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人類能爆發出來的力量是有極限的, 這跟意志力無關,而是身體能承受多大的壓榨,就能創造多大的奇跡。
春野櫻想要創造能跟神比肩的奇跡。
哪怕只是煙火一瞬間的燦爛, 短暫如浮游生命的彈指。
也要付出所有一切能付出的代價。
時空忍術在發動的時候, 她要比輝夜快上那半分, 將自己手裡的神威忍術覆蓋到她的天之御中上面。
也就是說用別人的時空忍術, 拉扯住對方的時空忍術。
放慢輝夜發動這個忍術的時間。
趁著輝夜使用大量查克拉出現空隙, 春野櫻整個人撲入到她懷裡。
直接瞄准斑的靈魂坐標, 伸手按住輝夜的心口, 靈魂的手立刻穿入輝夜身體裡,想將斑的靈魂扯出來。
她用足了所有力量去抓住那個至關重要的靈魂,斑想要掙扎放棄她是不可能的。
這一次死都不可能放手,也不容許他放手。
遠超出春野櫻承受力的速度撕扯開她的身體,卻又在那個極度優秀的醫療忍術中, 重復愈合著。
多年的靈魂破滅,死亡經驗疊加出來的就是忍界無人能比的耐痛能力。
疼痛完全無法成為她做任何事情的阻礙, 包括讓她顫抖一下。
體內所有的查克拉傾泄而出,春野櫻沒有吝嗇也不去想後路, 只有一往無前的暴戾攻擊與自毀。
她可是在跟個神搶人,就連思考的力氣都要用來對付敵人。
所有的攻擊都凝聚在一個超速的時間裡, 輝夜遲緩的動作逃不開這種襲擊。
外來靈魂的攻擊揮開輝夜體內, 那些混亂到渾濁的尾獸之力,精准到像是長了眼睛那樣抓住了祭品的靈魂。
一抓,一提, 強力就要將斑的靈魂跟輝夜徹底剝離開。
這是依托於無以倫比的速度加持下的力氣。
門都還沒有用上, 春野櫻跟死神帶著長鐮刀一樣,直接就要在女神的身上割下自己的老師來。
凶殘到不講道理的瘋狂, 讓輝夜都吃驚這個人類的蠻勁。
輝夜的第一反應是,切割開這個人類拉扯的那部分祭品的靈魂。
這個家伙就會在這種極速的暴力中,徹底跌出她的懷抱。
只是失去部分祭品的靈魂,並不會讓她有太大的損失。
可是腦子裡燃燒一團惡意的火焰的輝夜,看到這個人類的存在,在更理智的選擇上她選擇了殺意。
輝夜動作慢幾分地使用更多的力量,讓發動沒有徹底成功的時空忍術,再次運行起來。
強大過一切的查克拉,要將覆蓋上天之御中的神威空間給摧毀。
一旦成功,輝夜的時空忍術會徹底占據上風,將他們幾個人都拉入岩漿地獄裡。
到時候,她必會將這個不知死活的人類殺死。
春野櫻在神威空間開始被推開前,以為自己會失敗。
因為她沒想到斑的靈魂跟輝夜黏得這麼緊。
而輝夜的指甲已經凝聚著一股能毀滅任何生命的能量,碰之灰飛煙滅。
春野櫻這次沒有松手,也沒有逃跑。應該說是在這種速度下她早已經孤注一擲,沒有任何後退的余地。
就在輝夜的手要伸過來,春野櫻只能眼睜睜看著死亡來臨前,一個清晰的操控意識出現。
留存在斑心髒上的咒印符啟動,她沒有添補上的那一個缺口,不知道何時完美起來。
春野櫻沒有浪費這個控制的咒印符,直接啟動,停止輝夜所有動作。
輝夜的攻擊被迫停下,意識到自己體內有不好的東西。
就像是那些已經被她排斥出很多黑色液體一樣,被發現的控制符,開始被稀釋。
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小技巧而已,輝夜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以為這樣就能讓她停止攻擊嗎?實在是太天真了,果然得殺死這個粉色頭發的人類,她太奇怪了。
輝夜發動更多的查克拉,強行吸收心髒內的控制符讓自己動起來。
春野櫻察覺到控制符的松動,她在這危機的一刻實在是沒法可想了,直接通靈靈魂深處的門。
然後用最大的力量,強行抱住還沒恢復正常的輝夜。
沒法將斑從她身體裡拽出來,就直接連人帶神一同帶走。
瘋到底,豁出全部的春野櫻,將自己這麼多年來積攢的老底都倒出來。
束縛住輝夜這個擁抱,用盡了她所有體術的經驗,如絞殺獵物的蛇纏著對方不放。
哪怕只是纏住對方兩秒,一秒都行。
而那股一直停滯在她身體內部,安靜得如同巨獸的宿命之力,響應了她的通靈召喚。
被關緊的門動彈了一下,門縫裡溢出來無數記憶碎片,衝擊著春野櫻的大腦,讓她視覺都開始模糊起來。
被強硬拉入另一個空間的輝夜,也被這些恐怖的記憶碎片擊中。
她皺起眉頭,額頭上的眼睛更是忍不住跟著眯起來。
然後她意識到自己竟然被個人類,拉到一個簡陋至極的忍術空間裡。
戰鬥意識不佳的查克拉之祖,動得實在太慢了。
她並沒有看清楚那些似是而非的記憶畫面是什麼,模糊卻尖銳,大量擁擠而來就像是無數把刀子一樣。
為了擺脫掉這種難受,輝夜至少浪費三秒去除掉這些莫名的能量。
這三秒,將速度利用到極致的春野櫻來說。
已經足夠了。
無數通靈卷軸散開飛起來,如蜘蛛織網那樣,將整片神威空間包裹起來。
這些都是將門拉出來的空白大型卷軸。
哪怕只能通靈出來半扇門,也可以幫助她將斑的靈魂一同剝出來。
春野櫻的手依舊在輝夜的身體裡,當輝夜被記憶擊中的時候,體內的查克拉不穩定了一下。
這一個空隙,讓春野櫻立刻意識到,記憶碎片竟然對輝夜能形成衝擊?
通靈有一個過程,這個時間足夠讓輝夜清醒過來。
她白色的眼瞳凌厲無比,映照著眼前這個她想殺死的人類。
被激怒的神,身體裡的查克拉爆發而出,沒有任何技巧的純粹碾壓之力,立刻往四周膨脹開。
用好幾張還來不及使用的卷軸開始裂開。
「區區一個人類,也敢愚弄我。」輝夜已經徹底吸收了控制的咒印符,抬手掐住春野櫻的脖子。
她要慢慢折磨死這個該死的人類,這是輝夜唯一的念頭。
竟然敢在她發動天之御中的時候,趁著她分神,將她拉扯到這麼粗糙的異空間裡。
輝夜覺得自己被一只螞蟻咬了腳,不痛,卻是奇恥大辱。
春野櫻那麼多次死亡的經歷,都拼不上這次的瘋狂。
血腥味湧上她的舌尖,「咳……」
實力懸殊到嚇人,這個敵人跟她的差距,已經不是她靠著腦子就能糊弄的。
當輝夜掐住她的脖子的時候,春野櫻所有力量都用在通靈上……頸部的骨頭發出碎裂聲。
這是創造再生也無法趕上的受傷速度。
這樣下去門還沒有出現,她就死得差不多。
綱手老師教她的s級治愈忍術,她已經改良了很多,那個消耗生命的最大副作用都完善好了。
如果當初修改的時候,能將治愈的速度提得更高,能不能幫她多爭取零點一秒的時間?
真可惜,她的查克拉一旦中斷,通靈門的忍術就會失敗。
……輝夜要是能分神一下,就可以成功。
春野櫻視線模糊前,似乎看到輝夜的臉變換了一下,是斑的五官線條。
面無表情不發癲的斑老頭,特別有宇智波家的遺傳特點。
凶是很凶的,五官特征卻很柔和。
簡直就是個矛盾體,外冷內燒著一團火焰,由於燒得太旺盛導致無差別攻擊。
多少人都被斑這種性格的家伙燒傷過。
春野櫻覺得自己是要死了,所以臨死前才會思緒發散到這種地步。
突然輝夜的手一松,春野櫻得到喘息的機會,細胞瘋狂分裂將她致死的碎裂之處重新縫合起來。
而靈魂通靈也不用經過大腦的謀算,就像是刻入本能的忍術。
一口氣的喘息,無數卷軸構建起來的巨大通靈陣法啟動,門的力量響應而來。
門過於龐大,卷軸在力量的瘋卷下形成一個白色的漩渦。
這是無法抵抗的吸力,有著摧毀一切的威懾感。
春野櫻沒有任何遲疑,將手從輝夜那裡抽開。
她跟斑的靈魂連接之處就是手,這個動作一同將斑的靈魂一角給抽出來。
漩渦的力量無差別吸入靈魂體,春野櫻拉拽斑的時候,連帶輝夜的靈魂也跟著拉出來了一些。
是怪物般形狀的東西,一團純粹而能撼動大地的龐大能量體。
尾獸查克拉的聚集嗎?
通靈的卷軸一張一張碎為齏粉。
從卷軸裡洶湧而出的大門力量,與輝夜的力量碰撞上,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
輝夜被撞懵了,發動空間來不及,共殺灰骨自動從手掌心裡出現,想要擊殺眼前的敵人。
漩渦的力量超出神的領域。
就像是存於另一個更高維度世界的東西,就連這裡的神都被壓制下去。
輝夜第一次有頭皮發麻的感覺,這是被自己兩個孩子封印都沒有的強烈反應。
手裡的武器,最終沒有對付敵人,而是直接碾碎了春野櫻拉扯出去的查克拉。
那團查克拉裡藏著祭品整個完整的靈魂。
春野櫻抓到這團棘手的,不知道纏繞著輝夜多少力量的靈魂,意識到不能直接扔到門裡去。
門打開後夾雜著大量的記憶碎片,這些玩意會將斑的靈魂直接撞碎。
沒有任何思考的余地,春野櫻發動了靈體脫離封印術。
那個幫助鳴人練成多重影分身的靈魂忍術,這些年也研究得七七八八,頗有加藤斷前輩靈化之術的造詣。
她靈體脫離,直接抱住斑摻了大量雜質的靈魂,被漩渦卷入。
大半的門被她從自己的身體深處拖出來,放在現實與虛幻之間,時空洪流地帶裡。
這裡是距離時空忍術創造的異空間,最近的地方。
輝夜看著那個漩渦,大聲怒道:「偷了我的東西還敢逃走,罪不可恕。」
她抬起雙拳,直接發動八十神空擊。
就是靈魂也得破滅在她的攻擊下。
可是這個攻擊,還沒有來得及碰到那兩個逃脫的靈魂,就碰到無數的記憶碎片。
如瀑布般,那些可怕的能量奔騰而下,淹沒她的攻擊。
又勢不可擋地砸向輝夜的身體內部。
無數看不清楚,模糊無比的記憶畫面,讓輝夜差點失控化為兔子意識體的狀態。
這些到底是什麼東西?
竟然連她都無法抵抗。
輝夜終於恐懼起來,她立刻躲避開這些力量的攻擊,不再針對卷軸上的漩渦之門。
而是轉頭看向失去靈魂的身體。
靈體脫離後,春野櫻提前刻在身體上的傳送忍術咒文啟動。
輝夜看到春野櫻整個人松懈而倒,從高高的石塊上摔下去。
只要想到這個人類,讓她損失了大量的查克拉,還有屬於這個身體的靈魂。
這些狀況都會讓她出現排異狀況,降臨不完美。
憤怒到極點的神明,用最快的速度抬起手,將共灰殺骨襲擊向春野櫻摔下去的身體。
毀滅這個人類的身體,她就剩下靈體也得死。
襲擊快,一抹金色的身影驟然而至更快。
才從神威空間遠處趕來的鳴人,一腳踢開了這根致命的武器。
他跟佐助在空間拉扯的時候,也被拉進來扔到不知名的角落裡,靠著強烈的感知能力才拼命跑過來。
鳴人金色的十字瞳孔裡殺氣燃起,他惡狠狠看向那個該死的白發女人。
佐助落到下方,伸手接住落下的小櫻。
結果手裡剛碰到身體,小櫻就消失在他的懷抱裡。
佐助瞳孔緊縮,又感知到她只是將自己轉移出神威空間,立刻松一口氣。
神威空間外卡卡西察覺到什麼,身體立刻反應回來伸出雙手。
小櫻從虛空中出現,輕落到他的懷抱裡。
卡卡西感受到她略涼的身體溫度,心驚肉跳起來。
又察覺到她的呼吸跟心跳速度都是沉睡的頻率,提著的一口氣又放下。
沒事就好。
「實在是太亂來了。」
卡卡西滿臉疲憊地垂眸看她,想說重話又舍不得,就算知道她聽不見也舍不得。
神威空間內。
輝夜看向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眼裡出現冷酷的貪婪。
她失去的查克拉,可以從他們兩個人身上拿回來。
「我的兩個孩子,也該回到我的身體裡跟我融為一體了。」
身體靈活度上去的輝夜,不再給他們反應的時間,直接開啟天之御中。
佐助跟鳴人一眨眼就出現在冰封空間裡。
本該要去岩漿的異空間的,不過輝夜剛喪失大量查克拉,就放棄了需要更多查克拉的熔岩地獄。
佐助的臉比這些冰塊更冷,他看向鳴人。
「剛才你抓到什麼?」
鳴人抬起手,是一個卷軸。
他在輝夜發動能力的時候,身體直覺讓他去抓住最後一個發著光芒的卷軸。
「總覺得跟小櫻有關系,我就抓住了。」
因為卷軸裡的氣息跟小櫻很相似,鳴人碰到就像是碰到她一樣。
身體反應永遠快過腦子的鳴人,將卷軸給關上,阻止裡面的力量流失。
他總覺得這個東西能派上大用場。
至於是什麼用場,鳴人還不清楚,他只知道小櫻的一切他都要守護就對了。
佐助將卷軸抓過來,「你那麼大意的樣子我不放心,小櫻的東西我來保管。還有……」
他語氣一頓,然後抬頭看向漂浮上天空的輝夜。
「這場戰鬥你有信心吧,鳴人。」
鳴人也抬起頭,沒有任何遲疑地露出一個張揚自信的笑來。
「當然了,佐助。」
說完,鳴人抬起拳頭,「你可別拖我後腿,我要快點獲得勝利回去跟小櫻團聚。」
佐助也抬起拳頭,重重抵了上去。
他冷哼,鬥志昂揚說:「誰拖後腿還不一定呢,吊車尾。多配合我的戰鬥節奏,同時封印這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老太婆吧。」
不管是神還是什麼東西,佐助的嘴都一視同仁的毒辣。
鳴人:「誰是吊車尾,先來後到懂不懂,在我們這段關系裡你才是後到的吊車尾。」
佐助:「……」
無言以對,確實是事實。
等到戰鬥開始,佐助跟鳴人背對背迎戰的時候。
佐助終於想起怎麼回應他,「不管我先來還是後到,你都該叫我哥哥,鳴人。」
生生世世的轉世,他都是他的弟弟。
鳴人:「……」
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仙人老頭怎麼可以泄密。
叫哥哥是不可能叫的,頂多以後不嘲諷佐助是感情吊車尾,算扯平。
——
混亂的記憶擁擠著到處流動,被她通靈出來的門,竟然不是半個。
而是鳴人跟佐助的門,都同時回應她的召喚。
結果兩個門打架一樣扭曲成一團,形成一個滾滿記憶碎片的門內世界。
所有她去找老師的路都損壞掉,不知道需要修理多久才能恢復。
這可是讓水門爸爸跟玖辛奈媽媽回來的重要橋梁,硬著頭皮也要重建出來。
不過兩個門融為一個門,或者是說是一個新的世界。
算不算佐助跟鳴人的宿命徹底糾纏在一起?
春野櫻不理解這些事情,她只知道到處都是記憶碎片的門內世界,非常混亂。
這些碎片不知道怎麼清理,太多了。
只能先踹開一些碎片,打掃出一小塊地方。
將斑老頭的靈魂放下去,然後她往事不管就開始剝離靈魂裡的雜質。
有她下的毒。
是吸收神樹的時候沾惹上的。
有輝夜本身的意識,就像是小型沒有腦子的黑絕一樣,依舊有著吞食他人靈魂的本能。
這是重點去除的污染物。
一點點清理,用最沉穩柔和的手法,保證了斑的靈魂完整度。
終於那團雜七雜八的靈魂體,慢慢恢復到原來的模樣。
失去六道之力的宇智波靈魂,黑色的長發重新出現。
虛弱灰白的臉孔被黑發覆蓋著,死氣沉沉的眼眸失去所有希望的光亮。
他平躺在這片記憶之海邊,安靜得就像是一具雕塑。
這可不像他,這老家伙死了也不會這麼安靜的。
春野櫻看著他這個樣子,比看到他死還難受。
她看了一眼那些記憶碎片,在外面很模糊的畫面,在這裡清晰得可怕。
那些斑無數次失敗,無數次死去,無數次被騙,無數次掀起戰爭的畫面一波退去,一波又來。
根本清理不完,也無法遮住斑老頭的眼睛讓他別看。
夢想破滅已經是最大的打擊,沒想到比夢想破滅更可怕的是,他的夢想破滅了無數次。
春野櫻無奈地伸手,將他臉上的頭發掃開,露出他毫無生氣的臉孔。
「老頭,失敗不可怕對吧。跌倒了就爬起來,要當強者就要永遠強壯,就算是死亡也不能放下自己的驕傲。」
斑:「……」
這些都是他告訴小鬼的話,安慰人的時候竟然原封不動照抄,真是省事。
春野櫻:「雖然你失敗了一次次又一次次次次……好多次,但只要活著,永遠驕傲就能獲得自己想要的勝利。」
還活著,就都有可能。
斑終於動了動眼珠子,他看向她。
從未有過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他整個空洞的世界裡,最後一個孩子般專注。
他平靜開口:「所以我錯了這麼多次嗎?」
小鬼會那麼不擇手段,那麼堅定無比地阻止他的夢想。
原來一開始他就是失敗的。
如果這個滿是記憶的世界是小鬼的,那麼她應該看過他很多次次失敗吧。
真是可笑,他在她眼裡就是一個不自量力的失敗者。
還不如柱間了解她,她會毫不猶豫阻攔他肯定是有原因的。
而這個原因,斑卻從來沒有問過自己的弟子。
「我不知道你錯沒錯。」
這句話落到斑的耳朵裡,讓他停止了所有的思緒。
春野櫻也低頭跟他對視,「你說人類不需要戰爭是好的,你要人類不再互相殘殺,不再痛苦不再哭泣也是好的。」
斑眼瞳輕抖,了無生趣的眼瞳深處出現一絲微弱的光。
春野櫻:「可是好過頭了。」
她伸手揮開一片斑失敗的記憶,就像是趕走悲傷一樣。
「太完美的夢想不會是真的,就算是真實的,也會有人不願意落入夢裡,去過為所欲為的虛假生活。」
會有失去一切,無法面對悲慘的受害者想要這個美夢。
就像是斑跟帶土一樣。
「總有一些人想要留在現實裡拼命,這個世界再悲慘再痛苦,他們依舊會前僕後繼如火焰般,將這個黑暗的世界點亮。」
人性的下限是很低,但是人性的上限也能高到無法想像的地步。
春野櫻:「你的夢想太溫柔了,而維護創建一個真正和平的世界,是不可能這麼溫柔對待它的。」
斑眼裡的光,是春野櫻眼瞳的光倒映上去的。
他的聲音輕了下去:「那你會怎麼做。」
她就是不會留在夢裡的人,是那簇哪怕無限月讀是真實的,也不會進入夢裡的火焰。
第147章
會怎麼做?
春野櫻想了想, 才出聲。
「壞掉的地方就砸了重建,爛掉的制度就挖掉重設,盡量讓大部分人獲得平穩的生活。只要越來越多人能獲得該有的生存資源, 維護和平就會變得比較容易。」
說起來寥寥數語, 做起來卻是地獄級別的困難。
計劃都往幾十年來謀劃, 不是一個人能干成的, 而是需要一代又一代的集體力量來實現。
現實不像是做夢那麼方便快速, 也沒那麼多完美的剛剛好。
依舊會有黑暗、仇恨、失敗、失去的存在。
他們能做的是盡量讓光明、愛與守護多起來, 能做多少就做多少。
斑的語調毫無起伏:「這就是正確的做法嗎?能帶來永久的和平?」
無限月讀徹底失敗, 還是失敗了又失敗讓斑眼前一片黑暗,他的一生都在為這個目標而奮鬥。
迷茫從來不會出現在他的腦子裡,只要能達成目標他能付出一切。
現在所有的奮鬥都是笑話,這讓斑難得會靜下心來思考別人的道路是否正確。
他錯了,那總有對的路吧。
所有記憶都在湧動著, 這個世界多少次的失敗重啟,造成了無法想像的龐大的悲劇。
千瘡百孔這個形容, 在這麼多悲劇面前都過於輕盈了。
春野櫻陪著斑老頭看著眼前的一切,安靜了很久才輕聲回答:「我不知道, 老師。」
就像是在回答他是否走錯路一樣,她既然不知道他錯沒錯, 當然也不清楚自己是否是正確的。
永久的和平是什麼, 就連人類也是偶然存在的生命,哪有什麼能永久呢。
這個問題太過高了,說出這麼不確定的答案就是她的極限。
斑似乎有點意外小鬼的茫然。
明明那麼不聽話, 哪怕按著她的頭要她改變, 寧願將自己的頭擰下來都不肯聽從的孩子。
走的卻是一條不確定的道路。
斑毫無波動的聲音多了一絲情緒:「不知道還跑那麼快,做那麼多事。」
春野櫻一輛平靜地回答:「我只是想好好活著, 然後守護我愛的人,做的一切事情都是為了這兩個目標在奮鬥。只要這兩個目標實現了,那麼對我來說就算成功。」
很單純的要求,可是這個世界爛成這個鬼樣子,她想要活得好想要成功,只能被迫跟這群尋求和平的「瘋子」到處卷。
原作最後的主題就是怎麼和平。
而要寫和平,就會創造戰爭。
導致一堆主要角色,都在尋求永久和平這種幾乎無解的難題上四處糾結。
她躺平都躺不下去,在這麼大主題下誰躺誰死。她不死,她的家人好友老師也得死。
要讓自己的生活順利,就只能親自動手創造一個能勉勉強強能幸福的世界。
活得太累很想擺爛的時候,甚至會偶爾想一下,如果自己當初穿越的是日常番。
最大的煩惱大概是怎麼搶走所有試卷的第一名,或者暴打哪個敢來調戲他們班班花的小黃毛吧。
這就是無限月讀的市場,她這麼實在的家伙,過得慘也會忍不住幻想別的生活想要輕松一點,都是人之常情。
所以斑老頭走的路是錯的嗎?
如果大家都慘到活不下去了,來場賽博做夢給絕望的家伙一個慰藉。就像是臨終關懷的最後狂歡,死得好看點蠻好的。
不過火影世界還沒有絕望到那種地步,這個和平方案就顯得過於反派,有著一眼可見的缺點。
而很多方案如果不去做不去發展,是很難確定錯誤與否的。
只能說在這麼大的主題,想要判斷出該走哪條路才是絕對正確的,實在是太難為她了。
斑終於笑了:「這麼小的夢想,卻要做那麼大的事情。」
保護自己愛的人其實是一個很小的夢想,可是多少人都沒有實現過,這就是這個世界的荒繆之處。
小鬼如果能做到,那麼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春野櫻:「這個夢想不小了,畢竟我要保護的人很多。」
木葉的公司的五湖四海的朋友數都數不過來,真想要全部保護住,跟世界和平也差不了多遠。
斑嘴角的笑痕消失,他坐起來看著那些記憶畫面。
其中一個過往的記憶漂浮出來,是小時候的他跟柱間打水漂的場景。
懷念的神色在斑的臉上一閃而過,他開口說話的語氣很平靜,完全聽不出他遭受過多大的打擊。
「我的夢都破滅了,已經徹底一無所有。你的夢還在繼續,就跟柱間那個天真樂觀的家伙一樣,明明沒有做成功過什麼事情,他創建的一切依舊還在。」
不管是什麼火之意志,還是木葉村。
小鬼就是在木葉村長大的,如果當初木葉村沒有建立起來,那麼她大概率也不會出現吧。
柱間可能是對的,留下自己的夢想火種讓無數後人來實現,也許有一天就能找出最佳的道路來。
真是不甘心啊,那天真的家伙又比他先到達對岸。
春野櫻安靜地凝望著他的側臉,心口跟著沉悶起來,忍不住伸出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怎麼能說自己一無所有,老師。」
她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你不是還有我嗎?永遠和平的夢境消失了,可是現實的學生還在。」
他不習慣有人站在他身後,可是她累到爬不起來的時候,他依舊願意將她背起來。
真是裝得再凶也藏不住柔軟的一面。
這樣一個人,怎麼能淪落到一無所有呢。
斑灰白的臉色恢復了些,淡漠的表情因為她這句話而動容了下。
春野櫻:「我知道你一輩子的事業都失敗了才會迷茫這些事情,如果你暫時不知道要做什麼,那麼就跟在我身後吧。」
斑老頭一直為了無限月讀在奮鬥,都形成慣性,停下來有戒斷反應是正常的。
斑:「跟在你身後?」
春野櫻非常善解人意:「你不是不喜歡別人站你後面嗎?那麼我站你前面,你就會舒服點吧。」
斑抬手一爆栗子說打就打,「哪個學生會站在老師前面?」
春野櫻捂著自己的後腦勺,突然懷念斑老頭剛才半死不活的樣子,哪有剛恢復點精神就暴打徒弟的。
斑一口氣散了,卻又被這個不省心的家伙給拽起來。
「你走吧。」他恢復理智說。「以後別老是冒著靈魂破碎的風險到處跑。」
那麼多記憶碎片裡,他一直沒有找到她的影子。
這種觸目驚心的虛無存在感,讓斑對自己的徒弟有一份強烈的不安全感。
她不曾存在過嗎?
斑握緊了一下手指,確定打她的感覺確定這不是自己的夢境,而是真實存在的小鬼。
這麼多次重來,這麼多個「他」,竟然都沒有遇到過小鬼。
只有這一世的他遇到她嗎?
春野櫻察覺到他的心軟,笑了下。
「真不跟在我身後嗎?就不想看看你一手點燃的火苗,能燃燒得多亮,多廣闊嗎?」
教導她的老師很多,可是只有斑老頭手把手,保姆級別,全方位無死角地培養她的。
如果說她是一棵樹,其余老師大多都是努力幫她澆水。
而斑則是親自將她種下的人。
「柱間老師的夢想還在延續,你的夢想也沒有真正破滅,而是在我身上延續著。雖然手段不同,目的卻都是相同的。」
無限月讀並不是真正的目的,只是一種手段。
手段錯誤了,那麼就再繼續修改,只要目的不要偏離就行。
斑想要和平的夢想在自己弟子身上繼續出現,哪能說破滅說得那麼絕對。
春野櫻說話的時候淡定從容,沒有鋒芒畢露的尖銳,連眼裡的光都是柔和的。
斑不知道是第幾次意識到她的成長,她進步速度一向驚人。
他這個老師也只是恰好撿到一把寶劍,幫忙擦拭上面遮蓋光芒的灰塵而已。
鑄造出她鋒利強大的劍鋒的人,是她自己。
斑看向那些記憶,沒有回答。
直到他的靈魂開始模糊起來,這是他被奪走的身體又出現什麼異變,才影響他的靈魂狀態。
斑看著自己失去輪廓線的手指,「我還有機會去尋找別的出路嗎?」
小鬼也是迷茫,沒有答案的。
戰爭這個問題依舊懸在所有人類的頭頂上。
春野櫻見他一臉被鼓勵起來,又要重整旗鼓的模樣,忍不住思考一下他的腦子……
不是傻的問題,而是他沒有耐性。
看看他只是用一輩子,就想解決人類千年萬年都解決不了問題,就知道這家伙多喜歡玩速成游戲
這麼著急的性格實在太容易被忽悠了。
春野櫻想到這裡,非常善良地實話實說:「你都這麼老了,腦子大概率已經僵化得差不多。這麼大的年紀就好好退休養老,別老是折騰來折騰去地找路鑽。」
她也看到他的身體模糊,大概率是輝夜被打敗封印,將斑老頭的身體給吐出來。
這次她提早搶走了斑的靈魂,保全他靈魂裡的力量與查克拉,他重新回去還能活到七老八十。
雖然沒有六道之力那麼凶殘,但是如果想回到他以前的狀態,復建一下還是可以恢復的。
斑:「……」
他還記得這家伙一開始想要拜師的時候,那嘴甜得像掛了蜜罐子一樣。
結果後來翅膀硬了,每三句話就有兩句話是氣他的。
春野櫻還在苦口婆心:「真的,你每次的夢想都太不切實際。你倒是學一下柱間老師的樂觀跟豁達,或者水門老師的務實跟冷靜,別老是被人騙。」
身為他的弟子,也算是家人對吧。
有這麼一個容易被電詐的老家伙在家裡呆著,是真的很擔心他哪天又被莫名其妙的玩意拐走。
斑動了動嘴唇,一股火蹭蹭往上竄。
春野櫻:「你看看你的無限月讀計劃,就算我提前不清楚你失敗,也非常確定這玩意行不通。你是怎麼堅持這種必敗的計劃一輩子的,腦子就不轉彎嗎?」
斑捏緊手指,忍……無可忍,打死她算了。
春野櫻:「這次復活你就好好活著,如果……」
斑都要伸手去按她的頭,讓她別說了。
「……你能感受到幸福,我也會高興的。」
要讓斑老頭感受幸福實在太難了,他失去的一切又回不來。
讓死者復活的術式是非常褻瀆的,斑肯定不樂意她去找宇智波泉奈的屍骨,研究怎麼復活他那個最重要的弟弟。
那不是好事,而是戳他的心肝。
斑老頭別說幸福了,不弄死她都睡不著覺。
這個讓斑老頭幸福的夢想,跟要讓世界永久和平一樣困難。
斑的手落到她頭上,力氣沒有多大,更像是揉了她的頭發一下。
春野櫻沒有避開,而是已經在思考他的老年娛樂生活。
「你那麼喜歡無限月讀,要不我們開啟一個無限月讀的科研項目,致力於怎麼實現小型可抽離的幻術科技項目?」
就像是游戲一樣,研究一下可行性。
這要是能成功,會是個很賺錢的找樂子的娛樂項目。
研究這種抽像的問題,大蛇丸倒是很適合。加上斑老頭坐鎮在一邊看著大蛇丸……完美組合啊。
就是大蛇丸那個家伙不知道死哪裡去。
急需人才的她發現恩怨情仇不算什麼,最怕的是找到一個能發財的項目,卻沒有科研人才將這個項目落實下去。
失去好幾個億的感覺,心痛。
斑聽著小鬼的絮絮叨叨,已經打算安排他的生活了。
他竟然需要她來安排?
可是斑卻突然發現自己竟然不怎麼生氣,可能是被她氣習慣了。
「這些年……」
這些年有她的陪伴也不算寂寞,如果不孤獨就能算幸福,那麼他……是幸福的吧。
聽到斑的話,春野櫻回頭看他,卻發現他的靈魂已經消失了。
春野櫻「?」
斑老頭剛才想說什麼,說話說一半實在太難受了。
不過更難受的她突然發現一件事。
春野櫻猛然站起來,看著眼前這些波濤洶湧,亂飛亂游的記憶碎片。
佐助跟鳴人的大門交纏成一個巨大的記憶世界,這個世界混亂到她完全不知道怎麼走。
以往那些熟悉的道路都消失了,她怎麼找到正確出門的方向。
這可不是她睡覺後進來的,而是直接靈體脫離跑進來的。
所以她要是不主動回歸到自己的身體裡,她是不會醒過來來。
春野櫻:「我不會要當幾年植物人吧。」
不是開玩笑的,兩個門扭曲成這個樣子,如果沒有記憶碎片還好找一些。
現在是完全不知道東西南北,不知道前後左右。
至於斑老頭能脫離門,大概率是因為劇情還有慣性。
輝夜一旦被打敗,斑的劇情就會出現。
在他的最後一幕劇情,跟柱間嘮嗑臨終感言然後安靜死去。
當然這個劇情已經改變了,沒有經過輝夜壓榨的靈魂有著很充盈的生命力,斑這次被劇情慣性召喚回去會直接復活。
可是她沒有慣性召喚這個東西。
春野櫻一臉嚴肅地開始卷袖口,當植物人就當植物人。
反正一堆事都有備用計劃,就連繼承人都有備用的。
她一時的不清醒,並不會影響她的事業。
「千萬別將我火化了。」春野櫻忍不住擔心自語,她只是睡著了,可能大概還有呼吸吧。
然後她開始凝聚力量,粉碎清掃記憶。
這麼多記憶不知道要掃到猴年馬月,春野櫻只想掃出一條路來倒是沒那麼絕望。
只要將出去的門,從這堆重復了無數次的歷史裡扒拉出來,就可以出去。
春野櫻清掃的時候,竟然還能刨出一些犄角旮旯裡的黑歷史。
例如某某對手,某某阻礙發展的家伙,某某跟她對著干的勢力的弱點資料。
還有一些名不見經傳的人才,靠著這些記憶制定薪資待遇就簡單了。
很好,都記著,以後都能用。
更多的還是鳴人跟佐助的記憶碎片,重新看幾遍他們怎麼受虐的經歷,一點都不美好。
而且這個世界的佐助跟鳴人,比原作還慘烈得多。
特別是最後黑化跑去滅世,推動無限月讀這個劇情,簡直看一次就想抽他們一次。
要計劃計劃沒有,要智慧智慧沒有,要人才人才沒有。
是怎麼有自信確定自己能拯救整個世界的?
難怪世界完蛋了那麼多次,有實力的家伙都黑化偏執了能不滅亡嗎?
春野櫻邊清理記憶,邊罵罵咧咧。
——
「小櫻,小櫻?」鳴人抱著小櫻,一臉焦慮。
他跟佐助剛被召喚回來,隨著回來的還有宇智波斑的身體。
他們剛站穩就看看到卡卡西懷裡的春野櫻,安靜得可怕地閉著眼。
鳴人本能覺得不對勁,因為她的呼吸節奏太慢了,就像是陷入冬眠的動物那樣,就連皮膚的溫度都在流失。
不像是隨時能清醒過來的狀態。
鳴人的速度太快,腦子還沒有想清楚自己在不安什麼,整個人就已經出現在卡卡西面前,將他手裡的春野櫻搶過來。
呼吸有,心跳有,溫度也有,只是如冬眠一樣在睡覺而已。
佐助也跟過來,伸手確定她的狀態:「怎麼了?」
小櫻很多次都會隨時睡著,待會就會清醒過來才對。
卡卡西也察覺到異樣,他看著想鳴人懷裡的小櫻,沒有松懈的眉頭又皺起來。
剛才他就覺得不對勁,她的狀態不像是臨時睡著了。毫無清醒的預兆,跟她以前睡著的模樣不一樣。
大筒木羽衣漂浮在半空中,看著帶著輝煌的戰果,成功封印他母親的兩個孩子被召喚回來。
剛要笑著恭喜他們拯救的世界時,卻發現沒人看他。
因為鳴人明顯過於激動的表情,讓現場還在的人都跑過去。
而其余人也在快速從遠方趕來,包括去死裡逃生,又去平息了局部混亂的幾個影們。
水門閃現到鳴人身側,黑漆漆的眼裡閃過一絲憂慮,又想到小櫻估計是還在門裡。
她這種沉睡不醒的狀態很像是沒從門裡回歸。
「也許我們該再等等?她會醒過來的。」水門憑借過往的經驗說。
柱間跟著冒出來一臉疑惑:「小櫻似乎距離這裡很遠呢,是遇到什麼難處才醒不過來的嗎?」
他眼力好,又有鳴人那種天生自帶的超強直覺,第一時間察覺到小櫻的狀態沒有以往那麼好。
就好像靈魂都消失了,徹底脫離了身體。
這是跟以往的她不一樣,她以前沉睡得再久,再像空殼子也不會死氣沉沉成這個樣子。
以前的她沉睡是能感應殺意,隨時都會清醒過來的。
就像是靈魂出竅的時候,身體上還系著一根繩子。
而此刻的小櫻就像是失去了繩子那樣,對外界毫無反應。
佐助沒有那麼多直覺,但是這次小櫻睡得確實太沉。
因為鳴人臉上凝重得可怕的表情,讓佐助本來就敏感的情緒更加不堪重負。
「小櫻這種狀態,是出了什麼事情?」
對於鳴人那不講理的本能感知力,佐助還是非常信任的。
鳴人臉色有些發白,「小櫻沒有氣息了。」
這就是他剛才遠遠感知到的狀況,雖然立刻衝過來將小櫻抱過來檢查,確定她還有呼吸心跳。
可是……
「好像死人。」他聲音顫抖起來。
這些心跳呼吸就像是這個身體的本能反應,而真正讓他感覺到熟悉的那個生命,徹底斷了聯系。
佐助聽到這句話生氣起來:「別亂說,鳴人。」
他最聽不了的就是小櫻的生死話題。
鳴人剛才封印輝夜的時候,面臨多次生死危機都沒有此刻這麼慌亂。
「可是我沒有感知到她的氣息,一點都沒有。」
身體確實還在,但是她真正的人呢?
以前她睡覺並沒有這種感受,這次不一樣。不是她溫度變低了呼吸變慢,而是讓他最熟悉的氣息徹底失去了。
佐助沒有這種感知能力,不是很理解鳴人的害怕。
他再次神經質地摸了摸小櫻的脈搏,是活著的。
六道仙人姍姍來遲漂浮過來,被鳴人感知到,他立刻回頭對著他大喊:「六道大爺爺,你知道小櫻去哪裡了嗎?」
對的,在鳴人加強過的感知能力裡,他並沒有看到小櫻。
這是一種無以倫比,接近神的力量。
六道仙人看了一眼春野櫻,那雙能看穿一切的眼睛沒有看到任何信息。
就好像在看著虛空那樣。
這個孩子竟然沒有任何因果,干淨得就像是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一樣。
失去靈魂的身體更容易看到這些細節。
六道仙人沒有遇到這種事,她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剛這麼想的時候,六道仙人竟然看到她的身體出現了奇異變化。
干淨的虛空中開始繪制了宿命的線條,那是憑空在她身上出現的。
擁有宿命,因果才是人類扎根在這片大地上的證據。
她的宿命線如蜘蛛絲一樣蔓延開來,與她有過交集的人類都跟她的生命氣息連接上。
六道仙人還是第一次見到,一個人類能跟這麼多人有過往的故事。
她認識很多人,她幫助過很多。。
而這些好的因果線反哺回來,幫她塑造出一條更堅韌的生命之路。
這條路被神看到,六道仙人往前望去。
「她在等待接應她的人。」
剛剛擁有的身份,徹底扎根在這個世界的孩子,就像是新生的生命那樣需要領路人才能站得穩。
六道仙人朝著佐助伸手:「你身上有地圖才對,拿出來吧。」
佐助完全不知道這老家伙雲裡霧裡說些什麼,不過鳴人的話讓他整個人緊繃到極致,腦子轉得極快立刻就反應對方要什麼。
他拿出保護得很好的所謂地圖,這是小櫻的卷軸。
六道仙人拿過去後,直接抽開。
散發著朦朧的亮光的卷軸浮起來,投射出一個淡淡的白色漩渦狀影子。
「力量快要消失了,只有你們兩個能通過這個門去接應她的回歸。」
六道仙人沒有說得太詳細,他也看不太清楚她在什麼地方。
只知道那個地方是世界的邊界之處,混沌虛空,連神都看不清楚探索不到。
而她站在那個地方,如果是以前沒有束縛的身份還能來去自如。
現在突然擁有了身份,她就是這個世界的人,想要從世界邊界的混亂之地回歸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
涉及到太多這個世界本源的秘密,六道仙人沒有解釋明白。
而是指著那片淡淡的白色區域。
「去吧,用你們的靈魂去探索她的去路,讓將她徹底帶回來。」
而正在哼哧哼哧清掃道路的春野櫻,突然聽到系統要死不活的聲音響起來。
「恭喜。」
春野櫻剛要習慣性懟一句怎麼還沒死呢。
結果才想起來,她事情太多太忙了忘記送系統一個自爆。
系統接著說:「你成為這個世界的人了,從此以後你就是本土居民,不再受到我的束縛。」
春野櫻一臉淡定,「哦。」
都救了世界一次了,得到這個玩意是理所當然的事。
她還覺得自己虧本虧大了,做了那麼多事情,就是有九條命都搭進去八條半。
結果就得到了這麼一個輕飄飄的身份認證。
要是以前還開心點,現在系統都死了九成九了它能束縛她什麼,身份認證的好處大打折扣。
系統看著完全不開心,正在認真清掃記憶的宿主。
想提醒她剛擁有本土身份後就是個新生兒,在世界眼裡她是會迷路的孩子。
需要領路人帶她走一趟,才能從大門出去。
靠自己也不是不行,就是這麼鏟記憶清路,不知道要干多少年才能摸索出一條路來。
還不如想法子將自己的信息傳出去,讓別的靈魂來帶她一程立刻就能出去。
不過這個情報還沒有給宿主,它就聽到什麼回頭。
透過亂成一團的記憶,很遠的地方,兩個著急的腳步聲穿過混亂無比的歷史迷宮,無比堅定地衝過來。
就好像他們一直知道她在哪裡。
不管前方有多少阻礙困難,都毫無迷惘一往無前地朝著她跑來。
第148章 完結 迎來少年永不老的完美結局
這是什麼?
鳴人跟佐助脫離了身體, 直接用靈魂進入那片虛白的光芒中後,看到一個巨大扭曲的門出現。
門的形狀很奇異,好像是兩扇大門撞擊在一起, 互不相讓又質量太好, 撞不爛導致最後纏繞在一起形成的模樣。
「這玩意可以打開嗎?」佐助直接往前走幾步, 伸手就要去推開門。
手掌裡凝聚出全部的力量, 佐助覺得這個門肯定很沉重。
奇異的, 他的手碰到的門的時候。門就跟有生命一樣, 歪七扭八的形狀開始出現變化。
鳴人也察覺到什麼, 沉思了一下伸出手,碰到另一扇他覺得熟悉的門。
兩個大門在他們互相觸碰下,頓時都重新分開站立起來,變成一開始的完整樣子。
門安靜地緊閉著,鳴人跟佐助發現自己, 只能走向自己伸手推開的那扇門裡。
「這就是六道大爺爺說的,需要我們自己選擇的道路嗎?」
鳴人看著自己推開的門, 雖然沒有看到門後是什麼,可是門裡的氣息卻讓他無比熟悉。
那是他查克拉的氣息。
佐助也推開了自己眼前的門, 藍色灼熱的溫度迎面撲來。
明明很窒息的高溫卻對他沒有任何影響,這種感覺就跟他碰到自己體溫一樣。
「我們先分開去尋找。」
佐助冷靜說, 就是做的舉動完全不冷靜, 他說完直接就踏入那扇門裡,連停頓觀察一下都不肯。
鳴人想叫做他研究一下都來不及。
「真是越來越才衝動了。」鳴人無奈地抱怨,不過他的腳步也不比佐助慢。
在小櫻的問題上, 他們就從來沒有冷靜這根弦的存在。
至於怎麼找到小櫻, 六道仙人並沒有給出具體的答案,只是說他們進入這個地方就能自己找到她?
難道六道仙人也知道他們感情好, 所以默契到能找到失蹤的同伴?
鳴人剛這麼想,結果當他踏入這片虛無空白之地時。
眼前漂浮著無數的碎片狀態的畫面,他眨了眨眼,卻看不清楚這些碎片是什麼。
模糊一片?
鳴人有點奇怪地回想著,他剛才進入門前一秒,這些碎片上好像有很清晰的畫面才對。
怎麼他一進來,碎片就模糊了?
鳴人繼續往前走,發現不止碎片在模糊,還在化為粉末。
他所到之處,這些東西都在自我消滅。
就好像他是燃燒著的火焰,一旦靠近所有東西都會燒成灰燼。
這些碎片裡是有畫面的,他看到很遠的碎片隱約看到一些細微的線條,就是看不清楚裡面是什麼故事。
鳴人發現自己看不清楚後,也確定這些東西無害後就直接狂奔起來。
這些的東西在毀滅,他竟然沒有覺得怎麼樣,心裡甚至還隱約出現輕松的感覺。
就好像隨著他不斷往前的奔跑,有什麼不好的東西都在遠離消失。
隨著碎片的減少,鳴人心裡那個壓著的預感終於出現。
他覺得這裡很熟悉,熟悉到可怕。
哪怕這裡沒有路,只有如雪花般正在破碎成粉末的虛無碎片。到處都是白茫茫一片,看不清楚方向,也不知道小櫻在哪裡。
鳴人卻完全沒有心慌的感覺,他似乎走過這條路無數次。
哪怕失去了所有坐標,哪怕道路被毀了,哪怕前方充滿了無數個的障礙。
他的身體,他的靈魂卻知道怎麼走。
「為什麼這麼熟悉?」鳴人輕聲問自己。
這種毫無印像,卻入骨般深刻的感覺,同樣出現在佐助的身上。
他站在這片撒滿塵埃的荒蕪空間,腳步慢起來,黑色的眼眸望向前方。
「這種感覺?」他疑惑地伸出手,看向自己的手心。
好像還缺點什麼?
鳴人猛然停住極速奔跑的步伐,抬起自己的手。
「嗯?我想要……」
然後兩個少年幾乎是同時轉過臉去自己的旁邊,而自己的手指也似乎出現另一個人的手。
熟悉至極的粉色頭發,清澈堅定的綠色眼眸。
她是一個記憶的虛像,卻清晰到讓人無法忽視她。
鳴人跟佐助腦子閃過一些陌生,卻又一直存在的記憶。
它不存在自己理智的大腦裡,而是放在靈魂的深處,等待他們重新回歸靈魂狀態才能將記憶拾起來。
鳴人看到自己的記憶,第一次推開門的小櫻出現在他面前。
他站在門邊,她的視線穿過他直接看向了九喇嘛。
紅色濃烈的查克拉,小而單薄的背影站在龐大的柵欄前,面對著如山般高大充滿惡意的九喇嘛。
一下她就被這股惡意給摧毀掉。
鳴人看到自己跑過去,來到她的身後伸出手抱住她。
她的靈魂在破碎,他只知道自己要用盡一切力量去保護她。
將碎開的靈魂抱到懷裡重新治愈,然後將她送出這個傷害她的地方。
一次又一次,他到底握住她的手多少次,抱住她的靈魂,又將她送出去多少次已經記不清楚了。
她從來沒有看到他,他只是一縷守護的本能,不斷跟隨她的腳步。
清醒的他甚至都沒有這些記憶。
這是他的潛意識,他最深沉的靈魂在保護她。
鳴人再次跑起來,他看到自己追逐的那個身影從小到大,從脆弱到堅毅,從不斷跌倒到不需要靠著他的力量,也能重新爬起來再次往前衝。
鳴人看著她不斷變強,不斷在自我傷害又一次次將自己投入熔爐的場景。
從來都大大咧咧熱情洋溢的家伙,表情痛苦起來,眼淚也從眼裡冒出來。
「小櫻。」他衝向那條熟悉無比,他跟在她身後跑了無數次的道路上,拼盡全力往前跑著。
鳴人恐懼起來,她是不是又在這個世界裡化為碎片。
沒有他抱住她,她要怎麼逃離這裡,又要怎麼治愈自己。
佐助也看到自己遺失的記憶,他一瞬間將她所有的成長經歷,跟這份記憶重疊起來。
原來沒有所謂的天才,她的天才是用自己的生命創造出來。
佐助伸出雙手,能清晰感受到那份靈魂的重量。
輕得可憐,就好像他一個錯神,她就會缺失一角。
他立刻狂奔起來,那條看不見的路此刻在他腦海裡無比清晰。
他怎麼可能會忘記,她走過的路。
無數次他都跟在她身後,隨時要抱住她受到傷害而裂開的靈魂,將她送出這個地獄般的宿命世界裡。
「該死的。」佐助也想到同樣的問題。
每次進入這個門裡都需要他跟在身後,不然她碎裂了誰來將她送出這個地方。
共同的情緒與心理狀態,在兩個人的靈魂裡強烈共鳴起來。
兩個門重新融合在一起,這一次是完美的融合,化為同一個大門。
兩條長道,紅色與藍色交叉編織起來,宿命交融化為白色的光,指向了同一個方向。
春野櫻清掃掉好幾塊鳴人跟佐助吵架的碎片,突然發現所有碎片在化為齏粉,消散飄揚而上。
就像是倒落的雪般,紛紛揚揚漫天漫地。
春野櫻停下自己的動作,抬頭看向自己的頭頂。
無數忍者的歷史,世界毀滅的記憶都在消失。她忍不住感嘆:「真是壯觀的景色。」
不過記憶碎片突然都自我銷毀了是為什麼?
她看著這些落入虛空消失的東西沉思著,大概是因為世界已經轉向新的方向,所以這些陳舊的過往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希望這個世界渡過了滅亡危機後,能走出一條康莊大道吧。」
她喃喃自語,記憶碎片消失後門裡的世界會干淨很多,比較容易找路。
想到不用躺在床上當幾年植物人,春野櫻忍不住露出一絲笑容來,下一刻她整個人都被一雙手抱住。
這雙手……四只手?
突如其來的擁抱,緊實溫暖而熟悉。
春野櫻完全沒有察覺到,這兩雙手是怎麼出現在她身邊的。
她抬起頭就看到鳴人的臉從模糊到清晰,從虛幻到實體顯露出來。
他眼裡冒出來的淚水終於落下來,掉到她的臉上。
濕潤如雨水,充滿無法自抑的強烈情感。
而佐助的臉死死埋入她的肩頸處,喘息的溫度如沸騰的水汽,貼著她的脈搏顫動。
這兩個家伙怎麼突然冒出來的?
春野櫻覺得自己很擁擠,特別從虛到實的佐助,直接抱住她的前面。
而鳴人則是抱著她的後面,她夾在中間有一種靈魂都要被壓扁的窒息感。
「你們……」她話語未落。
鳴人眼裡的濕潤還在,明亮的藍色裡出現燦爛的笑意。
「我們來接你了,小櫻。」
佐助沒有說話,只是將她抱得更緊。
恨不得自己化為守護的堡壘,又像是偏執的牢籠將她藏好。
他們,來接她了。
這一刻這個世界上所有事情都不再重要。
只要他們三個能相遇、相識、相守,在一起就是最好的永遠。
戰爭徹底落幕,六道仙人的出現甚至都沒有激起多少波瀾。
死亡的人數很少,受傷的人很多。
醫療部隊忙碌得不得了,就連非醫療組的忍者都投入這場救人的行動中。
而結束戰爭的幾個最重要的人,都齊刷刷躺在屬於他們的病房裡。
卡卡西守著他們。
自從鳴人跟佐助去找小櫻後,已經過去了一個星期。
六道仙人說他們已經相聚了很快就會回來,只是需要一點時間,不用擔心他們的安危。
神打的保證,卡卡西覺得應該還是靠譜的。
靠譜不代表他不擔心。
今天他沒有看小櫻寫的書,而是翻開戰爭後續的各項情報,繼續處理工作。
這次死最多人竟然大名跟貴族,名單長長一列讓人覺得觸目驚心。
本來會引起社會動蕩,沒想到代替上去的人很快就收拾好後遺症,竟然將這場大清洗般的動靜給安排得毫無聲息。
這些貴族的死因不特殊,名聲也不怎麼好聽。
因為在戰爭期間一堆貴族大名不聽勸,非要聚集在一起打牌。
結果他們所處的懸崖保護所被戰爭余威波及到,直接倒塌了就被一波帶走。
就是保護忍者都只能目瞪口呆看著。
連被謀殺都算不上,純屬意外。
卡卡西看到宇智波斑的資料,忍不住想起還在戰場時的畫面。
誰也沒想到斑會睜開眼直接站起來。
他走到他們一堆人身邊,看向躺在卡卡西懷裡的春野櫻,「還沒回來?」
所有人都在防備斑的突然暴走,又要繼續戰爭的時候,斑卻突然轉身就朝著柱間走去。
柱間蹲在一邊,跟水門兩個人排排坐,似乎在等待幾個少年的清醒。
扉間則是黑著臉,渾身黑棒的破損站在自己的大哥身邊。
「宇智波斑,你又要干什麼?」
斑連話都懶得跟他說,直接一腳將這礙眼的家伙踹飛二裡路,才低頭看向一臉純良呆滯的柱間。
大概這家伙一臉蠢樣子實在不忍直視,斑的眉頭皺起來:「以後別亂教我徒弟一些莫名其妙的理論,她有自己的路要走。」
她看起來不像是火之意志入腦,可是那責任心過重的樣子,肯定是柱間的錯。
柱間有些意外,然後才是驚喜:「你竟然懂這個了,斑。」
還知道學生有自己的路要走,而不是按著頭讓人走他的路。
柱間仿佛看到幼稚的小孩突然長大了,開心到可以慶賀。
因為這代表著斑放棄自己那個走偏路的夢想,徹底冷靜下去。
這是嘲諷他嗎?斑冷冷想。
懶得跟他廢話一堆,斑轉身直接離開沒有再擔心。
像是知道自己沉睡的弟子肯定會醒過來,廢話,她是什麼性格。
區區那麼個破地方,能困住她的靈魂多久?很快又會爬起來活潑亂跳的。
斑的道路被毀滅了,他並沒有一下就認同小鬼的夢想。
而是想要多看看這個世界變化,再思考下一步的路。
要是立刻認同那小鬼,不是站在她身後了嗎?
哪有老師站在弟子的身後的。
戰爭的罪魁禍首之一,就這樣隨便消失在所有人面前。
也不是沒人攔著,就是攔不住。
而且大家都被壓榨得差不多,面對著看起來還在鼎盛時期的斑,完全沒有攔住的本事。
更多人是因為沒有這個心思,不管是剛到綱手還是我愛羅,還是一直守著的水門,都盯著春野櫻看。
生怕她一睡不醒了。
雖然神說他們會醒過來,但是神的話也無法安撫所有不安的心靈。
然後就睡到現在,卡卡西伸手撐著下巴,忍不住眯上眼休息了一下。
外面的櫻花由盛到落,又在開新的花蕾。
過幾天好像是小櫻的生日了,卡卡西邊眯眼邊想著。
突然他聽到耳邊有什麼細碎的聲音響起,是被子被什麼摩擦而過。
卡卡西睜開眼,就看到鼬站在小櫻的床邊。他看了一眼卡卡西,眼裡都是沒有收起的冷意。
人殺太多了,一時間沒法將自己渾身的血腥味給收攏好。
鼬沒有吭聲,而是繼續將被子給拉起來點,給她蓋好被子。
然後他轉身看向花瓶裡的花,鮮艷無比,是早上井野剛換上的。
鼬沒有說什麼,而是將自己剛摘的櫻花束放在桌子上。
粉色的花瓣保存得很好,可以看得出摘取的人很溫柔小心。
「辛苦了,我明天再來看他們。」鼬將自己沾了血,有擦拭掉卻還留著血印的面具戴上。
何止貴族階層需要清理,還有一些遺留勢力也需要清理。
這場無聲無息的清理已經到了尾聲了,他打算在他們清醒前,將水面下的所有混亂都解決掉。
這段時間鼬曾經想要進入小櫻的夢境裡,失敗了。
很多年沒有這麼單純睡過覺,鼬沒有覺得舒服,而是不適應。只有回來看一下,才能勉強緩解心裡的焦慮感。
卡卡西無精打采地看著半開的窗戶,人已經消失不見。「辛苦的是你,鼬。」
綱手敲了下門,身後跟著藥師兜。
兩個人一前一後出現在病房裡,進行例行的檢查。
藥師兜一進來就衝著小櫻去,綱手非常熟練地將他扯開。「去看那兩個小子,我的徒弟我自己檢查。」
藥師兜這小身板,差點被綱手一扯給扔出病房外。
只能無奈地一望三回頭地去檢查其余兩個人的身體狀態。
綱手:「很健康,正常狀況應該早就醒了。」
藥師兜拿出筆瘋狂在筆記本上寫著,滿臉擔心:「完全沒有睡覺的必要,都一個星期到底是哪裡出問題,難道是靈魂走失太遠了?」
他寫到一半,又掏出一瓶黑藍黑藍色的藥水,眼鏡閃著詭異的光。
「給鳴人跟佐助喝點特制的藥物,看能不能讓他們有反應……啊?」
他發出一聲痛苦的驚呼,綱手面目猙獰地狂揍他。
「不要將他們當作小白鼠,你是什麼離不開媽媽的科研怪物嗎?給我長大點,別老是賴著我的學生不放。」
藥師兜這段時間都是綱手親自看著的,他那種失去小櫻就失去一切的樣子太過可怕。
感覺隨時都能給醫院水塔下毒,拉著所有人陪葬一樣。
小櫻是從哪來弄來這麼個家伙,天才是真天才,變態也是真變態。
卡卡西伸手捂著臉,終於還是忍無可忍一手推著一個將他們攆出病房。
「病人需要休息,禁制喧嘩。」
真是的,每天三次來鬧這一出,擔心也不是這種擔心法。
卡卡西覺得自己不是在病房看守病人,而是在菜市場賣打折水果。
病房每天來來去去的人多到可以領號排隊。
春野櫻爸爸跟芽吹媽媽除了守著,還每天都跑去買菜,說是要准備他們醒過來吃的新鮮食物。
雖然失望了好幾天,還是繼續堅持著。
自來也幫助綱手暫時負擔起火影的職責,因為綱手在醫院裡根本不挪步,看來是小櫻他們不醒過來她就不離開。
井野天天早上來換花,雛田跟寧次都來醫院幫忙,時不時會過來看一眼。
佐井負責大部分暗部的工作,每次來看望都是三更半夜。
我愛羅身為影需要處理大量事務,除了每天擠時間過來看著,還時不時就讓手鞠跟勘九郎過來替他看,
凱跟小李早上三四點就會從醫院門口狂奔過去喊口號,致力於用青春熱血的運動與響亮的嗓門,讓沉睡的人清醒過來。
想睡覺的卡卡西表示很想跟他打一架。
小野公司那邊來的人更多,都在各種陰間時間裡出現。
再不斬跟白,水月跟香燐。
其中香燐還打算讓貢獻自己的手腕給他們咬,雖然沒成功也不妨礙她的真情實意。
小南他們更近,長門長期住在醫院裡調理身體,並且在綱手的主導下進行了腿部手術,已經勉強能站立起來。
每天小南扶著長門散步復建的時候,他們都會特意經過病房門口看一眼才走。
至於木葉村裡來看望的人更多,不管是同期的同伴,還是老師們都來過。
伊魯卡看一次,就默默背過身偷哭一次。
鹿丸他們趁著戰爭過後得到一點假期,都用來醫院當義工,看望人也方便。
一樂拉面店的大叔提著一籃子免費券,放在小櫻床頭,說是用他們最喜歡的東西來保護他們。
卡卡西看著這三個還在沉睡的家伙,忍不住半垂下眼疲憊而擔心地說:「這麼多人擔心你們,也該醒過來了。」
失去他們三個人的聲音,仿佛整個世界又死寂下去。
真是不習慣啊。
「好餓。」
卡卡西突然聽到鳴人懶洋洋的抱怨聲響起來。
他一愣,然後抬起眼來。
就看到半開的窗戶外,陽光透入。
躺在床上的人已經坐起來,那頭粉色的頭發比窗戶外不遠處的櫻花還顯眼。
「餓了要吃什麼,一起去吃拉面嗎?」春野櫻一睜開眼就看到床頭那堆拉面券,就像是看到無數碗拉面在朝著她招手。
而鳴人則是聽到聲音就蹦跶起來,撲過去死死抱住小櫻。他已經有心裡後遺症了,不抱著她就擔心她出事。
佐助跟著醒過來,他伸手揉了揉睡太久而緊繃的額頭。然後立刻出現在他們身邊,死死拉著鳴人的衣服。
「給我走開點,鳴人,這樣抱著小櫻會不舒服。」
春野櫻一臉睡過頭的發懵,並沒有什麼不舒服的。而且她也餓了,滿腦子都是拉面。
整個病房一下就熱鬧起來,所有的寂靜都被陽光般的聲響給衝碎。
卡卡西站起來,沒有出聲來到他們幾個身邊,雙手一攬住。
將這幾個家伙都一起抱到自己懷裡。
他是個強壯的大人,將這幾個不省心的小混蛋一同抱住並不難。
佐助一下就跟鳴人擠在一起,春野櫻歪著頭只覺得好擠。
不等這幾個家伙炸起來,卡卡西已經眼睛彎起來,溫柔地笑著說:「歡迎回來。」
多好,在春天裡等待他們的日子已經過去了,他們又重聚在一起。
醒過來的春野櫻並沒有休息多久,就拉著第七班開始處理戰爭後續的工作。
戰爭受害者安撫,重建破壞的建築,歸納所有損失的項目。
忙碌的日子過得很快,春天很快就隨著櫻花的凋落而過去了。
隨和熱烈的夏季到來,春野家出現了新的客人,是一頭白發的君麻呂。
他一臉冷漠:「我是來跟隨櫻大人的。」
春野櫻一臉無語,大蛇丸那家伙又想干什麼?不過他到底失蹤到哪裡去了?
連自己最忠誠的跟班都不要,升天去嗎?
最後她讓藥師兜過來,將這個家伙領去培訓當流線工人,就讓水月看著他。
要是表現良好,以後能跟再不斬去當保安。
再不斬一直在抱怨公司的安保問題很大,需要更多人才行。
她聽懂了,再不斬是想要升職加薪,要當保安小隊長。
薪資福利都照常發放,春野櫻這樣告訴君麻呂的時候,他一臉呆呆地問:「這是你的願望嗎?」
春野櫻:「不,你得為自己活,我的願望跟你沒關系。」
從大蛇丸那邊出來的孩子,都有失去自我這個缺點,得改。
熱烈的夏天過去,涼爽的秋天緊接著而來。
這個秋天倒是沒有別的事情,就是系統徹底死翹翹。
她忙起來就忘記有這麼個玩意,有一天去吃拉面,坐在鳴人跟佐助中間剛要吃面。
就聽到系統幽幽說:「我要徹底沉眠了。」
能量終於用完,它要沉睡。
春野櫻:「要死了?」
系統:「差不多吧。」
春野櫻立刻捕捉到關鍵詞,「差不多?是說你還會醒過來嗎?」
系統:「我是必須特殊的存在,別的程序死了就徹底死去。我提前休眠還能保存一份意識,等待新的能量注入還有醒來的機會。」
就是不知道下一份能量是什麼?
系統也很茫然,忍不住跟自己最強大的宿主傾訴起來。
春野櫻:「啪。」
系統:「?」
春野櫻:「剛才我送了你一程,那再見。」
系統:「……」
宿主按系統自爆了。它以為她花費掉所有系統給予的力量,才這麼大膽吐露自己的秘密。
沒想到宿主竟然還藏著那個自爆按鈕一直沒有動。
它是要死了,可是自爆的死法真的很慘。
春野櫻又糾正之前的話:「不,是不再見。」
誰遇到這種系統,誰祖墳被掘了。
而系統自爆的時候,春野櫻意識到什麼地用精神力進入自己的靈魂深處。
自爆的系統空間,炸出了一條蛇。
大蛇丸的靈魂啊。
這家伙竟然就一直待在系統廢棄的空間裡,不知道在研究什麼。
春野櫻都心驚,要是不讓系統自爆,任由它自我休眠。
就憑借大蛇丸的能力,估計哪天就真再復活一個系統出來。
幸好都炸沒了,春野櫻吃拉面的功夫就炸了一個系統,抓出了個大蛇丸的靈魂。
拉面店果然是她的福地。
然後她將大蛇丸靈魂交給藥師兜,讓他研究一下能不能利用這家伙的智慧。
這家伙的腦子太值錢,實在舍不得弄死他。
秋天慢悠悠過去,最終冬季,適合吃火鍋的日子到來。
「今天在下雪,你那邊能看到雪嗎?」春野櫻喝了一口酒,對著旁邊的人說。
斑看著屋檐外,黑著一張臉沒有吭聲。
旁邊的柱間倒是笑著替他回答:「斑最近都在火之國的旅館裡停留,木葉下雪他這邊肯定也下雪。」
斑喝了一口酒,依舊沒什麼味道。
不過比他到處走喝的酒好得多,那些都喝不慣。
然後他終於忍無可忍對著柱間說:「給我滾到你自己窩去,別過來我這邊。」
活過來後,他以為不會回到這裡。
沒想到後來才發現他只要睡著了,還是能回來。
就是這個地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能自由行走。
壞消息是,不止他一個人能自由行走。
然後他就看到柱間天天在這邊閑逛,小鬼的另外兩個老師也偶爾會誤入這裡。
都變成公共場合了,這對領地意識極強的宇智波來說非常煩。
春野櫻:「你不要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到處嚇人,會增加我的工作量,我今年接到關於你的舉報都多達幾十次了。」
斑老頭自從離開戰場後就四處閑逛,如一陣風一片雲地游蕩著。
這導致一個比較煩惱的後遺症出現,除了木葉外,所有國家所有村都在通緝他。
他長得又異常顯眼,出門就嚇人。
通緝單是到處亂貼,問題是沒人敢往他跟前湊,誰見到他都要跑。
通緝單貼了個寂寞不說,幾個村子說是通緝也沒見到他們弄個追殺部隊,就連幾個忍者都舍不得派。
大家都知道打不過,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由斑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這個世界一直都信奉強者為王,哪天他要上哪個村子做客,別人都只能捏著鼻子忍了。
由於管不了,每次斑老頭有什麼事,別的村子都要來木葉舉報讓他們管一管。
春野櫻表示,管什麼?
她要是能管他,他早就變成木葉忍者在拼命干活了,哪裡容許他這麼浪費自己的體力在外面溜達。
斑對她的嘮叨,只有一句評價。「一群廢物。」
不怪當初他想要讓所有人去睡覺,廢物不睡覺能干什麼?
柱間:「每個人都是弱小的,包括我們,斑。」
他笑著喝起酒接著說:「但是當所有人都凝聚在一起的時候,就能創造很多奇跡。」
斑完全不理會他的嘴遁:「沒有優秀的天才在前面領路,誰能讓這群烏合之眾凝聚在一起?」
春野櫻完全不怕他們兩個打起來,柱間跑來嘮嗑的時候,斑明顯活躍很多。
兩個老家伙就跟十七八歲一樣,依舊充滿了歡快的活力。
她看到時間差不多就將杯子放下:「我要去回去了,下次再聚。」
門變成一個,路變成一條,這個空間自由起來。
春野櫻沒有立刻消散,而是想要直接走出去,想要去看望一下水門爸爸跟玖辛奈媽媽。
斑看著她的背影,沒有阻攔。
柱間:「她就是你心裡的天才吧,斑。」
只有天才能引領所有人,去往美好的天堂。
斑依舊是那個,堅持一個人能拯救全世界的執拗家伙。
現在看起來不那麼固執,只是因為他眼裡的「一個人」不再是自己,而是那個剛剛走遠的身影。
斑一把奪過酒瓶子:「你話太多了,不喝就滾。」
柱間爽朗笑起來:「我可不滾,畢竟能跟你喝酒,可是我想了很久的事情。」
斑被他笑都耳朵痛,直接一酒瓶子塞到他嘴裡。
很好,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春野櫻走到九喇嘛身邊,水門跟玖辛奈正在研究新的封印術。
兩個人因為某個關鍵點談不攏,正在爭論不休。
一般都是水門滿臉冷汗地努力說服她。
玖辛奈滿頭張揚的紅發地堅持己見。
「這可是我家的封印術,我能忘記嗎?絕對是這麼繪制的。」
水門一臉糾結:「可是……」這麼畫查克拉無法運行,肯定會失敗。
玖辛奈自信無比:「沒有可是,就得這麼畫。」
水門只能回頭看向小櫻,一臉求救。
春野櫻立刻擠進去,「又有什麼新的封印術嗎?我看看。」
九喇嘛懶洋洋地抬起眼看了眼這三個活寶,完全不感興趣繼續閉上眼睡覺。
這一年閑到要發霉,找個時間去跟一尾打架。
一尾人柱力那個紅發小子經常來木葉村,要找到守鶴很簡單。
春野櫻幫水門爸爸說服玖辛奈媽媽後,伸了伸懶腰繼續往前走,就看到最外面的鼬正在小樹林裡,練習手裡劍。
鼬跟她打招呼:「小櫻。」
春野櫻:「今天晚上有煙火大會,你不去看看嗎?年紀輕輕這麼早睡不會是身體有問題吧。」
這麼早就打瞌睡,跑來這裡投擲暗器,是宇智波大宅讓他太孤獨?
難怪佐助那麼不放心,天天往自家宇智波宅子裡跑,是擔心他的精神狀態吧。
鼬笑意溫和:「我剛出任務回來,就休息一下。」
這一年他很忙碌,忙到都沒空去注意自己是否孤獨。
春野櫻:「那你繼續休息吧,再見。」
別早死就成,大量新一代人才沒有培養起來前,還需要鼬的存在。
他可是她的備用繼承人。
鼬停下練習,回頭看到她消失在前方的白霧裡。然後又拿起手裡劍,面無表情地扔出去。
還記得第一次在這裡遇到她,他教導她的第一課就是手裡劍投擲技巧。
小到無力的手指握著收割生命的武器,如同奇跡般地落到他掌心裡。
那份溫度,至今還在他記憶裡。
春野櫻醒過來的時候,天黑得剛剛好。
芽吹媽媽在樓下大喊:「小櫻,煙火大會要開始了,鳴人跟佐助在等你呢。」
她立刻跳起來,直接拉開衣櫃隨便一翻拿出冬季和服換上。
臨近新年,木葉的冬季煙火大會又開始了。
今年的煙火大會還有大量的免費自助,都是小野公司贊助的。
芽吹媽媽看到她跑出來,立刻著急地幫她整理一下和服褶皺。
「約會呢,怎麼不穿新買的那一身和服,粉色的那套。」
春野櫻:「大家都這麼熟了,穿什麼衣服都一樣。」
一起長大的後遺症就是都成為臉盲,完全認不出彼此帥不帥美不美。
「怎麼會一樣,都要成年就需要改變一下,提前適應成熟的感情相處模式才對。」
春野爸爸跑來,拿出一個櫻花的夾子,給小櫻戴上才滿意笑著說:「我的女兒就是最漂亮的。」
卡卡西躺在沙發上,正在一臉淡定看書。
什麼小年輕的幼稚約會,他完全不感興趣。
春野櫻打開門,看到佐助跟鳴人站在門口。他們一個雙手環胸看著地上,一個仰著頭看著天邊即將要開始的煙火。
聽到門開,兩個人同時看向她。
遠處的煙火開始升到天空,櫻花般的火光在滿是星星的天幕上,開出春季的花來。
燈光下,煙火的絢爛光影中。
春野櫻笑著說:「走,看煙火去。」
兩個少年同時也跟著笑起來,然後伸出手牽住她往前面走去。
他們幾個都是木葉村名人,半路買了個三個面具。
兔子、狐狸、黑貓。
就像是當年他們第一次去看煙火大會那樣,就是面具比當年大了許多。
戴著面具去看煙火的幾個人,去撈金魚。
鳴人養的金魚又死了,需要新的補充。
春野櫻在美食攤子上淘到了很多味道很好的糖果。
她變成本土居民後,已經不再遭受系統後遺症的困擾,能吃能喝不需要減肥。
就是吃糖的習慣還是保存下來。
甜的東西誰能不愛呢。
佐助淘到了一些櫻花糕點,打算拿回去配茶。
鳴人提著自己的金魚,狐狸面具半撐起,啃著棉花糖就跟個大孩子似的。
三個人走過草地的時候,晴朗的天空滑過幾顆流星,他們同時停止了腳步。
河流在山坡下流動著,煙火照亮了整個天空跟他們的臉。
「要許個願望嗎?」
很多年沒在煙火大會上看到流星了,春野櫻抬頭看著天空說。
鳴人幾乎沒有想,脫口而出:「我要跟小櫻結婚。」
佐助:「……不要那麼大聲喊出來,白痴。」
哪有這麼直白的,就不會換個說法?
例如——想永遠牽著你的手。
春野櫻只是說:「吃糖嗎?」
說完,將剝下糖紙的糖塞到他們嘴裡。很甜,含著清香味。
春野櫻也含著一顆糖,「回家了。」
天空下,煙火中,落下的流星。三個人肩並肩往家的方向走去。
至於願望是什麼?
當然是年輕的主角們歷經磨難,打敗所有敵人獲得勝利。
在最青春的年紀裡,相視一笑後——
迎來少年永不老的完美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