標准的燦爛笑容。
青年往椅背上一靠，自信滿滿地開口：「我沒談過生意，但我打過牌，菲比。像拉契夫這樣的賭徒，要是讓他贏得太容易，會很快失去興趣的。」
菲比頓時明白了。
她恍然大悟：「欲擒故縱。」
艾格西：「這是梅林的注意。」
菲比：「哦，怪不得。」
她那一聲「哦」微妙地拉長了幾分，顯得別有深意。
現任加拉哈德的目光對著菲比，因而梅林的顯示器上只有她姣好的面容和漂亮的裙擺。菲比無意識地擺弄著懷裡的花束，甚至在諷刺了梅林之後，還禁不住低頭湊向前輕輕嗅了嗅。
拉契夫送的是一束文心蘭，這種蘭花大部分情況下是沒什麼味道的。
不得不說他也是誤打誤撞，因為菲比的嗅覺敏感，她不喜歡氣味強烈的植物。而在為數不多有氣味的花中，她也的確偏愛蘭花。
菲比的確很喜歡來自任務目標的禮物。
梅林單手撐著太陽穴，看著畫面中對著鮮花愛不釋手的姑娘：「可以將這部分的消息告訴他們。」
艾格西微妙地沉默片刻，而後若無其事地回應：「不出意外的話，我可能會在明後兩天讓步，和拉契夫達成交易。」
菲比：「邦德有突發任務。」
邦德頓時挑眉：「假設這是秘密任務呢？」
菲比理所當然地歪了歪頭，意思很明顯，這要是秘密任務，邦德不會告訴她的。
好在007也沒有追究這點，他先是把菜單遞給服務生，然後不急不緩地開口：「查到了拉契夫下一步的行動。」
菲比：「他是做什麼的？」
邦德：「你對這位目標的好奇心有點過重了，女士。」
菲比微微瞪大眼睛，似乎沒料到邦德會這麼說。
「我不是來陪你旅游的，」她反駁，「我是Q委派給你的同伴，難道我不應該知道目標人物的業務和罪行嗎？」
「如果你真的在意，」邦德毫不留情，「我以為在接到任務時就該搞清楚這點。」
直到此時，菲比才隱隱地表現出了幾分昨夜之後遺留下來的情緒。
貓咪氣急了可是會亮爪子抓人的，目睹全程的梅林，在幕後嘆了口氣。他就知道會是這樣，抓不著他，她總會抓傷別人。
「艾格西。」
梅林低聲開口，他喊的是名字而不是特工代號，因為這件事本身也和摩納哥之行無關。
「幫菲比解釋一下，」他說，「不要進行無意義的爭吵。」
「……」
身處現場的艾格西給梅林發來了一串長長的省略號。
就在梅林以為這就是全部感想的時候，青年又在通訊中打字補充：[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菲比真的很生氣。]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坐在菲比對面的可是我，你怎麼可能知道？]
後半句話全是大寫，足以可見艾格西現在的心情如何。
[她要是真的大動肝火，對著人亂發脾氣、大喊大叫，甚至像原來那樣氣急咬人，我都覺得那很正常，但是該死，梅林，她什麼都沒做！]
就像是現在，盡管詹姆斯·邦德直接了當地說出了實話，可受到攻擊的菲比也沒有多說什麼。她灰色的眼眸中有幾道凌厲的色彩閃過，但很快就回歸平靜。
餐桌上一時間氣氛尷尬。
梅林深深地嘆了口氣。
他當然明白艾格西的意思——當一個人能夠表現出情緒的時候，即便再憤怒懊惱，也是可以輕易消散的。
但當她不再表露情緒的時候，事態往往更加麻煩。這意味著問題無法解決、人與人之間無法溝通，以及造成更多的心靈傷害。
「向她解釋吧，」梅林沒有回應艾格西的抱怨，「任務要緊。」
梅林也不想讓菲比體會到這種做人才會擁有的痛苦滋味。
他看著顯示器中女孩俊秀的面孔，在艾格西清了清嗓子後，她便將目光轉向了青年。屏幕中的菲比直視著鏡頭，表情仍然無辜，可眼眸裡卻少了點什麼。
她已然學會了隱藏自己的情感。
「拉契夫管理著好幾個恐怖組織的資金，」艾格西解釋道，「並且利用恐怖襲擊制造動亂和破壞，從而人為影響股市的起伏，反過來獲取利益。」
「我昨晚就是去調查他的下一步行動。」
提及正事，詹姆斯·邦德也換了一副態度。
「半年前拉契夫低價購入了美國一個科技公司的股份，而那時該公司的競爭對手如日中天，最近他的人准備炸掉競爭對手的研發室，待到科技公司的股價因競爭對手的股價暴跌而上升時再賣掉，」邦德攤開手，「簡單卻有效的操縱手段。」
菲比眨了眨眼。
艾格西看向她：「你聽懂了嗎？」
女孩極其誠實：「沒。」
艾格西：「……」
菲比：「我只聽懂了他想利用恐怖襲擊操縱股市賺錢。」
邦德：「這就夠了，具體原理也不需要你去操心。拉契夫對菲比的態度不錯，或許可以考慮讓她試試看接近他。」
艾格西：「最好別。」
然而艾格西的話音剛落，剛剛拿走菜單的服務生就走了過來。青年的手中拿著一封精致的信函，他將信封遞給菲比：「女士，拉契夫先生請我將這個交給你。」
菲比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她接過信函，拆開信封，從中抽出了一張紙，迅速地閱讀後，女孩翻轉手腕，將信紙展示給兩位男士看。
「拉契夫邀請我吃晚餐。」她說。
艾格西：「……」
邦德：「……」
「不行！」
蹬鼻子上臉到皇家特工頭上了，菲比是能隨便調戲的姑娘嗎！不等梅林開口，艾格西就忍無可忍地開口。
「別答應她，菲比，」現任加拉哈德不滿地說，「這家伙一准兒沒好意，你可別——」
「加拉哈德。」
梅林在通訊器的另外一段打斷了他。
坐在幕後的後勤官沉聲開口：「讓她去。」
作者有話要說：
走一章劇情，我知道大家都不愛看劇情，而且這篇文劇情我也沒怎麼好好構思……但還是要推一推的！
姑娘們還記得之前討論過的黑化問題嗎，當時姜花說菲比黑化還差不多，所以，你們懂得[手動滑稽]
.
感謝永遠的小姨媽、鯉魚魚魚魚子、洛書Tsubaki、金魚的地雷，愛你們！
第四十六章 公平交易
46
拉契夫將時間定在了第三天的晚上。
按照艾格西的說法, 皇家特工顯然是打算在第三天，也就是停留在摩納哥的最後一天與他達成協定。而這一紙邀請函則打斷了所有計劃，很難說拉契夫不是察覺到了什麼。
而遠在倫敦的Q, 則轉達了M夫人的意見, 他說的話和梅林一模一樣：「讓她去。」
艾格西將車停在餐廳門口，他轉頭看向菲比：「菲比，你知道MI6為什麼做出這個決定。」
菲比：「我知道，因為我不是MI6的人。」
說著她轉頭看向艾格西。
「但你們不想我去。」
「……」
准確地來說，是艾格西不想讓菲比去赴險。
想了整整兩天, 艾格西也沒想通梅林為什麼要這麼放心。拒絕讓菲比接受特工訓練的是他, 現在讓她一個人毫無防備地直面反派BOSS的是他。
要知道梅林可不是個喜歡隱瞞想法的人, 他突然緘口不言接下來的計劃，叫艾格西有些不安。
「沒關系, 」菲比認真地開口，「我可以的！」
人都到餐廳門口了，也只好如此。
艾格西長舒口氣。
菲比點了點頭，然後艾格西才解開安全帶, 踏出駕駛座, 然後再為菲比打開車門。
兩天過後，菲比的腳傷好了一些, 雖然還是不能穿高跟鞋，但至少能下地走路了。艾格西扶著菲比，將她一直送到餐廳的電梯間。
「要聽指揮, 姑娘。」艾格西目送菲比離開，有意無意地拍了拍自己的左臂。
「我會的。」菲比點了點頭。
電梯門緩緩闔上。
拉契夫將用餐地點定在了頂樓的包廂裡, 當菲比抵達的時候，發現整棟樓層空無一人。
他竟然包下了整層樓？
意識到這點的菲比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左側上臂。
菲比今日一身淺色, 白水晶的頭飾，珍珠項鏈，一字領的連衣裙也有如像牙般溫潤。唯獨左臂的領口處別著一枚紅寶石的飾品，那裡面藏著微型攝像頭，是梅林親自為菲比別上去的。
得到消息的他什麼也沒說，只是把頭飾和飾品拿了出來一一為菲比解釋了用途：前者是骨傳導耳機，後者是攝像頭，用來代替皇家特工人手一副都有的眼鏡。
而後梅林對著菲比招了招手，他拆開紅寶石飾品的別針，扶著她裸啊露在外的皮膚，鄭重地為她戴好。
自始至終梅林一句多余的話都不曾說過。
「——菲比小姐。」
菲比驀然回神，她抬起頭，撞上拉契夫的眼睛。
黑發男人依然是那副陰騭冷峻的面孔和不苟言笑的神情，他竟然親自走出包廂迎接菲比。
「拉契夫先生。」菲比揚起笑容。
不管他背後背負著多少血債和性命，但拉契夫對菲比的態度一直不錯。因而她不怕他，嬌小的姑娘主動向前邁了半步，她踮起腳尖，柔軟指尖觸及到拉契夫的手臂邊沿。
當她抓住男人的西裝布料時，拉契夫的身形明顯一頓。
顯然他並不喜歡與人進行身體接觸，菲比的主動換來了拉契夫戒備的姿態。菲比有些訝異地眨了眨眼：「先生？」
拉契夫：「……」
看著她踮著腳尖還搖搖欲墜的姿勢，他才意識到這不過是個禮貌的貼面禮。
拉契夫完好的那只眼睛閃過幾分復雜的情緒，然後他無聲地俯下啊身，半張左臂。
這就是接受的姿態了，菲比因驚訝而丟失的笑容重新回到臉上。她拉近距離，完成了自己的貼面禮——先是左邊，然後是右邊，柔軟的皮膚與男人的臉頰碰觸，但到此為止了，菲比很快就主動地退後幾步。
「晚上好。」她輕聲說。
拉契夫審視她片刻，然後做出帶路的姿態：「跟我來。」
除了專候的服務生和拉契夫的手下，整層餐廳再無他人。
待到他們走近包廂，服務生便主動為菲比拉開椅子，她翩然落座，拉契夫的視線在菲比露出的腳踝停留幾秒：「你的腳傷已經好了很多。」
菲比本能地收起左腳。
正式禮服應該配高跟鞋才對，可菲比不能穿，不得不換上同樣淺色的學生鞋。
這麼搭配完全是無奈之舉。
「謝謝你，先生，」菲比開口，「這頓晚餐，以及之前的幫助。」
拉契夫只是微微低了低頭，她已經道過很多次謝了，因而男人根本沒放在心上。
他對著服務生揮了揮手，示意可以上菜。待到包廂之內只剩下菲比和拉契夫後，女孩才繼續說了下去。
「為了表示謝意，」她的聲音不自覺壓低很多，「有什麼是我能幫上忙的嗎，先生？我知道你和加裡一直沒談妥，我和他關系很好，或許我能起到什麼作用。」
「你。」
拉契夫嗤笑幾聲。
他扯了扯嘴角，但笑意始終未曾滲透進眼底。
「你我談及的是至少七千萬的交易，小姐，你知道這是什麼概念嗎？」
言下之意就是拉契夫可不覺得菲比與瑞典親王的交情有七千萬美元這麼珍貴。
菲比的確不知道。
到目前為止，她在金錢方面的知識仍舊停留在辦理了第一張銀行卡方面，七千萬美元對菲比來說只是很多，具體有多誇張，她實在是無法真切體會到。
但是菲比知道，七千萬美元只是個誘餌，不論梅林打算如何具體操作，艾格西最終都會松口的。
「說不定值得呢，」因而她堅持道，「試一試總不會有壞處，不是嗎？」
「……」
拉契夫沒回話。
服務生端著酒瓶再次走進包廂，他為拉契夫和菲比斟滿酒杯。菲比的注意力幾乎是立刻轉移到了面前的玻璃杯上。
她從沒喝過酒，盡管菲比多次提及，可梅林也好，邦德也好，甚至是不拘小節的幫派分子阿奇都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她。
菲比好奇地端起了酒杯。
沒喝過酒，但哈利還是盡職盡責地了教授了菲比飲酒禮儀。她以最淑女的姿態握住玻璃杯，掃了其中溫潤剔透的玫紅色液體一眼，然後微微舉起，對著拉契夫一個示意，然後將杯沿送到嘴邊。
女孩輕輕地抿了一口，然後紅酒滾入喉嚨，菲比的動作驀然一停。
兩秒之後——
「咳、咳咳！」
她手忙腳亂地放下紅酒酒杯，用餐巾捂住了嘴巴。
怎麼這麼難喝！看起來明明是甜甜的東西才對呀。所以說幾位男士動不動就拿著威士忌或者紅酒杯子，到底是在享受什麼，他們有受虐傾向嗎！
拉契夫自然把菲比的反應看在眼裡，他側了側頭，然後站了起來。
男人走到菲比面前，從胸口的西裝口袋裡抽出了手帕，菲比幾乎是立刻就認出了那是昨晚那一條。
「第一次喝酒？」
他用手帕擦去殘留在菲比嘴角的痕跡，男人的拇指隔著薄薄一層布料摩挲著她的下唇。
菲比看向他：「是的。」
拉契夫：「你的監護人把你保護的很好，吉姆·格林，是嗎？就是那日你向加裡親王詢問的吉姆叔叔，金士曼男裝店的會計。」
菲比一怔。
吉姆·格林是梅林用來購買公寓的名字。
這個名字從未在菲比的資料裡出現過，名義上她是受哈利·哈特保護的，如果拉契夫從菲比的檔案查起，根本查不到梅林。
可現在，他還是尋覓到了梅林的痕跡。
「我想被一名會計收留的姑娘，應該不會跟著詹姆斯·邦德來到摩納哥。」
拉契夫緩緩收起手帕，他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布料。過去的白帕子曾經沾上過菲比的血，現在他為她擦去嘴角的污漬，蹭掉的口紅如血般刺目。
「而在你搬到倫敦之前的信息則是一片空白，除非你是被拐賣的，菲比小姐，否則不可能在這個世界上毫無信息。」
「——你是嗎，小姐？」
說著他伸出手，男人寬大的手掌落在了她露在外的肩頭，掌心死死地握住了那枚隱藏在紅寶石下的微型攝像機。
「現在倒是可以看看，你究竟值不值得七千萬美元。」
最後一句話落地，梅林的電腦從畫面到聲音統統戛然而止。
艾格西：「我操！」
年輕的加拉哈德幾乎是立刻從梅林的身邊跳了起來，他一把抽出腰間的配槍，不等梅林反應就要多門而出。
梅林：「你干什麼去？」
艾格西：「當然是救菲比了。」
青年難以置信地停住步伐，好像梅林問了什麼蠢問題一樣：「他知道了菲比的身份，還調查到了你，梅林，你究竟在打什麼算盤？！」
梅林蹙眉，他只是轉過椅子，嫌棄地看了艾格西一眼：「坐下說話。」
軍需官依然鎮定自如的情緒慢慢地感染到了艾格西，加拉哈德特工見梅林老神在在的模樣，多少暗地裡松了口氣：他肯定有計劃，梅林也不會放任菲比去冒險的，說到底她只是個普通人，是皇家特工需要保護的無辜者。
「MI6派出的是詹姆斯·邦德，他太出名了，菲比的這個假身份就是個擺設，」梅林解釋，「他的任務也不是幫你引拉契夫上鉤，艾格西，而是你吸引住拉契夫目光的同時，前去調查下一步恐怖襲擊的線索，他做到了。」
「什麼？」
艾格西立刻反應了過來。
「你的意思是說，從頭到尾我就是個幌子？」
「現在不是了，你甚至不需要繼續當這個幌子，」梅林繼續說道，「我需要你和007特工一同前去阻止拉契夫的恐怖襲擊，待到他損失巨額資金後，不用投資七千萬也能逼迫他合作。」
話說到這兒，艾格西終於明白了梅林的意圖。
拉契夫扣住菲比，以為自己抓到了他們的軟肋。但當他因為自己的計劃失敗而損失掉恐怖組織的錢時，面對的可不止是MI6以及皇家特工的敵意。
到時候他們再拋出合作條件可要容易的多。
但是……
「菲比怎麼辦？」艾格西問。
梅林摘下眼鏡，他抹了一把臉。從菲比奪路而逃之後到現在，他幾乎沒休息過。高強度的工作，外加他的姑娘鬧情緒，這日子過的比在倫敦還累。
「我去幫你們拖時間。」梅林說。
「什麼，不行，梅林，他已經調查到了你，萬一——」
「正因如此，」梅林平靜地說，「我親自前去，才顯得更有價值。」
說著梅林站了起來，他得換身衣服，總不能穿著開襟毛衣去面對一位窮凶極惡的賭徒。
而且，必須是他親自去。
梅林覺得有必要讓拉契夫知道，菲比的價值遠比七千萬美元多得多。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逼逼這麼多就是為了下章的場景，兩位叔叔要搶貓，不對，見面對峙惹[手動二哈]
以及回答一下之前姑娘們的擔心，拉契夫不會死的，他不是最終BOSS，最終BOSS另有其人，別忘記菲比答應的Q的條件是「背叛」梅林。來下盲注猜猜是誰吧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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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A君、洛書Tsubak、德拉科的小甜心的地雷，麼麼噠！！
第四十七章 國際像棋
47
拉契夫發來了消息。
當然不是給梅林的, 他把菲比的位置發給了艾格西，但沒什麼區別，皇家特工的後勤官第一時間獲知了他們現在所在的地點。
他們在一艘游輪上, 梅林抵達碼頭, 理所當然地被拉契夫的手下攔了下來。
他並不著急，只是平靜地對著攔路者開口：「請你轉告拉契夫先生，裁縫鋪的會計，他會明白的。」
穿著黑衣的手下露出困惑的神情，但他還是轉身走進了船艙, 片刻過後又走出來：「你可以進來了。」
梅林隨著拉契夫的手下進入船艙, 在會客室內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菲比。
嬌小的姑娘躺在沙發上, 原本盤起的金發散落一背，遮住了她的大半面孔。但即便如此梅林也能察覺到她失去了意識, 女孩的頭顱枕在拉契夫的膝蓋上，男人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她的頭發，待到梅林站定，拉契夫微微抬頭：「菲比, 看看是誰來了。」
梅林：「……」
她的頭發是你能亂動的嗎！
菲比聞言睜開眼睛, 往日清亮的雙眸裡寫滿了困倦與迷茫，她眨了眨蒙著水霧的眼睛, 然後緩慢地開口：「嗯……吉姆叔叔？」
很好，至少她仍然記得不暴露他的身份。梅林懸著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但也僅僅是一些——看菲比這個狀態, 應該是被注射了鎮定劑或者其他藥物，梅林更擔心的是會損害她的身體健康。
但梅林並沒有表現出來, 他維持著冷靜的姿態：「菲比。」
菲比試圖爬起來，她本能地朝著梅林伸出手, 想要他抱住她，但在支撐身體的瞬間就失去了平衡，如果不是拉契夫伸手握住她的腰，菲比一定會栽到沙發下面的。
「你乖乖坐好。」
梅林不得不開口。
「我就在這兒，哪裡也不去。」
菲比流露出了幾分委屈的神色，天，他真懷念菲比把喜怒情緒統統擺在臉上時的模樣。
說著梅林不等拉契夫開口，徑自坐到了沙發對面。
「你問她是否價值七千萬，」他直接了當地說，「她當然值得，現在我親自與你詳談。」
「所以，你才是加裡親王背後說了算的那個。」
「我才是那個拿著錢的會計。」
梅林面無表情地補充道。
拉契夫：「你打算拿錢贖人嗎，會計先生？」
梅林挑眉：「我有個可能更符合你心意的提議，我們現在可是在摩納哥，既然你愛賭，不如和我賭一把。」
真是個毫不意外的回答。拉契夫抬了抬另外一只手：「那麼，你想賭什麼？」
拉契夫和梅林之間的茶幾上散落著整一副撲克牌，後者迅速掃了一眼那些紙牌，然後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
梅林此行的目的不在於輸贏，不在於是否能從拉契夫手中「換來」菲比，而在於為艾格西和邦德拖延時間。
顯然打牌不能完成這個目的。
於是梅林向沙發後背一仰：「我聽說你是位國際像棋的高手，拉契夫先生。」
拉契夫略微有些訝異的挑眉。
他無疑是個高手，還是多年未曾接受過挑戰的那種。拉契夫依然攬著神志不清的菲比，他的手緊緊扣在女孩的腰際，似乎是察覺到了梅林的目光，拉契夫甚至挑釁般地向上挪了挪位置。
要是可以，梅林真的很想掏出槍這就把他斃了。
不為其他，拿著無辜者出言威脅著實下作，更遑論這位無辜者還是菲比。但梅林沒就此多言，他只是轉而緊緊盯住拉契夫：「如何？」
拉契夫：「我這兒可沒有棋盤，要是回城購買可是要花不少時間。」
梅林勾了勾嘴角：「要是你需要購買棋盤，那和我認知中的『像棋高手』還有些差距，拉契夫先生。」
拉契夫被觸怒般抓緊菲比的後背。
靠在他懷裡的姑娘嗚咽一聲，再次睜眼，像是要逃跑般挪動幾下，但被拉契夫牢牢地控制在原地動彈不得。
菲比：「啊，不舒服！」
拉契夫：「別動。」
而後他對著梅林抬了抬下顎：「你先。」
這就是接受了梅林下盲棋的挑戰。
他當然會，自詡聰明的強者不會忍受旁人的輕蔑，就算是再拙劣的激將法也會上鉤的。梅林堂而皇之地接受了他的讓步，直接開口：「兵至E4。」
拉契夫嗤笑幾聲：「一定要如此無趣嗎？兵至E5。」
梅林：「兵至F4。如果我是你，我會放開菲比讓她去休息，拉契夫先生。強迫一名女士伴隨在左右並非是紳士的行為。」
他的話使得拉契夫低頭看向了菲比，年輕的姑娘枕在他的肩側，纖長的睫毛蓋住了眼眸，欲睡半醒，精雕細琢的面孔安詳又美麗。
「兵吃兵。倘若你有標榜的那麼紳士，我想你就不應該放任一名年輕女士衣衫不整且滿面淚水地跑出房間。」
梅林下意識地攥了攥手掌。
看來拉契夫的確做了不少調查，甚至知道那夜和菲比共處一室的是他。
他沉默片刻，開口：「像至C4。」
拉契夫：「後至H4。事實上，吉姆·格林，我很好奇，你們區區一家服裝店，哪兒來的這麼多流動資金？」
梅林：「王至F1。稍加調查就能發現我們不僅做服裝，還有酒廠。」
拉契夫：「蘇格蘭威士忌酒廠，是個好選擇。兵至B5。」
梅林側了側頭，好吧，至少他對酒的品味不錯，棋路風格也是相當……難以捉摸。
「像吃兵。」
「馬至F6，而這不足以解釋受你庇護的姑娘，會成為詹姆斯·邦德掩護，她只是個普通人。」
「馬至F3。」
「後至H6。你仍沒回答我的問題。」
「沒什麼值得回答的，如你所說，她的確是個普通人。兵至D3。」
「所以你並不是。馬至H5。」
盲棋進行到這裡，雙方才剛剛隱隱展現出了對峙的架勢。就在梅林的話音落下，菲比揉了揉眼睛，突然掙扎起來。
「吉姆叔叔！」
她艱難地抬起頭，試圖甩開拉契夫的桎梏。女孩發出幾聲毫無意義的聲音，可拉契夫依然不為所動。
「吉姆、吉姆叔叔……」
梅林蹙眉：「拉契夫，你放開她。」
拉契夫：「你這麼擔心菲比小姐的安危，就不應該讓她赴約，吉姆·格林——或者說，皇家特工的軍需官梅林。」
梅林的動作驀然一停。
果然是這樣。
早在拉契夫對著菲比的攝像頭說出他購買公寓的假名時，梅林就隱隱猜到了這點。梅林的身份檔案並不在皇家特工的資料庫裡，這意味著向他提供消息的人，不僅了解皇家特工，甚至可能是內部人員。
梅林不怕泄密，在二十一世紀沒什麼秘密是百分百尋覓不到的。作為支撐著整個特工組織的後勤官，他有著不下百種方式應對此事。
而今夜的應對方式就是，他們必須拿下拉契夫，抓住他的把柄。
「馬至H4，」梅林看似無動於衷地繼續開口，「拉契夫，放菲比去休息，我會陪你下完這局棋。」
拉契夫僅剩的一只眼裡浮現出意味不明的情緒。
「後至G5，」他接道，「不要自亂陣腳啊，梅林。」
「馬至F5，這是你與我之間的事情，放開菲比。」
「兵至C6。」
「兵至G4，放菲比去休息，拉契夫。」
「馬至F6，菲比，你怎麼想？」
被點名的菲比不耐煩地撐起身體。
她有點找不清方向，也沒什麼力氣。什麼藥物才能使得菲比成這個樣子？梅林的腦海中飛速略過幾種藥物的名字，他更有些不安。
「吉姆……梅林，梅林！」
就在菲比再次試圖掙扎開拉契夫的懷抱時，男人的義眼眼角滲出了淡淡血液。這次他察覺到了，拉契夫不得不松開了手，抽出手帕。
他一松手，菲比總算是得到了機會。
女孩一個翻身，從沙發上跳到地上。她行動之前梅林就想提醒她腳傷的上，可菲比的速度依然迅速，梅林沒開口之前她就踩到了地上。
梅林深深吸了口氣。
不等菲比痛呼出聲，他已然站了起來。
類似的事情在此之前已經發生了許多次，早有經驗的梅林一把接住了向前撲倒的姑娘。她滿滿地栽進梅林的懷裡，幾乎是同時，梅林迅速地嗅到了菲比身上不濃不重、卻足以掩蓋女孩本身氣息的酒味。
菲比抓著梅林的衣襟，迅速地攬住了他的脖頸，像是前日的矛盾和別扭都不曾存在一樣賴在他懷裡軟踏踏地撒嬌：「梅林，想回家。」
梅林：「……」
他抬眼看向拉契夫，後者送給了他一個近乎嘲諷的笑容。
媽的。
就算是梅林，千算萬算，把最糟糕的可能性都算在內，就是沒想到菲比根本不是被注射或者強行喂了什麼藥物，她就是喝醉了！
好在醉貓目的得逞後就不再亂動了，梅林扶著菲比重新坐好，莫名地松了口氣。
「車至G1，」梅林將盲棋進行下去，「這樣不是很好嗎，拉契夫先生。」
拉契夫用手帕擦去眼角的血淚，而後慢條斯理地疊起帕子，梅林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白手帕中的口紅印。
「兵吃像。」
黑發男人似乎是故意的，待到梅林因那個口紅印記皺起眉頭時，他才將帕子收了起來。
「現在，棋局才變得有趣了一點，梅林先生。」拉契夫說。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打算一氣下完這局棋的，結果可能來不及寫完了，先下半章吧【你！
呃其實姜花不會下國際像棋，本章棋局有參考，會國際像棋的姑娘可以先試試復盤一下，下章揭曉勝負咯。和姜花一樣不會下棋的姑娘也不用擔心，本章內容也不在下棋而是兩位叔叔的對話嘛！下章同理，姜花也不會下，所以不會在棋局下功夫的23333
以及本文不會虐的233333大家放心！一切都是情趣啊，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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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simon、永遠的小姨媽、洛書Tsubaki、靈歌的地雷，愛你們，麼麼麼！
第四十八章 博弈勝利
48
在此之前, 菲比從沒喝過酒，因而梅林也不知道在拉契夫取下攝像頭後她喝了多少。
女孩幾度試圖爬進梅林的臂彎裡，都被他躲開了。最終菲比懊惱地放棄了嘗試, 轉而趴到了男人的手背上, 一雙灰色眼眸濕漉漉的，湊在梅林耳畔，攬著他的脖頸撒嬌：「梅林，我想回家！」
梅林：「……」
他嘆了口氣，現在他寧可拉契夫剛剛是給她注射了鎮定劑。
「做好, 姑娘, 」梅林稍稍側頭, 「待我下完這盤棋就帶你回家，你先休息一下, 好嗎？」
「下棋？」
菲比似乎這才察覺到氣氛的不對，她有些茫然地望向拉契夫，又轉頭看向梅林。
「梅林又在騙人，」菲比低聲抱怨, 「梅林總在騙人！」
「菲比。」
即便情況緊張, 梅林也免不了心生啼笑皆非的情緒。
「我沒有騙你，」他側過身, 把黏在背後的姑娘乖乖地拎到沙發上，「等你清醒後我會和解釋的，我答應你。」
「好吧。」
不論如何, 菲比至少明白她現在不太清醒。
勉強應下來的姑娘暫時安靜下來，梅林重新看向拉契夫, 後者攤了攤手：「繼續？」
梅林：「兵至H4。」
「後至G6。」拉契夫緊跟而上。
「兵至H5。」
「後至G5。」
「後至F3。」
「……聰明，」今夜第一次, 拉契夫在進行棋子選擇時停頓了片刻，「差點中了你的陷阱，馬至G8。」
梅林無所謂地笑了笑：「像吃兵。」
拉契夫及時地重整陣型：「後至F6。」
此時菲比總算是反應了過來，女孩東瞅瞅西看看，顯然年輕的女孩沒在兩位男士之間找到棋盤：「梅林，棋盤在哪兒？」
梅林：「……」
「馬至C3，」梅林一把將菲比按在原地，「你乖乖坐好。」
「像至C5，」拉契夫側了側頭，「有點危險啊。」
「馬至D5。」
「後吃兵至B2。」
「像至D6。」
「棋盤在哪兒？」
然而還是只白貓的時候，菲比就與「乖巧」一詞不怎麼沾邊。她已經准備站起來了，就算是醉醺醺的，貓咪仍然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你們在下什麼棋？」
拉契夫失笑出聲：「後吃車至A1。是不是菲比干擾到了你的思路，魔法師？或許還是暫時把她交給我更為合適。」
梅林：「…………」
他當然知道拉契夫只是在單純挑釁，但梅林仍然忍了忍才按捺住出言反擊的心情。
「菲比，」他放緩聲音，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棋盤在這裡，給我幾分鐘思考的時間，行嗎？」
菲比眨了眨眼睛。
酒精拖慢了女孩的思考速度，梅林知道，按照平日裡菲比的反應能力，她肯定會明白自己的意思。然而現在，菲比只是困惑地轉了轉頭，好像沒理解梅林的話語。
但她讀懂了梅林的眼神，相處這麼久，菲比早就將梅林的所有細微習慣統統記在了心裡。此時此刻的梅林很嚴肅，容不得她胡鬧。
於是女孩猶豫地停下來，小心翼翼地坐到了梅林身邊。
終於得到喘息機會的梅林，這才將目光轉向拉契夫。
如男人所諷刺的，棋局進行到這一步，局面幾乎是壓倒性的。梅林沒什麼步子可以走了，他不用抬頭也能感受到拉契夫的洋洋自得。
但他也不是沒有翻盤的機會。
「王至E2。」
梅林思忖片刻，迅速制定了接下來的計劃。
拉契夫挑眉。
「像吃車，這可是你最後的車，魔法師。」
梅林無動於衷地頷首，他雙手交叉，平靜地繼續：「兵至E5。」
拉契夫：「……」
他的義眼抽搐了幾下，拉契夫伸手按住了眼角，仿佛焦慮般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男人僅剩的一只眼有如鷹隼，他緊緊盯著梅林：「你真的在下棋嗎，梅林先生。你的國王已經暴露在了棋局面前。」
梅林：「我不會拿著七千萬和菲比冒險。」
拉契夫冷哼一聲。
「你為什麼對菲比感興趣？」
梅林不等他開口，繼續問道。
「如你所言，她只是個普通姑娘，對你的生意可沒有任何好處。」
「我不認為一個男人對一位年輕女士有興趣需要理由。」
別人不需要，但梅林不覺得拉契夫也不需要。他想要女人那有的是，梅林也不會相信什麼菲比出淤泥不染，她純潔天真的靈魂打動了壞人之類的鬼話。
拉契夫知道菲比的身份，甚至知道他和皇家特工的底細，內部有內鬼，而且……
梅林的思路迅速轉動起來。
「恕我直言，」拉契夫說，「這與你無關。馬至A6。」
「馬吃兵至G7。」
「王至D8。你已經沒多少退路了。」
如果拉契夫是個喜怒形於色的人，他大概已經面帶笑意了。即便他不是，梅林也能從男人的微表情中察覺出明顯的得意情緒。
但他沒著急。
「後至F6。」梅林不急不緩地吐出下一步棋局。
「……」
拉契夫像是被冒犯般皺起眉頭。
他不耐煩地站了起來：「現在，我甚至覺得你是在侮辱我，先生。」
「僅僅因為你看到了贏面？」
「贏面？」
拉契夫好笑地重復了一遍梅林的話。
「馬吃後至F6。你已經沒有車了，梅林，只剩下一枚像，浪費了如此多的時間在部署上然後——」
梅林勾起嘴角。
「像至E7。」
他慢吞吞地開口。
「現在，你的國王在我的棋子面前，還需要繼續嗎，拉契夫先生？下一步就是將軍。」
「……」
拉契夫當然明白了梅林的整個計劃。
「你出賣了你的王後，」拉契夫微微眯起眼，「從三步之前你就打算這麼做，用你的王後來吸引我的注意力，賣掉一個棋子，換來整個棋局的勝利。」
不得不承認拉契夫是一位很優秀的棋手。特別是他們沒有棋盤，沒有棋局，完全靠棋盤編號來完成這盤看不見的國際像棋，這對棋手的要求不僅僅是計算能力，還有強大的記憶裡和大局觀。就算是梅林，他也險些丟了局面。
盡管輸贏不是目的，可梅林還是在將軍的那刻放松下來。
沒什麼比贏棋更暢快了，特別是對手還對你珍視的人圖謀不軌時。
「你知道，拉契夫先生，」梅林的語氣中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嘲諷的意味，「想要得勝，總得犧牲點什麼。」
「犧牲點什麼。」
拉契夫臉上的得意和淡淡笑容已然全然消失了。
他從腰間抽出手啊槍，果斷的上膛。在子彈卡進彈道裡發出清脆響聲時，梅林清晰地感覺到身畔的菲比緊繃起身體。
看來即便是喝醉了，菲比的本能反應依然健在。
但今天用不著她戒備。梅林握住了女孩的手背，示意她平靜下來。
「既然你能在棋盤上犧牲掉王後。」
拉契夫操著帶口音的英語開口，他將配槍對准了梅林。
「那在現實中呢？」
梅林一凜。
銀行家已然偏離了瞄准，黑漆漆的槍啊口落在了菲比的方向。拉契夫挑釁一般扯了扯嘴角，但已然沒有笑意：「做個交易如何？留下她，七千萬美金我一分不要，並且還能達成你們來此次的任何目的。」
菲比的手在梅林的手掌下猛然蜷縮起來。
梅林闔了闔眼：「聽起來是個很劃算的買賣。」
拉契夫：「所以你在現實中也要出賣你的王後。」
梅林：「然而我早就說過，她的價值絕不止七千萬美元。」
就在此時，梅林的眼鏡中亮起了通訊。艾格西輕快地聲音從中傳來：「搞定了，梅林！你絕對想不到那個炸啊彈客的表情是什麼樣子的，拉契夫的行動失敗後會損失多少錢？幾個億來著？」
梅林：「兩億三千萬五百萬美元。」
拉契夫握著手啊槍的手頓了頓：「什麼？」
梅林從沙發上站起來，他轉身，安撫性地拍了拍菲比的脊背。帶著醉意的貓咪可是嚇壞了，她後背的肌肉微微繃起，似乎真的在怕梅林為了七千萬美元把她賣給別人。
「我們的特工阻止了你的恐怖襲擊後，明日你會在股市損失的金錢，」梅林沉著地說出這句話，等到拉契夫變了臉色後才繼續，「我想你可能沒心情和我做交易了，拉契夫先生，你的顧客們會從全世界各地來找你要錢的。」
菲比：「梅林……」
梅林：「別怕，姑娘。」
他一把握住菲比的腰肢，把跌跌撞撞的姑娘從沙發上撈起來：「現在，你可以拿過拉契夫先生的手啊槍了。」
說著梅林輕輕推了菲比一把，懵懂的姑娘尚且不懂得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只是按照梅林的意思走到拉契夫面前。
菲比伸手：「先生？」
拉契夫面無表情地看向梅林。
梅林：「或者我給你個選擇，拉契夫。MI6和皇家特工會向你提供保護，給你個嶄新的機會，只要不犯法，我們保證那些恐怖組織不會找到你。但你得告訴我，幾個月前的東歐綁架案，還有試圖在倫敦街頭搞破壞的投資人是誰？他在你的銀行中開了好幾個賬戶，你一定清楚。」
等不到拉契夫回應，菲比直接握住了配槍的槍啊管。
她像征性地用了用力，灰色的眼眸看向拉契夫，意思很明顯，再不松手她就要硬搶了。
拉契夫瞥了菲比一眼，然後放開了手啊槍。
菲比立刻綻開笑顏。
她還是醉醺醺的，仿佛拿到手的不是什麼配槍，而是無比珍貴的玩具。女孩踮起腳尖，狠狠地在拉契夫臉上親了一口，聲音響亮到整個房間都能聽到「吧唧」一聲。
菲比笑吟吟：「謝謝你，拉契夫先生。」
拉契夫：「……」
梅林：「………………」
這姑娘絕對是故意的吧！
緊繃的氣氛立刻一掃而空，梅林已經沒力氣和菲比生氣了，他目睹菲比樂顛顛跑回來，獻寶似的把配槍遞給自己。
菲比：「給你！」
梅林抹了一把額頭。
就在他接過手啊槍的時候，拉契夫突然開口：「席爾瓦。」
梅林的動作陡然一停。
「勞爾·席爾瓦，」拉契夫冷冰冰地補充，「就是你想找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梅林：媽的，大意了！
贏了棋局輸了人生的梅老師事後還得料理醉貓，很可憐了【x
以及這兩章的棋譜來自於游戲《龍騰世紀：審判》中角色Iron Bull和角色Solas下的一局盲棋，沒棋盤沒棋子，全靠腦子下的那種。最終勝利者是Solas，就是以犧牲掉王後為代價換來了勝利。我把棋譜復制在評論裡了，感興趣的姑娘們可以看一下。
你問Solas是誰，是個把甩了姜花之後毀滅世界的光頭反派BOSS[煙.jpg]……同樣是沒頭發，差距怎麼這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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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洛書Tsubaki、阿魯喵喵喵的地雷，愛你們！
第四十九章 醉酒之後
49
席爾瓦。
梅林依稀聽過這個名字, 但一時間想不起來具體是誰。這不要緊，梅林迅速通過眼鏡將這條線索發給後勤部，看他們能查出來什麼, 並且通知法國分部的職員對拉契夫展開保護性監啊禁。
要緊的是, 他得把醉醺醺的菲比帶回酒店。
剛剛還徑直走到拉契夫面前主動獻吻的姑娘，走出游艇後就像是抽去了骨頭般站不直了。她黏糊糊地賴在梅林懷裡：「回家！」
梅林不得不扶好她：「那你得站好，姑娘。」
菲比：「嗚。」
顯然她並不想站好，海面的夜風一吹，菲比瑟縮幾分, 更不願自己走路了。她抬頭看了梅林一眼, 直接伸出雙手環住了男人的脖頸：「腳痛。」
梅林：「……」
那天你直接穿著浴袍跑出門, 怎麼沒見你痛過。
見梅林無動於衷，菲比哼了一聲。
「梅林真是過分。」她氣呼呼地說。
男人失笑, 他很想問自己什麼都沒做，又哪裡過分了。但話還沒說出口，懷裡姑娘的身軀驀然一輕，她直接跳到了梅林身上。
菲比纖細的腳踝夾住了梅林的腰, 整個人攀在了他的身上。
梅林急忙托住菲比, 第一個反應就是拽了拽她的裙擺以防走光：「菲比！」
「腳痛，」她枕在他的肩頭, 「不能走。」
「…………」
算了，看在她身上的酒氣還沒散去。
最終仍然是梅林做出了妥協：「你下來，姑娘, 我背著你。」
菲比聞言綻開笑容。
這兩天的菲比一直在鬧別扭，清醒時的她可不會給梅林這麼燦爛的笑臉。女孩趴在他的後背上, 湊在耳畔，金色的長發垂在梅林的肩頭。
「梅林……」
「嗯？」
她環著他脖頸的手臂緊了緊。
「不要丟掉我。」
「……」
梅林的神情不自覺地緩和下來。
「我當然不會, 」他知道還是白貓時菲比被拋棄過，「我已經答應過你了，菲比。不論你走到哪裡，只要願意回來，我都歡迎你。」
「騙人。」
然而菲比一點也不動心。
「梅林總是騙人。」
看來她對他已經產生信任危機了。梅林有些心疼，但是並不意外。這姑娘太過聰明，比起別人說的道理，她更願意相信自己經歷過的事實。而事實就是，梅林一個極具迷惑性的設局被識破後，她就不肯再聽話了。
一路上菲比又進入了剛變成人時的碎碎念模式，從梅林騙人到邦德總是教訓她說個不停，真不知道憋了多久。
唯獨梅林問及關於她和Q的交換條件時，傾訴欲強烈的姑娘陡然一停。
梅林停下車，還不等解開安全帶。在昏暗的車她那雙眼眸中閃過幾分警惕的痕跡，菲比一個翻身，靈巧地自副駕駛跨到駕駛座上，要不是她身上仍然帶著酒氣，梅林可能會以為她是假裝的。
她跨坐在他的腿上，幸而梅林已經拔下了車鑰匙，女孩倚靠在方向盤上也沒關系。他抬起頭看向菲比的眼睛，嘆了口氣。
菲比：「你是不是又要說什麼這不合適之類的話了？」
梅林：「再也不會了，姑娘。」
不是因為他的屢次說教毫無效果，而是因為把他從房間裡推走的菲比明明什麼都知道。
她知道特工組織之間的厲害關系，知道人類社會的社交禮儀行為規範，她甚至知道，一旦把梅林推開，二人的關系會發生怎樣微妙的變化。
這樣的姑娘已經是個合格的人類了，梅林不需要再教導她什麼。
「你很優秀，菲比，」梅林低聲開口，「也很聰明，我相信你明白自己這麼做有什麼意義。」
「我明白。」
「那我不會再對你解釋，什麼樣的行為合適，什麼樣的行為不算得體。」
「可是我抱著的是你呀。」
「所以？」
菲比挺直了脊梁。
她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最終選擇了用行動表達。
女孩拉近了距離，清秀的面容近在咫尺，她是想吻他的，梅林能讀懂菲比的肢體語言——雙唇微微張開，剔透的灰色眼眸裡閃爍著明亮又晦澀的情緒，菲比的嘴唇與梅林的不過相距指尖的距離，但到此為止了，她沒有再動。
「梅林。」
幾不可聞的聲線正在顫動，菲比猶豫了，她伸出手，柔軟的指尖落在梅林刀削般的顴骨處。
菲比在畏懼。
向來大膽又熱情的姑娘，從不在意禮節，在意目光，在此刻之前梅林已經被她吻過無數次了，強行的、意外的，不論什麼也阻止不了她。
而現在，她卻害怕了。
那一刻梅林的心情難以復述。
他伸出手，罕見地主動把菲比攬進懷裡。男人寬大的手掌穿進她的長發，梅林的手落在她的後頸：「菲比，我很抱歉。」
「為了什麼？」
「為了逼迫你成為一名人類，這太殘忍了。」
白貓菲比不會畏懼於和梅林親近，它會跳到他的懷裡，搭著他的肩膀用胡須親吻梅林的臉頰。變成人後的菲比一直也是這麼做的，直到梅林一點一點教導她如何做名人類，她才會猶豫，會畏懼，害怕親吻之後換來糟糕的後果。
人類才會如此啊，讓純粹的靈魂變得復雜，名義上是新生，可實際上卻也在扼殺。
然而菲比並不贊同梅林的話。
她趴在他的肩膀上止不住搖頭：「我願意！一點都不後悔，我還要感謝艾格西，不然的話梅林永遠只拿我當一只小動物，而不是人。」
「或許當貓更適合你。」
「但當貓的話，梅林永遠都不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
說著菲比抬起頭，她捧起梅林的臉頰。
「就像這樣，認真地、用看人的眼神看著我，」她認真地說，「所以是值得的，再辛苦也值得。」
「……我很榮幸。」
「榮幸可不夠！」
話說到這兒，菲比的神情放松了一些。
她的雙手依然停留在梅林的臉側：「我知道梅林很失望，不要生氣好不好？」
指的當然是隱瞞的事情。
梅林搖了搖頭。
「我不失望，姑娘。」
他用另一只手安撫性地拍拍菲比的後背。
「相反我很自豪，因為你已經是個有想法的，獨立的人，不用我幫助，也能夠輕易的從朋友之間找到自己的位置。盡管我不希望你與Q達成協議，可我不會阻止你。」
「那你還騙我！」
「……」
又繞了回來。
梅林算是發現了，菲比在意的事情就這麼點，而「這一點」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的。
「正是因為我把你視作同等地位的人而對待，」梅林說，「我才會用這種方式。」
「哼，借口。」
「你可以這麼說。」
梅林失笑出聲。
「事實就是，我的確這麼做了。」
並且如果再來一次，他還是會這麼做。
因而梅林的神情嚴肅起來，他看向菲比：「所以，菲比，我最後一次問你，你是否願意把與Q達成的交易告訴我？我仍然希望與你之間沒有秘密，仍然希望你停留在皇家特工的信任名單上。」
菲比猶豫了。
梅林很清楚她猶豫時是怎樣的神情，女孩瑟縮了一下，淺色的眼睛游移不定。她沉默片刻，而後試探性地開口：「梅林不會失望嗎？」
「不會，我向你保證，」梅林給出了肯定的回答，「早就說過了，姑娘，今後我不干涉你的任何決定。」
「那我不說。」
毫不意外的回答。
事實上梅林還挺自豪的，沒什麼比年輕人的執拗和熱忱更令人欣慰了。他忍不住摸了摸菲比的頭發：「我不想這樣，但我支持你。」
菲比：「哼！」
梅林：「……又怎麼了？」
女孩的手從他的臉側滑落至衣襟，柔軟的手指拽著梅林胸膛的布料：「我還沒消氣呢！」
梅林：「……」
就知道是這樣。
梅林忍俊不禁地搖了搖頭。現在的菲比可是越來越難哄了，還是白貓時她就挑剔的很，變成姑娘後，隨著心智成熟，更是變本加厲。
但梅林總有辦法。
他攬著菲比的手緊了緊，稍稍拉開了一些距離，收起笑容。
男人的神情一變，菲比也停下了撒嬌。她靜靜地看著梅林的眼睛，直到他主動開口。
「你一直想要我的回應。」梅林說。
「什麼？」
顯然菲比沒有理解他的話，但梅林不著急，他只是繼續說下去：「我可以給你回應，沒有代價，沒有條件，沒有謊言。」
「啊……」
梅林停留在她頸側的手轉到下顎，然後拉近距離。
那很難稱之為一個吻，梅林的嘴唇飛速掠過菲比的嘴唇，不做停留，只是淺淺接觸後就離開了。
他的嘴唇依然停留在菲比的皮膚之上：「都是你的，姑娘。」
作者有話要說：
菲比：梅林是我的！
梅老師：是是是，都是你的。
以及有姑娘不知道席爾瓦是誰，就是007《Skyfall》裡哈維爾·巴登演的反派啦，就是摸007大腿那個（噫）。之前小姨媽姑娘猜是本尼西奧·德爾·托羅，哈哈哈差不多吧至少都是說西語的【？
感謝A君和洛書Tsubaki的地雷，愛你們！
第五十章 誰輸誰贏
50
三天後, 倫敦。
梅林收拾好碗筷之後，菲比已經換好了衣服。她還是一身白T恤、牛仔裙，外面搭配了一件同色外套, 是梅林親自在商場挑選下單的——他發現比起精致的小裙子, 菲比的著裝偏好和當代大學生差不多，方便活動最好，顯得青春為佳。
「准備出門？」
「嗯。」
菲比走向前，她墊墊腳尖：「安德太太約我去參加流浪貓救助站的活動。」
「……」
「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一開始梅林說希望菲比能有自己的生活和社交圈, 指的就是這種。和鄰居太太聊聊貓, 同其他年輕人跑跑義工, 日子不也過得很有價值嗎。
卻沒料到菲比把自己的社交圈拓展到MI6特工、黑幫分子以及為恐怖分子洗錢的邪惡銀行家之後，她竟然還能繞回來, 繼續當鄰居太太眼中的乖巧好姑娘。
看來菲比的確是位當特工的好苗子。
梅林彎下腰：「路上小心，乖乖聽話。」
然後他彎下腰，把面前的姑娘拉進懷裡，在她額頭落下一吻。
但只是額頭一個吻, 對於菲比來說肯定是不夠的。
女孩不滿足地搖了搖頭, 她抬頭望向梅林，輕輕地用頭頂蹭了蹭男人的下巴和臉頰：「不夠！」
梅林無可奈何地笑出聲。
「貪得無厭。」
說著他托起菲比的下顎, 拉低重心，又是一個吻落在菲比的嘴唇上。
梅林原本只是想輕輕接觸便放開的，但這遠不能滿足菲比, 女孩察覺到他要離開時便一把抓住了梅林的衣襟，她昂起頭, 輕啟雙唇，舌尖小心翼翼地舔了舔梅林的下唇, 像是哀求，也像是催促。
事到如此，他也不好再拒絕菲比的希望了。
梅林接納了她的深吻。
唇齒相接，氣息焦灼，女孩貪婪地索求深入，全然不知饜足。她柔軟的身軀貼在梅林的胸膛，灼熱的體溫和紊亂的呼吸漸漸攪亂了這個送別吻的含義。
天，還是早晨，這著實不是時機。
直到菲比喘不勻氣息，梅林才主動退來。即便如此她仍然不情願地嗚咽一聲，紅著一張小臉，語氣軟糯甘甜：「梅，梅林……」
「別錯過了約定時間。」梅林拍拍菲比的後頸，低聲說道。
「好吧。」
她又小聲嘀咕了什麼，但梅林沒聽清。得到一吻的菲比倒是滿意了，她展露笑容：「梅林一會要去薩維爾街工作嗎？」
「是。」
「那要好好工作，」她說。「我沒聽說過席爾瓦這個名字。」
她沒有，但是梅林有。
「這件事交給我，」梅林開口，「不用擔心，姑娘。一定會給你的貓朋友一個交代。」
「嗯。」
菲比點了點頭，她走到門廊前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突然開口：「梅林，你是不是一直在監控裡看著我？」
梅林一怔：「有時會，怎麼？」
他倒是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勁，梅林常年在監控和攝像頭前工作，他也不是像變態一樣監視菲比的隱私，只是想起來或者需要時會看一眼定位。
「那我做什麼你都會知道嗎？」
「……」
梅林大概懂了。
「不要對著街頭監控錄像做傻事，」他哭笑不得地提醒道，「我不會看到的！」
……
送走菲比後，梅林也緊跟著出門。
她逐漸地擁有了自己的生活，梅林自然也要繼續工作。
他來到薩維爾街，第一件事就是拎著平板向現任亞瑟哈利彙報後勤部門的調查情況。
「勞爾·席爾瓦。」
他指向虛擬屏幕。
「幾個月前MI6內部資料泄露，最終硬盤就是流到了他的手上，」他對著哈利以及眼鏡中其他特工的虛擬投影開口，「以及最近幾個針對於倫敦幫派的挑唆破壞也與他有關。」
「那CIA處理的東歐綁架案呢？」哈利問。
「目前除了在拉契夫銀行的開戶人是一個外，還沒有找到其他關鍵，」梅林回答，「或許是找了同一個冤大頭。」
「所以這位還沒有喪心病狂到拐賣綁架未成年少女。」
「准確地來說，他現在什麼也沒做。」
梅林切換掉屏幕顯示內容。
「收到了MI6的內部信息，之後音訊全無；幾次挑唆幫派，也在阿奇的警惕下毫無效果。我們現在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麼，但從拉契夫提供的銀行賬戶來看，席爾瓦最近絕對會有大動作，只是我們仍在排查線索當中。」
「這可是菲比的功勞。」
眼鏡中艾格西的虛擬形像露出笑容，他正在和妻子度假呢。完成了摩納哥的任務後加拉哈德特工甚至沒回倫敦，買了一張前往瑞典的機票直接投奔溫柔鄉了。
「不得不說，她人緣真好，」艾格西興致勃勃，「黑幫二把手，還有銀行家。我覺得根本不用對付什麼席爾瓦，把菲比派過去，她肯定能馴服未來的反派的。」
梅林：「……」
哈利：「圓桌會議不是給你閑聊的，加拉哈德。」
天底下只有哈利·哈特的教訓對艾格西而言效果拔群，青年特工立刻慫了：「呃，抱歉。」
哈利：「而且，我教出來的姑娘，當然魅力超群。」
梅林：「…………」
同一時間，魅力超群的姑娘剛剛跟隨安德太太來到救助站。
對於一位金發碧眼還面容清秀，曾經參與過送養貓咪活動的年輕姑娘，救助站的義工們對菲比表達了熱烈的歡迎。
他們給了菲比一張活動表，她咬著筆杆，填到伴侶信息的時候頓住了筆。
所以該填什麼啊？
菲比有點猶豫，她抬起頭准備詢問安德太太，剛好目光瞥到推門而入的男人。
菲比：「啊，蒂亞戈？」
走進來的人腳步驀然一停。
天底下哪兒有這麼巧的事情？這已經是第三次和他偶遇了，菲比目睹著男人走向前，正是之前在酒吧搭訕的銀行經理。
他還是那身西裝，地中海血統的英俊外表使得他在走進來時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對於菲比的在場他也是驚訝無比：「你在這兒做什麼？」
菲比格外誠實：「填表。」
蒂亞戈繞到菲比身後看了一眼：「哦，活動表……你空了伴侶那一列。」
「我不知道填什麼。」她抬頭。
「不知道填哪一位？」
「……」
蒂亞戈看到菲比無言以對的表情，禁不住大笑出聲：「我兩次偶遇你，你身邊的男士全然不同，這可不能怪我，菲比。」
「後面那一位。」
菲比難得流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只是我不知道現在應該填什麼關系。」
蒂亞戈露出揶揄的笑容。
他又掃了一眼表格：「所以你們在一起了？」
這次總不會是她自作多情了吧，梅林都主動給親親了。於是菲比理直氣壯地點了點頭：「是的！」
蒂亞戈：「住在一起？」
菲比：「嗯，但是還沒有——」
蒂亞戈：「好了，直接填個同居吧。」
菲比：「但是我們真的還沒有——」
蒂亞戈：「……菲比，不用說的那麼仔細。」
正在開會的梅林打了個噴嚏。
有點著涼了？那得注意點，梅林可不能再生病了。他捂住口鼻：「抱歉。」
哈利：「還有什麼值得注意的？」
艾格西：「有。」
說著他動了動鏡框，虛擬屏幕上的資料陡然一變。
「蒂亞戈·羅德裡格斯，」上面顯示的是一個MI6的舊檔案，「007特工之前發給我的，這是席爾瓦曾經的身份，他是一名前任MI6特工。所以我覺得不論他想做什麼，很大可能會去針對MI6。」
青年攤開手。
「和咱們關系應該不大。」
「蒂亞戈·羅德裡格斯？」
梅林突然蹙眉。
「怎麼，」艾格西問，「你有印像？」
他的確有。
按道理來講，除了Q與邦德外，梅林並不認識其他MI6的特工，前特工也不認識，特別還是真名，但是這個名字他總覺得哪裡聽……不，見到過。
「有點熟悉。」梅林說。
「這名字不罕見，」艾格西說，「叫蒂亞戈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西班牙或者拉美裔，是不是有同名的？」
西班牙裔的話……
該死！！！
梅林陡然反應了過來，他瞬間變了臉色。
「怎麼了？」
軍需官的表情大變，使得坐鎮亞瑟位置的哈利都戒備起來，要知道梅林是他們當中最為冷靜的一個，他從來不會如此。
梅林沒說話，他拿著平板直接轉身，大步跨出了會議室。男人直奔辦公室，他推開房門，走到桌前翻出那張菲比收下的名片。
上面寫著的名字正是蒂亞戈·羅德裡格斯。
「——可是真的沒有啊。」
菲比坐在活動中心的大廳內，咬著簽字筆苦惱地說。
「梅……吉姆叔叔一開始就不允許我和他睡在一起，現在也不行。我的臥室和他的臥室離的特別遠，中間還隔著書房呢。」
「他只是不想傷害你，」西班牙裔的男人安撫道，「相信我，菲比，對於男人來說他越是不碰你，代表他越珍重你。」
「可是這怎麼能叫傷害呢。」
女孩踢了踢椅子。
蒂亞戈笑出聲：「或許是你的決心不夠。」
菲比：「我還不夠？！」
她瞪大眼睛，要知道菲比就差直接強啊上了！
「我都是有個主意。」
高大的男人俯下啊身，拉近與菲比的距離，壓低聲音秘密地開口：「能讓你滿足心願，就是你得付點代價。」
「代價？」
菲比的眼神閃了閃，但最終情緒定格在了好奇當中。
「真的可以嗎？」
作者有話要說：
沒想到吧！.jpg最終BOSS就是之前出場的路人甲！
不過其實我覺得巴登叔還是黑發帥啊，Skyfall裡那個金發造型太毀他顏值了。他和佩內洛普真是從頭到尾配一臉，我最喜歡的演員夫妻惹QuQ。
以及放心不會虐的，開車也是最近了，什麼車上開車，上本就寫過了，看不起我嗎，本姜花從不寫重復的play好不好，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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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永遠的小姨媽、金魚的地雷，麼麼噠！
第五十一章 一個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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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
哈利緊跟在梅林身後。
梅林直接從衣架上拿起外套：「回總部, 路上解釋。」
即便是在膠囊列車裡他也沒閑著，一邊迅速地與同伴解釋來龍去脈，一邊調開平板的監控系統。
幸運的是, 菲比的所有衣服都經過梅林之手, 這也意味著她的衣物裡都帶著納米定位裝置。梅林迅速地查清了菲比的行動路線。
和她說的一樣，女孩不過是陪同安德太太到流浪貓救助站參加活動，她在救助站裡停了近半個小時，然後突然離開了。
半個小時，活動還遠沒有結束。
離開救助站的菲比一路往東走, 軌跡先慢後快, 應該是上了車。
梅林打開通訊：「我需要調取沿路的監控。」
技術部的年輕人立刻回應：「稍等。」
很快他的平板裡就顯示出了路口的景像, 後勤部的職員們稍加處理就定位到了菲比所在的車輛——一輛SUV，從這個角度只能看到司機, 以及車後座上隱隱坐著兩個人。
「需要排查司機的身份嗎？」後勤問。
「不用了。」
梅林沉重地開口。
「那個湯姆，之前炸了強尼老大和阿奇座駕的幫派分子。」
看來艾格西的直覺也有錯的時候。
「我們已經在查找車輛信息了，梅林。」
「干得好。」
話說到這兒，膠囊列車已經抵達了總部。
梅林大步走向自己的辦公室, 他以最快的速度打開電腦上線, 剛想開口進行下一步的指揮，技術部的通訊頻段立刻響起了有些慌張的彙報：「梅林？我們好像被攻擊了。」
梅林：「……」
就知道是這樣。
防火牆和一整個技術部門的員工都是吃干飯的嗎！
梅林沒時間教訓他們, 他立刻拿起鍵盤開始與席爾瓦的黑客周旋。
對方的目標是皇家特工的資料庫，顯然席爾瓦想針對的並不只有MI6。拿到政府特工們的全部資料還不夠，還想試圖破解私人集團的。
當然了, 他們不會輕松如願。
梅林一邊囑托技術部門盯緊對方，一邊反過來嘗試著追蹤敵人的IP地址。
「帕西瓦爾, 」梅林當機立斷打開了外勤特工的通訊頻段，「我把定位共享給你, 你立刻行動。」
「明白。」
通訊另外一頭的帕西瓦爾回應的極其迅速。
這不是梅林第一次兩頭忙了，但這次的情況堪稱緊急。
說真的，如果不是情況緊急，梅林還得盯著菲比的行蹤外，他會很高興棋逢對手的。席爾瓦的黑客技術了得還滑不留手，梅林步步緊逼，他就暫且休整旗鼓，然而等梅林一旦停下來，他就立刻開始尋找皇家特工防火牆的破綻。
但現在，梅林要一邊觀察著菲比的動向指揮帕西瓦爾行動，一邊應付黑客，除非他再長兩只手和一個腦子，不然著實有些分啊身乏力。
「頭兒，」就在梅林將一部分壓力轉移給技術部的時候，幾個阿宅討論了一番開口，「我們覺得這個黑客的技術有點熟悉。」
「熟悉？」
「你不覺得很像Q的手筆嗎。」
「……」
總不可能是Q出賣了MI6，看來本國同行丟失的可不止是特工資料那麼簡單。
梅林無言片刻，隨即意識到了不好——要是Q的手筆，那可就糟糕了！
他心頭一凜，立刻反應過來：「停下攻擊，男孩兒們！」
然而為時已晚。
作為Q曾經的導師兼上司，梅林十分清楚Q的風格。他的作品風格和他的為人一樣，看起來溫柔無害，讓人覺得不是那麼具有進攻性，可一旦抓住了機會，就會呈現出咄咄逼人的氣勢和能力。
就在梅林話音剛落的時候，一度看上去失去優勢的敵人，突然畫風一轉，開始了大規模的進攻。
「梅林！」
「別急，」梅林的聲線還是那麼冷靜，「先穩住陣腳。」
「再這麼下去就穩不住了，我說真的！」
「拔掉資料庫服務器的電源。」
「什——」
「我的話很難理解嗎？」
當然不，梅林的聲線低沉卻清朗，他說話的語速也不快。因而在下達命令時帶著與生俱來的信服力，很少有人會在任務進行當中質疑他，除非他的命令太過瘋狂了。
「資料庫的服務器下線，我們就無法向外勤特工提供任務支援了，梅林，」後勤部的支援開口，「這怎麼能行？」
「照我說的做，孩子。」
梅林果斷開口。
「我記得所有你們需要的資料。」
說完梅林也不等後勤部的職員反應，來不及了，他果斷地調出控制台，直接拉斷了服務器房間的電閘。
監控設備的左上角屏幕一黑，黑客的行動立刻停了下來。
梅林這才有了喘氣的時機。
他端起哈利送來的咖啡，剛剛將杯子送到嘴邊，屏幕中菲比的定位陡然消失了。
「梅林？」
通訊中響起了帕西瓦爾的聲音。
「我丟掉了定位。」
「……」
該死。
梅林不得不放進杯子：「我會監視車輛行進方向口頭給你指示，保持前行，帕西瓦爾。」
但他們最終還是跟丟了車輛。
席爾瓦當然是有備而來。
梅林在追蹤車輛的同時還黑進了流浪貓救助站的監控設備，假借銀行經理身份靠近菲比的前MI6特工就這麼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他竟然還是親自去的。
看著屏幕中的席爾瓦本人，梅林真的用盡全身力氣去克制砸鍵盤的想法。
他花了半天的時間去搜尋菲比的下落，什麼都沒有。
就在梅林准備動用倫敦的幫派分子和MI6的私人關系時，一通電話打了過來。
來電顯示的是個當地的固話號碼。
梅林頓時有了一些微妙的預感，他沒有立刻接起電話，而是先查了號碼來源，是個公用電話亭——這年頭還有人用公用電話亭？
他接起電話：「這裡是吉姆。」
那頭沒有聲音。
幾秒過後，淺淺的呼吸聲自聽筒傳來。梅林的心陡然懸了起來，他握緊電話：「……菲比？」
不用回答，梅林已經能夠確定了。
當然是菲比，他知道她的呼吸頻率，知道她拿電話的習慣，也知道直到現在菲比仍然不太會接打電話，不面對真人，她就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對話。
「菲比，」梅林放緩聲音，「是你嗎？」
「梅林。」
謝天謝地。
梅林迅速定位了公用電話亭，她竟然就在MI6大樓下面。
「梅林，」菲比的聲線依然很輕，但能聽得出她有些緊張，「我被蒂亞戈帶走了，他說他就是——」
「席爾瓦。」
「你們已經知道了。」
「你那邊什麼情況？」
「我逃了出來。」
菲比的語速變得飛快。
「我不敢回去，公寓那邊大家都是普通人，總部又太遠。我就跑到了MI6總部，」她急切地說，「怎麼、怎麼辦呀？」
「你別急，姑娘。」
梅林恨不得這就飛車過去接她，但是不行，他保持著冷靜的口吻安撫道。
他看了一眼手表，現在是上下班高峰期，菲比所在的地方人流量很大，她暫時是安全的。
「站在原地不要動，我去接你。」
可這同樣意味著，梅林要花比平時更多的時間趕到菲比身邊。
那也得盡快。
梅林當即從辦公室站了起來，打開通訊：「帕西瓦爾？」
一直待命的外勤特工：「我在。」
「菲比主動打來了電話。」
「地址給我。」
「我和你一起過去。」
說著梅林把地址發給了帕西瓦爾，通訊另外一端的特工確認收到後，又忍不住開口：「不過梅林，席爾瓦是怎麼知道菲比的？」
這個問題在翻出名片時梅林就想過。
菲比離家出走後，在酒吧第一次見到了席爾瓦本人。那時的菲比剛剛在強尼老大的地盤拋頭露面——也就是說，在倫敦的幫派分子面前出了名。
「席爾瓦應該是調查了菲比，」梅林對帕西瓦爾解釋道，「她破壞了他試圖挑撥幫派的活動。」
「恕我直言，」帕西瓦爾直接開口，「如果你當時答應她進入皇家特工的候補名單，根本不會有這麼多事。」
「……」
現在顧不得這麼多了。
梅林同帕西瓦爾在半路彙合，他們直奔MI6總部大樓。
而菲比在這條街道上是如此的顯眼，和人來人往的職業人士不同，年輕姑娘的嬌小身材和青春服飾是那麼格格不入，她就站在公用電話亭旁邊。
隔著街道，茫然無措的菲比一眼就看到了梅林。
她的雙眼一亮，可接著灰色眼眸中的希冀迅速染上悲傷，梅林正打算走過去安撫她的時候，陡然意識到了情況不對。
「——梅林，小心！！」
帕西瓦爾的聲音和震天動地的爆炸聲一同響起。
不遠處的MI6大樓發生了爆炸。帕西瓦爾一把撲倒了梅林，爆炸發生的如此之近，巨大的轟鳴震到梅林耳骨作痛，他的第一個反應是抬頭尋覓菲比，可當他再次看向街道對面的時候，紅色電話亭邊的小小人影已經不見了。
下一刻，冰冷的槍口已經對准了梅林的後腦。
該死，該死。
直到見到席爾瓦本人的面孔，梅林才意識到，想要獲得所有特工資料的辦法不止是進攻皇家特工服務器，他還可以抓住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天比較忙，總是九點十點的才回家，每天回家都顧不上卸妝抓緊生死時速碼字，所以更新有點晚了實在是不好意思哦姑娘們_(:з」∠)_
我爭取明天早點！！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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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推一下你們鮮魚口大大的新文，聊齋同人，很好看哦！女主和菲比一樣爆炸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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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等價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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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林始終沒明白, 菲比是早就反水了，還是被席爾瓦脅迫的。
他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當街一槍托砸在了後腦，梅林立刻失去了意識。在他醒來的時候, 人來人往的街道和MI6總部大樓已經換成了封閉的房間, 以及把梅林牢牢銬在固定椅子上的手銬腳銬。
還有那位站在他面前的席爾瓦。
蒂亞戈·羅德裡格斯，在MI6的檔案裡他已經死了，沒人會關心一名死人的去向，因而這位任務失敗後服毒都沒死成的前特工，就這麼大搖大擺地回到了倫敦, 還堂而皇之地利用銀行經理的假身份走入了菲比的生活。
他把金發染成了黑色, 因而凸顯出了地中海血統的特征。席爾瓦對著手下勾了勾手指, 他身後全副武裝的西裝男便搬來了凳子。
「吉姆·格林，」席爾瓦慢吞吞地念出了梅林的假名, 「哦，或者說，梅林先生——連買棟公寓都用的假身份。」
他感嘆式地搖了搖頭。
「真是謹慎，我都開始懷疑你之前經歷過什麼了, 梅林。」
梅林沒理他。
他低下頭, 迅速地檢查了一遍自己的情況：他的眼鏡不見了，坐著的椅子被焊在了地面裡, 雙腳被死死地銬在椅子腿上，一點也動彈不得。雙手的情況好一點，卻沒好到哪兒去, 梅林能動手指，但手臂被完全綁在了椅子扶手上, 更別提橫扣在胸膛的皮帶扣了。
唯一值得欣慰地是，至少梅林的衣服還在。要知道審訊俘虜的時候, 為了增添心理壓力和羞恥感，剝光衣服是常有的事情。
不知道帕西瓦爾的情況如何，梅林在心底暗暗想道。
「啊，如果你在思念你的那位同伴，」席爾瓦就像是讀懂了梅林的心思，他雙掌合十，在封閉的房間裡發出清脆的響聲，「他好得很，你才是最重要的那個，梅林。」
「別這麼客氣，席爾瓦。」
梅林冷冷地說。
「是我腦子裡特工們的資料更為重要。」
席爾瓦贊許地點了點頭：「我就喜歡聰明人。」
梅林：「菲比在哪兒？」
席爾瓦猛然露出笑容。
他很得意。
當然了，策反了皇家特工軍需官最為親近的人，換做梅林自己也會忍不住得意一番的。特別是那位姑娘黏人、執著，眼裡除了他之外再容不下任何事物。比起憤怒，梅林更為好奇，席爾瓦究竟是怎麼辦到的？
「老實說，梅林，我以為你會大發雷霆，或者悲痛欲絕，」席爾瓦前傾身體，像是和朋友聊天一般隨意，「我就不喜歡被人背叛，要是讓我知道是睡在枕頭邊的小情人痛下狠手，我會傷心到哭暈過去。」
「她人在哪兒？」
「但菲比不這麼覺得，不得不說她真是了解你，小姑娘篤定了你不會生氣，而你真的沒有。」
梅林闔了闔眼。
憑借席爾瓦手下黑客的本事，指望著後勤部的年輕人們能尋覓到他和帕西瓦爾的蹤跡是不可能了。而現在梅林身上沒有任何武器，還被像只即將上烤架的羊羔一樣五花大綁動彈不得，就算梅林能耐再大，也沒法憑空翻身。
目前僅剩的突破口就是……
「我想不通，」梅林誠實開口，「你究竟如何說服了菲比？她不是一個輕易聽從別人意見的姑娘。」
「那得看是什麼意見了。」
席爾瓦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得意之色。
「人都有欲望的，梅林，你把她訓練成了一名人類，又怎麼能說她不會聽從別人的意見？」
說著席爾瓦撇了撇頭：「菲比，你的梅林可是在想念你。」
梅林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房門在他的身側，因而梅林完全沒注意到菲比早已悄無聲息地站在了門邊。
她換下了白日出門時的衣物，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火紅的長裙，金發盤起，那明艷的色彩在她背後日光的襯托下近乎刺目。菲比很少會穿這麼色彩張揚的衣物，她偏愛冷色調以及裁剪簡潔的衣物風格。
可這件紅裙子並不是，想也知道是席爾瓦的手筆。
「來，菲比，」席爾瓦溫言開口，「讓梅林好好看你。」
菲比邁開了步子。
她的步伐依然輕盈，且幾乎沒有任何聲音。女孩就這麼路過梅林的面前，走到了席爾瓦的身邊，西班牙血統的男人對著她敞開雙臂，甚至拍了拍自己的膝蓋。
於是菲比就直接坐到了席爾瓦的腿上，乖順得就像是被馴服的小貓。
梅林：「……」
他從來沒見過菲比對著其他男性這麼做過。
她任由席爾瓦攬住腰肢，後者近乎調笑得開口：「告訴梅林，我是如何說服你的？」
菲比轉過頭。
那雙灰眸依然清澈見底，她神智清明、呼吸正常，沒有任何被施加藥物的痕跡。四目相對，菲比盯著梅林沉默了片刻，然後落落大方地回答：「蒂亞戈說，我幫助他完成願望，他就能完成我的願望。」
席爾瓦：「那你的願望是什麼，菲比？」
菲比：「我想讓梅林完全的屬於我。」
梅林上上下下審視一遍菲比，確認她並沒有受到任何身體以及精神上的傷害後，才說道：「你知道他不叫蒂亞戈，對吧？」
菲比側了側頭：「那很重要嗎？梅林也不叫梅林呀。」
他頓時無言以對。
看來是自己對菲比造成了壞的影響。梅林從不在乎名字的問題，他為人自信，不會產生自我認知上的危機，因而名字對於梅林來說只是個代指的稱號。
況且他掌握著太多皇家特工的秘密，真實身份被藏得越深越好，所以梅林已經不用本名很多年了。
卻沒想到他的習慣卻導致了菲比對他人身份的漠然態度。
「菲比，」梅林嘆了口氣，「我已經給了你承諾，姑娘，你會得到你想要的，何必多此一舉？」
「那梅林也只是把自己的一部分給了我呀。」
菲比流露出了不滿的神情。
她下意識地踢了踢椅子，這換來了席爾瓦警告的神情。女孩不得不停下動作，冷哼一聲。
「梅林總是很忙，忙著任務，忙著工作，還會因為工作欺騙我，」說到欺騙一詞，難以遏制的悲傷淹沒了她的眼神，「我不想梅林欺騙我，也不想梅林因為任何事忽略我。我想要梅林的眼中只有我，永遠都是。」
「……」
說到底還是信任危機的問題。
沒料到一次失敗的陷阱，竟然換來了這麼多的麻煩。
「而且，」菲比的聲線陡然低了下去，「梅林從來沒說過，沒說過……」
「什麼？」席爾瓦開口。
但菲比沒有回答。
她從席爾瓦的腿上站了起來，轉頭看向他：「你答應過我的！！」
席爾瓦抬手作投降狀：「好好好，都聽你的，菲比。」
他拉開椅子：「給你們二位留一個獨處的空間。」
伴隨著房門轟然一聲巨響，房間被反鎖，只剩下菲比和梅林二人了。
女孩並沒有第一時間回頭，她給了梅林一個背影，盤起的金發使得菲比線條流暢的脖頸裸啊露出來。必須承認，席爾瓦的審美品位還算不錯，盡管這身衣服不屬於菲比的風格，可修身的剪裁和繁復的設計將她纖細的腰肢和潔白的雙臂強調起來，讓菲比看上去就像是只沐浴在火焰中的鳥。
「菲比。」梅林低聲開口。
直到此時，菲比才轉過身。
她目光灼灼，仿佛身上那抹艷麗的火燃燒進了菲比的眼睛裡。女孩一步一步、不急不緩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梅林。」
菲比彎下腰，她柔軟的雙手觸及到男人的膝蓋，然後沿著西褲的線條慢慢向上，直至到了危險位置的邊沿才堪堪停下。
她湊向前想吻他，但當菲比的嘴唇要觸及到梅林時，男人偏了偏頭，躲開了。
女孩的動作戛然而止。
梅林沒看她，但他知道他們離的很近，她的呼吸就打在他的耳畔。
「我應該讓席爾瓦把你的脖頸也綁起來，」菲比說。
「菲比，」梅林低聲喘息道，「不論席爾瓦給你說了什麼，那都不是真的。」
站在梅林面前的菲比笑出聲音。
她的聲線柔軟婉轉，溫柔的像是只無害的食草動物。可菲比不是，在此之前梅林已經被她咬傷過無數次了，不論多麼甜美，貓咪的野性也是刻在了基因裡。
菲比微微湊向前，在他的耳畔輕輕開口：「可是梅林，席爾瓦什麼也沒對我說。」
說著她伸出舌尖，舔了舔梅林的耳尖，在感覺到男人的身體繃直後又得寸進尺地咬了咬他的耳垂。
「梅林很喜歡這樣。」
「席爾瓦在利用你。」
「席爾瓦席爾瓦席爾瓦，」菲比不高興地抱怨，「為什麼連在這種時候，梅林都不肯把目光看向我？」
「菲比——」
「我有辦法讓梅林看向我，讓你注意到我，」菲比說著，從他的腿上爬了下去，她的重心緩緩下挪，直至跪在了地上，「這倒是席爾瓦教給我的。」
當她的手伸向梅林的腰帶時，他才意識到菲比到底想做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車在下章！我還沒寫完不要著急哦姑娘們【你。
占有欲強到黑化的小姑娘真是可愛啊，如此美麗，抹淚。不過評論裡已經有姑娘聯系起來惹2333333！放心不會虐的，我對燈發誓！
感謝洛書Tsubaki的地雷，高考加油呀！！
第五十三章 得償所願
53
之後的很長時間裡, 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
菲比依然緊緊環著他，靠在梅林的胸膛上，他們依偎在一起, 直到菲比一點一點平復下來紊亂的氣息。她枕在梅林的肩頭, 側過頭，對上男人的視線。
梅林忍不住伸手攬過菲比的後背，他懷抱著她，低頭看向女孩的眼睛，見她的眼神已經恢復了冷靜, 無聲地動了動嘴：[你到底又什麼打算？]
——在她讓步打開凹槽的時候, 梅林就意識到, 菲比不是真正地接受了席爾瓦的教唆。這姑娘冰雪聰明，如果她真的希望完全索要主導權, 就不會給梅林任何機會。
他的女孩在演戲，而貓科動物生來狡猾又敏銳，席爾瓦以為自己掌握了梅林的軟肋，殊不知菲比最擅長的就是假裝乖巧, 她這幅人畜無害的模樣可是騙了不少人。
菲比抿了抿嘴角。
「現在, 梅林完全屬於我了，」她小聲宣布, 「永遠都屬於我。」
說著她再一次親吻他，輕輕咬了咬梅林的下唇，然後探出舌尖。
她微微張嘴, 然後某個冰冷的物件在吻與吻之間送了進來。梅林一頓，然後菲比就結束了這個吻。
女孩拉開距離, 無比饜足地摸了摸嘴角，而後指尖落在他漂亮的顴骨上。
「真想把梅林永遠綁在這裡, 」她湊到他的耳畔呢喃，「哪裡也不能去，只能看著我，愛著我，然後和我生好多好多寶寶。」
梅林：「……」
這絕對是真心話。
從梅林的視野範圍內看不到什麼攝像頭，但席爾瓦絕對不會放任菲比和梅林真正單獨相處的，說不定會有監聽設備？
梅林想了想，放緩了語調：「菲比，你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了。現在能放開我了嗎？」
菲比眨了眨眼，她似乎明白了梅林的想法。
女孩溫柔地幫梅林整理好一切，扣好腰帶，然後從他的膝蓋退下去，站在地上，紅色的裙擺層層疊疊地垂落到腳踝，映襯著年輕姑娘更是膚白勝雪。
火紅色的確很適合她，梅林在心底暗暗記了下來。
「如果可以，我還是希望能和梅林在床上，」菲比笑吟吟地說，「床要在一間漂亮的公寓裡，那裡只有你和我，還有很多很多的貓，再也不會有人來打擾我們了。」
而這句話裡則真真假假，多少是說給席爾瓦聽的。
菲比的願望哪兒有這麼簡單？
想要個家庭的女孩不會具有多少殺傷力，但比起喂貓持家的家庭主婦，這姑娘更想當的是拯救世界的特工。
「但是不行，」菲比話鋒一轉，「這件事席爾瓦說了算。梅林給他想要的，他就能放我們走。」
「即便他想要的是哈利和艾格西的性命？」
「艾格西是名特工呀，」女孩貌似天真地開口，「他會解決一切的，不是嗎？席爾瓦有MI6特工的資料，可是邦德和Q也好好的呀。」
「……」
話說到這兒份上，梅林已經明白了一切。
他沉默片刻，然後對著菲比闔了闔眼睛。
「我知道了，」梅林冷靜地說，「叫席爾瓦和我談，姑娘。」
菲比露出了不舍的色彩。
她走向前，裙擺碰觸到男人的膝蓋，女孩的手伸向梅林的嘴唇，柔軟的指尖在他的下唇輕輕摩挲著：「我不會讓席爾瓦拷打你的，誰也不能在我面前傷害梅林。」
梅林：「我很感激，菲比，你可以去喊席爾瓦過來了。」
女孩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離開了。
房門闔上之後，梅林立刻吐出菲比送到他口腔裡的金屬。
那是一個微型定位設備，早些年由皇家特工的研發部開發，已經被淘汰了。它是要藏在臼齒之後的，信號不差，就是在幾個外勤特工抱怨不舒服後，梅林才將裝備修改到了衣服上。
而定位設備的設計者，就是現在的Q。
邦德和Q還好好的，以及Q親手設計的定位器，這兩個線索足以梅林將一切前因後果串聯起來——原來菲比和Q達成的協議，就是這個。
由菲比假意背叛，換取席爾瓦的信任，從而引他真身出現，獲取他的位置。真是個簡單又有效的辦法，怪不得梅林不論以什麼方式，都撬不開菲比那張小嘴。
雖說她說出來，梅林還能在「臥底」方面幫她個忙，但不說是對的，這樣的計劃，保密是最基本的要求，在這一點上菲比做的比一些專業特工都要好。
梅林禁不住勾起笑容。
即便梅林從不後悔自己的決定，可他也不能忽視自己心底那股噴湧而出的自豪感。
他的姑娘，他的菲比，永遠都能給他驚喜。
定位器已經激活，此時此刻詹姆斯·邦德必然在趕來的路上。
如果Q有心的話，或許也會通知皇家特工。而梅林要做的，就是拖延時間。
這麼想著的梅林把定位器重新送進口腔裡，然後他抬起頭。
門開了，席爾瓦緩步走了進來。
前MI6特工踏著慢悠悠地步子繞到了梅林的面前，他用一種近乎揶揄的表情上上下下審視著梅林，然後慢吞吞開口：「好吧，看來菲比的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梅林抽了抽嘴角：「還得多感謝你。」
席爾瓦：「不用客氣。」
說著他自己先笑了起來。不得不說染了黑發的男人看上去比檔案中要順眼多了，他帶著浮誇的笑容繼續說道：「我真是太高興了，梅林，親手促成這麼一對好事，要是你和菲比有了孩子，一定要請我參加寶寶的洗禮儀式。」
如果有那個機會，一定會選你墳墓就近的教堂舉行。梅林在心底惡毒地想，你的靈魂可以從地獄探出頭來看看。
「不會有那個機會了，」然而梅林說出的話卻是另外一個意思，「我會親自處理叛徒。」
「哦……別啊。」
席爾瓦像是不忍細聽般搖搖頭，他滿臉的不忍心。
「她這麼愛你，就換來這麼一個下場？梅林，你真是太狠心了。我給你個提議，不如你聽聽看。」
「我不會向你透露任何消息。」
「話別說得太滿。」
席爾瓦再次拉起房間的另外一把椅子，坐了下來。
他就像是拉家常般隨意，說話時甚至還帶著貌似習慣的手勢：「我不會為難你，梅林，我也很喜歡菲比。只要你松口告訴我特工們的資料，我不會傷你分毫，甚至可以幫助你和菲比從地球上消失。搬去度假島上如何？依山傍水，房子就在海邊，每周都有直升機空投大量生活物資。菲比肯定喜歡，她一看就是那種喜歡大自然的姑娘。而你……」
席爾瓦頓了頓，他伸手幫梅林整了整歪掉的領帶。
「而你，」他接著說，「嚴格來說根本不屬於皇家特工，只是個職工而已，何必為此冒這麼大的風險？」
梅林嘲諷地笑出聲：「顯然你是個沒什麼歸屬感的人，席爾瓦，怪不得會被M夫人當做棄子隨意丟掉，連問也不問——哦，她都沒想過幫你收屍。」
席爾瓦陡然站了起來。
幕後黑手臉上的笑容在頃刻間消失殆盡，他的神情近乎恐怖。
「你又知道什麼？」席爾瓦壓低聲音。
「其實也不太多。」
梅林無動於衷。
「只是知道你被視為死人，是因為在一次任務失敗後M夫人主動放棄了你。她把你丟給了敵人，你什麼都沒說，甚至咬開了藏在口腔中的氰啊化啊物，然而卻活了下來，」他平靜地開口，「相當厲害，蒂亞戈·羅德裡格斯，你很忠誠。可惜的是M夫人拋棄你就像是拋棄了一只死狗一樣。」
「哈。」
席爾瓦臉上的肌肉微微動了動，但他的左臉沒有絲毫變化。當時的氰啊化啊物大概就放在左邊吧，劇烈的毒啊藥會燒穿皮肉和骨頭，多虧現在的醫療技術，才不至於他看上去像個行走的怪物。
「既然你這麼清楚，梅林，「他不再友善了，取而代之的是比惡毒和憤怒更為可怕的冰冷與殘酷，」我完全可以讓你體會體會當年我受到的滋味，我記得一切，一切都是那麼清楚。「
「最好別，」梅林反擊道，「但你執意如此，我可沒有氰啊啊化物。」
「那就告訴我一切。」
「我不太明白，害了你的是MI6，關皇家特工什麼事，」梅林開口，「他們可沒招惹到你。」
「除了我們的菲比壞了我的幾個小打算外，的確沒有。」
席爾瓦冷冰冰地回答。
「但恕我直言，梅林，像你們這種組織，還是少點為妙，少幾個被正義和愛國洗腦的年輕人，世界反而會太平很多。」
梅林嗤笑幾聲。
「那麼，你是說還是不說，」席爾瓦問，「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現在我確定了，席爾瓦。」
口腔裡的定位器微微震了起來，這意味著拿著追蹤設備的人已經很近了。
「你大概是被氰啊化啊物燒壞了腦子。」
伴隨著他的話音落下，房間外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槍響。
作者有話要說：
姑娘有條件的話看一眼評論。
感謝薺菜鮮蝦小餛飩、永遠的小姨媽、simon、靈歌的地雷，愛你們！
第五十四章 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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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爾瓦的臉色頓時變了。
外面槍聲四起, 和呼喊以及受傷哀鳴的聲音混在一起，梅林甚至聽到了隱隱熟悉的聲音在呼喊菲比的名字，那是哈利？
現任亞瑟親自營救, 這可是莫大的榮耀, 雖然梅林覺得更可能是自己這位老同事怕是閑不住了才會這麼做。
但戰鬥發生在外面，房間內的氣氛依然緊繃。
「我想，」梅林開口，「現在怕是沒了拷問的時機。」
「我也擁有更為直接的方式。」
席爾瓦從腰間掏出配槍，冰冷的槍啊口折射著室內為數不多的光芒。他扣下扳機, 對准了梅林：「在他們進來之前, 我可以輕易地讓皇家特工失去梅林, 不過是『嘭』的一聲。」
梅林全然不為所動：「幾分鐘前你剛剛說過，梅林不是我的名字, 它只是個職位。」
而現在他死了，第一時間就會有新的梅林頂上。席爾瓦有句話說的該死的對，那就是他不過是個職員而已，即使干的久, 也不代表梅林是完全不可替代的。
席爾瓦假笑幾聲：「那我們的小菲比可要傷心死了。」
梅林：「我想這和你的目標沒什麼關系, 而且——」
「而且？」
「而且請你不要如此自做多情，席爾瓦先生, 菲比是我的姑娘，和你沒有任何關系。」
伴隨著他的話音落下，房門被狠狠踹開。
詹姆斯·邦德偉岸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席爾瓦的槍啊口立刻轉向了邦德，然而特工反應迅速, 他在席爾瓦舉槍之前就一個閃身，躲開了子彈。
眼見著失去了機會, 席爾瓦不再戀戰，趁著邦德穩住身形的機會，轉身翻窗離開了房間。
邦德緊緊跟著，甚至在席爾瓦之後打開了窗子，梅林不得不開口：「你就打算把我丟在這兒？！」
然而007特工還沒回答，菲比已經再次衝了進來。
幾分鐘前剛剛整理好衣著打扮的菲比，此時此刻仍然是那身火一樣的裙子，可裙擺已經被撕去了，破碎的布料在大腿處晃蕩，再加上她跑亂的頭發和額前的汗水，怕是為了方便戰鬥主動扯去的。
「梅林！！」
菲比一把抱住了梅林的脖頸，捧著他的臉頰仔仔細細地端詳好幾遍，確認他毫發無傷後長舒口氣：「謝天謝地，你沒事吧？」
而梅林的目光卻停留在女孩雪白的大腿上，短短的布料看得梅林那叫一個膽戰心驚——要知道她下面可是什麼都沒穿啊！？
「你的裙子，」梅林深深吸了口氣，「你就這麼直接撕了下來？」
「對呀，怎麼，」菲比低頭，接著驀然反應過來，「啊，不是你想的那樣。」
她抿了抿嘴角，灰眸閃爍著讓梅林有點莫名其妙的滿足。菲比機敏地朝著門外瞥了一眼，然後偷偷地掀起裙擺一角又迅速落下：「我當然換上了安全褲，梅林還當我是嫌棄穿衣服麻煩的傻姑娘嗎？」
「……」
不知道為什麼，意識到菲比終於擁有了身為年輕姑娘的自我保護意識，梅林竟然覺得有些感動。
「先把我解開，菲比，」沒真空上陣就好，放下心來的梅林說，「你有鑰匙嗎？」
「我沒有，但是看守有。」
說著菲比輕盈地躍至門口：「哈利，你給看守留了全屍了嗎？」
哈利：「當然。」
果然是哈利·哈特。
現任亞瑟總算得到了伸展筋骨的機會，在此之前他可和梅林抱怨了很多次任職亞瑟後就不能出外勤任務的規則。衣冠楚楚的紳士走進來，左手拿著從不離身的黑傘，右手拿著一把鑰匙，輕輕頷首：「梅林。」
梅林：「……哈利。」
哈利走向前，幫梅林打開了手銬鐐銬，然後把匕首丟給菲比，後者利落地割開綁住軀干的皮扣，這叫梅林長舒口氣。
他的雙腳近乎麻木，更別提皮扣是緊緊橫在腹部的，這麼長的時間，還來了一場「二人運動」，他感覺自己都快不能呼吸了。
梅林揉了揉腳腕，站了起來。
「你的眼鏡，」哈利把眼鏡遞給梅林，「我得去幫助邦德。」
「慢著。」
梅林戴上眼鏡，系統完全上線後他懸著的心才徹底放了下來，聯上皇家特工的工作程序，他的視力才算是真正回來了。
因而工作狀態的梅林也回來了。
「為什麼是你，」他問，「其他特工呢？帕西瓦爾的情況如何？」
「時間緊急，Q直接聯絡上了我，無法等待其他特工，」哈利坦蕩蕩地回應，「帕西瓦爾去尋找交通工具了，他負責帶你們離開。」
「你知道亞瑟是毋須出任務的，是吧？」
「當然。」
往往當梅林用平靜的語氣反問的時候，就算是再身經百戰的外勤特工也會慫上一慫，但哈利除外——哦，現在可能還得加上一位菲比。因而現任亞瑟只是動了動手中的傘：「但亞瑟也是皇家特工中說了算的那個。」
「……」
行吧，現在還學會用職位壓人了，而偏偏梅林對此無話可說。
哈利迅速離開現場，又只剩下菲比和梅林兩個人了。
梅林低頭：「你還好嗎，姑娘？」
菲比：「我很好，席爾瓦的大部分手下到死時還覺得我是自己人。」
說這話時菲比的灰眸像星星般閃亮，她從進門時就是這樣的眼神。一開始梅林以為她是等待自己的誇獎——畢竟做了這麼多，甚至在此期間成長驚人，看菲比最初的動機是獲得他的認同。
因而男人輕輕拍了拍菲比的後頸：「你做的很好，姑娘。」
「梅林不會再生氣了嗎？」她問。
「你選擇了你自己的道路，我很自豪。」
菲比聞言笑了起來。
她朝著男人伸出雙手，梅林會意地向前一步，任由她主動地投入懷抱。往日裡這麼做的時候梅林很少會回應她，但這次他寬大的手掌落在了菲比的後背與額頭，小心地拂去她額前的碎發。
「我好高興啊，」菲比把臉頰埋進梅林的胸膛，「梅林，我真的好高興。」
「因為我不再阻止你的特工夢。」
「是也不是。」
那雙灰眸依然璀璨，菲比仰頭看向高大的男人，臉頰的緋紅和希冀混雜在一起，是那麼的溫暖動人。
「我真的是你的姑娘，」菲比小心翼翼地開口，「屬於你的那種，就像你屬於我一樣？」
梅林挑眉。
沒想到菲比聽到了他對席爾瓦說的話，不過這不要緊。
「有什麼問題嗎？」
「沒、沒有！」
菲比環著男人腰肢的手緊了緊，眼睛裡的星光搖曳起來，但幸而悲傷只是一閃而過，菲比沉默片刻，輕聲開口：「我沒想到……沒想到我有這麼重要。」
「你當然重要。」
「我知道，但，但不是這種！」
女孩有些著急了，她眉心一擰，露出糾結的神采。梅林失笑出聲，他的手指落在菲比的眉間。
「別著急，姑娘，」他放緩聲線，「有什麼慢慢說。」
在他的感染下，菲比漸漸平靜了下來。
「我只是，只是，」菲比說著說著就想撇開目光，但她最終忍住了，「我只是覺得，梅林從沒說過愛我！」
梅林：「……」
脫口而出之後菲比如釋重負，她立刻又恢復裡的往日的勇敢：「我一直以為梅林答應我是因為怕我再跑出門遇到危險，所以才從來不說愛我，也不肯再進一步。我很怕……」
「菲比。」
她縮了縮，不再繼續了。
梅林：「你覺得我不愛你？」
菲比：「不，不是的。」
梅林：「好吧，抱歉，是我的錯。」
菲比：「啊……」
梅林嘆息一聲，他重新坐回椅子上。這樣二人就能平視了，他牽起她的手，收斂了臉上的笑意：「我一直以為不用言明你也能明白，菲比，畢竟你幾乎和我形影不離。」
「對不起。」
「毋須道歉，我的姑娘做事向來理直氣壯，不用那麼小心。」
他也不希望她小心，梅林希望菲比能永遠肆意大膽，永遠笑容開朗，永遠能用澄澈的眼睛望著他，說想他愛她。
「是我的問題，我總是喜歡用自己的想法揣度你的心靈，這是不對的。你已經是個獨立的姑娘了，菲比，我理應尊重你的表達方式。」
那就是大聲說出來，菲比總愛把她的心情直接表達出來，這無妨她的真心，卻著實珍貴。
「所以。」
梅林溫柔卻不容置疑地拉近菲比，他撫上她的臉頰，鄭重地吻了吻她。
「我的確愛你，菲比。」
女孩在他的親吻之中嗚咽了一聲。
她抓住梅林的衣襟，在吻與吻之間忍不住問道：「什麼時候的事情？」
梅林低聲開口：「我不知道，或許從你第一次做出出乎意料的事情吧。」
菲比：「那豈不是一開始？」
梅林：「……」
是啊，從貓變成人，那恐怕是菲比給他的第一個「意料之外」。
梅林禁不住笑出聲，他再次吻住菲比，這個吻比剛才更為深刻綿長，直至菲比的心跳逐漸加速，梅林的呼吸愈發深沉——
「那個。」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二人，梅林的脊背一僵，放開了菲比。
他抬頭，看到帕西瓦爾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前，要不是太過於熟悉，梅林一定會錯過他眼底的揶揄。
「很抱歉打擾了，」帕西瓦爾舉起了車鑰匙，「但這也太誇張了吧，梅林，二十年前你對著那個差點求婚的姑娘也沒——」
「帕西瓦爾。」
「呃。」
察覺自己說了什麼後帕西瓦爾立刻住嘴，但到底晚了一步。菲比無比震驚地瞪大眼睛：「差點求婚是什麼意思？！」
梅林：「……」
完了，醋罐子就這麼倒掉，梅林覺得最近一周怕是不能消停了。
作者有話要說：
媽呀，幸虧今天周日，不然我真的沒時間來回折騰修文解鎖，擦汗。想知道上一章具體發生了什麼，去看我的微博吧姑娘們。
感謝永遠的小姨媽、鯉魚魚魚魚子、靈歌、軒轅逍遙、金魚的霸王票，愛大家！
第五十五章 永遠愛我
55
即便詹姆斯·邦德在第一時間翻窗出去追擊席爾瓦, 可還是叫他跑了。
帕西瓦爾將梅林和菲比送到總部，車停下的瞬間梅林立刻直奔指揮室。在回歸的路上時他已經聯系上了Q，MI6的軍需官總算是把隱瞞的一部分情報發給了他。
從任務清算到追蹤線索, 以及和Q溝通, 梅林往自己的寶座上一坐，又到了深夜。
但工作忙碌對於梅林來說不是大問題，他已經習慣了，最大的問題是，帕西瓦爾臨走之前說漏的那句話。
菲比從不打擾梅林工作, 因而在他處理正事時姑娘乖乖地遠離了指揮室, 她甚至在臨走前還為梅林煮了一杯咖啡。
而待到梅林洗完澡、躺到床上時, 早就到了她睡覺的時間。
在席爾瓦手中度過的一天一夜著實難捱，體力透支倒是次要的, 更多的是經歷壓力。可回到安全環境的梅林卻無法入睡，他望著天花板，忍不住開始擔心，這件事要是解釋不清楚, 菲比會不會亂想, 從而再次鬧別扭？
要知道他們之間已經有很多曲折了，梅林不想再生事端。
就在梅林考慮如何與菲比開口的時候, 書房的門開了。
他還沒來得及起身，一道嬌小的黑影就以可怕的速度躥了進來，二話不說擠到了梅林的沙發床上。
除了菲比還能是誰？
男人身材高大, 睡在狹窄的沙發床上本就勉強，再多一個人, 女孩幾乎半個身體都壓在梅林的胸膛。她只穿著襯裙，想也不想就抱住了梅林, 裸啊露在外的肌膚蹭過他的脖頸，令人安心的溫度和她忐忑的心情統統毫無阻攔的傳達過來。
「我以為你已經睡著了，姑娘。」梅林的手掌落在她的後腦。
「沒有，」菲比悶悶地說，「我睡不著。」
「……」
梅林當然知道她為什麼睡不著。
剛好，兩分鐘前他還在思索如何不突兀地開啟這個話題呢。
「關於帕西瓦爾說的那件事，」他平靜地開口，「不是你想的那樣。」
梅林不提還好，一提起來就如同點燃了岌岌可危的□□桶。菲比陡然撐起身體，她的手按在梅林的肩頭，金發垂在肩頭：「梅林和別的女士求過婚？！」
梅林：「是，但是——」
菲比：「梅林都沒和我求婚！」
梅林：「……」
他失笑出聲。
「好了，姑娘，」梅林替菲比掃去肩頭的發，然後伸手，「之前談及類似問題時你的反應可比這冷靜的多。」
「不，不、不一樣。」
菲比委屈唧唧地開口。
女孩躲開了梅林試圖將她拉進懷裡的手，背著光芒，那雙灰眸裡寫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和悲傷：「和梅林約過會的女士，過去了就是過去了，但、但是……」
「你覺得如果二十年前的那位女士出現，她會動搖你的位置？」
「……」
她沒說話，但菲比的表情已經給了梅林答案。
不知道這姑娘到底腦補了什麼生死離別虐戀情深的狗血戲碼，但顯然，在他糾結如何解釋的時候，菲比也惴惴不安地考慮了很多。
所以菲比沒有給梅林解釋的機會，她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半晌之後，才用很小很小的聲音反問：「不會嗎？」
「她不會再出現了。」
「那更不好！」
菲比揚起了聲音。
「那，那她在梅林心中豈不是無可替代的？」
「菲比，」梅林哭笑不得，「真的不是——」
「我不管。」
她一個翻身，跨坐到了梅林的胸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別的女士只是約會而已，可這個，這個不是，梅林可是想和她結婚呀。」
「有什麼區別？」
區別可大了，梅林可以有過很多約會，但能與他結婚的只有一個。
「她，她是不是很漂亮？」盡管菲比很想不想面對事實，可她太好奇了，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是很漂亮。」
「比我高？」
「比你高。」
「身材比我好？」
「……這取決於從哪個審美來看吧。」
「那就是比我好。」
說到這兒菲比都快哭出來了：「是不是梅林覺得，她比我好？」
梅林神色一凜：「我不會將任何女士放在一起比較，這種說法太不尊重人了，姑娘。」
菲比：「所以她就是比我好。」
梅林：「菲比，你還沒問她是什麼身份。」
「那她是什麼身份？」
「CIA的特工。」
「哎？」
這個答案出乎菲比意料。
她眨了眨眼，呼之欲出的淚水在頃刻間收了回去。菲比露出茫然的神色：「是個特工？那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一次合作任務，那很成功。之後她被委派到倫敦做聯絡官。我與她因此熟絡起來，」梅林微妙地頓了頓，「然後我們相處的還算不錯。」
聽起來是個很好的開端，但菲比是那麼的敏銳，當梅林將CIA特工這個身份說出口時，她就已經意識到了什麼。
「然後呢？」
「然後我們約會了幾次之後就確認了關系，如帕西瓦爾所說，我當時的確很喜歡她，而她也多次透露出想退出這行的念頭。」
訴說起往事，梅林格外的平靜。
「因為這件事，我動了向她求婚的念頭，想邀請她在倫敦長住。哈利他們幫我出了很多主意。」
「但是你沒成功。」
「是的，」梅林開口，「因為在我求婚之前，發現她接近我，是想從我這裡偷取情報。」
「……」
「因此皇家特工和CAI近二十年不再合作，直至最近，蘇菲·庫珀特工負責的少女綁架案是二十年來的第一個重新的合作案子。」
說出往事的梅林語氣沉著、面容平靜，似乎說的不過是一段無關緊要的瑣事。
可菲比已經驚呆了。
在此之前她設想過很多情節，比如說昔日愛人絕症病死啊，比如說門第觀念導致不能結合啊之類的小說情節，可她唯獨沒料到，這段過去的確很戲劇化，卻不是狗血八點檔的那種，而是諜戰片。
「這樣，」菲比震驚地開口，「從此之後你和那些女士約會，才會考慮泄密的問題嗎？」
「沒有什麼必然關系，」梅林回應，「但既然有前車之鑒，我還是會多做考慮。」
那一刻菲比的眼神軟了下來。
她的灰眸亮晶晶的，裡面包含著許多許多情緒，看的梅林感覺有股火焰在胸腔中慢慢燃起。沒等他接著說下去，菲比突然說道：「所以梅林不希望我和Q達成那個協定。」
「……是。」
「梅林怕我離開你，」她的聲線輕的如同鬼魅，「怕唯一可以信任的姑娘也遠離你，和你擁有機密的隔閡，因你的工作距離越拉越大。」
「……」
梅林闔了闔眼睛。
「是這樣沒錯，」他的聲線依然冷靜，「而且菲比，不能再有下次，我信任你，但我的信任不是毫無限度的。」
「好無情啊，梅林。」
沒有哪個男士會直接說出這種話，對著自己心愛的姑娘說，他不會多次容忍她的隱瞞，哪怕她是為了他。
但菲比喜歡的梅林就是這樣啊。
「我想成為特工，」她的手緩緩挪動，撫向了男人的臉頰，「是因為梅林將這份工作視為自己的責任，我也想像梅林一樣，成為一個有用的人。」
喜歡他溫柔、理智，細心地照顧她，卻也擁有不容觸犯的底線；喜歡他坐在屏幕前，端著咖啡杯，目光灼灼、神態自若地指揮著特工們拯救世界；更喜歡他明明有著天上送下來的機會，一個嶄新的、懵懂的姑娘赤啊身啊裸啊體出現在他的面前，他卻說，不行，姑娘，你得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你得擁有獨立的靈魂。
要是梅林不這樣，他就不是梅林了。
「我不會背叛梅林的，」她認真地說，「梅林也不能背叛我。」
「我當然不會。」
說著他再次伸手，主動地攬過菲比的腰肢。這次她沒有拒絕。
男人側了側身體，把嬌小的姑娘從他的身上抱了起來。他的手落在她的發間，梅林吻了吻菲比的額頭：「永遠也不會，姑娘。」
「……」
投入梅林的懷抱，菲比的心神陡然一動，她哼了一聲，然後伸出拳頭輕輕錘打梅林的肩膀：「還是好氣啊，梅林向別人求婚，什麼時候向我求婚？」
梅林：「……」
果然還是吃醋，不過不得不說，菲比吃醋時的模樣可愛極了。
菲比：「啊，你竟然不回答！」
菲比果然是菲比，就算再怎麼成為一名合格的人類，得寸進尺的毛病注定是改不了了。
梅林按住她的粉拳，故作思索：「比起求婚，我覺得咱們應該著眼當下。」
「當下？」
「嗯。」
「什麼當——哎？！」
話還沒說完，女孩就覺得身體猛地騰空。
梅林一個翻身將她從床上橫抱到半空中，男人的雙腳踩到地面上：「現在，我覺得我們沒必要分開睡了。」
作者有話要說：
啊，這篇文感覺又快完結惹，再撒幾章糖，然後搞定席爾瓦就准備番外啦，暫定一個神秘禮物，一個洛克希和帕丁頓的番外，大家還有什麼想看的嗎？
感謝永遠的小姨媽、A君、洛書Tsubaki扔了1個地雷
第五十六章 獲得認同
56
第二天清晨。
到了平日起床的時間, 菲比准時從睡夢中回歸現實。她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想要翻身，可停留在腰際的手掌卻阻止了她。
哎？
意識到身邊還躺著一個人後, 她陡然清醒過來。
她睜開眼睛, 落入眼簾的是梅林寬闊的胸膛。
對了，昨晚上是梅林抱著她回到主臥的。
想到這點，菲比偷偷地勾起嘴角。
自菲比變成人的那一天起，梅林就再也沒睡過主臥。他不肯和自己一起睡了，直到昨晚。
先是她假意反水, 然後又被反派綁架, 想來梅林的體能也到了極限。舒適的大床可要比沙發床舒服多了, 他幾乎是沾到枕頭就沉沉睡去，現在也沒醒。
睡著的梅林依然懷抱著菲比, 他的手擱置在她的腰間，臉頰埋入女孩散落的金發長發裡。菲比小心翼翼地向外挪了挪，即便是如此梅林只是動了動，還是沒有醒來。
菲比無聲地端詳他片刻, 然後柔軟的指尖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臉側。摘下眼鏡後男人銳利的面部線條和深刻的眉骨毫無遮擋, 這顯得他比戴著眼鏡更有氣勢。但睡著的梅林又不一樣，他闔著眼睛, 菲比意外的發現梅林的睫毛很長。
於是女孩的手慢慢從顴骨挪到鼻梁，然後是梅林的眼睛。
她想了想，接著慢慢地、慢慢地重新靠近他, 近到男人平穩的呼吸吹拂到她的臉上，與肌膚的微微接觸有點癢, 卻也很溫暖。
菲比扶著梅林的胸口，吻了吻他的眼睛。
當她的嘴唇輕輕碰觸到他的眼瞼時, 菲比能感覺到梅林的眼球動了動。
他醒了。
但是梅林並沒有睜開眼睛，那雙停留在她的腰間和後背的手掌猛然扣緊。菲比小小地驚呼一聲，便被他拉進了懷裡。
菲比一怔，隨即同樣伸手。
她環住他堅實的脊背：「早上好，梅林。」
梅林：「嗯。」
男人的聲線中還帶著濃濃睡意，他在半夢半醒之中親吻著菲比的額頭，過了半晌之後才低聲問道：「醒了多久？」
菲比：「沒多久，你可以再休息一會兒呀，哈利不會生氣的。」畢竟他昨天還和席爾瓦本人對峙呢。
然而回應她的只是梅林的一聲嘆息。
這就是不能了。菲比相信梅林也很想繼續休息，但是不行，席爾瓦在逃，他要處理的事情仍然很多。
「想吃什麼？」
梅林總算是睜開眼睛。
他茶色的眼眸近在咫尺，迎著光芒，呈現出淡淡綠意。菲比盯著梅林的眼眸，下意識地住了下唇：「嗯……」
「想不出來？」
「想得出來。」
女孩神秘兮兮地湊到梅林耳畔：「你。」
說完菲比的大腿硬生生地擠進梅林的膝蓋之間，嬌嫩的皮膚不住摩挲著他的腿。要知道菲比的襯裙長度不過蓋過大腿，她這麼一抬，原本就睡亂的裙擺幾乎要撩到腰上了。
梅林：「……」
這是要白日宣啊淫的節奏啊！
其實也不是不行，但現在的確不是好時機。梅林連多睡一會兒的精力都沒有，更遑論做更為親密的事情。
「好了，姑娘，」梅林揉了一把菲比的腰，「等到解決掉席爾瓦，咱們有的是機會。」
「真的？」菲比眼睛亮晶晶。
「……」
梅林失笑出聲，他的手挪到菲比的唇側，把她的下唇從齒間拯救出來。
「我覺得我們現在應該著眼當下，」他說，「你真的需要考慮考慮早餐的問題。」
「好吧。」
接受現實的菲比不情不願地開口。
「梅林做什麼都好。」
「起床吧，姑娘。」
梅林看了一眼時間，然後欲圖從床上起身。但菲比仍然沒放開他，金發姑娘反而緊了緊環著他的手。
男人一頓：「怎麼？」
菲比迅速起身，在他的嘴唇上輕輕啄了一下：「早安！」
然後她靈巧地翻身下床，踏著輕快地步子走進了浴室。
像風一樣接近又像風一樣離開，菲比迅速地消失在臥房之中，只留下了她發間淡淡的蘭花香波的味道。
梅林抬手摸了一下剛剛被她親的位置，禁不住浮現出笑容。
這美好的簡直不像是真的。
總部的廚房在上層的莊園，很少會有工作人員來到這裡。梅林抽出圍裙，打開冰箱，他看了一眼剩下的食材，決定一切從簡：烤吐司，再加上煎蛋應該不錯。
當然了，梅林還在冰箱裡看到了牛奶。但白貓有輕微的乳糖不耐，這很奇怪，因為貓咪長大後理應不再這樣。現在菲比變成人了，梅林不確定她的不耐受是否還在。
於是想了想，他在將雞蛋入鍋後，拿出了奇異果。
把水果放到櫥櫃上，梅林抽出刀，猛然回頭。
不知何時菲比已經坐到了餐桌邊。
這把梅林嚇了一跳，他險些把手中的刀丟出去：「什——菲比，你嚇到我了！」
早在一開始，皇家特工的大部分成員就見識過菲比的能耐。她的身手靈巧又敏銳，而且行動起來毫無聲息——就像是現在，即便梅林多年後勤，也不代表著他失去了昔日的警惕性。
但這可不是他第一次絲毫沒察覺到她的到來。
「奇異果？」
菲比趴在餐桌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甩著腿。
梅林：「榨汁如何？」
菲比皺了皺鼻子。
她不太喜歡水果，繼承了貓的天性，比起蔬菜、果實和各類糕點，菲比還是更喜歡各種肉類，特別是魚，以及炸魚。
不過作為一個懂事的姑娘，菲比也學會了不能隨便挑食。
至少奇異果沒什麼奇怪的味道，不像橙子一樣。菲比到現在還是無法理解帕丁頓為何對橙子這種東西如此熱衷。
她看著梅林把去皮的奇異果丟進榨汁機，還放進去了其他零零碎碎中和味道的食物。然後煎蛋好了，他從容地把蛋從煎鍋轉移到盤子裡，就在此時烤面包機「叮」得一聲響，時間算的剛剛好。
一人一份早餐，梅林將盤子端到菲比面前，就差直接拿起刀叉將早餐喂進菲比嘴裡了。
女孩卻沒動，她依然抬頭看著梅林：「梅林什麼都會。」
梅林抬眉。
菲比：「會做飯，會縫補，會發明創造，還會電腦技術，有什麼是梅林不會的嗎？」
梅林：「至少我做不到踩著釘子站在牆面上。」
菲比：「……」
她眨了眨眼睛，然後笑起來。
「我覺得好幸福。」菲比說。
「怎麼？」
「這麼厲害的梅林是我的，」她得意洋洋，「只是我的！」
「……」
如果現在她還是只貓的話，尾巴怕是恨不得翹到天上去了。梅林忍俊不禁地搖了搖頭，然後開口：「好好吃飯，姑娘。」
菲比：「我也想變得和梅林一樣厲害。」
好吧，看來還是有幸為菲比樹立了一個好的榜樣。不過其實梅林很想說，她已經很優秀了。不是每名女孩都能像她一樣在短短的時間內成長這麼快的，幾個月前的菲比連英語都不會說，現在則完全是一名端正有禮的淑女了。
但光是鼓勵還不夠。
「你要是想，」梅林說，「就得繼續努力。」
「那我能成為特工了嗎？」
「……」
「梅林——」
「你停下，」梅林扶額，「這不是撒嬌就能解決的事情。」
菲比才不聽呢。
她叼著吐司，推開椅子走到梅林身邊，抱著他的肩膀放軟了聲線：「我可以的，我明明可以的，你都看見了！」
梅林：「…………」
關鍵是梅林真的無法反駁。
截至目前為止，菲比的幾個私自決定，不僅沒有添麻煩，反而卓有成效。她救下了洛克希，成功地接近拉契夫，還和Q設計使得席爾瓦現身，連合格的特工也不能保證連續三個任務完全成功，因而M夫人才會動了招募菲比的決定。
但梅林又不可能真的放任菲比去MI6任職——開什麼玩笑，他的姑娘要跑到別的同行那裡謀差事？
「現在我們不缺特工，菲比，」梅林如實道，「皇家特工的歷來傳統是當有特工死亡時，才會選拔成員補上。」
「啊……」
「先別急著失望。」
梅林捏了一把菲比垮下去的小臉。
「但除了圓桌上的騎士，皇家特工的確需要外勤人員。」
「那我是不是可以去？！」
「經過選拔才行。」
梅林收斂了隨意的神情。
「我不會因為你的身份而放水，相反地，你的要求可能會比其他成員更為嚴格，因為我不想看到你受傷，看到你失敗，只有達到了我的標准你才能擔任職位，你能接受嗎？」
「我能！」
菲比一把拿下嘴邊的吐司，她綻開笑顏，興致勃勃地湊到梅林臉邊，卻被男人躲開了：「乖乖回去坐好，姑娘。」
不過……
有件事也的確需要用到菲比，而且，只有她能做到。
作者有話要說：
怎麼還要生崽崽番外，上一本都寫了，梅老師和菲比有倆閨女呢！再寫也寫不出什麼來了呀_(:з」∠)_
變回貓倒是可以寫一寫，007/Q的番外容我想想，要是寫我會在內容提要標明的，畢竟這篇是BG向。阿奇和拉契夫的番外，其實我沒明白理解叫阿奇和拉契夫，是阿奇和菲比、拉契夫和菲比，還是阿奇/拉契夫啊？？？媽呀仔細想想還挺帶感的！【你住腦。
扯遠了，想看兩位叔叔和菲比互動的話可以有！但不會是CP向哦，這篇文就是為了嫖梅林老師才寫的，誓死捍衛梅老師娶老婆的權力！[叉腰哼.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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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永遠的小姨媽、每天都在看與不看之間的地雷，愛你們！
第五十七章 再見故人
57
「……皇家特工的軍需官派你來的。」
「嗯。」
拉契夫的左眼眼角抽動了一下, 他扶住額角，手掌的陰影遮住了灰色的義眼。在這缺乏光線的環境之中，眉眼深刻的男人因大片的陰影顯得更為深沉陰騭。
他近乎漠然地看著眼前金發碧眼的姑娘：一身英式正裝, 腳下踩著學生鞋, 金色的長發打著卷垂在臉頰，活像個從校園裡翹課跑出來的大學生。在這用遮光布與木板死死擋住所有光芒的房間裡，顯得是那麼格格不入。
「他人在哪兒？」拉契夫問。
「在倫敦。」
「不可能，他不會放任你一個人過來，」男人不耐煩地開口, 「有什麼交易, 讓他或者皇家特工和我來談。」
要知道他現在身處阿爾巴尼亞, 與倫敦隔著大半個歐洲，就派這麼一個姑娘獨自前來, 誰信啊。
菲比眨了眨眼睛：「但我的確是一個人。」
拉契夫：「所以他不怕席爾瓦抓到假意反水的你。」
菲比：「那席爾瓦同樣也會發現真正反水的你，我們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拉契夫先生。」
拉契夫：「……」
見坐在沙發上的男人變了臉色，菲比也不著急, 她繼續開口：「而且梅林說, 只有我拿著條件來見你，才會有效果。」
不得不承認, 那位「梅林」是對的。
不是因為這個年輕的姑娘對拉契夫來說有什麼特殊的意義，而是因為拉契夫不信任皇家特工的任何人，特別是那位軍需官。
他坑了拉契夫一把, 盡管被迫與他們合作，也接受了他們的保護, 可拉契夫現在處境仍然窘迫。這個時候就需要一位中間人來帶話。
誰還比菲比更適合呢？她心思單純、但足夠聰明，還在拉契夫這裡博得了好感。更重要的是, 在摩洛哥的整場棋局裡，她只是個局外人。
「他想要什麼？」
良久過後，拉契夫淡淡地問。
菲比：「想利用你引出席爾瓦。」
拉契夫嗤笑幾聲：「讓我當誘餌？」
他向沙發後方靠去，冷酷的面孔中浮現出嘲諷的意味。縱然拉契夫沒再繼續開口，菲比也明白他的意思——昔日的銀行家變成了藏在地下室的亡徒，這全拜皇家特工所賜，現在梅林還想讓他送死。
「梅林說，」菲比平靜地拋出條件，「只要解決掉席爾瓦，接下來就是你曾經的客戶們。等到所有恐怖組織都消滅後，你就沒有敵人了。」
「我很懷疑我有命活到那之後。」
「拉契夫先生。」
菲比認真地開口。
「就算梅林把你當棄子，我也不會，」她說，「席爾瓦也是我的敵人，他傷害了我的朋友。」
凱文不能白白提心吊膽這麼久，惹惱了貓咪還想逍遙自在？根本不可能好嗎。
然而拉契夫當然不會把菲比的話放在心上。
「希望你能明白，菲比小姐，」拉契夫漠然地說，「即使皇家特工消除掉了我的所有蹤跡，也不意味著你找到我，就是絕對安全的。」
「我知道，梅林也知道，他信任我。」
「即便你背叛了他？」
「我是假裝背叛。」
「但願席爾瓦——」
拉契夫的話被重重地敲門聲打斷。
他的話語戛然而止，陡然安靜下來的房間裡徘徊著門板響動的聲音。拉契夫站了起來，他抽出腰間的配槍，眉眼之間流露出幾分嚴峻的痕跡。
「別動。」拉契夫低聲囑咐道。
「不，」菲比搖了搖頭，「我來。」
說完她不等拉契夫反應便揚起聲音：「誰呀？」
菲比的聲線本來就軟綿綿的，她又刻意一拉長，顯得又嗲又假。這明顯叫門外的人一愣：他們肯定是來追殺拉契夫的，可是沒人說過他逃亡時還帶著女伴。
片刻過後，門外的人才悶聲回應：「警察。」
菲比：「啊，稍等。」
她轉頭看向拉契夫：「還有另外的出路嗎？」
當然有。
依照拉契夫的心思，他肯定另有安排。男人沉默片刻，然後走到了冰箱旁邊。
菲比這才注意到，坐落在房間角落那台破舊肮髒的冰箱，根本沒有接上電源。拉契夫推開冰箱，一個封閉的木板門出現在菲比的眼前。
門外的殺手一定聽到挪動物件的聲音，一聲劇烈的響聲響起，他們開始撞門了。
拉契夫轉身拿起立在門邊的斧頭。
劈開木板門，室外強烈的光線照射進來，拉契夫伸手擋住太陽：「跟我來。」
菲比急忙跟上。
她走在他的身後，外面是一條貌似封閉的小巷，但拉契夫走到了另外一家的住戶窗外，直接翻窗而入。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後巷後，一陣匆忙的喧囂從身後傳來。拉契夫關掉窗戶，繞了個圈子，從正門走了出去。
「隔壁的公寓也是你的。」菲比開口。
「別說話。」
拉契夫頭也不回地警告道。
他大步走在前方，菲比這才注意到拉契夫的左腳有點跛，是受了傷？如此看來這些人不是第一次來的，菲比擰緊眉頭。
她沒多說什麼，只是跟著拉契夫從街道附近彎彎繞繞，直至徹底甩開了那些人。
即便損失了上億資金、得罪了全世界絕大多數恐怖組織，拉契夫仍然是個有手腕的人。在接受皇家特工的第一次保護後，他就徹底消失在了人們的視野範圍之中，這次梅林也是花了些功夫才找到他的蹤跡。
落魄的銀行家帶著菲比來到了他的另外一處居所。
這比那個不見天日的全封閉房間好得多，卻很久不曾使用了。
拉契夫呼啊吸啊粗啊重，他停在居所大門前，掏出鑰匙之前先從口袋中掏出手絹捂住了口鼻，但總算是打開了門鎖。
一推門，大量粉塵就撲面而來，站在他身後的菲比都嗆了一口。
「這空氣好糟糕！」
「進來。」
拉契夫的臉色很不好看。
是走了太遠，體力不支了嗎？菲比有些疑惑，但還是乖乖進了門。
她走進客廳，第一時間就是衝過去開窗。空氣流通之後房間裡的狀態好了很多。菲比總算可以正常呼吸了，她舒了口氣，卻突然發現，拉契夫沒有跟過來。
「拉契夫先生？」
菲比輕聲開口。
回應她的卻是來自浴室的一陣撼天動地的聲響。
女孩一驚，立刻飛奔至浴室門口：「拉契夫先生？！」
從菲比第一次見到拉契夫開始，她從沒見過男人如此狼狽的模樣。在女孩的記憶裡，獨眼的男人冷酷、算計又心腸惡毒，他端坐在賭桌前，從來沒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這麼一位角色，此時此刻倒在浴室的地板上，狼狽得像個流浪漢。
「拉契夫先生，」菲比急忙將他扶起來，「你還好吧？」
他沒說話。
准確地來說，他根本說不出話。拉契夫靠在牆上，胸口劇烈的起伏著，臉色相當難看，就像是有人扼住了他的喉嚨般。
無法呼吸？
「拉契夫先生？！」
拉契夫動了動嘴唇，但菲比沒聽到任何聲音。她側耳湊到他的嘴邊，男人幾乎是用氣流吐出了一個單詞：「儲物櫃。」
菲比立刻起身跑到洗手池邊，踮起腳尖打開了儲物櫃。
她在其中找到了哮喘噴霧。
「啊。」
在摩洛哥的時候，拉契夫就拿著這麼一件物品。菲比當時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還是詹姆斯·邦德提醒她，拉契夫患有哮喘。
精神緊張、突然運動，再加上鋪天蓋地的粉塵，哮喘發作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那一刻，很難形容菲比是什麼心情，她把噴霧塞到拉契夫手中，而他連按動噴霧的力氣都沒有了。還是菲比幫助他使用藥物，然後再目睹著藥效迅速發作。
期間拉契夫僅剩的眼睛一直緊緊鎖定著菲比灰色眼眸，直到他平靜了下來，急促的呼吸漸漸趨於正常。
「先生，」菲比的聲音近乎耳語，「不能再這麼下去了，你應該接受梅林的條件。他會向你提供絕對安全的庇護。」
拉契夫沒說話。
菲比也沒期待他會回應，她只是伸出手。柔軟的指尖落在男人的胸口，從他的襯衣口袋中掏出那塊白手帕。
手帕上仍然殘留著淡淡血跡，那是菲比的。明擺著在一夜之間丟掉上億美金後，拉契夫再也沒閑工夫去換個新帕子。
於是菲比就用這張舊手帕替他擦去額頭上的汗水。
「說不定等到一切平息後，你還能幫皇家特工做點什麼，」菲比誠摯地說，「我相信你的能力在哪兒都能發揮作用。」
「你在同情我。」
「我沒……」
面對著拉契夫冷冰冰的眼神，菲比的話沒說下去。
她灰色的眼眸閃了閃，然後幾分不舍由壓抑轉成哀傷。菲比搖了搖頭，她的聲音還是很輕：「求你了，先生，你不應當如此落魄。」
「看來梅林沒教過你。」
「什麼？」
拉契夫一把握住了菲比的手腕，這叫菲比吃了一驚。可等到她想要掙脫時已經晚了，男人的配槍已經頂到了菲比的腰間。
「不要同情你的敵人，Vajz（女孩），」拉契夫說，「想想他手上的血債，否則你會為你的仁慈付出血債。」
道出這番話時他的眼神依然冰冷。
但是菲比沒有害怕，她依然看著他：「你會殺死我嗎，拉契夫先生？」
拉契夫：「我應該利用你脅迫梅林換取條件。」
菲比：「你應該。」
拉契夫松開了菲比。
他收回配槍。
「告訴梅林，」拉契夫艱難地站了起來，「要想讓我充當誘餌，就得付出我滿意的條件。」
「所以你不打算殺死我。」
男人居高臨下地看著菲比，那張面孔中仍然沒有表情。
拉契夫彎腰，拿走了菲比攥在手裡的手帕。他抖開帕子，手掌反而落在了她的臉側。
如果不是灰色的義眼和緊蹙的眉頭，還有哮喘之後帶來的缺氧，說不定菲比真的會把他緩慢的動作錯當成溫柔。
他擦去了菲比臉上的塵土，然後頭也不回，轉身離開了居所。
作者有話要說：
上篇寫過的梗這篇不會再寫啦，發情期play還有生崽崽之類的。逼急了我會把上篇文的內容直接貼過來哼=。=！但是阿奇叔和拉契夫各自的番外可以有！我真的很喜歡這兩個角色，好希望他倆也能有像菲比一樣可愛的女朋友哦【你冷靜一下！！！
車也有，也不會重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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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永遠的小姨媽的地雷！
第五十八章 為人之幸
58
五天之後。
回到倫敦的飛機夜晚抵達, 菲比不想打擾梅林休息——不用想也知道這幾天的梅林是什麼樣的工作狀態，她敢說他在和拉契夫達成共識之前，是絕對不會回家好好換下衣服躺在床上正經睡覺的。
所以她甚至沒將買機票的事情告訴梅林, 按照計劃, 菲比應該明天動身離開才對。
拉契夫答應了梅林的要求，落魄的銀行家同皇家特工達成交易。作為軍需官，梅林也是在席爾瓦逃離埋伏後第一次從總部離開，回公寓修整。
菲比在機場叫了輛車，抵達家門口時, 臥室的燈已經黑了下來。
應該是睡著了吧。
菲比躡手躡腳地掏出鑰匙, 繼承了貓咪的本性, 她最擅長的就是隱去自己的蹤跡。女孩把鞋丟在玄廊上，然後到浴室衝了個澡, 換好睡衣，打開主臥的房門。
梅林果然已經睡著了。
她小心翼翼地爬上床，然而就在菲比躺下的一刻，梅林醒了。
黑暗之中男人睜開了眼睛。絕佳的夜視能力使得菲比在光線不足的情況下依然尋覓到了他的視線。
本來想給他一個驚喜的, 但梅林似乎完全不意外於菲比的提前歸來。
他抹了把臉, 臉上帶著從睡夢中醒來的倦意，但更多的是菲比熟悉的平靜與溫柔。梅林敞開雙臂, 任由菲比撲進自己的懷裡。
「晚上好，梅林。」她趴在他的肩頭開口。
「晚上好，」男人寬大的手掌埋進她的發間, 梅林微微低頭，沉醉地在她的發間深深嗅了嗅, 「姑娘，一路情況如何？」
「很好。」
菲比低聲開口。
「我幫助拉契夫先生解決了當地的敵人後, 才回來的。他現在暫時安全，就等你來安排計劃了。」
梅林沒有回應，只是停留在菲比後頸的手稍稍動了動。
「你不高興，」他的聲音就在菲比的耳畔徘徊，「還發生了什麼？」
「也沒……什麼。」
菲比下意識地拽住了梅林的睡衣衣襟。她自己並沒注意到這個細節，但梅林知道，每當菲比有話想說的時候，她總會這麼做。
「只要不是涉及到任務的事情，」梅林說，「不想說也沒關系。」
「不，不是的！」
她當然不想同梅林隱瞞任何事，但菲比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女孩罕見地沉默片刻，然後她伸手，像往常一樣環住梅林的脖頸。
菲比很喜歡這麼做，她喜歡梅林的溫度，喜歡梅林皮膚之下跳動的脈搏，喜歡毫無顧忌、毫無距離的貼著他的胸膛。他的身邊，對於菲比來說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拉契夫先生用槍指著我，對我說，對敵人的仁慈會付出血的代價。」
菲比的話語換來了梅林身軀的驀然一緊，他什麼都沒說，可男人的身體反應已經暴露了一切。
不過，那緊迫也不過轉瞬即逝。菲比現在好端端的，她毫發無傷，就證明拉契夫的話語頂多也就停留在威脅階段。
「他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我覺得他很可憐。」
「……」
「我承認我的確這麼想，但我是有理由的，梅林。」
女孩不安地抬起頭，她望向他的眼眸。茶色的眼睛在黑夜裡顯得烏黑平靜。
「你沒見到拉契夫先生現在的模樣，他住在一點光也沒有的房間裡，左腿受了傷——你得派醫療人員幫他正骨，梅林，為了躲避追兵，還犯了哮喘。連十歲的孩子都能輕易地了結到倒在浴室的他，這和，這和摩洛哥時的形像太不一樣了。」
菲比深深地吸了口氣。
「我，我覺得，就算他做了很多壞事，也不應該受到這樣的折磨呀。壞人理應得到法律的懲罰，但不是這樣的懲罰。」
梅林闔了闔眼睛。
就在菲比以為他不會再開口，甚至可能累到極致直接睡著的時候，男人低沉清朗的聲音在黑暗的房間之中驀然響起：「三十二人死亡，五十七人受傷。」
「什麼？」
「巴黎機場恐怖襲擊時的傷亡數字，當時裝著炸啊彈的飛機即將起飛，我們把它攔了下來，卻沒能阻止爆炸。」
「……」
「五百七二人。中非某個部落的武裝恐怖分子數量，其中七十二個成員甚至還不到十二歲。我們的人抓住了其中一個背負炸啊彈的孩子，他的整個後背和炸啊彈都粘連在了一起，我們的特工把炸啊彈拆了下來，但孩子還是死了。」
「…………」
「因為背部的炸啊彈只是個障眼法，真正的爆啊炸啊物被縫在了他的腸子之間。」
菲比聽不下去了。
「這些，」她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都是拉契夫的人干的嗎？」
「相信我，姑娘，」梅林的嗓音幾乎稱得上是黑暗，「如果是他干的，不論他多麼有價值我都不會留他活口的。但他幫這些恐怖組織運作資金，罪孽不比直接動手，但也足夠他在地獄之間走三個來回。」
說著梅林的另外一只手撫上菲比的後背。
不止是聲音，她的身體也在發抖。
男人反復摩挲著她的脊背，隔著薄薄的襯裙，沿著她的脊椎一節一節地從後背挪到腰際：「他對你很好，我很感謝他——不止是幫你處理傷口，更是這麼一句提醒。菲比，我希望你能記得他說過的話，不僅僅是為了你自己。」
「我……」
「別著急，姑娘。」
梅林松開了菲比。
「幫我把平板從書房拿過來，好嗎？」
這就是有事要說了。
菲比立刻明白了梅林的意思，她神情復雜地點了點頭。然後掙脫開男人的手臂，翻身跑到了書房。
等她找到平板歸來時，梅林已經起身。他靠著床頭對著菲比招了招手，女孩利落地再次跳到床上，坐在了他的雙啊腿之間。
菲比的後背靠著梅林的胸膛，他從身後攬住她，然後把平板擺在了二人面前。
那是一個報名表。
「這是……？」菲比側過頭。
「軍校的申請書，」梅林開口，「不是人人都能得到這個機會。但我覺得，既然你決定要做個特工，總得系統地學習如何戰鬥而不是靠本能。」
菲比眼前一亮：「我真的可以去嗎？」
梅林：「我把這件事放在你提及拉契夫之後才說，不是沒有理由的，菲比。」
女孩立刻萎了下去。
顯然梅林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全封閉訓練，意味著你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受到我的照顧。同時我會給你換個身份，普通家庭、普通背景，你也沒有劍橋或者牛津的光環加身，因而也不可能憑借學歷獲得別人的尊敬。菲比，如果你選擇這條路，一切都得自己來。就算你完成訓練，也不會立刻就能進入皇家特工。你得再經過選拔，然後接受一段時間的長期外派任務，或許是俄羅斯，或許是南美。」
梅林一本正經地說。
「拉契夫說的沒錯，一時的仁慈很可能釀成大錯，而到時候，我無法保護你，無法幫助你，你必須靠你自己。你能接受嗎，姑娘？」
菲比仰起頭。
她灰色的眼眸在平板光芒的映襯下幾乎在發光。
「梅林信任我，」她說，「相信我的能力，才會如此提出來。」
「是的，你證明了自己，菲比。」
「可是梅林不願意我這麼選擇。」
「……」
梅林嘆了口氣。
「我的確不希望你如此選擇，」梅林回應，「我希望你能永遠無憂無慮下去。但我尊重你，菲比，既然你選擇這條道路，我更希望你不要輕易地放棄。」
「那我願意！」
菲比一個翻身，坐直了身體。
她轉了過來，在黑暗之中直接迎上梅林的注視。女孩朝著他伸出雙手，柔軟的指尖落在他的臉頰兩側。
「梅林不知道，」她輕聲說道，「你的認同對我來說有多重要。」
「你不需要——」
「不，我需要。」
女孩堅定地打斷了他。
「如果不是我真的能行，梅林是不會讓步的，畢竟你的要求這麼高，」菲比笑吟吟地，「但現在，你終於松口了。這意味著我真的能行，那我所做的一切都沒有白費。」
「菲比。」
「還是貓的時候，游蕩在街頭也朝不保夕，那時候能威脅到我生命安危的事情可比現在多。我活了下來，碰見了梅林。」
菲比拉近了二人的距離，她的額頭抵在梅林的頭上。
「梅林給了我一個家，你保護我，照顧我。所以變成人後，我總想為梅林做點什麼，想讓你覺得我有用，想幫助你，讓你滿意。而你卻說只要我能找到屬於自己的人生道路，你就會滿意——現在我找到了，你也認同我，這不是很好嗎？」
說完菲比微微低頭，她輕輕啄了一下梅林的嘴唇。
「可以嗎，」菲比低聲問，「梅林覺得我可以嗎？」
回應她的是梅林的吻。
男人的吻不容置疑卻且極其纏綿，在吻與吻之間他把她拉進懷裡，感受著她的心跳與呼吸。
「我的榮幸，」他說，「能得到你，就是我的榮幸，菲比。」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永遠的小姨媽、A君扔了1個地雷，愛你們！
第五十九章 塵埃落定
59
九個月後, 墨西哥。
「已經就位了，梅林。」
通訊裡響起艾格西的聲音，站在露天晚會角落的梅林順著定位看過去。身著橘色禮服的現任加拉哈德特工, 手中拿著酒杯、邁著閑散的步伐走到了目標人物附近。他看起來很是悠閑, 活像個游手好閑的富家子弟。
盡管梅林為他制造的假身份是投資家，可他向來不介意特工們進行自由發揮。因而梅林在見到艾格西隔空舉杯後，只是收回目光：「警惕起來，加拉哈德。」
「我警惕著呢。」
遠處的艾格西轉過身，不再看他。
梅林從經過的侍者托盤上同樣取下一杯酒, 只是抿了一口就禁不住蹙眉。
「這裡的酒真是差勁, 」艾格西同樣在通訊裡吐槽, 「作為一個毒啊梟，他的酒庫不應該裝滿了陳年佳釀嗎。」
「……看來目標人物對酒的品味相當堪憂。」
就算是梅林, 也免不了吐槽一番。美國佬的威士忌就夠可怕了，沒想到他還能嘗到更糟糕的。
梅林現在真的很想念蘇格蘭家鄉的酒了。
「不過，」艾格西話鋒一轉，「我不是很明白, 梅林。你明明可以坐在倫敦的辦公室裡, 喝著蘇格蘭威士忌指揮一切，為什麼一定要親自來到墨西哥？」
「收拾爛攤子。」
「啊？」
「不是你的。」
梅林隨手把酒杯放到身邊的桌子上。
「是幫這兒的外派探員。」
站在遠處的艾格西禁不住挑眉。
皇家特工當然不僅僅是擁有騎士稱號的那幾位外勤。每一位圓桌騎士成功的任務背後, 往往蘊藏著無數外勤內勤的工作，特別是像艾格西經常執行的這種短期任務，在他到來之前, 駐守在當地的探員早就准備好了一切。
這些事的確是梅林負責的，但他也不至於為此跑到墨西哥來吧？
「捅了大簍子？」艾格西問。
「不, 」梅林平靜地回答，「是太成功了, 我們的探員直接打入了毒啊梟的組織內部高層。」
「……」
這什麼情況！
艾格西已經徹底跟不上思路了，就在他還想繼續追問情況的時候。梅林卻搶先開口：「來了，你的身後。」
「——加裡。」
一聲熟悉的柔軟聲線自艾格西的背後響起。
他驀然一驚，轉過身來，映入眼簾的是已然九個月不曾見過的那抹金色。
菲比笑吟吟地走向前，她還是艾格西記憶中的模樣：長發垂肩，身材嬌小，清秀的面孔上掛滿了毫不掩飾的欣喜和意外神色。
「沒想到你也在，曼紐埃爾先生的邀請之列，啊，稍等。」
說著菲比攔下了准備走進室內的侍者。
「給這位先生來一杯馬提尼，要杜松子酒，不要伏特加，攪拌十下。」
「……」
就算現任加拉哈德是一位經由過嚴格選拔、且身經百戰的優秀特工。艾格西在聽到菲比的話語後，還是差點沒忍住轉頭尋找梅林的蹤跡。
這是他們與外勤探員約好的外號——也就是說，負責這次剿滅毒啊梟的任務的探員，就是菲比！
梅林也真的舍得啊？！
艾格西的心情格外的復雜。他知道菲比是進入軍校訓練了，也知道軍校的訓練時間是七個月。按道理來講，在皇家特工不缺圓桌騎士的情況下，她的確應該先進入外勤探員的行列，但是……這他媽可是該死的墨西哥，在毒啊梟集團的晚宴上！
怪不得梅林要親自來，也怪不得他會說太成功了。
早在接受軍事訓練之前，菲比就已經險些設計誑到了席爾瓦，如今她在兩個月之內成為大毒啊梟的心腹，艾格西一點也不意外。
「許久不見，」艾格西故作寒暄道，「值得刮目相看啊，女士。」
「是嗎？」
誰都知道他說的是真心話，天，艾格西真想伸手揉亂菲比現在柔順又漂亮的金發——就像是在家對待自己的妹妹一樣。
但是不行，此時此刻兩個人還必須裝出各自心懷鬼胎的模樣。
「當然，」艾格西開口恭維，「今夜的你格外美麗。」
「啊。」
菲比捂住嘴巴笑出聲。
「就憑你這句話，待會兒我也會把你介紹給曼紐埃爾先生的，」女孩眨了眨眼睛，「不過現在，陪我跳支舞吧，加裡。」
艾格西聞言退後半步，伸手彎腰，大大方方地做出邀請：「榮幸之至。」
菲比纖細的指尖搭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在她的手觸及到艾格西皮膚的時候，細微的電流轉瞬即逝。艾格西只覺得自己的掌心麻木了片刻，然後他的眼鏡中就更新了目標人物的位置。
艾格西：「……」
看來這是梅林的新發明了。
其實他很想問這究竟是什麼原理，但現在不是時候。
艾格西帶著菲比走進舞池，有音樂響起，他的另外一只手禮貌地搭在菲比的肩側。
「你最近與吉姆叔叔聯系了嗎，」艾格西問道，「他從未對我談起過你的近況。」
「他有他的工作，」菲比若有所指，「我有我的事情要忙。」
言下之意就是沒怎麼聯系了。
但艾格西相信，梅林不會完全不管的。就算不聯系，他也會坐在電腦前，透過監控或者其他情報方式獲取一切動向——他總是這樣。
艾格西：「相信他見到你會很高興的。」
菲比：「是嗎？」
女孩的尾音稍稍拉長，揚起一個再明顯不過的疑問弧度。相貌嬌氣可人的姑娘如此說話並不奇怪，但菲比從來不是這樣的姑娘。她故意改變說話語調，倒顯得有些陰陽怪氣。
不過，她的眼底閃爍著的揶揄情緒中不含任何負面色彩，這叫艾格西放松下來。
一支舞很快就結束了。
他們停下步子，菲比在音樂停止之前貌似親昵地向前邁了半步，她掂了掂腳尖，含糊的話語一閃而過：「從他的情人入手。」
艾格西一怔，還不等著回應，菲比已經轉身離開了。
她退到角落，目送著艾格西轉向舞池中的一位美麗的女人。
英俊的年輕特工走向前，他先是同那位女士低聲說了幾句話，然後二人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就在菲比想找個地方進一步觀察舞池情況的時候，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她的視線。
「小姐，」高大的男人說著一口標准的英語，「賞個臉？」
她勾起嘴角：「為什麼不呢？」
梅林朝著菲比伸出手。
即便是他的身軀擋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她還是保持著那天真又禮貌的笑容，仿佛梅林於她來說真的只是個邀請跳舞的陌生男人。
他把她重新帶回了舞池，然後牽起了她的手。
和艾格西一樣，梅林也九個月沒見到菲比了。
在皇家特工的總部，坐在辦公室的電腦屏幕前他能輕易地找到菲比的影像：在軍校時訓練的錄像，在墨西哥銀行前的監控，甚至是收集到的販啊毒集團證據中也有她的影子。但如此面對面還是九個月來第一次，聽到她的聲音，也是第一次。
軍事訓練以及南美的日光曬黑了她的皮膚，女孩不再像離開倫敦前那樣白皙的就像是櫥窗娃娃了。她的膚色深了半度，呈現出健康的紅潤。搭配上剪裁得體的像牙色衣物，這使得菲比顯得比往日更為成熟，而不是一團孩子氣。
「您在看什麼，」菲比開口，「先生？」
明知故問。
梅林噙著笑容，他沒有戳穿菲比隱含著的調情意味，而是坦誠地接道：「看你，小姐，我從未見過像你這樣美麗的姑娘。」
「就算你如此恭維我，」菲比側了側頭，「我也沒什麼能夠給予你的呀。」
「你已經給了我很大的禮物了。」
「哎？」
「你將你的美麗給了我。」
「……」
菲比的臉上浮現出幾分空白的痕跡。
誰能想到向來沉穩平靜的梅林還能說出這樣的話語。
即便那很快就消失了，梅林還是敏銳地抓住了矜持面具之下屬於她本色。女孩抬眼尋覓到他的目光，無聲地吐出一行字：[油嘴滑舌。]
話是這麼說，可她藏在眼底的喜悅暴露了真實想法。
「你不適合這裡，小姐。」梅林說。
「哦，那您認為我適合什麼呢，先生？」
他們的舞仍然繼續，梅林的手掌稍稍向下挪了挪，握住了女孩纖細的腰肢。
「跟我回倫敦，」他湊到她的耳畔說，「住進干淨和睦的社區公寓裡，在親朋好友的祝福下和我走進教堂，站在牧師面前，捧著鮮花回答一句『我願意』，你覺得如何？」
「您是在向我求婚嗎？」
「我是在向你求婚。」
梅林低下頭，他茶色的眼眸裡含著溫柔與纏綿，菲比下意識地朝著他的方向靠了靠，額角的皮膚蹭過梅林的臉頰，時隔九月的皮膚接觸，叫女孩懷念地舒了口氣。
「我是認真的，小姐，」梅林說，「在看到你的一瞬間，我已經無法挪開自己的眼睛了。」
「我相信你。」
他說的當然是真的。
「我也……」
菲比的聲音越來越輕。
「我也願意答應你。」她回答。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結啦！！
明天開始寫番外，第一個就先寫阿奇叔的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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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永遠的小姨媽、欠下光年的霸王票，愛你們！
番外
第六十章 一場相親
60
「啊？」
阿奇一臉困惑地望著面前的姑娘, 他的手下意識地摸向口袋，然而在摸到打火機的瞬間，觸及到菲比清澈的灰眼睛, 他不得不放棄了抽煙的念頭, 無比煩躁的問道：「強尼小子讓你干什麼？」
菲比：「給你介紹朋友。」
阿奇：「……那他有強調』朋友『的性別嗎？」
菲比：「女孩子。」
阿奇：「…………」
行吧，他算是明白了大概了。
一大早就收到菲比的信息，沒頭沒尾寫了一句「強尼讓我來幫你」，下午姑娘就直接穿過大半個倫敦，走到了碼頭倉庫的辦公室裡。
好歹皇家特工也算是幫助他們解決了內訌和挑撥離間的麻煩, 就算菲比沒預約, 阿奇也不能把人趕出去吧, 更何況她自稱是領了他們的老大強尼的請求。
而這個請求——幫他「介紹朋友」，還是女性朋友, 全天底下怕是也只有菲比能把相親這種事說得那麼簡單直接了。
要知道阿奇可是從小看著強尼長大的，他幾乎都能想像得出強尼向菲比開口時臉上是什麼表情。
看來這臭小子最近是太閑，才會有時間想這些有的沒的。
阿奇無奈地舒了口氣：「所以，你的朋友呢？」
菲比聞言, 舉起了抱在手中的貓。
阿奇：「…………………………」
他低頭看向菲比懷裡那個毛茸茸的團子, 是只橘貓，根據強尼的要求九成九是只母貓。身形瘦長, 眼睛時晶瑩剔透的淺綠色——說好的十橘九胖呢？！這橘貓一點發胖的跡像也沒有。
「女孩子，年齡也合適，」菲比認真地說, 「性格開朗，長得也漂亮, 完全符合強尼的要求。」
橘貓：「喵。」
這還帶一唱一和的嗎！
阿奇真是連吐槽的力氣都沒了。
小道消息說，菲比被薩維爾街的「那位會計」送去軍校訓練去了, 她消失了近一年的時間，如今回來，阿奇覺得怎麼也得長幾個心眼吧，現在看來他真是想太多。
強尼小子絕對沒說「女性朋友」一定要是人類，嚴格來說，菲比的思路也不算錯。
「聽著，姑娘，」阿奇耐著性子說，「我平時很忙，沒空照顧……你的朋友。」
「不用你照顧。」
菲比眨了眨眼。
「薇姬是個獨立的小姐姐，她不會依靠你的，只要晚上的時候把她送回家就好，她居住的街區我會發給你的。」
「……」
所以，還是只有固定活動範圍的流浪貓。
「而且，」菲比還補充道，「薇姬挺喜歡你。」
「…………」
一人一貓無比誠懇，特別是統統都像是寶石般清澈的灰眼睛和綠眼睛，阿奇連拒絕的話都說不出口。
「好好，」最終阿奇只能讓步，大不了待半天再把貓給人送回去，「我會好好和她『聊聊』，你要留下來吃午飯嗎？」
「不，」菲比綻開笑顏。「梅林還在家裡等我。」
菲比把貓安置好，也不久留。阿奇使喚手下開車把她送回家，然後辦公室內頓時只剩下一貓一人。
橘貓薇姬也不怕生，她在辦公室內繞了半圈，然後直接跳到了辦公桌上，抄著前爪臥在筆筒邊，大大方方地迎上阿奇的目光。
薇姬：「喵嗷。」
所以這是打招呼了是嗎。
就算是做了很多年的黑幫二把手，見慣了無數風風雨雨，阿奇也不知道現在他該怎麼辦——總不能和貓打招呼吧，他可是完全沒養過任何小動物！
「阿奇。」
就在阿奇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名打手走了進來。
黑西裝的小伙先是驚訝地看了一眼趴在阿奇辦公桌上的貓，然後轉頭看向阿奇：「這是……」
阿奇：「什麼事？」
打手：「倉庫東邊出了點事，你得去看一眼。」
就說他平時很忙了。
但是這只貓該怎麼辦？阿奇思考片刻：「你養過貓嗎？」
打手：「……呃。」
阿奇：「其他小動物也行。」
打手：「倉鼠算嗎，阿奇？」
至少比毫無經驗好。
阿奇拍了拍年輕打手的肩膀：「把她照顧好了，年輕人，要是貓出了什麼事，有生之年最好別讓我再見到你。」
說完阿奇拎起搭在轉移上的外套，匆忙地踏出辦公室。
對於強尼小子的心血來潮，以及菲比強行塞過來的貓小姐，阿奇並沒有完全放在心上。就如菲比所說，反正晚上還要把貓送回去，他照做就是了，就當這是一場沒什麼意義的荒唐事。
然而直到他處理完所有事情，夜幕降臨之後，阿奇重新回到辦公區，才意識到自己想的實在是太過簡單了。
他走近自己的辦公室，發現門口站著五六名神色倉皇的手下，還有兩個在他的辦公室裡外進進出出，一手拿著零食，一手拿著飲料。
這什麼陣仗，強尼來了也沒這麼誇張吧？
阿奇走向前：「什麼情況？」
「阿奇！！」
開口的是之前被他委派照顧貓的年輕人，凶神惡煞的打手拎著小蛋糕和巧克力牛奶，見到阿奇就像是見到救命恩人一樣：「天，阿奇，你終於來了！」
阿奇瞅了一眼他手中的零食：「貓能吃這個？」
年輕人頓時露出糾結的神色。
「那、那個……」他猶猶豫豫，「我可以解釋，阿奇，但你要冷靜。」
「貓丟了？」
「不不不是！」
估計也是，如果真的丟了的話，他此時此刻肯定不會站著和阿奇說話。
「到底出了什麼事？」阿奇蹙眉問道。
「呃，」打手艱難地說，「你還是自己進去看看吧。」
「……」
他一頭霧水地打量了周圍幾個打手半天，然後直接踏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阿奇還沒來得及看清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就聽見一個清脆又明亮的聲音趾高氣昂地訓斥著他的手下：「我說要加杏仁的不要花生仁，還有這個百香果茶，這麼熱得多酸呀，你們的頭兒可是黑幫二把手，這點事情都辦不好，阿奇怎麼還沒炒了你們？」
阿奇：「……」
阿奇臨走趴在桌上的橘貓已經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個有著亂蓬蓬紅發的年輕姑娘，皮膚白皙，顴骨和鼻尖帶著淡淡的雀斑。她穿著一身相當奇怪的黑色長袍，表情凶巴巴的。
聽到腳步聲，她轉過頭來，淺綠色的眼眸對上阿奇的眼睛。
「你怎麼才回來，」年輕姑娘二話不說，氣衝衝地教訓阿奇，「有事安排也就算了，叫一位女士等你這麼久，菲比真是看錯人了。」
「什——」
阿奇的大腦瞬間短路。
「你是誰？」他問。
穿著黑袍的紅發姑娘挑了挑眉。
她一把奪過打手們帶來的零食，拆開薯片的包裝：「還好不至於連真空食品都買錯，我真就懷疑你們的智商。」
阿奇：「丫頭。」
紅發姑娘沒好氣：「干什麼？」
阿奇：「這兒不是你能逗留的地方。」
她抱著薯片，看著滿屋子的黑衣打手，以及面目肅然的阿奇，根本不害怕，反而挑釁一般地將懸空在桌邊的腿盤了起來，哢嚓哢嚓地啃著薯片。
「不管你是怎麼進來的，」阿奇指了指門口，「我這就派人送你出去，就當這事沒發生過，不然的話別怪我不尊重女性了。」
「阿、阿奇。」
身邊的打手小心翼翼地上前。
阿奇：「不是時候。」
打手：「你聽我解釋——」
阿奇：「貓的事情我等會兒再找你算賬。」
打手：「她就是那只貓。」
阿奇：「……」
大概是這句話說得太理直氣壯，導致如此神經病的話語聽起來也格外的真實。就算是阿奇，第一個反應也不是轉頭給那個口不擇言的打手一耳光，而是難以置信地重新看向坐在桌上的姑娘。
和橘貓一樣的姜紅色長發，和橘貓一樣淺綠色眼睛，正一把一把地往嘴裡塞薯片。要不是她那身黑色的袍子格外奇怪，這架勢簡直就是個在街頭亂竄的小太妹。
「說好了是個尊重女性還講義氣的男人，」紅發姑娘抱怨道，「結果就把我晾了整整一個下午，連晚飯都不管？！你們黑幫的人上崗前都不經過待客培訓的嗎？！」
吃著我手下買的零食，你也好意思說出口？！
只是阿奇並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因為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他說你是那只貓？」
「當然。」
紅發姑娘薇姬從桌子上跳下來。
她跨了幾步，身形在眾人面前迅速縮小，變成了那只瘦削的橘貓，她的腳步沒停下，而是繼續向前。
在走到阿奇面前時，薇姬迅速地變回了人形。
阿奇：「…………」
「怎麼，」薇姬身材高挑，然而在阿奇面前還是矮了一截，她雙手抱在胸前，歪著頭打量著吃驚的男人，「菲比沒告訴你我是個女巫嗎？」
女巫。
作為紐約最大幫派的二把手，阿奇倒是對生活在同一個倫敦卻不經常出現的特殊人群有所耳聞。但是他從來沒見過，更別提一只貓在自己面前變成人了。
——等等。
菲比也的確沒說過貓就是只普通的貓。她一直用的「她」或者「小姐姐」來形容那只橘貓。
天。
阿奇還沒緩過來，而面前的薇姬則徹底失去了耐心。
「所以，」紅發姑娘不耐煩地直接開口，「約會嗎？不約會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的橘貓由靈歌妹子家的公主小姬客串出演【x
真的，可瘦了，難以置信，一只橘貓啊又瘦又美還俏皮，這個故事告訴我們，美人不論如何都是美，就算你是一只橘貓也是一樣！（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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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永遠的小姨媽、A君、靈歌、承君一諾、德拉科的小甜、吧唧的貓耳的霸王票，麼麼噠！
明天的番外是拉契夫的ww
第六十一章 一場交易
61
美國內華達州, 拉斯維加斯，午夜。
賭城的夜風灼熱干燥，拉契夫將外套拿在手上, 只穿著一件深色的襯衣, 由於沒系領帶，領口的紐扣開著。
在拉斯維加斯的街道上，這身裝扮並不顯眼。作為全世界最知名的賭城之一，你能在這兒看到形形色色的不同人群。
但拉契夫那只灰色的義眼仍然相當顯眼，一路上不少人都因為他的相貌和那只義眼而不禁回頭。
他邁開步子, 走到賭場的窗口前, 將手中的籌碼兌現。今夜他的戰績不錯——拉契夫的戰績向來不錯, 特別是在絕大多數賭客都是前來旅游的場所裡，他幾乎不用動腦就讓自己的籌碼番了幾番。
這就夠了, 兌換成現金的金額數目，剛好足夠他繳納住宿和購買吃食。
盡管要贏到滿堂喝彩、風頭輩出也不是什麼難事，但拉契夫現在不能太引人注目。就算席爾瓦已死，幾個追殺他的恐怖組織也被皇家特工和MI6聯合剿滅, 他仍然是個背負著多項指控的國際通緝犯。
是的, 拉契夫仍然拒絕了皇家特工的庇護。
他不需要庇護。就算是丟失了一切金錢、地位乃至正式身份，拉契夫仍然不認為由一個特工組織拿捏住自己的性命是件好事。
哪怕現在的他幾乎是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 也好過受人威脅。
收起兌換的現金，拉契夫離開賭場。
幾乎是在踏到街上的一剎那，他就意識到自己被盯上了。
不夜城熙熙攘攘的街道中投來幾道不懷好意的注視——逃亡這麼久, 拉契夫簡直對此習以為常。他抿了抿嘴唇，然後若無其事地融入人群。
仇家？
大部分能對他構成威脅的仇家無非是損失了大筆金錢的恐怖組織, 那些人已經都被皇家特工清理干淨了。而之前得罪過的那些富商們，也不會把一名失去一切的銀行家放在眼裡。
還能是誰？
就在拉契夫思忖潛在敵人名單的時候, 他的去路就已經被攔住了。
男人的腳步驀然一停，他側了側頭，抬頭看向擋住道路的來者。是名亞裔，身材瘦削、梳著背頭，穿著一身得體的黑西裝。在目光相撞的時候，他對著拉契夫稍稍鞠了一躬：「拉契夫先生。」
聽這口音是日本人。
「我們家小姐有請。」
「……」
拉契夫沉默片刻：「你家小姐是誰？」
亞裔男人：「你去了就知道了。」
拉契夫：「如果我不去呢？」
亞裔男人的表情沒變：「我想，先生，這不是你能選擇的事情。」
他的話音落地，一雙有力的手就從拉契夫後背繞到他的面前，捂住了男人的口鼻。
而拉契夫昏迷之前僅剩的一個念頭是：他的業務可沒拓展到日本去，應該不是仇敵。
只是這著實不是「邀請」的姿態。
特別是當他緩緩醒轉，發現自己雙手被反銬在背後時，再次看到那名攔路的亞裔男人，禁不住開口嘲諷：「看來東方的文化也不如大家所說的那麼含蓄。」
亞裔男人只是面無表情地抬腿踢了他一腳。
他們絕對事先調查過他，亞裔男人不偏不倚地踢在了拉契夫在逃亡時受傷過的腿上。當時的傷口沒有得到及時處理，這一腳幾乎是立刻使得拉契夫失去了力氣。
他跪到地上，用自己的母語罵了一句髒話。但亞裔男人似乎是聽懂了，他立刻蹙眉，然後抬起了手。
「——阿溫。」
就在拉契夫偏過頭，試圖躲開男人的攻擊時，一個平穩且冷淡的聲音阻止了他。
「這可不是待客之道。」
拉契夫循聲望過去。
是個女人，同樣亞裔，身材高挑，身著黑色的和式外套，裡面搭配著白色抹胸。然而這樣的搭配不僅沒讓她看起來極具民族特色，反而像極了走在時裝周上的模特。
「我讓你邀請拉契夫先生做客，」她有些不滿，「而不是讓你把人綁過來。」
「……對不起，純小姐。」
名字叫「純」的女人還想再訓斥幾句，但她到底沒說什麼，只是揮了揮手。
阿溫畢恭畢敬地鞠了一躬，然後從房間的角落裡拖起一把椅子，送到了女人身後。她坐在了拉契夫面前，然後點了點頭：「我要和拉契夫先生單獨聊聊，阿溫。」
然而自始至終，女人沒透露出半分讓手下為拉契夫松綁的意思，可見她的「單獨聊聊」多半也是不懷好意。
待到阿溫離開後，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在居高臨下地打破沉默。
「我叫世良純，」她說，「我想你應該聽過我的名字，拉契夫先生。」
世良純。
拉契夫當然聽過這個名字。
「東京第二大暴力團體的現任會長，」他回道，「早聞大名，女士。」
「那就好。」
世良純頷首：「那麼我們會剩下不少時間。」
拉契夫哂笑幾聲。
「那麼純小姐，」跪在地上的拉契夫問道，「你想和我『聊』些什麼？」
說著他下意識地挪了挪左腿的膝蓋，世良純的手下踢中了他的舊傷口，此時此刻又跪在冰冷的地板上，拉契夫的整條左腿幾乎都處在痛到麻木的狀態。
他相信世良純一定都看在眼裡，但是這個女人完全不為所動。
她看上去也不過二十五六歲的樣子，鑒於亞裔女性總是顯得更為年輕，拉契夫推斷她至少有三十歲了。
能當上女頭目的角色都不容小覷，更遑論日本不是個男女徹底平等的國家。她已經穩穩地坐在黑道頭目的位置上有十二年了，這只能證明，在這不堪一擊的瘦弱外表下，世良純比其他人，其他男人更為可怕。
「也沒什麼。」
世良純不急不緩地從懷裡抽出一盒煙和打火機。
她將香煙送到嘴裡，點燃之後卻拿了下來。女人彎下腰，把香煙送到了拉契夫嘴邊。
拉契夫：「……」
他抬眼看了一眼世良純。
迎上她烏黑的眼睛，那之中的情緒就和她的聲音一樣寡淡又平靜。可正是如此，拉契夫才嗅出了幾分危險的味道。他頓了瞬間，然後轉過頭，叼住了那支香煙。
煙嘴上還殘留著口紅的味道。
「你不抽煙，」世良純說，「我記得你有哮喘。」
「我有選擇嗎？」
拉契夫冷漠地反問。
世良純勾起嘴角。
直至此時，她清秀的面孔中才浮現出幾分淡淡的神采。顯然世良純很滿意拉契夫如此配合，她聽到這句話後，才回應了拉契夫剛剛的問題：「我需要一位會計，拉契夫先生，而有人向我推薦了你。」
拉契夫：「誰？」
世良純：「薩維爾街的會計。
拉契夫：「……」
就知道他們還有後招。
「別這麼看我，先生，」世良純當然明白拉契夫在想什麼，「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我可以為你提供住所以及嶄新的身份，不用再過這種居無定所的逃亡日子，也不用擔心自己會上國際法庭。如果你願意，我甚至可以和你簽定勞務合同，一切走法律程序，等到合同年限過後，東山再起對你來說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她的條件聽起來比皇家特工還要優厚，但拉契夫非常清楚，對著一名朝著她跪下的逃犯開這種條件，證明世良純現在被麻煩纏身。
而為了解決這個麻煩，她不得不找上他。
「請允許我直言，純小姐，」拉契夫不假思索地回道，「你需要一名會計，應該是因為美國政府以賬務為由凍結了你們組織在美國的所有賬戶，並且將你們的會社加入了拒絕交易的黑名單。」
「這是我們公社的私事。」
「連一名逃犯都聽聞的消息，算不上私事，」拉契夫說，「在這方面上，我的確能幫助到你，純小姐，但是那樣就意味著，是你有求於我。」
他一邊說著，一邊動了動手腕，手銬相撞發出金屬的聲響。
「而這，可不算是有求於人應有的模樣。」
「是嗎。」
即便是被戳到痛處，世良純也仍然無動於衷。
她只是彎下腰，手指落在拉契夫的嘴唇上。女人的指尖摩挲著他的下唇，然後緩緩地拿走了香煙，重新送到了自己的嘴邊。
「有句話你說對了，先生。」
世良純翹起腿，她用高跟鞋尖挑起了男人的下巴，他的頸部線條被迫畫出一道漂亮的弧線。
香煙味，香水味，口紅的甜味，以及她高跟鞋上皮質的氣味，混雜成一團獨一無二的，屬於世良純的氣息徹底侵蝕著拉契夫的肺部。
「所以，」她高高在上地看著她，「我可以給你一切，但那得由我決定，而你，你的確沒有選擇，拉契夫，從你走進這房間的一刻，你的性命就是我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這個妹子的設定，是我另外一個坑《漢尼拔的鏡子》裡森鏡子的初始設定_(:з」∠)_那篇文改了設定現在估計是用不到啦。
以及和你們鮮魚口大大定了復聯3的首映票，我倆摩拳擦掌准備回坑，我再想我要不要把九頭蛇隊長的那個存稿開出來哦，萬一我真的真情實感爆發，第二天可能就會激情開坑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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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靈歌、永遠的小姨媽、A君的地雷，麼麼噠！
以及下章番外是007和Q噠。
第六十二章 一場婚禮
62
倫敦。
詹姆斯·邦德是被門鈴按醒的, 多年的專業經驗使得他瞬間從睡夢中回到現實。他翻身下床，抬眼看了一眼床頭櫃上的電子表。
六點十五分。
邦德：「……」
還有什麼比休假時擾人清夢更可惡的嗎！就算詹姆斯·邦德不是個貪睡的人，也免不了窩了一心的火。
他匆忙地套上睡褲, 也不穿上衣, 直接走下樓梯，打開了房門。
能夠在休息日敲響007特工家門的人並不多，而站在門外的軍需官Q就是一個。
和赤啊裸上身的邦德相比，Q還是那身上班時的打扮：灰色西裝，外面套了一件深色的大衣, 再加上他似乎永遠也梳不整齊的卷毛和黑框眼鏡, 真的就差把「我是技術宅」一行字打成標簽貼在身上。
「哦。」
他在看到邦德肌理分明的軀干時禮貌地撇了撇頭, 如果不是那聲「哦」實在是太缺乏真情實感，邦德會以為他在尷尬的。
「我打擾到你休息了嗎, 007特工？」
「……」
他還能說什麼？整個MI6恐怕軍需官Q是最了解邦德起居習慣的那個。
007特工讓開房門。
「有什麼事嗎？」
待到Q走到客廳後，邦德才開口問道。
所有在MI6工作的職員都知道，他們的軍需官是個行動規律的人。工作時間一定呆在軍需處，下班時間打電話到家裡一抓一個准, 一般我們稱這樣的年輕人為阿宅。
而要不是真的有事, 阿宅是絕對不會輕易出門的。
果不其然，Q點了點頭。他把手中一套打包好的西裝放在了沙發上, 然後坐了下來。
「後天是菲比和梅林的婚禮，這是正裝。麻煩你在婚禮前一個小時到我的公寓接我，以防你不知道我住在哪兒, 我會把街道地址發送到你的郵箱中——」
「你等等。」
邦德從浴室裡撿起一件干淨的襯衣，簡單套上後, 坐到Q的對面。
「你知道我後天開始，會有個任務吧？」
「當然, 」Q扶了扶鏡框，「你的任務一向是由我負責，有什麼問題嗎，007特工？」
「任務要求我扮演一名CEO，參加法國的一場商業會議。」
「這不影響你參加婚禮，去往法國的飛機票是晚上的。我想菲比和梅林也不會希望你錯過婚禮。」
邦德一時無言。
他總覺得Q根本沒理解他的意思，因而007特工放棄了委婉說法，直截了當地開口：「上周M夫人說會委派我一名後勤人員，假裝是我的愛人，從而幫助我完成任務。如果是這樣，那後天任務開始時，我必須帶著『我的愛人』出現於公共場合。」
「啊。」
Q終於明白了。
他鏡框之後的眼眸閃過幾分敏銳的思緒，但那只是一閃而過。青年挺直脊梁，露出認真的神情。
Q：「我就是委派給你的後勤人員，007特工，需要看看你和我過往的親密照片嗎？」
邦德：「…………………………」
英俊瀟灑的霸道總裁和他的清秀小男友，聽起來倒是挺配的。
特別是當詹姆斯·邦德把車停在Q的公寓門口，青年走出房門的時候。就算是對這個安排非常不滿意的007特工，也不得不承認，好好整理過自己後的Q還像是那麼回事。
Q總管是脫下了他那身松垮的外套和軍需官同款的茶色毛衣，他同樣換上了正裝，赭色西服配上淺色襯衣，勾勒出瘦削的臂膀和纖細的腰線。
「親愛的，」做戲就要做全套，就算是他們還在倫敦，邦德依然發揮了敬業精神，「你真是英俊極了。」
而Q只是抽了抽嘴角。
「彼此彼此，007特——」
在男人清澈凜冽的淺藍眼眸下，Q把後半句話憋了回去，不情不願地開口：「你也是，詹姆斯。」
詹姆斯·邦德送給Q一個你也有今天的笑容。
上車之後Q立刻收起了虛假姿態。他翻出自己的筆記本，簡潔迅速地將整個任務計劃復述了一遍，然後說了幾個基於邦德行動習慣的注意事項。
直到最後，邦德才發表意見：「我不明白，為什麼一定是你？」
Q：「我以為在幾次合作後，你會收起因年齡而對我產生的質疑，007特工。」
邦德：「不是年齡。」
Q奇異的沉默片刻。
「如果你更希望由女性後勤負責掩護你，那麼很抱歉，」青年平靜地說，「伊芙並不擅長代碼操作，而其他的後勤人員則更多的認為自己沒有能力處理你隨機應變的能力，所以，不是一定是我，而是只有我，007特工。」
邦德：「……」
說了這麼一通，言下之意就是：能對付你的職能不合適，職能合適的根本不想沾上你這個驚天□□煩，別挑挑揀揀的了，你以為我願意出外勤嗎。
Q：「以及，皇家特工知道這件事情，不會有人在婚禮上喊出你我的真實身份。」
邦德嗤笑幾聲：「梅林自己就沒用真實身份結婚。」
或許並不是每個人都清楚，但和梅林是大學同學的詹姆斯·邦德，自然明白「優秀會計吉姆」只是梅林用的最久的一個假身份而已——話說回來，連日常生活都用假名的家伙，也真的只有從貓變成人的菲比會毫無芥蒂的接納這點了！。
而坐在副駕駛上的青年當然明白邦德意思，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不得不說，流星真的很了解梅林的為人。」
「我記得你也有兩只貓。」
「……如果你是指我也可以寄希望於渺茫奇跡的話，它們兩個都已經被絕育了。」
「我沒有……等等。」
邦德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他驀然側過頭：「你的那兩只貓都是公貓。」
Q：「是的。」
邦德：「你——」
Q：「什麼？」
邦德：「……」
MI6的軍需官Q性取向是男人。
倒不是說詹姆斯·邦德是個恐同的老頑固，這都二十一世紀了好吧。況且他也不在乎同事的私生活是怎樣的，但是他這幅理所當然的態度，顯然是從沒隱瞞的意思。
而詹姆斯·邦德竟然現在知道？！
向來自我中心的007特工難得地反思了一下：他是不是平日太不關心自己的同事了？要知道Q的確是為數不多和他合作愉快的後勤人員。他反應迅速、能力超群，並且和自己一樣，是個為了任務能夠暫且忽視規則的人。
好歹也合作了這麼久，連邦德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那麼，」他開口，「這次任務，你的男友不會……」
「我單身。」Q冷淡地說。
「哦。」
氣氛頓時有點尷尬。
這份尷尬一直持續到教堂。
謝天謝地菲比也是個不守規則的人。按道理來講，婚禮當天的新娘是要在長輩的帶領下步入眾人視線的——鑒於菲比沒有長輩，據說這個神聖的職責交付給了現任亞瑟哈利·哈特身上。
然而當二人來到教堂時，不但哈利在，菲比也在。
穿著禮服的新娘子正拉著洛克希竊竊私語著什麼，在看到來者時她灰色的眼眸驀然亮起，年輕的金發姑娘拎起裙擺就邁開了步子，連她身後的新郎梅林都攔不住。
「詹姆斯、亨利！」
菲比興衝衝地跑到二人面前，顯然她也得到了通知，不然金發姑娘平日還是喜歡稱呼他們為邦德和Q。
Q：「恭喜你，菲比。」
菲比揚起笑臉：「謝謝，我聽說你們晚上要去法國旅行，是嗎？」
Q：「是開會。」
盡管也沒什麼區別，說到底都是執行任務的另外說法而已。但是Q還是一本正經地糾正了點。
但詹姆斯·邦德是不會輕易放過這點的。
英俊的金發男人，大大方方地伸手攬過青年的後背。Q真的很瘦，手搭在他的肩側，邦德才發現隔著正裝布料他也能摸到青年後背的蝴蝶骨。
「話是這麼說，」他皮笑肉不笑地開口，「行程倒是不太緊，我覺得有必要和亨利補上之前錯過的時光。」
「……」
在他的手落在Q的身體上時，青年就猛然一僵。而當邦德吐出那番話之後，Q看起來真的很想一把甩開他的手。
但青年到底是忍住了，做戲就要做全套，不是嗎？
而這番「做戲」，持續到婚禮快要結束、Q接到菲比拋來的花束時，被推向了高啊潮。
新娘子拋花束，接到花的人將會是下一個婚禮的主角，這樣的傳說和祝福無非就是個彩頭，Q當然沒什麼興趣，但誰也沒料到菲比的力氣會這麼大。
新娘往後一拋，花束直接越過人群，砸在了Q的懷裡。
那一刻整個婚禮上的人全部看向了站在角落裡的青年。
顯然常年坐在顯示器前的軍需官並不擅長處理這樣的緊急事件。他有些無措地抱著花，正准備開口提議菲比重新扔一次時，他身邊的詹姆斯·邦德有了動作。
風度翩翩的特工從容地接過Q懷裡的花束，從中抽出一支用於點綴的滿天星，輕輕在指尖一繞，系成了一個漂亮的環。
然後詹姆斯·邦德在眾目睽睽之下朝著Q緩緩單膝跪下。
「一切都是天注定，親愛的，」他牽起Q的手，「原諒我沒將母親的鑽戒帶在身上，但我對你的愛永遠不變。」
「……………………」
007特工抬起天空一樣美麗的眼睛，不意外地發現一抹不易察覺的紅暈爬上了Q的顴骨。
他問：「如何？」
Q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人群開始騷動起來時，他才艱難地點了點頭。
邦德勾起嘴角。
就算事後怕是要被Q心懷怨恨打擊報復，但是看到他此時此刻的表情，就算是死也值了。
作者有話要說：
放心，邦德不會被打擊報復的，蜜月【不對】過程中說（shui）服他就好了！嘿嘿嘿。
以及Q的名字是亨利，是我隨便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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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靈歌、永遠的小姨媽、吧唧的貓耳、A君的霸王票，愛你們！
下個番外是洛克希和帕丁頓的，容我歇幾天啊姑娘們_(:з」∠)_，日更到現在了都！下次更新我爭取在五月三號之前發出來。
第六十三章 一場約會
63
帕丁頓最近有些煩惱。
正式成為金士曼服裝店的裁縫學徒後, 他也開始慢慢地適應身為人類的生活——盡管前陣子嬸嬸來到倫敦探望帕丁頓時，被變成人的他嚇了一大跳，可這不是什麼大問題, 一切都在慢慢步入正軌。
除了一件事。
站在櫃台前的帕丁頓, 忍不住轉頭看向店面門口。
蘭斯洛特特工洛克希，和MI6的軍需官Q，正在店鋪門外的街道上交談。
從追蹤席爾瓦，到後面圍剿恐怖組織，MI6與皇家特工的合作次數達到十幾年來的頂峰, 幾番交流下來, 連常年躲在辦公室不肯出門的Q都同新來的幾位特工有了交情。
就像是現在。
洛克希還是一身得體大方的職業裝, 暗金色長發垂肩，厚重的黑色鏡框為年輕靚麗的女特工增添了幾分穩重的色彩。而相比較而言Q的裝扮就平凡的多, 還是那身寬大的外套，還是那件開襟毛衣和似乎永遠也系不正的領帶，但面對閃閃發光的洛克希，Q一點也不緊張窘迫。他們的話題似乎很是輕松, Q說了什麼, 洛克希禁不住捂著嘴笑出聲來。
帕丁頓嘆了口氣。
所有人在見到Q和帕丁頓時，都會驚訝於兩個人的相似之處——要不是帕丁頓是半路由魔法變成了人類, 他自己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有個在倫敦的親戚了。
但不會有人把帕丁頓和Q搞混的，就算有著同一張臉，他們也擁有著截然不同的靈魂, 至少帕丁頓永遠也做不到和洛克希這麼隨意親切的聊天。
不知道為什麼，變成人之後, 他看見洛克希小姐笑眯眯地和他說話，總是忍不住盯著她漂亮的唇彩和眼梢看, 總是忘記想說什麼。
這樣實在是太不禮貌了，得改正這點。
這麼想著的帕丁頓，整理好櫃台上雜七雜八的物品，剛剛准備開始一天的工作時，門外的人走了進來。
帕丁頓：「啊，早上好，Q先生。」
Q禮貌地點了點頭：「早上好，帕丁頓，哈利·哈特先生在嗎？」
帕丁頓：「在樓上。」
Q：「謝謝。」
說完他就徑直走上了樓梯，好像撞臉這件事完全沒對他造成任何困擾。帕丁頓目送Q離開，然後轉頭看向洛克希：「你也要去找哈特先生嗎，洛克希小姐？」
洛克希卻直接停在了帕丁頓面前：「不，我找你。」
帕丁頓：「呃。」
走近以後帕丁頓才發現今天的洛克希不太一樣。依然是職業裝，依然是皇家特工統一配備的眼鏡，但她換了底妝的風格，比起平日裡正經得體的款式，今天顯得活潑多了。特別是鏡架之後閃閃的橘色，幾乎是把「我想出門踏青」一行字寫在了臉上。
「要出門的話，」帕丁頓鼓起勇氣說，「今天確實是個好天氣，洛克希小姐。」
洛克希一怔：「你怎麼知道我今天要出門？」
帕丁頓：「嗯……」
看著她漂亮的眼睛，帕丁頓窘迫地抓了抓頭發，他頓時又忘記自己該說什麼了。
帕丁頓，你得冷靜！
青年努力地勸誡自己。好在洛克希向來耐心，她一直等到帕丁頓回神開口：「啊，呃，洛克希小姐，你今天的妝容更適合出門，而且最近好像也沒有任務。」
洛克希：「你竟然看得出我換了妝容？」
帕丁頓很是茫然：「有什麼問題嗎？」
洛克希綻開笑顏。
她的笑容簡直要閃花了帕丁頓的眼睛，洛克希笑吟吟地回答：「通常情況下，不夠細心的男孩子很少會注意到女孩子的妝容。」
帕丁頓：「但是……」
洛克希：「看來，你是足夠細心的那部分男孩子。」
帕丁頓的臉紅了紅：「謝謝。」
他的羞澀讓洛克希的眼睛亮了亮，但她到底沒說什麼，女特工只是做出離開的姿態：」那我——「
「——這個顏色的唇膏很適合你，洛克希小姐。」
洛克希的步伐驀然停下。
該死。
帕丁頓有點慌了，他竟然就這麼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而正准備離開的洛克希，因此暫且放下了離開的念頭。她注視著帕丁頓，後者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襯你的膚色和性格，在日光下面會很亮眼，就是……」
「就是？」
帕丁頓緩緩吐出口氣。
洛克希小姐是個很好的人，她肯定看出了他在緊張，才會放慢語速，一步一步引導他說下去。
她的認真傾聽讓帕丁頓的心底湧上了幾分暖意，也驅散了他心底的緊張。在洛克希期待的目光下，帕丁頓繼續說道：「就是配正裝不太合適，你考慮過出門時換衣服嗎，洛克希小姐？」
「你有什麼建議嗎？」洛克希問。
帕丁頓不禁陷入思索。
金士曼是男裝店，盡管店鋪的裁縫們也參與設計了洛克希的裝備，但那到底是職業裝。要說女孩子出門時的衣服……帕丁頓接觸的不太多，更多的還是在跟著裁縫學習時接觸到的服裝雜志裡看到過。
當然了，洛克希和菲比的日常穿著打扮比雜志更具有參考性。
「我覺得，」帕丁頓試圖回憶起洛克希平日的風格，「你有一件短裙很合適。」
「哪一件，藍色的？」
「像牙色的。」
「所以，你有注意到我的穿著。」
「……」
這下帕丁頓的臉頰可不只是「紅了一紅」而已。
「那個，」他結結巴巴地說，「不，我只是——」
「每天都是？那你覺得哪件好看。」
說到這兒，洛克希已經擺出了一副長聊的姿態。
其實帕丁頓很想說，他覺得哪件都很漂亮。洛克希相貌出眾、審美優秀，她的每一件衣物都合適的像是量身定做一樣。
但針對她今日青春活潑的妝容的話，帕丁頓還是堅持自己的看法：「像牙色的短裙，再加上一件暖色系上衣。」
「會不會太簡單？」
「不會，」帕丁頓認真地說，「你長得好，洛克希小姐，不需要過分的修飾來突出你的美麗。」
洛克希給了他一個耀眼的笑容。
「謝謝你的建議，帕丁頓，」洛克希坦率地說，「我今天的確想出門踏青。」
「啊，可是這個時間會不會來不及？」
「食物可以便利店買。」
「那怎麼行。」
帕丁頓正色地勸阻道。
「我今天帶了果醬三明治，不然你帶過去吧。」
「可是你的午餐怎麼辦？」
「我可以和幾位先生出門，」說著帕丁頓指了指二樓方向，「就在廚房的冰箱裡，一會兒你可以拿走。」
「也不著急，」洛克希慢吞吞地開口，「我還沒想好約誰。」
「……」
帕丁頓心中一緊。
這是在問他意見嗎？其實他很想說，要是不介意的話，今天他上午完成了工作後，他剛好有時間。
但話到嘴邊，帕丁頓還是猶豫了，他小心翼翼地追問：「Q或者艾格西沒時間嗎？」
「Q需要工作，艾格西的話，我約一位已婚人士出門不太好吧。」
「菲比呢？」
「她和梅林晚上有事。」
「那，那邦德先生呢？」
洛克希沒回答。
起初帕丁頓以為洛克希是在考慮詹姆斯·邦德的可行性，但很快，他就意識到洛克希並沒有在思考，她只是保持著美麗的笑容看著自己。
看著他？
一個極其大膽的假設自帕丁頓的心底湧至嘴邊。
「洛克希小姐，」他清了清嗓子，清朗的聲線不自覺地放緩幾分，「如果沒有合適的人選，又想走出室內換換心情，不如等我工作結束後，我與你一起，如何？」
當洛克希雙眼中閃閃發光的情緒變得更為動人、更接近於帕丁頓時，他知道，這才是洛克希想要的答案。
年輕的女特工前傾身體，她的手肘支撐在櫃台邊沿。
「暖色上衣、像牙短裙？」她問。
「是的。」
「你帶上果醬三明治。」
「沒問題。」
「等到中午你的工作結束時，我讓我的司機來接咱們。」
「我會盡快。」
洛克希再一次拉近了距離。
帕丁頓的心「噗通噗通」跳起來——太近了，近到他幾乎能嗅到洛克希身上淡淡的香水氣息。那一刻他甚至以為漂亮的姑娘要親吻上來了，但洛克希堪堪停在了他的面前。
「帕丁頓，」她低聲說，「你知道單身男女相約出門，就算是約會的，對吧？」
——他當然知道！
原來洛克希一直想約的，不是MI6的軍需官Q，也不是其他人，而是他這個裁縫學徒。
原來，他臉紅的時候，也不只是單方面的相思啊！
帕丁頓艱難地安撫下來激動的心情，青年的腦袋裡亂糟糟的，他只是憑借本能點了點頭，然後紅著臉，躲開她灼灼的目光回道。
「這是，嗯，這是我的榮幸，洛克希。」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這個巨開心了！終於給洛克希拉了個對像啊，其實你們姜花是很喜歡梅林/洛克希這對CP的，我還掃過同人，願意磕這對的姑娘們可以到我《姜花日常碎碎念》的隨筆集子裡找一下我的repo，文章都還挺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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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金魚、吧唧的貓耳、永遠的小姨媽的地雷，愛你們麼麼噠！
以及下面兩章番外都是梅林和菲比的啦，你們不是想看貓嗎，滿足你們！！！
第六十四章 一個假設
沿用上一部設定, 菲比是個巫師，和盧娜是雙胞胎姐妹。
64
「你確定要收養它？」
「是他。」
「……」
好吧，新任傲羅哈利·波特無奈地看著自己的同事菲比, 以及被她抱在懷裡的花豹。
此時此刻臥在菲比懷裡的花豹, 就是一整天雞飛狗跳的罪魁禍首。今日哈利剛剛上班，就接到消息說有黑巫師帶著他的實驗品逃到了薩維爾街。哈利和菲比成功地抓住了黑巫師，卻沒料到他的花豹不知為何發了狂，險些闖進麻瓜們的服裝店去。
菲比親自安撫下來了那只花豹，並且當場宣布要收養它, 因為它中了黑巫師的魔法。
「菲比, 」哈利勸道, 「它是黑巫師的寵物，你知道這類魔法生物應該交給魔法部的。」
「不行！」
聽到哈利的話, 菲比抱著花豹的手緊了緊。
金發姑娘流露出焦急的神色：「哈利，他常年受到黑魔法的影響，你不能把他的存在告訴魔法部，他們會殺死他的！」
「怎麼可——」
「他在變化, 我能感覺得到。」
哈利扶住了額頭。
先不提花豹中了什麼魔法, 就算真的受到魔法影響，那更應該送到魔法部不是嗎？！
可是看菲比這死不撒手的架勢, 哈利還真拿她沒辦法。洛夫古德家的雙胞胎姐妹，性格一個比一個古怪。盡管菲比平日比盧娜好溝通一點，可她決定下來的事情是絕對不可能改變的。
哈利毫不懷疑, 為了把這只花豹帶走，菲比下一步很可能抽出魔杖給他來一個一忘皆空。
「那你要小心。」
而且菲比說得對, 常年受到黑魔法影響，魔法部肯定會直接殺死這只黑豹。不管它曾經的主人是怎樣的人, 動物本身可是無辜的。
哈利左想右想，覺得不太放心，於是索性放棄堅持：「我送你和它回去。」
菲比格外認真：「是他。」
哈利：「……」愛是什麼是什麼吧！
得到朋友支持後，菲比長舒口氣。
她拍了拍懷裡花豹的脖頸：「跟我走，好嗎？」
花豹：「喵嗷。」
哈利：「………………」
原來豹子叫起來和貓差不多啊？！
菲比帶著花豹幻影移形到了她的公寓裡。一回到家，年輕的傲羅姑娘立刻和她的朋友翻出櫃子裡的毛毯和魔藥。
「我要幫你處理傷口，」她認真地說，「可能會有點疼。」
花豹低吼一聲，然後低下了頭。
「謝謝你。」
「它真是個聽話的小伙子。」哈利忍不住開口。
「小伙子？」
菲比的表情頓時變得很奇怪，她用不可思議地扭頭看向哈利。
「他已經十歲了，按照人類的年齡換算過來，你得喊他叔叔才行。」
「……」
說完菲比也不等哈利回復，她打開魔藥瓶子，把藥物裝在小碗裡，一點一點喂花豹喝下去。
而受到魔法影響的動物，甚至比那些魔法生物還通人性。花豹似乎知道菲比在幫助它，乖乖地喝下藥物，然後在她的幫助下挪到毯子上，任由菲比把它裹起來。
「你能配合真是太好了，」菲比俯首用額頭蹭了蹭花豹的腦袋，「先生，你叫什麼？」
花豹吼了一聲。
「啊。」
菲比有些訝異：「你叫梅林？」
哈利：「真是個野心勃勃的名字，但很適合……他。」
誰都知道菲比是個阿尼馬格斯，她能聽懂動物的語言。女孩眨了眨眼，忍不住低聲重復：「竟然叫梅林。」
不過她沒在這方面糾結。
「我已經檢查了你的身體，梅林先生，」菲比湊到花豹身邊低聲說道，「黑魔法的影響一直還在，但並沒有影響到你的健康。在我找到解決辦法之前，你先住在我這裡好嗎？」
花豹將下巴擱在了菲比的手腕上。
恐怕這就是同意了，菲比頓時喜笑顏開：「那好！」
於是梅林先生就暫時住在了菲比的家中。
原本菲比的計劃是，先讓他養好傷，然後再著手研究解決黑魔法的方式。但就在菲比徐徐展開調查的時候，異變發生了。
那是個晚上，菲比從睡夢中被一陣陣痛苦的低吟驚醒。
一開始她以為是做夢，女孩在朦朧間遲疑好久，等到花豹的低吼徹底變了調後才驀然意識到情況不對。她跌跌撞撞地翻身起床，走下樓梯，甚至顧不得開燈，直接衝到客廳門。
在黑暗中，菲比只能看到一團模糊的影子蜷縮在毯子之間。
「梅林……」她輕聲喚道，「梅林先生？」
回應她的是一句不成形的聲音，那絕對不屬於貓科動物。她能感覺到毯子之間的梅林先生看向了自己，但是視線掃視過來的時候，也沒有夜視時瑩瑩的眼睛。
菲比一步一步向前。
伴隨著距離拉近，她的雙眼逐漸適應了黑暗，也看清楚了毯子下面的梅林先生。
那不是一只花豹，而是一個人，一名男性。
女孩小心翼翼地蹲下啊身，毯子下面的呼吸一滯，然後菲比的手已經落在了他光啊裸的肩頭。
「你能坐起來嗎，先生？」
「……」
花豹能聽懂英語，他也能。毯子下面的梅林用手肘緩緩撐起身體，他坐了起來。通曉人性的豹——現在應該說是一名成年男性了，顯然也懂得人類社會生活的基本常識。他拽了拽毯子，遮住了關鍵部位。
但菲比根本不在意這些。
她目瞪口呆地注視著梅林，然後另一只手已經近乎本能地伸向了他的臉頰。
直至她的指尖要接觸到他的皮膚時，男人的頭顱一偏，菲比才意識到這樣實在是太失禮了。她窘迫地蜷了蜷手指，還沒等菲比開口致歉，梅林似乎是明白了她的意圖。
男人的面龐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他的顴骨輕輕蹭過菲比的指節。
菲比的雙眼一下子亮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
她無比驚喜地開口。
「怪不得我總覺得黑魔法改變了你，卻又沒有傷害你，原來是這樣，那個黑巫師想要把你變成人類，他成功了！」
話說到這兒，菲比清秀的面容上浮現出幾分難過的痕跡。
她重新張開手掌，撫向男人的臉側。
「他一定用了很多殘忍的手段，」菲比低聲說，「讓你遭受了很多無端的痛苦……對不起，梅林先生，我不該這麼興奮的。」
梅林闔上了眼睛。
他確實聽懂了菲比的話，男人任由菲比撫摸著他的臉，然後緩緩地搖了搖頭。
意思是那都沒關系嗎？
看來他也是願意變成人的，也對，梅林先生是只很聰明的花豹，幾天接觸下來，他的能力和智商讓菲比刮目相看。
或許正因如此，那個黑巫師才不計一切代價，也希望魔法能夠成功吧。
但那都不重要了，梅林先生現在是自由的。
菲比著迷地看著他，她的手從臉側緩緩挪到男人的眉骨上。
眉心、鼻梁，然後是嘴唇和下顎，作為人類的梅林，有著和菲比一樣的溫度，一樣的觸感，一樣的呼吸以及眨眼的頻率。
在此之前，從未有過任何魔法能將動物完全的變成人類，那個黑巫師成功了，盡管菲比對殘酷的實驗深惡痛絕，可是當一名完整的、鮮活的人出現在她的面前時，她還是忍不住動容。
「你很英俊，先生，」她說，「作為人類，作為豹子都是如此，更遑論這個魔法……梅林在上，我見證了一個奇跡。」
年輕的姑娘深深地吸了口氣，她試探性地抬起另外一只手。
「梅林，」菲比征求道，「我可以抱抱你嗎？」
梅林看著她，在黑暗中菲比看不到他眼眸的色彩，但男人深刻的五官輪廓是那麼清晰，當他的視線落在她身上的時候，其中包含的探究與審視讓菲比感覺到了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共鳴。
他也在觀察她啊。
良久之後，梅林點了點頭。
因而菲比不再猶豫，她環住了梅林的肩膀，給了他一個節制的擁抱。
「好溫暖。」
菲比竟然有點舍不得，但這太不禮貌了，她長舒口氣，然後緩緩地松開雙臂。
當她的雙手離開梅林的身軀時，男人動了動，他順著她的手指抬起了自己寬大的手掌，輕輕地握住了菲比的手腕。
她稍稍一驚：「哎？」
梅林的手和他的皮膚一樣干燥且溫暖，男人看了看她，仍然像在審視人類態度的豹子。在確定菲比沒有畏懼的色彩後，梅林地下了頭。
他在她的掌心落下了一個吻。
那很輕，幾乎像是貓科動物之間的碰觸與輕嗅，但菲比真切地感受到了他的嘴唇與她的掌心相貼，轉瞬即逝。然後梅林抬起頭，他依然在看著她，張了張嘴，嶄新的聲帶發出暫且暗啞的聲音：「……菲比。」
菲比瞪大眼睛：「哇。」
看來她還是低估了他，上來就會講話？菲比驚呆了，她怔怔地愣在原地，顯得無措又茫然。
這換來了梅林淡淡的笑意。
要知道相處幾天下來，這個年輕姑娘行事果斷又成竹在胸，菲比第一次在梅林面前露出這樣的表情。
男人用另一只手輕輕碰了碰菲比的臉頰。
「啊。」
菲比猛然回神，她重新審視了一遍變成人類的梅林，眼睛亮晶晶的，仿佛意識到了什麼。
「梅林，」她好奇的問，「為什麼你沒有頭發？」
梅林：「……」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小貓只有大貓惹！！
下一章是喜聞樂見的嘿嘿嘿，給我幾天時間，我爭取周日之前發上來，最後一個番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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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A君、永遠的小姨媽、夏纖墨、吧唧的貓耳的霸王票，愛你們！
第六十五章 兩只小貓
65
幾年之後。
像往常一樣, 梅林先於鬧鐘一步醒來。
從他成為皇家特工起，這個習慣已經維持了到了現在。他總會在睡前定好鬧鐘，但這個鬧鐘已經十幾年沒有響過了。
他睜開眼睛, 轉頭看向依偎在自己身邊的菲比。
溫軟的身軀靠在梅林的身側, 讓梅林真的很想轉身陪著她繼續睡過去——但是不行，現在家裡可不止是他們兩個。
十個月前，皇家特工中的崔斯坦提交了退休申請。他年紀不小了，而哈利又在亞瑟位置上好好坐著，思來想去, 老特工決定退休回家帶孫子。
圓桌上空了位置, 意味著梅林又要准備新騎士的選拔。而這一次, 在各位騎士的推薦名單中，菲比的名字赫然在列——推薦人還是哈利本人。
老實說梅林一點兒也不意外, 他也沒表現出任何不滿。這一天早晚會來的，從菲比正式成為皇家特工的外勤起，她就在等待這一刻。哈利親自舉薦，足以證明他們的亞瑟認可了這位外勤特工的能力。
而且, 梅林也不會因為候選人之一是自己年輕的妻子就隨便放水的, 相反他還在幾個環節不輕不重地為菲比加了難度。
但她完成的很好，連對待學員向來嚴厲的梅林挑不出毛病來。
就在昨天, 她完成了最後的任務，戰勝了自己的對手，成為了新任的崔斯坦。
幾個月的集中訓練, 對於菲比來說也是個不小的挑戰。她昨晚回到家就一睡不起，梅林看了一眼時間, 還早呢，可以讓她多睡一會兒。
於是男人俯身, 在妻子的額頭落下一吻，小心翼翼地翻身下床。
梅林走進廚房，先是從冰箱裡拿出雞蛋和可麗餅，然後抽出圍裙。
就在梅林把雞蛋磕進煎鍋中時，他就聽到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從樓上傳了過來，最終停在了廚房門前。
他頭也不回：「你們兩個，最好把鞋穿上了。」
身後響起不約而同的兩道驚呼聲。
梅林失笑出聲。
他把煎蛋轉到盤子裡，才關火轉身，看向扒在門邊的兩個小不點。
黑發灰眼、個子小小，看起來也不過三歲左右。這還是菲比在蜜月之時給梅林的兩個驚喜——一對雙胞胎姐妹。
小女孩們看看對方，又看向爸爸，然後相互拉扯著，從門邊走進廚房。
很好，都穿鞋了。梅林滿意地點點頭：「早上好，麗茲和貝拉。」
姐姐叫伊麗莎白，妹妹叫伊莎貝拉，一聽這頗為簡·奧斯汀的風格就知道是出於哈利手筆。
「早上好，爸爸。」
兩個姑娘奶聲奶氣地回道，她們湊到梅林身邊，拽著他的褲腿：「媽媽還沒醒嗎？」
梅林：「還沒有，你們可以去喊醒她。」
雙胞胎姐妹面面相覷。
最終是當姐姐的伊麗莎白鼓起勇氣：「我們才不要去！」
梅林：「怎麼？」
伊麗莎白：「媽媽喜歡賴床，除了爸爸之外，根本喊不起來。」
梅林：「……」
他竟然無言以對。
「好吧，我去喊她，」梅林把煎蛋端到桌上，然後彎下腰，把兩個小姑娘依次抱到椅子上，「你們乖乖坐好等我。」
年紀小一點的伊莎貝拉擔心地拽住了梅林的衣角：「那個，爸爸！」
梅林：「嗯？」
伊莎貝拉可不像姐姐一樣直白大膽，明明長得差不多，妹妹怯生生地：「我，我和姐姐沒有抱怨媽媽，我們，我們不會因為她不按時起床就不愛她的。」
梅林：「……」
好吧，對於兩位年僅三歲的女孩來說，不按時睡覺起床的確是不可饒恕的錯誤。
身為父親，梅林頓時覺得自己背負著挽回孩子們心中媽媽形像的重要使命。他摸了摸伊莎貝拉的頭，然後牽起姐姐伊麗莎白的手：「媽媽太累了，你們要體諒她。」
伊莎貝拉眨了眨灰色眼睛，姐妹二人的眼睛都特別像菲比：「媽媽為什麼這麼累？」
梅林：「她要工作。」
伊莎貝拉：「工作？」
梅林忍俊不禁地搖了搖頭。
他彎下腰，鄭重其事地對著兩個小姑娘擺了擺手，茶色的眼眸裡寫滿了認真：「靠近一點，我告訴你們一個秘密，這件事可不准告訴其他小朋友。」
「哎？」
雙胞胎姐妹對視片刻，然後好奇地湊上前來。
梅林攬著自己的兩個女兒，壓低聲音：「媽媽的工作，其實是拯救世界。」
伊麗莎白和伊莎貝拉震驚地瞪大眼睛：「哎？？？？？？」
梅林大笑出聲，放開兩個女孩，轉身走出廚房。
也不怪女兒們會誤解菲比，外勤的工作難度遠甚後勤，和各方勢力周旋，她需要的可不止是行動力和戰鬥力，同時還得敏銳觀察、開動腦筋。
這次招募皇家特工，最後一道考驗可不止是開槍射狗——在皇家特工工作這麼多年，菲比本人還是梅林的妻子，玩弄這種小手段，她可不會上當。
因而拜菲比所賜，另外一位走到最後關頭的也不得不面對提高了難度的考核：梅林把他們丟到了幾年前去過的墨西哥，身無分文、沒有證件，目標是擊殺當地的一名大毒梟，誰得手誰就過關。
這可不容易，但菲比還是成功了。
梅林推開臥室門，成功洗牌拉美毒啊品交易鏈的大功臣，此時此刻仍然蜷縮在被窩裡沉沉睡著。
她長長的金發散在後背，皮膚幾乎和白色睡裙同色。梅林坐在床邊，輕輕伸手握住了菲比的肩頭：「菲比。」
「嗯……」
菲比迷迷糊糊地轉過頭來。
幾年過去，她不再像是個高中畢業生般幼稚了，菲比顯得成熟了一些，但這無妨她對著梅林撒嬌。還沒徹底清醒過來，菲比就朝著梅林的方向伸出手：「梅林？」
梅林會意地彎腰，把菲比撈進懷裡。
年輕的妻子環住他寬闊的肩背，嗅到熟悉的干燥氣息，菲比長舒口氣，然後把頭顱枕到他的肩側。
誰能想到這個躺在床上和愛人撒嬌的年輕女士，身處戰場的時候，能輕易地踩斷敵人的脊椎呢？不怪他們的兩位女兒如此驚訝，菲比身材嬌小、長相秀麗，說話時聲線軟軟的，好像事先在蜜罐子裡泡了泡。
沒有任務時，她在家也很少做家務——在外忙碌真的很耗精力，梅林可舍不得讓她回到家還要為生活的瑣事忙東忙西。因而菲比回到家，簡直是一夜之間喪失了自理能力。就差連走路都要梅林抱著了。
「起床了，」梅林拍了拍菲比的後背，「麗茲和貝拉都在等你。」
「叫她們先吃嘛。」
菲比打了個呵欠，懶洋洋地開口。
「我真的好困……下次不要再派我去墨西哥了，好不好？」
「是嗎，」梅林挑眉，「剛剛上任一天就對著任務挑挑揀揀，我想這可不是個好習慣，崔斯坦特工。」
「梅林……」
又來了，菲比式撒嬌。
從她變成人起，到當了兩位三歲姑娘的媽媽，這點始終沒有變過。
軟綿綿的趴在梅林懷裡，拉長聲線，像是討好也像是委屈：「讓我多睡一會兒，求你了！」
梅林嘆息一聲：「你得為我們的女兒做個榜樣。」
菲比：「你有辦法解釋的，我的梅林這麼聰明！」
梅林：「拍馬屁也沒用，起床，菲比，你得和你的女兒親自解釋這件事。」
菲比：「……」
軟的不行，她就要動用特殊手段了。
菲比抬頭，那雙漂亮的灰色眼眸裡閃過幾分狡黠的痕跡。她的行動快如閃電，就算梅林早就算到了菲比的行動，可當她真的抬起腰肢、用雙腿夾住他的腰肢時，他的反應還是慢了一步。
現任崔斯坦特工，用自身的重量，輕而易舉地調換了二人的位置。
她橫跨在梅林的身上，把他壓啊在啊身啊下。菲比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雙手撐在梅林的胸膛，原本就因睡姿而掀起的睡裙裙擺，幾乎被她一番動作擰到了腰部。
梅林：「……」
他深深吸了口氣。
自家姑娘想做什麼，梅林真是太清楚不過了。
男人任由她桎梏住自己，仰頭尋覓到菲比的雙眼：「你知道樓下餐廳還有兩個女兒等著吃早飯吧，菲比？」
菲比：「我想你已經把煎蛋端進盤子裡了。」
梅林：「……是。」
她笑了起來。
清麗的面孔浮現出幾分屬於掠奪者的笑意，菲比舔了舔嘴角，然後她緩緩彎下腰，柔軟的身軀緊貼梅林的胸膛。
這是要白啊日啊宣啊淫的節奏啊，梅林一把握住菲比的腰肢。
「菲比，」他警告道，「這可是白天，我沒有鎖門，麗茲和貝拉隨時可能都會進門。」
「是你讓我親自向她們解釋的。」
菲比咬住下唇，她仍然保持著淡淡笑容，挪到梅林的耳畔。
「我想，媽媽在幫她們造個弟弟，是個足夠充分的理由。」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我本來想最後一章開輛車的，結果卡車卡了一個多星期……
算了算了，大家自己腦補吧，反正之前已經開過了【你！
作為補償，還是寫了兩只崽崽的戲份，然後這篇文就到這兒完結啦，愛你們>3<
其實我還是沒寫夠，菲比和梅老師真的是太好了嗚嗚嗚我好愛他們啊！加上還有姑娘慫恿我開第三本寫梅林倒追菲比……還是等王男3吧！要是梅林老師吐便當，哪怕是黑化成了最終BOSS，我都開第三本！！就這麼說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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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推一下新坑吧，無縫開坑哦，周一十一點就會發出來，大家可以挪步去看看，你們姜花說好了爬牆不寫超英了，結果還是自扇耳光回來寫了OTL。
感興趣去看看吧，男主不出意外還是……【吐血】
愛你們哦，麼麼噠！
《[綜英美]惡魔今天翹班》傳送門：
app的用戶點進我專欄第一個存稿就是！
薇奧莉塔是個厭倦工作的惡魔。
千百年來為地獄GDP奮鬥，沒日沒夜加班做壞事，卻連升職加班的苗頭都沒有。還不如在人間假裝是個被捧在手心裡的嬌慣公主病，天天坐等漢尼拔爸爸投喂，生活閑適又快樂。
薇奧莉塔：我想吃俄羅斯的新鮮小蝶蛟。
鋼鐵俠：沒問題，保證空運過來還是活的。
美國隊長：為了你，我願意重返北極。
快銀：只要你願意，我親自帶你去俄羅斯，也就是分分鐘的事情！
——這麼不務正業，就不怕上司路西法找上門嗎！
薇奧莉塔：玩弄超英超反可是刷業績的好機會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