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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都市] 吃不完小受兜著走----celiacici

吃不完小受兜著走----celiacici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s021084 您是第3602個瀏覽者
第一章
「說!!!服不服???」騎在寒庚身上,暉昀掄圓了又是一拳。
「大叔救命啊!!!!!!!!!!」寒庚雙爪被制,狂扭著脖子來回閃躲。 
「咦?他叫誰呢?」混在一堆學員中的某教練大叔左顧右盼好奇乖寶寶狀。
大叔……我記得你!!!!寒庚咬牙一扭身,掙開桎梏。
「乖兒子還有點力氣嘛!」輕鬆地擋開他的「無影(響)神掌」,暉昀邊笑邊退。
寒庚火了猛一個前踢,卻是收腿太慢,還沒踢到便被抱住。 
「啊!!!放開!!你個變態!!!!!」試圖抽回自己有去無回的腳。
「好啊!!」暉昀笑:
「你求我呀!求我我就給你!!」
「轟──」一聲,屍橫遍野。 
有句叫什麼來著——「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向屹立在抗戰第一線的群眾──致敬!!!!!!
再看這邊,專心於挑逗獵物的暉昀對週遭全不在意。只見他扣了寒庚腳踝一扯,某貓便再次光榮倒地。
「兒子,你今來晚了是吧?」暉昀欺上來,笑得特賊。
「你……你……你想幹嘛?」眼見著右腿被扛到他肩上,寒美人驚慌失措。
「這還用問?當然是壓韌帶……」某鵝理所當然地抓住肩上的腳腕,用力往前一推。
「啊~~~~~~~~~~~~~~~~~~~~~~~~~~~~~~~~~~~~~~~~~~~~~~~~~~~~~~~~~~~~~~~~~~~」
華麗麗的慘叫,響徹圓頂……

「好了!!訓練了訓練了!!!」大叔還有點同情心,在寒庚把「a、o、e、i 」都叫完前亮起紅牌。
哎喲~~~~多麼淫糜的畫面啊~~~~~~~~~~~~~~笑得淚流滿面遍體鱗傷的群眾,互相攙扶著往道場聚。
暉昀「哼」一聲,不甘地鬆開獵物,捏了他腳爪拖行數里後
──我扔

再次「鐵拐李」歸來時,寢室那群沒良心的又笑到「翻斗樂」。一炷香後,寒庚把寶貝腳爪抱懷裡揉著,背景是三具慘遭殺害的屍體……
寒庚狠狠地咬牙,其實之前,他和這位大他一屆的學長唯一的聯繫便是──同幢宿舍。寒庚住河西七號底樓左起第一間,暉昀住他隔壁的隔壁

的樓上。
然這河水不犯井水的美好年代,卻在一次毫無技術含量的碰撞中畫上了句點……
那是個晴空萬里萬里無云云淡風輕清風拂面面如死灰的清晨,寒庚上樓,暉昀下樓,兩人都低著頭,於是就這麼「砰——」地撞上了。
雙方皆退數步。寒庚捂鼻子,暉昀捂臉。寒庚揉鼻子,暉昀瞪眼。
那時趕時間,寒庚含糊聲「對不起」便捂著鼻子匆匆跑了……以寒庚東北老爺們兒的性格早忘了這事兒。不料,卻在社團招新的當天就邂逅了

這「萬惡之源」。
那日,主教一樓 「people mountains people sea」(人山人海),擺滿了社團招新的攤兒。人潮中,一抹亮藍,牽引了他的視線。
白色道服的帥氣背影,正在走廊裡分發社團名片。雖在遞上時謙遜地微微欠身,但那舉手投足間的霸氣卻給人以無從躲避的壓迫感……
忽然發現周圍有無數條相同視線……順著望去,便見了方圓百里的女生們望著那俊朗背影垂涎三尺的愛戀……
啊天……自己怎麼和她們似的……
聳聳肩轉身,那人卻回過頭來……

之後的事記不清了……
只知道在那驚鴻一瞥後自己就被一熱情的藍帶帥哥拖來拽去地畫押簽約……於是,被賣到空協(空手道協會)……
隨著一次又一次的被扭被踢被掐被揉被碾被摔被壓……寒庚終於憶起了那個樓道裡的一面之緣……
「我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有仇必報,有恩就忘』!!」某藍帶帥哥笑得特惡霸。
蒼天啊!!!!大地啊!!!!近視了吧???!!!為什麼我一有理想有道德有知識有體力的祖國老草竟整天讓一BT哀思愛慕(SM)??!

!!!
實驗證明:「好人有好報」&「惹不起躲得起」的普遍適用性為0——每每,二人化身圓頂的一道靚麗風景引無數英雄競圍觀時,寒庚如是想。

「寒……寒庚……同學……那…那個能給我你的手機號嘛?」某丹鳳眼的蘑菇頭女生於主教走廊扭扭捏捏頭越說越低,背影成「無頭屍」狀。
猛一個晴天霹靂,寒庚大蔥鴨狀(參見《寵物小精靈》)接過紙筆,顫顫巍巍地描摹著鬼畫符。
老天啊老天~~~我錯怪你了~~~您是多好一老人家~!!竟賜給我如此清秀可人溫婉清純小鳥依人的小囡孩~~~~
哇卡卡卡~~~瞧她臉紅得能滴出血的可愛樣兒……娘見了鐵定合不攏嘴……
「啪」一記手刀,打得合不攏嘴的某庚險些「親吻大地」。
跌跌撞撞地站穩,扭回劇痛的脖子,便見了張俊美得讓人想抽的臉。
「你你你……!!!!」怒!!!!!
「那什麼寒庚同學 非常感謝 我還有事 下次再見!!!」某小鳥不帶標點地唱完便以劉翔速逃竄。
「唰唰唰──」N各泰森眼神連發。
「轟轟轟」N個阿里眼神反彈。
「她誰??
「你管不著!!」寒庚甩頭便走──飄柔就是這樣自信!=_=|||
不出意料的,肩上「卡拉」一聲。 
「我說你老鷹呢???」回頭瞪。這摳得「兔子」多痛吶~~~~~~~`
「她誰?」某鵝化身為「步步高」語言復讀機。
「我說你有完沒完?」寒庚徒勞掙脫:「她是我未來孩子他媽行了吧?!!」
別說,這話還真有效。只見暉昀那美得掉渣的臉就這麼由綠轉紅由紅轉紫由紫轉黑由黑轉白……
「咦~~~~~難不成學長你喜歡人家???」某貓來勁了:
「哎喲喲,要不要我幫您介紹?您放心!我寒某人胸襟寬廣肚能撐船絕不介意一兩次的紅杏出牆!不過前輩啊我可勸您句——強扭的瓜不甜哇

口卡口卡口卡口卡口卡口卡口卡口卡口卡口卡口卡口卡口卡口卡口卡口卡口卡口卡口卡口卡……」
筆者按——小人得志
一根根扳開肩上僵硬的「鷹爪」,拍拍肩上的灰,某貓大搖大擺地晃盪開了。 
「哐——噹——cei——」只覺背後殺氣騰升卻又瞬間凝滯。寒庚小鹿撲通地回身,便見了一個滿分武打定格——某「老鷹」的前踢被某松鼠的

右爪擱開,某松鼠的左拳被某老鷹的翅根架住。
兩隻就這麼僵著,誰也不肯鬆手。
「臭鵝你放開!!!」寒庚上前扒「翅根」。
「希賢——住手。」一慵懶的聲音,自彼端而來。
「女王??!」「小美??!」
「父子」兩人同時喊。




第二章

繩索、鐵鏈、皮褲,鬆垮的白毛衣反襯出身形的纖瘦,閃亮的亞麻色發、一尺七的小蠻腰 ===》小美 = 200%全球女性公敵。
也惟有這位女王式的人物方能制住那位說一不二寡言少語的散打社社長──陳希賢 
說到這位希賢同學,那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風靡上政校園的一代─────────────────────────────────

──────────────────────────────────────────────────────────────

────────────────────────────────────────────────松鼠偶像
名號由來:Long long ago 的一天,女王小美命他買盒堅果於食堂門口待命,然女王中途有事,便發了個消息自己忙活去了。不幸的是,希賢

手機沒電……
於是在人潮洶湧「吃飯=春運」的食堂門口,一米七幾的小帥哥神情嚴肅地懷揣一盒堅果,屹立於淒愴寒風中一下午……適時,恰逢《冰河世紀

》上映,閃耀著母性光輝的孩子們便給他起了個暱稱──小松鼠
[請導播將畫面切回現場!]
此時我們的希賢同學正穿了身橘色的「阿達」,明晃晃的色調正如他本身,陽光般耀眼。女王話音方落,他便劉海一曳收了腿。
冷冷瞥松鼠一眼,小美走向暉昀:
「前輩,您知我向來不喜暴力,但這次誰失禮在先……」
「不錯,是我先動的手,但要不是他……!!」暉昀指向眨巴眨巴眼一臉無辜的寒貓。
「暉昀前輩……」「啪」地合扇:「聽說,您最近在申請參選院裡的學生會會長……?」
暉昀啞巴。
背景介紹:小美與暉昀同屬社工系,欲被推至院裡首先要通過系裡批准。而系主任當前最為得利的助手兼紅人正是眼前的這位女王大人。
暉昀與小美對視片刻後轉身離去。他走得瀟灑,甚還帶著抹微笑。只在路過寒庚時悠悠地飄一句:
「積分累進……」
寒庚傻。等人走遠了便哭喪著臉撲向恩人:
「女王~~~怎麼辦??他說要報復偶耶~~~~~」
舉扇照頭一記:「就你會惹事!」
「555~~~~~~~」
「有我在,你怕什麼??」希賢活動下手腕道。
「可你是女王的御前侍衛,又不是我的……」
希賢微愣,認真地抬頭……
思考半晌後,他點頭道:
「也對……」
庚貓倒。
好吧……他算是看出來了,周圍這一群小樣兒——沒一個可靠的!!!!!!!!T口T

猛地,凶器插入,再狠狠拔出……插入拔出插入拔出插入拔出……鮮血汩汩地流,卻只刺激得那人更為瘋狂地穿刺他的身體………
「啪——」地一聲,機蓋合上。
「吃飯別看這個!」
「啊~~~~~~~~~~我的《案件聚焦》!!!!!!!!!!!」寒庚哀嚎。(剛想歪的腐女統統罰去吃榴蓮!!=w=) 
「班長你幹啥嘛???」人家好不容易等到的街頭兇殺實錄…… 
「我說庚吶,你和那案子裡的人什麼關係?」對面埋頭作畫的小樂突然發話。
「什麼……什麼關係???」某貓迷茫。
「殺豬叫──如出一轍」小樂頭也不抬。
「你你你……!!!!」
「我我我……!!!!」
正《東京巴比倫》呢,「砰——」地一聲,門開了。
齊刷刷回頭,便見了希賢收回腳爪,護送著女王駕到。小美手中依然小扇一把,而一旁的希賢同志早成了「秋天的果樹」狀──大包小包的除

了尾巴都掛上了……
「喲?誰生日??」班長魔爪繼續按著寒庚的機蓋笑。
英雄不問出處。「有——飯——蹭!!!」
寒庚一見吃的便放下班長立地成「貓」,誰知剛要飛撲。便「唰──」地一聲,一根黃瓜拋起。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瞬間裂成千片。
庚貓定格,眼看著希賢將徒手切了的黃瓜裝盤撒鹽……
眾人狂笑間,女王搖著小扇踏過「寒庚牌」地毯道:
「今天是院裡的學生會選舉……」
「學生會?選舉?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賢惠的小樂幫著希賢整理購物袋。某「貓皮地毯」眼看著美味被一件件收拾停當,嗚咽著垂了耳。
「因為……」小扇「啪」地一收:
「寒庚是候選人……」
one
two
three





。 






。 


。 



hundren
「啥?????????????????????!!!!!!!!!!!!!!!!!!!!!!!」
二人一毯驚叫。
幻聽!!!!!!!!一定是幻聽!!!!!!!!!!
寒庚可憐的心臟正在承受著前所未有的打擊。
「誰敢懷疑本女王……?」
「不敢不敢……」班長放開機蓋,打掃一地的下頜骨:「不過……這也太玄了吧?!怎麼會是寒庚?」
「9494!一定是搞錯了!!」某毯掙扎:「我連申請都沒打過……怎麼可能……」
「入學自我介紹……」
「可……可系裡不會批……」
「負責人是我……」
「可……可我從沒簽過……」
「寢室每日簽到……」
「……」
寒庚淚眼婆娑。敢情自己就是這麼被賣了的……可是……
「為什麼???????????????????」
「吧呀嘰──」(請快速連讀)地毯剛起身,便又被某只「美麗的大腳」踏平。
「寒庚你個臭小子給我滾出來!!!!!!!!!!!!!!」
暉昀咬牙切齒地扯下領帶。那神態……就差個公牛鼻圈……
「咦?人呢????」環顧四周。
班長、小樂同指向下,某公牛笑了: 
「這條借下。」說著撕下地上的貓皮毯,卷卷掖走。
「小美……這……這……」班長慌了,會不會玩笑開大了?
「希賢,跟去看看。」唇角微揚:「活著就好。」
寢室抽氣 X 2。
「好你個寒庚!!好你個寒庚!!!」宿舍走廊裡,某人反反覆覆地的一句。
「我說前輩您能不能講重點?我還忙著呢!沒空特奧……」某貓打個哈欠。
嘿……有御前侍衛希賢在一旁撐腰,自然是熊膽「卍解」。
「砰——」地一拳,背後龜裂。
「兒子啊~~~~~~~~」某鵝笑:
「幾天不見皮癢了是吧???」
輕輕一捻,牆上白粉掉下大片。
「啊!!!!!!!希賢救我!!!!!!!!」
被封在鵝胸和牆壁間的貓咪呼救。松鼠扭頭看看他,再扭回去繼續賞景。
庚貓愣,暉昀笑著捏住他下巴:
「兒子你喊啥?」
「希賢救我……」
「喊啥?
「救……」
「啊?」
「我……」
俊美的臉越湊越近……
寒庚嚥了嚥唾沫,擠出個特狗腿的笑容道:
「暉昀大人啊!!!小的冤枉啊!!!小的對您的敬仰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一發不可收拾,為您小的願上刀山下火海,只這次真不是小的干

的……是女王他………」
「我怎麼了?」
庚貓咬舌。
暉昀瞇眼看向松鼠背後的身影:
「果然是你……?」
小美笑笑,一個響指。希賢從袖中掏出一物開始鼓搗:
「寒庚你個臭小子給我滾出來!!!!!!!!!!!!!!」
「幾天不見皮癢了是吧???」
「啊!!!!!!!希賢救我!!!!!!!!」
…………………………
「哢──」——播放完畢。
「剪輯一下,會是很有趣的東西……」小美笑得別有深意。
「啪啦啪啦……」班長小樂齊鼓爪。
「很好……我們走著瞧……!!」
鬆開「地毯」,悻悻而去。
「555555~~~~女王他好可怕~~~~~~~~」某貓淚流滿面地撲向恩人的腿。
又一個響指,「乒乓」兩聲,某貓皮地毯晉陞為超薄廢紙一張。折折,哈口氣,飛出窗外……

月黑風高殺人夜,上課歸來的寒庚剛推開寢室門就慘遭伏擊!!
「你你你……你們想幹嘛?????」
被綁得烤乳豬似的庚貓驚呼。
「乖!別動!」班長舉刀。
「快!捆住!」滄海拔劍。
「對!這裡!」小樂畫圈。
「好!繼續!」滄海比劃。
#^%*&@$_+%@~&*+_¥?:#%^*_+*&#@!¥^。。。。。。
「來!縫上!」
「呀!紗布!」
「沒事,他胃液腐蝕性強,擱點紗布有助於消化……」希賢伴黃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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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庚與摯友情真意切催人淚下的故事尚在繼續!
歡迎繼續收看……




第三章

站在庸夫樓禮堂的後台,寒庚抖得像剛發動引擎的二手摩托。
此時,暉昀方演講完畢,微微欠身後是不出意料的掌聲如雷。
十字形容:

太太
太太太
太完美了!!!!!!!
身後幾人開始棄權。寒庚張望一番,亦混在退去的人潮中。
可就在離天堂的大門還有一步時……門口一松鼠,爪裡一黃瓜……
寒庚乖乖退回。

上場時,暉昀與他擦肩而過竟是沒認出他!!
這也難怪……寒庚自嘲地苦笑,繼續一瘸一拐地往樓梯上挪……
撩開帷幕,聚光燈撲面而來。條件反射地以手遮眼,就聽了一片嘩然。
忍住自盡的衝動,垂首在沸騰聲中蹭到台上。
紗布遮去的半隻眼,滲出些番茄醬。
繃帶包著的後腦勺,挺立只蝴蝶結。
甲板固定的三隻爪,哆嗦得像抽風。
寒庚用僅剩的一爪調下話筒,開始了他的演講:
「敬愛的同學們老師們,大家好!我是社會學與社會工作系的寒庚……」
席上小美揮鞭。
「非常抱歉……以如此不堪的模樣面對大家……但……我已沒有太多的時間……」
二樓小樂狙擊。
「幾日前,我遭遇了一場事故………醫生說,雖然短期內不會有明顯症狀,但幾年或幾十年後……」
滄海咬開榴彈。
「我想,這於任何一個像我一樣對未來充滿期待的年輕人來說,這個結果,太過殘忍……」
台下鴉雀無聲。
「一直以來,我都安分守己……太怕挫折……所以嘗試都沒有就輕言放棄……」低頭看爪:
「但,事到如今……我想嘗試一下……我知道,才剛進校的我站在這裡是多麼自不量力………但我希望,無論何事回首,我都能坦然地對自己

說一句,『這一路,沒有遺憾……我,忠於自己』……」說完深深一鞠:
「謝謝!!!!」
靜默片刻後,響起零落的鼓掌,隨後點燃導火線般不斷蔓延,直至整個禮堂都響徹了此起彼伏的掌聲!!
「謝謝……謝謝……」庚激動得熱淚盈眶,順手將眼藥水裝回口袋。
這一天,一個初出茅廬身無一職的毛頭小子造就了上政的又一奇跡!!!
幕後,一人陰著臉盯著台上那人的一舉一動。手中背了不下千遍的演講稿,驟然捏成一團。

「恭喜寒庚旗開得勝!!!!!」滄海舉「樂百氏」。
「寒庚千歲千千歲!!!!」小樂端「優酪乳」。
「寒庚千千千千千千歲」班長捧「爽歪歪」,多補了六「千」。
「放開偶!!!偶不是衛忠賢(九千歲)!!!」被綁在椅子上的某人嚷嚷:
「想當會長你們去啊!!!幹嘛逼我……唔唔唔……??!!!!」被松鼠灌一口食堂的「大眾湯」,世界終於清靜……
「女王萬歲萬萬歲!!!」54被嗆的寒庚,眾人舉杯獻媚。
「眾愛卿平身。」小美幽雅地啄一口葡萄酒。
「這次諸位愛卿功不可沒……」
「哪裡哪裡……」
「榮幸榮幸……」
「繆贊繆贊……」
「一群馬屁精……咳……!!!」寒庚白眼。
「哐——噹——cei——」
某庚連椅子帶人倒於血泊之中──身上紛亂的名牌鞋印……
「Your Majesty,」吃飽喝足後,滄海向女王一鞠:
「請指示下一步行動。」
小美端起酒杯,靠坐在雕鏤的桃木椅上: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染了醴紅的笑,一絲妖冶……

「八年了……!!!!」
「甭提了……」(出自《三毛從軍記》)
寒庚維持著加個破碗就能賺錢的扮相,於小樂、班長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行於橋上。
遠遠的,新食堂公告牌前人頭攢動。
「那什麼……?」
「go & look look!」
兩位無職業道德的男護士也不管傷員意願,一人架一邊,抬了就跑。
好不容易使出排山倒海神掌打入人群,一看,都傻眼。
「怎麼了?」滿佈耐克阿達特步達芙妮鞋印的某傷員千辛萬苦鑽進來,就見了兩尊白衣天使雕像。
扭頭,順著他們的視線看去……只見公告欄上橫七豎八地貼滿了16開的海報。
海報主角為勾肩搭背的兩男。面容模糊不清者,手中捧一咖啡色盒子,下方的放大的圖標註:
「『屈臣氏』巧克力味浮點避孕T……」
而另一個笑得特帥對著鏡頭比V的清晰臉孔是……???!!!!!
※※※※※※※※※※※※※※※※※※※※※客串1※※※※※※※※※※※※※※※
女A:「不會吧??暉昀他是……???!!!怪不得他沒女朋友!!!」
女B:「莉莉啊你別太傷心…
女A:「傷心個啥呀??!歡呼還來不及呢!!哈哈哈太好了!!上政的小受們有救了!!」
女C:「…………」=口=||| 
※※※※※※※※※※※※※※※※※※※※客串2※※※※※※※※※※※※※※※※
男A:「不會吧??暉昀他是……???!!!怪不得他沒女朋友!!!」
男B:「哼!你別高興得太早……」
男A:「高興個啥呀??!也太沒品了??!!還巧克力味呢……明明蜜瓜才是王道……」
男B:「…………」=皿=|||
──────────────────────── 
週遭的閒言碎語闖進耳裡,心中百般滋味,打翻在一處。
「寒庚你去哪兒?」班長扒開人群。
「玎玲玲玲玲玲──」上課了,群眾作鳥獸散。
「你們先去我馬上來!!!」某傷員混跡人群中,消失在鵲橋盡頭。
「咚咚咚!」 
無人應答。
絕望地靠在門上,門卻「嘎呀——」開了……!!
遲疑會兒,跨進去……
好暗……大白天還拉什麼窗簾???
摸索著蹭到窗前,門卻「砰」地關上了。
驚恐回首,便見了門前一影。
「哎喲嚇死我了!!學長您幹嘛呢?」
暉昀笑笑——「喀嚓──」一聲
「學……學長……??」沒事鎖什麼門啊……
某種危險的氣息,令寒庚不自覺地退後。
忽地,手腕一痛,天旋地轉間,已被臉朝下按在桌上。
「唔……」
敲到桌角的額頭火辣辣地痛,面前散亂的筆尖劃破眼角一處。
還沒反應過來,左臂便被揪起,一拉一推……
隨著「呱嗒」一聲脆響,寒庚汗如雨下地嗷嗷直叫。
「裝啊!裝啊!!我叫你裝!!!!」扯下他身上的石膏繃帶一股地向他砸去:
「敢幫他們整我……??!!!!」
揪了他的發,卯足了勁向下砸去……



第四章

那一瞬,有一種絕望。平日裡他再怎麼欺負自己,都從未真下過狠手。而如今,這陌生的暴怒誰?
哢嚓」一聲,鎖開了,一清秀男生推門而入道:
「沒事鎖什麼……」拔下鑰匙後一怔。
「你瘋了你??!!!」上前拉開暉昀。
暉昀被迫松一隻手,另一手卻仍緊拽了寒庚:
「他做了什麼自己清楚!!!」
「清楚什麼??你就會瞎折騰!!」
「我折騰???!!!」
甩開寒庚,在狼藉的桌上摸索著翻開機蓋。全屏的,是一張照……
被鍋子扶穩的寒庚抓了手腕驚怔。

「喂!快走了你!車都來了!」暉昀凶巴巴。
「切!沒勁……」寒庚灰溜溜。
可惡這雨,等車你就下躲你你不下,你說你是不是貝字旁+「錢」的右半部啊??
哎~~~別了!!我的幻彩水果糖~~~~~~庚貓孔雀東南飛,一步三回首。
某鵝白眼伺候。
「啊~~~~~~~~~~~~~~~~~~~~~~~~~」臨近店門時,寒庚忽驚叫著撲向一獨立的貨架。
貨架上擺滿了巴掌大的盒兒。草莓圖案的粉色盒子和巧克力圖案的咖啡色盒子……
視力5.3的暉昀一眼便看到了那側面的英文,「別」字剛說出口,某貓兒已捧了盒兒回頭。
週遭忽一片黑壓壓的目光,暉昀捂了半邊臉抽搐。
怎麼??這年頭買巧克力很稀奇嗎??
某貓遲鈍地好奇。
暉昀看他站在那兒一副農民樣兒,忽就玩心大起,衝上前攬了他的肩道:
「手機!快!!」
庚貓乖乖呈上。
暉昀「卡」一聲對鏡頭比了個V字後,撈起笨貓就跑。
跳上車總算鬆了口氣。偏頭看身旁扒著車窗淚眼婆娑的小貓……寵溺地揉亂他的發……

「當時沒帶手機所以借了你的……後來忙忘了,多虧你提醒我……」一團紙打在臉上。皺巴巴地,展海報一角……
「這下清楚了???」暉昀逼近角落的貓兒。
「喂……你別亂來……!!!」鍋子將寒庚護在身後。
貓兒卻輕輕推開他,抬頭迎上那嘲諷的目光。
「怎麼,你還有什麼想說的?」
寒庚清澈的眼,淡淡看他,隨後拽住他的衣領,揮手一拳。
暉昀措手不及地向後摔去。
窗簾被他整幅扯下,洋洋灑灑地鋪了一地……
陰霾的光,濕漉漉地滲進來。
鍋子不可置信地看向寒庚,他卻只抹了抹眼角的血。
暉昀愣愣抬頭,在那背光的容顏上停留片刻,再轉向那剛打了自己還沾了血的拳……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平日裡溫順乖巧的貓兒,竟會真出手傷他……

「咚咚咚……」急促的敲門聲。
鍋子先回過神來,猶豫著開了門。
「請問暉昀同學在嗎……?」同系一男生探頭。
鍋子忙擋住他的視線道:「他忙著,有什麼事?」 
「章主任叫他去下……」男生邊說邊往鍋子身後瞟。
「好我知道了!麻煩你了!」說著便要關門,背後忽衝出一人。
「哎喲!」門口的男生被撞翻在地上。
鍋子剛想追,卻被一人攔住。
陰沉的臉上,嘴角青紫。

「這事………你看著辦吧………」章主任鏡片一閃,埋首於一堆演講稿中……
暉昀沈默地帶上門,走幾步,迎上二人。雙方皆是一愣。
要問啥路最最窄呀冤家啊那個那個路最窄……(眾:=口=|||……)
「臭小子……!!!」滄海撩了袖子就要上前,卻被小樂拉住:
「別和這種人計較!!」
「怎麼不和他計較??寒庚要有個三長兩短……」
小樂一個眼神止住他後面的話,滄海只能以眼殺人。
暉昀聽到那名字心便一揪,眼看著小樂將「深情相望」的滄海拖走,隨後幾步一回頭,滄海一聲「呸」!!!

暉昀撇撇嘴,牽動了傷口,按了嘴角垂首,忽見了腳邊豆腐乾大的一張紙。
彎腰撿了順手一扔,卻在紙片兒打圈飛入垃圾堆時一愣!
說出來沒人信,咱有頭有臉的潔癖會長此時竟二話不說地撩了袖子就…………翻垃圾桶
=口=
@口@
*皿*
*口*
*O*
=皿=
+口+
@皿@
=口=|||
好不容易從牛奶盒水餃餡兔子皮蛤蟆肉(???)裡摳出一張黃了的油紙。瞇了眼艱難辨認,只見幾行潦草天書寫著:
「寒庚因什麼什麼……建議什麼一個月???」
落款:青浦醫院????!!!!!!」
暉昀瞪大了眼。就聽了身後道:
「怎麼還沒回呢??」一三十出頭的俊朗男子邊鎖門邊問。
「孫老師好……」暉昀背過手,捏住那噁心的紙團。
「又來幫章主任做事呢?」
暉昀尷尬地笑笑。
「咦?嘴角怎麼了?」孫黎頂了頂眼鏡蹙眉道。
「剛不小心撞的……」暉昀別開眼道。
孫黎歎口氣,也不點穿他。兩人就這樣下了樓。
「哦對了,寒庚怎樣了??」
「什麼怎樣了??」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
「怎麼你還不知道??寒庚他肩膀脫臼送青浦醫院了……滄海他們剛來幫他請假……」
還未說完,某只已神舟七號了。





第五章

夕陽像一顆被咬了半口的湯圓,漸漸隱沒在癱軟的豆沙中。
從青浦鎮回來的路上,除了樹還是樹,整片整片地向後倒去。
偶然經過的只有公交車、收割機、拖拉機……以及們現在坐的——黃魚車
騎車的老伯花白的發,綠油油的衣服灰褲衩。背後濕了一片……
要不是剛復位的左肩痛得沒力氣,寒庚是決不會贊成叫人力的。騎那麼遠才賺幾塊錢,自己簡直就已周。扒。皮
「喲喲~~你看那啥??忒豪華鳥……!!!」
班長憨厚的聲音撬開沉重的眼皮。寒庚抬頭看向那綠樹掩映風景如畫的…… 
「女子監獄……」
「……………………………………………………………………」T口T ||| 
five minuts later……
「喲喲喲~~你看那啥??忒奢侈鳥!!!」
「青浦監獄……」
「……………………………………………………………………」=口=|||
ten minuts later……
「喲喲喲~~你看那啥??忒壯觀鳥!!!」
「戒毒所……」
「……………………………………………………………………」#口#|||
twenty minuts later……
「喲喲喲!你看那啥………」
「新收犯監獄、少教所,女子勞教所,對面是上海市第三勞教所,正前方是青東農場,最前面那是以前的刑場即我們偉大的學校……………」

=.=+寒庚一口氣數完。
手指戳戳……再戳戳……
哎喲……班長傻鳥~~~
「不過謝了啊……」寒庚笑:
「我沒事的……」
老班長「噌」地成了「香辣蟹」:
「我也就隨便說說……」
兩人正睦鄰友好呢,忽一輛紅色跑車飆著喇叭迎面而來!
「喲喲喲!!!捷豹XK!!!」班長興奮回頭,卻見跑車在不遠處猛一個急剎車。
咦?這荒郊野外的它停個什麼勁啊????
再一端詳不對……這車……好像挺眼熟噠…………
正頻頻回首呢,衣角忽地一沉,老闆長「砰」地跌坐在鐵板上,「哎喲喲」地呼痛。
「庚啊你幹什麼呀???」班長撅嘴揉臀。
寒庚不答,只別開臉去。「嘎嘎」的三輪車就這樣載著沈默的兩人漸行漸遠……

望著後視鏡中消失的影。暉昀鬆了方向盤仰頭吐氣……
看樣子沒事?還有說有笑的……也好,省得大半夜再衝過去……
方才交會的霎那,他分明看見了自己,卻一臉木然地假裝不識……不想見是吧??求之不得!!自己也懶得討這沒趣!!!
漫漫長夜,像吐著信兒的蛇……悄悄纏繞了,隨後一口吞下………

晚上寒庚從醫務室回來,剛進走廊,便見了一群人攔著舉了醬油瓶沖樓上嚷嚷著要報仇的滄海。
一腳凌空抽射,將他踢回寢室。
眾人的表情,彷彿見了國足進球…………
班長上前去扶,滄海卻推開他,抬頭望向平日裡溫順的貓兒。
短暫的僵持後,寒庚道:「算了成嗎?你是我兄弟……」
說完便帶上門出去了。

緩緩踱到閱覽室門口。深呼吸後走到那個清瘦的身影前: 
「女王……我想退……」
話未完,只聽「啪」地一聲合書,小美摘了眼鏡,逕直朝門外走去……
寒庚在一片竊竊私語中僵立著。這或許是他沒心沒肺的大學生活中,最為糟糕的一天……

大叔說過:「腰是男人的老命!」。今早本故事的男豬之一終於以親身實踐檢驗了真一馬列主義革命真理!!!!
唉喲喲……痛痛痛……自己怎麼真會在車裡「一覺睡到大天亮」??
邊往回開邊埋怨某害自己消沈如是的罪魁禍首……幸好今早沒課……
飆到學校一看,剛好八點。一路秋風送爽,人也清醒了不少。於是硬著脖子找了N多辦公室,冷著臉和人一一解釋再默默承受或憐憫或鄙視的目

光……
一切辦妥後終於鬆一口氣,陰霾的天似也縮了些水……
「喲,暉昀??」
暉昀轉身便迎上彼端的「金童玉女」,道了聲「好久不見」……
「少套近乎!」金童斂容:
「你不是選舉PK嗎??怎麼還在這兒?」
「哦……我退了……」暉昀說得輕鬆。
「什麼??!」鴛鴦眼瞪得銅鈴似的。
「他是邪!」
「你是正!」
「為了防止世界被破壞……」
「為了維護世界的和平……」
「那什麼………」暉昀無力地看著小倆口擺出美少女戰士的pose:
「這些我知道,但總得有人負責吧?」
「要負也是他負!!」金童怒:
「我知道你沒證據不會亂來!瞧你昨氣得……他活該!!」
「就是!你還給他手下留情!真是人善被人欺……」玉女歎。
「不過你放心,我們這幾年團委也不是白混的!只要你有證據……」
暉昀聽著那正義凜然的言辭,惟有苦笑。
要是他說他只因一個猜測就動手打人,這對愛和正義的使者會不會立馬倒戈了將他就地正法?
一段鈴聲適時想起。
「什麼什麼??他做給誰看啊???」金童憤憤幾句就掛了,玉女詢問的眼神。
「那個唯一候選人正在禮堂發表演說呢……」
「切!讓他說去!就他那人品,要不是小美幫著……」
「他說要退出……」
二人怔。
「喂!!暉……」
「讓他去吧……」金童歎。

喘息著推開門,禮堂一片靜默。
密密麻麻的觀眾席,同望著聚光燈下渺小的身影。
寒庚垂著頭,連影子都無處遁形。
「我沒受傷,那天說的都是假的………海報的照,也是我用手機拍的………」原先支持者的目光,密密麻麻地將他洞穿。
「所有這一切都是我一人做的……在此,我向所有支持我信任我的朋友們道歉………」
他深深一鞠,同樣的舞台,卻再無雷鳴般的掌聲。
寂靜中,從側門繞過來的室友們堵住他,一人「你……」一句卻「你」不出下文。
寒庚笑了,一人抱一下說句「謝謝」。
隨後,在全場的注目禮中,挺直了腰桿兒走出去。
好半天才緩過神來的三人連忙去追,小樂卻在門口停了下道:
「這下你滿意了???」
門旁的暉昀怔。
觀眾們陸續起身,路過身旁時投來或同情或歉疚的目光……

忽地,一聲鳴笛。回首,便見了大廳外的一輛跑車。
「要上就快……」
女王斜睨他。




第六章

週五,是進城的好日子。
點石成金的秋陽,退往佘山的方向。
傍水而生的稻香,浸染農宅的紅牆。 
阿彌陀佛!古典音樂的老師可別點名啊!難得逃節課……
開了車窗,任髮絲飛揚……忽地一個急剎車,眾人前俯後仰。
「幹嘛你?不要命啦??!」司機探頭吼。
橫車前的摩托車主緩緩脫下頭盔,再緩緩掏了AK47道:
「打——劫——」
全體愣。
寒庚倏地起身砰地撞頭,好不容易探出窗外剛卻又被彼端警匪片的陣勢嚇蒙!!
一跑車、一警車、倆摩托正在鄉村的小路上策馬奔騰!
跑車一眨眼到了跟前,還沒停穩便跳下一人。
顧不上被吹亂的鵝毛,「噌噌噌」竄上車撩起袖子就揪。
「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貓咪捂耳狼嗥。
剛被抓下車,滄海小樂就到了。
「幹嘛你?????」
「放開他!!!!」
兩人摩托一橫,上前拉住寒庚。
暉昀火了,也不甘示弱地死拽了另一端。
「嘶──」一聲,蘿蔔呼痛。
「嗖——」一聲,三人鬆手。
「咚──」一聲,失了平衡的蘿蔔向前栽種。
「都給我住手!!」警察吼:
「超速行駛還當街鬥毆!!哪個學校的??都給我……」
司機怒了:「前面打劫你不管,管什麼超速鬥毆??」
另一警察也怒了:「師傅你幾歲的人啊?那槍能傷得了人嗎??」
眾人齊回首,便見了扔下摩托跳小美車上的希賢槍轉一周──飆出浪漫的……
「媽媽媽媽!!有彩虹……」車上一孩子興奮地指著劃過天際的水柱。
。。。。。。
兩隻於是在眾人呆愣的目光中揚長而去……
過了好一會兒,對講機響起。警察叔叔掏了吼幾句,臉色忽地一變。
「你們倆,走一趟!」說著上前就揪。
「叔叔您別呀!都學生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的……」寒庚追至車邊。
倆警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反抗的滄海、小樂銬住捆綁大包裝箱探出頭來勾手指道:
「女王吩咐的,明白?」
庚貓呆望著警車離去。
「我說你們還走不走???」司機吼。
「走!!走!!」某蘿蔔剛想蹦車就被某鵝給攔腰抱住了。
「小倆口鬧變扭……」某鵝捂了貓嘴配以羞澀一笑。
於是全體帕金森……

當公車歪歪扭扭地消失在鄉間的小路上時,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掙開蠻橫的束縛,貓咪回頭與暉昀在荒郊野外上大眼瞪小眼。
正瞪得雙目生疼,忽見一「嘎嘎」作響的黃魚車向這邊駛來。
當班長憨厚的背影就這樣羅曼蒂克地闖入視野時,兩人齊刷刷地鼓嘴——屏住。
「啊???追上啦???那沒我什麼事咯?」老班長伸伸脖子,頗為失望的樣子。
「那……那什麼……你們慢慢聊吧……」費力地扭過脖子道:
「老伯麻煩您掉個頭!」
老伯不鳥,繼續「嘎嘎」。
「老伯??那個……我說掉個頭……」
「嘎嘎……嘎嘎……」
「喂……老伯……老伯我說掉頭!!!」
。。。。。。。。
當耳朵不靈的老伯載著不知所措的班長駛過身邊時,兩人再是抑制不住「噗──」地笑出聲來。
「班長……就是幽默!!」寒庚笑得腰酸背痛腿抽筋,方停下來抹抹淚花。
「幽你個頭!!!!」磨牙吼:
「我說臭小子你行啊!!什麼都攬了了不起啊!!我看你以後還怎麼混?!!」
「哈!我還就不混了!!!」
「你……什麼意思??!」暉昀怔。
寒庚仰高下巴道: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老子明就去辦轉學手續!!」
反正表叔總想把自己抓國外去,雖然那兒有個挺不想見的人……但總比在這兒好……
「怎麼??高興得說不出話了?也對!換我我也得喜極而泣啊!最討人嫌的走了,日後,天下太平!!!」
暉昀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始終一言不發。
「以後咱們各走各的道!誰也別礙著誰!!」吼完最後一句,忽有種豁出去的快感。
可惜剛想留個瀟灑背影,便又被某人拽住了。
「幹嘛?你還想打啊??有本事把我這條胳膊也大折了!買一送一……唔……!!!!」
話未完便被推靠身後的樹上,剛想著「完了又得急診了」,陰影業已欺上。
下意識地閉眼,卻並未迎來那預料中的疼痛……

攻城略地的,是一雙唇。霸道地吞了呼吸,襲他個措手不及。
「唔……唔……」寒庚拚命掙扎。
暉昀又使了些力制住他的反抗。唇畔的青紫擦過他嘴角,火辣辣地撩人心弦……
粗燥的樹皮磕得脊背生疼,寒庚彷彿看見了六月飛雪……
暉昀又陶醉了好一會兒才離開那醉人的唇,一看不得了,某庚早厥過去了!!!!
(僅以此例告誡小讀者:除了嘴巴,鼻子也可以呼吸!!=口=|||)
「喂!喂!寒庚你醒醒!!!」某凶花容失色。
好嘛!人家被吻變王子,寒庚被吻變趴趴熊……
暉昀將癱軟的小熊放倒在自己腿上,掏出手機……該死!昨在外耗了一晚上早沒電了!!
這下可好!這鳥不生蛋的地方他上哪兒找人???
正急著呢,就見不遠處來一輛小包。
放下寒庚,上前就一招「螳臂當車」。
「找死呢你??!!」一陣刺耳的急剎車。
「救命啊師傅!!!」暉昀猛敲車窗。
「怎麼怎麼?出啥事啦?」司機被他的樣子嚇到。
「師傅您幫幫忙吧!!我朋友忽然暈了!!」
「啊?人呢??」
暉昀回頭欲指,卻見了某剛還奄奄一息的小熊正扶起摩托飛身而上……
「臭──小──子!!!!」牙縫間擠出仨字便縱身跳上松鼠的摩托。
「等等!!喂!!這咋回事啊???」
暉昀邊發動邊喊:
「情殺!!!」
眼看著兩人風一般地消失在地平線上,司機大叔摸著光溜溜的腦袋歎:
「都給瓊瑤害的……」

兩人一前一後地乘風破浪,暉昀瞇了眼緊盯前方的身影。
「海報的確是我的意思,至於是誰做的你遲早會知道……」小美的話重又浮現。
「只是我沒想到你會疑他……那天他說要退,我便讓希賢威脅他要揭發真兇……」
「沒想到他還是退了……」
「不過這樣一來也算平手……便也沒什麼可計較的了……」
「不,我不是幫你,只是想……」真誠一笑:
「想看你出醜……」

「可惡……」暉昀咬牙,就算欠他次人情……
不知不覺,兩人已飆到了徐家匯。都快兩小時了,這小子難道不累??
「喂!你停下……我不追了!!」暉昀喊:
前面的飛車熊孤疑地扭頭,見他稍稍減速才終於放下心來。
誰知剛拐進路邊的小巷,就被後面跳下車的暉昀一把揪住。
正想著「又上當了」,忽就腦門一涼……




第七章

「唔……」寒庚下意識閉眼。
「你室友落下的吧……你先戴著……」暉昀扶正頭盔:
「回去好好歇著……記得和女王他跟班說聲,車我週日還他……」
點心熊眨眨眼。
「自己回去當心點,別猴兒似的……」撥開他的劉海,拉下上方的擋風鏡。
「那……你呢……?」瞥眼他身後空空如也的機車,猶豫半天開口。
暉昀愣了會兒才明白他意思:
「噢,我練鐵頭功的,這種蝸牛殼哪需要……?」
一分鐘past──側目而視。
兩分鐘past──側目而視。
三分鐘past……
「你……!」暉昀拎起一拳
──就是沒砸下去……=_=|||
寒庚睜一隻眼,好奇地盯著懸在他頭頂上方5毫米處的拳……
暉昀一個轉身掩飾臉上的緋紅:
「回去了啊!!」他甩甩手:
「別太想我!」他大步走。
寒庚愣在原地,被這突如其來的轉變弄的沒了方向。
透過那褐色的透明塑膠,那背影,那場景,彷彿褪了色的老電影……
泛黃的鏡頭,單薄的底片……此刻鮮活的畫面,下一瞬,便流水般覆滅……
廢棄的易拉罐,搖擺不定,風一吹就滾到腳邊。
寒庚垂眼,輕輕一踢──「嘎啦啦啦──」,它向前滾去……
前方腳步一頓,回首,不期然地對上那追隨罐子的目光……
相望,只一眼
寒庚收回目光想說些什麼,卻在下一瞬,碧空傾斜。
及時扳回兩人重心,暉昀抱歉地衝著鋼盔熊貓笑笑,隨後擁緊他道:
「對不起……」下巴擱小熊右肩上:
「不管你信不信……我沒想傷你……」
小熊蜻蜓眼。
「那海報其實說對了一半……或許你會就此疏遠我躲著我,但我絕不後悔今天所做的……」拉開些距離看進他眼裡:
「寒庚,我是認真的……」隔著頭盔在他額前印下一吻。
頭盔上的霧氣還未消失,他便已駕車離去。留小熊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易拉罐的搖擺不定。

當太陽公公羞答答地投入大山爺爺的懷抱時,某人第二十一次衝進樓下的寢室。
「寒……寒庚來了沒?」氣喘吁吁。
班長、小樂、滄海齊刷刷地放下泡麵,起身,微笑,旋轉,踢門!!!!=口=|||
「啊──啊──啊──」烏鴉哥哥飛過……
「可惡……」暉昀揉著鼻子。
他知道自己一天之內沖人家寢室21次是有那麼點變態,但天下父母心,他找不到兒子他急不是?
臭小子!手機關機網絡沒戲,好好的玩什麼失蹤??!!!
不過……該不會是因為上次的……不不不,不會的……不就那什麼了一下嘛,有什麼好羞的?
憶起前天自己將庚貓按樹上強吻的情景,一條鼻血蜿蜒而下……
正擦著,一個不留神「砰」就撞上河西七號前的野馬石雕──還「舌吻」……
「噗────」不遠處一隻提了袋子的松鼠蹲了狂笑。
眼見著另條鼻血,蜿蜒而下。
「啊──啊──啊──」烏鴉弟弟飛過……
俗話說「厄運總是接踵而至」。暉昀掏了彈簧刀決定殺人滅口。
但俗話又說,「松鼠已在眼前,小美還會遠嗎?」(眾:=_=+)暉昀警惕地四下張望,卻並不見那高挑清瘦的身影。
希賢知道他找誰,臉色「唰──」地就綠了。 
暉昀還是第一次看到喜怒哀樂清一色的松鼠露出如此駭人的神情,忙捂了鼻子轉移話題道:
「那什麼……摩托在車庫那兒,剛你不在……」
「哦——」松鼠挑眉,拖了個長音。隨後整整食品袋,恢復了漠然,起身從他身邊經過。
「那個……你看到寒庚沒?」暉昀憋紅了臉開口。
「看到了……」出乎意料的,松鼠點頭。
「他……在哪兒呢????!!」暉昀難得結巴。
希賢拍拍肩上的灰,笑得特「蒙娜麗莎」地吐了三字:
「不────——告────——你────——」
「啊──啊──啊──」烏鴉爸爸飛過…………
「他不說,我說。」
千鈞一髮之際,背後響起一磁性嗓音。

回首,便見了一曼妙身影款款而來。
暉昀蹙眉,視線在松鼠那瞬間陰沈的臉與面無表情的小美臉上來回。
忽然,女王優雅一笑:「他快到了,你去車站接吧……」
「怎麼??他沒搭你的車???」暉昀愣。
週五為了追他,自己的車還停在學校呢。問他怎麼來他說有人送……怎麼竟不是小美???
「我叫過他,他不要……」
話未完,暉昀已沒了蹤影。
小美笑笑,旁若無人地走進宿舍,沒有看希賢一眼……

頂風奔到校門口車站,左顧右盼。
那小子搞什麼飛機??!!胳膊還沒好,難不成想自己來????
想起上周他說要帶床單被套過來換……心緒像團著了火的亂麻。
暉昀一雙火眼金金來回掃蕩,管他兩輪三輪四輪的還是跳的爬的飛的游的,「寧殺一千,不放一人」!!!!
(那眼瞪得,恐怕連《環珠格格》裡的「爾康」都要自慚形穢。)
這一瞪就是二十分鐘。眼被吹得生痛,卻眨都不眨。
突然!!!一魔爪伸向他!!!
暉昀敏銳地側身擋開,那人的手便僵在半空:
「還真是你啊……」他訕訕地收回爪。
暉昀這才看著來者何人。
只見那長著對貓眼的嬌小人兒,左手三個袋,腳下一隻箱,背後還背著個胖包包……
企鵝「噌──」地就燃燒了:「我說你……!!!」
話未完貓咪身後就多一人。
「嗯?這你同學?」一三十出頭唇紅齒白膚若凝脂的男子,在這漆黑的夜裡一笑,彷彿能逸出光來。
暉昀看傻了,直到那人拾起寒庚的拉桿箱也抬頭看向他……
然而那溫柔似水的神色在看清暉昀面目後霎時便修羅化身!!陰冷的眼神猶如抹毒的箭,毫不留情地穿他個萬箭穿心!!!




第八章

「表……表叔……」寒庚怯怯地拉他衣襟。
寒辰回過神來,一笑後恢復成那個恬靜美人:
「不好意思認錯了,看你同學挺像一人的……」
「誰?」
表叔不答,只輕輕地揉亂他的發。
「表叔你不是有事嗎??我自己進去好了……」貓爪搭拉桿箱:
「那怎麼行?」表叔蹙眉看他的肩。
「沒關係的叔叔,交給我吧!」鵝翅也搭拉桿箱:
「我們一個寢室的,今天專程來接他……」
「哦!!那真謝謝你了!!」表叔打量他片刻後撒手一笑。
「表叔不……唔唔唔……」
「叔叔您放心,我們會好好照顧他的!!!」捂貓嘴,燦爛笑。
「那我先走了……」上車關門。
「叔叔慢走,叔叔再見!!!」
送走貓叔,鬆開貓嘴,暉昀笑著笑著就不對了。
只見他眼中寒光一閃,猛地轉身,劫光貓咪全身包袱,隨後哼呲哼呲地往前衝。
寒庚沒法兒,只得跟著。一臉小媳婦兒樣兒地嘟囔著究竟哪裡惹到他了……

門開——回首——齊齊掉眼珠。
這場景不是專屬女王松鼠的嗎??
暉昀也不管那麼多,鬼子進村地入了室,再在三人詫異的目光中撩了袖子就家庭婦男!=口=+
寒庚無奈了,在一旁想攔攔不住,想幫幫不上,只得乖乖坐著看他爬上爬下地忙活。
鋪床單換被套,再把包袱裡的東西挖出來一一歸位。
期間小樂、滄海白眼連連:
「這做給誰看啊?」
「白玉堂給展昭拜年……」(貓鼠CP……)
暉昀不理,只一個勁兒地實幹。
等一切都收拾妥了,宿管爺爺「龍哥」也正好查房。
「喲!瞧這孩子多熱心啊!!」
爺爺翹完大拇指便挨家挨戶地宣傳去了。
「原來打這主意……」
「黃鼠狼可真聰明!」
暉昀不鳥二人,正待繼續收拾。
卻聽「哐」一聲,撞進來一口鍋。
「OMG!你還真在這兒??」
暉昀抬頭看他。
鍋子被他那無辜的眼神激怒了:
「偉大的會長你知不知現在幾點??那麼多人等著呢德哥都發飆了!要不是龍哥說你在這兒……哎……不多了!你快跟我去吧!!」
暉昀被他拉到門口忽扒著門吼:
「有事找我聽見沒??!!還有今晚早點睡明早早點起,我……」
「噹——」某鵝被鐵鍋打暈拖行數里……

宿舍又恢復了一派祥和。四人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有說有笑。
只是偶爾……寒貓會打量著一點兒也不像自己後現代野獸派風格的貓窩兒出神。
小樂盯著他恍惚的側臉,抿抿唇,別過臉去。 

翌日一早,手機響了。開蓋便聽了一聲河東獅吼:
「怎麼現在才接???!!」
「『扒皮』同學,現在才六點……」
「騙誰呢你??賴床也找個好點的……」
「嘀——」
繼續睡。
五分鐘後……
「庚啊……你接接吧………」
「一大清早的……這誰啊??」
無奈,貓爪再次摸索。
「喂───」
「那什麼……剛多看了一小時……」
「……」
「要不……還是早點起來吧?現在食堂人少……」
「嘀——」
枕頭一翻我悶死你!!!!
可憐的「餿雞」在那窒息的壓迫下無助地顫抖……呻吟……(我很CJ)

有一種人,管你切肉丁還是戰天兵,他沾了枕頭就睡——比如小樂,且睡無止盡。
有一種人,管你吃餡餅還是玩圖釘,他一點動靜就醒──比如寒庚,且醒難再續。
無意識地起身,寒庚半瞇著眼在微光中摸索。
先用煉乳刷牙,再用抹布搓臉……
該死的鵝!誰要你理東西??!現在都亂套了!!
邊咒邊費力地拖出被窩裡的羊毛織物,誰知腳下一抖,連人帶椅子向後倒去!
「哎喲──」貓咪叫。
「寒庚???!!!」倆探頭。
寒庚看著他們往下爬,心想這下可摔慘了,沒感覺不說,還耳鳴像雞叫,地板像像沙發……
「唔……」
忽聽背後一聲,寒庚一個魚打挺跳起來:
「你你你……你怎麼在這??」
原來雞叫是呻吟,沙發是鵝體。
「沒沒沒……你沒事吧???」慌忙扶起他。
「哎喲……輕點……有事你負責啊?!!!」
「就你這種做套鞋的皮還能摔到???」滄海白眼向上爬。
「我說暉昀啊你那麼早來幹嘛???」班長鑽回被窩。
活動活動散架的軀體:
「來送早飯……」
唾沫聲四起。
「要不……早飯我留下,寒庚我帶走?」






「成交——」
「糧食換小受計劃」
──成功!!!!

「你給班長啥啦?」教室裡,庚貓打著飽嗝問。
「『難捨難分』。」暉昀拉他在角落裡坐下。
「食堂新品種??」
「不……其實就是包子餡餅鍋貼燒賣蛋餅油條……被你壓扁後的合體……」
「=口=|||」

遠處,傳來一陣憨厚的嚎叫:
「暉昀你怎能這樣對我嗷嗷嗷──」
伴隨著這華麗麗的淒厲哀號,嶄新的一天拉開了帷幕……

嶄新的一天流程如下:
寒庚上課,暉昀上課。寒庚下課,暉昀下課。寒庚吃飯,暉昀吃飯。寒庚閒逛,暉昀閒逛。寒庚繞路,暉昀撞樹……=口=|||
「臭小子你給我站住!!!」
群眾掉下巴,怎麼寒庚身後多了條尾巴?還是「企鵝」形的????
暉昀擁的護者言:高!!實在是高!!!暉昀好比那孔明轉世七擒七縱收買人心宰相肚裡能撐船能忍他人所不能忍不記前嫌以德報怨精誠所至

金石為開以和為貴顧全大局化干戈為玉帛……
寒庚擁的護者言:黃鼠狼給雞拜年……

正當兩人玩著「來呀來呀你來追我呀」的益智遊戲時,前方忽殺出個程咬金,逮著暉昀就撲通跪下了:
「孩子他爹啊!你怎麼能這樣對我??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不看我也得看在我肚裡孩子的份上……5555……!!!」





第九章
食堂二樓,「孩子他娘」正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孩子」=「難捨難分」……=_=||):
「我說孩子他爹,你知道為啥沒人找你嗎?」
「找我幹嘛??」
壓低聲音:「弄傷寒庚那事兒唄……」
方圓百里回頭。
「哦,不知道……」抹把臉上的「聖水」。
「因為……」萬籟俱寂。
「寒庚不讓……」
愣。
「他讓我們說是他自己摔的……」
倏然起立。
「別急呀孩子他爹!!我還沒說完呢!」
「有話快說」的眼神。
「嗓子有點兒干……」
瞪——隨後一咬牙去樓下拎了兩杯珍珠奶茶上來。
「事情是這樣的……」班長美美地吸一口,嚼巴嚼巴半天道:
「昨晚,寒庚他沒睡好。」
疑問的眼神。
「整夜翻來覆去長吁短歎的……我還以為他做夢呢……」
「然後」的眼神。
「沒然後啦!」
微笑……
起身……
「別別別!!暉昀同志!!傷著老班長可是要負責的!!」
「我一向先點菜後埋單!」舉高尖銳的筷子。
「說!那小子給了你多少好處??」
「呃……我算算……讓我攔你付了三碗豆芽兩隻豆包一盒豆腐半碗豆漿……讓我戳爆你車胎給了四碗豆芽三隻豆包兩盒豆腐一碗豆漿……讓我

天天往你飯菜裡下蒙汗藥預付了五碗豆芽四隻豆包三盒豆腐兩碗豆漿………讓我……」
「夠了!!」撐頭:
「打今個兒起我給你他的69倍…………」
「撲通」一聲,班長跪下了:
「謝主隆恩!!」
「我不在的時候你負責監視他的一舉一動並定時向我匯報,明白???」
「臣遵旨!」
「幹得好包年。」
「扎!」

暉昀擺著龍尾游回宿舍,臭貓還沒回,於是先擺駕回宮。
須臾,虛掩的門開了。
先是三根貓鬍子,再是半個貓腦袋……
「哎喲……」
擰住毛茸茸的貓耳就往裡揪。
「去哪兒了???」
「羅森……」
貓爪呈上關東煮:
「我看你挺冷的……」捏鵝翅:
「喏,還在抖……」
。。。。。。。
「寒庚……」
「有!」
「抖的人是你……」=口=+
「哦……」貓耳垂垂。
「不過是有些餓了……」
貓耳一豎。
「先擱你那兒吧,等會兒我下來……」
「到我那兒吃?」
「到你那兒睡。」
o口o!!!!!!!!!!!!!!!!!!!!!!
「皇上您可真逗……」
「朕的龍床壞了。」
「啊??哪兒呢?」貓脖子伸伸。
「砰──」一腳,木板「嘩啦啦」地流……
「看……」收腿:
「壞了不是?」
0口0!!!!!!!!!!!!!!!!!!!!!!
貓兒淚流滿面地點頭。

神父說:「主啊!我們來到你的面前,目睹並祝福這對進入神聖婚姻殿堂的青年。照主旨意,二人合為一體,恭行婚禮終身偕老地久天長。在婚

約即將締成時,若有任何阻礙他們結合的事實,請馬上提出…………」
「我反對!!!」滄海吼。
神父:「XXX你確信這個婚姻是上帝所配合,願意承認並接納他為你的妻子嗎?」
「不願意!!!」 小樂怒。
「XX你確信這個婚姻是上帝所配合,並願意承認他為你的丈夫嗎?」
「我……」寒庚支吾:「班長你音量輕點成不?」
「哦哦……不好意思……」班長關了婚禮視頻。
庚貓繼續支吾:「這我也沒法兒啊!他說他床壞了過來擠一下……」
「那是不是改天我床壞了你也肯和我睡????」
此言一出,蠟炬成灰。
「姓樂的,別給臉不要臉!!」門口一人笑了。
他將一團棉被扔到寒庚床上,再回身摟住貓咪粉團道:
「男人有兩樣東西是不能丟的,一是面子,二是娘子……」
我佛慈悲,阿彌陀佛。
「北風那個吹~~~~~~雪花兒那個飄~~~~~~~」彩鈴響起,班張揣了手機出去。
「媳婦,這幾天先委屈下分被子睡。等你傷好了……」捏扁搓圓!!!!
被摟的貓咪粉團早為汗水浸透,成了坨面疙瘩。
「你他媽……」滄海操家夥,卻是枴杖一勾,「哐」一聲凶器落地。
「龍龍龍……龍哥???」四人驚。
「這事兒我聽說了……」老人緩緩步入:
「不就是下來照應兄弟……至於連動刀動槍的嗎?」
「哎~~~~~」暉昀仰天:「我就是那『呂洞賓』!!」
「罵誰呢你???」滄海暴跳。
「誰吠我罵誰!!」白眼群發。
「好了都給我閉嘴!!」大爺枴杖一敲:
「我說過多少遍了??想當年我上刀山下火海風裡來雨裡去摸爬滾蕩八十年!江湖人稱──」
「小──雛──菊──」幾隻異口同聲:
「對咯!!」大爺笑:「我們出來混的……講的就一個」
「『義』字!!」男低音四重奏。
「那不就結了???」萬壽菊綻放:
「小子你安心住下吧!輔導員那邊我罩著!!!」
「謝龍──」「爺」字剛做了個口形便見寒光一閃……
「──哥」暉昀及時改口。
「不謝不謝!!!都自己人!!」大爺豪邁轉身:
「就此別過!!!」
「不送!!!」四人齊齊拱手。
恭敬地目送著雛菊爺爺消失於門房間的鐵門後。

「成!!!你住,我們走!!!」小樂接了個電話後改口。
「別啊!!這麼晚了你們上哪兒去啊????」話未完,某「面疙瘩」就被拎起了當手帕使:
「二位客官不——送——!!!」
「放開我!!放開我!!!小樂滄海……嗚嗚啊……」
小樂拉住想要回身的滄海道:
「小不忍則亂大謀……」
滄海眉頭一皺,咬牙繼續闊步走。
兩人一走班長就進來了。
「幹得不錯──」摸胡褒獎。
「皇上過獎──」卑躬屈膝。
兩人一陣裡應外合心知肚明的笑,令寒庚冷汗如雨的,忽覺得自己便是《西遊記》裡那最弱不經風心地善良的無能男主之一,而那兩隻則是為

成功擄走自己而慶賀長生不老的奇妙生物之一……

「悟──空──你在哪兒???師傅錯怪你啦!!!」這是庚貓被洗淨剝光嘿咻嘿咻扛上床時腦中反覆浮現的一句……
俗話說得好啊!!!電視劇與A片最大的不同就在於每當主角要被OOXX或XXOO時,定會有人相救……於是「彭──」
——門開了
聽這熟悉的踢門聲……
「啊!!!!!!!!悟──空──」寒庚喜極而泣。
某粉色睡衣的「悟空」抬頭看「企鵝老妖」懷裡的「師傅」一眼,撇撇嘴────────────忽略 =.=
「小樂借我的……」說完爬上對面的床,拍拍枕頭塞進被裡,倒頭開始「呼呼」。
老妖笑了,拍拍老和尚塞進被子,抱住開始「嘿嘿」……




第十章

咬著牙刷吐泡泡的班長一進門就嚇到了:
「續絃……???嫩嫩嫩……嫩咋地碎則兒??」
(希賢……???你你你……你咋地睡這兒??)
「小樂借我的………」松鼠朦朧答。
「希賢……班長和我一樣……問的是根本原因……」貓咪踢開鵝探頭。
面壁蜷臥的松鼠沈默了會兒悠悠道:
「被趕出來了……」
「啥??????????!!!!!!!!!!!!!!!!!」
班長咬斷牙刷口吐「白沫」。寒庚拍斷床板踹飛「鵝爹」。
+++++++++++++++++班長寒庚的邏輯推理+++++++++++++++++++++++
提問:誰趕了我們的松鼠?
已知:隔壁寢室4人。
松鼠=被害人==》首先排除==》剩餘3名嫌疑人==》
又知:3嫌疑人中2人為2班的「溫柔」&「似水」==》個性如綽號==》排除嫌疑==》
3※2=1==》真相只有一個==》兇手就是==》─────────
──────────────────────────女王??!!!!!
「歪(Why)??歪??????」班長拾起牙刷殘骸,心疼地看著希賢。(心疼牙刷……)
「希賢你犯什麼事啦???」殺人搶劫還是炸棒子國失敗??
連松鼠這「人受保險」級的侍衛都驅逐了……可見女王是鳳顏大怒!!!
松鼠默然良久,不知是又睡著了還是「54你74你神功」……
也罷,不再自討沒趣。班長關燈爬床念:
「神聖的庚!!請照亮我的前程!!!!」
寒庚不耐煩地伸爪在枕頭下探……咦???電筒呢??
正疑惑呢,忽瞟見角落裡的微光……偏頭……
「鬼啊!!!!!!!!!!!!!!!!!!!!!!!!!!!!!!」
只見淡綠的光芒自下往上地照著外吐的長舌與深凹的眼眶。
庚貓不省人事。
「臭小子你少裝!!!!」某鬼扔了電筒搖晃某屍:
「剛踢得很爽是吧??看我不把你……!!!」
「皇上……」班長氣聲道:
「臣倒有個好主意可喚醒娘娘……」
「說!!」
「《睡美人》您聽過吧……??」YD一笑。
皇上愣了半晌,忽也撲哧一笑:
「還是愛卿聰明!!明賞黃金萬兩!!!」
「謝──主隆恩!!!!」
皇上揮退他,一撒手,讓寒美人倒回龍床。
「好你個見錢眼開見利忘義不仁不孝不忠不義(???)的老班長……」美人氣得直哆嗦。
正心裡咒著呢……忽覺身上一重。
「呵呵呵~~~~~~」一毛茸茸的狼爪攀上他的下巴:
「大美人~~來~~給大爺我親個……?」
睜條縫,就見一撅著章魚唇的大尾巴狼「M──Ma──M──Ma」地湊近……
「不要啊!!!!!!!!!!!」心中吶喊。
「啥?不要……??」某狼讀心:
「那……大爺我給你親個……??」
一口血上湧。
眼見那「M──Ma──M──Ma」的「章魚唇」又湊近了,庚貓追悔莫及!
早知就不裝了!想自己二十青春一枝花的……還未綻放就要為那老狼折了去……
真可謂天妒紅顏噢~~~~~~~~~~~
忽地,一道灼熱的呼吸噴在右頰,寒庚心電持平……
然而─
─段人生走完了……
兩個輪迴結果了……
三生三世輪迴了……
怎麼還沒動靜???????
悄悄睜一眼,只見那剛還色膽包的某狼,正鼾聲大作……
寒美人拳捏得「嘎嘎」響。
有首歌是這樣唱的:「秋風過,秋葉落,可憐小受遭冷落……」(眾:你編的吧……)
正瞪著呢,就聽那頭說:
「別用那種可憐巴巴的眼神看我……」掏耳:
「今大爺累……」彈指:
「沒法滿足你……」






「你已經死了……」喔嗒嗒嗒!!!!!(《北斗神拳》)

半夜,貓咪醒了。
看眼右邊睡得正酣的「老伴兒」,悄悄爬出被子。
「這麼冷的天還拉什麼蚊帳……?」貓咪於黑暗中扯著。
好不容易掏個洞,爬下去開門
——哎喲那個冷啊!!!!!!!!!!!!!還黑燈瞎火的……
可惡……不是三天前就保修了嗎??怎麼走廊燈還暗著????
其實路過兩個寢室就到衛生間了,但這短短幾米,對寒庚來說卻是格外冗長……
算了,總不能像昨天那樣又憋一晚上吧……鼓足勇氣,牙齒打顫地踮著貓步走……
剛走幾步,不對了……怎麼有兩人的腳步聲??!!!!!!
當寒庚第三次鼓起勇氣停下來確認時,肩上
──多一隻手……

「啊!!!!!!!!!!!!!!!!!!!」一聲尖叫引爆萬家燈火!
「哎喲我的小祖宗你叫什麼???我耳膜都給你震破了……」
某鵝捶胸。
貓兒喘息著靜了,回身,望向那幽暗中熟悉的輪廓……隨後一個蹦躂撲進那溫暖的懷裡。
鵝爹愣——化身為一棵老樹,一棵被小樹袋熊以色情姿勢環抱挑逗的CJ老樹……

週遭的騷動喚回理智,老樹忙抱緊熊崽使一個芭蕾舞三步轉──轉回寢室
剛關上門,就聽了左鄰右舍的開門聲與咒罵聲。
咻咻……鬆一口氣,卻發現懷裡的人兒在微微顫抖。
「怎麼了?」緊張問。
小熊不答,只收緊摟他脖子的涼爪。
鵝爹看他那可憐樣,不自禁地回抱住他。
「不怕不怕……有爹在……」笨拙地輕輕哄著。
就這樣,兩人在一片黑暗中相擁許久……

等門外的左鄰右舍都散了,懷裡的小家夥也不抖了。
蹭蹭鵝胸他抬起頭,用水汪汪的大眼睛凝視了道: 
「學長,我發現……其實你挺不錯的……」
鵝爹臉紅:
「什、什麼啊?我一直挺不錯的……」
小熊點頭,滑下「樹幹」道: 
「不錯不錯,你看我手擱你脖子上一會兒就暖了!!不插電不沖水,方便實惠!!一個頂仨!!!!」 





。 
「臭小子你給我站住!!!」
小熊兜圈跑著,笑得那叫一個沒心沒肺!
打開門,一片燈光璀璨。想不到自己還挺有「帕瓦羅蒂」的潛質!!(向所有聲控燈──致敬!!!)
鵝爹氣鼓鼓地看著他一蹦一跳地進了WC,忽然,肩上多一隻爪……
「皇上……借過一下……」某朋克風髮型的老班長睡眼惺忪。
「吵醒你了?」暉昀內疚。
「嗯,不礙事……反正我早醒了……」
「早醒了???那你……??!」
「皇上放心,我迷迷糊糊的,也就知道你尾隨啊庚出去讓他叫得跟殺豬似的然後兩人躲回來『火車便當』你邊哄邊抱邊抱邊哄阿庚很順從……


「哐噹——」下巴砸地。 
班長好心地撿了遞回去:
「不過皇上您放心我絕不會亂講……」笑:
「只要有封口費……」






「班長……」
「有……」
「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啊!!!!!!!別別別!!!臣還有事上奏!!!」
挑眉。
「寒庚剛一叫我想起來了,他好像特別怕黑……」
拖把甜美微笑。
「不不不!!他不是一般地怕,而是非常非常地地怕!!好像小時候被關過……」
「什麼???」被關過?? 
點頭:「他以前提到過的……但具體記不清了………」
「捅一下就記清了……」舉拖把。
「大俠饒命!!!我是真記不清了!!!我看他昨睡不著多是因為燈壞了怕黑給憋得……啊!!!!不要不要!!!」
一抬頭,咦?暉昀兩隻手都好好地握著拖把,那自己肩上那只…… 
「背後嚼舌根──────────────爛舌頭!!」
寒美人陰笑。
「啊!!!!!!!!!!!!!!!!」老班長嚇得竄W.C.去了。
寒美人笑容一斂,朝一旁天子拋了個媚……啊不……死魚眼……OTZ

「他說的……是真的?」剛塞好蚊帳躺下,暉昀就問了:
「別聽他瞎說!!」悶悶道。
「那你剛抖那麼厲害……??」
「因為我叫『寒庚』。」
「。。。。。。?」
「寒庚(寒更)──寒夜的更點……」
「。。。。。。」
「所以我特別冷……」
「。。。。。。」
一聲輕歎後,鵝爹捏捏他的臉:
「快睡吧!『更點』都過去了……」
「怎麼……?你不問了?」貓咪露倆賊眼。
「不想說就算了……」細心地替他掖好被子。
誰知小熊一個反握,扣住他的手道:
「爹……我想要你的體溫……」
霎時炊煙裊裊。
暉昀正心理掙扎著會不會太快了,就覺腰側一涼,一隻喵,掀開被子蹭了進來,隨後嫣然一笑
─────────────────────────────────────────
─────────────────────────────────────────
──────────────────────────────────────—我踢!!!
「啊!!!多麼美好的人生啊!!!!」某鳩佔鵲巢的小貓享受著已被焐熱的被窩發出由衷的感歎。
班長爬床聲吵醒正做美夢的松鼠,惺忪地睜眼,就見對面一朽木正縮在牆角哭泣……
「怨。夫。」
翻身總結。





第十一章

早上七點,寒庚睜眼。抓件羊毛物套了,卻半天套不出腦袋。
鵝爹被震醒,看著那無頭屍說:
「同學……那是褲子……」
「哈哈哈……」對面井噴:「我還以為你們一大清早床板吱嘎的在幹嘛呢……庚你太寒了!!!」
「班長我還沒失憶呢……」寒庚指舌頭。
班長忽就覺得舌頭麻麻的,於是乖乖閉嘴。
庚貓爬下床,刷牙洗臉。企鵝跟著跳下,奪走他手裡的毛筆煉乳抹布電線……換上牙刷牙膏毛巾橡皮筋。
鏡子前,倆螃蟹並排吐泡泡。
螃蟹A盯著鏡子裡螃蟹B的「洋蔥頭」悶笑。
「嫩仔小!嫩仔小!(你再笑!你再笑!)」螃蟹B豎了鉗子就夾螃蟹A的毛。
螃蟹A逃竄中:「貓刷警服啊!!(謀殺親夫啊!!!!)」
兩人「砰」地撞翻肩掛毛巾的龜丞相
「乃們……乃們……竟然撞了白撞??!」肚皮朝上的老丞相頭一頂翻過身來。
看兩人跑遠了,龜爪環抱自己道:
「哦!夾克(jack),抱緊偶偶害PIA……...」
「哦!肉絲(rose),老虎油(love U)麼麼麼……...」
章魚狀撅嘴……
「哢嚓──」
──四鉗並發……
「啊!!!!!!嗷嗷嗷!!!!!!!」
老班長唇瓣開花,節節高。

走之前,貓咪打開筆記本在QQ上找了那人名道:
喲!早!我來也~~
叫「落夜」的回他:
早 昨晚睡得可好?
寒庚:還行,你呢?
落葉:我沒睡……
寒庚:為什麼?
落葉:睡不著……
然後發來一張圖,打開,是幅圓珠筆畫的肖像。
落葉:昨晚畫的。
寒庚: ^0^贊!!可我沒那麼好看……
落葉:人貴有自知之明……
寒庚:嘿嘿,我上課去咯!
落葉:78,上線叫我!
寒庚:嗯嗯,8
落葉:88
「臭小子你種什麼蘑菇呢??」
「痛痛痛!!!」
後爹揪起貓脖子撒丫子去了。

第一節是必修課社會行政。可小美來了,松鼠沒來;滄海來了,小樂沒來……
而唯一一對雙宿雙親的……怎麼看怎麼像貓和主人……
每每寒庚一頂嘴,暉昀就拔他鬍鬚擰他耳朵揪他脖子的……群眾們看不懂了……昨不還「You jump I jump「的嗎???怎麼今就……?
群眾攔住嘴唇開花的龜丞相:
「他們這是怎麼了???才(隔了)一晚上就……「
老龜下巴一掉:
「啥???你們那麼快就都知道他倆昨睡一塊兒的事啦??????
o口o||||||||||||||||||||||||||||||||||||||||||||||||||||||||||||
>皿<!!!!!!!!!!!!!!!!!!!!!!!!!!!!!
=口=。。。。。。。。。。。。。。。。。。。。。。。。。。。。。。
.皿.????????????????????????????
「轟──」全體炸飛。
「叮──」群星閃耀。
貓咪後援團TAT言: 紅酥手、黃滕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侯門一入深似海,從此蕭郎是

路人……
主人支持者>v<言: I c veni vidi vici!!!(拉丁語)= I came, I saw, I conquered!!!(英文)= 我來,我見,我征服!!!── 凱

撒言
中立腐女@v@言: 不滿足是向上的車輪。單是說不行,要緊的是做。── 魯迅言
校報當日刊登: 《英將批准「人獸雜交胚胎研究」僅少數人反對。》《專家揭示人獸雜交實驗秘密 稱並不可怕》

中午,倆螃蟹通力協作地搗碎丞相的烏龜殼再指著一圓珠筆套道:「恭喜喬遷「。
其實鵝爹挺高興,他終於可以不用塞小費不用掄武器就正大光明地和他的寶貝兒子獨處了。
把飯端上來,坐在最偏僻的角落裡,鵝爹開始盤問:
「你滴,小孩滴,家裡有幾口人?「
「品。」咪咪叼魚道。
「?」
「三口(品)啊笨蛋……」
「…………」阿烏一口咬掉半邊魚。貓咪淚花打轉……

「平時誰照顧你?」
「表叔……」咪咪叼雞道。
「為啥?」
「我傍大款……」
「…………」阿烏一口吞掉半隻雞。貓咪潸然淚下……

「那爹娘呢?「
「爹要出差,娘要看店……」咪咪叼排骨。
「你表叔是幹嘛的?」
「你猜……」
「藝人?」
搖頭。
「模特?」
搖頭。
「化妝師?」
搖。
「美容師?」
搖頭。
「那是幹嘛的?「
「打拳擊的……」
「…………」阿烏一口撕下半塊排。貓咪欲哭無淚……

「我又沒騙你……」
「我知道……就是看你不爽……」
貓咪氣鼓鼓看他半天道:
「那……我讓你爽?」
「啪嗒……」目瞪口呆。
「小狐狸「趁機接住他掉在桌上的肉……竄走……(參見《烏鴉與狐狸》……)

話說兩人又玩著「你來呀來呀來追我呀「的遊戲時,寒庚撞上一人。
忙道歉卻發現那人正是滄海。
滄海臉色鐵青地使出一招「一箭雙鵰「一眼殺人視線後道:
「他們讓我通知手機不接短信不回的二位下午一點1212班會……」
說完,扭頭就走。
看著他離去的身影,小狐狸心中悵然……
「別東施效顰了!快走吧!」烏鴉敲他個毛栗。
小狐狸叼好肉,耷拉著腦袋被烏鴉牽走了……

一教1212的教室內,輔導員段老師姍姍來遲。
「不好意思,開會晚了……」推推眼鏡笑:
「今天把大家召集過來只為澄清一事……」
同學們眨巴眨巴眼。
「上次選舉的一系列惡性事件上面很重視,要求系裡嚴查……特別是製作海報誣蔑同學的極端惡劣行為!」
貓咪捏緊衣角。
「截止至目前,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我班的寒庚同學……」
暉昀握緊貓爪。
「沒有參與海報的製作……」
「耶!!!!!!!」全班歡呼。
「學校希望同學們能盡可能多地提供些線索,助我們早日查明真相,端正校風。好,今天的會就到這裡,解散!」
「哎喲~~~我們的班花庚總算洗清冤屈啦~~~」紛紛湧向寒庚。
「我就說嘛……就你那金酸梅獎的演技能騙得了誰?」
「寒庚同學是不是該給為你提心吊膽的父老相親們一點表示???」
孩子們七嘴八地議論著蹭飯。
寒庚笑了。
「好了好了!你們都別欺負寒庚了!我還有事兒找他……」段老師笑著過來。
「咦?暉昀也在啊……大二不也開會嗎???」微微蹙眉。
「老師您也太落伍了吧!!這可是咱班花的緋聞男友啊!」同學A笑。
「暉昀學長是有了老婆忘了娘!班會開到咱班來了!!」
「什麼學長不學長的?叫弟婿!!!」
又一陣哄笑。
段老師只當他們說笑,拍拍寒庚的肩擠出去。
寒庚起身,看看暉昀。暉昀笑笑道:
「去吧,我宿舍等你……」
「學長捨不得了吧???」
「小別勝新婚!!!」
又嘲了會兒新郎官班裡孩子才一哄而散了。
暉昀起身,走向角落裡那個開著筆記本的恬靜身影。
「這次謝了……」
小美抬頭看他:
「這還輪不到你謝我。」面無表情地合上電腦。
在他走出教室前的剎那暉昀道:
「我謝你不代表我會放過他……不管是誰護著……」
「是寒庚呢?」
暉昀愣。小美一笑後離去。

打包了飯帶回寢室,寒庚也正好回來。
「啊~~~~~~~~~~~~炒年糕!!!!!!!!!!!!」
某貓一聞到香就撲上去……
鵝翅一揪:「先洗爪!!!」
貓咪耷拉條尾巴出去了。
「還真是全職家庭婦男啊!!」某罈子扒門笑。
「喲!什麼風把您給吹來啦??!!」
「你個重色親友的……明天志願者招募……」
「這種事交給下面不就成了……?」
「你以為我吃飽飯撐的?你想啊,要我們親自出馬搞點政績的還能有誰??」
「他不早把我打入冷宮了……?」暉昀冷笑:
「最近缺人,我替你求的情!」
「那還真得謝了!」
「你小子……可別不領情啊!!難得有機會跳回『熱宮'……」
「明還有誰去?」
「鍋子唄……然後……還缺個跑腿的……」
「他行嗎?」鵝翅撩了只正往屋裡鑽的咪咪……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步步低語言翻譯機:喵──放開偶!5──要年糕!喵──放開偶!5──要年……[導演:卡卡卡!!給我把那編劇拖出去X黃瓜!!)
罈子嘴角抽搐:
「不許帶寵物!!」
「我媳婦兒……」
「不許帶家屬!!」
「我儲備糧……」
「不許帶零食!!」
「我洩慾工具……」
「不許帶成人用品!!」
暉昀摟緊貓咪,一種特隱忍的表情。彷彿在說:
「你個法海……」
(編劇爬:「導演……我建議拍部《新白貓子傳奇》……」導演:「拉出去……用甘蔗……」)
罈子捂眼歎:「鍋子同意我就同意……」





第十二章

寒庚掃蕩完年糕坐在電腦前邊聊Q邊找茬兒(吃飽了……):
「你你你……你憑什麼拉我去??當年搬進來的時候還說要照顧我……哼!你個陳世美!!哈!你個西門慶!!哼!你個灰太郎!!哈!你個

喜洋洋……」
「喂……兒子……」暉昀坐對面班長位子上道:
「我想查那人……」
「啊?」寒庚心不在焉地飛舞貓爪。
「那個做海報的……」
寒庚身子一僵:
「為……為什麼呀?學校不是在查了?」
「要查早查了……」暉昀不屑道:
「所以還是得自己來……」
「可……事情都過去了……」
暉昀起身道:「我可以不把他揪出來,但我一定要知道他是誰!!」
剛想問為什麼,一雙手,自身後環抱:
「誰讓你護著他……?」
灼熱的氣息噴在頸項,貓咪成了煮熟的蝦。
這話……怎麼聽怎麼像是在撒嬌呢??
「想什麼?」將貓臉扳向自己:
「別想又替他開脫!!!」
貓兒呆看著顛倒的俊臉,近在咫尺的眼眸如同黑洞,吸走他思考的能力:
「我……我和那人只是單純的『男男關係'……你別亂想……」別過臉去。
喵了個咪的……怎麼感覺自己像是在被原配審問的出牆紅杏呢?
「看著我……」室溫驟降。
暉昀低頭,瞪得貓兒一陣心慌……
「你……」認真的語氣:
「鼻子長了……」




=口=|||許久的冷場。
「不信算了!!!「貓兒火了,說著就要起身。
「好了好了!說著玩的……」暉昀按下他:「但你總要給我點證明吧?」
「證明?」
「你和他清白的證明……」
「啥???」
「所以我要檢驗……」
「啊???「
「檢驗需要實踐……」
「哈???」
「你不是說……」忽然湊近:
「今晚要讓我……?」
「爽」字還未出口,貓咪就惱羞成怒地推開他:
「去去去!你個周扒皮!!我那是開……玩……唔……」
企鵝69強吻大法!!!
貓咪掙扎片刻便癱軟在他的氣息中。
從小,祖國和人民就教育他,王子是要和公主在一起的……
可為什麼,自己在被王子強吻時,反抗的意志會如此薄弱呢?
難道自己是公主???
這就是傳說中的性別錯位嗎??
正胡思亂想呢,那吸魂到一半的生物停了:
「我說你……」嗅嗅:
「幾天沒洗澡脖子啦???」
「。。。。。。。=口=+」你肩膀這樣洗給我瞧瞧??!!!
暉昀放開他,嫌棄眼神連發,隨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背過身開始收拾東西……
哈??嫌我髒要走啦???
庚貓翹了個二郎腿抖抖抖。
客官走好不送!!!!!
正翻白眼呢,忽地,身子一輕……
「你你你……你幹嘛???」掙扎中踢翻凳子。
暉昀不鳥,一手挎了小籃就扛著貓咪采蘑菇去了……
「放開偶你個變態!!!!光天化日的……你想幹嘛???!!!!」+
(月亮哥哥笑了:「喂!有人惦記你呢!」
太陽公公怒了:「你少轉移話題!!說好我反攻的!!」
翌日,太陽懷孕了,猜首歌,名叫《都是月亮惹的禍》)
「我這人是有原則的……」門口,暉昀和目送的群眾揮揮手。
「比如——不吃不潔食物。」扛著貓咪牌捶背機,走進熙攘人群……

當看到目的地時,庚貓發誓,他這輩子從未如此討厭過這個地方……
只見牌匾上金燦燦的仨字:
「男──浴──室──」
「嗚……放開偶!!我不要我不要!!!!」
「海報。」企鵝惜字如金。
成功讓某喇叭短路。

「你你你……你竟敢威脅我……?」被綁在更衣室長椅上的咪咪羞憤磨牙:
「不是威脅,是強迫。」企鵝利索地剝淨貓毛。
當他淫笑著扯下貓咪最後的一塊遮羞布時,貓咪覺得自己就是韓信,同受「胯下之辱」。
暉昀一個公主抱,踩著眾人的下巴將坦誠相見的貓兒虜進浴室。
「兒子啊……我發現……人的行為,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場所的性質……」插卡開龍頭,氤氳一片:
「比如……這裡可以是澡堂,也可以是食堂……關鍵就在於……」舔:
「做。什。麼……」

「唔……痛!!!!!!」被按在牆上的貓咪呻吟。
可身後不管貓咪死活,繼續抵住他使勁運動……
「唔……別……」貓咪弓起身子:
「啊……痛……」貓咪隨著他的節奏起伏。
又一記狠狠的摩擦,滿意地感受著他瞬間緊繃的身子。
「不使勁……怎麼行?」主人嘿咻:
「你看你!費列羅似的滋味一層又一層……搓幾層皮都不見乾淨!!」絲瓜巾繼續。
(某水母笑:剛想歪的小孩一人一根甘蔗……)
「你要是蛇,鐵定壽星!」拽過背上紅色縱橫的咪咪沖刷:
「你看蛇蛻皮多勤快啊!你要是蛇,誰敢吃?扒皮跟剝竹筍似的,估計還沒吃到肉就先過勞死了……」
「切……」水聲嘈雜:
「也不知是誰把我害成這樣的……」
。。。。。。。
正往他頭上抹洗髮露的手停了。
這樣的寒夜,澡堂的人本就不多。像他們這般洗無止盡耐力持久的「金霸王」更是少之又少。
此刻兩人的沉默,霎時令澡堂失了生氣……身邊的水柱也彷彿自天而降──淵源綿延地砸在瓷磚地上……
過了許久,那懸著的手才重又落下。暉昀一言不發地輕輕揉著,偶爾,指甲滑過頭皮,便是一陣酥麻……
「我……我沒想說那句……」貓兒悄悄瞅他,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暉昀在長凳上鋪了自己的衣服再讓他坐上去。
「不……不用……我自己來……」暉昀不鳥,繼續抓了衣服給他套……
這幾日,少爺似的讓個真正的少爺伺候著,可謂是氣也出了名也出了。
其實哪那麼金貴?相當年,自己骨折了兩月後才去看醫院,醫生瞪著他那表情活像見了北京猿人:
「同學,你骨頭早長好了……」
分明是他理虧在先,可現在,倒是自己更像拖欠農民工工資的反角……

晚上回來,兩人繼續啞劇。龜丞相鑽出被子殼左顧右盼……
寒庚在玩電腦,暉昀在玩人腦。玩人腦的在寫完會議總結後便一聲不吭地跑樓上去了。
「哎……庚啊,我說你倆咋回事呀??剛不還說去洗鴛鴦浴的嘛……怎麼回來就?」
一枕頭砸上,老丞相躲:
「喲!我不就問問嗎??今兒到底怎麼了?你不肯還是他不能???哎喲……」
又一個枕頭撲來,卻是砸了再砸砸了再砸……
「庚你犯規!!!!「班長護頭。
某火氣正旺的貓咪不為所動,騎在龜丞相身上繼續拿枕頭砸。
「嘎呀」一聲,門忽開了。
松鼠踢了鞋,面無表情地爬上床,倒頭就睡。
「今訓練到那麼晚啊?」
「不是訓練,是約會……」
「啥?????」兩人停了。
「和男人?」班長問。
「女人。」希賢答。
騎乘式的兩隻徹底傻了。
「什麼約會??」「她誰啊??」
「相親約會,和雛菊他孫女。」希賢言簡意賅……
老丞相顫抖了:
「那……感覺怎樣?
冗長的沉默後,松鼠拖長音道:
「挺──好——」
班長還想追問什麼松鼠已睡過去了。

深夜,暉昀把被子焐熱了把寒庚拽過去,自己爬出來的時候打了個噴嚏。
黑暗中,寒庚盯著他寬厚的背看了很久很久……
他的喜歡,只是他自以為是的錯覺吧……
等有一天,他遇到真正的公主,便會忘記與自己的過往,幸福地牽著她,轉身離去……

翌日,兩位敬業的演員繼續台上台下地演啞劇。
三、四節是共修的選修課,兩人所有的台詞可高度概括為——「點點點點點點」
坐在教室後排靠左的角落,演員甲,冷著臉,演員乙,死魚眼:
「個小家子氣的釀酒啊你??還隔夜香醇???!昨不就說錯一句……你至於嗎你????
「哼!!!!!!!!!!!!!!」(紙巾包鼻子用力擤……)愛理不理!!!!!!!!!!!!!!!!!!
眼角瞥到那塊他送給自己的企鵝橡皮,青筋一暴,操起鉛筆就狠狠戳下去……
「啊……!」彷彿聽到橡皮那孱弱的呻吟聲。
發現暉昀瞥他一眼,某貓偷笑:心疼了吧?
再度高高舉筆──我戳戳戳戳戳戳戳戳戳死你!!!!旁一女生抽氣。
直到那橡皮被戳得千瘡百孔面目全非,寒庚才終於笑著鬆一口氣,抹抹美人香汗……
「那塊……」暉昀終於說話了:
「不是你的……」
貓兒歪頭,不明所以地定睛一看,只見在那堆橡皮爛泥旁的自己的筆袋內,一塊顏色略淡的一模一樣的企鵝橡皮正朝著自己微笑著……
「噹──」天崩地裂……
貓兒僵硬地扭過脖子,就見了旁邊那又是呻吟又是抽氣的橡皮的女主人早厥過去了。
「阿花你怎麼了???阿花你醒醒啊!!!」
教授愣了下,忙讓幾個男生幫著一起送醫務室去了。
走到門口那男生罵:
「TMD寒庚你等著!!!別以為阿花把你當偶像我就不敢拿你怎麼著!!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最後的威脅濃縮在那驚天地泣鬼神的一瞪裡


庚貓風化。

昏昏噩噩中,太陽公公挺著大肚子攀到了最高點。
新食堂一如既往地洶湧起來,惟門前的一處地,方圓百里無人敢近。
那是個由四把椅子兩張桌子拼成的臨時攤位,紅色的橫幅上赫然寫著——「志願者招募」
其實想湊熱鬧想報名的不少,只一看到那兩隻「彌勒容器」旁的「夜叉生物」就都望而卻步了……
肚都叫了,鈴都打了,卻還沒招到一個。
「彌勒佛」們沉不住氣了:「走!!咱逮人去!!」
別說,這招還真管用!!倆修羅打頭陣往那兒一站,沒有誰敢過的!!
正哆嗦呢,倆彌勒就趁機從後方包抄好心遊說騙得簽字畫押……
只短短兩小時內,便靠男女老少一律通殺的黑白雙煞截獲了百來張賣身契。
指標完成後便開始曬太陽,倆老人默契拉著「苦大」與「仇深」拉家常。
壇:「庚你喜歡什麼運動?」
「老鷹捉小雞……」
「。。。。。。」
鍋:「那昀呢?」
「老雞捉小鷹……」
「。。。。。。」
壇:「庚你平時愛看什麼節目?」
「《案件聚焦》和《焦點訪談》」
鍋:「那昀呢?」
「《歡樂蹦蹦跳》和《相約星球六》」
「。。。。。。」
壇:「庚你找對象有啥要求?」
「只要是女的……」
「。。。。。。」
鍋:「那昀呢?」
「只要是男的……」
「。。。。。。」
談話完畢。倆老人家專心品茶……





第十三章

整個下午沒課,寒庚回來寢室沒人,那掃把星不知哪兒去了……哼!!管你??!!我自個兒樂去!!!
寒庚翻箱倒櫃地吃零食玩小電。QQ上,落夜的頭像在閃。
落夜:來啦?
寒庚:嗯,累死了……
落夜:怎麼??
寒庚:一下午都在外面幫著招志願者,沒客還要攔……
落夜:招志願者??這關你什麼事??
寒庚:還不是他逼迫的??
對面很久沒回,過了會兒發來一堆:
落夜:你是民工還是他傭人啊???憑什麼聽他的??端端茶送送水你就原諒他了??你這樣注定被人欺!!!你強硬點他能拿你怎樣??真

沒出息!!以後自己想好了!別事後過來吐糟!!!
寒庚「啪「地合上電腦,坐了很久,然後爬上床去……

天黑時,被敲門聲吵醒,哆嗦著爬下來,剛一開門鍋子就跳進來:
「暉昀你個臭小子!給我滾出來!!」
「他不在……」寒庚揉揉一頭亂毛。
「啥??他還沒回來?」鍋子不可置信地四下張望,目光還特地在寒庚的床上停留許久。
一股殺氣襲來,鍋子忙收回目光:
「那他來了告我一聲!」
寒庚點頭。
「你有我手機吧?」
再次點頭
「那我走了啊……」
繼續點頭
鍋子搔著後腦勺出去了,邊走邊嘟囔:
「不就買個藥嗎?至於那麼久嗎?難道……攜款潛逃??!!不對啊……逃也得把媳婦帶走……」
寒庚目送著他離開,散發的寒氣將寢室凍了個冰天雪地。

夢裡,一水母追著他喊:「我是你後媽哈哈哈!」隨後冷不丁兒地咬他一口!!
哎喲!!!庚貓嚇醒。對焦,就見了一片昏暗中手電的微光。
往上看,是一隻鵝,往下看,是他握著的自己的爪。
看樣子似乎是在……呃……
摸?????!!!!
好你個老色鬼!!!趁美人酣睡吃豆腐??!!!看我不……!!
剛想張嘴,忽地指尖一涼,下意識地一縮。
「別動!」
企鵝抓回「豆腐「,找到那一點乳白,均勻地塗開,輕輕摩挲。
手上的微癢讓貓兒想笑,卻在看到微光下他如此明顯的黑眼圈時有些悵然。
「你去哪兒了?」
「公款吃喝。」
=口=|||
「藥膏哪兒來的?」
「路邊撿的。」
=口=+
「你怎麼知道我長凍瘡?」
「用眼看的。」
=.=|||
塗完貓爪上的七星連珠後關了手電,背對著他就躺下了。
貓咪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前面鍋子找你……」
「我知道。」
「早上那女生怎樣了?」
「還活著……」
=口=+ 
寒庚悶悶地打開手機,卻見了鋪天蓋地的短信。
1小時前:
鍋子:「快叫那小子回來!否則我打折他的腿!!」
罈子:「寒庚你人呢?!章主任發火了!你快讓他過來!!!」
0.5小時前:
鍋子:「你倆是不是私奔啦??記得以後常回家看看!」
罈子:「急瘋了……再下去要報警了!!」
0.3333……個小時前:
鍋子:「我說弟媳婦啊……不帶你這麼折騰老公的……」
罈子:「好好照顧他,老頭子我被感動了……」
關機──
呆──
「喂……過來……」黑暗中暉暈冷冷一句。
寒庚躑躅一會兒,方揭開被子挪了過去。
早等得不耐煩的暉昀還沒等他過來便起身往外爬,爬一半腳被拽住了。
貓咪起身,一爪仍勾了他不放,一爪去撈被子。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自己的被子勾過來蓋在他的被子上。
吁一口氣,往外挪挪,推倒鵝爹,幫他塞好被角後滿意地躺下。
乘二就是暖和……貓兒美滋滋地閉眼,然後往下縮縮縮……
一直縮進那久違的溫暖懷抱……
………………
鵝爹傻──
大腦處於盤古開天前的混沌時代……
正在此時,懷裡的小傢伙又開始蠕動了。
先鑽出個小腦袋,再眨巴雙大眼睛……
隨後忽地支起身,掀起一陣涼意。
正想以抵抗色狼的語氣說句:「你想幹嘛??」,就聽「啵」一聲,唇上一涼……
「滴─────────」某鵝休克。
雖只蜻蜓點水地一觸,卻將這半年來的悲喜一瞬釋放……
於是大腦侏羅紀!!!
逮住那只企圖無事退朝縮回去的元兇,一個挺身將他壓在身下……
按住消瘦的肩膀,捏住纖細的手腕,狂熱卻輕柔的吻,落在眼角眉梢以及甜膩膩的櫻唇……
寒庚微弱的掙扎,在細密的吻中化解……
憶起過去無數的誤解與他始終如一的寵溺,一股莫名的酸澀令他不由自主地回抱他的頸項……
床板嘎嘎地響……
松鼠翻個身,枕頭蓋腦門。
對面的被窩裡,老班長放下紅外線望遠鏡,悄悄摸一把老淚與涓涓的鼻血……
忽然有了種嫁女兒的心情……

H概括:「輕攏慢碾抹復挑,初破霓裳後摟腰。」
————————擴展如下————————
輕輕收攏臂,緩緩碾壓唇。
撬開貝齒探入,糾纏玲瓏小舌……
呼吸與共的纏綿,隔著衣物,傳染難耐的心緒……
手自上衣探入,在腰背間摩挲。
被子被重疊的身影鼓出條縫,冷嗖嗖的卻無暇顧及。
貓兒被吻得昏天暗地,直到那背上的手掌急轉直下……
「唔……」貓兒試圖撥開他的手,卻被他錮住雙腕按在頭頂。
罪惡之手一路向下……當不依不饒的嚙咬燒到頸邊時,睡褲已褪到一半……
面紅耳赤地借了換氣道:
「別……「
這欲拒還休的一字,卻更撩得星火燎原。
抽出手,撐起身,在寵物迷茫的眼神中,輕咬開他胸前的扣。
咬了兩顆不耐煩了,「刺啦」一撕,整片冰肌便暴露在寒冷的空氣中……
眼看著自己的「胸毛」被片片扯下,貓兒忽地睜大了眼吼: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我的睡衣!!!!!!!!!!!」啜泣著將破布抱回胸前。






「噗──—哈哈哈……」班長來回打滾。
「噗———彭彭彭……」松鼠蒙頭拍床。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哇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
「哦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外放的手機,三股笑聲。
那兩隻「老容器「的間諜自然是牆頭草──老班長。
至於那清脆的女聲嘛……
希賢狂抖著肩抓起手機道:
「聽到沒?我贏了……」
接下來的話被蒙在棉被裡。
寒庚愣。
他萬沒料到自己條件反射的一舉會引來群眾如此強烈的反應。
放下「胸毛「抬頭,就見身旁的帥鵝已成了塊英俊的豬肝……
寒庚盡可能地用最無辜的眼神瞅著他。
半晌,豬肝只說了句:
「再理你我是『海寶』!!!!!!!!!」(海寶=X博會吉祥物……)說完便跳床而出。
「爹!!!!你上哪兒???」
「WC唄……」班長說完又開始狂笑。
庚貓臉紅得番茄似的。

暉昀回來,面對牆就是一倒。
「爹~~我錯了還不成嗎???」貓胸貼鵝背:
「你看……你把我新睡衣撕成這樣我還沒生氣呢……你也別生氣了好不好??」
「噗──」「哈哈哈哈……」
爆笑X3 again……

夜啊~~靜悄悄……
貓啊~~喵喵叫……
兩位男主的感情在彌合併達到高潮後的第9分27秒
──再次宣告破裂




第十四章

有道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群眾已懶得再分析這小兩口的感情K線了……
今天是兩人同居的第四天,也是必修課最多的一天,暉昀不得不跟隨自家班大部隊轟轟烈烈地趕場去了。
話說天真的寒庚一直以為,基點比他高很多的暉昀會選和他幾乎相同的選修課是種極其不幸的巧合,或者真如暉昀所說,是臭味相投。
但倘若有天他知道,那臭味相投者在未正式結識他前就已經砸了大量銀子派黑客潛入他電腦竊取選課系統資料,估計之後在收買班長往那人飯

菜裡下藥時就不會那麼心軟地只下瀉藥了……
此刻,坐在陽光明媚的三樓教室裡,窗外是一年四季都蔥蔥鬱郁充滿生氣的香樟和窩藏著無數情侶的小橋流水人家……
鞦韆晃啊晃……樓下女孩的笑聲,和著清晨教室裡麵食的香、閒聊的話,一路飄飄蕩蕩……
「喂!想誰呢??」左肩一沉。
「終於來啦?」寒庚起身讓他進去。
「我都晃了三圈了!」稜角分明的男孩在窗邊坐定:
「怎麼?班長還沒來啊?」瞄一眼佔位的書。
「吃乾糧呢……」
「那你呢?」
寒庚看看桌上鼓鼓囊囊泛著油漬的書包苦笑:「我吃過了……」
——————背包的自白分割線——————
事情是這樣滴,兩小時前天還沒亮主人就悄悄地爬起來排隊買早飯,結果主人的主人一句「不想吃」就把手機掛了!!
把我們家主人給氣得……他抱著我和油光滿面的早飯兄們在食堂蹲了半天才哆哆嗦嗦地把他們一股腦兒塞進我的小肚腩子裡……
看他那沒胃口的樣子,估計我得難產咯!!!
——————自白結束分割線———————
「聽說你要參軍?「寒庚轉移話題。
「嗯,下學期吧!「金榮笑著掏書。
「可……為什麼呀?」這也太突然了……
「就當是理想吧……」
「理想?」這個詞,在現代這個社會似乎很陌生。
金榮望向窗外淡淡道:
「去一個陌生的地方,好好磨練自己,等再回來時,讓一切重頭來過……」
「不明白……」分別在即,不免悵然。
金榮回過頭,露齒一笑:
「在一場注定失敗的戰役面前,你會選擇做逃兵還是烈士?」
貓咪歪脖子,問號連連。
正躊躇呢,金榮忽朝他身後打了個招呼。
寒庚回頭,就看到腆著肚子撐著老腰的孕婦班長往這兒挪來。
「早啊嗝……」明顯吃撐了:
「希賢嗝……在外頭嗝……說是有事找你嗝……」
貓咪換邊歪脖子,滿腦袋問號地出去了。
走廊裡,寒庚一眼就找到了那個花癡射線最密集的所在。
走到被放射源面前打個招呼,希賢插著褲袋倚欄說:
「張教授出國,所以明早的課取消了。」
「啥???真的真的???」
松鼠點頭。
「哦耶───」一蹦七尺高:「那今晚可以回家咯??!!哈哈哈!!進城萬歲!!!」
「可惜我沒家可回……」松鼠一聲輕歎。
某彈簧「乓」地撞天花板上了,帶著滿臉白粉滑下牆壁,恨不得扇自己七七六十九(?)個耳光!該死的……竟忘了松鼠不是上海的……
「對不起希賢……我一時激動……」
「嗯……沒關係……」希賢落寞一笑。
「轟──「一聲萬箭齊發!!!千萬條「X你射線「瞬間將寒庚射成個刺蝟!!!
打鈴的瞬間,寒庚還被釘在原地深深自責追悔莫及。
希賢低著頭向教室走幾步,忽然回首道:
「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走?」
「當然!!當然!!!「寒庚不假思索地狂點頭。
當下,只要能彌補他犯下的罪過,即使是跳草裙舞鋼管舞他眼也不帶眨一下!!
松鼠笑了。無聲的,清甜的…………如山間的一股清泉……
「轟隆隆──」屍橫遍野。
寒庚亦傻看著這各比房價暴跌還要奇跡的奇跡,直到松鼠消失在門後的前一刻才愣愣問一句:
「希賢!!『一起走'是指……?」
「跟。你。回。家。」
繼續泉水叮咚……

可愛的曲老太太剛進教室便又退回來了:
「哎呀!大冬天的這孩子咋還貪涼睡地上呢???」
腳爪一提,拖行數里後「嘎呀──」關門…………

當晚八點三十五分,一股名為下課鈴的妖風,瞬間捲走了四樓三個機房的132只「機仔」……
「轟隆隆──!啷啷──」機仔們在樓梯上摸爬滾打扇著翅膀一路飛奔,不慎滑倒的幾隻立立馬就被大部隊踩出蛋黃來……
(背景樂《私奔去月球》,周邊電影《小雞快跑》)
衝出底樓的玻璃門,一股寒風襲來,機仔們匆匆道別後便各奔東西了。
一隻貓仔一隻龜仔和一隻松鼠仔,混在殺氣騰騰的小分隊中衝鋒向新校門。
「是他嗎?」貓仔頭也不回地看著一黑車身黑車窗黑牌照的黑麵包車凌波微步。
「且慢!!」班長後者居上地朝車裡一墨鏡大叔吼:
「花非花?」
「霧非霧!」
「夜半來?」
「天明去!」
眾倒──
有這麼對暗號的嗎???!!!
「不懂了吧??「班長拉門坐副駕駛座上:「這是白居易的…… 」
「《花非花》!!」後排兩隻答。
「啊??你們咋知道的???」
「你每天背八遍……」
「自問自答八遍……」
「啊??啥時候??!!我咋不知道啊??」
「在夢裡……」(「啊~~~~~在夢裡~~~~在夢裡見過你~~~~~~」──《甜蜜蜜》)
班長老臉擱不住了:
「那什麼大叔……到人民廣場!!」
大叔慢吞吞地發動黑車說:
「人民廣場──80!」
「啥???不是50嗎???」班長瞠目。
「那是從前……」黑車大叔點根煙:「你也不看看現在汽油啥價錢……」
「那也不帶這麼坑人啊!!咱要不是臨時調整沒車回去也不至於……」
大叔彎進一偏僻小道,一剎車:
「不滿意你下呀!!學生那麼多我還愁沒生意???就你們這種……」
脖間一涼,一把锃亮的彈簧刀無聲地抵著他肥嘟嘟的頸項。
「別啊大哥!!有話好好說……」某叔牙齒打顫。
「阿賢你??」班長回身。
「殺幾個都是死!!」刀尖一挑:
「就當為民除害!!!」
「NO!!!阿賢你犯糊塗啊!!」寒庚撲上去奪刀。
正當某叔感激涕零地凝視他時就聽他接著說:
「咱包裡都五人了,哪還塞得下那麼胖的??!」
某叔口吐白沫。
希賢沈吟許久:
「也對……」
於是將刀子扔給班長繼續嚇唬著,自個兒往後一躺──打盹兒去了
自此,某叔乖乖地服從組織的安排,以F1的速度彪到人民廣場,恭恭敬敬地替三人開了門。
班長最後一個跳下車,噘著牙籤抖抖包袱說:
「以後多長個心眼知道不??「
「知道知道……」點頭哈腰。
班長掏張綠的往他兜裡一塞便風衣翩翩地隨組織撤了。
大叔朝他們的背影磕了好幾個響頭,在眾人的圍觀下掏兜一看──嘿!!還真是五十!!
上書一行小字:
「來如春夢幾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
「無覓處……???」某叔納悶。
再一看,小字後附了三個歪歪扭扭的鉛筆字:
「玩………………………………………………………………………………
…………………………………………具………………………………………
…………………………………………………………………………刀??!!」
某叔急火攻心走火入魔……

「我說你幹嘛還給錢呀?」
「都是道上混的……不容易……」班長憨笑。
倆人齊刷刷掏錢。
「別別別……我沒那意思……」
「說好拼車的!你別賴!!」寒庚接過松鼠的錢,一併塞給他。
「那就謝過了啊……」班長搔頭。
到了地鐵口,班長揮揮手: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
「丞相保重!!!」
「大嬸不送……」
三人瀟灑轉身,風蕭蕭兮地漸行漸遠……
(背景樂:《上海灘》)

盤在地鐵一號線的桿子上,寒庚嬉皮笑臉地朝松鼠拋媚眼:
「喂!小帥哥!!幹嗎跟著我回去呀?「
「因為你家沒人。」言簡意賅。
「你你你……你咋知道???「
「上次你自己說的。」
寒庚咬舌:
「那什麼……你平時不都留校嗎?」
松鼠抿唇,不說話了。
寒庚忽然想起,平時留校那都是女王陪著……立刻在意識的界面中抽了自己七七六十九(??)記耳光。
「那……女王去哪兒了??」
松鼠不答。寒庚語塞。
正愁如何繼續呢,就聽松鼠又道:
「晚上聽我說說吧……」
「啥???!!!!」
「我和他的事……」
「啊?????!!!!」
「我在這兒沒別的朋友……也就你和班長……還算信得過……」
寒庚愣了會兒一感動拍胸脯道:
「哥們兒你還真找對人了!!我在上海灘就一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知心哥哥'呀哈哈哈……」
希賢立刻後悔。

又換了兩輛車行了八千米才在10點30分到達革命根據地。
新村正門早關了,於是貓咪帶著同志鑽洞翻牆地進了村。
路過健身器材時,寒庚指著前面那幢靠馬路的公房道:
「那就我家!!」
松鼠「哦」了聲,就被他激情地拖著跑。
拖到樓下,寒庚邊掏鑰匙邊調侃:
「你這人真沒勁!!到咱家一點都不興奮的……」
不語。
「成……看你累得……等會兒上去先給你燒水洗澡鋪被子……」
依然不語。
寒庚拉開安全門:
「怎麼了你?跟上呀!!」
松鼠蹙眉,看著寒庚身後。
寒庚忽有種不詳的預感,緩緩轉身,在看到那人的一瞬……心,沉到谷底……




第十五章

暗紅的跑車橫一旁,像湮沒千年的船,無人問津。
夜色稀薄,染半身,他倚著路燈出神。
低垂的眼,不曾看向他們,光影剪出清冷的輪廓……

躑躅半晌,寒庚走過去:
「天怪冷的……你幹嘛呢?來也不說一聲……」頭越說越低:
「其實……那什麼……今一高興忘和你說了……手機也沒電…………「
「寒庚……」暉昀繼續垂眼道:
「我本想見你時毒打你一頓打到皮開肉綻泣不成聲再扔到大街上自身自滅……」
風太大我聽不清……
「後來想在見你時應該先XXOOOOXX到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再打你個皮開肉綻泣不成聲扔到大街上自身自滅……...」
風太大我聽不清……
「再後來想見你時應該先裝作良心發洩地對你好讓你痛哭流涕地信任我依賴我再XXXOOOOXX你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再打你個皮開肉綻泣不成聲扔

到大街上自身自滅……」
風太大我聽不清……
「但現在……你站在我面前……」
他語氣中濃濃的藍,讓寒庚的心狠狠地縮了下,以至於被他忽然抱住時都忘了反抗……
直到感覺到他不同尋常的顫抖。
「你……!!!!」試圖扒開他,他卻抱得更緊……
他衣服上有他獨有的氣息,如此讓人安心,伸手想回抱住他,卻被他一把推開。
怔怔地看他疾步而去,在他上車前衝了上去。
「放開!!」他慘白的唇哆嗦著。手按腹部試圖推開他。
寒庚抿嘴,加大了力抱住他臂膀將他拽了出來。
一邊的希賢忙上前扶著,一左一右地將他架上樓去。
慌亂地摸了鑰匙開門,按亮所有的燈再將公牛制服在沙發上。
「說!!哪裡痛???!!!」寒庚邊凶邊笨拙地替他拭汗。
暉昀偏過頭,閉幕養神。
「家裡有胃藥嗎?」希賢回憶著方纔他手捂的位置:
「有!」寒庚蹦起來就往房裡竄。
鼓搗了好一會兒,又端了杯水出來。
扶起鵝,鵝扭頭。貓咪囧,松鼠救。
「誇拉」一下捏開嘴,「乒乓」一劈嚥下肚。
於是藥也服了肺也吐了,任督二脈也打通了!!!

寒庚看說明:
「十五分鐘後進食?」於是翻箱倒櫃。
「想吃什麼??」
某不鳥,繼續老佛爺。
「希賢我煮粥你喝不喝???」寒庚朝浴室喊。
水聲停了:「我要加醬油……」
寒庚左臉抽搐。
隨後,淘米,伸脖子;開火,伸脖子;揭鍋,伸脖子……
就怕沙發上那只不會飛的海鳥會忽然跳起來插了旋翼尾槳直升回南極……
「喂……」
庚貓一回頭,一蹦三尺高:
「希賢你你你你……」
希賢半裸的肌膚閃閃發光!好耀眼好耀眼!!!還沒睜開眼就聽他說:
「糊──」
「啊!!!!!!!!!」寒庚慘叫著轉身。
關了火,心疼地擦了那溢出來的一點兒,幸好拯救及時……
再回身時,希賢已套上了自己借他的體恤長褲:
「還合身吧?」
「嗯……」如果忽略掉衣上的粉色小碎花和長褲上的翠綠條紋……
「還記得之前說的?」
「談心??」寒庚三分天下粥,偷偷瞄一眼外面那只似乎睡著了的海鳥。
「我是說……」歎:
「醬油……」
貓咪爪裡的老酒瓶一抖,低頭看看特香醇的粥……完了……剛一走神……
於是重做了一鍋醬油粥給松鼠。
「這什麼?桂圓?」疑惑地盯著白漿糊中的黑色圓物。
寒庚得意地眨眨眼:
「堅果。」
松鼠尾巴一掃,寒庚嘴上掛幾根毛……

對鏡子傻笑三次,終於鼓足了勇氣同手同腳地騙企鵝喝粥去了……
嬌滴滴地邁到「夫君」面前,扶起他放下碗,再搬了張小板凳子坐他跟前。
「夫君」捂著胃,用武大郎瞅潘金蓮的眼神瞅他……
「還痛?」
「大郎」不答。
「小蓮」抿抿嘴,端碗舀勺粥,然後空中盤旋半天說:
「飛機來咯───────啊────」
「………………=_=|||」
「多少喝點吧……」
不鳥。
「我知道你還生氣……是我不好沒想周到……」
不鳥。
貓兒垂垂耳、轉轉眼,忽就一抹壞笑。
鵝爹警覺地退後,卻已在劫難逃。
只見貓兒傾身撲前──「啵──」地一聲,鵝爹傻。
貓兒趁機一勺塞進他O型的嘴裡。
鵝爹臉漲得通紅,好不容易嚥下了顫抖指。
還沒「你」完,又是一「啵」。
鵝爹又傻,趁機又塞。
然後再親再塞再塞再親……只一會兒,碗就見底了。
貓咪舔舔唇,最後獎勵地「啵」一口起身跑廚房收拾去了。
被佔足了便宜的某鵝,因打擊太大而久久回不了神。
貓兒忙活了好一會兒才跑回來往他懷裡塞了疊衣物,然後往浴室一推。
「熱水往左,冷水往右……不冷不熱靠中間……」他撩起袖子試水溫。
「沐浴露、洗頭膏、絲瓜巾、小鴨仔……」指著架子介紹。
「。。。。。。」
「擦身的、擦頭的、擦腳的……」他指著毛巾介紹。
「。。。。。。」
一分鐘過去了,大眼瞪小眼。
兩分鐘過去了,小眼瞪大眼。
三分鐘過去了……
「你……可以走了吧……」鵝爹瞥紅了臉。
「我……來幫你洗吧……」貓咪奪過衣物疊放在一邊的架子上,一回身……
「呀!!!!怎麼流鼻血了??!!」慌忙衝出去拿棉花。
一邊堵一團,然後逼他坐在TOTO上。好不容易止住了,一抬頭──兩朵小紅(棉)花就掉地上……
庚貓沒察覺,只背對著他繼續脫……
赤裸的背、緊致的肌膚,還有那性感的肩胛骨……
每一個動作都在采暖燈的燈光下透著魅惑……
上半身脫完了,於是開始解牛仔褲……
先解了扣子,再拉下拉鏈……
伴隨著拉鏈的「刺啦」聲……暉昀血洗瓷磚……
摀住鼻子,屏息看著……
緩緩……緩緩……牛仔褲順著那誘人的曲線褪下……隨後一跳,一扔……
終於暴露在視線下的,是那性感得無可救藥的──────────────────────────────────────
──────────────────────────────────────────────────────────
────────────咳……棉毛褲……
鵝爹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某罪魁禍首回首:「啊!!!!!!!!怎麼又流了????」將他的腦袋掰向上繼續堵棉花。
「你脫衣服幹啥?」暉昀哼哼。
「幫你洗澡啊……」
「誰要你洗?」
「喲!」寒庚玩心大發地勾了他下巴道:
「大美人害羞了??」一陣淫笑。
「你上上下下裡裡外外哪處我沒看過?」白眼──死鵝子嘴硬
但事實上那次澡堂霧氣太重加上自己心思過重以至於鴛鴦浴 = 霧裡看花 + 盲人摸象
貓兒臉紅片刻,忽就邪魅一笑道:
「爹~~~~這可是你說的~~~~」扒下鵝皮一扔。
「你你你……」
「爹~~~~《貓的報恩》看過沒??」嘿嘿地扒:
「之前您對我的好我可都記著……今天就讓兒子好好報答您!」
「你……」玩火自焚!!!!鵝爹心裡叫苦。難道真要就這麼痛失貞操???
努力想推開他,可惜胃剛疼過全身癱軟無力,眼看著貓爪扒上自己的內衣……
「砰——」門開了。
某松鼠瞅眼碎裂的門板搔頭:
「原來是橫著開的啊?」打個哈氣毫無悔意。
「你們出去下行吧?我用下……」指指兩人身下的TOTO……



於是滿地狼藉摟摟抱抱的兩人做賊心虛地出去了。
等到松鼠出來,那特沒義氣的臭貓早凍得鑽被子去了……





第十六章

鵝毛全部淋濕時,暉昀忽想到一系列問題
1.他為什麼要洗澡????
2.他為什麼要在他家洗澡???
3.他為什麼要在他家邊流鼻血邊洗澡???
。。。。。。。。。。。。
算了,腦子不靈光,估計是被強吻的後遺症……...
不過今也確實累了……冤有頭債有主!!誰把他氣得胃疼,自然得付出代價!!
至於這代價嘛……他倒也沒想過……
兩道國旗紅蜿蜒而下……
好吧……他大概沒想過……
關了龍頭,抹把血跨出浴缸。霧氣騰騰地抖開疊好的衣物……
一套淺灰色的棉質睡衣,簡約、樸實,就是尺寸大了點,估計是他爹的……
再抖抖……一條白色的三角形生物飄落地上……
在那三角形的正中,繡著的一隻大白兔正色瞇瞇的對他微笑……






「寒──庚──!!!!!」
一腳踢開剛安上的木門,騰騰騰地殺入單人房,見麼人再急剎車360度掉頭殺入雙人房……
在看到那副情景時瞠目結舌舌撟不下肉顫心驚驚愕失色惱羞成怒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你你你你們……!!!!!!」「大郎」顫抖指。
床上的「潘金蓮」「西門慶」不以為然地掃他一眼:
「啊?洗好啦?熱水器關沒?門砸爛沒?爛了的話記得賠,算你八折,希賢你繼續……」趴床上的「小蓮」穿著和希賢相同的T.shirt,撐著腦

袋滿臉期待。
松鼠瞟一眼門口的變色大郎(狼)。
「他能一起聽嗎?」小蓮蹭過去拉住夫君的翅膀揮啊揮。
「多個人也無所謂……」阿慶看一眼黑不溜秋的情敵和歡天喜地的姘頭接著道:
「更何況是多個他……」
兩人海寶。
眼看著烽煙又起,小蓮忙拽過寶貝夫君道:「希賢,等會兒委屈你睡我房間……」
言下之意自然是要與原配同床共枕。
松鼠聳肩:「我對艷X門live版沒興趣。」
兩人木乃伊歸來。

在小蓮的一再斡旋下,情敵二人終於妥協。
無視對方的存在,各霸床頭一方,只可惜了坐在當中充分享受交流電眉來眼去的雙匯玉米腸……

松鼠翻個白眼,繼續他的敘述:
「他帶那個男孩躲進山洞,鬼子很快就來了……在被發現前,他忽就起身往外跑……一聲槍響後鬼子走遠了……大少爺卻再也沒有回來……」
「希賢同學,你講的難道是紅色電影???」暉昀神情嚴肅,肩膀卻在顫抖。庚貓一腳踢上。
兩隻正「打是疼,罵是愛,愛得不夠用腳踹」呢,希賢望著窗外來一句:
「那個男孩是我爺爺。」
3
2
1
「啥??????????????????????????????」 倒床上扭成一團的大郎小蓮定格。
「我爺爺的爺爺是他們家管家。爺爺的爸爸去得早所以我爺爺是由爺爺的爺爺一手帶大的,所以我爺爺的爺爺去世後……」
「同學,爺爺的爺爺叫高祖父,爺爺的爸爸叫曾祖父謝謝!「企鵝翻身壓住暴力貓。
松鼠毛茸茸的大尾巴指指那只被壓得「喵喵」叫的:
「可他聽不懂……」
企鵝無語,貓兒「哼!」
「所以我爺爺的爺爺去世後,只剩下爺爺一人,他們家念舊就收留了爺爺。他們待我爺爺很好,如同己出。日本人來了,他們帶著爺爺一起逃

難,再窮再難都沒有拋下他……即使是在他們的大兒子死後,他們也仍像從前那樣待他,沒有半句怨言……」
打鬧的兩人靜了,乖乖坐好。
「『他們'是指……?」暉昀湊到貓耳旁壓低聲音。
貓兒瞥眼希賢,也壓低聲音道:
「說實話……」
「嗯……」
「我忘了……」
「……」
於是繼續互掐。
「後來經歷了很多波折,爺爺始終為他們家四處奔走。二兒子和他的兩個兒子都很爭氣,通過幾十年拚搏恢復了家業。那時爺爺已上了年紀,

便讓我爹娘辭了工作去他們家做事,我由爺爺帶著,爺爺讓我拜師學了點拳腳還有背書什麼的……」
「背書???」庚貓再次被壓倒眨眼。
「嗯,每天鎖閣樓裡背史書之類的,背不出不許吃飯……」
「天天天!!!希賢你搖籃裡漂流過去的吧?」某貓邏輯=〉少一頓=死一次!!=〉估計不是親生……
松鼠大尾巴搖搖,寒庚閉嘴。
「爺爺說這一切都是為了能更好地報答他們……」
「………………」&「………………」
某貓邏輯:爺爺=〉諸葛孔明=〉忠義兩全=〉可惜是愚忠……
「十歲那年,爺爺讓爹娘領我去見一人。那天他生日,門口停滿了車,來了很多不可一世的人物。我被他們帶到門前後自己進去。當時他背對

著我站在鏡子前,身旁兩個穿制服的女孩正忙著幫他更衣。然後他從鏡子裡看我一眼,回過身來說:「你是禮物?」
=口=!!!!!!!!!!!!
「原來你是男寵……」
大郎被踢飛。
「原來希賢你是童養媳???」
小蓮被踹飛。
「從那天起,我就一直跟著他……這麼多年,已經成了一種習慣……」繼續54你74你萬能神功:
「他不喜歡別人注意我我就盡量低調,他不喜歡我違抗他我就假裝乖巧,他不喜歡我跟著我就悄悄放哨,他不喜歡汗味重我就天天搓澡……」
=口=!!!!!!!!!!!!!!!!!!!!!!!!!!!!!!!!!!!!!!
o口o!!!!!!!!!!!!!!!!!!!!!!!!!!!!!!!!!!!!!!
「但我發現我錯了……」松鼠閉眼:
「我以為時間可以縮短距離,近到他一眼就可以看穿我……但這十年來,我只感覺到疏遠。他在疏遠我我我知道,我裝作沒看見可到最後……

我連呆在他身邊的權利都沒有……」
長久的沈默後,松鼠起身道:
「我出去走走……」說完開門就走。

兩人趴在陽台上看松鼠走遠,夜風很涼,暉昀歎說:
「進去吧!別凍著……」
「我想再呆一會兒……」寒庚望著高樓間的一線天空出神。
暉昀進去了。片刻後貓咪身上多一件外套。
「你拍瓊瑤劇呢?」貓咪笑。
鵝爹臉一沉,天翻地覆間庚貓就以俯臥撐姿勢平行於地面並有向外傾斜的趨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幹嘛??????!!!快放我下來!!!!!」庚貓拽緊欄杆苦苦支撐。
「臭小子!你以為塞粒藥借套睡衣今天的事就算完了???!!!!」
「你你你……你想怎樣???」
「我我我……我想玩自由落體……」
「要玩你自己玩去……老子……啊!!!!」瞬間又傾斜半尺。
「我我我我警告你啊!!!我摔下去你也難逃法網的啊!」庚貓閉眼。汗如雨下。
「哎喲兒子,好像現在只有你我兩人……」撓撓他腳底板:
「我和警方說是你自己跳下去的,他們也拿我沒轍……」
「警察又不海寶……會信你??!!!」
「哈!那我就說你跳下去前大喊一聲『李X志萬歲!!'」
庚貓默……閉眼做一個深深深呼吸然後爆發出一句驚天地泣鬼神的呼喊: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全樓燈火通明。
暉昀萬沒料到他會假戲真做,忙捂了貓嘴拖進屋裡:
「找死啊你???」臥倒於地。
「誰讓你欺負我??「庚貓瞪:
「有本事同歸於盡!!!「
暉昀一愣,隨即放開他,危險地瞇了眼道:
「同歸於儘是吧?「
寒庚一怔,縮縮縮……剛想說好漢不吃眼前虧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就覺手腕一痛。
「幹嘛你????」被拽到陽台的貓咪一陣拳打腳踢。
暉昀一手扣了他一手摸索開關。「啪──」一聲,四個400瓦的白炙燈全亮,陽台火樹銀花!!
「你……!!!」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猛地按在牆上,兩片唇欺上來……
寒庚家地處居民區正中,前後各兩幢居民樓,牆外兩座摩天大廈,樓下一個停車場……真可謂黃金地段生意興隆……
「唔唔唔……」寒庚拚命扭頭。
暉昀膝蓋一頂,就將他徹底困死在牆和自己的胸前。
唇上是火辣辣的嚙咬,身後是冷冰冰的瓷磚。對面是騷動的萬家燈火和隱約的抽氣聲。
寒庚彷彿看到無數雙眼睛望向這裡,眼神中充溢著譏笑、鄙夷與避之不及……
一陣羞憤令他無意識地抽腳一踢……
本以為已乖乖束縛的暉昀措手不及,小腿的疼痛讓他一步退後。
寒庚趁機拉開門朝房裡奔,卻被暉昀拽住胳膊……
慌亂中拚命掰那只擋門的手,一想到又要再次面對身後的萬千目光,便拼盡全力一拉……...
「噹」一聲──門開了。
門沿上一道血跡,蜿蜒而下。
暉昀踉蹌幾步捂著手,訝然抬頭。
血,順著指尖滑落……滴在雪白的瓷磚上,分外刺眼……
寒庚慌了,呆呆看著暉昀的神情由不可置信到一片死寂……他直起身,緩緩朝寒庚靠近……
寒庚緊閉了眼,卻是被他推開。眼看著他朝屋裡走去。
聽著那令人窒息的腳步聲漸漸遠離。他忽地轉身,朝房門飛奔。
「守門員嗎?」暉昀放在門把上的手沒有鬆開。
「你別……」
「讓開……」
「別走……」
任他怎麼推搡,寒庚就是倚著門不讓。
「我再說最後一遍……」暉昀沒了耐心。
「你的早飯還在我包裡我的粥還在你胃裡你的凍瘡膏還在我這裡我的內褲還穿你身上……所以」一口氣說完撲上去:
「所以你不許走!!!」
鵝爹愣了會兒,才緩緩回抱住他……輕輕扒開。
「嗚……不要!!!爹我知道錯了!!!你別……」淚水在貓咪的眼中打轉。他死死盤住老樹低聲下氣地耍賴。
可仍是被完全剝離。
「你總得讓我去洗洗手吧?」老樹揮揮滴血的樹枝,無可奈何地一歎。
—— 早起的小攻有受吃~早起的小受被攻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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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貓兒輕抽噎,手中邦迪繞鵝翅呀鵝爹把眼斜。
「喂,你哭夠沒?」倒好像自己欺負他似的。
貓兒吸吸鼻子,直貼到鵝翅虎口處封條闌幹才罷手。
捧起狗皮膏藥翅心疼地摸摸,梨花帶雨地抬頭道:
「餓不餓?鍋裡還有點粥……」
「拿來吧……」暉昀抽回手。
貓咪眼眸一亮,噌地竄廚房。
不一會兒,一碗熱騰騰的白粥就端到了眼前。
鵝爹二話不說,奪過他手裡的碗,舀一勺,吹一吹,送到嘴邊……
貓兒瞪大了眼。
「看什麼看?張嘴!!」鵝爹瞪。
機器貓張嘴。
幾口溫熱的粥下肚,竟覺有些餓了,這才想起自己沒吃晚飯……不過他是怎麼知道的??
一眨眼碗就見底了。鵝爹揪起他拖東拖西地搓臉吐泡泡……
「也不知道這誰家……」螃蟹A小聲嘟囔句,就被螃蟹B大鉗子一夾,滑著優美的拋物線給扔到床上去了。
無奈,鑽進其中一條被子:
「可希賢還沒回呢……」
「他回了再開門吧……」留個廚房的燈,暉昀邊摸索著爬床邊嘀咕:
「不回最好,免得礙事……」
貓咪豎起耳,一陣惡寒……想起昨晚未遂的事,全身的汗毛就開始扭草裙舞……
「我去看看熱水器關沒……」貓咪僵硬地想要起身。
暉昀不慌不忙地一抽──貓咪滾懷裡。再一抽──被子捲身上。
挖個洞,把貓咪埋了。同被窩的兩人就這樣陷入了「天花板啊天花板~請讓我用眼神溫柔地殺死你」的浪漫遊戲。
瞪了會兒暉昀說:
「昨你推開我,不是因為睡衣對不對?」
貓眼大蜻蜓。
「今你說手機沒電忘了告訴我……是騙我對不對?」
貓眼濱崎步。
「告訴我,你在怕什麼?」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地推開他?
「我沒……」貓咪別過頭。
「寒庚……」一個翻身壓住他迫他相視:
「無論是為什麼,我都不會等你……」
貓咪愣。
「我不會像某些人那樣一直等下去……」挑起他的下巴:
「所以……要麼現在就拒絕我,要麼今晚………」
俯身一吻,舔噬品嚐。
不識趣兒的門鈴聲卻在此時響起。庚貓像找到了救星般跳下床去。
開門的一瞬,確愣在當場。
暉昀蹙眉,朝他走去。
在看清門口那人時,臉色一沉。

SD的臉,模特的身,三十的風韻,勾人的魂。
在看到暉昀的剎那,眼神驟冷。暉昀瞬間便明白些什麼,毫不示弱地與之對視。
火星劈里啪啦地濺了庚貓一身:
「表叔你怎麼來了?」貓咪試圖化解尷尬。
表叔哼了一聲,冷著臉進門:
「你小子手機關機家裡又打不通……...」
「哦……我手機沒電了……」寒庚拽著暉昀的袖子拖身後:
「表叔,他你見過的……就上次那個……」
「寒庚……」往沙發上一坐:
「我有話想單獨和你說。」
再次陷入僵局。
不安地瞥眼身後,身後之人握緊他的爪道。
「叔叔有什麼話是我不能聽的?」
叔侄倆皆是一怔。
「不,你儘管聽。」表叔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暉昀一番道:
「明早9點我來接你……」轉向寒庚。
「去哪兒?」
「機場。」
「為,為什麼??」庚貓瞪大眼:
「去了你就知道了。」瞟眼暉昀。
「好了,我走了,小張還在樓下等我呢!」說著悠然起身。
送他門旁,表叔忽然停下來,走到一邊的櫃子旁將電話擱好:
「下次要掛好知道嗎?」竟是朝著暉昀笑。
霎時,手被握得生疼。寒庚瞄眼面無表情的暉昀,用力地回握他一下追上去。
「表叔我送你……」

手懸在半空,還留有他的體溫。
直到現在才發現自己有多麼可悲,不過短暫的離別,竟會如此不安……
空曠的房間,有些陰冷。自己對他的世界來說,是否只是個外人?
「滴玲玲──」電話響了。
轉身看一眼,猶豫地接起:「喂?」
彼端沉默良久……

寒庚心事重重地晃上樓,推開虛掩的門就看到暉昀對著電話吼:
「姓樂的我們走著瞧!!」摔下電話緩緩回身,卻在發現寒庚的時候一怔。
「你和他……說了什麼?」寒庚的語氣如此陌生……
「你是在和我說話?」暉昀笑著,卻是心中苦澀。
「不管他說什麼,你別當真……」
暉昀騰地就火了:
「他都承認了還能有假??」
寒庚不說話,只一心看著腳丫。
暉昀忽然退了一步道:
「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包括做海報詆毀他、替表叔監視兩人的行蹤……以及默默喜歡寒庚的事實……
寒庚耷拉著腦袋,暉昀從沒如此痛恨過他的沈默:
「我早該想到的……」他捂著胃走到門口:
握住門把時寒庚叫住他,卻只說了句:
「別為難他……」
後面的話,消失在震耳欲聾的關門聲中……

寬闊的公路,超速駕駛。冷風從窗戶裡灌進脖子,胃痛得厲害,強迫著疲倦的身子保持清醒。
紅燈,合眼。今日的一切,一一掠過……
整日對著手機發呆的自己,編輯好短信卻始終未發……
五點半像往常那樣在食堂等他,飯冷了打給他,才發現他手機關機……
八點半一下課就衝去主教找他,卻在人去樓空時才得知他早已回家……
九點半瘋了似的彪到他家樓下,餓得胃疼扔堅持著一心只想見到他……
十一點半他拉著陳希賢的手一蹦一跳地從眼前經過,不曾看他一眼……

其實恨的不是他瞞著自己,而是他明知那人心思卻仍留著他、護著他……
若只因虧欠,他欠自己的還少嗎?
還記得電話裡那人肯定地說:
「他不會信你……」
不錯,他不信。
代替挽留的,是一句「別為難他」……

也好,這樣也好……與其被硬生生掐斷,倒不如自己毀得乾淨……

手機響了,無意識地接起:
彼端風聲嘈雜,只聽了隻字片語:
「希賢在我這兒……不過去了……和寒庚說……聲……」
隨後掛了。
暉昀苦笑著,他已經不想思考這兩人此刻為何會在一起……
寒庚關機了松鼠才讓小美打給自己的吧……
可惜,他們已不在一起……

第二日的清晨,天空一改昨日的清純明媚,開始學著化另類的煙熏妝。
寒庚一大早就被表叔挖起來打包至機場。
人來人往間,迷茫地看向表叔,就聽他喊了個名字。
一時沒反應過來,直到那人拖著行李走到跟前。
表叔接過行李,臉上掛著孩子般的笑。他從不叫那人「哥」,而是直呼其名。
男子與表叔說了幾句後便看向寒庚,冰冷的眼神,將他釘死在童年的噩夢裡……
表叔拍了他的肩才回過神來,跟著表叔走在那人身後,不明白為什麼他會忽然回來。
「是我讓已末回來的……」表叔道。




第十八章

窗外的陰鬱,呼應著車內的詭異……
司機小張熬不住了,偷偷開了窗透氣。
小張是表叔寒辰的專用司機,跟了表叔四年。
高中時送寒庚去學校的路上,三人常常天南海北地聊,絲毫沒有芥蒂,可現在……
小張歎氣著瞥眼後視鏡
「小張,前面小轉……」副駕駛座上的寒辰道。
「不回去?」小張納悶。
表叔不答,只專心地看著眼前的路。
後面的那對父子,各懷心事地看著窗外。
寒庚手機一震,卻是令他失望的便民信息……
果然還在生氣……不過以往的經驗他生氣不會超過三個日出,到時候再裝裝可憐讓他內疚下自然一切搞定……
不過為什麼他就不能體諒一下自己?那種不能回應他人感情的歉疚……他不過是想補償……
忽地眼前一黑……冗長的隧道像巨蟒,一口吞噬了亮光。
一瞬,那種恐怖的感覺襲來……努力回想著醫生說的暗示……但身子不聽使喚地輕顫著……
兒時的畫面漸漸清晰……陰冷的房間……未知的恐懼……伴隨著開門聲與緩緩的腳步停在身邊……
在他抬頭前,忽有一人將他抱起,跳回寢室。隨後輕拍著他的背哄著:
「不怕,不怕……兒子不怕……」
倏地,車子穿出隧道。
重見光明的時候,便見了表叔擔憂的神情與父親冷漠的斜視。
這是第一次沒有那麼強烈地恐懼,原來回憶竟有這般能力……即便那個主角不在這裡……

又按表叔的指揮開了半小時,終於在一處風景怡人的小山坡上停下。
「這是哪裡?」寒庚環顧四周。方圓百里只一棟別墅。
表叔不答,臉色隨著與豪宅距離的縮短而愈加陰冷。
不過看表叔熟門熟路的樣子,應該是什麼舊識吧……
只是為什麼要帶上自己??還是從機場直接過來……
正疑惑呢,身後之人忽然超了上來,按下豪華雕欄邊的可視門鈴。
「喂?請問哪位?」一個膩死人不償命的女聲響起。
「寒。己。末。」一字一頓道。
彼端沉默良久道:
「敬之不在……」
寒己末笑:
「你在也一樣,這是兩家的事,你不願談,我只好去找你的寶貝兒子了……」
「卡嚓」——開鎖。

推開門,緩緩走到桌前打量。
先是頂端兩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書,再是籃子裡的洗髮水、沐浴露、小鴨子……一律雙份。
杯子裡的牙刷緊挨著腦袋,一副親密的樣子。
五個式樣迥異的小髮夾,夾在豆型的陶瓷筆筒上。
當年蹲路邊邊笑邊買的……還有三個沒逼他用過。
將自己的東西一股腦掃進包裡。
轉身再看一眼,卻不慎碰翻一疊書。
低頭,拾起成八字開的速寫本。
翻過來,是小樂的。翻幾頁後愣住。
每一頁,都繪著不同姿勢不同表情的同一個人。
翻完整本後,唇邊一抹苦笑。
扉頁,一行字:
「聽雨寒更盡,開門落葉深。」
寒更──寒庚
落葉──落夜
原來他在Q上偷偷聊天的那個叫「落夜」的就是……
這是怎樣的一種感情?瘋狂壓抑著無需回應,卻會為保住那默默無聞的角色而不擇手段……
不知寒庚看了會作何感想……又或者他早已知道……
如果沒有,希望他永不會看到……緩緩握緊本子……
「嘎呀」——門開了。
驚訝地抬頭,迎上同樣驚訝的目光。
手足無措間,希賢已徑直走向這裡,將自己的東西從小樂桌上一件件收走。
暉昀僵硬地放下速寫本,又從地上撿起其它書歸位。隨後提起包迅速離去。
「寒庚昨晚打給我……」走到門口時松鼠說:
「你們又吵架了?」
暉昀倚著門冷笑:
「所以你來嘲笑我了?」
「可以的話我也想……」將最後一件物品掃進包裡。
「可惜是同病相憐……」
「喂……你去哪兒??」擦身而過時暉昀喊住他。
希賢繼續往門外走,許久才回一句:
「趕火車……」
火車???
「為什麼??!」
希賢止步,挺認真地語氣道:
「因為……飛機比較貴……」
「。。。。。。」
看著暉昀呆愣的表情,松鼠笑了。也就最後次耍他……
「昨晚,他忽然找我,說是要帶我去見一人……」回頭時少了掩飾:
「他終於證明了我什麼都不欠他的……」
暉昀怔。他不明白為什麼希賢要和他說這些。分明是一開始便心照不宣地對立著……
「你現在去哪兒?」
「和爺爺回重慶老家。」松鼠重又邁開了步子:
「暑假來玩吧……」揮揮爪:
「當然我只包傻庚食宿……」
「。。。。。。」
「還有,海報是小樂做的沒錯,但那張照片其實是我從寒庚電腦裡拷出來的……」
「你你你……!!」剛積累的一點好感煙消雲散。
「我是不知道他怎麼想,不過沒有人會把不喜歡的照片放在名叫『桌面'的文件夾裡吧?」
再次愣。
「他現在你家裡,信不信由你……」松鼠走進刺眼的光中,下課鈴同時響起。
孩子們歡騰地四處趕場。誰都沒注意到那不在週而復始之列的提著紅包的遠行者……

飆到自己家時已經下午兩點。正往坡上開,便見輛商務車忽地衝下來。
擦肩而過的霎那驚鴻一瞥……不及多想一個掉頭,顛簸著衝刺而下。
跟了好一段,前面的銀色忽然加速。
可惡……瞥眼手機,自早上十點起就再沒騷擾過自己……到底他在自己家呆了多久?車上的都是些什麼人??
忽一個紅燈,前面的車停了,車上下來一人。
帶上門,也走下來,卻在看到對方時愣在原地。
是他……??!!
雖然鬢角眼梢多了些滄桑的痕跡,但那陰冷的氣質與淡漠的眼神……絕不會錯!!
當年與寒庚初遇時,便因他與父親照上那人的相似而驚異不已,進而著手調查,卻被父親一句「這不是你該知道的」阻止。
但這更激了好奇,於是才想方設法地接近寒庚。社團招新那天終於有了機會……
與寒庚相處的日子,簡單而充實。他幾乎忘了最初接近他的目的,直到遇到他的表叔……
他有著比寒庚更似那人的外表,特別是那凌厲的眼神……
暉昀猜測過種種可能,卻未料有一天,那人會像這樣真真切切地站在自己面前……
「暉昀?」低沉的聲音打斷思緒。
「寒叔叔?」暉昀回神。
帶著淡淡煙味的男子斜睨著審視了他一番:
「追那麼久真是辛苦了……」
「叔叔客氣,您專程來拜訪我豈有不送之禮?」
寒己末挑眉:
「送到這兒可滿意了?」
「我還有幾句話想和寒庚說。」
陰冷而自信的笑綻開:
「他不想見你。」
「哦?大概是昨天小吵小鬧的他還有點情緒……」
男子的眼神霎時凌厲,僵持間紅燈跳轉,前面的車開了出去,而後面的則鳴笛抗議。
趁著對方分散注意,暉昀刷地一轉,繞過他直取商務車!
車門沒關緊,一拉就開了。
寒庚就坐在門邊,本靠著表叔的睡著,卻被那粗暴的拉門聲驚醒怔怔地抬起頭來。
喇叭聲叫罵聲還有正要將他們分開的無數雙手……
不及多想,抓了寒庚的手腕一扯,他便重心不穩地跌進自己懷裡。
雙手一舉,扛了貓咪就跑……
背後是爆發的吵雜。耳邊是呼呼的風聲。
顛倒的臉有些充血。寒庚費力地抬頭,凌亂的髮絲,割裂視野……
他看到亂作一團的車和止步圍觀的人,聽到表叔喊他的聲音和四起的喇叭聲……
交警路過身邊時,手裡的對講機「喂」個不停……擁擠的縫隙中父親的半張臉跳入眼簾。
還是一貫的冷漠,遠遠地斜睨自己……
他是永遠的局外人,置身事外看一場戲……
反正不管自己逃得多遠,都逃不過他,終其一生的詛咒……





第十九章

暉昀當然知道,他們逃不了多遠,只是想爭取點時間。
喘著粗氣拐進小巷,背上的貓咪忽然掙扎:
「放我下來……」
暉昀減緩了些,但卻不曾停止。
「暉昀你聽到沒?快放我下……唔!!」
伴隨著籮筐散架的斷裂聲,兩人轟轟烈烈地滾作一團。
貓兒呻吟著翻身,卻在見到身下人時,倒吸一口涼氣。
「暉昀!!暉昀!!!」
倒下前死命護著他才被斷了的竹篾傷得滿身……
寒庚手足無措地搖晃著他,隨後緩緩停下,對著指尖的紅色發愣……
忽地手被握住。暉昀艱難地睜眼道:
「傷到沒?」
呆呆地看著他血淋淋的腳踝和臂膀,扁扁嘴唰地撲進他懷裡。
「喂!你別哭啊!!傷到哪了我看看……」
可受驚的貓咪只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往他懷裡鑽。
無奈,回抱住他。細看一陣確認沒有傷到才放下心來。

午後的陽光,吝嗇地掃入小巷。一線明亮,將兩人的串成一行……
懷裡的溫暖平息了彼此的疼痛。維持著倚牆的姿勢,輕輕順著貓咪的毛:
貓咪過了很久才睜開眼,心痛地看著他掌側的一道傷,那是昨日自己給他留下的……
「沒事,都小傷……終極BOSS可都是小強……」暉昀注意到他的視線,將他按回胸前:
「去過我家了?」指尖穿過貓兒的發,聞著他獨有的氣息。
貓咪點了點頭。
「他們說了什麼?」
貓咪不語,只緊緊地環住他腰。
「很多事並不像他們想的那樣……」吻吻額頭:
「我們和他們不同……」
貓咪埋在他懷裡,嗅著他獨有的氣息,安心地合眼。
「昨晚有沒有想我?」
「沒……」貓咪蚊子叫。
「可我挺想你的……」暉昀認真道。
貓咪紅了臉,卻聽他繼續道:
「因為沒人暖床……」
「。。。。。。」
「啪!」一記,接住預料中的一拳。隨後扣住手腕俯身一吻。
「唔……」熟悉的氣息像迷藥,擴散到血液中,輕易化解微弱的掙扎。
午後的陽光、靜謐的巷,廢氣的竹簍、成雙的影……

可惜好景不長,不遠處駛來的車衝破小巷的安靜。
兩人靜靜等待著,卻從小巷另一端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這裡!快!!」一人喊。
暉昀最先反應過來,扛起貓咪就跑。
剛凝結的傷口重又繃開,但管不了這麼多,後面的腳步業已逼近。
翻身上車時,最先的影已延伸至方纔的角落。
「那邊!!」伴隨著竹篾斷裂的聲音,司機小張率先出現在視野。
僅僅擁著懷裡的貓咪,輕聲道:「別回頭」。
寒庚乖乖閉眼,聽著溫柔的風聲和他細碎的安慰……
又一個急轉彎逆流而上,險些與N輛車撞個正著。
Y字型再Y字型,連闖好幾個紅燈才終於在小鎮的不遠處停泊。
「下車!!」
兩人跟著他跑了好一段才上了一輛人力小包。
「幾位去哪兒?」年輕的車伕回頭。
滄海邊報路名邊放下帆布的捲簾門。
「夠險的啊……」暉昀歎。
幸好車沒追來。
滄海不搭話,只在全封閉的空間內長長地吁一口氣。
小小的車廂對三個大男生來說畢竟是擠了點。暉昀挪開點,將寒庚拉向自己:
「小美讓你來的?」
滄海白眼。難道還是自己偷了女王的車拋屍野外??
暉昀回了個「為什麼」的眼神。
「他去追跟班了……」滄海文不對題地答。
暉昀這才想起自己今早良心發洩給小美發了條短信告知希賢要走的事,還有之前給他的希賢在寒庚家的錄音資料(自己在寒庚家裝了N多竊聽器

)……
不過那都是為了還小美的情……小美這次幫得豈不是莫名其妙?
「那你……?」最厭惡自己的滄海又為什麼要幫他們?
「還個人情。」滄海道。
「庚的?」
「你的」
暉昀愣三秒掏掏耳朵:
「是指沒揭發小樂那事?」
「不……因為你曾幫過一個人……雖然你是不小心的……」
「哦……」拖長音指尖彈彈:
「下次我會注意。」
「你……!!!」滄海一指,卻因空間狹小而戳到了某只夾心……
戳戳再戳戳……某只無動於衷。
兩人這才發現他沉默得太久。
「喂你怎麼了??」鵝爹握住髒兮兮的貓爪。
「沒事……聽著呢……」某貓一臉憂心地低著頭。
「我說你也真行啊,還沒私奔就弄成這樣……」滄海嘲笑著暉昀破了的褲腿衣袖。
「你是怎麼找到我們的?」忽略上一問,將貓爪當橡皮泥捏。
「GPS……」──全球衛星定位系統。
「我不記得我身上有這玩樣兒。」
「你不是在寒庚宿舍寒庚家寒庚所有衣服上都安了這玩意兒嗎?」
某鵝僵。
「趙──暉──昀──」
「有!!」
「給我去死!!!!!!!!!!!!!」
鄉間僻靜的小路上,一輛小包吱吱嘎嘎地開著……
時不時有勞作的農民抬去張望,那小包裡不時戳出的鵝翅貓爪……

「還有多久……」
「快了。」
「一小時前你也這麼說……」
「我說這到底上哪兒?」
「我不是報過路名了?」
「那裡好像是荒地……」
「對,就是荒地。」
「我們去荒地幹嘛???」
「偶像劇裡那些個私奔的不都是往荒山野嶺裡跑?」
兩人無語之際,滄海忽掀起帆布道:
「就這裡停車謝謝!」
付了錢跳下車,走兩步回頭攔住車伕道:
「小哥,你有發票嗎?」
兩人倒。
寒庚扶了暉昀默默走,滄海在前面領路,一路嘟囔著報銷。
這是片名副其實的荒地。人煙罕至的貧瘠,卻美得原始而富饒。
瘋長到半身的綠色,時不時勾破些衣料,一路走得艱難,
十分後,眼前豁然開朗。
前方一棟小磚房,白牆紅瓦的再樸素不過,卻在這樣一個下午、這樣一番風景中,飄逸出一股出塵的香。
桃花源也不過如此……兩人看得呆了,直到扒著門的滄海沉聲喚他們進去。
「不錯吧?都是新設備。」滄海按了下腕表,天花板便降下塊佈滿各色按鈕的木板。
滄海頗不耐煩地演示完便起身走到門口:
「學校那邊會幫你們請假的。有事找我,這幾天好好享受,女王的行宮就屬這裡最靈了……」「卡嚓」關門。

窗外,一對白頭翁文撲閃著翅膀經過,急促歡騰的鳴叫令這對孤男寡男的臉上都有些粉紅……
鵝爹拉貓咪在沙發上坐下:
「想什麼呢,都不說話?」
「沒……剛有點暈車……」
暉昀將貓咪攬到懷裡:
「是不是有些後悔了?」
貓咪一愣,立刻頭搖得撥浪鼓似的:
「我只是有點擔心……」
暉昀輕撫著他的頸項輕歎:
「沒事,我們很快就回去……晚上你給你表叔打個電話……」
貓咪忽地瞪大眼。
「不過今晚……還是先留在這兒好不好?明早再走……」
貓咪乖巧地垂眼,不讓他發現眼中的霧氣……
「好了先去洗個澡……」輕聲催促。
貓咪鬆開他脖子道:
「你先洗,我去找藥箱……」
沒走幾步忽地身子一輕。
「你你你……快放我下來!!」
「寒愛妃,同朕去洗鴛鴦浴……」某生物淫笑。
「你你你……你別欺人太……啊!!!!!!!!!!!」
「外衣脫外面……」撕──
「內衣脫裡面……」扔──
「嘿嘿……」塞進正放水的浴缸:
「哈哈……」迅速除了自己衣物:
「嘿嘿哈哈……」跨入浴缸,逼近瑟瑟發抖的愛妃貓……





第二十章
逮住角落裡的貓咪,拖出來摟住。打開龍頭,斷了線的水珠便灑下來。
其實哪忍心傷他?之前那麼多機會都放過了……
可懷裡的笨貓不明白,只一個勁地蹭啊蹭的只欲掙脫。
「別鬧……」暉昀沉聲道。
當遲鈍的某貓終於意識到頂在左腿的異物時——徹底嚇懵。
暉昀看他那可憐樣,立刻放輕了力道。庚貓剛想退縮,卻又被一雙雙魔爪攀上腰肢:
「怎麼?想不負責……?」挑逗地咬口貓耳,滿意地看他一陣戰慄。
水聲淅瀝而滾燙,鏡子裡赤裸的身影交纏,瀰漫氤氳氣息…………
暉昀跪著,撥開他濕漉漉的額發,吻自粉紅的臉頰下滑到粉嫩的頸項,。
寒庚不住地向後退著,直到背倚上浴缸,仰頭喘息。
胸口的疼痛伴隨著一陣酥麻,這陌生的領域……
身體已覆了上來,像相濡以沫的魚,只不知此後,還能否相忘於江湖?
「唔……」
寒庚慌亂地撥開那撫上腿根的掌,猛地起身跨出浴缸。
沒逃幾步,便被人按在牆上。
「你把我當什麼了???」
憤怒的話語在狹小的空間裡來回衝撞。采暖燈照著,卻感受不到一絲暖意。
雙手被拗在身後,頰貼著冰冷的瓷磚,餘光是他怒氣沖沖的臉。
終於他鬆開了手。抓了塊浴巾摔門離去。
寒庚呆立許久才走過去關了蓮蓬頭。
水聲一止,心緒就更加吵雜。
緩緩地跪在浴缸邊,看水流走,彷彿血液中的暖流,也隨著一同化為烏有。
不是故意的,只是怕……怕脫不了身,怕萬劫不復……
這樣的感情太危險……他還沒準備好去承受他人的指指點點、去消除自己的遲疑,去對抗未來的種種變數……
不知呆了多久,門開了。
寬大的浴巾自身後包裹,頸項間是他濕熱的呼吸。
淡淡的香,隨著溫柔的擦拭流散。暉昀打橫抱起他……
「水流的方向,不是由地球自轉決定,而是由水池的結構決定……」並排坐在床邊,另取一條毛巾揉搓他的發:
「是我不好,明知你不是還要勉強……」
庚貓垂眼。
「其實你肯留下來已經足夠了……」誰奢望改變水流的方向?
深吸一口氣道:「現在餓不餓?」
庚貓不說話,只忽然環住他的脖子仰頭一吻。
暉昀愣。
貓咪的動作有些僵硬。但這主動獻上的豐唇,卻帶著種飛蛾撲火的明艷,點燃剛剛熄滅的蠢蠢欲動。
「剛沒準備好……」他小聲囁嚅道。
隨後紅著臉扯下自己身上的浴巾,讓那唯一的遮掩自玉肩滑至腿間。
冰肌玉膚,沒了霧氣遮掩,就這麼暴露在微涼的空氣中。
理智早已被焚盡,灼灼的視線定格在那誘人的軀體,一把推倒他嚙咬上去。
口乾舌燥地吸取那誘人的蜜液。輾轉、碾壓、撬開貝齒勾出靈蟥小舌……
舌尖滑至胸口……
癢……
他笑出聲,卻又「啊」地一聲驚叫。
懲罰性的嚙咬在他的胸前留下一串紅痕……茱萸緋紅地挺立著,暉昀轉而進攻另一顆粉嫩。
粗重的呼吸與微弱的呻吟催得情孚意合的二人不能自已。
一邊埋頭嚙咬,一邊試探著撫過他的腰側,臀部……轉而繞回身前……
「唔……別……」
被一把握住要害的貓兒來不及戰慄,就被一處濕潤包裹。
暉昀舔弄吮吸著,偶爾滑過敏感的中心,引得他一陣呻吟……
寒庚緊緊扣住暉昀的肩,陌生的快感令他百般難耐。
逐漸轉為紫紅,令他腫脹難忍……無意識地揪了暉昀的發,扭了扭身子渴求深入。
暉昀賣力一吮,寒庚渾身一顫後一股粘稠糊了滿嘴。
寒庚胸口起伏著,意識一片空白。
直到「咕嘟」一聲驚醒了他,瞪大了眼看身上的人兒舔唇微笑。
瞬間,紅色燒到了脖子。
「你……」喘息著嗔怒,卻被他一口咬住。
唇齒間傳遞的檀腥味,令毫無經驗的小貓羞愧欲絕。
抵住他胸口閃躲,卻被他抓了胳膊翻過身來。
趴在床上些許暈眩,被子不知何時已掉到了地上,與零亂的衣物糾成一片。
赤裸的脊背有些發冷,卻在那溫暖的胸膛覆上時灼熱難當。
手摸到菊穴時,卻是頓住了:
「你……真不後悔?」
寒庚沉默片刻道:
「我本也以為我不是,所以才拒絕小樂,才覺得虧欠他……但那天,你傷我,被送去醫院的路上,我卻只想著你對我的好……」
暉昀愣。
「每天一大早去食堂排隊幫我買油條,明明住得很遠卻還裝著同路送我回家,我累逃課你就代我點名好幾次被抓到差點處分……」
「別說了!」暉昀一把摟住他:他從不知那天的一時衝動竟會傷得他那麼深……
「從那天起我便知道,我對你,並不像想像中的那樣單純……」寒庚垂眼:
「只是我一直怕,怕被人知道,怕指指點點……但原來,我最怕的還是你再也不……唔……」
左肩的疼痛令話語戛然而止。暉昀心疼地舔那紅腫的牙印,順著他的脊背舔舐而下。
當撩人的舌尖鑽入那令人羞恥的蜜洞時,寒庚渾身一顫。
「忍一忍……」
「啊……」當第一根異物刺入進體內時,寒庚險些落下淚來。
暉昀看他這樣也不敢動,直到呻吟微弱了些,才稍稍轉動手指在內壁上摩擦。
緊接著是第二根手指,進入時已不像第一根那樣鑽心的疼痛。來回輕輕抽插,隨後增至第三根……
「很疼嗎?」看他緊咬著唇不肯出生,暉昀放緩了力道。
「我沒事……」寒庚瞥見他挺立的下身紅著心臉道。
媚人的神情激得暉昀血脈膨脹,抽出手指,錮住他的臀部便是一個挺身。
「啊──」貓咪痛得拱起了身子。
博覽GV無數卻不曾有實戰經驗的暉昀也差點被那濕潤緊致的包裹夾得一瀉千里。
寒庚隨著他的抽插擺動著。漸漸的,疼痛已不那麼強烈。
他能感覺到兩人灼熱的相連。暉昀的每次撞擊都彷彿要將他刺穿。
一想到在自己體內的是他……
「看著我……」暉昀啞聲說。
「啊……」
又一次猛烈的摩擦,寒庚喘息著將頭埋在他的臂彎裡。
頻率越來越快,漸漸的一種令人窒息的快感佔據了主導。
暉昀忍住自己的慾望,握住寒庚的分身規律地套弄著,隨後狠狠撞入那令人瘋狂的某處。
「啊……哈啊!!!!」
兩人同時尖叫著噴發出白濁的液體。
被溫熱充滿的後穴,漫溢出一絲絲銀白,染在桃紅的床單上……
暉昀覆在他身上,維持著埋在他體內的姿勢大口喘息著。
身下的人兒無意識的呢喃著他的名字,暉昀一陣心神蕩漾,小心地抱起他坐到自己腿上。
沒有窗簾的遮掩,滿床溫潤的星光。月色搖曳間,交換著無聲的承諾。




第二十一章

翌日醒來,日上三竿。
庚貓在一片鳥語花香中睜眼:
「你個禽獸……」
娥爹壞笑著親親:
「你個誘受……」
把赤裸的小貓抱懷裡順順毛再呵呵癢,鬧著鬧著又不對了……寒庚頭搖得撥浪鼓似的,翻身下床,卻因縱慾過度而「嘎達」一聲……
賊笑著拖回來摟住。
「你你你……你放開……唔……啊……」
當被親了個遍雙腿折疊至胸口時,庚貓知道在劫難逃。
有首歌叫什麼來著——《Yesterday Once More》
「你不是說讓我回……回……」庚貓徒勞地做最後的掙扎。
「我改主意了……」
怕他一去不返,怕自己不能死守到底。
出奇認真的語氣,令庚貓一怔,剛要泛起一陣酸澀,就被自己喉嚨裡的聲音給卡住了……
「嗚……啊!!!不要……哈──」
窗外陽光明媚、屋內風情萬種…………

上海南站。
「爺爺呢?」為何走來的是自己最不想見的人?
「在直達重慶的飛機上。」
「你什麼意思?」鬆開拉桿箱。
「那個收購計劃還沒完成……我希望有始有終。」
「那麼多做牛做馬的還缺我一個?」
逼自己走的是他,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留自己的也是他!!
這種將他人玩弄於股掌間的感覺很愜意嗎?
「車站工作人員請做好K71次1站台1道停靠準備……」 廣播響起。
「讓開。」第一次用命令的口吻和他說話。
週遭的乘客紛紛提了行李向站台湧去,只剩下兩人在原地對峙。
「我不過還你個真相……」
「你不過證明這十年來我有多愚蠢!」
小美沉默片刻道:
「我以為……即使沒有那點恩惠,你也不會……」
「我會!!!」希賢吼。
凌厲的眼神逼得他一退。
腳邊的拉桿箱再熟悉不過,他曾拖著它大江南北地跟自己跑……而如今,卻是為了離開他而準備……
忽地不敢再看他一眼,不自禁地做了此生最不羞恥的事——落荒而逃
還期望什麼?這十幾年來,他不過為了還情……
自己多麼可笑,信心滿滿地下了賭注,卻輸得一敗塗地……
早知如此,又何必逼他?就讓他留在身邊,哪怕不是為了自己想要的那個理由……
逆著人流,跑得跌跌撞撞。
眼前有些水氣,脫了眼鏡去抹,卻被人撞翻在地。
痛……好痛……
只覺得像被推入火海再埋進雪裡。
捂著眼,再無力氣起身……
久違的苦澀流至嘴角,想起他說我便是你的影。
可影子不曾知道,正因有了他,才讓自己辨清了光的方向……

「既然不打算留我,又為什麼要來?」
小美週身一震,卻不敢睜眼。
希賢扶起他,替他拍去衣角的灰。
火車緩緩駛離。希賢去扯他蓋住眼的手,他卻不肯松。
忽然一股力將他推在身後的石柱上,隨後是一雙唇,火熱地霸佔每一寸他流過淚的地方。
手不知不覺地滑下,呆若木雞地看著近在咫尺的臉龐。
「為什麼就不能坦率點?」手指撫過他紅腫的眼:
「如果我沒發現你做的手腳,這一生,恐怕要食言了……」
一雙手,緊緊摟住自己,第一次,他哭得像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松鼠獨白++++++++++++++++++++++++++++++

是到了該走的時候,十年至今不曾忤逆過他,即使現在,他要自己走……
箱子裡是不願帶走卻又捨不得丟棄的東西,有十年前他初次送的生日禮物──一條鬆鬆垮垮的圍巾
那是當年他躲房裡偷偷織的。起初還以為是給什麼女孩,直到生日那天他假裝不經意地扔給自己……
那麼多年沒捨得戴。只有心緒煩亂的時候才打開箱看看。
之後的一年,是行雲流水的日子。陪他讀書、陪他遊玩、陪他四處周旋……
自己是他的影,卻不曾埋怨。甚至為彼此間無需多言的默契而暗自驕傲。
直到生日前夜,聽到他父親對他說:「他不過是個下人……」
整夜未眠,猜測著自己未聽到的他的回答。
第二日中午,他遣人送來一塊Rolex腕表。
這是他常送給權貴的禮物……此中意思,一目瞭然。
晚上他又送來一隻精緻的驗鈔燈鑰匙扣,可當時並未在意。
對於之後的疏遠並不驚訝,只是機械地完成任務,亦步亦趨地跟著他,
高考時按他的意思漏幾題,一起考到了上海。
但離開後的兩人,並沒有什麼不同。
周圍的無數眼線,限制了他們的自由。
之後的生日,再無期待,年年奢侈,卻毫無意義。
直到那天,擋開他的手說不要。
精緻的盒子砸在地上,他突然打開門說,你滾……
之後是空白的記憶,每日都像走在無盡的雪地裡,沒有去路,沒有歸宿……
他忽然出現在寒庚家樓下時,並不意外,卻未料到他會做得那麼絕。
聽著老人說著當年的故事,有點冷漠,有點可笑。
出來時,夜很涼,他說你明白了?
我笑笑,把外衣脫下來披他身上。

那晚的月亮有一個缺口。我裹著十年前他送我的圍巾坐在黑暗中發呆。
把圍巾放回去時我摸到了那個驗鈔燈,我試著按了開關,它亮了,隨後照出滿箱禮物上的螢光字……

+++++++++++++++++++++++++++++女王獨白++++++++++++++++++++++++++++++++++

初次送他的禮物是親手織的圍巾,他但始終沒戴,可能有些女氣吧,但願他不知道圍巾的含義……
第二個生日,計劃了很久,但在那日來臨前,父親突然到訪。
「他不過是個下人」
反駁的話到了嘴邊,卻又硬嚥了回去。父親的性格我最清楚。他要的只是個能繼承家業的子嗣,因而從不吝惜自己的手段……哪怕是對至親的

血脈。
徹夜未眠,天亮時終於想到了個主意。
他看到那塊Rolex時不知什麼表情,按計劃又讓人晚上送了個不起眼的驗鈔燈鑰匙扣去。
很多東西是肉眼無法分辨的,不知遲鈍的他何時才能發現……
父親一直沒有放鬆對我的監視,希賢本就沉默寡言,在我刻意的疏遠後更是變本加厲。
終於熬過了高考,終於可以離開這是非之地。
父親的極力反對在我默許監視後化解了,我想他很清楚,將來誰主沉浮。
在嚴密的監視下,只能靠著每年動了手腳的生日禮物來暗示他。
可年年期待,年年失望。
又是一年生日,清早便把禮物放在他的桌上,期待早些發現……
卻不料他仍是看也不看便鎖進箱裡。
在二樓俯視他抱著堅果等待的背影,忽然有了種報復的快感。
想看著他就此等下去,想讓他嘗嘗相同的滋味!

精緻的盒子摔到地上,我聽見碎裂的聲音,隨後失了理智……
他走後,我做了個決定。
用我們的十年,博這最後一局……




第二十二章
第二日,趁貓咪洗澡悄悄開了手機,一堆消息撲面而來。
哎……都忘了跆拳與空手的慣例──兩年一戰。
在這美其名曰「切磋武藝」的較量中,各大高校的主力都傾巢而出,作為上政空協的主將之一,他又怎能躲在這兒過逍遙日子?
可當初是自己把貓咪扛來並吃干抹淨的,現在……要如何開口?
「暉昀……」
愣一下回過身,就看見披著浴巾的貓兒。
「我手機沒電,早上借你的換了下芯片……」貓咪的頭髮滴著水。
「反正遲早要回去的……我們不能那麼自私……」水滑過臉龐。
暉昀一把抱住他:
「是我沒用……」
庚貓緩緩回抱他:
「我們都挺沒用的……等我們有了驕傲的資本再一起回來好不好?」
暉昀點了點頭,收緊臂膀。

靜謐的清晨,鳥語花香的世外桃源。
收拾完房間的兩人安靜地坐在沙發上,泡一壺龍井等著滄海的道來。
敲門聲響起來時,默契地將鑰匙留下,隨後手牽手地上了車。
「這幾天廣大師生一直念叨你們呢!」滄海邊開車邊道。
「啊?為什麼?」
「因為我說你們吃了校門口的黑暗料理上吐下瀉順便附上讓雛菊他孫女偽造的病例……輔導員信以為真後就整天把你們當反面教材來教育同學

們注意飲食衛生,孫黎他一激動還寫封信給有關部門呼籲整治校門口的黑暗料理界呢……這下好,大家只能回校吃那買蔬菜送葷菜(毛毛蟲)

集滿五隻小強兌換一兩飯的日子,所以整天把你們掛嘴上——詛咒……」
「……………………」&「……………………」
「對了還有,明天比賽知道吧?」
暉昀點頭:「我上。」
「那他……?」
滄海意味深長地打量著剛才一瘸一拐上車的寒庚。
寒庚臉紅了,別過頭去假裝看風景。
暉昀適時說了句話,立刻使本來病懨懨的貓兒藥到病除精神百倍地撲上去就掐他脖子,他說的是:
「每個月,總有幾天不舒服……」

邊掐邊聽著滄海說這兩天的情況,包括跆拳道對這次比賽如何重視,宣傳做得如何之大,主力如何暗藏玄機……
終於進市區時,寒庚忽問:
「小樂……他還好吧?」
氣氛瞬間凍結。
滄海沉了臉道:
「他很好,多謝關心!」
隨後便再沒人說話了。
難堪的僵局一直持續到地鐵口。
滄海扔下他們便開走了,兩人坐在8號線上,終點站的緣故,人並不多。
「幹嘛又繞路?」
暉昀笑笑:「我哪次不繞?」
寒庚低頭掩飾心中的酸楚。
「明天幾點?」
「九點」
「我可能晚點到……」
暉昀沉默片刻道:
「記得穿拉拉隊迷你裙……」
猛地一拳,配合地接住,在幾名乘客詫異的目光中將貓咪摟進懷裡:
「明你敢不來的話我就買斷黃金檔循環播放你的出浴圖……」
「唔……」
貓咪出人意料地呆呆點頭。
暉昀沉默片刻,轉移話題似的將一塊「磚頭」塞進他爪裡:
「手機被收了就用這個……」說著按下一鍵,自己的手機就響了。
「有什麼事立刻聯繫我……」
「嗯……」貓咪低頭把玩著磚頭手機,卻發現草稿箱裡無數信息。
「回去看。」暉昀擋住。
「什麼時候寫的?」收起手機。
「昨晚你體力不支暈過去的時候……」
「。。。。。。」

走出地鐵時,一輛嶄新的跑車擋住去路。
「我送他回去吧!」小美看向暉昀:
「我爸和他表叔還算有點交情。」
暉昀看著副駕駛座上的松鼠笑:
「那就麻煩你了……」
寒庚獨自應付不來,但自己去也是添亂,小美的介入無疑是最恰當的。
傾身,給滿臉愁容的小貓一吻,隨後替他整整衣領,關上車門。
「晚上早點睡。」
小貓點頭。
「記得刷牙。」
小貓點頭。
「被子蓋嚴實。」
小貓點頭。
「早飯……」
車開了。
松鼠尾巴伸出來揮揮,貓咪趴在窗口朝他做口型:
暉昀笑了,隨後抽搐了。
寒庚「說」的是:
「等——我——啊————————禽——獸——」

同車的是幾所高校的精銳。平日裡常切磋的,還算熟稔。
大巴士裡充溢著關於此次比賽的興奮討論,唯有一人,撐著頭呆望窗外。
「怎麼?對我就這麼沒興趣?」。
「看你們那麼激烈,我都不好插足了。」暉昀笑笑。
身旁的小強是上大的主將──場上的對手,場下的摯友。
「少來,現在開小差隨你,可等下上場繃緊點啊!!他們這次宣傳得滿城皆知的……」
「那不是更好?省我們一筆宣傳費。」
「拽得你!」
相視一笑。
接近立夏的太陽,不算毒辣,卻也有炎炎的味道。
繼續和小強聊著,心理卻想著另一人。
小美說昨晚送他回去的時候他表叔和父親都很平靜
──暴風雨前的平靜,不然怎麼一晚上都杳無音訊?
現在他後悔了,見不見又有什麼關係?
憑他那表面溫和實則倔強的性格,萬一真為了見這一面而傷了自己……
車,忽然停了,魚貫而下,就見了校門口一列藏青色學生裝的歡迎架勢。
一高挑清秀的男生出列,他謙遜有禮地稱呼帶隊的陳先生及各校的精英們,隨後領著大家穿過校區的大廳。
小路很窄,卻不長。前方的轉彎,看不到盡頭的摸樣。
但年輕的戰友們還在繼續他們的高談闊論,誰都沒有注意到週遭詭異的靜謐與漸漸清晰的喧嘩。
前方引路之人走到轉角處忽地加快步伐,大家跟上了,卻在那個轉彎後全體愣住。

豁然開朗的是個巨型的方形體育館,座無虛席的觀眾席和門外用網攔著的無法進場的幾百名觀眾在他們出現的一刻爆發出驚天動地的歡呼。
場館中間的場地早劃好了比賽的區域,兩旁的護具整齊堆放著,志願者們在做最後的清點。
東面的觀眾席上坐滿了身穿跆拳道服的身影,第一排的拉拉隊少女還有人高馬大的體育隊前,站著此次比賽的全體跆拳道成員。
年輕的領隊是曾經見過的陸尹,和那位引路人一樣,他彬彬有禮地朝他們頷首,並親自引他們走向屬於他們西面的場地。
全場持續沸騰!觀眾們紛紛起身想看個究竟。
前後過於強烈的對比,令眾人久久不能回神,領隊的陳先生站定後道:
「所有帶道服的給我換上!」
於是為了填補那塊留給他們的過於空曠的場地,帶了道服哪怕只來觀戰的也都上了場,但還是不夠……
周圍的吵雜到達能夠承受的零界點。陳先生扯著嗓子命令大家開始跪坐!
體育館開了空調,水泥地出奇的涼,暉昀一跪上就皺了眉,這樣的溫度……在沒熱身的情況下……
全場的氣氛還在升溫。
稀稀落落的跪坐隊員們在引頸企盼的眾多目光中顯得如此單薄……
國歌後誰宣佈了開始。
陳先生手勢讓大家起立時已沒了熱身的時間,志願者上前讓他們穿上從未見過的護甲。
夾住胯的設計,令學員們無法從從側面進行空手道式的前回踢與橫踢。而中段的拳腳更是被護甲擋得毫無傷害。
都是一流的高手,穿上護甲的同時便都預感到了接下來的慘烈……
場上很吵,聽不清比賽規則,只知道不能攻擊下段和背部。且陳先生判兩場對方判兩場,當場擲幣輸了,於是最後一場也由對方裁決,且沒有邊裁。
卞凱幾乎是被抬下場的,跆拳道的護具與規則令他猛烈的攻擊全然無效。
打到最後他失了理智,還是小強硬拉下場讓人送走的。
上場前,小強拍暉昀的肩苦笑,說了句:「風蕭蕭兮……」
但接下來他的表現並沒有叫人失望,一如既往的果敢幹練,卻仍是被跆拳道選手利用規則的漏洞輕易反彈……
又一個迅速背對,小強一停止攻擊對方就高段後踢,這一擊踢中喉頭──小強撲通跪地。
幾人喊著他的名衝上去,與此同時裁判不問犯規舉牌判我方失利……
「第三場,藍方──黃惠敬!紅方──趙暉昀!」
場上叫他的名字……




第二十三章

暉昀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到正中的,耳邊有尖銳的聲響,而他的眼中只有嚴陣以待的對手。
黃惠敬的身高與他相仿,但明顯要比他壯實得多。
裁判手一舉,互相鞠躬行禮。
比賽開始的一瞬,兩人同時大步躍進。還未完全適應厚重護甲的暉昀,在互擊中被打中胸口,對方得分。
觀眾一陣沸騰,頭排的三十多名少女的尖叫震耳欲聾。
一場以跆拳的規則在跆拳的主場進行的較量……多麼可笑!
全場,只有戰友們默默站在他身後,無聲地支持著他。
閉了閉眼,調整呼吸。
第二輪開始時,暉昀開始了狂暴的擊打,對方同樣以擊倒小強的那招應對──背轉身,趁暉昀停止攻擊的霎那高段後踢。
暉昀及時側開,卻不料對方設計好似的忽然改變體式,一抬膝狠狠踩在他沒有任何防護的膝蓋上……
「卡嚓」一聲,他悶哼著跪地。
裁判喊停時,對方已在他的背上補了好幾腳。
裁判面無表情的判對方勝,又一陣瘋狂的歡呼。
暉昀聽到身後有人喊他的名字。一群人手忙腳亂地衝進來扶他,他卻只擺擺手說「沒事……」。
裁判環顧四周沒找到醫務人員的身影,便理所當然地軀他們出場。
有人怒了,開始和裁判爭吵,有人紅了眼,撲過去要打黃惠敬。
一片混亂中,一個聲音道:
「還有一局……」他推開身邊的人,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卻又立刻倒下去:
「還有一局……」他咬牙一遍遍地嘗試,卻又一遍遍地再次落地。
場上漸漸靜了,除了看好戲的對手們輕蔑的冷笑。
在嘗試到第九遍時,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說:
「可以了……交給我吧!」
回頭是一張硬朗的臉——上大空協的會長——楊徽。
他本只是來看看的,現在卻不得不換下主將,親自上陣。
火辣辣的痛灼燒著膝蓋,暉昀看了他好一會兒才終於放鬆了身體,讓戰友們扶著退場。

觀眾們還沒從方纔的靜默中恢復,楊徽已微笑著提醒裁判該輪到下一場。
裁判遲疑地望向陸尹,見他微一點頭,方宣佈了第四場的開始。
一開始便是是戲劇性的一幕!
楊徽在第一局就用華麗到無懈可擊的腿法將黃惠敬踢至邊界!!
在場的所有人都震住了,不是為他壓倒性的優勢和嫻熟的技法,而是他所用的招數。
那哪裡是空手慣有的打法??!
驚訝的不只對方,暉昀與其他戰友們同樣驚怔得說不出話來。
第二局、第三局全都以壓倒性的優勢全勝!
跆拳道的隊員愣了很久才紛紛問陸尹可曾見過此人。
「見過。」陸尹道:
「黑帶審核的時候。」

下場時楊徽對戰友們抱歉地笑笑。瞞了那麼久真對不住……但他有他的苦衷……
或許自己會是空手與跆拳對戰歷史上,唯一一個以跆拳道的技法擊敗跆拳道的空手道選手……
但這短暫且出人意料的勝利並未能扳回敗局。
最後的賽事進行到一半時,陸尹的助手已捧出巨大的香檳。
隨著最後一局毫無懸念的敗北,香檳的軟賽「砰」地在半空中滑出完美的弧線,牽引出串串泡沫。
三十名少女帶頭起立!!全場緊跟著爆發出刺耳的歡呼聲!

陳先生卻並沒有帶隊離開,他領著空手隊員代表,在一片喧鬧聲中跪坐,向四方鞠躬,甚至連牆都沒放過……
許多人當場哭了,楊徽道:「不許哭!」

暉昀默默讓隊友扶著,睜大了眼看著場上的歡騰與沉默。
他要記下這一切,記下今日這一場切膚之痛!!
憑空出現的醫務室人員終於找到他,說了句抱歉便打算將他架走。
此時,一雙手推開了他們:
「滾!!都給我滾!!」
暉昀驚訝地回過頭去,就見了只哭得一塌糊塗的貓兒……

醫務人員不知所措地看著這個娃娃臉的男生歇斯底里地推開他們。
又狠狠一瞪後,寒庚艱難地扶起他:
「能走……?」他的聲音顫得厲害。
暉昀看著他滿臉淚痕的臉,忽然忘了疼痛,只木木點頭。
兩人就這樣,背對著歡騰的觀眾與跪坐的戰友們,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門。

站在校門口,兩人都已為汗水濕透。
等了半天攔不到車,中巴的司機說要先送他們去醫院再回來接其他人時,兩人齊齊回絕。
「嘀嘀」兩聲車鳴,就見了楊徽開了他的車從車庫出來。
「跑得夠快的啊……」他笑著責備他們。

暉昀被貓咪救命稻草般拽著坐在後排,看了看前面一心開車的楊徽,才放鬆地將貓咪樓在懷裡。
「什麼時候到的?」
「小強上場的時候。」
「幹嘛不進來?」
「人太多,被攔在外面了……」
「乘車過來的?」
搖頭:「裸奔。」
「他放你出來的?」
搖頭:「跳窗。」
「找死啊你!!」一個爆栗。
「才兩樓嘛……」撅嘴委屈。
暉昀心疼地抓過他上下打量,貓咪剛要掙扎卻已被他撩起了褲管。
剛只見了一點紅色,全部撩起後竟是一道道粗長的勒痕!!
暉昀看著那盤繞而上直蔓延到膝蓋的印記倒吸一口冷氣。
貓咪忙抽回腳道:
「樓下籐蔓割的……」
暉昀沈默地看著他,不知是心痛還是憤怒。

一個轉彎到了醫院。
寒庚扶了默然的他坐好,楊徽去辦手續。
終於輪到了他們,醫生替暉昀縫了外傷,拿著剛拍的片子道:
「左膝內側韌帶損傷,石膏固定三周!!」
打石膏時寒庚在走廊對楊徽說:
「前輩你先去吧,我陪著就是。」
楊徽想了想點了點頭。塞給他九百塊錢道:「我放高利貸的。」
寒庚看著手中的錢紅了眼眶,楊徽笑著拍拍他的腦袋道:
「記住今天……」
寒庚抬起頭時,他已轉過身去。
寒庚站了許久,才朝他離去的方向慎重點頭。




第二十四章

打好石膏的暉昀,腳筆筆直地挺著,樣子有些可笑。
寒庚扶著他進了病房,醫生說要留院觀察,他看了看時間,決定去買飯票。
「小夥子!幫我帶十塊錢吧!」對面床的大爺道。
寒庚爽快地應了,一溜煙地下了樓。
「你這哥們不錯!」對面床一光頭道。
暉昀抽了抽嘴角,表示在笑。
「兄弟你怎麼進來的?該不會和我一樣群架打的吧?」光頭笑。
「差不多吧……」暉昀苦笑。
少年一聽來勁了,滔滔不絕地開始講述自己的江湖經歷。
「嗯嗯啊啊」地附和了好一會兒,貓咪上來了。
過不久,送飯大媽推著手推車進來了。
庚貓一見她就像百姓見紅軍!一個華麗麗的轉身迎上,笑得那叫一個花枝亂顫!!
「姐姐(高音顫)~~~~~~」
光頭一頭栽倒在地。
「您看我們今剛來,飯都沒趕上訂……您能不能通融下隨便給個菜……我現在補您飯票成嗎??「
大媽打這娃叫她姐姐起就眼冒愛心了,哪還管什麼醫院的制度。

對著本該屬於他人的三葷兩素,坐在一地膠原蛋白(雞皮疙瘩)和一具光頭屍體前的暉昀左臉抽完了右臉抽。
寒貓趁機按倒他搖高床板:
「哥哥(高音顫)~~~~~你不吃嗎(高音顫)~~~~~~??「
「我掐死你……「
「什麼什麼??《恰似你的溫柔》??!哥你要唱給我聽嗎??!人家好好感動!!!!「
暉昀閉嘴。
「不吃的話我就餵了……」
扭頭抿嘴。
「嘴對嘴……」
乖乖張嘴。
紅著臉把飯吃下,小貓舔走他唇邊的米粒:
「還要什麼?我去買。」
爺爺睡下了,少年也正睡得香甜(昏厥),病房裡一片靜謐。
暉昀沉默片刻,看向貓咪的腳。
貓咪眨眨眼環住他的頸項:
「對不起……我以後會好好照顧自己……」
暉昀摟住他掐一把:
「你要我怎麼放心?」
貓咪微笑著蹭蹭他的臉頰:
「今晚想做什麼?」
「做海報,明天社團招新……」
「可你需要休息……」
見他不語,寒庚語氣稍緩:
「除了這個呢?」
「做愛。」
「我掐死你!!!!!!」
最終,寒貓在沒掐成對方反被對方在自個兒脖子上烙下N多紅印的情況下離開醫院前往愛的購物之旅……
結帳時手機響了,寒庚掖著錢包猛掏:
「喂?請問哪位??」
沉默半晌,一女聲響起:
「讓我兒子聽電話……」

怎麼還不回來?不就去下超市嗎?用得著那麼多時間??
周圍的病人皆已入眠,輕微的鼾聲讓人感覺不到時間的緯度。
掏出他走前還自己的磚頭手機,在事先編好的短信下竟多了好多回復:
短信1:兒子還痛嗎?是我沒控制好……
回復:禽獸……
短信2:你睡覺的樣子真可愛,好想再來一次……
回復:禽獸……
短信3:你之前問過我為什麼總欺負你?其實那天撞上我不是你的錯,但撞上我還強吻我就是你的不對!
回復:強詞奪理……
短信4:所以招新那天遇上,就決定讓你還債!
回復:賊喊抓賊……
短信5:肩還痛嗎?那次是我不好……
回復:有仇必報,有恩就忘!
短信7:是我太自私了,是我太在乎你……
回復:師傅再給個馬夾袋,都吐地上了……
短信7:我知道你不是……你能接受我我已經很高興了,不用太勉強……
回復:哄誰啊你??!個霸王硬上弓的禽獸!!!!
短信8:現在你在哪兒?我們分開了嗎?
回復:在車上,剛分開。
短信9:你會想我嗎?
回復:大概。
短信11:喜歡我嗎?
回復:大概。
短信12:你從沒說過喜歡……
回復:你也沒有……
短信12:我喜歡你……
回復:短信不算……
短信13:我想聽你說……
回復:你要我說我就說??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短信到此為止,接下來是2小時54分後的8秒錄音:
「我喜花你……」他輕聲說。
「我喜花你……」他氣聲說。
「我喜歡你……」他哭著說。
暉昀愣愣地望著手機,一遍遍地聽,直到雙眼酸澀。
許久,他按下錄音鍵。合眼輕輕一吻……
不知何時睡去的,睜眼時,正看到一隻側對他的貓。
貓兒在削蘋果,如此全神貫注地削著粉紅色的蘋果。
蔓過窗簾的光照在睫羽,撲閃撲閃的,全落進眼裡……
「醒了?」他偏首笑。
「剛去學校,段老師不在,就把假條給郭偉了……」指指電腦包:
「海報都拷來了,別弄得太晚!我會……啊!」
蘋果自掌中滑落,圓圓的,脆脆的,好似懷裡的貓兒。
貓兒睜圓了杏眼,掙扎了好一會兒才乖乖順服,接受那柔情蜜意的一吻。
晚飯過後又開始削蘋果。
「怎麼了你?」抽走他手中的小刀。
寒庚這才發現自己出神到削了一大碗蘋果:
「多削點給大家吃……」說著端了滿滿一盆分給大爺、光頭和其他病友。
在一片其樂融融中,暉昀蹙眉。
是之前光線不足的緣故?
為何此刻看來,貓兒的眼睛有些腫,彷彿哭過……



第二十五章

「老爹老爹幾點了???」
「知道了……」床上的鵝繼續敲鍵盤。
「再給你半小時!」貓咪撅嘴:
「再不誰早晚和你掰了!」
暉昀手一僵,抬頭看他。
「我……隨便說說的……」貓兒結巴:
暉昀凝視著他,一字一句道:
「寒庚,我希望,在這段感情中,你和我一樣認真……」
寒庚愣愣地看他,隨後一頭扎進他懷裡:
「多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暉昀歎息:
「怎麼可能生你氣?只是今天什麼都太突然了……有些不確定……」
「那不是你的錯……」瞄眼他的傷:
「我們會贏回來的!」
暉昀頷首:
「但贏回來必須有足夠的實力……」
「嗯……」
「要有足夠的實力必須有足夠的兵力……」
「嗯……」
「要有足夠的兵力必須要適當地擴軍……」
「嗯……」
「要適當的擴軍必須有大力的宣傳……」
「嗯……」
「要有大力的宣傳必須有……」
「完美的海報!!!」
「對!!!」
「我掐死你!!!」
甜蜜的掐架。
「就會挖坑讓我跳!!!」
「那你跳不跳啊?」鵝爹咳嗽笑:
「You jump,I go away!」
「還敢嘴硬……」
推開電腦抓了貓,親親我我月上稍。
大爺打了個噴嚏,兩人這才吐吐舌頭安靜了。
於是,在鼾聲四起、濃郁著藥水味的病房裡,一隻鵝,一隻貓,相互依偎著,在電腦前PS海報。

「是是,兩人剛睡下,還一張床呢……」
月光照在走廊盡頭的窗邊:
「嗯,對!他下午買東西去了,好久才回來,說是回校了……但他先去衛生間換了套衣服再進來的,我看到了還不讓說……換下來的我看了,也沒什麼,就股香水味……其他的……沒了,還那帳戶吧……謝謝寒先生!!」
掛了電話嚇一跳:
「誰??」
那人斜睨著光頭冷笑:
「好久不見……」
光頭一愣:
「你怎麼在這兒?」
「看個朋友。」
光頭「哦」了聲,轉身就走。
「等等……」他叫住他:
「別打他們主意……」
光頭笑了:
「憑什麼?」
那人舉了舉手,月光下,一道疤痕蜈蚣般盤在左臂。
這是當年他替光頭擋的一刀,如今,依然觸目驚心……
「你說過要還的……」
「你……」光頭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又是為那老師對不對?」
那人沉默許久道:
「我欠他們一個情……」
光頭怒道:
「成!成!我退了這筆生意!但從今往後……咱們誰也不欠誰!!」
又是一段沉默,光頭擦身而過時他拉住他。
「拿去用吧!伯母身體不好……」
「啪!」──錢砸在臉上,光頭氣得直哆嗦,隨後病服一脫:
「我和金榮當年瞎了眼才把你當兄弟!!滾回去當你的乖寶寶吧!!!」說著逃也似地離開。
「這位病人你上哪兒???」值班護士追上去。
「三更半夜嚷嚷什麼??」一丹鳳眼的值班女醫生從轉角走來:
「呀!怎麼你還沒走?」柳眉輕豎:
「放你進來我有多大風險你知道嗎??還給我四處嚷嚷!!!」
那人擺擺手,轉身就走:
「喂!錢……!!」
「給醫院吧!多裝點隔音設施……」
美人無奈地看他離去。
走進房裡,抽走兩人抱著的電腦。
算他識相,沒吵醒他們……
住院三天是自己向主治醫師要求的,用的也都是最好的藥,但願別落下病根……
爺爺這下你放心了吧??
有我照看著他們……

早上是被痛醒的,一隻貓腿,就這麼光明正大地擱在自己受傷的膝蓋上……
這只無賴貓……剛想推開他卻被他翻身熊抱。看他哈喇子直流的樣子,濕了病服卻暖了心……
看著那近在咫尺的睡顏,漸漸湊近,剛要吻上,程咬金就殺來了:
「起床了起床了!!」
「學長你也太早了吧……」還吵醒其他五位病友。
「都日上三竿了陛下!還抱著愛妃不起呢??」刀刀邊說邊去撈手提。
「是這個吧?」拷了電子稿,他擰一把還在鵝爹懷裡蜷縮的小貓,便又風風火火地離開了……
洗臉刷牙吃完早飯,學長就來電說已印了十份,貼得滿校都是。
「不去上課?」
查房的時候貓咪在門外探頭探腦,可主治醫生兜一圈,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不~~上~~~你在醫院,假條好騙……」
「。。。。。。」
「咦?光頭呢?」
「不知道,出院了吧……」

本來是相安無事的一日,卻在下午接到個電話說學校裡一半的招新海報被人撕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有人指證是跆協干的,但卻沒有證據,只能啞巴吃黃連。
空協的兄弟們那個激憤啊!!舊仇加新恨!幾個大一的小孩忍不住了!糾結了一夥兒就要去踢館,半路被刀刀攔住了。
可會長和幾位元老都在外實習,刀刀也只能擋個一時……
「醫生!我能提早出院嗎?」
辦公桌前醫生抬頭:「那要問你的主治醫生了……」
「你不是?」
「我是。」一身材嬌小的丹鳳眼美人倚門而笑。
「誇噠」——倆下巴掉地上。
即使一刀平的劉海向後梳起且化了妝,他們也決不會認不出那曾問寒庚要過手機的清純臉孔!!
正發楞呢,美人已走到跟前:
「怎麼?不認識了?」她的笑銀鈴般動聽,和松鼠電話那頭常出現的笑聲如出一轍!!
「你你你……」
「我我我……」披了白大褂坐下,斂容道:
「好了不逗你們了,我先簡短地自我介紹……」清清嗓子:
「李玲,醫師,芳齡28,未婚。平時去看爺爺時常扮成小女生欺負男生,噢對了,我爺爺你們都認識的,江湖人稱……」
「小雛菊──」兩人磨牙。



第二十六章
之前的男醫生笑了:
「你又誘拐小孩啦?標──本──菊??」
李玲白眼:「是啊~~~~可惜沒拐成,被一醋缸攔了……」瞟眼暉昀。
「是你自己逃的……」醋缸白眼。
「我不是怕被你認出來嗎??」
暉昀愣:
「我們見過??」
「啊~~~~~~~~昀昀你真薄情!!昨還叫人家小甜甜,今就翻臉不認人了~~~~~~」
石化。
「好了好了不玩了,剛你說什麼來著?」
「出院……」
「為了社團的事?」
「嗯……」
「好!重情重義義薄雲天肝膽相照兩肋插刀……(略1000字)可是不行……」
「為什麼???」
「因為你是我的病人,我要對你負責!」

於是兩人灰頭土臉地回了房。
「這標本菊,比她爺爺還倔……」貓咪撅嘴:
「要不……我去一趟?」
暉昀看著他,的確,寒庚在社團裡是頗有人氣的和事佬,可是……
「我捨不得你啊!!!小甜甜!」一把摟住。
「次啦──」臉上五道抓痕。
前腳貓咪剛走,後腳就來了個人:
「喲!孫老師!」
「我代表全系同學來看你。」
「敢情老師不是自己想來啊?」
孫黎爽朗一笑。
「寒庚呢?」拉把椅子坐下,邊削梨邊聊。
「回學校了。」
「他還知道回啊?逃了那麼多節課,急得段老師到處找……」
暉昀愣:
「他沒遞假條?」
「考試怎麼遞假條?」
暉昀這才想起貓咪的系是學校最早期末考的……
「本想幫他辦緩考的,但沒有他本人簽字……不過沒關係,我們還會想辦法的……」孫黎說著將削完的梨塞到暉昀手中:
「我下午還有課,先走了啊……」
暉昀想下床送他,卻被他一把按住:
「對了,滄海來過沒?」走到門口時他忽然冒出句。
暉昀愣了下,搖搖頭。
孫黎訕訕一笑,重又邁開步子。
「孫老師?!!」正要查房的李玲出現在門外:
「孫老師您來得正好,這個帶給滄海吧,他昨天落下的……」
孫黎呆看著她塞到手中的一疊錢,許久才點了點頭。

「怎麼回事?」孫黎走後暉昀問:
「昨滄海來過了,見你們都睡了就又走了。」
「哦……我是問他們兩個……」
李玲瞪:
「你當我八卦週刊呢??」
「我告你小美和他跟班的桃色史……」
默:
「成交!」

暉昀想知道的不過是滄海欠自己什麼情,畢竟被人莫名其妙地報恩總有些變扭。
但接下來的故事超出了他的預計……

滄海家境富裕,但厭惡爾虞我詐的他常和些「不入流」的朋友混在一起。
不肯妥協的性格最終使他斷絕了與家裡的關係,來上海讀書。
在這裡,他結識了許多朋友。金榮和光頭就是他最早相識的兄弟。三人一起在舞廳做「保鏢」,為了每月幾千的收入賣命。
但不知怎麼的這事被神通廣大的系主任德哥知道了,他派外聘心理學教授孫黎將迷途的羔羊引回正道。
快當爸爸的孫黎正沉浸在一派幸福之中,於是帶著滿滿的希望去了。
「我說你有完沒完??」被纏了兩星期的滄海怒。
「你們還是學生,不要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
「那我們沒錢怎麼辦?上街討去?」光頭笑。
「我可以介紹你們實習……」
「省省吧!!自己都窮得叮噹響的……」滄海一把推開他。
孫黎一個沒站穩,撞到身邊一打手機的男子。男子撿起地上的手機鼓搗半天:
「壞了……」他聳肩看向孫黎。
孫黎懵了,那款他認識,近期宣傳得沸沸揚揚的諾基亞天價手機。
「你說要怎麼賠?」西裝筆挺的男子好整以暇地蹲下身看他。
孫黎持續僵硬。
「實在囊中羞澀也沒關係……」男子整整衣領起身:
「那就用別的來還吧……」說著拎起他,在他的耳邊吹氣。
一個悶雷打在眼前,孫黎兩眼發黑許久,直至被兩個年輕人一左一右地架出舞廳才醒悟過來。
「放開我!!你們這麼做是犯法的!!」
那人笑了,直往對面的Motel走去。
掙扎中眼鏡被打落在地,眼前的景物晃啊晃的……什麼都看不清……
周圍似乎有人在圍觀……帶著看好戲的興奮與冷漠……
書香門第長大的他,不曾見識過這市井真正的模樣。他有妻子有孩子,有幸福的未來和美好的前程……
但這一切,就要在頃刻間覆滅……

被扔在床上後,那人撲上來用領帶捆住他的手後便開始撕扯。
那人的低笑與喘息縈繞耳畔,皮帶被他迅速抽走。
被扒下西裝褲時,他再沒反抗的力氣……
一切就要結束……而他能做的,只有閉上眼睛……

「彭」地一聲,那男子撲倒在地。
「還愣著幹嘛??」
滄海扔了抱著布條的酒瓶,拉起他就往外跑。
跨過門口躺倒的兩個青年,遠遠的有人從後方追來。
夜風嗆得喉頭乾澀,他大口喘息著,腳下越來越沈……
忽地滄海將他推至小巷,自己往反方向去了。
蜷縮在黑暗中,他聽者腳步漸漸遠去……
夜風很涼,小巷很靜。隱隱的有飯菜飄香,他卻將臉埋在膝間,痛哭流涕……

許久,有人拽起他,替他拍去了身上的灰塵,披上帶著體溫的外衣。
他看著他流血的手臂,他卻只淡淡道:
「別再來了……」

後來就真的再沒有去,而滄海也總是逃他的課,互相迴避。
孩子滿月之際,猶豫再三,還是在邀請函上寫下了他的名。
但那天滄海並沒有來,他被那個衣冠楚楚的男子以故意傷害罪起訴……
「我會幫你找律師的……」從警局出來時孫黎安慰道。
「今不是兒子滿月嗎?」滄海打斷他。
腦中浮現出接到電話後自己拋下妻兒賓客衝出門外的場景……
「沒事……」他別開眼:
「我先送你回去……」
租來的閣樓,窄得寸步難行。
滄海讓他坐坐,自己先進浴室衝去晦氣。
孫黎看著那亂糟糟的一團,忍不住開始收拾。
但理著理著他愣住了。
「誰讓你碰的??」從浴室出來的滄海憤怒地拍掉他手中的雜誌。
不堪入目的畫面,絞纏的男子……
孫黎說不出話來,只呆呆仰望著他。
「滾!你給我滾!!」像被拆穿了秘密的孩子,滄海紅著眼吼。
「我……沒有別的的意思……」孫黎無措地解釋。
「沒有??」滄海笑:
「那為什麼我一靠近你就怕成這樣?」眼睛危險地瞇起。
心中警鈴大作,他條件反射地後退。卻被他一把拽回:
「你猜我為什麼救你???」
掙扎中頭敲在木板上,嗡嗡作響。
「我最恨你們這種虛偽的嘴臉!!滿口都是為我好!!但事實上呢??」
不是姓章的讓他來他會來嗎??從沒有人真正地想關心自己,不過是為了點私利,和那個冷血的家族一樣!!都是滿口仁義的騙子!!
「次」地扯開他的襯衣:
「如果我說只有這種方式才能讓我接受你……」一口咬住他的頸項。
孫黎大口喘息著,在他的逼視中閉了眼。
「好……」他囁嚅道。
「什麼??」滄海一怔。
「只要你肯再給自己一次機會……」他睜眼望向他。
滄海看著他的眸,溫和而澄清,帶著某種決心。
觸電般鬆開他,跳起來就往後退:
「不……你瘋了!!!」說著奪路而逃。



第二十七章

走過一盞盞昏暗的燈,好久,好久,才平靜下來。
從小到大那些嘴臉,虛情假意地接近,再奉承拍馬地利用……
是他的演技爐火純青,還是他真傻到舉世無雙?
一定是前者吧……世上怎會有這種人?
問了路人時間,想想他應該走了,便又掛上冷漠往回走……

門是鎖著的,果然走了……
掏了鑰匙緩緩轉動,開門後見到的房間乾淨得不像自己的。
在那高高壘起的雜誌下壓著一張紙條:
「別放棄自己。」
滄海將紙條揉成一團扔出窗外。
完美的弧線降落在夜幕中,心緒也隨之拋到谷底……

此後的一個月沒去舞廳,金榮他們問起也只說病了。
那個案子三叔插手擺平了,他也不道謝,反正又是個想巴結卻找錯方向的勢利眼。
開學後他去了學校,第一堂便是孫黎的。
他坐在最後一排,遙遙望著他走進教室。
他依舊穿著純白的襯衫,臉消瘦了一點,笑起來有淺淺的酒窩,很是迷人。
聽著女生交頭接耳的議論他,忽想起他那句「我是說真的……」

發呆發到下課,回過神來時教室已只剩下他和孫黎。
孫黎走過來,帶著淡淡的笑意:
「謝謝……」他遞上一包東西。
看了眼,是初見時自己給他的外衣。
「不必了,你留著吧……」
不懈地推開,卻在看到他一瞬的黯然時又補上一句:
「早上涼……」
孫黎笑了……

窗外,有清晨的朝陽,有早飯的香,有朋友間嬉笑的話語。
有一顆種,在初冬埋下,在逐漸回溫的土壤中,晝生夜長……

發奮的學習只換來他一句鼓勵。
他仍是個受人尊敬的良師,卻與回頭是岸的自己再無交集……
不斷回憶著那晚他的不堪一擊,這是唯一屬於自己的片斷,一個不為人知的孫黎……
但漸漸的,不能再容忍那種一視同仁……
甚至考慮要不要再墮落一次,喚回他多一點重視?

生日那天恰巧大年夜,獨自在閣樓裡喝著悶酒,盯著他曾經坐過的角落。
現在的自己是不是很可笑?像個被人遺棄的怨婦……
而此刻的他,定享受著其樂融融,早將自己拋諸腦後。
積壓的不甘在酒精中發酵,捏著問來的地址便衝出了門……

深冬的寒意終於讓頭腦冷卻時,已經站在了他家門口。
看著已經按下的門鈴,有些不知所措。
想走時,門開了。
一看到那雙眼,腳便被釘在原地。
支支吾吾地「我」了半天,剛說到「喜歡」孫黎便截了他的話:
「先進來吧!」

就這樣,迷迷糊糊與他們一起吃了頓年夜飯。
飯桌上,他不停地為妻兒夾菜。從頭至尾都帶著笑。
當看到他無意間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時,滄海苦笑……
原來這便是你的回答……

孫黎送他到樓下,猶豫了下,還是將自己的圍巾解下來替他戴上。
滄海哭了。死死拽住他,壓抑地將頭靠在他胸前。
孫黎小心翼翼地拍著他的背,許久後,說了句「對不起」……

那天後,滄海還是來學校讀書,也漸漸恢復了和家裡的往來,斷絕了與那些兄弟們的關係。
但有一人,他始終躲著。直到知道他作為擔保人將要失去唯一的房產……
家人不肯為了這個毫無價值的人伸出援手,危急關頭,是暉昀救了他,雖然在這位公子看來不過是舉手之勞,但已經夠了……

故事到此結束,暉昀卻怔怔地回不了神。
「為什麼你知道地那麼清楚?」
「骨科醫生只是我的副業好不好?」李玲掏了張名片:
上面寫著「家庭心理醫生」。
「當然,我是滄海母親那邊請的,他並不知情,只當我是他家熟人。」李玲道:
「我花了好長時間才解開他的心理防衛機制……」
「等等……你告訴我這些不覺得是違反職業道德的行為?」
「我以我的經驗判定你能助我的案主一臂之力,況且我相信你不會說出去。」
「不敢苟同……」
「那我告訴阿庚我和你419(for one night=一夜情)。」
「他會信你??」
「要看我的心理學碩士證書嗎?」
「。。。。。。」變調:
「菊花姐我好愛你~~~~~~」
「趙——暉——昀!!!!!!!!你給我再說一遍???」
某鵝從床上摔下。
濕漉漉的貓兒提起手中的香蕉就咂:
「好你個陳世美!!!好你個鄭少秋!!!」
跟著進來的一口「鍋」忙攔住他:
「香蕉貴,省著點扔……」
貓兒「哦」了聲,跳上床改掐的……
「好了你!!又不是沒聽見他之前說的!」鍋子上前分開「觀音坐蓮」的兩人。
「是啊……」貓咪拍爪:
「我就是想找個借口掐掐他……」
「你……」某鵝猛咳。
「誰讓你找孫黎的??本來是大義凜然兩肋插刀為朋友捨棄考試……現在可好!那麼多人監考我一個,我還怎麼作弊??鐵定掛了……」
「。。。。。。」&「。。。。。。」&「。。。。。。」
「不過你也別太自責,反正之前我也沒及格過……」
「。。。。。。」&「。。。。。。」&「。。。。。。」
「對了,空協那邊我搞定了!!」
「你是……怎麼……搞定的?」顫。
「我當著兄弟們的面給陸尹那混蛋打了個電話問候了他的祖宗八代再下戰書說兩年後再戰!!」
「。。。。。。」&「。。。。。。」
「他……怎麼……說??」顫。
「他誇我罵得八面玲瓏細緻生動,決不辜負厚愛!」
「。。。。。。」&「。。。。。。」
「我掐死他誰有意見?」
搖頭搖頭。
於是「觀音坐蓮」……



第二十八章

終於綁著石膏出院了。
一瘸一拐地走到門口時,小美的車停在那裡。
「女王沒空……」車上的滄海聳肩。
「忙什麼呢?」貓咪扶著暉昀上去,想想真的好久沒見他們了。
「羅密歐梁山伯與羅密歐家族的內戰咯……」
兩人笑了。
「無論結果如何,他們都是幸福的……」滄海發動車時說了他有生以來最煽情的一句話。
暉昀想起小菊花說的他的故事。
是啊……女王他們至少奮鬥過,而滄海所愛的,恐怕這一生都不會有所回應了……
「暉昀……你手機怎麼總關著?」貓咪假裝不經意地問。
「哦……嫌麻煩。」握握貓爪:
「你找我用這個就行了……」掏出磚頭手機給他。
貓咪「咕嚕」聲別過頭去。
到校時,貓咪先下,暉昀起身對滄海道:
「其實你不欠我什麼……」
滄海古怪地打量他。
「『我是說真的』。」
在滄海呆愣的表情中揚長而去。

「你和滄海說了什麼?」貓咪擔心地看半天沒挪動的車子。
「報復下……」暉昀壞笑。
誰讓他當初反對自己搬來和貓咪同居??
「不過都過去了……」
微笑著總結陳詞,摟著貓咪入行宮。

之後的日子平靜而美好,如果忽略女王貼在各個角落的水電煤價目表的話……
寒庚不問暉昀為什麼不回家休養,暉昀也很默契地不問寒庚為什麼他家人沒再棒打鴛鴦。
微妙的和諧維持著夏日濃郁的香。
松鼠和小美依然逃課逃得打破吉尼斯紀錄,
「他們究竟在搞什麼?」
「創業吧……」貓咪將浸在水裡的西瓜扛到廚房。
「對了你!社保準備沒?」
「啊──」
「啊你個大頭鬼啊!!過不了我強bao你!!」辛辛苦苦弄來的複習資料。
貓咪嘿嘿地笑:
「後天有空嗎?」
「幹嘛?」
「請你吃餃子!」
「這麼熱的天吃什麼餃子……?」此中有詐。
「切……不去算了……我難得請客……」說著手起刀落,紅色飛濺。
暉昀看看身上被西瓜汁染紅的襯衫,搖頭歎息。

兩日後,一貓一鵝還是踏上了品嚐餃子的幸福之旅。
奇怪的是寒庚不讓暉昀駕車,於是只好買了堆水果一起擠車。
車上,倆女生一直盯著兩人曖昧地笑。
暉昀被看得發毛,就問寒庚剛才一起逛菜場的感想,寒庚咳了咳,作了首詩:
《黃瓜,不只是用來吃的》
當你寂寞的時候,
黃瓜,
無疑是這世上最好的……」

噴茶聲x2。

暉昀心領神會地接了首:
《苦瓜,不只是用來吃的》
當你寂寞的時候,
苦瓜,
無疑是這世上除了黃瓜外,
最好的……

飆血聲x2。

寒庚又接了首:
《甘蔗,不只是用來吃的》
當你寂寞的時候,
甘蔗,
無疑是這世上除了黃瓜與苦瓜外,
最好的……

撲倒聲x2。

暉昀最後接了首:
《傷心》
今早不小心把黃瓜切片了……
我……
很……
傷……
心……

爆炸聲x2。

終於到達目的地。
這是家還未到中午便人滿為患的小店。
樸素的門面上裱著三個大字:
七——裡——香——
汗……這名字起的……
「來了?」一中年女子從櫃檯後走出來,笑起來有好看的魚尾紋。
「這位你就是你同學吧?」
寒庚點點頭,女子轉向暉昀:
「我家阿庚總粗枝大葉的……多虧你照顧!!來,想吃什麼儘管點!不用和阿姨客氣!!」
暉昀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女子,半天沒反映過來。
「媽,他怕生!」寒庚笑:
「就兩碗薺菜肉的吧……」
貓媽點點頭,微笑著招呼夥計去了。

「你……你沒說……!!!」暉昀坐下後結巴道。
「不就來吃個飯嗎?」不屑地白眼:
「又不是醜媳婦見公婆……」
「你……你……」某鵝終於明白為什麼周瑜會被活活氣死。
「放心~~娘子~~~你再醜我都要!」說著勾了勾暉昀下巴,一蹦一跳地送水果去了。



第二十九章

「討厭薺菜?」貓咪吞幾口抬頭,見他依然沉默不語。
「怎麼?生氣了?」戳戳鵝翅。
暉昀終於將視線轉回他身上:
「來了也只是『同學』,不是嗎?」
寒庚一愣,隔著餃子的熱氣看他,感覺眼被熏得霧濛濛的。
的確,這樣隔靴搔癢的安慰,倒不如不見的好……
看著寒庚黯淡的神色,暉昀忙掐著嗓子道:
「相公~~~我是說你都不給人家名分~~~」
寒庚勉強笑笑。

吃飽喝足的兩人留下來幫庚媽幹活。暉昀腿腳不方便就幫忙記帳。
一直忙到夕陽西下,暉昀和店裡的夥計已經開始稱兄道弟。
走前庚媽拉住暉昀的手道:
「寒庚要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貓咪撅嘴:「還不快叫媽!!!」
一群都笑了。

回去的時候路過屈臣氏,暉昀看到那標誌便想起之前的事,不免窘迫。
貓咪倒是全不在意,拉著他就進去了。
給老媽買了盒護手霜後繼續兜啊兜。
「表叔和他去天津了……」貓咪忽然道。
暉昀知道那個「他」是指他爸。
「做生意?」
「嗯……」
「老媽的店一直是表叔幫襯著,他這一走……」
「放~~心~~~咱媽的事就是我的事!!」
臉紅踹。
「那他們要去多久?」
「兩年吧……」
兩年??
暉昀蹙眉……這個過於湊巧的年份……但願只是多慮……
正想著,貓咪忽地「哇」一聲朝新品貨架跑去。
「有密瓜味ei!!?」興奮指。
暉昀一看,氣血上湧。
「寒庚……你回來!!!」
貓咪瞪他一眼,忽然氣鼓鼓地開始猛挑。
又拿了好幾盒巧克力味的和草莓味的,才終於大搖大擺地走向收銀台。

車上,暉昀看著滿袋的TT結巴:
「你……」
「你什麼你??」
「我……」
「我是個正常男生!」
「你……」
「你害我禁慾過渡!!」
「我……」
「我決定紅杏出牆!!」
暉昀沒再多說。只在兩個月後讓貓咪付出了兩個星期都下不了床的代價……
由此我們總結二句: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小人得志,悔不當初。」

雖然好得差不多了,但礙於小菊花的懿旨「靜養一季」,訓練是無望了。
於是只能在大家訓練時幫大家拍拍蚊子,點點名什麼的。

週四是老生的訓練時間,前一場恰巧是跆拳道的。
兩人和美女會長鄒敏一起拿著腳靶踩上樓梯時,正遇上一夥穿跆拳道服的從圓頂邊走出來邊道「多交流!」之類的。
有道是「有人,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
當兩大勢力對上頭時,仇人分外眼紅!!

暉昀仰視著陸尹,忽想起一年前初見他的情景。
那是個炎炎夏日,他和往常一樣在上大體育館進行暑期訓練。
陳先生來時,身邊多了個容貌清秀的男生。白襯衫打領帶,淡淡的笑,從容不迫。
那天的訓練的項目是擊靶。休息時陳先生叫自己過去,介紹說這是交大跆協的會長──陸尹。
象徵性地握手後,陸尹便開始稱讚暉昀的瞬間擊破能力。
暉昀笑著道謝,心裡卻納悶跆拳道來此的用意。
陸尹誇完他,繼續恰如其分地誇獎正在訓練的學員們,陳先生看起來很高興,始終帶著沉穩的笑。
末了,陸尹溫婉地提出能否找個時間切磋下?陳先生邊爽快地答應了。
但誰都沒想到,就是這一句,造就了這一年後的慘烈……

想來,這也並非陳先生的錯,那真誠笑容背後所掩藏的,又有誰能看透?
但他的目的是什麼?證明跆拳的強悍從而擴張勢力?
但無論他想要的是什麼,都不會改變既定的方向。
野草越踐踏花期越早,各校空協之前的散漫早為激昂的鬥志所替代!!不但統一擴軍加強訓練,還頻頻交流切磋技術。
短短幾月就都壯大起來,誓要在兩年後一雪前恥!!

「喲!這不是那個嗷嗷叫的小子嘛?」黃惠敬從上面走下來。
暉昀一把將寒庚護在身後。黃惠敬笑了:
「這麼快就好了?」看了眼剛拆石膏的膝蓋。
「不知道還留沒留著我耐克的鞋印?!!」一陣哄笑。
貓咪火了,撥開暉昀,抬腿就踢。
眼看著他的腳在將要踢到黃惠敬時被一把抓住,暉昀急得衝上去就是一拳。
說時遲那時快,一陣勁風,趕在自己的拳頭前抵在黃惠敬的咽喉。
「這次我們失禮在先,會長能否高抬貴足?」
美人收腿,看一眼陸尹道:
「看好你的狗!!!」
黃惠敬還要上前,陸尹攔住他:
「這位就是上次打我手機的?」笑著轉向寒庚。
「沒錯!是老子!!覺得不過癮的話我們再來個LIVE版??」
暉昀拉回不怕死的貓咪。
陸尹笑了:
「現在我明白小樂為什麼喜歡你了……」
三人愣。
眼看著陸尹帶著一行交大台協的往校外包車走去。

「菊花姐,能查到嗎?」晚上貓咪窩浴室裡電話。
「我現在終於知道什麼叫無巧不成書了……」
「啊??什麼意思???」
李玲猶豫了許久方緩緩開口道:
「小樂他爸三月前被抓了,家裡把所有的錢都吐出來還是不夠……他家沒別的經濟來源,他媽忙著打官司。小樂只能白天賣畫,晚上和光頭他們做『保鏢'。結果火拚的時候小樂被個酒鬼用啤酒瓶劃傷了!光頭送他過來的時候都是血,別提多嚇人了!!」
寒庚愣。
「滄海等他一醒就劈頭蓋臉地罵,但他就是不要滄海的錢。我們只好去找那酒鬼。那酒鬼倒好,死不認賬,倒是他弟弟像個人樣,又賠錢又上醫院照看著。出院後知道小樂沒人照顧還特意把他接家裡照顧,昨還陪他來複診來著……」
「那……那人的弟弟該不會就是???」。
對面「嗯」了聲。
貓咪惟有苦笑。



第三十章

「喂,小樂是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撥了這個號,對方卻只是沉默。
「你的事我聽說了,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啪!」──掛了。
愣了好久才又撥了遍。
「喂?」這次是陸尹。
「那個……我找小樂……」寒庚底氣不足。
「對不起他沒空……」頓了片刻後拔高音量道:
「你別再害他了行不行?!」
「啪!」──掛了。
呆若木雞。

週日絢爛的陽光,照進空蕩蕩的寢室。
松鼠和小美在打拼事業,滄海為考研在奔走不息,小樂在陸尹家繼續養傷……諾大的寢室如今只剩了自己……
忽想起李清照的「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淒慘慘威威……」
苦笑著起身,就見身後一人。
他面無表情地倚在門上,看了自己好一會兒才扔下早飯離去。
「喂!」一把拉住:
「我只是有些擔心……」
「擔心??」他瞇起眼:
「昨晚瞭解得還不夠?」
「你……?!!」
暉昀笑:
「大部分是我告訴李玲的……」
寒庚怔,再抬頭時忽有種可怕的想法:
「暉昀!你老實說……小樂的爸爸是不是你給……?」
暉昀愣,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寒庚……我真沒想到……!!!」說著甩開手,大步流星地離去。

一覺醒來已是下午,縮在床上什麼都不想做。
窗簾被風吹起,知了藏在濃綠的縫隙鳴叫。
對了……就快要放假了……
想起他興奮地說要一起實習……

啃著他留下的包子,硬了干了……不知他晚飯吃得怎樣?有沒有胃疼……
本說好今晚去看電影的……
現在,卻只能握望著電影票發愣。

早早地洗臉刷牙,決定在黑夜來臨前入眠。
不敢喝水,怕晚上獨自醒來,儘管一直有什麼堵在喉嚨……
迷迷糊糊間又回到那個拚命拍門卻無人問津的時刻……
恐懼與絕望,如此清晰地重現……
誰來救我……

一雙手,撫上自己的臉……
帶著漆黑中一點燭火的溫暖……
「怎麼哭了?」
睜眼時,就看見他踩著椅子趴在床欄上凝視自己。
呆呆地對視許久,再控制不住,一把摟住他脖子。
「好了……都是我不好……」有些不穩地回抱住他,卻換來更大聲的宣洩。
「再哭就不帶你去了!」抱下貓咪威脅。
「去……去哪裡?」抽噎著問。
「看電影啊!不是說好的?」
「可都過了!!!」貓咪哭得更委屈了。
暉昀邊哄邊幫他穿上衣服:
「我朋友是電影院的,現在正好空著……」

只有兩人的情侶放映廳,一起看暉昀選的《藍宇》。
兩人依偎成一團,在黑暗中互相餵著爆米花。
結尾,當那首《最愛你的人是我》再度響起時,貓咪哭得稀里嘩啦地摟住他脖子:
「不要這樣……我們不要這樣!!!」
暉昀緊緊地回抱住他:
「不會的……」
親親不安的寶貝,燈在下一瞬亮起。

回去時,已是午夜。
打開天窗,讓風灌進來,吹得髮絲飛揚。
「我是查陸尹那小子時知道的。」
「那怎麼不告訴我?」
暉昀別過頭去,一臉醋意。
寒庚甜滋滋地靠過去,親他一口。
暉昀耳朵紅了,半晌無語。
「喂……別那麼快回去……」貓咪忽然道:
「不如……先在這兒……」
「好!!!」暉昀車一停,撲倒貓咪就咬。
「嗷嗷嗷你幹嘛??」
「乖!!別鬧!!我知道你也心急,但不能前戲不做就上陣吧……我可捨不得你……」拔毛狼吻:
「兒子也真聰明!!回去有雛菊爺爺看著是不方便,這裡也就蚊子多了點……」說著掏出蜜瓜味某物。
「放開我!!嗚……啊!!!!你個禽獸(獸獸獸獸獸獸獸──回音)!!!」

貓咪原話補充:
「喂!別那麼快回去,不如現在這兒點吃東西。」──囧囧有神

補考都踩著高壓線通過了。
貓咪很高興,鵝爹很低落。(因為沒有了「強暴」的理由……)

暑假終於在莘莘學子的翹首以盼中姍姍來遲。
每日的實習加上隔三差五的訓練……暑假還沒過半,人就消瘦了大半。
那天,四十度的高溫繼續搾乾天下蒼生。
當貓咪爬上爬下終於再次爬回17樓的辦公室時,充溢的冷氣令他長長地吁了口氣。
可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只有我在幹活???!!」
某鵝悠悠地從手提後探出腦袋:
「我看你忙得不亦樂乎,只好都讓給你了!」
「你……!!!」顫抖指:
「你說你來這兒幹嘛??」
「一,騙空調。二,騙感情。三,騙紅章。四……」
「什麼紅章??」
暉昀晃動下實習報告上的一排印章。
「學校只要這個就夠了,哪怕你什沒都沒干……」
看看自己空白的表格,再看看他的。
「別找了,都給我敲了……」
「喵——」撲──掐──勒,一氣呵成!
兩人正轟轟烈烈地進行著「打是疼,罵是愛,愛得不夠用腳踹」呢,忽地,敲門聲響起。
「請進!」迅速整理好兩人衣服正坐。
進來的是個西裝革履風度翩翩的中年男子,面容有些熟悉。
「我是技術部經理,來視察的。」男子笑道:
「你們就是政法學院的?」
「是,是……」貓咪一個機靈。
「進度怎樣?」男子拿起案前的一疊文件。
貓咪牙齒打顫地匯報著這幾日的工作。
男子略一頷首,囑咐了一句便往外走。
走到門口時他回眸一笑:
「你同學……很有趣……」
說著帶上了門。
貓咪愣愣地看向暉昀,暉昀清了清嗓子道:
「實習目的四──讓你見見我老爹……」
推至窗口拋屍……

下班時,暉昀笑著把那份滿是紅章的報告遞給貓咪:
「也不看看誰的名……」
貓咪一瞅臉一紅,星眼眨巴地往向暉昀。
「不!!!別這樣」暉昀猛地抓住胸口「馬景濤」狀搖頭。
「別再蠱惑我了!!我不能在公司吃了你!!!」
「啪」
——蒼蠅死了。



第三十一章

又是實習的一日,晚七點還要去上大延長校區訓練。
不通風的體育場,往地板上一坐就是一攤水,這汗出得!!
但大家都不知累似的,一個比一個拚命。
套路和實戰結束後,是大叔安排的針對性訓練。
大叔拿出跆拳道的護具,讓楊徽向大家講解跆拳道的規則和傳統打法。
大家圍坐著認真聽著,汗滴眼裡都捨不得擦。
寒庚扭頭看看,暉昀的頭髮都濕了,濕漉漉地貼在額上往下淌水。
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替他拭下額角。縮手時卻被猛地抓住,揪過去一吻。
「啊!!」寒庚輕叫出聲。幸好坐在外圍大家又都聽得認真。
只可憐了我們的楊會長,青筋爆起地狠狠一瞪。
兩人望天。

回到行宮,貓咪疲憊地往床上一撲。
「哎喲天!你髒不髒??」一把抱起一身臭汗的貓咪扔進浴室。
「明去公園吧?」貓咪洗完暉昀道。
「公園有什麼好玩的?幼稚!!!」
「那好吧……我和小美說……」
「等等等等你說什麼???他們也去???」
「瞧你興奮得……」抱住忽然竄身上的貓咪,農夫山泉,有點酸……
「嗯~~~~~~~~~~爹~~~~~~~~~~~(撒嬌顫音蹭蹭蹭)」
「好了好了……去的話就一起去買點吃的……」暉昀臉紅了:
「不過我的錢可是要還的!!」
寒庚想了會兒,摟住他脖子道:
「我沒錢……」陰笑道:
「但我可以用身體還……」
大閘蟹熟了……

從大賣場回來,兩人都累了一身汗。
洗好澡,鵝爹就開始淌著鼻血挑選「草莓」「巧克力」和「蜜瓜」了。
甜蜜地等待了一小時,可是臭貓還沒出來。
忍無可忍地踢開門,就見他正跪在地上擦浴缸……
他擦啊擦啊擦……擦得如此賣力,如此全神貫注……
直到一雙腳停在身邊。
「啊!!!!我剛擦的地板!!!都是你!!都留印了!!」貓咪埋怨道。
「你……這是在幹嘛?」暉昀臉色鐵青。
「做苦力唄!」貓咪搬開他的腳,擦乾淨那塊被踩出印子的瓷磚。
「不是說用身體償還的嗎??看!我擦得多乾淨!!!」
正欣賞光可鑒人的勞動成果呢,忽覺胳膊一痛,被人提起了就抵在牆上。
「你你……你想幹嘛??」
「敢──玩──我??!!!」牙縫間擠出仨字,一把扯下內褲……
隨後便只剩下喘息聲、呻吟聲,聲聲入耳……
(大家捂眼……)

於此同時,在鋪滿晚霞的陽台上,一個線條柔和的側影,正架著畫板細細描摹。
「嘩啦」一撕,揉一團後丟入廢紙簍。
已經是第十八幅了,為什麼再也畫不好?
明明之前只要閉上眼便能看見……
那人的輪廓,已越來越模糊,那通電話只是同情罷了……
他何曾真正在乎過自己?
現在,也只能用畫筆留住他了……可這,竟也成了一種奢望……
為什麼,在付出了那多後,卻等不來想要的結果?
是否到了該放棄的時候?
可是好不甘心……

「哢嚓」——門開了。
一個擁有硬朗輪廓的青年拎著一小袋消炎藥走進來。
「又在畫誰?」忽地神色一凌:
「不想你爸出來了?」
小樂一怔。
「你不過有求於我……」
說著一把揪起他扔到床上,粗魯地壓上去舔他背上的傷。
小樂痛得瞇起了眼,搖晃間,目光定在不遠處的畫板上。
畫面中寥寥幾筆,還是那個日夜思念的輪廓,但為什麼……
他的眉眼,竟不知不覺間,與眼前之人重疊??

中午,只有四名遊客的摩天輪,隨著包廂不斷上升而飆升的聲音是:
「救命啊!!!!!!!!!!!!!!!!」
「你叫夠了沒??!!」鵝爹堵耳朵:「是你嚷著要上來的!!」
「我怎麼知道會那麼高??!!!!!」
包廂隨著恐高症的貓咪劇烈運動。
「那你下去好了!!」一腳踢貓屁股上。
「那你去做墊背!!」一腳踢鵝屁股上。
「你你你你踢我???」鵝爹怒。
「踢你怎樣???」松鼠拽。
「喂?是控制室嗎?」女王掏手機:
「請把摩天輪69號包廂停在最高點,我覺得這裡風景不錯想多待半天謝謝。」
三人乖乖就座。

接下來是划船。
一艘小船過去了,一隻蜻蜓過去了,一隻孟買像過去了……但為什麼??為什麼他們還在原地打轉?
三人使勁地劃啊劃啊,但越用力越轉得猛。偉大的時空漩渦就此產生……
「我說你們……」女王撕下面膜:
「物理學過沒?」
「什麼雲裡霧裡的?老子只知道人定勝天!!」左邊全然被右邊兩隻蓋過氣勢的暉昀咬牙道。
兩小時後,除了穿了雨衣的女王,其他三隻統統成落湯雞。
上岸後,落湯雞們爭相奔廁所吐了。
一旁的清潔工大媽嘟囔:
「怎麼這麼不小心……都懷上了?」
當癱軟的三人倒在公園的長凳上和草地上(地方不夠,某鵝被踹下)討論接下來玩什麼時,女王一錘定音:
「旋轉木馬。」
「?!!」「?!!」「?!!」
「因為剛才是逆時針……」
「???」「???」「???」
「現在該順時針……」
「……」「……」「……」



第三十二章

於是四人開始了最後一個項目。
兒童樂園裡的小朋友們很多,但這個年代還喜歡旋轉木馬的小朋友卻少之又少。
松鼠和小美很沒創意地選了小時候大家都最喜歡的雙人警用摩托型一車一馬,。
暉昀則毫不猶豫地搶了匹白馬跨上去。
別說,那挺拔的身姿,英俊的相貌與夕陽襯托下柔和的線條還頗有點王子樣。
他溫柔一笑後瀟灑地伸出手:
「公主殿下……」
小女孩們的抽氣聲。
庚貓愣愣地看看他又看看他遞上來的爪,輕輕握住……隨後一口咬下去!!
「叫女爸嘔蛋泥人!!(叫你把我當女人!!)」
還未咬過癮就覺身子一輕,被某只以曖昧的姿勢撈到懷裡。
「不想在這兒『觀音坐蓮』就給我安分點!!」
貓咪撅嘴。
什麼王子??!!分明是周扒皮老土匪!!
但看他蹙眉也只能乖乖被抱著,和小朋友們一起轉了一圈又一圈。
八音盒的音樂很溫馨,像童年的純粹,緩緩抒情。
轉到第N圈時,他忽地握住自己的手,套上一枚銀色的……額……螺絲帽……
「訂做的還沒好,先講究下吧……」王子的臉被晚霞映紅:
「生日快樂……」他輕輕說。
寒庚愣了。眼前只剩下他柔情蜜意的臉。
螺絲帽與他的胸膛輝映著相同的體溫……如此寵膩的眼神,讓自己不覺掉下淚來……
「哭什麼?」
「你送的東西太傻……我沒面子……」
暉昀笑了,摟緊他又一個長吻。
這口是心非的小傢伙……

此時,不遠處的女王松鼠正VCR著他們相擁的背影。
「希賢,回去剪輯下再高價賣給他們。」
「他們不要呢?」
「那就賣給《心靈花園》或李安。」
「。。。。。。」略一偏首,正見了小美勾起的嘴角。
那麼地自然輕巧,再無了往日的壓抑沉重。
湊過去,輕輕一吻。
「今年的禮物別再用魔術筆了……」欣賞著他被吻完後呆滯的表情:
「有什麼話,直接說給我聽……」
咬一口他透明的耳,看著它漸漸粉紅。

玩過之後,又回到了實習加訓練的日子。
小強剛出院,恢復得還算不錯,只是天氣一熱就要吐,暫時還不能訓練。
「不如你上吧?」踢靶時大叔對寒庚說。
「就我這水平???」寒庚瞄眼自己的橙帶。
「自己造的孽要自己償還!!」
寒庚汗顏,想自己加入是被迫的,訓練是被虐的,半年來除了點三腳貓功夫什麼都沒學到……
更何況當時壯著膽把陸尹那小子罵得那麼慘……要真和他對上了……
「大叔,你爪放哪兒?」一道冷冷的聲音帶來無限清涼。
搭寒庚肩上的手一縮:「喲!醋缸來啦?」
接過他手裡的袋子,掏瓶冰的一邊灌去了。
「他說什麼?」
「讓我參加比賽……」
「你答應了?」驟然緊張的語氣。
「沒……」
暉昀鬆了口氣,貓咪喝水的動作卻停了。

回去買菜的時候,暉昀問貓咪要吃什麼,他只「嗯嗯啊啊」地心不在焉。
「怎麼了你?」擔心地握握貓爪摸摸貓頭:
貓咪變扭地躲開。
「有什麼儘管說出來!!彆扭扭捏捏的!!」暉昀蹙眉。
「扭扭捏捏??哈!反正我在你眼裡就一沒用的包袱!!愛理不理!!」說著轉身就跑。
暉昀愣了會兒再追上去,貓咪早沒影了。
暉昀「嗡」地頭就大了。這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上哪兒找去?
打手機竟然關機!!這任性的傢伙!!!

又在菜場繞了好幾圈,天黑了還未找到。
回到車裡,開了冷氣想讓自己冷靜一下。
這裡到「行宮」徒步的話起碼要兩小時……他應該還在這兒。
菜場的小販都離開了。再找了遍附近的賣場和超市,隨後精疲力竭地開車往回找。

找到行宮時,發現門虛掩著。
推開門就見了沙發上某只抱著枕頭睡得正香的貓。
暉昀「轟」地就炸了!
上前揪起他揚手要打。卻在看到他迷茫的眼神和胸前掛著的螺絲帽時頓住。
喘息著推開他,紅著眼走到窗前一言不發。
許久,有人自身後抱住他。
「對不起……」可憐巴巴的語氣。
「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嗎?你倒好……!!!」生硬顫抖著沒再說下去。
貓咪沉默了,只是抱著他的手更緊了。
「我到底哪裡得罪你了你要這麼折騰??」
貓咪咬了唇委屈道:
「你嫌棄我……」
暉昀愣:「我哪裡嫌棄你了???」
「你不讓我參加比賽……」貓咪悶悶道。
暉昀聽了只覺又好氣又好笑:
「前幾天我剛把小樂他爸弄出來,女王簽證一到就送他們出國!陸尹這幾天氣瘋了,我怕他報復你!!!」
貓咪聽得一楞一楞的:
「你是說……真的?」
暉昀氣呼呼地想扒開他,貓咪卻粘得更緊了:
「嗯~~~~~~~~~爹~~~~~~~~~~~」
「一邊去!!」
「嗯~~~~~~~~~爹~~~~~~~~~~~」
「給我一邊去!!」
「嗯~~~~~~~~~爹~~~~~~~~~~~」」
「給我……」說到一半變味了。
因為自己的手正被貓咪抓著伸進半敞的衣襟……

咳咳……男人嘛……(省略五萬字H……)

和諧的幾日過後……
「怎樣才能不被抱腳?」貓咪纏著楊徽問。
「收腳要快,再來一次!」
貓咪擺好架勢一腳踢上,仍是被抱住:
再來!再抱……
再來!再抱……
再來!再……
「你們抱夠沒?」兩道殺氣直射。
楊徽放下貓腿,笑著接過醋罈遞上的水。
「我的呢?」一圈發完後某熊貓大叔哭喪著臉問。
「自己去買!!」暉昀享受著貓咪自動擦汗機的周到服務。
「喏……」楊徽將喝了一口的遞給大叔。
大叔看看他,又看看水,欣喜地接過去猛灌,楊徽看著被他咬住的瓶口笑了。
「你那時說……為了某些特殊原因才轉來空手??」。
楊徽愣了下,看看忽然冒出的暉昀:
「你能活到現在真是一奇跡!!」
潛台詞——早該被殺人滅口!!
暉昀笑了,似對這讚美很是受用。

看著熊貓甜美地牛飲,楊徽的思緒緩緩漂回初見的時候……



第三十三章
父親是開道場的,楊徽從八歲起便跟著父親練跆拳道。
在第二次空手道與跆拳道的較量中,父親輸給一初出茅廬的小鬼。
對此他始終耿耿於懷,總盼著楊徽能給他一雪前恥。
遺傳的天分與後天的努力使楊徽在二五歲那年便升了一段。
那時的他,年輕氣盛不可一世。再聽到那人名字時便毫不猶豫地找上了門。
那時恰逢上大空協招新。那人作為師範正在向渴望入會的新生們展示空協的常規訓練。
開場,他讓學員們扎馬步疊羅漢。
疊到第七層時,三分之一的新生起立——面部抽搐地往外走
接著,他讓學員們一人抓了另一人的腳繞道場拖行。
拖到第八圈時,又三分之一的新生起立——爭先恐後地往外跑
最後,他讓打實戰,目標為摸到對方的胸。
摸到第九輪時,最後三分之一的新生起立——哭爹喊娘地往外逃

在楊徽為了不當場笑出來而起身離去時,一人攔在了自己面前:
「年輕人,恭喜你!!你是唯一有資格加入空協的!!」
楊徽愣。
只見那人二八的年紀,十八的臉。假冒的無邪,濃眉的眼。
他見楊徽看他,很是興奮地開始解釋。
「疊羅漢是為了展示下盤的穩定性,拖行是為了展示臂力的耐久性,襲胸是為了展示護中線的靈明度……」
「噗──」楊徽一個沒忍住。
「臭小子你笑什麼???別以為你瘦瘦弱弱手無縛雞之力的我就不敢揍你!!」
「沒……沒……我是因為能進空協太高興了……」
「這還差不多……」某叔斜他一眼:
「好了,過來一起熱身吧!」
「啊?我沒時間……」
大叔搖搖頭,嗤之以鼻道:
「時間就像乳溝,擠擠總會有的……」
「。。。。。。」

於是懷著對一門不同體系的武術的好奇與對那誓要將空手道發揚光大而每週三次義務來個大高校指導的大城市的小白領的好奇入了空協。

某日,訓練完後大叔開車將一批孩子送回市區時,對坐在他旁邊的楊徽道:
「我忽然覺得你挺眼熟的……」
「對!我和我爸像……」
「令尊是……?」
「楊瑞文。」
「哦──」拖長音:
「不認識!」
厥倒。
楊徽默念了好幾遍道場訓裡的那句「戒血氣之勇」才強壓下了伸手掐死他的衝動……
不知父親知道了會是何種表情……
這個他記了這麼多年怨了這麼多年的對手竟連他的名字都不記得!!
但或許正是他這種不計前嫌大大咧咧的個性才成就了他今日的武學造詣……

再後來,當旅遊歸來的大叔看到那場比賽的錄像中自己以空手道選手的身份用跆拳道的技法打敗對手時,嘴成O型久久回不了神。
「你爹……你爹是……???」
「終於記起來了?」
呆呆點頭。
「那再忘了吧!」
說著奪回他手中的果汁,猛灌一口後含著瓶口欣賞他呆愣的表情。

現在,請只記住我……

——————————————我是鏡頭切換的分割線——————————————

話說這邊,暉昀的傷痊癒後,甜蜜的小兩口每週都會去庚媽店裡幫忙。
暉昀一口一個媽把庚媽樂得……隻貓咪偶爾會因這個吃點醋,他一吃醋自然就要曉之以理做之以愛……
於是,三個月的暑假,就在這空調、汗水與嘿咻嘿咻聲中愉快地飄過……

首日教育那日,段老師挺著大肚子出現著實給大家來了個驚喜。
但同時,她也給寒庚帶來了一個不怎麼好的消息:
有人匿名信揭發他與同性有不正當關係,學校查辦期間,取消他所有的申請獎學金資格並暫緩他轉預備黨員的時間……

「交給我吧……」吃午飯時暉昀拍拍他腦袋說:
庚貓沉默片刻便又興奮地將話題轉移到段老師有喜的事上。
「不如你也生個??」暉昀打斷他的滔滔不絕。
於是開始了新一輪的筷子決鬥。
決鬥最後以兩人只能用勺子吃飯收場。
「不過我挺喜歡孩子的……」暉昀把排骨遞給他:
「以後一起領養個?」
貓咪嗆住,暉昀心疼地幫他拍:
「怎麼這麼不小心?」
卻發現他眼睛濕了。
「怎麼了??!」替他抹淚。
「你故意的!!」
「什麼故意……」
「你就想看我哭!!!」
暉昀看著他粉紅的臉蛋噗嗤一聲笑出聲。
口是心非的小傢伙……感動就說嘛!
挪過去將他帶入懷中。
「喂!!」貓咪瞪他,這可是公共場合。
「怕什麼,事都揭發了!還不如多留點人證物證。」說著在他臉上輕輕一吻。
食堂霎時安靜了,無數雙眼睛在兩人之間來回。
貓咪的腦中忽然浮現出港片中黑社會的爛俗台詞:
「做!就要做得徹底點!!」
說時遲那時快,他猛一伸手勾住暉昀脖子,在一片抽氣聲掉筷子聲中主動獻吻。
紅彤彤的小臉說不出的誘人。暉昀愣了下後便微低了頭,忘情地回吻。
此起彼伏的驚呼聲與各款手機的卡嚓聲將兩人圍繞。
無名指上的對戒因十指相扣而相擁一處……

事後,某八卦週刊在兩人擁吻的模糊照片下印了這樣一句話:
「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
隨後是一則婚慶廣告……

其實有時候,天長地久,不過是一剎那的事……

—————————————我是鏡頭切換的分割線他表弟———————————————

走廊裡,一人拎著包匆匆向前走。
「金榮??」
他身子一僵,定了定神回頭:
「好久不見……」
看著他勉強的笑容,滄海很有些失落:
「回來拿東西?」
「嗯……」
「什麼時候走?」
「大後天。」
一陣尷尬的沉默。
「光頭還好嗎?」
「還好……」
「等你回來,再去趟無錫吧!就我們仨……」
滄海點點頭,便又不響了。
一直送到校門口看著他上車。
「金榮!!!」忽地撐住門道:
「我就等你一年……」
金榮一愣後笑了:
「我什麼時候放過你鴿子?」
輕輕一推,看他落回地面。
看著金榮隔著車窗揮手,自己的手卻沉重得怎麼也抬不起來。
其實兩人都知道……
這一別,不知何時再能相見……



第三十四章

上海的秋天很短,短到寒庚養只蟈蟈,蟈蟈死了,秋天也死了。
算來暉昀已經整整五個月沒回去了……連換季的衣服都沒拿。
悄悄地去超市打工,送了他件紫色的毛衣,他卻並不怎麼高興:
「你哪來的錢?」
支支吾吾。
心疼地摟住貓咪:
「你要我怎麼說好……」
「說你心疼我喜歡我什麼都依我~~~~」
「好──我心疼你喜歡你什麼都依你……」
「那今晚我在上……」
暉昀愣,摸摸摸——果然自貓咪口袋中掏出個開著擴音器的手機:
「小菊花,你帶壞我兒子……」
「hohoho這可是你自己答應的~~~」一陣奸笑。

晚上,月亮隱隱作痛,生下一窩星星……
「不……啊……不是這樣的!!哈!!」可憐的貓咪坐在鵝爹身上呻吟。
「不是……你在上了嗎?」喘息著奮力穿刺。
「你……啊!!敢……啊!耍……啊!!我……哈!!!!」
月色撩人……月色撩人……大家敲木魚……

到處都插著小紅旗的飄葉的街道,一群嘰嘰喳喳的年輕人正歡聲笑語地前進著。
松鼠拿走小美發間的葉子;滄海捧著書差點撞到柱子;李玲滔滔不絕晃著男友袖子;貓咪蹦蹦跳跳掐著鵝爹脖子。(=口=|||)
「吐出來!!給我吐出來!!!」菊花姐給的費列羅嗷嗷嗷!!
「你來接啊!!」某鵝厚顏無恥地撅嘴:
「唔!」措不及防地背上一痛,費列羅的殘骸卡在喉嚨。
「咳咳咳!!!」顫抖指
「手滑了……」滄海揀起被當作凶器的輔導書。
於是第三次世界大戰爆發。

打打鬧鬧地到了庚媽的店。
「老媽,這是我室友滄海。」
「伯母好!」
「好好!」
「這是我隔壁寢室的希賢和小伍哥(小美)。」
「伯母好!」
「好好!」
「這是……」
一把扒開:
「伯母好!!我是寒庚他學妹李玲!」
「……」「……」「……」「……」「……」

十一黃金周的客人是平時的幾倍,寒庚無意間在聚會上說起,大家便一致決定要來店裡幫忙。
廚房裡,一片熱氣滾滾。老師傅鋼叔正帶著兩名夥計正忙得熱火朝天,庚媽和三人說了幾句便讓大家進去了。
鋼叔笑嘻嘻地教大家包餃子。
滄海和李玲的男友因為親戚是北方人,包得一鳴驚人。
女王和松鼠跟著鋼叔也是一點就通,包得有模有樣。
只那個自稱學妹的,半天才捏出個毀容貓咪,還偷偷用指甲在他的PP上刻出一朵小菊花……
暉昀見狀忙將手中麵團捏成只海鳥狀(其實是想做企鵝的),並在他的前端裝了根火柴……
隨後兩交色迷迷地交換了顏色,將兩個麵團靠近……靠近……
「啪──」一貓一鵝在終極的親密接觸前被寒庚打成麵餅。
「你們……給我外面去!!!」

於是兩人被轟出去記賬,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BF不錯,就是鬍渣多了點……」
「哈哈,那才男人嘛!」甜甜一笑:
「不過告訴你個秘密哦,我們不是真的……」
暉昀疑惑地看向她。
「他爸媽不允許他和男人……所以我只是障眼法……」
暉昀一愣:
「菊花姐,不是我說你……你畢竟是女孩子!就為了成全……」
「不是成全。」李玲笑:
「因為我喜歡他……」
暉昀再愣。
忽想起那句懶俗的「問世間情為何物……」
許久,才轉移話題道:
「玉女最近有沒有提到過我?」
「玉女?」
「就你那兒實習的那個……」
「哦——你說陳玉啊……她……」
「那個寫匿名信害寒庚的,就是她……」
李玲怔。
陳玉雖來實習沒多久,但她開朗的個性,真誠的為人和認真的工作態度已贏得了大家一致的好評……怎麼會……?
不過,她確實有說過在遇到「金童」前還有個非常喜歡的人……難道說???」
「我不喜歡女人的,你知道……」暉昀似乎看穿她在想什麼。
李玲又是一愣了:
「想不到你個混蛋魅力持久……」無奈一歎:
「但她畢竟是因為……」
「不管因為什麼……敢傷寒庚的……」
未完的話讓李玲不禁打了個寒戰。
知道無法挽回了,兩人又一陣沉默。

一直忙到下午,吃了頓飯後滄海要補習急著走,大家便也決定散了。
路口,李玲把自己捏的XXOO生物們發給大家,李玲的男友幫庚媽把打包的餃子分給大家,小美把新研製的竊聽設備推銷給大家,松鼠在一旁計算器按的直響。
一切結束後,夕陽西下的十字路口,三對年輕人各自朝各自的方向走去。

牽著手走在夜市裡,貓咪沉默不語。
「怎麼了?」偷啄一口。
「我……那個……還是別為難玉姐了吧……」
暉昀止步,定定地凝視他許久:
「她那樣害你……」
「可她是因為對你……」
「她怎麼想與我無關,但她算計到你頭上……!!」
「暉昀……」忽地勾住他脖子:
「如果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我也許也會做出那樣的事……甚至更過分……」
暉昀呆了,直到冰涼的唇,輕輕貼上……
「喜歡的心情是一樣的……」貓咪認真地看著他。
暉昀忽覺得心化繞指柔,什麼都無所謂了……

冗長的吻後,街道已然堵塞。
兩個肇事者吐吐舌頭,牽著手不負責任地溜走。

此事不了了之後不久,便傳出金童玉女分手的消息。
朋友圈裡一片嘩然,不解這天造地設的一對怎麼說分就分了。
但知情者都知,這顆種早就埋下了,只是如今長成了樹把裂縫撐到極限……
或許,對當事人來說,這不失為一種解脫……

貓咪自從說要和暉昀並肩作戰以來,一直拚命訓練。
兩人還特意買了倆沙包,在行宮外拴著,就是可憐了老樹……
兩個月後,開小灶的訓練咦另貓咪的實力有了大幅提升,一下子從黃帶跳到了紅帶。

滄海已向香港大學打了申請,首年學費也預備了,便提前將大家叫出來吃頓飯。
雖說是散伙飯,但暉昀和寒庚你涮肉我斟酒,李玲和男友忙著給雛菊爺爺燙菜,松鼠和小美拿著計劃書興奮討論,班長帶著剛交的女友被大家起哄。
「我說你們……」
這好歹是自己的餞行宴吧……這幫人竟把深更半夜的火鍋店搞得逢年過節似的……
「我說滄海!小樂有和你聯繫過嗎?」班長邊給女友夾肉邊問。
「他說在那裡挺好,就是一群人都講鳥語。」
一陣哄笑。
「他現在讀個什麼美術學院,等放假了就回來看我們……」
「哦~~讓他多帶點鳥國土特產回來!!」貓咪興奮:
「帶個長胸毛的鳥人還差不多……」暉昀陰笑。
「拜託!現在不流行跨國戀了好不好?流行跨物種……」小菊花說著掃眼暉昀寒庚。
「貓和企鵝……估計捕魚時認識的……」滄海壞笑。
「兄弟們說什麼?怎麼龍哥聽不懂?」
「爺爺,他們在說鳥語……」
「哦……」
又一陣哄笑。
歡騰到一半,店門開了。
坐在朝門位置的滄海一眼便看到了那進來的身影,表情瞬間一僵。
那人此刻也正好看著滄海,一陣尷尬後低了頭,原地站著不動。
「誰叫他來的?」僵持許久後滄海開口。
一片寂靜中一人道:
「是我叫的……」
—— 早起的小攻有受吃~早起的小受被攻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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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菊花爺爺放下筷子……
「你生病的時候孫老師三天兩頭送藥過來……你怎麼好意思不說一聲就走?」
滄海懵了,原來前段時間自己病了,雛菊爺爺隔三差五送來的藥是他給的……
「孫老師坐吧,我先走了……」雛菊爺爺起身:
「爺爺!」李玲尷尬。
「那我們先陪爺爺回去了。」胡楂男鎮定地拍拍李玲的肩。
「別啊龍哥!再待會兒吧!!「庚貓拚命朝滄海使眼色。
暉昀握貓爪:
「那我們也走了……」
「啊?為什麼……嗚……」
捂嘴——抗起——跟著雛菊爺爺離席。
走到門口時,女王和松鼠也站起身。
「有什麼事找我。」女王放下名片也和松鼠並肩離去。
「喂!等等我!!」想著拼車的班長拉著女友迅速跟上。

一時間,人潮退去,只留下沙灘上的兩半貝殼,無語相望。
擁有不同的形狀的他們,永不可能合為一體,只能在擦肩而過後靜靜等待著下一股浪潮,將他們推向各自的方向……

「聽說你要去考研?」孫黎先開了口。
「香港那邊挺難的……」得不到回答,只能自顧自地說下去。
「老師有什麼事嗎?」滄海忽然打斷他。
「其實……上海也不錯……不一定非要……」
「老師是要我留在這兒看您兒孫滿堂???」
孫黎愣了,再說不出話。
原以為不見便會淡忘,但為何,在隔了漫長的歲月後見到他窘迫的樣子仍是會心痛?
「時候不早了……早點回吧……」家裡還有妻兒在等著他……
孫黎又僵了許久,才緩緩轉身,開始往外走。
走到門口時,他忽然頓住腳步道:
「對不起……」
這是那個冬天他沒對滄海說出的話……
此刻,他根本沒勇氣再回頭看滄海的臉色。很久有,他又深吸了口氣道:
「今天……什麼都依你……」
滄海猛抬起頭看他。片刻後,擁住他哭了:
「你哄孩子嗎?」
孫黎回抱住他。

狹小的閣樓內,滄海將他壓在床上,一寸寸地吻他的肌膚。
孫黎緊閉著眼沒有出聲,只是手抓著床單渾身緊繃。
過了會兒,吻停了,睜眼就對上那比夜色更深的眸。
滄海撐著身子與他對視許久後輕輕一歎:
「算了……」
重又幫他穿上衣服。
孫黎一時回不了神。
「你……對我笑笑好嗎?」
孫黎沉默了會兒,扯出個笑。
「笑得比哭還難看。」滄海抱緊他。
他的頭髮很柔軟,擱在脖間,癢癢的。
他的皮膚很光滑,不像自己那麼粗糙,還留著長長的疤。

兩人就這麼抱著過了一晚,誰都沒有睡著。
第二天一早,孫黎走了。
滄海睜眼看向晨曦的微光。
這不是一天的開始,也是彼此的終結……

來到香港的第一天,好冷……一群人輪流長途騷擾自己,話費啊話費……這日子沒法過了……
來到香港的第二天,還是冷……去學校報到時竟看到教室裡一張熟悉的面孔。
「你好,我是School of the Art Institute of Chicago 的交流生,初次見面……你瞪我幹嘛? 」
嘴成「O「型的滄海像熟了的魚,嘴裡冒著騰騰的熱氣。
那人笑了。
「女王特批我來的……」戳戳他腮幫子:
「高興得說不出話來了?」
滄海又愣了許久,才深情款款地凝視他道:
「靠!」

晚上手機又被打到欠費。這群混蛋……早知道小樂要來了?怪不得吃散夥飯時那麼平靜……
「小樂,別畫我剩下的餛飩……」
臭小子……當我沒看見你之前畫的是誰?變心變得和五月的天似的!
不過朋友就是這樣一種感覺吧……無論分開多久,相隔多遠,再聚時仍能找回那種默契的感覺。

今年的冬天,難得的積雪。
雖然不厚,卻足夠使這幫從小到大沒見過大雪的超齡兒童們興奮了!!!
大叔看他們訓練心不在焉的,便中氣十足地吼:「都別練了!!!!」
全體震心想他又要大發雷霆了,卻見他他假裝漫不經心實則凌波微步地邊向外邊飄邊嘀咕:
「不就下個雪嗎?有什麼好興奮的……」
瀑布汗……

於是上政的上大的海事的同濟的一群孩子們歡呼著跟著老熊貓向操場跑去。
大家都只穿了薄薄的道服,從車上、地上、花壇裡掘起一捧捧雪就玩開了。
貓咪想砸暉昀結果誤投小強。小強以為暉昀干的抓起一團卻錯砸了楊徽。
楊徽一回頭,笑瞇瞇地就砸了正在合影的老熊貓滿臉。
老熊貓「哎喲」一叫,被拍了個笑死人不償命的歪嘴照。
「嗷嗷」叫著撲向楊徽,楊徽作勢要閃卻是欲擒故縱,一個轉身抱住他,大叔一驚退後兩人便雙雙重心不穩地向後倒去。
「卡嚓卡嚓!」
「題為:某教練獸性大發企圖強暴學員!」小強的女友笑著取名。
「不對不對,應該是某熊貓獸性大發企圖強暴美男!」小強道。
「不對不對,應該是某熊貓春心蕩漾企圖勾引猛男!」寒庚笑。
暉昀白眼:「小受邏輯」。
貓咪塞個雪球在他脖裡。
哄笑聲逐漸遠去。老熊貓紅著臉起身,卻在對上楊徽清亮的眸子時一怔……
楊徽趁機一撈,一個翻身將他壓在身下:
「他們說得不對……」笑:
「一直想獸性大發的人……………………是我……」
俯首輕咬住他的唇。



第三十六章

「啊……」回來找手套的寒庚看到這刺激畫面剛叫出聲就被捂了嘴拎起就跑。
跑了好一段暉昀回頭,咻咻……幸好那倆一等一的高手剛處於大腦缺氧狀態沒注意動靜……
「你想被滅口嗎?」回瞪撅嘴的貓咪。
看一下有什麼關係……」死鴨子嘴硬:
「大叔……大叔真不要緊嗎……我看他快宕機了……」
「小受邏輯。」抱起親親。

寒假的時候,小樂滄海說是要搞什麼課題研究不回來了,搞得大家一陣失望。
畢竟到了快畢業的時候,這個寒假大家都實習找工作各忙各的。

春暖花開的時候,忙碌的小蜜蜂們恢復成毛毛蟲,從洞裡鑽出來爬回監獄環繞的學校。
於是又回到除了上課就是訓練的單調日子,貓咪和鵝爹也開始進入到老夫老妻的感情狀態。
寒庚偶爾會對著寢室空著的兩個床鋪發呆,偶爾會與暉昀為了事關男性尊嚴的問題(誰上誰下)小動干戈。
就這樣,又過了一個平靜的春天。(不帶這麼偷懶的喂!!)
夏天時,松鼠和女王邀請暉昀「入股」。於是貓咪不得不和暉昀分開,獨自去暉昀父親的公司實習。
膽戰心驚地過著每一天,生怕一不小心就遇到了「岳父大人」。
幸好他老人家再沒像去年那樣隔三差五地來體察民情,只對他特別照顧罷了。
暉昀常常和女王他們忙到深更半夜,即使回來了也是親親半夢半醒的自己便有匆匆離去。
一天兩天不見還能用手機維持,但時間久了便開始情緒低落,寒庚不想讓暉昀覺得他不懂事,於是只能靠著訓練發洩。
某日訓練結束後,大叔湊近他低聲道:
「寒庚啊,你和暉昀那麼『要好'每天還能活蹦亂跳……用的是什麼牌子的……」
「KY」還未出口,便被鐵青了臉的楊徽打橫抱起塞車裡運走,一路「嗯嗯啊啊「的聲音……

暑假結束後,寒庚的實力又有了志的飛躍,只是那心裡缺了的一塊,始終令他鬱鬱寡歡。
猶豫半天還是打了個電話問松鼠,上海哪有好點的Gay吧,結果半夜一鬍子拉楂的傢伙就衝進來把他做了個半死……自此,貓咪再不敢提了……

一葉落地時,貓媽開了第三家連鎖店。
開張那天,眾人停下手中的活兒前來捧場,只除了那忙著創業的三人。
圍坐在一起,吃著熱騰騰的餃子。這樣一家子團聚的感覺,真是久違了。
正吃得酣暢,卻在電台裡響起那首《親愛的你怎麼不在我身邊》時,寒庚忽然起立,說了句「透口氣」便跑了出去。
其實他沒走遠,只是蹲在路邊的角落哭。
班長瞧瞧拍了張他的背影彩信給某人。

半小時後,暉昀大汗淋淋地出現在「七里香」門口。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捲走呆愣的貓咪直奔四人曾約會過的公園。
抱著寒庚坐在旋轉木馬上,在小朋友們的注目禮中親親再親親:
「對不起……對不起……」
其實發脾氣的孩子,不理便會慢慢平息。但暉昀做不到。
於是貓咪被他越哄越委屈,哭得那叫一個黃河決堤,掐得那叫一個草菅人命!
但暉昀只是越抱越緊,好像要把融化似的,那麼用力……
「我只想將來你過得更好些。」
「可我……只想你在身邊……」
暉昀愣了下,忽然回頭問:
「小朋友們,告訴哥哥,公主和王子最後都怎樣了?「
孩子們面面相覷後,拖長了音異口同聲道:
「從此,公主和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暉昀笑了,挑起「公主」下巴,剛要吻,一小女孩道:
「這位姐姐好像男人哦……」
庚貓踹——都是你!!
接下來的話語被吞沒在王子的口中。
八音盒的旋律,傾訴著殊途同歸的的結局。
只是這次,王子愛上了王子……

過年的時候,三人融資成功,於是請客腐敗。
貓咪一直被鵝爹抱在腿上你一口我一口,把其他人噁心得……
吃到一半,門開了。進來的是裹得搶劫犯似的兩人。
「有飯蹭都不叫我們……真不夠意思!!」說著拖了椅子坐下。
全體愣三秒後一陣歡呼。
「你們怎麼回來了?」
「課題提早結束了。」滄海笑。
大家於是你一言我一語地簇擁著兩人,搞得新聞發佈會似的。
小樂偷瞥眼以某種姿勢呆愣的寒庚和暉昀,隨後不自在地收回目光。
「呃……樂俊青……你瘦了……」鵝爹乾笑完被貓咪砸:
「你假不假啊??沒點誠意」說完蹦過去捏小樂爪:
「好像是瘦了……」
眾厥倒。
「倒是滄海胖了……」班長感歎。
「該不會小樂你省吃儉用把滄海養胖了好帶回來給大家開葷?」
一陣哄笑。

一行人鬧到深更半夜才回去。
夜風刺骨,大街上行人少得可憐。
「他們也真是的,那麼晚才回來……」貓咪嘟囔。
「因為有不想見的人吧……」
一陣沉默。
「還有三個月……」暉昀忽道。
寒庚知道他指什麼,仰起頭,對著路燈發呆。

開春的時候,小樂與滄海走了。
他們走得那麼瀟灑,甚至沒和大家說一聲,就不帶走一片雲彩地走了……

行宮前的沙包換了一個又一個,寒庚已把李玲的醫院當娘家了。
不理會暉昀的抱怨,寒庚依然堅持著,考帶一次就跳了兩個級別。
他當然知道暉昀心疼,也從沒懷疑過他對自己的感情,只是,有的時候,他想要的,不過是並肩而行……

終於迎來了陽春三月,也即是和陸尹約定的再戰之日。
各大高校都打了狗血似的亢奮著。
經過選拔,最後派出的我方陣容有:暉昀、寒庚、葛君豪、周龑凱以及河一平。
小葛是個曾學過少林武術的新生,功夫底子好,大叔欽點。
隨後是胸毛周,兩年前的比賽他也在場,事後的一言不發,全爆發在兩年內的訓練中,一次也沒落過。
再然後,便唯一入選女性──小河馬
說起她,那可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一代巾幗!!
她以一擊「河馬流星拳「掃蕩空手道各大比賽一舉成名。隨後則廣交武林人士日夜切磋。那水平……怎一個「牛」字了得!
最後的兩月,陳先生特意趕過來給他們做了特訓。
真可謂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被河馬流星拳PIA飛……)



第三十七章

與上次對應,這次的主場在上大,這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大家的士氣。
延長校區的體育館是全封閉式的,沒有觀眾席。
工作人員圈出當中的一片方形場地,早早到來的雙方支持者便分兩邊席地而坐。
議論得最多的還是這次比賽的陣容,本來好好的,但彼方幾個穿跆拳道服的忽誰說起兩年前的比賽,隨後一陣哄笑。
上大的幾個火了,站起來手一指和他們吵。雙方一觸即發,正要大打出手,忽各被一人擋住。
「好久不見啊,楊會長。」
楊徽只禮貌地微笑。
「這次您不上?」
「替補而已。」
「會長真會說笑……」
「實話而已。」
陸尹神色一斂,繼而露出一笑道:
「那我期待著。」
雙方重又坐回原位,眾人這才舒了口氣。
在候場室熱身的寒庚見了這劍拔弩張的氣勢不由地蹙了眉。
「怎麼?怕了?」
「你當我Hello Kitty啊??」
暉昀笑了,剛要到角落熱身,卻被他一把拽住:
「爹啊……我們換下吧?」
「什麼?」
「我對黃惠……」
「不行!!!」一句話把周圍吼靜了把貓咪吼懵了。
眼看著貓咪眼中浮上一層水汽,聲音立即軟下來:
「你不是他對手……」
「讓他去!」大叔不知何時出現在兩人身後:
「黃的實戰視頻我都讓他看過,這段時間他也一直纏著我給他針對訓練……」
避開暉昀詢問的目光,寒庚支吾道:
「之前……你被踢成那樣……我卻只能看著……」說著說著,眼眶更紅了。
暉昀沉默良久,方嘟囔道:
「被打了別哭鼻子找我……」
貓咪「嗚啦」一聲朝他撲去……於是重心不穩……於是大家捂眼……

正糾纏呢,外面在某大腕兒發表了通切磋交流友好共勉之類的開場白後宣佈比賽開始。
第一場──周龑凱對王銘。
大家拍拍他的肩,他點了點頭出去了。
裁判說開始的,周龑凱就以他迅雷不及掩耳的出拳把對方逼到角落隨後按在地上狂打,裁判立刻吹哨。犯規一次。
所有人傻──王銘再怎麼說也是跆拳道剛升初段的高手啊,被一個空手道的紫帶按在地上打到毫無還手之力也太誇張了!!!
第二輪、第三輪。王銘都只來得及抓住周的衣領就被他狠狠摔在地上。
「咀——」
裁判吹哨,判累計犯規罰周下場,全場嘩然。
「他……??」小強愣,呆看著一群醫務人員把捂著肋部嗷嗷的王銘抬走。
「他一兄弟被這傢伙打殘了……」楊徽笑。
敢情不是來打比賽是來打人的啊???小強抹把冷汗。

「爽吧?」某叔手肘頂頂。
剛下場的小週報以揮汗一笑,瀟灑地抖抖胸毛,一邊牛飲去了。
楊徽看著那毫無知覺的某叔彎了嘴角。
果然,這種抓了人就摔的招數,除了融會貫通的他也沒人會教……
還真是亂來……
楊會長頭疼地微笑。

雖是因犯規太多而輸了比分,但開場的火熱無疑給全場打了針興奮劑!
門口湧動的人們拚命往裡擠,坐不了的就站著,密密麻麻的連成一片。
主持人看了眼名單又開始宣佈:
「第二場──徐暉昀,對——何,敬,桐!」
幾人愣了。
寒庚看看暉昀,暉昀只抿嘴沉默著。
直到從對方候場區內走出那抹熟悉的身影……他終於有了一絲表情。
那神色很古怪,彷彿看到了什麼瞭然的事情,卻又一時間無法接受。
「怎麼了怎麼了??」小強納悶。
楊徽的臉色也沉了下來。
雖只見過兩次,但他決不會認錯。
那個正向場上走來的,便是暉昀常掛在嘴邊的好友——何「金童」
但時至今日,這般的相逢……

裁判說了第三遍請藍方代表上場,暉昀卻仍站在場外一動不動。
繫著紅方腰帶的敬桐在中央站定,目不斜視地盯著前方,沒有表情。

場下的議論又開始蔓延。
「社長,他是……?」
「你們剛進來的時候他帶過你們,只是不練有些年了……」
「那能行嗎……?」有些懷疑。
「真正的利劍即使閒置千年,出鞘時,仍能所向披靡……」

「暉昀……」寒庚在身後喚。
暉昀一震,隨後挺直了背朝場上走去。

其實在看到金童的剎那便明白了。
兩人自初中起便是哥們,金童當時已是跆拳道高手,只為追玉女而放棄了。
在他心中,玉女便是天理。她有一點不滿的,他都會無條件放棄。
所以,當多年後知道,他心中的女神從頭至尾愛的都不是他時,那種被欺騙被背叛的感覺,讓他找不到出口……
沒法恨那個始終深愛的人,便只有恨那個輕易得到他渴望的所有卻棄之不顧的人……

哨聲吹響,雙方行禮。
裁判喊開始時,敬桐便衝了上去。
真正的高手對決是不會輕易出腳的,因為一旦失了重心便成敗局。
所以在眾人還沒看清前,兩人已是分開。
裁判與邊裁商議片刻後判雙方互擊平手。

「喂!你看得出他們各出了幾拳?」
「兩拳?」
「錯!」
「三拳?」
「錯。」
「他們各出了五拳……」大叔插嘴道。

工作人員又花了不少功夫才讓場下激昂的觀眾安靜下來。
比賽繼續,敬桐似是看出在拳法上他並不佔優勢,所以這次一入攻擊範圍便是一個起胯。
暉昀一眼便看到了他的防禦漏洞,卻在近身擊打他要害時猶豫片刻。
只這剎那的遲疑便夠了,敬桐重心猛地一收,右手按住他便是一拳。
暉昀只覺一陣酥麻自胃部傳來,擴散開的,是愈演愈烈的陣陣刺痛……
腦中浮現出每每敬桐強迫他吃早時擺出的「兇惡」臉孔……
他知道他有胃病……
他知道的……

意識開始模糊……
勉強支撐著站立,卻在被踢中膝蓋時撲通倒地。
隨之而來的是密密麻麻的拳腳……
此次為防止護具上的不公只設了拳套護甲。但那些擊打都是盡全力的,一切防護在那打紅了眼的狂暴者面前,顯得形同虛設。
耳邊充溢著無從辨別的喧鬧。
汗,順著眼瞼滴在地上,一點一滴,映照出兩人揮汗如雨的日子,並肩作戰的日子、撒野逞能的日子……
而此刻,只剩狼狽……

幾名裁判忍無可忍地上前拉開敬桐,他卻仍撲騰叫罵著,想要再次衝上來……
暉昀忽然笑了。
他緩緩坐起身,對著敬桐扯出個不明含義的笑……




第三十八章

敬桐不禁退了步,但為時已晚,前一秒還在地上的人此時已近在咫尺。
一陣勁風掠耳,幾名裁判保持著方才姿勢眼睜睜地看著敬桐被一腳踢中。
這一擊出其不意且來勢兇猛,敬桐勉強控制了重心卻仍是滑出了好幾米。
捂了腹部站定,他神色複雜地盯著幾步開外忽然爆發的暉昀。
此時暉昀的眼神是銳利而無波的,他一手護胃,一手握拳,保持著實戰架勢靜待著。
敬桐知道這代表什麼,並肩而行了太久,忽發現自己站在對立的立場時難免有些恍惚……
但已沒有退路……
收起一瞬的動搖,斂息,合眼,垂下雙手。

裁判低聲議論著什麼卻並無阻止之意,場內的低氣壓給眾人打了雞血般亢奮不已。

暉昀將目光鎖死在對方身上。
敬桐睜眼的一瞬,電光火石地交錯。
敬桐將跆拳以華麗著稱的腿法發揮得淋漓精緻,暉昀由於起跨方式不同,在交鋒的速度上不佔優勢。
但……
當眾人因暉昀被逼退數步而或蹙眉或喝彩時,暉昀竟是忽地一側,閃開他的又一波連續攻擊,趁他重心未收回時一拳打在他的腰側。
「漂亮!!」大叔擊掌。
體育館裡又一陣沸騰。
然而裁判準備判分的手卻僵在半空,只見本該收手的暉昀正一把揪了敬桐衣領一陣掌摑……
眾人愣——
這彷彿言情劇裡男主角說「我們分手吧」時女主角的條件反射怎會如此詭異地出現在兩個高手之間?
再怎麼說也該用踢用踹用打用劈吧……

大腦宕機間暉昀已十幾掌扇完,扔下腫得油亮亮的豬頭,活動活動胳膊道道:
「爽沒?清醒沒???遇事就知道怪別人!!沒一點長進!!!」
見敬桐呆望著他又補一腳吼:
「是男人就給我把她追回來!!讓她死心塌地愛你!!!」
怔忡間一群醫務人員圍上來,暉昀揮揮手:
「先治這豬頭。」

被扶下場的敬桐回頭一眼,似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出口。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暉昀笑笑。
臭小子!還說我心軟……
剛才打我胃時怎麼不下重手讓我那麼快就恢復了?

「一個比一個變扭……」大叔也望著敬桐背影總結。
剛想轉身問暉昀傷得如何,就看到他賴在早衝過來的某貓懷裡哼哼唧唧「好痛好痛」地叫喚……
今天太陽真好……

當校報記者們跑休息室找暉昀採訪剛才一戰的內幕時,裁判宣佈第三場開始。
相對於王鴻的昂首挺胸,小葛微駝著背的樣子看來並無什麼自信,場下議論紛紛。
都是剛練了一年的初生牛犢,也不知為何雙方教練會派出這兩人對陣……
但一開場,小葛便以驚人的爆發力和非人的韌帶搶到上段中線一腳踢中對方頭部。
裁判吹哨,判犯規。一片嘩然。
第二輪,小葛故技重施,但幾腳連踢都被王鴻擋下。
眼看著就要被對方揪住,小葛一個後撤跳開幾米,讓撲空的王鴻愣在當場。
不錯,這媲美袋鼠的彈跳力便是小葛的優勢所在!
只見他進進退退地兜著王鴻轉,王鴻每次想抓他都被他輕易閃開。
幾個回合下來,王鴻開始體力不支,攻擊的次數明顯減少。
小葛看他面紅氣喘的樣子心道時候到了,誰知剛衝上去就被拽住腳踝撲通倒地……

灰心喪氣地下場時,大叔勾了他肩膀道:
「不錯不錯,有進步!再多積累點經驗……」
說著說著小葛就眉開眼笑了,卻忽覺一股冷風過境。
扭頭,就見了搭在大叔肩上的手:
「我們也要多積累點經驗了……」
楊徽笑得意味深長……

第四場是女生的戰役,小河馬對聶媛。
聶媛比小河馬高出整整一個頭,瘦瘦高高,手長腳長的。
但打了一局小河馬就找到了她的破綻,利用自己速度上的優勢連連踢打她下盤。
兩局下來,聶媛已倒了幾次,雖能立刻起身躲開河馬的追擊,幾輪下來卻也是氣喘噓噓。
小河馬沒給她喘息的機會,終於在又一次掃倒她下盤時手肘壓上去就是一拳。
乾淨利落!贏得漂亮!
真可謂巾幗不讓鬚眉!

截至此時,雙方的戰績是兩平、一勝、一負……
因此,這最後一局便顯得尤為重要。

「第五場——」裁判念:
「——藍方寒庚對紅方黃惠敬!!」

寒庚紮著藍方腰帶上場時就聽場下議論紛紛:
「這誰啊?」
「不知道……」
「長張娃娃臉,一看就不怎麼可靠……」
突然跆拳道的陣營有人喊:
「老黃!!踩重點!!!踩不死要陪醫藥費的!!」
一陣哄笑。楊徽使了個顏色才使幾個激動的新生沒有再衝上去。
黃惠敬邊笑邊在寒庚面前站定。
狂妄吧你!!
貓咪瞪。
這次要你一次還清!!

裁判舉手,斷然一揮,比賽正式開始。
嘈雜聲中,黃惠敬起腳飛踢,寒庚沒動,只在對方虎齒離頭部不到0.01公分時猛一個側臥,高段前踢。
響亮的發聲後,黃惠敬捂著腹部踉蹌兩步。
裁判判寒庚得分時,場下掀起一陣高潮。
太出乎意料了!!沒想到這名不見經傳的娃娃臉竟能想出這種出其不意的招數!!
黃惠敬站定後瞇了眼,重新打量眼前這乳臭未乾的小子。
之前在圓頂交手時,他動作僵硬,渾身破綻。而今日他的氣質,似多了種內斂與穩重。
剛才那一擊,若無十成的把握他是絕不敢在最後一秒才動手,由此可見他對自己的判斷力與行動力有著充分自信。
大叔笑了。
這可是他與楊徽愛的……咳咳……智慧的結晶……
研究了那麼多黃的實戰視頻才制定出的整套計劃,嘿嘿,等著瞧吧!!!

第二輪開局,黃惠敬再不敢隨意起腳,而是改用連續的出拳直擊。
他的拳法,向來以快、準、狠聞名,對手往往在還未及防上段便又被擊破中段。
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誰能挨得住他三拳以上!
然寒庚卻絲毫沒有要接的意思,只見他一個勁地退後,還不時地換著方向……
眾人又議論開了,這算什麼?貓捉老鼠?
在圍著場子繞了兩圈後,黃惠敬再是忍耐不住,算準了距離一個側踢。
等的就是現在!!
寒庚猛衝上前架住他踢到至高點的腿,一使勁將他摁倒在地。
伴隨著響亮的發聲,衝拳,再得一分!
這一出人意料的戰局憑著扭轉乾坤的魅力一下將場上的氣氛推到至高點!
沸騰!
裁判示意兩人分開。
誰料寒庚方欲起身,忽覺臂膀一痛,身子猛地撞向地面!!
他竟偷襲!!!
寒庚試著翻身與之抗衡,但手臂被他狠狠地擰在背上,稍一轉便痛得呲牙。
被怒氣沖昏了頭的黃惠敬不顧裁判的吹哨與拉扯,騎在寒庚背上提了拳就砸。



第三十九章
一拳,兩拳……
頭隨著巨大的衝力一次次撞向地板……
頭好沉……沉到再是抬不起……
耳邊轟隆隆地響,響到什麼都聽不清……
無數顛倒的臉孔,交織著定格的表情。
那個總在心中起起伏伏的身影,遠遠地,遠遠地朝這裡奔來……
可是來不及了……
身後一股腳勁,夾雜著狂亂的氣息狠狠朝頸部襲來……

痛覺,隨著柔軟的觸感甦醒,在一片蒼白中擴散成無限的空間。
對焦,是一張近在咫尺的臉。
「醒啦?」
喉結動了動,聲音沙啞得有些陌生:
「他……呢?」
李玲難得綻放的母性的光輝在一瞬間泯滅。
「好你個臭小子!!老娘好不容易把你從鬼門關裡拉回來你睜眼就知道爹爹爹!!」
寒庚艱難地笑笑,李玲認命地歎口氣:
「行了……他去打飯了。你還有哪兒不舒服?」
正說著,某人就捧著飯盒進來了。
一見床上的人兒睜眼看他,飯盒一扔:
「庚啊!!!!!!!」
「爹!!!!!!!!」
踩到一地的飯後飛撲熊抱。
「情深深雨濛濛~~~~多少米飯哭訴中~~~~」
「菊花姐,你跑調了……」
「下午抽血打針……」
「。。。。。。」

「什麼?不是你擋的?」貓咪躺主人懷裡睜圓了眼。
請導播把畫面倒回到比賽現場。
在黃惠敬將要踢到寒庚的頸部時,凌空飛來一腳,替他擋下了這致命一擊。

在確保寒庚脫離了危險後暉昀驅車趕到交大。
「為什麼?」
攔住正要上大巴參加某高校跆協交流賽的某人。
那人看向他,死板地吐出仨字:
「因為近……」
當即厥倒。
還以為陸社長會來個怎樣感天動地的回答……
「不管怎樣,這次謝了……」
陸尹微一挑眉:
「別得意得太早!」
說完,轉身離去。
「喂!!」
暉昀似乎想起什麼,一瘸一拐地追上去。
陸尹回頭,就見了他遞來的一本16開速寫簿。
「小樂的……」暉昀道。
一瞬的驚怔讓總笑得一臉防備的面容忽地生動起來:
「他……寄來的?」
「不,他讓我轉交的。」
猶豫地接了,故作鎮定地翻幾頁:
「什麼……時候的事?」不易察覺的顫抖。
暉昀望天支吾:
「呃……寒假吧……」
「騰──」
那什麼那什麼???陸尹背後那黑乎乎燃燒著的是怨念嗎喂???
「嘩──」攔車。
「社長你去哪兒??」車上的社員急。
「香港!!!!」吼完揚長而去。
汗……
還道這小子看到滿滿一本畫的都他時怎麼還那麼冷靜……
原來早瘋了……

陸尹說黃惠敬最後一場犯規於是最終這場比賽以空手道的險勝告終。
各大高校空協在收到這一喜訊後興奮不已,決定聯手辦場聲勢浩大的慶功宴,卻被大叔半路攔下。
「都忘了第一次訓練時我說過什麼??」
孩子們靜了。
他們當然記得,第一次滿懷期待惴惴不安地穿上道服時大叔教導的那席話:
「無論將來達到何種程度,都要保持初次訓練時的這份認真與謹慎,時刻以『初心』警醒自己!」
習武如此,人生亦如此……

「大叔說得對!」病床上的寒庚點頭:
「話說那個姓黃謀殺犯怎樣了?」
當時那一腳若真踢下去,即使貓有九條命也不夠用!
這次多虧了陸尹,事後又從菊花姐那裡得知他以交大台協的名義替自己報銷了醫藥費……
看來是之前的誤會太深了……以後要當面謝謝他……
「他和王銘都被開除了。」一句話拉回神智,反映了半天才蹦出個「啥?」
「說是在外挑釁滋事……」楊徽幫他調解下鹽水的速度:
「說到底,是陸尹的意思。」
庚貓愣。
「因為一開始和黃商量好把暉昀弄殘的就是你們家小樂……」
愣。
「交換條件是替黃弄到陸尹電腦裡他爹公司的部分資料……」
愣。
「但其實陸尹從一開始就知道……所以資料都是假的……」
愣。
「這些都是陸尹前天電話裡說的,他希望你能原諒他和小樂……」
寒庚閉了閉眼:
「他知道嗎?」腦中浮現下雨天暉昀捂著膝蓋的難受樣,眼眶不禁紅了……
「嗯,只是顧及你的感受……」
想起寒假聚會時,小樂的拘束與暉昀的灑脫,心裡又狠狠地痛了下。

楊徽走後,空協的孩子們熱熱鬧鬧地來了又走了,女王和松鼠匆忙地來了又走了,孫黎寂寞地來了又走了……
可為什麼最想見的人到現在還不來?
就要來不及了……

「好好休息,學校那邊我會應付的……」
「暉昀……」走到門口時被他叫住。
「那時……對不起……腦子進水了……」
暉昀笑:
「不是幫你打出來了?」
敬桐愣了下低下頭去……

興奮地推門而入,冷氣撲面而來。
一個護士正在給清理過的床鋪抽真空……
「他人呢?」
「你說12號床的?他下午就走了啊!」
怔……
「他一個人??」
「不……」
「他爸接的……」李玲倚門道。

暉昀又愣了下衝過去抓了李玲的肩:
「怎麼回事??他現在在哪兒??」
「他讓你晚上去行宮等他。」
一顆心稍稍平復了些。
「他怎麼不和我說?」
「事發突然……」李玲聳肩。

驅車到達行宮時已是晚上八點,磚頭手機始終沒人接,想必是極為尷尬的處境。
說來都是自己大意,寒庚說過他爹和表叔這個月就回來的……
無聊地坐在沙發上開始打量四周。
一塵不染的地板,光可鑒人。
平日裡家務都是寒庚一人包辦的,自己總在外忙著,回來也倒頭就睡,從未注意過他的付出,從未誇過他半句……
他把自己慣壞了……暉昀歎口氣想。
買房估計還要段時間,現在房價瘋長,等事業穩定了再說吧!
忽然想起小時候頻頻搬家時父親對他說:
「房子只是個容器而已,家,我們一直都有……」
不錯,能衡量「家」的,不是房子的面積、裝潢……而是家人間,心與心的距離……

而今,終於塵埃落定……
等找到容器後要領養個孩子,讓他管寒庚叫「媽」……
想著想著笑了。
鐘聲響起,竟已是十點!

外面又開始下雨……膝蓋痛得厲害……
這麼晚該不會出事吧?
強烈的不安令他瘸著腳在房裡走來走去。
開了窗,雨忽地灌進來,黑暗中到處是沙沙響著的搖曳的影。

凌晨三點敲過,被動的等待已到了極限。
撐著頭坐著,麻木地看著雨水順著窗沿漫到地面……

凌晨四點,雨,停了。
終於,門外響起了清晰的敲門聲。
愣了幾秒後,暉昀猛地從沙發上彈起。

開了門,卻不是相見的那人……
「別等了」雨水順著傘尖滑落:
「他不會來了……」
暉昀愣愣地看著她,似乎不明白她的意思。
李玲不敢看他的眼:
「他已在飛機上了,我答應過要幫他拖延時間……」說著從口袋裡掏出那個磚頭手機塞進暉昀手裡:
「裡面有他的錄音……」言畢疾步而去。



第四十章

暉昀又在門口愣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看向手中的手機。
此時,心跳異常平緩……彷彿隨時都會停止……

無目的地翻找了會兒,才發現一段錄音:
按下播放鍵,就聽到那個期待了一晚的聲音:
「我走了,不要找我……
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很快樂……但卻不能長久……
我一直在找一個機會……現在,或許是最適合的時候……
藥我放在床頭櫃裡……戒指也是……
好好照顧自己……」
「嗶——」
錄音結束。
這維繫三年的羈絆,也隨著這一聲突兀的尾音戛然而止……

又是一個下雪的冬天,獨自坐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批閱文件。
「還不回去?」希賢敲敲敞開的門。
「嗯,還要點時間。」
「那我們先走了!」
「好……」
「暉昀……」小美走兩步停下:
「別再帶人去『行宮』了……」
「給你惹麻煩了?」
「你知道不是這個問題……」 小美臉色一沉:
「司機還等著呢……」暉昀打斷他。
小美還想說什麼,卻被希賢拉住了。
兩人走後,暉昀筆一扔,向後靠去。
窗外的雪,紛紛揚揚的……飄在空中,落進心裡……

兩年了……已經兩年了……
有人說心痛到極致就不痛了,因為死了……
但為何那些被帶回行宮的玩物,只要有一顰一笑的相像,便會讓自己失去理智??

凌晨兩點,剛回到自家府邸電話鈴便響了。
母慈子孝的固定對白後,那聲音清甜的女人終於切入正題:
「最近聽到些不好的傳聞……」
「哦?」
「你也大了,你的私事我不想過問,但事關家族的聲譽……」
「我知道。
「我和你爸都一把年紀了,不想再為了你的事操心…………」
「我知道。」
「你知道個什麼?被再往那棟房子跑了!!好好成個家……」
「媽……」話筒被捏得嘎嘎響:
「別忘了誰在養你!!!」
狠狠摔上電話。

早該發現的……
第一次住院,他幫自己取回筆記本電腦時,身上多了股淡淡的香……
那是記憶中最厭惡的味道……
彷彿隔著聽筒都能清晰地聞到……

恐怕從那時便決定了……所以才有與陸尹約的再戰之日、他父親表叔的兩年歸期與家裡的不聞不問……
被蒙在鼓裡的,從始至終,都只有自己……

工作再忙也會抽空回空協看看。
這裡有初生牛犢的張揚與肆意揮霍的青春,一如他們當年……
開春的時候,大叔被楊徽拐去旅行,於是也順便帶帶上大的訓練。
休息時,抬手擦汗,卻忽想起當年他為自己拭汗時的情景……
直到一雙鞋停在自己面前,才終於回過了神。

他的笑,還是這麼優雅,卻不似過去那樣冷漠疏離。
「怎麼?看到老冤家都沒點興奮的?」
暉昀愣了許久,嘴角漸漸勾起。

兩人找了家咖啡店坐下。
「怎麼捨得回來了??」
「出差,順便看看你們。」
「小樂呢?」
「在家帶孩子……」
「噗──」
「慢點慢點……」陸尹拍著他的背笑,隨後掏出皮夾:
「看,就他們……」
暉昀盯著照片裡兩張可愛的臉龐看了許久,默默地點了點頭:
「那你們呢?」合上皮夾。
暉昀一愣,似沒料到他會忽然這麼問。
陸尹察覺些不對,剛要轉換話題卻聽他道:
「我們很好……」
一直很好……
「只是沒到法定年齡還不能領養孩子……」微微一笑。
前後的反差太大,陸尹一時沒反應過來,半天才啜了口咖啡道:
「那就好……」
一陣沉默。
「說說從前吧……」暉昀忽道。
「那點破事,不提也罷……」想到當年的野心勃勃,陸尹笑了。
「可我和他說起以前的事總有些出入……」
「哦?比如呢??」
於是兩人開始說起之前的種種,時不時一陣笑聲,毫不避諱地取笑著當年的彼此。
當然,說得最多的還是……
「寒庚那小子……」「寒庚總這樣……」「寒庚就喜歡……」
寒庚……
寒庚……
一字一句……
兩年來,第一次有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喊出這個日思夜想的名字……
「暉昀你……」聲音忽然剎住。
「沒事!我沒事……」撐著頭擺手:
「只是太好笑了……」雙肩顫抖:
陸尹默了,靜靜地看著他從壓抑的嗚咽到埋頭痛哭。

所剩無幾的客人看向此處,服務生也過來詢問要不要幫助。
陸尹擺擺手說沒事,又點了兩份咖啡,再看著它們冷掉。
分別時已是打烊時間,路燈一盞接一盞亮起,卻怎麼也照不進心裡……

走到停車場時,暉昀道了聲謝。
陸尹沉默片刻,傾身抱了抱他:
「有事別憋在心裡,長途電話費我還是付得起的……」
暉昀笑了,互換了聯繫方式後便各自離去。

幾天後,從香港寄回一張光盤。
附著的紙條寫著:
「兩年前女王寄來的,我想你更需要它。」
那是曾見過的素描本上的字跡……
小樂……

電腦吞了盤,在屏幕上吐出旋轉木馬的畫面。
旋轉木馬上,是一對親密的身影。
俊朗的王子握著另一位王子的手,套上枚銀色的螺絲帽。
「訂做的還沒好,先講究下吧……」臉被晚霞映紅。
小王子哭了:
「你送的東西太傻……我沒面子……」
後面的話語消失在一個冗長的吻中。
周圍的孩子們睜大了眼看著他們。

屏幕前的暉昀閉眼定了定神。
過了好久才取出光盤,發現上面寫著行字:
「他回來了」……



第四十一章
距小樂寄來盤已經兩個月了,坐在開了冷氣的辦公室裡,聽秘書核對著下午的行程。
其實回來了又怎樣?縮短了身的距離,心的距離卻從未變過……
當初是他決定要離開的,一意孤行地想要拔去扎根在心裡的東西。

下班後去了最近的gay吧。
檔次不高、魚龍混雜,但環境一流,尤其是音樂。
暉昀獨自坐在角落的高腳凳上喝悶酒,不時有人上來搭訕,都被他冷眼逼退了。
一陣吵雜打斷音樂。偏首,便見了幾個混混圍住兩個男孩,揚著管制刀具罵著粗話。
兩個男孩都只有高中年紀,穿校服的那個長相普通,而另一個……
好像他……尤其是側面……
兩隻待宰的羔羊無力地反抗著,說的話被淹沒在粗魯的嘲笑聲中。
穿校服的男孩憋紅了臉,忍無可忍地吼了聲什麼,隨即被打倒在地上。

那個清秀的男孩忙去扶他,卻被另一名男子架住,眼睜睜看著他們對地上的朋友拳打腳踢。
周圍的人都只默默看著,沒有誰上前阻攔或者打電話報警。

暉昀正打算起身,忽聽了幾聲悶哼,幾個混混接連倒地。
周圍一陣喧嘩,那個半路殺出來的身影背對著暉昀,渾身散發著習武之人獨有的氣勢……
在那群混混反映過來前,他已抗起地上的男孩拉了另一個男孩飛奔而去。

跑到大街上時已經氣喘噓噓,身後的混混們不斷逼近。
他只能向少得可憐的路人求救。但誰也不願意惹麻煩,看了他身後氣勢洶洶的人群便倉惶而逃。
無奈,他將肩上已經陷入昏迷的男孩交給身邊的表弟:
「帶他走!快!!」說完往反方向跑去。

盯著隻身檔在面前的身影,混混們笑了。
為首的雞冠頭叼了煙一指,十幾個混混便一擁而上。

開始時還算佔優,衝在前頭的幾個都被他一拳擊中要害倒地不起。
但之前抗人跑消耗了太多體力,打著打著便有些力不從心。
來不及防開的便硬生生扛下,幾處火辣辣地痛。
「砰──」猝不及防地一棍打在他小腿上,單腿跪地的一瞬便被幾個混混按倒在地。
那個雞冠頭笑著蹲下身:「叫你壞老子好事??」一腳踢上。
腰側的劇痛另他悶哼一聲,但一雙眼始終瞪著眼前之人。
雞冠頭毛了,取下煙就要往他眼上摁。
寒庚依然鄙夷地瞪著他,不曾退縮。
就在煙頭進到可以覺察它的溫度時,「砰砰」兩聲,雞冠頭栽了出去,煙頭在他自己的臉上燙出一簇焦黑。
一群混混們嚇得猛然後撤,卻在還沒看清那人面容前便被相繼放倒。

解開了桎梏的寒庚坐起身,愣愣地看著那個西裝革履的身影以他獨有的矯健乾淨利落地掃倒一片。
警車呼嘯而過時剩下的混混們紛紛扔了武器作鳥獸散。

空蕩的街道又恢復了死寂,只留下兩人在路燈下默默對視。
暉昀先別開了眼,俯身察看了下他的傷勢,隨後脫下外衣包住他的小腿。
被他小心翼翼地打橫抱起時,已然忘了疼痛。
窩在那久違了的溫暖中,回憶一幕幕甦醒,眼淚一滴滴落下。
直到他溫柔地將自己置於車內,才咬了唇逼自己止住不爭氣的哭泣。

醫院裡,醫生對著片子蹙眉半天道:
「右小腿脛骨骨折,打石膏靜養兩個月。」

暉昀將他安置在病床後便忙著去辦各種手續了。
彷彿昨日重現……寒庚閉了眼享受這片刻的錯覺……
暉昀回來時,他平靜道:
「能借下手機嗎?」
暉昀愣了愣,掏出手機,可惜沒電。猶豫了半天,又掏出另一個。
寒庚盯著他遞來的「磚頭」呆愣許久……暉昀看他沒接的意思便放在床頭櫃上出去了。

寒庚看著那近在咫尺的手機……眼淚又泛了上來。
這兩年他一直帶著嗎?
這指認自己的罪證……
又愣了許久,才拿起它撥了一長串號碼:
「喂?明吟是我,嗯……沒事……現在XX醫院……」
半小時後,表弟明吟便衝了進來:
「哥!!!」喊了一聲後便抱著寒庚哭了。
寒庚安慰了他半天,才終於穩定了情緒。
抬頭時,明吟看到了立在門口的暉昀。
「哦……他是……」
寒庚正猶豫著該怎麼介紹,暉昀已帶上門瀟灑離去。

他可不想聽到諸如「趙先生」之類的稱謂……
反正仁至義盡……

晚上,躺在豪華的大床上輾轉難眠。
看看床頭的「磚頭」,回憶著今日他的神情。
其實是有些報復的快感的,在看到他呆愣的一瞬。
他也會心痛不是嗎?
在倉猝的分別和突兀的相遇前……
無意識地把玩著手機,卻發現草稿箱內多一條信息。
猛地坐起身,屏息按鍵,只見了一串十一位的數字。
這算什麼??
他苦笑。
指甲陷進肉裡。

恍恍惚惚地過了幾日,拒絕一切有關他的消息。
過段時間,洛杉磯的分公司將有個跨國合作項目,自己主動請纓,希望可以離開一段時間……

開車回家的途中,一陣八音盒的鈴聲。
猛踩剎車──是他!!
今天竟忘了關機……
「磚頭」還在公文包裡劇烈震動,接還是不接?心隨著手指揪緊。
緩慢流淌的節奏,彷彿隨時都會消失。
亦如當年旋轉木馬上,戛然而止的歡笑……

最終,手背叛了理智:
「喂?」
他故作平靜。
「請問……是暉昀嗎?」一個生澀的聲音。
不是他!!!鬆口氣的同時忽略那稍縱即逝的失望。
那頭不等他肯定便接著道:
「我是寒庚的表弟……就上次你救的那個……」
「你怎麼有這個號?」難道是他告訴這小鬼的?他還記得??
對方明顯被他的語氣嚇到,聲音降低了八度道:
「上次你借我哥手機……」
是啊……他怎麼忘了?寒庚就是用這個手機給他表弟打的電話,他自然有號……
「有什麼事嗎?」自嘲地恢復了波瀾不驚。
那個叫明吟的孩子立即恢復了熱情,滔滔不絕地說了堆感謝的話後磨磨蹭蹭地說想請他吃飯。
暉昀耐著性子聽完,終於在第五個紅燈處找到插嘴的機會:
「可我很忙……」
那頭沮喪地沉默時,忽想起當日寒庚奮不顧身救這表弟時的神情……
「但或許明晚有空……」

翌日晚,典雅的西餐廳裡,明吟正拘束而笨拙的切著牛排。
暉昀忽略他的一舉一動,後悔自己的花錢找罪受。
但當看到那垂下的睫羽時,忽地頓住。
太像了……
尤其是那種若有所思的神情……

一雙手自身後握住他的,明吟受驚地回頭,便見了張溫柔的俊容。
「之前沒吃過?」他引著他的手操作著。
明吟紅著臉點了點頭,感受著那自手背傳來的熱度。
「怎麼會想起去gay吧的?」
「啊?那個啊……被同學拉去的……」
暉昀笑得意味深長:
「你是……?」
「我不是!!」激動地否定後窘迫地低頭:
「我只是……有些好奇……」
暉昀坐回對面:
「快吃吧!等會兒送你回去。」

車上,一陣玲音打破長久的沉默。
「喂……?」明吟戴上耳機按下通話鍵:
「哦……我和朋友在一起……」
暉昀瞥一眼,正瞥見手機上顯示的來電姓名……
「明吟……」車往路邊一靠,端起他下巴湊近:
「我帶你去個地方好不好??」
明吟愣了,那人也愣了。
輕輕地抽走手機,按下掛斷鍵:
車子重新啟動時,帶著蠱惑一笑。




第四十二章

到達目的地時,明吟一番感歎。
「天!這是你家?」
「不,行宮而已。」
明吟被他逗笑了:
「皇上還真勞民傷財!」
暉昀沒接話,只靜靜地鎖上門,和他一起坐到沙發上。
曾幾何時,自己也曾和那個與他神似的少年一起賴在這柔軟的沙發上做土豆……

「知道為什麼帶你來這兒?」呼吸曖昧地擦過頸項。
「不……不知道……」鵪鶉低了頭結巴。
「你不是好奇嗎?」傾身舔他的耳廓。
「啊!」明吟一顫想要推開他,卻被他順勢壓倒。
強有力的軀體覆在身上,陌生的重量逼得明吟驚慌失措。
暉昀將他的雙手箍在頭頂,扯開他的衣領輕咬著他的脖子:
「現在……知道了……?」
明吟微喘著別過臉去,這突如其來的刺激令他腦中一片空白。
猛地,厚重的校服連同裡面的毛衣一起被掀至胸口,暴露在空氣中的凸起還未適應寒冷便被一口咬住。
「嗚……」酥麻的感覺自胸口傳遍全身。
明吟咬住唇,不讓呻吟溢出。
暉昀正要繼續,卻聽「卡啦」一聲
──門開了

明吟迷茫地看向門口,一瞬間驚恐地睜大了眼。
暉昀倒是毫無被抓了個正著的尷尬,起身替明吟整理好衣服,隨後好整以暇地看向門口那人。
寒庚維持著拔鑰匙的姿勢,許久才說了句:
「明吟,去車站等我……」
明吟低了頭出去了,擦肩而過時,他紅了的眼讓寒庚的心下一緊。
自己剛拿到學位便受表叔之命回來照顧明吟。叔叔剛病逝不久,嬸嬸身體不好常顧全不及……
好不容易將他從消沉中拉出了些……可現在……
「誰准你留著鑰匙的?」嘲諷的語調拉回思緒。
所有的自責與內疚瞬間化為對眼前人的憤恨:
「他還是個孩子!」。
「你有什麼資格衝我吼?」暉昀笑著坐到床上:
「就憑你也上過這張床?」
寒庚愣在當場。
原來那些風聲都是真的……
原以為自己離開後他會找他會恨他會永遠記著他……
但原來……他高估了自己……
淚止不住地往下掉,不想讓他看到這幅脆弱的樣子,轉身跑向了門。
手觸上門把時忽地天翻地覆。
身子砸在冰冷的地板上,還未從疼痛中緩過神,一個重量已壓了上來……
「住手!!」寒庚掙扎著想把他掀下去,卻被他用領帶捆了雙手綁在床腳上,粗暴地拽下褲子。
下半身的寒冷帶來從未有過的羞恥感令寒庚劇烈顫抖著,他哭出了聲,無力地反抗著。
很久很久以前,有個白馬王子溫柔地吻去他的淚,為他套上許諾一生的戒指。
而如今,光禿禿的手指在半空胡亂揮著……
他不知戒指去了哪裡?童話去了哪裡?那個信誓旦旦要給他幸福的人又去了哪裡?

翌日,在鳥語花香中醒來。
揉著酸痛的腰,轉頭便看見那思念多時的臉龐。
濃密的睫羽在臉龐灑下陰影,蒼白的膚色在陽光下幾近透明……
一剎那,彷彿又回到了從前,在那每一個依偎著的清晨,期待著新一天的道來…
但這美好的錯覺在昨夜的記憶襲來時戛然而止。
他的哭喊他的掙扎……血和男性的獨特氣味在空氣中蔓延……

觸電般縮手,逃也似地奪門而出。
車鑰匙插了好幾次才成功,急急地發動了揚長而去。
混亂的大腦無暇思考,只憑著直覺控制著方向。
忽然手機響了,心猛地懸緊:
「喂?」
舒口氣,是助理。提醒他再過一小時就要簽約了。
掛斷電話才想起來,有份重要的文件在公文包裡……而公文包……

重又站在門前,心悸不已。
應該走了吧?可他傷得那麼重……
走前沒鎖門,輕輕一推便開了。
不管他走沒走,悄悄進去取了個包應是沒有問題的吧……
自我鼓勵著,跨出一步……在看到床上那人時完全震住。

床上的人兒早醒了,他蜷著身子斷斷續續地哭著。
他的哭聲很悶,哭一會兒便被自己嚥住,咳幾下緩過氣來便繼續斷斷續續地哭……
他的懷裡,始終抱著什麼,上前一步,才看清那是自己的外套……
那日從混混手中救下他時給他披上的外套……也是昨日傷害他的見證……
他緊緊拽著外套的手指因為過於用力而微微顫抖著,他把臉埋在衣服裡,嗅著他的氣息,彷彿那個愛他寵他總護著他的王子,從未離開過……
聽著他揪心的哭聲,不知何時,眼前開始模糊。
被自己冤枉時流下的淚;在賽場上擁著自己時流下的淚;冷戰了一天後撲入自己懷中時流下的淚;被冷落後在旋木上聽著自己安慰時流下的淚……
自己總是在讓他哭……
卻自私地只想著他對自己的傷害……

忽地,哭聲停了。
暉昀一驚,猛地撲上去:
「寒庚!!寒庚!!!」
搖晃了半天卻是全無反應。他閉著雙眼的神情如此安詳,彷彿沉沉睡去……

不!!不!!!
心中吶喊著伸手抱他,卻摸了滿手殷紅。
昨日歡愛的痕跡混合著新鮮血液,幽靈般附著在他的身子,再是抹不去了……

到達醫院時已是中午,事先撥了李玲電話,靜靜地等候著。
兩年來總避開著一些人和事……卻在需要時想起……是不是有些卑鄙?
胡思亂想間,李玲已奔了出來,剛看到被他包裹著的人兒的慘狀,便整個人僵在那兒。
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李玲才顫抖著開始指揮。
準備穩妥後一人要想抱過寒庚,暉昀卻猶豫著不肯放手。
「交給我吧!」李玲的男友按下正要爆發的李玲。
暉昀抬頭看是他,才終於鬆了手。

目送著寒庚被他抱進診室,剛想轉身,就「啪」地一聲,被打得偏過頭去。
「畜牲!!!」李玲握拳,淚濕了臉。

她當然知道寒庚回來,也知道兩人見了面。但她萬萬沒想到,等待著他們的不是重歸於好的甜蜜結局,而是血淋淋的一出悲劇……
那個信誓旦旦說要愛他寵他的人去了哪裡?自私地把一切都推給他,還有臉跑來……
「滾!給我滾!!!」。
「李玲你嚷嚷什麼?這是醫院,不是你家後院!!!」隔壁開會的主任蹙眉走出來。
「等他醒了我就走……」再無了平日的自信與強勢,此時暉昀的語氣,竟是低聲下氣。
李玲死死瞪著他,片刻後一轉身衝進診室。
震耳欲聾的關門聲令兩人一怔。
「不像話!!」主任氣呼呼地離開了,留下暉昀,獨自站在空落落的走廊裡。

手機重又響著。
「今天的行程取消了。」
「可是董事長……」
「我說取消了你聽不懂嗎??」
掛。

毀了,都毀了!!!
是自己一刀刀地將兩人斬成了藕斷絲連……
如今的自己,要如何面對醒後的他??
淚,混合著腥甜灌進心裡,倘若當初去遺忘去包容,是否就不會有今日的結局?

等了將近三小時,門終於打開。
「給他做了局部熱水坐浴和普魯卡因保留灌腸,但還需要進一步手術……需要家屬簽字……」

中午的餃子店,一如既往的熱鬧,櫃檯上的電話響起。
「喂?是暉昀啊!」溫柔的魚尾紋皺起:
「明吟都和我說了,上次多虧了你,什麼時候有空來……」
說到一半,笑容僵住。
「蘭姨!!!」眼明手快的夥計扶住她。
「沒事……我沒事……」努力站穩身子:
「阿元,替我看下店!!」

剛叫車趕到醫院便被人東拉西扯地簽字,幸好暉昀陪著,才總算找到點踏實感。
生死狀簽訂後寒庚立刻被推進了手術室。連兒子的面都沒見到只能焦急地盯著手術室上的紅燈。
站著站著便有些暈了,暉昀忙扶她坐下,買了點吃的給她。
歇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庚媽歎了口氣道:
「這孩子……昨還好好的……怎麼今天就……」
「媽!!」暉昀撲通一聲跪下:
「都是我害的!!!你打我吧!!!!!」




第四十三章
「孩子你這是幹嘛???」庚媽忙去扶他,暉昀卻不肯起:
「媽……你不知道……」
「我怎麼不知道了?那小子又在外面惹事了對吧?」又歎口氣:
「我知道你待他好,但也不能什麼事都護著他!他也不小了,該學著自己……」
「不!不是的!」暉昀激動起來。
「好了好了!」打斷他的話將他一把拉起:
「你倆串通好了是吧?非要我心疼……」溫柔地拭去他的淚。
指尖觸上臉的剎那,再是說不出話來。
一直以來,「母親」於自己,都是貶義。從小就被那勢力的女人拋棄在金錢堆裡,像泡了福爾馬林,身子永不腐壞,靈魂被侵蝕的部分,卻是再難復原。
所以對來得容易的感情總帶著些疏離和猶疑,而如今,有個陌生的婦人,毫不吝嗇地給予他家人的暖意。
但自己卻恩將仇報!將她最寶貝的兒子弄得遍體鱗傷……

忽地,門開了,兩人一愣,衝向推出來的床。
「手術很順利。」醫生取下口罩:
「等麻藥過去就醒。」
兩人同時鬆一口氣。

晚上,輪流陪夜。
庚媽守著趴睡的兒子遲遲不肯歇息。
蒼白的病房,拉長了夜的維度。
空調開得十足,庚媽幾次起身幫寒庚掖好被子,暉昀也幾次起身幫庚媽披上滑落的衣服,

破曉的時候,手指一動。握著他手的暉昀猛地醒來,衝出去叫護士。
韓庚顫動著睫羽睜眼,撲閃撲閃的,帶著些迷茫。
對焦許久,終於看清眼前面容時忍不住哭了:
「媽……我疼……」
半天憋出一句。
庚媽積攢了許久的辛酸再是克制不住,淚湧出眼眶。
寒庚重閉上了眼,隱約記得剛才有誰握著自己的手……
正想著,兩名護士跑了進來,又是拔儀器又是記錄。
韓庚痛得瞇起了眼,無意間瞟見門口的身影。

遙遙相望間,時間靜止。
從初始霉運的相遇,到後來彆扭的相惜……
飄香的日子蒙蔽了感官,堅信著大步向前必會到達終點……
然而……
「媽……我想單獨和他說幾句……」
庚媽點點頭,抹把淚隨著護士離開了。
見暉昀仍傻站在門口,寒庚虛弱地喚了聲。
暉昀立刻像被施了咒般,僵硬地走過去,跪在他的床前。
寒庚費力地側過身看他,手立刻被握緊。
又沈默著對視許久,終是垂下眼簾道:

「原來我們走的……從不是直線……」手上的力道明顯加重。
「而是個繞不出去的圓……」疲倦地閉眼:
「你走吧……我已經什麼都不欠你了……」
手,漸漸鬆開。
暉昀再未說什麼,只起身吻了吻他,在他的手心留下一滴淚後轉身離開。

走了漫長的路,卻發現繞回原點時……有人目瞪口呆,繼而痛哭流涕……但現實從不姑息逃兵。
分別時,在彼此心頭刻下永不癒合的傷痛,淌著血,假裝瀟灑地離去……
舊的傷痛中,你的愛恨終日在糾纏我,而我也一樣。
新的旅程中,我的愛恨再不能左右你,而你也一樣……

那日後便再沒見過。
暉昀繼續埋首於他的事業中,之前臨時取消的合同差點使公司損失了一個重要客戶,儘管女王力挽狂瀾,但自己造就的負面影響終是要自己彌補,於是申請提前半年去洛杉磯的分公司。
三周後,庚媽來電說寒庚出院了,想找個時間一起吃頓飯。
暉昀沉默半晌,他萬沒料到事到如今寒庚還護著他未向母親脫出真相……
找了些事推脫,說了句以後會去看她便匆匆掛了。

之後的日子,明吟不斷地打來電話,無奈換了個號碼,再是不想與他家有任何牽扯……
一如既往地回空協帶訓練,一次結束後竟看到了等候多時的大爺。
「你小子回來那麼多趟,也不知道看看你龍哥?」
暉昀訕笑。
大爺把他帶到門房間,泡了壺茶:
「有興趣聽龍哥說個故事?」
暉昀點了點頭,大爺喝口茶開始了他的敘述:

趙家和寒家都是大戶人家,建國後從商,但素無交往。
文革時,兩家都被抓去批鬥。為了保住唯一的子嗣,巧合地買通同一個工人將孩子過繼給他。
寒己末和趙敬之就是在那裡認識的,兩人都只有七歲,相同的遭遇令他們很快便熱絡起來。
已末圓滑世故,敬之忠厚老實。每每敬之被其他孩子欺負時已末都會挺身而出替他解圍。
而每每身子不好的已末想偷懶時,敬之也會二話不說地包下他所有的活兒。
工人夫婦待他們視如己出,省吃儉用地照顧他們,甚至打掉了自己的孩子。
一晃十年過去了,日子好過了些,卻也到了分別的時候。
趙家來的是敬之的父親,他的母親在那場劫難中不堪折磨懸樑自盡了。
寒家來的是已末的叔叔,他的父母熬過了九年,卻在今年春雙雙病故。
他們交換了住址便依依不捨地走上自己的方向。
家財散盡,血脈猶存。兩家在一路顛簸中漸漸復興了家業。
敬之和已末回去後各自求學,但無論再怎麼忙,聯繫從未斷過。
每隔兩周,兩人都會去探望那對養育他們十年的夫婦,隨後一起在田野上信步。
這樣的歲月是忙碌而充實的,直到二十二歲那年,事業有成的敬之告訴已末,他要成婚了。
已末看看他,隨後拔下他的戒指扔到河裡。
怔忡間已被一口咬住,敬之無意識地回抱住他,在煽情的月色下,感情就這麼突兀地迸發,逐至燎原……

之後兩人的感情愈演愈烈。敬之不願違抗父命,只能反覆推遲婚期。
察覺出貓膩的趙家老爺當得知兒子和另一個男人有染時,氣得用枴杖將敬之打得半死,直到未過門的兒媳玉婷跑來勸止。
於是下了最後通牒──要麼與已末斷絕來往,要麼滾出趙家。
敬之搖晃著起身,給父親磕了三個響頭後,蹣跚著離去。
當看到滿臉是血的敬之倒在自家門口時,已末徹底懵了,匆忙與叔叔將他抬進屋,叫來了醫生。

三天後,敬之醒了。正聽了醫生說可能會留下後遺症。
敬之笑著將裹著紗布的腦袋往已末懷裡湊:
「已末,你看,我像不像顆粽子?「
已末哭了。

之後的兩人幫著已末叔叔一起經營布料店。但大部分資源掌握在政府手裡,故生意慘淡,只能勉強保本。
即使是這樣的日子,兩人也從未埋怨過,依然幸福地計較著柴米油鹽。
直到三個月後的一晚,幾把大火同時燒去了三間鋪子……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三人都不意外。試想三代單傳的趙家又怎會如此輕易地放過他唯一的血脈?

沒了鋪子只能靠在一家國有企業煉鋼維生。幾個月下來,惡劣的環境使本就孱弱的己末一病再病。
請不起醫生的他們,只能眼巴巴看著已末在昏睡中削弱下去……

然而一日,己末醒了。他吃了很多,說了很多。彷彿一夜間痊癒了……
吃著他親自做的兩菜一湯,敬之和叔叔哭了。
他們知道,這便是「迴光返照」……

那一晚,敬之親吻了已末的每一寸肌膚,記下了他每一個神情。
隨後僅僅摟著熟睡中骨瘦如柴的身軀說:
「等我回來……」

這一走便再也沒有回來……
凌晨的時候,家裡來了個帶著幾張地契的名醫,
叔叔騙漸漸恢復的已末說,這醫生是他父親的故友。敬之為了掙錢去杭州做生意,要大半個月才能回來,讓他安心養病。

有了名醫的醫術和對敬之的思念,已末很快就能下床走動了。
他每日都堅持寫信,隨後滿懷期待地等著叔叔回來。
面對侄兒的期盼,頭髮花白的叔叔只能努力找出各種理由為敬之遲遲未來的信搪塞。

已末不傻,他當然察覺到這其中的貓膩。
一日,趁著叔叔外出,他偷偷跑回趙家,才發現已是人去樓空。

聽完叔叔含淚的解釋,已末出奇地平靜。
「他說他會回來……」
所以他會等……

一晃一年過去了,叔叔留下兩家店舖,便趕往廣州和文革中失散的妻兒團聚去了。
又過了三年,已末將每天寫給敬之的信埋在兩人常去的那片田野裡。
第四年春,他收到了一封請柬。
請柬上的燕爾,穿著隆重的禮服,笑得一臉甜蜜。
當晚,他一把火燒掉了經營多年的店舖,帶著僅剩的一點家產前往北京。





第四十四章

三十二歲那年,寒已末帶著北京的妻子和五歲的兒子回到了上海。
如今的他,已是一家大型合資企業的董事長。
在簽署一份合作時,他意外地遇見了趙敬之。
敬之在見到他的一瞬便僵住了。
倒是已末,面無表情地伸出手,與他相握。

一切談妥後,敬之在停車場攔住已末:
「這些年你去了哪裡??」語氣中滿是急迫與壓抑。
「趙先生,您擋道了……」已末打斷他。
積壓多年的感情一瞬爆發,敬之一把將他推到牆上,瘋狂地吻著。

寒已末並不反抗,他從鏡片後玩味著敬之失了理智的模樣,淺淺一笑。
幾日後,五歲的兒子在妻子的店裡失蹤。
一個女人的聲音在電話另一頭響起:
「兒子和敬之,你選一個吧!」

下班後,已末直接去了敬之的豪宅。
正在為女主人林玉婷慶祝三十歲生日的賓客們,不可置信地看著致詞到一半的趙敬在接了一個電話後飛奔而去。
關上車門,寒已末微笑地看向追到門口氣得臉色鐵青的林玉婷。
敬之沒有注意到妻子,此時的他只為寒已末的主動而欣喜不已。
他告訴寒已末,父親去世後自己如何千辛萬苦地找他卻終是無果時的焦急與失望。

賓館裡,兩人理所當然地翻雲覆雨。
瘋狂的掠奪與冷漠的迎合,奇異地捆綁在一起。

阻止了妻子的報警,一星期後,林玉婷如已末所料地妥協了。
漆黑無聲的地下室裡,被囚禁了整整七天的孩子,對開門的聲響毫無反應。
已末俯下身,看著這張與自己如出一轍的臉龐,略微迷惑道:
「怎麼你還沒死……?」
孩子霍地睜大眼睛,驚叫著向後退去。
此時趕來的表弟寒辰愣愣地看著發了瘋似的侄兒,隨後按住他替他纏上好幾層以防失明的紗布。

他們走時林玉婷喊住他:
「寒已末……你的心究竟是用什麼做的??「
已末笑了,並沒有回答。
目送著那縮在表叔懷裡的孩子,林玉婷搖了搖頭。
恐怕他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什麼是父愛了吧……

妻子摟住失而復得但表情呆滯的孩子失聲痛哭。
所幸沒有外傷,只是孩子的心已滲了毒,在每個夜晚降臨時,反覆複述著生父的詛咒……

藉著與趙敬之的關係,寒已末在毫無人脈的上海成功地收購了幾家中小型企業,又屢屢得到與外商合作的機會。
短短兩年,公司的規模便翻了兩番。
但另敬之沒有想到的,是已末的忽然倒戈。
他與敬之的對手聯合,設下陷阱,以違約為名要求趙敬之的公司賠款導致資金周轉癱瘓。

敬之憤怒地將已末從公司裡劫出來帶到曾經的那片田野上。
如今,那裡已成了塊工業區。敬之靠著那顆老樹才辨認出原來的位置。
兩個西裝筆挺的男人無視路人的目光,坐在樹下的水泥地上。
趙敬之說了很多很多,一直說到哽咽。
看看依然面無表情的已末,他怒了:
「你的心,究竟是什麼做的??「
「我不過是個商人,在我眼中,只有利益。」已末笑了:
「說來,你們夫妻還真像,都愛問個沒有心的人,心是什麼做的……」

已末走後,敬之埋頭痛哭。
他的淚落在已末曾經埋信的地方。
他不知道,如今他在已末身上渴求的,早在當年,被他自私的犧牲傷得鮮血淋漓入土為安了……

十幾年後,當在新公司看到與已末長得如出一轍的寒庚時,他有些恍惚。
但恍惚間,他忽有些明白:
當時的寒已末,或許寧願死,也不願他用他們的感情去交換他那苟延殘喘的生命吧……
可惜,孰是孰非,都已不再重要……
當愛已成往事……

「我是技術部經理,來視察的。」
他翩然走過去,捉弄著當年他深愛過的「寒已末」……

敘述結束,爺爺抿一口茶:
「我就是那工人的堂弟,大哥去世後他們就讓我在店裡打雜……寒庚他爹去北京前給了我一大筆錢讓我家養老,兒子在這裡定居便又把我接回來……」歎一口氣:
「孩子,你那麼聰明……應該知道我說這番話的用意……」
告別爺爺,暉昀回了趟老家。
放下咖啡,女人淡然道:
「是,寒家上次來,把該說的都說了。後來你住院,我又找過他一次……」
暉昀想起那個住院的雨天,寒庚回來時紅腫的眼……
「我告訴他,當年把他關在地下室的人,是我。」柳眉微挑:
「他答應在你們那無聊的比賽後離開……」

原來那兩年無人打擾的時光,是用這樣的契約換來……
暉昀倏然起身,向大門走去。
「恨我嗎?」女人問。
暉昀頓了頓,一字一句道:
「你!不!配!!」
這個不擇手段想要拴住身邊人卻弄得眾叛親離的女人有什麼值得他恨的?

夏天就要走了,昆蟲在和這世界作最後的告別。
一陣風吹來,披了晚霞的身影在草叢中來回走著。
摸摸酸澀的腰,眺望遠處的佘山。
這裡離母校很近,也離回憶很近。
兩人曾在這齊胸的野草中嬉戲打鬧,一身泥草地擁吻。
行宮前的小道上,陷著二十六顆鵝卵石。
那是自己一時興起說要鋪路卻半途而廢的遺骸。
被他嘲笑時還狡辯說,弄這麼一攤造型,本就為了按摩腳底……傻傻笑了。

身後的門突然開了,怔忡間已被一人擁住。
滿是汗的背貼在他微微起伏的胸膛,環在腰間的手,蒼勁有力,卻帶著不自知的顫抖……
如血的晚霞,愜意的風。一層層蕩漾開的野草,讓此刻的重逢美得像個肥皂泡……

「為什麼不告訴我?「灼熱的鼻息噴在頸項。
「你以為一方退出,就能化解多年的恩怨?」
寒庚不答。
「明天我就要去洛杉磯……」懷中的身形明顯一僵:
「如果真如你所說,是個繞不出去的圈……那麼相背而行的話,總有相遇的一天……」
迫他看向自己:
「答應我,等到那時……」
吻,落在無名指間。
未完的話,隨著毫無徵兆的離開而流落在空氣中……
孤獨的王子,呆立在暮色蒼茫中,久久,久久……

一轉眼,已是秋末,回醫院找李玲複診回來,一輛Maybach 62停在眼前。
「很奇怪我認識李鈴吧?」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邊開車便道:
「其實她爺爺就是那個老工人的弟弟,他回上海後一直保持聯繫。」
寒庚傻傻點頭。
「過去的事……我很抱歉……」他突兀一句,滿懷歉疚,一瞬喚醒童年那些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夜……
「『怎麼你還沒死'?「
趙敬之猛一剎車。
「那是他來接我時說的第一句話。」寒庚望向窗外。

趙敬之沉默,他當然明白,當這個無辜的孩子被妻子關在無盡的黑暗裡時,自己卻在和他那冷血的父親逍遙快活……
對這個被捲入他們恩怨並被深深傷害的孩子,一句「不知者無罪」,又能抵消多少自己的罪孽?

開到寒庚家樓下時,寒庚說了聲謝謝便下車了。趙敬之猶豫了下追上他,遞上一張泛黃的照片:
「暉昀就是看到這張照才開始關注你的……」
寒庚低頭,黑白的色調中,兩張似曾相識的臉,笑意明媚……
「第一次你們離開後,我去找過他……他說,你們遲早會回來……」趙敬之低頭:
「直到現在我才明白,他是想利用過去……」歎一口氣:
「寒庚……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他那句話,不是對你說的……」
寒庚手一抖,照片掉在地上。
「『寒已末早該死了'」趙敬之撿起它:
「他或許是這樣想的……」
最後看一眼泛黃的美好,輕拂去上面的灰塵。
倘若過去的傷痛都能隨著這輕輕一抹而煙消雲散,那麼現在,他會否願意再施捨一笑?

幾星期後,寒庚帶著表弟明吟繼續回德國深造。
父親和表叔在他們回來後沒多久便又去日本開拓市場。
只剩兩人的日子裡,每當明吟常不經意地提起暉昀,寒庚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怒過後縮成一團……



第四十五章

寒庚常常做一個夢,夢見自己在兜一個圈,他兜啊兜,卻怎麼也兜不出來。
絕望時,忽有人叫他,那個聲音如此熟悉……他猛地從床上坐起,卻只有淡淡的月光。
每當這時,伸手探眼角,都是濕的。
開了所有的燈,坐在角落裡,對著那張泛黃的照片發呆……
記得那一夜,星光熠熠,那人抱著自己輕輕哄著,給了自己從未有過的類似父愛的溫暖與慰藉。
這是第一次,沒有恐懼地在黑暗中睡去。

但為什麼……又要讓他知道那過往的一切?
倘若能永遠活在那深信不疑的依賴中,那該有多好……

一轉眼一年過去了,寒庚一直對自己不能陪在母親身邊而感到愧疚,於是一拿到學位便飛回國內找工作。
由於德語的優勢和豐富的實習經驗,寒庚很快就被一家外資企業聘為行政助理。
工作忙而充實。第一次拿到工資,他喜滋滋地請老媽享受了頓豐盛的晚餐,母親卻欲言又止……

秋天的時候,「紅葉楓了」,好久沒聯繫的朋友們,開始心有靈犀地想念。
忘了誰起的頭,總之一人揭竿,萬人響應。大家一拍即合地決定回母校探師。

那天,是豔陽高照的週日,地鐵口,曾經的孩子們相聚甚歡。
保鏢記者簇擁著的女王、松鼠,繼承了家業定居香港的老總滄海、正在籌備婚事的公務員老班長、做了高中老師的「柔情「和「似水「、上個月剛辦了喜酒的金童和玉女、還有特意從英國趕回來的小樂和陸尹……
「這是同學聚會……」滄海意有所指。
「我是陪同家屬……」陸尹臉不紅心不跳。
正說著,遠處跑來一扎蝴蝶結的小女孩:
「爸爸爸爸!!我也要去!!」撲進小樂懷裡。
眾石化。
「顧阿姨呢?」陸尹四顧:
「去抓哥哥了……」
二次石化。
小樂與陸尹道了句「你們先走」便朝門口去了。
大家正努力完成從石化到風化的質的飛躍時,班長嘀咕句:
「她叫小樂『爸',那陸尹豈不是……?」
一陣哄笑。

嘰嘰喳喳的大部隊向佘山挺進。那樣的熱鬧,彷彿又回到了那個沙丁魚罐頭的年代。
站在學校門前,眾人唏噓不已。
當初咒罵了無數遍的學校,再度跨入時,還真有種「金窩銀窩比不上自家狗窩「的感覺……

到處嗅著校園的氣息,說著變了沒變的,隨後衝到教工宿舍,嚇唬親愛的老師們。
其中最為他們的道來興奮的還要數升級為媽媽的段老師,她一個一個數落著他們當年的糗事。小狗們笑著鬧著,卻隱隱有些淚光閃爍。

去看孫黎時,滄海走了。孫黎掃了圈沒發現滄海的影,倒也不覺得意外。
大家聊著聊著都忘了時間,臨走前,寒庚問孫黎:
「如果有一個圈,兩隻小螞蟻分別朝相反的方向爬,是不是總有一天他們還會遇到?」
「會遇到的吧……」孫黎想了想答。
「那如果圈太大,他們一輩子都爬不到相遇的那天,該怎麼辦?」
孫黎愣。
寒庚這話似在對他說,又像在對自己說。
「看過村上春樹的《百分百女孩》嗎?」沉默許久後孫黎道:
「男孩和女孩找到了百分百的彼此,但他們都有些懷疑這來得太過輕易的緣分,所以他們決定再嘗試一次,他們相信,如果真是百分百的戀人,定會再在某一天相遇……但後來,他們都因一場大病而失憶。十四年後,他們就這樣永遠地擦身而過……」
永遠地……擦身而過……

出來的時候,看到不知何時趕來的陸尹和小樂。陸尹歎口氣道:
「那麼難過,為什麼還要遵守那種規則?「
寒庚苦笑著搖頭。陸尹握緊小樂的手道:
「兩年前,有個傻子為了你在咖啡店傻哭了一下午!而你卻不肯為他跨出一步!!」
寒庚愣,呆看著眼前的兩人,許久後才緩緩俯下身:
「可我再也找不到他了……」
他們的百分百,早在數次的傷害中耗盡。再見時,多已是彼此記憶中微弱的燭光了吧……

「聽過《田螺姑娘》嗎?」一旁逗貓的松鼠終於開口:
「只有你以為遠在天邊……」

寒庚與松鼠大眼瞪小眼片刻後,忽然拔腿就跑。
轉角的女王走過來,輕輕用小扇敲了下松鼠的腦袋:
「就你多事……」
同時笑了。

寒庚跑了八百米才想起來打車,衝到店裡時正好是人滿為患的晚餐時間。
悄悄從後門進去,心跳得震耳欲聾。走到休息室,正看到母親坐在那兒全神貫注地查賬。
聽到腳步聲,庚媽回過頭來:
「哎喲!嚇死我了!你這孩子……怎麼不說一聲就回來了?」瞥眼大堂。
「忽然有事……」寒庚悄然拿過賬本。
隨手翻兩頁,頓住。停幾秒才又抖著手往下翻……
看完整整一本後,寒庚深吸一口氣:
「媽!!!!!!「
庚媽一怔,別開眼去:
「媽也是沒辦法啊……那孩子不讓說……」
話未完寒庚已衝了出去。丟回桌上的賬本,嘩啦嘩啦地翻過一年的時光。
從一年前自己去德國起,每個雙休日都是他的字跡……

幾步奔向轉角的大堂。
開門的一瞬,豁然開朗。
「砰砰,砰砰……」,在自己的心跳聲中看向右邊的收銀台……
「他人呢???」抓了個夥計指著空蕩蕩的收銀台搖晃。
「啊?暉哥?他剛還在的啊……」夥計茫然四顧。

正說著,門口一輛跑車飛過。寒庚只遲疑了0.001秒便推門追上去。
雖只一個側面,但他絕不會認錯!!!
一路狂奔中,風聲鼓動著耳膜。行人們投來詫異的目光,擦身而過的車輛時不時迸出些咒罵……
呼吸越來越急促,腳步也越來越沈……眼看著那輛車離他越來越遠……
不!!!
一個拐彎,巨大的陰影迎面而來!
此時的卡車像只巨型的食人怪,聚光的眼睛,緊盯獵物。
風馳電掣間,兩聲嘯叫。多米諾骨牌效應的驚呼聲喇叭聲連環剎車聲隨之而來……

閉眼時,寒庚想起了韓劇裡惡俗的死法……
「別了……恩熙……」(這哪門子台詞喂!!)身子軟綿綿地向後倒去……

「寒庚!!!!寒庚!!!!」
恍惚睜眼,就減了近在咫尺的跑車和跑車斜對面橫著的卡車。套用一句話形容就是「當時他們的距離只有0.01公分「。
再移回眼前,是一張放大了的俊臉。
啊!俊熙……(這又誰啊喂!!!)
「找死啊你!!」
忽略卡車司機的謾罵和群眾的議論,暉昀上下其手地將貓咪摸了個遍。
還好只手掌破了些皮:
「嚇暈的啊……」鬆一口氣。
發愣的貓咪猛地從地上竄起來掐他脖子:
「你以為這誰害的???我追了那麼久你瞎了嗎???「
「我……我怎麼知道你在後面??」憋紅了臉掙扎。
「狡辯!!!!」貓咪騎他身上又打又掐。
一旁的卡車司機咽嚥唾沫,乖乖退了回去。

打完爽完,交警也到了。看看雙方都沒事,也就遣散了人群維持秩序去了。
人潮退去後,留下維持著方才姿勢在馬路中央對掐的一貓一鵝……
瞪……
瞪……
瞪……
「原來你喜歡騎乘式……」
「刺啦——」——五道爪印。
正掐著呢,就聽「哐當──」一聲,一輛拐彎的摩托撞上一輛紅色跑車……
地上的兩人僵硬地扭過脖子。
「寒庚……」
「嗯……?」
「這誰的車……?」
「。。。。。。」

提早跳車的摩托車司機正坐地上破口大罵,忽覺兩道陰影,抬頭……
「咦?你們誰啊??你……你……你們想幹嘛??我警告你們!!別%#@&8-※|||……」
拍拍手起身,暉昀打電話讓人把那撞扁的車和揍扁的小子一起拖出去修。
對視一眼,很有默契地往回走。剛跑出來都沒和庚媽說一聲,定是要擔心的……

天,漸漸黑了,街上滿是趕著回家的人們。一個匆匆路過的險些撞上低頭悶走的寒庚。
暉昀手一伸,將他撈至懷裡。
寒庚抬頭看看他,眼圈紅了。
「怎麼了??!」鵝爹將他拉進樹叢,手忙腳亂地幫他擦。
貓咪一把推開他:
「你一聽我聲音就跑……」
「可……誰讓你突然回來的……」暉昀嘟囔。
一個很久沒見的朝思暮想的人忽然出現在你面前,任誰都會驚慌失措的吧……
在大堂聽到他聲音的一剎那,大腦一片空白,手腳就自己行動起來……
「我不悄悄回來能逮著你嗎???」去你的「田螺姑娘」!!
「還騙我說去洛杉磯……」
「我是去了啊!」暉昀辯解:
「就是去了一天又回來了……」暉昀歎口氣,輕握住他的爪:
「你瞧你,又笨又傻,繞個圈也可能走錯方向……想了半天還是守株待兔的好……反正你戀母情節嚴重,遲早會回來的……」
貓咪愣半天,「哇」一聲哭開了: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這一年的寂寞、一年的想念,早已超出了極限……
「有些事,還是你自己明白的好……」
難道這一年自己會比他好受?但他的心結一天不解,他們便一天不能重圓。
淚,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
王子低頭,吻上他的眼。隨後看了看表倒數
——三、二、一……
「啪」——響指過後,路燈自彼端點亮,一盞盞游來,照亮一整條街。
會魔法的巫師,含笑地看著他的呆呆貓。
「以後不用怕黑了,有哈利·波特罩著你……」
貓兒撲閃著眼望著他,隨後一抬腳,將他踹入身後的噴水池裡。
「喂!!!!」
濺起的水花像紛飛的煙火。貓咪開心地轉個圈,逃之夭夭……

從此,從此……王子和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清晨的陽光灑在慵懶的床上。交握的手上,閃著對戒。
床頭泛黃的老照片裡,相似的面孔,同樣的甜……

半途而廢的鵝卵石,終於鋪滿了整條小道。
屋外一排不知名的小樹,耐心地長大,等待開花結果……





番外(一)蛋糕上的草莓
我叫燁燁,沒有姓,今年七歲,在孤兒院長大。
這裡的東西少得可憐,不去搶就什麼也得不到。
又到了領養時間,我們一字排開,像小狗一樣,等地著主人臨幸。
但我並不像其他人那樣渴望出去,這裡的世界我早已習慣。
那些個趾高氣昂離開的,最終還不是都回到了這裡?
——主人是會玩膩的

我低頭看著從右邊鞋裡露出的大腳趾,長身體可真麻煩,又要去騙鞋了……
忽然有個陰影擋住了我的光,抬頭便見了張巨大無比的娃娃臉。
就像安徒生對白雪公主的描寫:「皮膚白得像雪一般,雙頰紅得有如蘋果」。他濃密的睫毛撲閃撲閃的彷彿落下光來。
「這孩子和你長得好像!!!」他一臉驚喜地看著我:
我最討厭的就是被人打量,於是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退了半步,不可思議地嚷嚷:
「你看你看~~~~~他朝我拋媚眼誒!!!!」
我倒。
他一把抱起我,像揉麵團似地揉搓著我:
「暉昀我們帶他回去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一個貴族氣質的男子緩緩走近,居高臨下地瞥我一眼:
「可以……如果他沒被你勒死的話……」

於是我在一片羨慕中頭暈腦漲地被領養了。
院長說他們捐了很多的錢。我被這樣的好人家領養是我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我把所有的東西收拾好交給阿呆保管,我想我很快就會回到這裡……

和他們生活在一起的第一個星期,我弄清楚三件事:
一、他們都很有錢。
二、他們關係曖昧。
三、他們智商懸殊。
後來每個週末,他們都會帶我去看一個開餃子店的笑得很好看的婆婆。
我總是盯著韭菜陷的餃子吃,不是真的喜歡,而是每次我吃時那只撲克臉鵝別過臉捂鼻子的樣子讓我很舒心。
飯後婆婆總會從冰箱裡拿出一塊草莓蛋糕。我從小到大只吃過一次蛋糕,在阿呆生日那天,還帶著點霉味。
整塊蛋糕,我最喜歡的是白白的奶油上鑲著的紅色草莓,可每當我的叉子要觸到草莓時……
「臭鵝!!你給我吐出來!!!」笨貓掐著他脖子搖晃。
「誰讓他……最後才吃……」撲克鵝硬把草莓嚥了下去。
好的留到最後,這是我的原則。
容忍事不過三,也是我的原則。
所以,我決定報復。
果然,晚上他們又去了那個叫「行宮」的別墅。每週他們看完婆婆都會到那裡住個一兩天。
我最喜歡的,也就門前那條鵝卵石路。那只笨貓常得意地說,這是他們倆一起鋪的。然後又指著一小灘凹凸不平分佈不均的鵝卵石說這是整條路的精華。
「我說這孩子是不是有病啊?」某鵝神出鬼沒。
「你才有毛病呢!」腮幫子鼓得河豚似的笨貓抱住我。
「那為什麼你一說話他眼睛就朝上翻?」
「。。。。。。」

晚上洗好澡,他們又把我趕到新裝修的小房間裡。
我貼著牆壁,仔細聽著隔壁的動靜。
他們先是走來走去,關窗拉窗簾。然後床板嘎呀一聲,安靜一陣子後,傳來隱隱約約的呻吟聲。
就是現在!!我猛地推開門,朝那個被壓的衣冠不整的人撲去。
「嗚嗚嗚……嗚嗚嗚……」偷偷踹飛上面的鵝。
「燁燁你怎麼了??」笨貓將我摟在懷裡。
「我夢見……有只大企鵝要咬我!!!嗚嗚嗚……」
坐在地上的某鵝面部抽搐,一把揪起我就要往外丟。
「哇……」我哭得驚天動地。
笨貓一把奪過我,狠狠地踹了他十八腳:
「燁燁別怕,有我在!!!」
我下巴擱他肩上又哭了好一會兒,才瞪著與我面對面氣急敗壞的鵝一字一句道:
「燁燁想和『爸爸』睡……」說完,強忍著淚水「吧呀唧」親了笨貓一口。
笨貓呆了。
一分鐘後,他失聲痛哭。
兩分鐘後,我滿臉口水。
三分鐘後,我心滿意足地躺在了那張柔軟的雙人床上。
「爸爸爸爸!!那個怪叔叔……!!!」我嚇得直往他懷裡縮。
「暉昀……把刀放下……」笨貓平靜地命令道:
「今晚我要和燁燁睡──你去隔壁。」
我偷偷地從被子裡伸出只手,朝遠處顫抖著放下菜刀的巨鵝豎了豎中指。
初戰告捷!!!我再次親了口笨貓,安心地在他懷裡睡去。
迷迷糊糊中聽到他說:「燁燁笑起來真好看……」
是嗎?我笑了?
八年來還是頭一次……

後來我就習慣性地和臭鵝搶笨貓。每次看到他怒不可遏又無可奈何的表情我就格外地神清氣爽。
第一次坐摩天輪時,我坐在笨貓腿上認真地對他說長大後要娶他為妻。
「噗──」──兩人默契地噴對方一臉果汁。

笨貓不在的時候,臭鵝就會抓緊時間欺負我。
比如把我綁起來,當著我的面吃我的草莓蛋糕。又比如逼我穿上女裝帶我遛街走巷……
這天,我一如往常地穿著粉色的小裙紮著倆羊角辮被他塞到車裡。
睡一覺醒來時,已經在一座半圓型的建築裡,我坐在階梯上,百無聊賴地看著他帶一群人跳舞……
他們穿著白色的衣服,紮著彩色的腰帶。做著統一的動作,發著恐龍的怒喝。
看著看著我又累了……眼皮快搭住時,忽然有人拍我的肩,一回頭,就看到一帥氣的叔叔。
他的身邊站著個像洋娃娃的男孩,可惜眼睛長在頭頂……
臭鵝跑過來和那叫陸尹的帥叔叔勾肩搭背的,然後把那男孩推給我說,這是比你大一歲的李貿。
「狸貓?」我歪頭看他,就被他砸了一拳。
我火了,學著剛才他們跳舞的動作連飛了他幾腳。
他一屁股坐地上,顫抖指:「你你你……你個人妖!!!!」
帥叔叔驚了:「他那麼小你就讓他男扮女裝還讓他學空手道??」
臭企鵝驚了:「我是讓他男扮女裝但我沒讓他學啊……」
兩人用色瞇瞇的眼神看得我毛骨悚然後一起點頭說:
「嗯……可造之材……」

自此以後,我就被強迫著穿上那厚厚的重重的白色衣服和他們一起跳舞……
再見到那只狸貓時,他穿著和我差不多卻是V字領的衣服(跆拳道),很囂張地說要和我決一死戰。
那次我們不分勝負,我發現他強了很多,特別是出腿的速度……

臭鵝和帥叔叔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回去的時候,臭鵝問想不想來點特訓?我知道他想轉移我對笨貓的注意,就問他有什麼好處?
他說練好這個會有很多漂亮女孩子喜歡上我。
我白他一眼說,到目前為止我還沒看到哪個女孩子比我漂亮的……
「砰」──他撞玻璃。
過了會兒,他又說,笨貓就是練了這個才會欺到他頭上無法無天的。
我又白他一眼說,白天他再怎麼欺你,晚上還不是要被你騎?
「砰」──車撞樹上。
又過了會兒,他又說,那狸貓總一副瞧不起你的欠扁樣,你就不想有一天也把他壓在身下任意擺佈?
我再次白他一眼說,你怎麼這麼齷齪啊?竟對個剛滿八歲的小孩說這種話??
他塞給我十盤我搜了半天都沒下載到的GV說:「少給我甲醇……」
我小心地用報紙裹了塞進包裡,大義凌然道:「既然你哭著喊著求我,我也不是一鐵石心腸的人……」
他感動得開了車門,一腳把我踢下去。
當晚,我便又「不小心」做了噩夢,和「爸爸」卿卿我我地抱作一團……

我一直在做一個夢,很長很長的夢……夢裡下著皚皚的白雪……而我,是只凍得發抖卻仍昂首闊步的狐狸。
我孤傲、狡猾、冷漠、自私。誰也不能夠馴服我,我就這麼在飢寒交迫中面無表情地一路走下去……
但當半夜,有人溜進來幫我和笨貓撿起踢下床的被子蓋好再在我們臉上各親一口時,我忍不住哭了……
他們驚慌地開了燈問我怎麼回事,我扁扁嘴道:
「你們要一隻狐狸做什麼?」
早晚會把我扔了的吧?又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片刻的靜默後,笨貓摟住我說:「因為狐狸皮比較值錢……」
片刻的陰線後,臭鵝摟住我倆說:「因為草莓要用搶的才比較好吃……」
─_─|||算了……我不該問的……
關了燈,我被兩人一左一右地抱在中間,夢見被壓路機碾……

再後來,我打電話讓阿呆把我的東西都扔了。
再後來,我和李貿考上同一所高中住在同一幢宿舍。
再後來,我如願以償地將掙扎的李貿壓在身下吃干抹淨。

小狐狸的世界,從何時起,竟春暖花開?
當沈甸甸的果實,掛在行宮外的枝頭時,我和臭鵝一邊鬥嘴一邊為兩隻無法下床的貓兒煮飯……

如今,臭鵝再沒機會搶走我的草莓了。
每每蛋糕上桌,我就將我的「最愛」一口吞進肚裡!!



番外(二)遲來的雲
在我七歲前的記憶裡,是父親的正室無止盡的挑釁和母親軟弱無能的哭泣。
但那女人再怎麼囂張跋扈,都改變不了我是寒家唯一繼承者的事實。
即使,我只是個私生子……
七歲那年,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改變了一切。我被送到一個老工人家裡,改名換姓,成了他的子嗣。
在那裡,我遇到了我此生逃不過的劫──趙敬之
相同的遭遇讓我們在初識時便走得很近。他很聰明,只是性格木訥,常會被一些吃軟怕硬的欺負。
母親生我的時候難產,我身子虛,受不了繁重的活,於是我便常常替他解圍,換得些偷懶的機會。
我知道趙敬之是個不懂等價交換的人,給他滴水之恩,他定湧泉相報。我也樂得利用他。
這十年過得很苦,始終活在惶恐不安中的我們沒有家人的消息,只能咬緊牙關活下去……
每晚,我們都會到後山腰的田野上躺著看星星。那是我們唯一可以放鬆的時刻,也是唯一屬於童年的記憶。
我們說著不著邊際的話,然後一起陷入沈默。
我知道,在我最落魄的時候,是趙敬之這塊最不起眼的木頭,載我浮出水面,透一口氣……

田野邊的小樹枝繁葉茂時,我們也過了豆蔻年華。
十七歲那年,一切歸於平靜。
我第一次見到了趙敬之的父親,他平靜地告訴趙敬之,他的母親死了。
趙敬之愣了愣後也平靜地說:「我要等已末一起走……」
兩天過去了,我的叔叔終於疲倦地出現在我面前,痛哭流涕地告訴我,我的父母在去年病逝。
我說敬之,我要走了。他輕輕地抱了抱我,隨後帶著交換的地址各奔東西。

我回到了屬於我的生活中,叔叔很疼我,省吃儉用地供我讀書。
一切落實後,我去看那對養了我十年的夫婦。進門時,正好被出來的趙敬之撞得倒退半步,他扶住我,然後維持著近乎擁抱的姿勢呆望著彼此。
此後,我們每隔兩周來此一次,看完老夫婦後便去田野上散步。無憂無慮的學生時代就這樣消失在歲月中,畢業後的我們,各自重振家業。
二十二歲那年,事業有成的趙敬之告訴我,他要結婚了。
我坐在那片空曠的田野上,看著夕陽西下的美景,一種無力感,深深地籠罩著我。拔下他的戒指一扔,清脆的「噗通」聲後,我拽著他,狠狠地吻了下去……
我發誓,這輩子絕不會讓他好過!!
他任由我吻著,隨後猛地抱住我壓在身下……他眉眼含笑地看著我,我才意識到那不過是種試探。
惱羞成怒地想推開他,卻被他錮得更緊。他綻開個不屬於他的狡猾的笑,輕咬開我的衣領……

此後的我們,再不能滿足於兩週一次的見面。這段感情來得太過突然,似乎只有在頻繁的歡愛中才能確認彼此的存在。
直到那天,他突然倒在我家門口……
幫他擦去臉上的血跡時,我的手不停在抖。
醫生說他的頭部遭了硬物打擊,幾日後才會醒來。
第二天,他的未婚妻便找上了門。她平靜地告訴我我這個禍害是怎樣讓他們父子反目成仇、讓趙敬之淪落至此……
我打斷他說,這是趙敬之的選擇,與我無關。
她說你會後悔的。

三天後,敬之醒了。聽到醫生說他可能會留下後遺症,他笑笑,將裹著紗布的腦袋湊到我懷裡:「我像不像顆粽子?」
我落下淚來。
沒有海誓山盟,我們就這樣開始了平淡的生活。
叔叔有三家布料店,我們便幫著一起打理。但布料店的生意並不理想,只能勉強保本。
養育我們的老夫婦在那一年先後病逝,我們將老工人的堂弟「龍哥」接來照顧,他不肯吃白食,也就在店裡幫著做點雜事。
三個月後的一晚,幾把大火同時燒了三間鋪子。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災難,我們並不意外。
三代單傳的趙家又怎會如此輕易地放過敬之這唯一的血脈?
敬之對此很內疚,叔叔卻一笑了之。
我們找不到工作,只能在一家國有企業開始了煉鋼的活兒。
天氣越來越炎熱,我不停地往高溫的爐子裡加著碳、溶劑和一些金屬,感覺自己也被一同融化……
養尊處優的身體每況愈下,但當滿頭大汗灰頭土臉的敬之對我笑時,什麼都無所謂了……
入秋後的第二天,我還是病倒了。少得可憐的工資請不起醫生,敬之和叔叔到處求人。
恍惚間,有人說:「他活不久了……」
漸漸的,我醒得越來越少。每次醒來,都看到敬之守著我,越發憔悴的樣子。
我很想安慰他,但竟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忽有一日,我睜開眼,奇跡般地又有了力氣。
我下床時,敬之愣了。他到地裡給我掘來些野菜下飯,我吃得津津有味。
晚上我做了兩菜一湯,叔叔回來時,卻抱著我哭了。
躺在床上我問敬之今天是什麼日子。
他別過臉說,是立冬……
我望著窗外的漆黑喃喃道:「敬之,我從沒有後悔過……」
他的淚落在我的唇上。我在他的懷裡安然入睡。
恍惚間,我覺得他在吻我。他的鬍渣刺得我有點疼,吻卻連綿而煽情。
夢中,他回首說:「已末你等我……」
我認真地點頭。

當我再次睜開眼時,敬之已不在了。叔叔說,他去杭州親戚那裡合作一筆生意。而那個一直照顧我的老中醫,是父親生前的好友。
我努力配合著讓身子快些好起來。我希望敬之回來時,看到的是只生龍活虎的小豹子。能下床時,我開始給敬之寫信。
但他一封也沒回過。
對於叔叔給的諸多理由,我只能默默點頭。
一日,趁叔叔不在,我披了外衣跑出去。當看到人去樓空的趙家舊宅時,一切明瞭了。
叔叔說敬之走了,不會再回來了。
我說我答應過等他的。
一晃一年過去了,叔叔在我再次拒絕他後歎了口氣,留下那兩張地契便和廣州的家人團聚去了。
此後的三年,我獨自經營著兩家店舖,每天仍堅持給敬之寫信。田野的樹根下埋了滿滿一箱的思念,但我並不奢望他看到……
第四年春,我收到了一封來自北方的請柬。
請柬上一對男女,穿著華美的禮服,笑得一臉甜蜜。
我在田野上坐了一整天,龍哥來找我時,我指著那帶著泥的箱子說燒了它吧。
我沒有勇氣親手毀了這累積四年的酸澀……
變賣了財產,打發了店員,平靜地看著火舌在夜色中舔舐空蕩蕩的店舖。
買了張最近班次的車票,提著簡單的行李,就這樣離開了這個生活了二十六年的地方。

再見到趙敬之,已是六年後。停車場裡,他攔住我,問我這些年都去了哪裡。
我的冷漠激怒了他,他按住我瘋狂地吻,我嘲諷一笑。
幾日後,寒庚在店裡失蹤。一個女人打電話給我說,兒子和趙敬之,你選一個。
她的聲音久違了,沒記錯的話,今天是她的生日。
我按秘書給的地址找到她家。透過落地窗,我看到一席華服被賓客們簇擁的她和站在她身旁溫文爾雅的趙敬之。
拿起手機撥了個號,不一會兒,趙敬之便從屋裡飛奔出來。
看一眼追到門口氣得臉色發青的林玉婷,我笑著合上車門。
縱火、喜帖、綁架……你不擇手段地想得到的,我卻只要勾勾手指……
一路上,趙敬之滔滔不絕地訴說他父親去世後他如何費盡心力地找我,如何在杳無音訊中絕望。
我不發一言地將車開到賓館,他在意亂情迷中喊著我的名字,我冷笑著任他擺佈。
一星期後,林玉婷如我所料地妥協了。沈重的鎖落在地上,我終於看到了那個在地下室被關了整整七天的我的子嗣。
林玉婷,你選錯了籌碼……我俯下身,對上那呆滯空洞的眼神。此時的他,像極了一人。
「你怎麼還沒死?」我疑惑道。
他霎時瞪大了眼,尖叫著縮到角落。寒辰趕到時,錯過了最精彩的戲份。
「寒已末……我真懷疑你的心是用什麼做的??」林玉婷挖苦道。
心??
我笑了。

藉著與趙敬之的關係我在短短兩年間便升到了公司總裁。過河拆橋,是我的本能。我隨手設了個陷阱,搞垮了他的公司。
他怒氣沖沖地找到我,將我揪到曾經的那片田野上。
坐在樹下的水泥地上,他說了很多很多,一直說到淚流滿面。
我靜靜地望著遠方,溫暖的風,撫過髮梢,帶來絲絲倦意……
忽然,他憤怒地吻住我,質問我的心是用什麼做的。
我說你們夫妻還真像,都喜歡問個沒有心的人,心是什麼做的……
拍拍灰起身,索然無味地發現,他的悲喜再不能左右我分毫。當我在這場報復中得不到快感時,他的存在,便顯得如此多餘。
他坐在寒已末曾經守候的地方,哭得追悔莫及。
但遲了,已經遲了……
當年的寒已末本可以死得安寧,你卻掘了他的墳,掏了他的心,逼著他行屍走肉地苟活下去……
而如今,你又回來逼問那具屍體還有沒有心……

十四年後,我和寒辰帶著我唯一的子嗣來到了趙家,我和林玉婷難得默契地向他揭露那血淋淋的事實,他越來越空洞的神情,讓我想到了十六年前的地下室。
回去的時候,一輛車一路追著我們。
「暉昀?」
「寒叔叔……?」他沈著的笑,像極了當年的趙敬之。

「那送到這兒你滿意了?」
「我還有幾句話想和寒庚說……」
「他不想見你。」我逼他。
他如我所願地失了冷靜,扛起寒庚就跑,
我遙遙望著。
寒辰你何必去追?
這般有趣的戲,該袖手旁觀才是……
他們走後的第二天,趙敬之來找我。他比之前消瘦了很多,眼眶也凹陷下去。
這樣的他讓我想到了那些個昏迷的夜晚,每當睜開眼看到他不知疲倦地守在床邊時,我對死亡的恐懼,便變得微不足道……
他出神地看著我說,他離婚了。他說他很抱歉那麼晚才知道那女人做過的一切……
我說,都已經過去了……
他驚訝地看了我許久,才問是否該把那兩個孩子帶回來。
我說他們遲早會回來的。

兩星期後,寒庚回來了。寒辰在國外參賽,我理所當然地盡了父親的責任,對他嚴加管教。
他沒有掙扎地任我綁了,只求我留下手機。
在那窄小陰暗的小房間裡,他蜷縮在角落裡反覆地念著「我喜歡你」……
他跳窗的時候,我遠遠看著。
我承認,我心軟了。
反正我料定了結局,這其中的曲折,由他們去吧……

我始終讓人監視著,趙暉昀住院幾天後,林玉婷便又去找過寒庚。
在她眼中,寒庚便是當年的寒已末……
兩天後,寒庚來找我,他說讓我給他兩年時間。我說好。
兩年後,他跟著我和寒辰去了德國。我可以想像趙暉昀發現他不告而別時的神情。
我的兒子,竟更像當年的趙敬之……

兩年後,他回去照顧明吟。一年後他又回到德國繼續深造,畢業後他回國照顧母親,此後再無聯絡。
寒辰說他們又在一起時,我俯瞰著東京的夜景沈默。
幾個月後,寒庚陸陸續續地寄來一些包裹。沒時間看,就一直堆著,直到某個下午才著手整理。
打開所有盒子,裡面無一例外地排放著一疊疊信。土黃與純白的信封穿插著,一一對應。
土黃色是當年獨有的信封──我親手寫下的
而白色……
我花了一整晚,看完所有的回信。
多出的一封信裡,是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的背面寫著:
「已末,我回晚了,你會恨我嗎?」

天空泛出些魚肚白時,我撥通了他的電話:
「趙敬之,我說過…………...寒已末,從沒有後悔過………………」
片刻的沈默後,他哭了:
「已末……你能祝福他們嗎?」
我看著那泛黃的幸福笑臉,傾身,吻了吻照上的敬之……


吃不完小受兜著走番外(三)草綠色的手套

母親葬禮三天後,父親便將那秘書和秘書為他生的兒子帶回了家。
我八歲,他九歲。我叫他哥哥,他叫我小雜種。
我知道這個家已不再屬於我,但在有能力離開這裡前,我必需堅守本該屬於我的東西。
我的優秀招來「哥哥」的嫉恨,他常常藉著酒勁打我。父親出於對母子倆的歉疚,裝聾作啞。
一個偶然的機會,我結識了來校交流的跆拳道教練。父親在金錢方面從不吝嗇,我便開始在他的道館訓練。
瞞著家裡練了三年,高中住校,彼此相安無事。高考很順利地進了交大,同時也得知「哥哥」落榜的消息。
我拿到錄取通知書的當天,被繼母逼著復讀的哥哥便去喝酒。醉醺醺的他打出第三拳時,我猛地踢向他的腹部。他重重地摔到玻璃廚上,玻璃嘩啦啦地碎了一地。
我握著碎玻璃抵住他的喉嚨,在繼母的哀求聲中才收了手。他連滾帶爬地逃出去。繼母慌張地在身後追。
我的手被玻璃劃開條口子,隨便包紮了下,便開始收拾東西。
我帶著我全部的驕傲離開,我要趕走的不是他們,而是我忍氣吞聲的過去。
暑假裡為教練帶新生,賺點生活費在外面租房子,父親沒和我聯繫過,只是開學時賬戶裡多了很多錢……
進學校不久,我便憑著不錯的人緣成立了跆拳道協會。從一開始的十幾人,到後來的上百人,這一路的艱辛讓我覺得很踏實。
我們不斷與外校切磋交流,交大台協很快便成為高校跆拳道的頂樑柱,但對我來說,這遠遠不夠……
我計劃了兩年,終於找到了機會。陳先生答應我時,我對那個注定是我對手的人微笑。
離比賽還有半年的時,我那不爭氣的哥哥竟醉酒傷人後逃逸,父親出差在外,繼母只能求助於我。
面對那個來勢洶洶上門質問的人,我態度誠懇地表示願意替哥哥償還一切。在我的再三請求下,他同意帶我去見見那位尚在醫院的受害者。

他趴在床上,頭側在一邊,護士正在給他換藥。緊抿的唇,在看到我時,略微張開。
多半是想到我那同父異母的元兇了吧,我衝他笑笑。堅持要留下來照顧他。
「小樂」這個名字其實並不適合他。至少在我的記憶中,他從沒笑過。
對我的照顧,他漠然接受。直到出院那天我說要送他回家,才從他口中知道他父親入獄的事。
母親要奔波打官司,這幾個月來,他都是白天畫畫晚上做「保鏢」才勉強維持生計……
我說去我家吧。怕事的哥哥和繼母早被父親接去了國外,房子空了,家也空了……
隔天,滄海將他的東西送了過來,包括畫板和紙。
我取消了住宿。每天往返於學校和家之間。走到樓下,當看到燈還亮著時,心就莫名溫暖。
小樂整天坐在陽台上畫畫,在他的畫中,反覆出現著同一個身影。當我問起時,他黯然失色。
週末的時候,我們一起燒飯、洗衣服,在樓下散步。
不需言語的默契,讓我以為自己是被需要的,直到那天,他說他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我點點頭,開始幫他收拾東西。
第二天,他拎著箱子站在門外說,陸尹,我走了……
我笑著目送他轉身,眼眶卻痛得要裂開。
我叫住他說你藥忘帶了,隨後在他伸手去接的剎那將他拉入懷中。箱子落地的同時,門也關了。
我打橫抱起他,扔到床上。長長的疤劃過脊背延伸至股間,我沿著那軌跡親吻……
他越掙扎我越不肯放過他。他哭著說陸尹你不能這樣……
我抬起他的腿說,已經晚了……

他絕食了四天,本就瘦弱的身子現在更是風一吹就能飄著走。
我幫他辦了休學手續,扔給他兩段錄音,一段是他父親的,一段是我舅舅的……
舅舅是負責這案子的關鍵人物,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我要他選……
他賭氣似的將一碗飯都倒進嘴裡,嚼都不嚼地嚥下去,噎得淚流滿面。
我心疼地抱住他,餵他喝水。

他漸漸恢復了氣色,神智卻越來越渙散。他對我的言聽計從令我絕望……明知在彼此折磨,卻怎麼也不肯放手。
春天的時候,比賽將近,我把所有的休息時間都用來訓練,放心不下他,便常帶在身邊。
台協的人只當他是我朋友,很快便和他混熟了。幾星期下來,他雖仍不肯與我搭話,心境卻似乎平復了許多。
但有一日,我發現電腦裡的資料被他動過,那是有關父親公司的一些秘密信息……
我破了他的密碼,查了他的聊天記錄……
一種被背叛的感覺,扼住我的咽喉,讓我透不過氣來。

那一場比賽終於來臨,我成功地利用規則上的漏洞讓他們輸得一敗塗地……
黃惠敬按照約定將暉昀踩得落地後,我終於看到了他心心唸唸的畫中人。他抱著暉昀哭的時候,我什麼都明白了……
晚上,在他們的交易結束後,我從身後環住他說:「那個資料是假的……」
他猛地推開我吼:「你卑鄙!!!」
我笑了:「他爸的公司遲早要倒閉,我不過幫他一把……」
他瞪我,雙拳緊握,怒得掉下淚來。
我不屑地一笑,將他扔到床上……

他和我的相處又回到了最初,只是我習慣了自言自語,他習慣了面無表情。
他的手機響了,我開了擴音器遞給他。
「喂,小樂是我……」聽到聲音的一瞬,他眼眶紅了。
「你的事我聽說了,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啪!」──他按掉電話。頹然倒在床上。
我心中一痛,抱住他微微顫抖的肩說,別哭了……有我在……

之後的日子平靜得可怕,沒事的時候,我便躲在房裡織手套。
這是母親教我的,她去世後,我便再沒織過,因為母親說那是給家人的……
草綠是他的名字──「樂俊青」
我想看他在冬天戴,和我牽著手,走過無數街頭……

他生日的前一天,我親手將手套包好裝進盒子,又撒了點干花。
躺在床上我又開始自言自語,我說明天我早點回來,我們慶祝慶祝……對了,我訂了蛋糕,巧克力味的,不知你喜不喜歡……
閉上眼,臉上忽地一涼,睜眼,就看他撐著身子俯視我,淚流滿面。
「怎麼了??」我慌張地抱住他。
他咬著唇,在我懷裡悶悶說:「我喜歡……喜歡的……」
我一愣,翻身將他壓在身下。他第一次主動地迎合著我,讓我情難自已……
□□□自□由□自□在□□□
第二天,我帶著蛋糕回來,抬頭,燈還亮著。我興奮地奔上樓按著門鈴,但門卻始終未開……
我顫抖著掏出鑰匙,片刻後迎接我的,是收拾得窗明几淨的空蕩蕩的房間……
原來昨晚的一切,不過是因為歉疚……

我滿世界地找他,卻只搜集道模糊的訊息。我恨助他離開的暉昀,恨他深愛的寒庚,恨帶走他的的父母,恨他身邊所有的人……
我再不敢回去……沒有他的地方,那不是家……

朋友見我終日失了魂似的,便趁十一拉我去旅遊。
山上,我遇到個老和尚,他和我說了兩個字,叫「釋然」
我想了很久很久……閉眼,卻只看到你悲傷的臉。
原來我從沒有讓你開心過……

一年後,我開始習慣了沒有你的生活。對於那場比賽,我沒有太多的熱情。
但當我看到你愛的他倒在我面前、聽到另一個聲音撕心裂肺地喊他時,我情不自禁地替他擋下了那腳……
「為什麼?」有人問。
這或許是我與你最後的心有靈犀──倘若你在這兒,定也會希望我這麼做
「等等……」暉昀一瘸一拐地追上來,遞來一本16開的速寫本:
我顫抖著翻幾頁,攔車:「去香港!!!!」

我想我瘋了,當我終於坐在向你飛去的飛機上時,我想我瘋了……
2小時40分31秒後,我站在有你氣息的土地上。
3小時20分17秒後,我站在有你身影的校門外。
3小時27分19秒後,我在眾人驚恐的目光中劫走還在上課的傻乎乎的你。
3小時41分29秒後,我把你按在賓館的床上翻雲覆雨。
8小時31分27秒後,被我吃干抹淨的你狠狠地咬了我的肩道:「我以為……你不來了……」
我在心裡把那臭鵝咒了七七四十九遍後心疼地吻去你委屈的淚水。

這年冬天,我終於如願以償地牽著你的手,走過無數街頭。
翌年冬天,我們坐在爐邊的搖椅上,懷裡各一隻寵物。
「爸爸爸爸!我想要和你一樣的……」你懷裡的小花貓羨慕地摸著我送你的綠色手套。
「可以啊,明讓媽媽給你織……」
「我也要!!」我懷裡的小狸貓揩油道。
我放下故事書,恨恨地擰你一把,你壞笑著踢我一腳。
等孩子們都睡了,我們手牽手遛出門,在異國初雪的大街上靜靜擁吻……

「哥哥哥哥……為什麼爸爸要咬媽媽呢??」裝睡的小花貓扒著窗問。
「爸爸餓了吧……」小狸貓歪腦袋。
「啊??不行不行!!媽媽被吃了,誰來替我織手套???」小花貓說著飛奔出去。
看著兩人尷尬地跳開,再抱著妹妹進來,小狸貓無意識地摸了摸唇:
被咬一定很痛吧……將來可千萬不要有誰想把我吃掉啊……
孤兒院裡,一隻小狐狸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水母掰春秋:http://209.133.27.108/GB/literature/indextext.asp?free=100125653
—— 早起的小攻有受吃~早起的小受被攻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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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長了
有點看不是很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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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係好雜,看的有點辛苦,還不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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