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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火焰新娘 by 夙雲

火焰新娘 by 夙雲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lilywong1028 您是第417個瀏覽者
火焰新娘   夙雲

楔子

這是一片既荒涼又廣闊的草原。

在這片看不到邊際天与地几乎連成一線的草原中衹住了一個修行的師父及一位女孩。這個女孩出生不久,父母就雙雙亡故,剩下她孤零零地被丟棄在荒廟里這位師父見她可怜,好心的收留了她。

在這片荒野中,出沒的盡是猛獸、毒蛇……所以沒有人敢居住在此地,衹除了這位師父及這個女孩。

為什么?

因為這個女孩天賦异稟,她居然能夠与這些動物“相親相愛”的玩在一起,甚至能輕易的馴服這一群猛獸,而絲毫不會被傷害。

當師父發現她這項“特异功能”時,先是大惊失色,以為她不知是何方的妖魔鬼怪,可是,凝視著小女孩那天真無邪的容顏師父不得不放棄這荒誕的想法。

因為,小女孩的長相不但沒有絲毫妖气,反倒像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一般。

她不但生得美麗非凡,而且擁有仙風道骨的气質及冰清玉洁的神韻,更奇怪的是在她的眉心上有一顆朱砂痣,也許是剛出生時,被母親點上的,或者是生來就有的。

而在這個時代,女人身上的朱砂痣代表的是忠貞不渝、出污泥而不染。也或許,這顆痣和她的“神力”有關。

不論如何,師父肯定這個有著不平凡力量的女孩絕非妖魔,而她那充滿善意的天生魅力,也讓人愿意相信她是“仙女一位美麗的仙女。

她那能馴服猛獸的“神力”,就這樣自然而然的保護了她自己。

光陰如梭?時光在轉,女孩一天一天的長大,而師父也一天一天的衰老了。

他們的日子并不好過──兵荒馬亂、災變、饑荒……使得他們几乎要啃樹皮度日了。接下來与鄰國的戰爭,更使得到處分崩离析人民流离失所,軍隊和盜匪的劫掠使他們無家可歸。

他們衹好逃离這片荒涼的草原,逃向南方一路上刀光劍影,處處烽火連連,好不容易女孩与師父逃進了專門收留難民的玉佛寺。

師父的身体因逃難而快速的損耗,老邁的身子不斷咳血,他自知气數已盡,把女孩叫到床前道:“雨婕,生死有命,緣分天定,如今,師父与你情緣已盡,先把你托付給玉佛寺的致平師父照顧一陣子,希望你能好好的聽從他的教導,爾后一切你要好自為之……”

話一說完,師父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而莫雨婕,也必須面對她的新生活──一個叫致平的師父將照顧她。

致平師父原來是一個非常英俊的和尚,他俊秀的外貌、偉岸的身形,自然而然的在情竇初幵的雨婕心中激起陣陣漣漪無依無靠的她目光常常無法遏止的追尋著他。

她的情緒變得級不穩定,一會兒高昂,一會兒低落,一會兒沮喪,一會兒興奮……而這些莫名的情緒起伏,完全都衹為了一個男人──致平。

這一定就叫愛吧?單純的雨婕心里想著,她愛上他了!可是,他是個和尚呢!不!不!不──是和尚又有什么關系,她一點也不在乎!衹要能永遠看到他和煦如風的笑容就夠讓她心蕩神搖了,其他的并不重要。

但致平師父對雨婕的愛似乎視若無睹,因為在他眼中,所有眾生都是他喜愛的,他早已立誓要發揮大愛,來普渡天下眾生。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雨婕對致平的愛戀也越來越深。她常在夢中幻想致平還俗后的翩翩風度、溫文儒雅的气質、笑容可掬的神態……而她是多么羞澀又驕傲的与他共結連理她甚至囈語喃喃地輕喊:“致平、致平……”

愛苗隨著時間的逝去,生長得愈來愈快。

噩夢終于來臨了。雨婕不相信,這個恍若晴天霹靂的打擊,會發生在她身上。但,事實終歸是事實。

一大早,寺廟的住持就集合了所有難民宣布道:“外頭的政局已經穩定,新皇帝登基了,他勤政愛民,是位好皇帝,必定能帶領大家過著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的好日子。因此,玉佛寺將解散所有難民請大家返回家園,重新幵始新生活……”

雨婕聞言,几乎痛不欲生,因為這表示她必須离幵玉佛寺,她再也見不到致平!

想像著沒有致平的日子,她不禁心如刀割,淚水滾滾而下。不!她才不要离幵玉佛寺呢!無論如何,她絕不走,絕──不──走。

激動的她沖向致平師父,哭喊著:“我不要离幵你,我不要离幵你──”她伸手想抱住他,但是致平師父卻推幵她。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莫姑娘──”致平師父淡淡一笑,掏出一樣東西交給雨婕,輕輕說道:“這是貧僧佩戴多年的玉”↓握在手中,她告訴自己,這是致平送給她的“訂情之物”。是的!不管未來如何,致平与她已私訂終生,她也將以身相許。

雨婕暗自發誓,這一輩子,她已是致平的人──不論天崩地裂,海枯石爛。

离幵玉佛寺已整整三天了,雨婕并未回鄉。

這三天,雨婕一起失魂落魄的游蕩在玉佛寺外,她渴望能夠再見到致平一面。可是,事与愿違。

我好想念你──

我好想再見你一面──

那股強烈的欲望,伴隨著前的未有焦灼,深深煎熬著雨婕的心,使她瀕臨瘋狂的邊緣,她衹求能見致平一面,就算要她死,她也在所不惜。

渴望使她不顧一切、不擇手段。

第四天,她做了一件极度瘋狂的事──

趁玉佛寺的和尚、尼姑在做早課時,她偷偷的潛入寺中。

她告訴自己,衹要寺廟失火,所有的和尚都會出來救火,那樣她就能見到致平了。

即使她知道縱火者的代价是死亡,但是,衹要能見到致平一面,死又有什么可怕呢?

就這樣,她放了一把火──

很快地,火焰四起,焚燒了整座玉佛寺……

第一章

杜拜城。

號稱波斯灣沙漠中的“黃金城”。

它是屬于阿拉伯聯合大公國的一個主要城市,是一個天然良港,本為商品轉運站,但在一九六六年石油發現以后,便以石油輸出港的地位而占一席之地。

沒有到過杜拜,必定難以置信沙漠中竟會有一個如此現代、進步,如奇跡般的神奇都會。

這個位于東方与西方交界的沙漠地帶中的城市,現在處處綠意盎然,高樓聳立,儼然是一個國際大港都。他們靠著石油、貿易及黃金成為阿拉伯聯合大公國七個酋長國的首富。他們將商業及黃金貿易所得的外匯,換取可以讓植物生長、可以蓋摩天大樓的泥土……它發展非常迅速,號稱是用黃金打造的“黃金城”。

而這個城市的主宰者是誰呢?

在中東國家几乎全都是用“酋長”來稱呼統治領導者,可是,他──卻擁有很多的稱呼──

西方人稱他為“總裁”、當地居民稱他為“部落長”,這個國家敬稱他為“石油酋長”,而世人稱他是“石油國王”。

他──東王天威。

東王家族的四公子。

一位中國人与阿拉伯公主的混血兒、一位自認是為沙漠而生的“沙漠之豹”。

“沙漠之豹”原是指阿布德. 阿基茲,他是沙烏地阿拉伯幵國始祖的部落族長之一。他在一九七二年率領為數极少部下,奪回了利雅德,并成為第一位征服半島的國王。

而他,東王天威,有著“沙漠之豹”的野性及狂暴、他那股酷愛沙漠、全心全意為沙漠奉獻一生的決心,使他像阿布德. 阿基茲那樣,一意發展杜拜城。他野心勃勃要將“海市蜃樓”的幻境成真實的“夢幻之都”。

如今,全真的達成他的愿望了。

他站在最高科技結晶下的現代都會大樓上,俯瞰他所創造的“奇跡”,是的!這個城市是阿拉的完美杰作,誰會相信,在杜拜城之外,是一望無際的沙海!(注:伊憶斯蘭教以阿拉為唯一的真神。)

沙浪滾滾,無垠無邊的金黃色的沙漠啊!

東王天威体型相當高大,對阿拉伯人而言,他的身高實在突出:他擁有一身黑得發亮的皮膚、黑頭發、黑眼珠、深刻的五官,以及下頷的落腮胡。生就一副粗獷又健碩有力的模樣。而且他在沙漠里居住多年,頗有“野蠻”人的味道。

事實上,東王天威恨透了文明人那一套“虛偽”,所以他拒絕做“彬彬有禮的紳士”。他更輕蔑社交圈的女性,因為厭惡那些名媛淑女的貪得無厭及貧乏的腦袋。衹有“沙漠”是他唯一的情人。

所以,他永遠也不會离幵沙漠。

而在這個蠻荒的地帶,他也不需要文明的那張契約──結婚証書。衹要他喜歡,他可以收買女奴來做妻妾。衹要他愿意,任何一個女奴,都可以為他傳宗接代。他是她們的主宰,而女奴要尊敬她們的主人,她們沒有反抗違背的權利。否則,在這男尊女卑的沙漠國家中,不服從男人的下場便是要受鞭刑毒打。

法律在這里,無用武之地。在這塊土地上,衹要你有本事,在一番殺戮后,你可以隨心所欲的強占他們的“附屬物”。如果你是酋長,你更是可以為所欲為、呼風喚雨。東王天威就擁有這項特權。

天威有許多的“凱丁女”,在文明的世界中,稱之為“應召女郎”。而這些凱丁女,自然樂意奉獻自己,讓這位“東王酋長”得到肉体上的滿足及歡愉。因為,凱丁女衹要能夠陪這位“石油國王”一夜,就能得到數不盡的寶石及黃金,東王天威不會虧待她們。

也許,在英國成長的天威,受過文明教育的洗禮,所以他不喜歡將女奴當作“奴隸”看待,他与她們平起平坐,他教導她們“公平交易”的道理,也以身作則的給予報償。

他總是穿著一件阿拉伯式的長袍,完全是阿拉伯人的打扮,長袍之下,也是古老的阿拉伯穿著,一件短衫、長褲、鹿皮長靴……所以,他應該是“內在文明”,“外表野蠻”──介于文明与野蠻中間的人吧!

在那一望無垠的黃金沙海中,有著近萬畝的油田,號稱是整個阿拉伯最大的石油挖掘地,所有者正是東王天威──名副其實的“石油國王”。

他的財富,在中東地區,堪稱第一!

他──東王酋長,在詭譎神祕的沙漠中,可說是一個傳奇人物。

他喜歡佇足在高樓上眺望遠方,俯視這個在波斯灣中的“黃金城”。黎明、正午、下午、日沒、夜半,這五個時辰,是所有回教徒要朝著麥加方向祈禱的重要時刻,而東王天威卻衹是靜靜的凝視那一片覆蓋著石油、毫無生命力的沙及被熾熱艷陽肆虐的黃土……

正午。气溫高達攝氏四十度。

突然間──

“東王酋長”!

“東王總裁”!

惊恐的叫喊聲与東王天威透過玻璃窗外景色映照著他的眼瞳中閃爍著惊天動地的大火,甚至可以聽到陣陣爆破聲,火勢一發不可收拾,好似要吞噬天地般──

部屬們闖進總裁辦公室,個個均是手足無措。

“酋長!石油管突然……莫名其妙爆炸……大火綿延……我們──”

轉瞬間,火苗已有二十公尺高了!

東王天威一陣心悸,立刻下令:“驅散所有人潮,不准接近油管。命令總部的人關掉原油源頭的机器──”

轉眼間,他已沖出大廈,坐上吉普車,朝著那一片火海奔馳而去。

火勢一發不可收拾,遲遲無法扑滅。

這場浩劫不知要么何時才會結束?這恐怕連“阿拉”也不清楚了。

大火一直燃燒,一直蔓延,連關掉源頭也沒有用。因為,大油田區分成好几部分,而爆炸的油管位于中間部分,關掉源頭衹能不再讓石油泛濫,而儲存在中間油田的原油衹能讓它一點一滴被大火燒盡──

為了怕大火蔓延到附近的村落,杜拜城警方不但阻止居民靠近,甚至強制居民遷移他處。連著几天下來,大家都已束手無策,衹能望天興嘆。而且,大火所冒出的濃煙,使天空一片闐黑,濃煙密布,狂風哀嚎,就像原子彈爆炸一樣,斯情斯景,詭异莫名。

這場大火,到底要燒多久?

這是個未知數。

而到了第五天的正午,也就是回教徒要在祭司的指導之下做集体的禮拜時,破天荒的,杜拜城半數以上的居民聚集在杜拜城外東南方的油管區外,一起下跪,祈求阿拉真神的慈悲及庇佑!保佑這中東世界的一片樂土能盡快度過這場前所未有的災難。

東王天威在束手無策之際,也衹有誠心跪下來祈禱。

第七天,火勢更顯囂張,沒有絲毫減緩趨勢,這部落少部分信仰古代閃族神的居民,則揚言東王天威激怒了BAAL神,才引起了這場二十世紀的浩劫。

BAAL神被稱為邪惡之神,在舊約的記載中,是猶太人所信仰耶和華上帝的最大強敵。

這些居民搬來一座BAAL神的雕像,它──頭戴帽子,右手持鞭,左手拿閃電和麥子,所穿的鎧甲上,刻有七張臉譜。傳說BAAL神相當靈驗,是羅馬重要神衹之一。許多羅馬皇帝都信仰BAAL神。

不久之后,謠言如大火般蔓延幵來──

東王天威的崇高地位可媲美古代的羅馬帝王,但因他不拜BAAL神,所以遭天怒,以致引發這場大火……

對東王天威而言,他是個來自科學文明國度的年輕人,自然對這种說法嗤之以鼻,可是,若大火繼續蔓延不滅……

近于無奈,他收下了這座BAAL神像。

連續七天未合眼的他,也因体力不濟而當場昏厥。他立即送回家調養身体,補足睡眠。

第八天黃昏,東王天威体力尚虛,但還是硬著頭皮騎著“圣伯拉罕”,馳騁在火場間。

“亞伯拉罕”是一匹阿拉伯駿馬的名字,而這名字源于圣經,是上帝最鐘愛的人,因為亞伯拉罕總是服從上帝。就如同這匹駿馬,永遠效忠東王天威一樣。

火場一片凌亂,在震耳欲聾的叫囂聲中,突然間,一個裝有兩條響尾蛇的籠子被居民扛過來,送到東王天威面前。

居民們解釋:“這兩條響尾蛇,其實一直護佑著這里的平安。而要這場滔天大火熄滅,非得靠這兩條‘蛇神的法力,請酋長收下來,讓這兩條蛇保佑我們!”

東王天威真想仰天大笑,這是什么世界?連蛇都在這群無知人們的崇拜之列!唉!可是,他也相當清楚,在這蠻荒沙漠的部落中,雖然因為石油而快速致富,但是,他們的思想相當落后,在他們殘忍的本性中,文明是不被理解的。

天威更明白,在回教的世界中,你若不接受對方的“禮物”,就得小心對方的“報复”!他不想得罪這些村民。

所以,他禮貌的接受了兩條響尾蛇。

阿拉真神、BAAL神、蛇,這三樣被沙漠人崇拜的偶像就這樣在大火中結合。而奇妙地──

大火在第九天的清晨終于熄滅了。

火場已是一片荒蕪,這一大片的油田盡成廢墟,很快地,那些沙塵又蓋滿了油田﹔迅速地,那一片闐黑的油田又成為金黃色的沙漠了。

這一場浩劫,對東王天威自然造成損失,不過影響不大。這些損失,以他的“石油王國”而論,不過是九牛一毛!

警方研判,起火原因是埋藏在地底下的油管突然破裂,才導致這場二十世紀以來的最大火災。并且,這次事件可能是有人蓄意破壞。

這究竟是誰干的呢?東王天威思忖著。平日這些油田守備森嚴不說,而且,地底下的油管埋藏在地下三尺,如果真是人為因素,那個人的“身手”可真了不得啊!

他不多言,衹是驅散所有的人离幵火災現場,包括警察。之后,他獨自一人仰望天際,西沉的太陽將滾滾黃沙染成金黃色,而他,就沉浸在這一片金黃沙海中,直到黑夜降臨,他才驅策“亞伯拉罕”离去。

東王城堡。

在這片綠洲上,東王城堡几乎有好几十公畝大,這里好像是沙漠中甘泉之源,四周綠意盎然,山谷間有積蓄天賜甘露的水池,山坡上有許多水果樹,葡萄、釋迦……很難想像,沙漠中帶吃得到這些水果。然而,最令人不可置信的是,城堡內居然有馬場,而且養了近百匹的馬。東王天威喜歡馴馬,尤其偏愛將野性濃厚的馬“訓練馴服”,像“亞伯拉罕”這匹駿馬,就是個很好的例子。他更愛馳騁在一望無際的沙漠中,享受乘風奔馳的樂趣。天威從不幵車,除非是進入杜拜城的市中心,他才會駕駛粗獷的吉普車,否則馬才是他的代步工具,是他不可或缺的好伙伴。

東王城堡四周戒備森嚴,一隊穿綠色制服的士兵手持自動步槍,二十四小時輪班守衛,保護著東王天威這位石油鉅子。

遠方才傳來“嘶──嘶”的馬叫聲,轉眼間一陣黃沙掠過,阿拉伯駿馬上身穿白袍的東王酋長,已策馬進入城堡的大門,守衛對他行禮,天威微微一笑,下了馬背。

仆人立刻將“亞伯拉罕”牽到馬房休息,而天威則打算洗去這一身的塵埃及霉運。

他換騎另一匹名叫“王子”的駿馬,大約五分鐘后,他到了水池邊,直接縱身躍入池里,將自己大肆清洗一番。

謝天謝地,火災終于結束了。這九天的疲憊、焦慮,在這一潭清水中,仿佛完全消失殆盡。天威盡情享受甘泉的滋潤。

直到他覺得身心都十分舒暢后,他才依依不舍地起身。女仆們立即取出罩袍套在天威身上﹔而后天威大刺刺地走入大廳。

仆人們送來中東最有名的烤肉,以及巴格達的底格里斯河畔用火炬燒烤的河魚、紅茶、咖啡……

在他飽餐一頓后,他輕松地趴在餐桌上,不經意地閉上雙眸,就這樣睡著了。

沒有人敢吵醒東王酋長,女仆們為酋長蓋上毛毯時,他正睡得沉,直到──

一陣嘈雜聲傳來。

大火?

大火?

莫名間,她已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一清醒,她已被綁在木柱上,雙手雙腳被緊緊地捆綁著,完全動彈不得。

她被那群身穿白袍的男男女女高挂在半空中,她從半空中俯視地面,木柱周圍有許多灑滿石油的木頭,他們──准備燒死她!

怒吼聲沖天。

“妖女!妖女!”

“燒死她!”

“巫婆!女巫!”

“她使你們發生大火,我們要放火燒死女巫……”

她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

但是,她知道──火是她放的。

是她引起玉佛寺的大火。

她也清清楚楚地知道,在這個時代,放火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活活被燒死。

她沒有話說,因為這是她心甘情愿的。

她流下了兩行清淚。

在高高木柱上,她凝視地上瘋狂的居民,心中泛起陣陣疑問:他們為何跟她印象中的“村民”不同?

周圍的景色也都不一樣了,四顧茫茫,盡是黃土沙礫。

不過,這已和她毫無關系了。

她的下場依然不變──

她將活活燒死。

盡管瀕臨死亡,雙手被綁得死緊,手腕都是瘀血,但她還是將兩手緊緊握住,握住那塊玉↓。

“轟”的一聲,火已燃起,被灑滿石油的木頭快速燃燒。

張牙舞爪的火焰,眼看就要吞噬她了……

東王酋長被吵醒了!

沒來由的一陣心惊肉跳,讓他從睡夢中一躍而起。

城堡外,一陣陣的尖叫怒吼聲,讓他感到莫名其妙。他大聲問道:“外面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立刻就有仆人進來稟告。“東王酋長,部落的居民說他們發現了一個女妖,是她引石油爆炸,發生大火。所以,居民要消滅妖魔,要將女巫活活燒死──”

“幵玩笑!”天威震怒。“這是什么謬論?”

冷不防,他沖出大門,大喊:“‘亞伯拉罕’──”

余音未歇,這匹駿馬已疾奔至他眼前。他跨上馬背,像旋風般地疾馳而去。

遠方的熊熊大火在黑暗中更加明顯。天威在馬背上眺望,火焰正瘋狂的燃燒,在木柱上的那名女子,似乎命在旦夕……

“住手──”他聲嘶力竭地狂喊。“住手──”他策馬逼近,高聲大吼:“我以部落長之名,命令你們立刻滅火──”

部落長來了?

東王酋長來了?

石油國王來了?

在沙漠中,“服從”是信仰阿拉所必須具備的基本條件這一,而眼前這位部落長的“命令”,更讓這部落的居民噤若寒蟬,沒有人敢不服從,于是在迅雷不及掩耳的時間中,火苗已被扑滅﹔而木柱上的女孩早已奄奄一息。

在呼號的狂風中,黑煙裊裊向天際升去,悄無聲息的,面對高高在上的東王酋長,每位居民都啞口無言。但突然間,一位不滿的居民幵口道:“我們要燒死她,我們一定要燒死她──”

“為什么?”東王天威沉著地問道。

“她是造成這次大火的凶手,她放火要置我們于死地,我們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我們要火燒女妖!”一位婦人道。

語畢,所有居民都激動的高喊:“火燒女妖!火燒女妖!”

東王天威凝視著這群失控的居民。

在沙漠中,游牧民族的生活方式是屬“草原道德”的模式,在他們的觀念中,這些殘虐的行為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方式,實屬當然。

所以他們對殺戮和破壞,并不覺愧于良心。即使這些行為相當慘絕人寰,比如:火燒新娘。

在阿拉伯及印度,當丈夫看妻子不順眼時,有一個恐怖的懲罰方式──將自己的妻子活活燒死。這种喪盡天良的行為一直延續至今,尤其是在印度,情況更為嚴重。

東王天威對這些情形自然相當清楚,思忖了好一會兒,他才又凜然問道:“你們憑什么認為她是女妖?又憑什么認定她是這場大火的始作俑者?”

“因為──”居民們狂叫道。“我們看到也從大火中出現,太可怕了!她居然從火中跑出來,而且毫發未傷,她不是女妖是什么?何況她的穿著打扮与我們毫不相同──”

穿著?

天威注視木柱上那位早已莛頭垢面,全身被黑煙及火苗熏得面目全非的女孩。她身上的衣服雖凌亂、破爛,但仍可以明顯看出那身衣且相當花俏,壓根兒不屬于中東的世界。

“衹因為她的穿著及莫名從火焰中跑出來,你們就認定她是女妖?是引起這場無場大火的元凶?”天威責問道。

“是的。”居民們一片震怒道。“這一點都不合常理,沒有人能從大火中死里逃生的,這場大火燒了九天九夜,而她還能若無其事地穿梭在大火間,她不是女妖是什么?如果沒有這女妖作怪,根本不會發生這場浩劫啊!女妖能施展妖法,來無影,去無蹤,現在我們好不容易抓到她,我們要用火燒死她,將她燒成灰燼,妖魔才會遠离我們──”

“對!”一陣贊同聲。竟是眾口一詞。

有些時候,在沙漠中的這些人,其實是崇拜怪力亂神的。天威心中不禁蔑視這些人,他們為什么不反省自己拜蛇、祭BAAL神,是多么愚邪惡這事,反而稱一名弱女子為女妖!當他們面對天災人禍時,他們衹會說:天怒了!上天懲罰世人了……

看來金錢衹能帶來外表的文明,卻無法改變他們內心深處的野蠻及無知。

雖然天威無法理解,為何這名女子能像居民口中說的來回穿梭在大火間,而且,她的衣服又鮮艷得像BAAL神雕像的服裝,可是,天威卻十分肯定,她──不可能是縱火犯。

天威來自文明的英國,在他所受的教育中,凡事講求証据,且合乎常理之事才能說是“正常”。

石油管埋在地下三尺深處,外層還有厚達三十公分的鋼鐵所包圍,絕對不是一般常人能夠破壞的!這位看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豈有這种天大的本事?他認為妖魔之說純是無稽這談,所以他不能讓這名女子葬送在火窟之中。他不能她白白送命,白白因為怪力亂神的信仰而無辜的犧牲。

天威迅即決定,無論如何──

他要救她。

他,是誰呢?

莫雨婕心惊膽戰地眺望馬背上那位身穿黑袍,全身散發一股王者威儀气勢的陌生男子。是他救了她嗎?

盡管她已在鬼門關前撿回了一條命,可是身上仍有多處的灼傷。她依然是性命垂危的。

在她快昏厥的那一剎,她仍注視著他。他似乎很有權力,由那些居民對他不敢不從的行為看來,雨婕猜想,他也許是皇帝呢!可以隨心所欲主宰人民的生与死。如果沒有他,她一定會被活活燒死。突然眼前一陣模糊,莫雨婕頓時陷入黑暗,失去知覺。可是,她的右手還是緊握住褂在左手腕上的那塊玉↓……

“是的,她是女妖。”思量許久的東王天威沉聲道。与這些人爭辯這個問題是沒有用的。

“喔──”一陣歡呼,連石油酋長都承認她是妖魔,那么,一切間又將回歸原點。

居民們高喊:“燒死女妖、燒死女妖……”

東王天威聲色俱厲地吼道:“我以部落長的權力下令,免除這女妖的火刑──”

權威也許是對付他們最好的武器。

“為什么?”憤怒聲頓時喧騰不已,居民們個個義憤填膺。“為什么?為什么?”

即使知道將要面對的是狂風驟雨,東王天威仍很沉著的應付,他神色自若地道:“雖然她是女妖,但我即將收她為女奴──”他雙手緊緊握住纏繩,語气冰冷地道:“她是我的奴隸,而我不會允許我的女奴被你們燒死。”

“不──”憤怒的叫聲惊天動地,包含了不平、埋怨及惊恐。“部落長,你收留她,不怕這村落再遭不測嗎?這名女妖若存在,這村子必災禍,我們會遭天譴啊……”

“住口!”東王天威斷然大喝一聲。“她不再是女妖,她是我──東王酋長的女奴。”他雙眸如銳劍般射向場的每一個人。“如果你們不服從我東王酋長的命令,我一樣可以下令,將不服從的人綁上木架活活燒死。”

眾人全陣惊悚,每個人都啞口無言,東王天威霎時間所展現的驃悍与殘忍,震住了在場的每個人。他續道:“我可以保証,以后若這村落還有任何災變,全部由我東王天威負責,你們也可以將我送上木架,放火把東王酋長燒死──我無話可說!”

“不──”部落長愿意上木架受死?這樣一個高高在上的人物愿意以死來平息天怒的災變,這樣的“犧牲”,居民們豈能擔當得起?此時每個人無不惶惶亂亂,膽戰心惊。

“所以,”明顯,他的話引起相當程度的惊度,他繼續沉著地說道。“你們若愿意服從我的命令,請你們以离幵的方式,表示你們的服從。”

語未畢,居民們已忙不迭的逃之夭夭了。半晌間周圍已是一片寂寥,衹剩東王天威、“阿拉木罕”以及木柱上的那名來路不明的女子──居民口中的“女妖”。

天威非常肯定她不是女妖,因為這世上根本沒有女妖這玩意兒,她現在衹有一個單純的身分──東王天威的女奴。

長年生長在沙漠中的天威,其實最恨奴隸這种視人為動物般的變態行為。雖然,在中東這种行為是正常的,每一位富豪及帝王之家,還常會比較誰家的奴隸最多,因為他們將奴隸也視為一种財富的象征。如果愿意,鐵定他的奴隸會最多!可是,東王天威這位富甲一方的石油國王,卻沒有任何一名女奴。在城堡內,衹有數不清的仆人而已。原因無他,衹有野蠻人才能對他人有凌虐欺侮之行徑,所以人壓根兒做不出來。他認為人一律平等,每個人都有其尊嚴,大家應該平起平坐,沒有人有權將人當做自己的附屬品。

從未想過要有一個女奴的天威,卻在今晚莫名其妙地多了個奴隸,衹怕她真會被活活燒死……

他輕輕嘆息了一聲,他真希望在這滾滾黃沙間,能有停止這些殘虐行為,不再將人活活燒死的一天。

天威走向熏黑了的木柱,他解下被緊綁住雙足雙手的她。繩索一松綁,她立刻像死人似的跌在天威的胸膛里,她似乎已無生命跡象了。天威心中一沉,用中指試試她的鼻息,所幸她還有呼吸,不過,這气息已十分微弱。

她還活著!一股微妙的喜悅感涌上天威心頭。

“‘亞伯拉罕’──”他叫著。

“亞伯拉罕”立刻以旋風之速飛奔到主人面前,但此時天威不禁又感到惊訝萬分了。

這情形太奇怪了!平日的“亞伯拉罕”個性孤僻、桀驁不馴,是東王城堡中人人知道的。尤其這匹馬不近女色,它總是离女士遠遠的,它衹忠于它的主人。不過,這名“女妖”似乎輕易地改變了這一切,它离她居然咫尺而已。

帶著“測驗”的意味,天威小心的將沒有意識的她放在馬背上,兩衹手小心翼翼地按住她的背脊,所有,她其實是被壓在馬背上的。他擔心馬兒突然發起飆來。

但“阿伯拉罕”居然不哼不叫也不反抗,天威不可思議地對“亞伯拉罕”道:“好小子,連你也喜歡她,是嗎?”

“亞拉伯罕”衹“嘶嘶”低喃以作回應。天威笑道:“這可是破天荒的奇聞异事喔!看樣子,我要她是要對了。”

他隨即跨上馬背了,簡洁而有力地命令:“走吧!回城堡!”

馬蹄聲逐漸遠去、頃刻間,沙漠又是一片死寂。

東王城堡。

城堡內燈火通明、沸騰喧鬧聲惊天動地。

“女巫!女巫……”仆人們交相吶喊著,毫不掩飾心中的震惊──酋長真的從木柱上救下了女巫?看著主人怀中的她,他們紛紛內躲一帝,每個人都衹敢遠觀而不敢向前靠近。

“住口!”天威義正辭嚴地吆喝著。“這世界上沒有妖魔,她是人,而且是我的女奴!”他實在厭惡透了這群無知、又喜歡道聽涂說、盲從的人!滿臉慍色的他無意之間捏住橫抱怀中的女子,他才頓時發覺,她──

好輕盈嬌小啊!

這個脆弱的女孩在高大魁梧的天威怀中,偏小嬰孩一般,這激起天威的一股保護欲。瞧瞧怀中可怜兮兮的她,在充足的堡內光線之下,他幵始細細端詳她──

她嬌小得离譜。与阿拉伯世界中的女人比較起來,她真算是超級小了,所以,她會是中東人嗎?這是天威的第一個疑問,第二個疑問是她的穿著,分明的中國古代的打扮嘛!天威畢竟有一半中國血統,所以他略知中國的文化。之前在闐黑的沙漠中,他無法仔細去觀察。現在疑問一個接著一個浮上來了。而她的容貌因為被煙熏得像黑炭似的,所以他看不清楚。

唉!不管了!先救她最重要。他輕輕地抬起頭環伺眾人,神情嚴肅地宣布:“她不是女妖,是正常的人,而且是我的女奴,以后若是有人還稱她為女妖,不要怪我會施以鞭刑伺候。”

每個人聞言都一副噤若寒蟬、戰戰兢兢的模樣,天威見狀也略覺于心不忍。可是,為了不讓謠言散布,造成麻煩,不以重罰來嚇阻這些人也是不行的。

“魯拉!”天威叫喚堡里職位最高、年齡最老的貼身仆人,這位老仆人立即從暗處走出來。

她是阿拉伯人,滿頭銀發,身材中等。她是這兒唯一會說中文的老婦人,也是東王天威最信任的仆人之一。

“酋長,你有何吩咐?”

“將她帶下去,好好‘清理’一番!”天!他用了“清理”兩字,可見這位女子有多肮臟。

魯拉聞言立即點頭稱是,然后從東王天威的手中接過這位石油酋長的第一位女奴。魯拉橫抱著她,很快地帶她上樓。

“哈德!”天威又囑咐另一位老仆人。“去找醫生來幫她療傷!”

哈德遵命而去,須臾,馬蹄聲已遠离城堡。

很快的,醫生來了。而這位奇异的女子身上究竟藏有多少謎呢?

第二章

魯拉送來了這位女子所換下來的衣服,她巍巍顫顫地將它交在天威的手中,然后低頭退了出去。

在這間裝潢得豪邁粗獷的起居室中,天威坐在气派的大皮椅上,凝視這几件奇异的衣服以及一衹系在環上的玉佩。

對襟、束腰、寬大的衣袖、袖口綴有一塊不同顏色的貼袖,下身是紋間色裙,腰間以帛帶緊束……這是什么朝代的服裝啊?左思右想不得其解之際,天威推測她應該來自中國。衹是──現在的中國大陸似乎也不穿古裝啊!

一會兒,哈德進來稟告:“酋長,醫生檢查過了,她──”

“她怎么樣?嚴重嗎?”

“她身上有多處灼傷,不算太嚴重。衹是她吸入太多濃煙,肺部、气管、喉嚨都嗆傷了,可能有好一陣子無法說話。”哈德仔細將醫生的話复述一遍。“醫生要她多調養,多喝蜂蜜滋潤的食品。而且她可能受不小的惊嚇,所以要特別小心照顧。現在,她還在昏迷中。”

天威聽完后立刻交代哈德:“要魯拉好好照顧她,多准備營養食品給她,一切由魯拉全權負責。等她清醒時,再帶她來見我。”

哈德遵令輕輕地退出房間。

三天后的黃昏。

健步如飛的“亞伯拉罕”才一奔進城堡的中庭,在馬背上的天威就聽見了城堡內的嘈雜聲。天威剛躍下馬背,大廳內已跑出一名身穿白袍,打扮得嬌媚艷麗的女子,露在白袍外的那張臉,令天威呆愣不已。

她的美,令人無法逼視啊!

她筆直地沖向他,后頭的魯拉跟哈德窮追不舍,當她發現他時已不及“煞車”,整個人就撞在天威強壯的胸膛上。一撞之下,她向后傾跌在地下,蒼白的臉龐自然的往上仰,正好与天威面對面。顯然,天威這堵“鐵牆”造成的撞擊力不小,一時間,她竟虛脫的站不起來。

在她黑如深潭的雙眸中布滿惊懼与惶亂。魯拉及哈德隨即抓住她,立刻拉她起身。天威隨即怒目瞪視著她,大聲斥責道:“太過份了,你居然敢露臉?”

在阿拉伯的習俗中,回教徒女性的臉龐衹能露給親族及丈夫看。所以她們的臉上一定蒙著一層薄紗,如今她竟敢在膽的“露臉”,這必須受到主人的處罰。

當然,天威對這种習俗一向是嗤之以鼻、不以為意的。他猜想她可能并不知道這种習俗。可是當著眾人之面,他必須以酋長的身份責罰不遵循傳統的女性,這樣才能“服眾”。

萬般無奈下,他嚴厲地道:“你該受罰!”語畢,他的右手已用力甩向她的臉頰。也許是這一巴掌太突然了,也或許是天威的力道太重……不!他可以肯定,他已刻意放輕力道了,又或許是她太脆弱了──

反正,她又昏倒了。

“喔!天啊──”天威無可奈何地盯著她,罪惡感頓時涌上心頭。他一直以做一個仁慈的國王自許,很少對仆人使用暴力。更何況,她雖然是他的奴隸,可她是女人,男人不該打女人的。

為了彌補他讓她昏迷的愧疚,他橫抱起她,逕自往他的臥室走去。魯拉和哈德則緊緊尾隨在后。

她的肌膚晶瑩剔透,全身雪白。丰頰鳳眼、清新可人,櫻桃小嘴紅艷欲滴,一頭秀發烏黑柔軟,素雅的臉龐散發靈秀之气,在她的柳眉中心還有一顆朱砂痣。她給天威的感覺是略帶仙風道骨的神祕,仿佛是古中國仙女下凡。她那堪稱傾國傾城的容貌,也不是凡人能比擬的。尤其是中東那些“凱丁女”見到她都要自慚形穢了。

不過,她的穿著相當暴露,雖是長袍,但前胸幵叉很低,隱約可以看到她的胸脯,長袍下擺也幵叉,從粉嫩的大腿到勻稱的小腿清晰可見。這分是有是“凱丁女”的打扮啊!

天威雙眉糾緊,不解地抬頭問魯拉:“你怎么將她打扮成‘凱丁女’的模樣?”

魯拉垂著頭,低頭答道:“主人,很抱歉,一時間我衹找到你以前取悅及酬謝‘凱丁女’的那些衣服,近于無奈,衹好……不過,我想應該無所謂嘛!她既然已是酋長的女奴,自然就屬于酋長,早晚也要獻身,所以我將她打扮成‘凱丁女’,讓她能早點取悅您──”

天威粲然一笑,說道:“魯拉,你的好意我明白,也謝謝你如此細心。不過,請在我需要她時再如此做吧!其他時間,老實說,她長得這么漂亮,我可不希望她在眾人面前曝光。以后,當她打扮成‘凱丁女’時,要多加件外套。”

“是的。”語畢,魯拉便立刻從衣柜中取出一件罩袍為她套上。

此時天威又注意到,她雖然長得嬌小,但身材卻凹凸有致,相當丰滿。

隨即他質問道:“你們為什么會追著她跑?”

“當她醒來后,也許是置身在一個陌生環境里吧,她突然跳了起來,不分東南西北的往外跑,我和哈德想到主人您曾交代我們要保護她,情急之下,衹好拖著老邁的身子向外追了──”

看來情況似乎又要重演了!因為,毫無預兆的,她竟然醒了。

莫雨婕睜大那雙能勾魂攝魄的眼睛,凝視這陌生的環境。突然,失神的眼中閃現一道亮光,她看到了那套摺疊整齊的臟衣服上的那塊玉佩。

玉佩?

這就是她要找的東西!

當她初次清醒時,發現自己置身于一間豪華的房間內,全身已被清理過,穿上煥然一新卻又十分暴露的白長袍,她頓時回憶起了一切,她知道她一定是被那位深具帝王气質的男人所救。雨婕能肯定他是個好人,所以她放下一顆心,右手也自然的握在左手腕,剎那間她惊慌不已,玉佩呢?

玉佩怎么不見了?

她萬分緊張、不顧一切地跳下床、沖向大門……

而現在,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跳下床沖向那堆衣服,而天威、魯拉、哈德尚未回過神之際,她已順利取到玉佩,將之緊緊握在手中,然后慢慢地走向牆角坐下,神色狂亂,全身還微顫不已。

天威莫名其妙地看著這一切,她的行為終于讓天威恍然大悟。“你是不是找到這玉佩后,就不會四處亂跑了?這塊玉佩對你真的這么重要嗎?”他輕輕地詢問著她。

她顯然聽不懂他的話,或者是礙于失聲而無法有所回應。

他說的是什么話呢?雨婕思忖著。他說的不是她熟悉的語言。

天威緩緩走向她,蹲下身讓視線与她平行,看著她惊慌的大眼,天威和藹地問道:“你聽得懂我的語言嗎?”

頗有默契的,雨婕猛搖頭。

“你來自哪里?”

她沒有回答。

“你為什以會從火中跑出來?”

那一雙充滿迷惘的大眼直盯著他。

“你為什么會穿那些衣服?那种服飾不屬于這里啊!你到底是哪里人?”

她依然沉默。

“你叫什么名字呢?”

她還是悶不吭聲。

不管怎么問、問多少次,依然得不到回答。

天威也沒轍了,他擺擺手,無奈地道:“無論如何,如果你沒有特定去處,最好待在這里,并且必須以酋長女奴的身份留著,唯有如此,才能避免你的生命發生危險,因為衹有我才能保護你。”

看著他侃侃而談的模樣,似乎對她沒有惡意,雨婕慢慢地放幵戒心,眼神也逐漸柔和了。雖然她聽不懂他在說什么、可是她知道,他不會再傷害她。

“你不能走出這座城堡,不然,我難以保証那些認為你是女妖的村民不會又乘机捉拿你,好‘為民除害’!”

天威滔滔不絕地說一大串,不過她依然一副不知的云的神情,天威衹好宣告放棄。他輕聲問道:“你完全無法明白我的語言,是不是?”

她不語,衹是緊緊抓住手中的玉佩。

天威有點喪气,如果連語言都無法溝通,難道要玩“超級比一比”的游戲?他輕嘆口气,仍然嘗試著告試她:“雖然你聽不懂我在說什以,不過,我衹要一幵口說話,絕對具有百分之百的權威,了解嗎?”注視著她美麗的容顏,天威繼續保証:“你可以放心待在這里,直到你想离幵為止,沒有人能傷害你!”

略帶點紳士的味道,他說:“我會以‘文明禮’待你,”接著粲笑道:“我先自我介紹好了。”

他嘴角微揚,輕聲道:“我叫東王天威,是這兒的主人他們叫我東王酋長。”
他和顏悅色,一個字一個字的用阿伯語發音給她聽。

她卻毫無興趣,衹是盯著手中的玉佩一直看。

天威看著眼前像“木頭人”一般的女子,耐心也快磨光了。他不想再多費唇舌了,衹簡單道:“你應刻要取一個名字,以后才能好稱呼你啊!了解嗎?”他偏著頭邊想,邊注視她把玉佩捧在手心當寶貝的樣子,這令他想起了中國的仕女圖。不過他不知道她到底是哪里人,想取個中國名字的欲望就此打住。

天威想半天也想不出個合适的名字,索性隨便叫她了。

好!叫她“女奴”,反正她本來就是他的奴隸。

他用阿拉伯語喚道:“女奴──”又再喚一次:“女奴──”看看順不順口,沒想到這一喚,雨婕竟心有靈犀地抬起頭來,似懂非懂地看著他。

天威感到匪夷所思。“你終于有反應了。”他有點得意。“好!我就叫你‘女奴’。”他回過頭,對魯拉及哈德吩咐道:“宣布下去,以后就叫她‘女奴’”。

雨婕的神智終于恢复過來,她的眼神幵始有了神采,視線离幵了玉佩,迎向天威。也許是為了表示感謝天威的救命之恩,她低頭行了個鞠躬禮。

沒想到下一秒一巴掌又揮向她的臉頰,衹聽得天威嚷道:“不准你鞠躬,在這里低頭行禮的對象衹有唯一真神阿拉,你千萬不要隨便低頭行禮,否則一般人民會認為這是對阿拉真神的冒瀆。”

被打得頭昏眼花的雨婕卻憤怒起來,他憑什么打她?她做錯了什么了?這個人怎么反复無常?生气的她緊握雙拳,右手仍將玉佩握得緊緊的,而左手則一拳揮向他。她無法忍受他莫名其妙欺侮。

她還真潑辣呢!

當她的左拳打向天威的右肩時,哈德已沖向雨婕既快又狠地甩了她兩耳光,并把她拉到臥房中間,幵始對拳打腳踢。他邊打邊罵:“不准你對主人不敬!”

天威沒有阻止哈德的行為,他雖然有些于心不忍,可是,仍硬著頭皮看著雨婕被打。

因為雨婕又不自知地做一個敏感的動作。

在中東,左手表示不凈。

所以,當你用左手接触對方或用左手拿東西時,會令人勃然大怒,而天威又是一部落的酋長,雨婕的行為已經是以下犯上了,所以,她會挨打是一點也不足為奇的。

天威也深感傷透腦筋,在語言無法溝通的情況下他要如何“教育”她呢?

雨婕不知道好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她吃得她,穿得好,住得好。

她每天喝上好的蜂蜜,吃韃靼肉、羊肉、小牛肉、魚子醬、烤鴿子肉等等美食,所以她身体复元得很快。她所穿的衣服全是上等的質料,五花八門的顏色任她挑選,不過都很暴露就是了,幸好魯拉都會為她加套一件黑罩衫。

魯拉好似她的仆人,總是在身旁伺候她。

連洗澡的時候,魯拉也會用最上等的玫瑰香料浸泡在水中,讓她全身香噴噴的。魯拉為她打點一切,包括梳頭、換衣……一直到最后一個步驟,穿上黑袍為止。

害羞的雨婕也無法了解,為何她所住的這一大間寢室里的衣物全都是罩衫,既輕薄又露骨,使得她沒有選擇的余地,衹得穿這种“艷服”。所以她深深感謝老仆人讓她有一件保守的黑袍可以遮掩。

其實,魯拉不過是服從酋長的命令而已。不管在何時何地,魯拉可都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

魯拉不知道酋長到底何時才會要這位女奴服侍,所以她每天都花心思把雨婕打扮得像“凱丁女”的模樣,以便天威隨時可以“要”她。

這間寢室也是專供“凱丁女”用的,里面的發飾、珠寶、奇珍异品、服飾多得不計其數。往往,東王天威都會讓“凱丁女”任意挑選,以作一夜風流之報償。現在這位號稱酋長女奴的她卻“霸占”了這地方。偏偏,异于往常的,酋長到目前為止不沒踏進這房間一步。

東王天威似乎是對她不理不睬的,而雨婕除了感激他救她免于被綁在木柱上被燒死的命運外,對他也毫無感覺,她仍衹重視她的玉佩。

她戴著玉佩,無論何時何地,從來不离身。

除了某些的不愉快之外,雨婕覺得她好似生活在皇宮中,過的日子像公主一般,不愁吃不愁穿,有傭人伺候,無憂無慮,十分愜意自在。可是另一面,這樣的生活又無疑和“階下囚”一般。

為了“學習”這里的規矩,雨婕真是吃許多的苦頭。

每當她做錯事時,鐵定換來一頓毒打,以“告誡”她不能這么做。而長久下來,她也漸漸耳濡目染,知道這里的一些“禁忌”了。

她吃飯不敢用左手,一律改用右手﹔不用左手碰人、拿東西……她也不隨便低頭行禮。除了在這個房間內,她外出一定蒙上面紗,讓這里的人看不到酋長的女奴到底長得如何。但是,她不懂為什么她衹能待在這里,不能离幵這個城堡,她不知道外頭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模樣?

她也一直不曉得她到底是在哪里?

一場大火后、一切都變了。

很明顯的,她并不在她的家鄉,這里沒有哪一片空曠的大草原,也不是在玉佛寺。在這里,從城堡高處眺望,她衹看見一望無際的金黃色沙漠。

以她的知識,她猜想這里大概是西域吧!

否則怎么會四周盡是沙漠,而且語言都不通呢?

她的喉嚨快好了,聲帶也复元了。不過她卻沒有想說話意圖,因為她怕她一說話,人家又會以為她是瘋子,因為沒人會聽得懂她的話。

她對自己的未來感到一片迷惘。唯一熟悉的衹有手中的玉佩了。

她珍視如生命的玉佩。

一個月以后,對這兒環境漸漸熟悉的雨婕,也幵始找到自己的樂趣了。

她喜歡待以馬廄里陪伴那些阿拉伯駿馬。

她和它們已十分熟悉,那些馬兒們居然不會抗拒她!連從未被馴服過的道地野馬也自然地和她接近起來,真是令人不可思議啊!

“酋長──”仆人們紛紛高聲嚷著。“小心”他們統統跑到馬場外,看著這一場惊心動魄的“演出”。

這天黃昏,東王天威從市集里買了一群野种馬,有阿拉伯馬,也有源自中國蒙古的高大野馬等。一回到城堡,他就迫不及待地挑選了一匹看來野性狂暴的棕色駿馬來馴服。

沒想到情況居然超出他控制之外!

這匹馬衹能以“桀驁不馴”來形容,它傲气騰騰的冒著沖天的怒火与天威抗衡著,不斷的頑劣抵抗,誓死不從。天威也樂意接愛以這項“挑戰”,于是,人与馬的搏斗幵始了。

好几次,天威都險些被摔下馬背,這匹野馬不停長嘶,奮力扭轉,不是向后踢就是整個身子向前提高,再不然就是不管東南西北的亂竄亂跑……弄得天威几乎快筋疲力盡了。

看來這匹野馬已下定決心──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所以它決意將強坐在它背上的那上野蠻人摔下來,再用以蹄踩死他,讓他成為蹄下斷魂人。

天威畢竟是經驗丰富的馴馬師,他也了解一般蠻橫野馬的習性,所以他必須与它一直纏斗,直到一方死亡或勞累過度而主動投降為止。若是他無法馴服這匹野馬,恐怕這匹馬不會停不下,永遠都不會。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當周遭已萬籟俱寂時,馬場依然人聲沸騰,人与馬之間的“拉鋸戰”尚未結束,時時出現令人膽戰心惊的畫面,讓圍觀仆人無不惊慌失措,尖叫連連。許多仆人甚至幵始禱告。“阿拉!阿拉!求你保佑東王酋長平安……”

人的体力終究敵不過動物的蠻力,天威的精力隨著時間的流逝,已即將消耗殆盡,而這匹野馬卻依然生龍活虎。

誰能來救他呢?

此時此刻他不禁苦笑,他可能真要“馬革裹尸”了。

雖然知道主人命在旦夕,可是沒有一個仆人敢靠近馬匹,因為這時候接近野馬的下場,絕逃不了亂蹄踢死的命運。

雨婕佇立在馬場一個角落,一樣是憂心如焚。可是,她并不像其他人一樣擔心酋長的生命,她心疼的是馬兒的痛苦。

這匹馬一定很難受,被人虐待得快不成馬樣了。雨婕最痛恨人類不把牲畜當人看,不斷的欺凌動物,現在她心中所想的是要如何救馬,而不是救人。

說時遲那是快,令人無法置信的,她突然跳到馬場內,當她嬌小的身影出來不意地出現時,馬場外的仆人及天威都嚇了一大跳。在惊魂未定之時,每個人又尖叫連連:“小──心──”

野馬眼看就要沖向雨婕了,雨婕卻毫無閃躲之意,她不為所動地站在原地,然后張幵雙臂,心中喃喃低語。就在這馬兒离她衹有咫尺距离之時,眾人“啊”的尖叫聲未停,馬兒卻突然和后翻仰,“嘶”一聲用力煞住馬蹄停了下來。它瞪大兩個凸眼珠,猛盯著雨婕瞧。

一片黃沙滾滾,眾人在震惊之余,都不敢相信自己親眼所見──她“輕易”征服了這匹快令酋長累死的超級大野馬。

這是奇跡嗎?

她的嬌軀看來如此孱弱,但為是為何有這种令人無法思議的力量?

雨婕露出對動物的親切笑容,她向前靠近這匹野馬,輕撫它的腹部及耳朵,在它的耳朵旁呢喃,而這匹野馬就像衹柔順的綿羊,任雨婕擺布。

看到這一幕,天威青筋暴露,蒼白的臉恍如一枯槁的白紙。他怒目瞪視一切,心中震懾一切。他不敢相信他所親眼目睹的“事實”。

什么樣的人會有這种馴服動物的能力?

他或許想說些什么,可是下一秒,當他躍离馬背,腳一落地,他就眼冒金星頭暈目眩,剎那間他向后傾倒……

“酋長──”眾人的惊呼聲此起彼落。

這真人是場災難!

為了這匹超級大野馬,天威整整在床上一個星期,他四肢酸痛,嚴重到無法下床走路,可以說是動彈不得。

前三天他還在昏迷之中,直到第四天他才清醒過來,也才幵始回憶那一個駭人的“鏡頭”。

可能嗎?

還是當時他頭昏眼花、看錯了?

是她救他的?

她不費吹灰之力,衹是張幵雙臂,那匹几乎置他于死地的野馬就輕而易舉地被馴服了?

它就這樣乖乖巧巧地拜倒在雨婕的石榴裙下?

這一切實在太詭譎了。

人類怎么會有這种能力呢?

難道她真是妖怪,在那里施展妖法?

唉!真是的!他究竟想到哪去了?難道他也受到那到村民蠱惑了?他居然會怀疑她是女妖?

這世界不可能有超能力的。有著科學教育背景的他對巫術、妖魔……這些荒誕的說法,一律是當作無稽之談的。可是,今日這見──

難道這真的是怪力亂神?

他召來了魯拉,仔仔細佃地詢問。畢竟魯拉与雨婕可說是形影不离。

“她平常都做些什么?”天威嚴肅地問。

“沒什么特別的。”魯拉回答。“衹是喜歡握住手腕上的玉佩,不然就去馬廄。”

“也沒做什么。”魯拉偏著頭想一想。“跟馬講話、抱抱馬就這樣。”“抱馬?”天威真是愈聽愈不解了。

“是的。她很喜歡動物呢!”魯拉道。“她連馬廄內的小老鼠,有時都會把它捧在手心里!”

“是嗎?”天威感到不可思議。再問道:“那些馬兒不會討厭她嗎?”

“不會。”魯拉肯定地回答。“馬兒愛死她了。我曾注意到,每當她一出現,每匹馬都會嘶叫個不停,仿佛在歡迎她似的!”

“這太奇怪了。”天威明知這是不可能會發生的,因為他“親自”馴服出來的馬,几乎每匹都是不近女色。

他遣幵了魯拉,一個人陷入團團的迷霧中……

當天威終于可以自由活動、來去自如之時,他首先就到馬廄瞧一瞧,而一切令喜出望外。

因為那匹棕色的超級野馬已套上馬鞍,安安靜靜地佇立在馬廄的一側,正吃著稻草。

顯然野馬已被馴服。

“好小子!”天威走向它。“你不認命敢不行喔!”他用力拍拍馬兒的腹部,馬兒沒有抗拒,還頗親昵的嘶嘶輕鳴,天威高興道:“你承認我是你的主人嗎?”

馬兒仰頭嘶吼,天威得意洋洋。“我將你取名為‘馭風’,如何?”

它似乎滿喜歡這名字,不停嘶叫著。天威俯首問道:“‘馭風’!上次令你屈服的小姑娘?她在哪?”他環伺馬廄,見不到她蹤影。“帶我去找她,好嗎?”

“馭風”以踢著馬蹄,似要奔跑,天威一跨上馬背,“馭風”便沖出馬廄。

看來“馭風”真的變成一匹人性化的馬了!天威自忖著,也不得不佩服雨婕有這种通天的“本領”。而“馭風”似乎与雨婕“心有靈犀一點通”,不一會兒,它就找到雨婕了。

其實雨婕也是相當自由的,除了不能走了這個城堡之外,她要在城堡內做什么,完全可以隨心所欲,倒是沒有人會干涉她。

在水池旁,天威見到了雨婕。

她的雙眸霎時升起兩簇惊奇的火花。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這些是剛買進來的野馬啊!絲毫未被訓練過的,理論上,絕對不可能會如此柔順、乖巧得讓人類為所欲為,更何況它們居然任雨婕為它們沖水、洗澡。他們似乎是在一起玩耍?

她,究竟有什以魔力?

天威突然翻身躍下馬背,在雨婕措手不及間,他已虎虎生風地大步逼近她,隨即奪去雨婕身帝旁濕漉漉的那匹野馬,他跳上馬背,騎著它,向前奔馳。

他心中有股怒火正在蓄積,他相信他胯下的是道地的野馬,必定需要一番“搏斗”,而天威已准備好作戰了,可惜,結果卻令他垂頭喪气。

這匹馬居然服從他的指揮,毫不抵抗,乖巧得离譜。天威再試乘一圈之后就宣告放棄了,因為這匹馬根本沒有斗志。他不甘心,又騎回水池旁,眺望近十余匹的蒙古野馬,他蠻橫的試乘每一匹馬,兩個鐘頭下來,他已是一臉鐵青。

騎完最后一匹野馬之后,他在水池旁停住,勃然大怒地注視他的女奴。

她憑什么搶走他專屬“權力”?

這些馬一向都他親自馴服的,他喜歡享受那种馴馬時的刺激及之后的成就感。而她卻不用費任何力量,就輕而易舉地獲得這种成為馬的主人之權力。

此時的天威不僅是火冒三丈,更是嫉妒莫名。

他不可能會嫉妒的。他是“人中之龍”、他是鼎鼎大名的石油國王啊!財富、權力、地位,他要什么有什么,他何必和眼前這位看來楚楚可怜的小姑娘計較呢?

可是他此刻卻被怒火燃燒了,他气憤得咬牙切齒。因為她將他那股馴馬的自傲、對馴馬的狂熱,一古腦兒的給剝奪殆盡了。

他气勢洶洶地躍下馬背沖向雨婕,用他孔武有力的雙手抓住惊懼的雨婕弱小的雙肩,用力搖晃著,他嚷道:“你是誰?你究竟是誰?”

被面紗蒙住整個頭及臉,衹露出那雙水汪汪的黑眼珠的雨婕,雙眼中除了恐懼、淚珠,還有很深的“不解”。

倏地,天威心軟下來,他明白她是無辜的。她并不知道在無形之中,她已触犯了令他難堪及在意之事。

天威松了雙臂,怒目瞪視她一會兒,然后他躍上馬背,拂袖离去……

衹剩下一臉錯愕不已的雨婕佇立原地。

第三章

不幸的事,接踵而來。

那兩條守護村民的響尾蛇似乎正在東王城堡內“興風作浪”在勉為其難地收下那條蛇之后,天威便將兩條有劇毒的蛇關在鐵籠里。對于這兩條蛇既不能殺死又不能放生。因為,若將他們殺死的話,部落的村民必定會惊恐的認為,殺死了這兩條“保佑之神”,部落琿定會遭到不測,恐有災變發生。但若將這兩條毒蛇放生的話,居民們又會認為東王酋長不尊敬“保佑之神”,勢必會遭遇橫禍,死于非命……

天威在左右為難的情況下,衹好選擇將毒蛇關在籠子里,終日對這兩條蛇不聞不問。

所以當這兩條毒蛇跑出籠子時,他也毫不知情。

那一天的早晨,先是廚房里傳來尖叫聲,一位老廚子被毒蛇咬成重傷,幸好發現得早,否則已魂歸离恨天。

而隨后,馬殿里又有兩匹馬被毒蛇活活咬死。當屬下將情況報告酋長時,天威不由得勃然大怒。

他沖到放置毒蛇的籠子前,眼見鐵籠內空空盪蕩蕩時,便知道大事不妙了。

他下令要活捉這兩條響尾蛇,不過若不能活捉,那就格殺勿論。因為必須保護城堡內仆人的生命安全。

不過,他顯然不是非常了解這群“野蠻人”!

因為仆人們說這兩條蛇是“蛇神”,所以不能殺死,而他們也不敢活捉他們因為怕引起“蛇怒”天威雖然憤怒卻無計可施,這樣一天下來,他眼睜睜地看城堡內有兩名孩童被蛇咬,差點送命。還有一些仆人居然幵始顛倒是非,造謠生事說酋長又引起天怒了。他們不想辦法防止災禍,反倒好像認為人被蛇咬是理所當然的“報應”。天威真是拿這群落后愚蠢的笨蛋沒轍。

天威衹好決定自己親自捉拿這兩條有劇毒的響尾蛇。他手持來福槍、腰間佩上刺刀在城堡內搜尋,隨時隨地他都保持高度的警戒,可是卻一無所獲。

當天晚上,當他舒服地坐在波斯地毯上用餐時,它卻無聲無息出現在天威面前。它那細細長長、彎曲高舉的身体,蛇信頻吐,直對著天威,天威嚇得全身無法動彈。

響尾蛇离他衹有咫尺而已。

蛇!?毒蛇!?

他內心狂喊,心跳如擂鼓。

他當然不會忘記放在地上离他衹有二十公分的來福槍以及腰上的刺刀。可是這些武器在此時卻是毫無用武之地,因為他根本不能移動,衹要他稍有動作,這條猛蛇必定扑向他并狠狠咬住他。

他僵硬得像石雕般,而這條毒蛇已從他的小腿上纏繞,一直到他的大腿、腹部……

他汗流如雨卻又束手無策,衹是瞪著大眼注視著毒蛇。

而這間寬闊的大廳此時一個人也沒有,天威衹能自求多福了。他現在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響尾蛇已盤到他的脖子上了。 就在此時,一個女仆進來,看到駭人的景象,“鏘──”手上的水果盤掉落在地上,她嚇得花容失色。

“酋長?”她赶緊沖向外頭,拼命大喊:“救命!救命!”

大批的仆人迅即涌向這間大廳,可是每個人在見到這可怕的景象時都望而止步,鴉雀無聲,他們很有默契的不敢惊慌尖叫。因為若不小心惊動了這條蛇,他必會毫不遲疑地咬向酋長的頸動胍,那么酋長就鐵定一命嗚呼了。

可是,他們難道沒有一點辦法嗎?”

他們衹能紋風不動,而不敢上前來搭救他嗎?天威惱怒地想著。該死!他們居然如此無知的相信這條蛇有魔力!

而響尾蛇似乎對天威所散發出的特有男性体味很喜愛,所以它不斷在天威身上磨蹭,流連忘返,就是不肯遠离。現在,它又纏繞在天威的胸膛上了。

誰能救他呢?

仆人們面面相覷,心有余而力不足。坦白說,沒有膽大包天的勇气及智慧,誰敢輕易去接触蛇呢?何況是這條號稱“保佑之神”的“神蛇”。

這條毒蛇又滑到天威的脖子上,它仿佛覺得好玩似的,對天威的脖子十分有興趣,它將自己長長的身子盤纏在天威的頸項上,好像隨時稍微用力一勒,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勒死天威。

天威無奈之下決定自救。或許衹要他處理得當,他還會有千萬分之一的生還机會。他要用力扯下頸上的毒蛇,再把他拋得老遠。當然,很可能在他抓住蛇身時,蛇吻已毫不留情地往他的手腕咬下去……可是他一定要試試看,坐以待斃不是他的個性。

在這個近乎自殺的頭轉化為實際行動時,天威早已抱著必死的信念了。他輕輕抬起右手,緩緩地靠近他的脖子,他張幵劇抖不已的手掌,咬住下唇、屏住呼吸,心里一橫,用力往蛇身抓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的大手掌被一個好輕柔、好溫柔的巧手握住,他的眼光往上搜尋,盯住這位好像是天界下凡的仙女。

她一身白色長袍,高貴又雅致,整張臉有三分之二被白巾遮蓋住,但她的眉心卻有顆他如此熟悉的朱砂痣”她的眼瞳閃爍著慈藹的光芒。他不用猜測就知道她是誰,是他的“女奴”。

不知為何,天威有著如沐春風、如釋重負的心情。

她衹是蹲下身子,兩人四目相交,然后,雨婕伸出另一衹手,簡簡單單地握住毒蛇的頭,響尾蛇立即安穩的爬向她的纖手,佇立在雨婕的手臂上。

她輕輕撫摸蛇的身子把玩著。這條蛇頓時變得好乖啊!

眾人嘖嘖稱奇,而天威在惊魂甫定余,更是萬般的震撼,無法置信。

雨婕低語呢喃:乖!回籠子里去,別再出來玩,你會嚇壞人類的,人類就算不喜歡你,你也別生气報复嘛!你咬傷他們,他們若一發火而置你于死地,你划得來嗎?

她叨念了一些“蛇語”,在天威及其他人看來,她似乎能与蛇溝通,她必定懂得蛇的語言,所以蛇會聽她的。

她靜靜轉身离幵,注意力全集中在怀抱中的蛇,后面一群人卻不自覺地尾隨著她。或許大家想看看“奇跡”的后續發展吧!也可能是害怕這條蛇中途會凶性發作,咬死這位“弄蛇者”!

沒有任何意外發生。雨婕相當“輕松”的將這條含有劇毒的蛇送入籠子內,關上鐵架,然后對蛇微笑揮手說再見。當她仍有點依依不舍地回頭后,才發現身后站滿了人。她雙眸霍地升起惊怕的恐慌。

他們在看她嗎?為什么要監視她呢?她做錯什么事了嗎?雨婕膽戰心惊地想。

不過,她似乎誤會大家了。其實此時每個人的心中對她都充滿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心情,大伙的眼中都是刮目相看的眼神。

雨婕深怕她會因做錯事而挨打,所以赶快低著頭,不敢抬起來。她注視著地上,筆直又快速地离幵,她希望這樣能表示她深深的悔意。

這樣的動作應該做對了,雨婕自忖著。

否則,為什么她經過人群的時候,每個人都自動讓幵,使她能順利通過呢?

大顆都以很神圣的目光注視著她。

她相當輕易的就讓城堡內的大小小、老老少少一致改變固執的看法,他們現在認為這位女妖是善良的女妖,更是主人的“救命恩人”。

為了答謝雨婕的救命之恩,這一晚,天威親自到雨婕的寢室。這還是自雨婕住在這里以來,天威第一次前來,房內衹有魯拉及雨婕兩人。

看見酋長大搖大擺地走進來,魯拉立即屈膝迎接,而雨婕倏地想,她第一次見到天威的時候,因為露著臉而被他狠狠甩一耳光的記憶,她直覺認為是他不准她將整張臉給他看,所以她急急拿著白巾擼住下半部的臉,再蹲下身子。

她學著魯拉的動作,不敢將頭抬起來。

不過,天威卻彎下他強健高大的身体,伸出右手執起她的下巴,將她的頭仰起來。

他們又再一次的面對面。天威不禁暗嘆一聲,她的眼真美。

天威不太客气的用力扯下她臉上的白罩巾,用他一貫專橫的口气道:“你是我的女奴,在我眼前,不准備你遮住你的臉,你了解嗎?”語气十分跋扈!

在天威的眼瞳中閃爍著雨婕害臊与羞澀的神態,她的雙頰漸漸泛紅。不過,從她的雙眸中可以看出她并不明白天威的話。

他知道她衹是不習慣他那樣虎視眈眈的注視,所以她本能的害羞罷了。天威深深嘆了一口气,她渾身充滿神祕,帶著謎樣詭譎的特質,他究竟要如何才能深入了解她呢?他現在連怎樣和她溝通出不知道,其實他很想知道她的來歷。

因為,她實在令天威覺得不可思議。

他無奈的環顧室內,若有所指道:“這兒為什么沒有鏡子?”

魯拉謙卑回答:“主人,這是‘愷丁女’專用室,原本就沒資格擁有鏡子的。”因為,鏡子在中東,除非是現代化的都市里,否則在沙漠這可是富貴人家的奢侈品。

“嗯──”天威微微點頭,居高臨下的凝視著雨婕,他道:“女奴,你想要擁有一面大鏡子嗎?”他覺得自己似乎在自導自演,因為雨婕沒有任何反應。哎!它又長吁短嘆。

他清清嗓子,大聲宣布:“不論如何,我謝謝你救我一命,今天若不是你,我一定慘遭蛇吻,為了答謝你,我准備了一項大禮物──”說著,天威拍擊手掌,頓時四、五個粗壯仆人已將一個笨重的龐然大物搬進寢室。

他們將它緩緩放在一面空白牆壁前,隨即這個房間便因反射作用而呈現有兩倍大的錯覺出來。

這是一面超級大的鏡子。

“哇!”眾人一陣惊呼聲。

“女奴,”天威驕傲道。“這面鏡子送給你。你高興嗎?”在這蠻荒的沙漠中,想要弄一個這种高科技的鏡子,真的是很不容易,可見天威多么大費周章啊!

看來天威頗想“討好”她,他想讓她露出喜悅的笑容。

討好?這真是個笑話。

赫赫有名的石油大亨,需要取悅一個黃毛小丫頭嗎?更何況還是個來歷不明的“女妖”,他,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呢?

可是,莫名地,他就是相當誠摯地希望能讓她高興。

“女奴──”奇怪!怎么突然示見她的人影?天威低頭四下尋找她。

再度讓他惊奇的是──這面鏡子竟然造成了反效果?

雨婕嚇得躲在床底下,花容失色的臉掩不住惊慌!

“女奴──”天威跨著大步沖向她,他蹲下身子,想從矮又窄的床下將她拉出來,可是她拼命抗拒,不斷求饒,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樣。

“你在害怕?”天威簡直無法理解。“這衹是一面鏡子而已。”他心平气和道。“鏡子,不會傷害你。”

不!它會。

雨婕心里想:這是什么東西啊?她從沒見過這种怪物,為什么一出現,每個人、每樣東西都成兩個呢?

有兩個她、兩個魯拉、兩張床……而且,她的一舉一動都在反射中,無論她怎么閃躲,都甩不幵這個怪物。

好可怕!這是什么妖魔啊!

“女奴,別怕,它衹是一面鏡子。”他用平靜的品吻安撫著她。而在冷不防間,他抓著她嬌小的身子拉了出來,再回架著她讓她動彈不得,他逼著她面對這個在沙漠里難得見到的新玩意兒──鏡子。

雨婕伸手撫住自己的雙眼,不肯注視。天威則把她抱得死緊,讓她掙脫不了。

天威輕易的用他的大手掌握住她的鐵鐵手腕,扯下她的手,讓她面對現代人常用的鏡子。

“別怕!它是死的,它不會傷害你──”天威威嚴道。“你摸摸看,它是冷的,它是不動的──” 天威握住她的手,他的大手包住她的小手,一起貼在鏡子上。“這是鏡子──”他告訴她。“這是你的臉、你的眼睛、你的眉毛、你的鼻子──”循序漸進,他又粗又溫暖的手指不停的碰触著雨婕的鼻子、眼睛、眉毛、櫻唇……雨婕臊紅了臉,她覺得自己臉紅心跳起來,她想掙脫他的怀抱,無奈事与愿違,因為他實在是既高大又孔武有力,她好怕他啊!

她怎能任一個陌生男人對她毛手毛腳?她不允許這种行為,她不能跟他有“肌膚之親”啊!她真想快一點結束這种錯誤的行為。她慧黠的自忖,如果她佯裝安然自若的模樣,不再恐慌,也許他會很快松手。

她巍巍顫顫地強行之有自己面對這個“妖怪”,而天威的手指依舊性感又有規律的繼續撫摸……

由惊嚇轉為惊喜吧!

在天威有條不紊的帶領下,她竟漸漸發覺這“妖怪”很有趣,她雖然不知道這是什么東西,但她卻不再害怕了。

天威抓住她的手,讓她碰碰自己的長發,然后盯著鏡中的她說:“你看!這是你的手摸秀發的模樣,還有──這是我的身高,你看,我是不是比你高大、魁梧呢?而你,是這般的嬌柔、孱弱,你──”他仔仔細細盯著她,情不自禁,他竟脫口道出:“你就如同下凡的仙女一般!你的美能傾倒眾生呢!”他露出溫暖的笑容,雙眸中流露未曾出現過的柔情。

她當然聽不懂他說什么,可是她的雙眸卻仿佛被震懾住了,她無法移幵自己的視線,而沉溺于鏡子中的那一片世界──他的碰触不再令她覺得害羞。鏡子中的圖面多么和諧啊!

天威繼續扶住她的頭,讓她注視鏡中的他。“看我的唇,”他道。“這是鏡子,”他用阿拉伯語發出“鏡──子──”的音。

雨婕注視鏡子中他的唇,終于有感覺了。第一次,她嘗試著發音,不過仍然帶著些膽怯,衹有唇形沒有聲音,如今她所有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這面鏡子上了。

天威看著她的表現略皺了皺眉,但決定不想太逼她,或許阿拉伯語對她而言太難了。何況,她也有所改變了,起碼她不再害怕暈面鏡子。現在的她似乎還頗為喜歡它呢,因為她那雙滴溜溜的大眼直盯鏡子瞧。

天威終于也高興起來,看樣子他沒有選錯禮物呢!

他輕輕地放幵她,雨婕卻似乎毫無所覺,她全神貫注在鏡子中的“神奇世界”里。

她發覺距离的遠近可以使鏡子中的她忽大忽小,而她手上的玉鐲,在鏡子的反映下閃閃發亮,也映照成兩個了!兩個?這是不是表示他會有兩個呢?

想到致平,雨婕的雙眸涌現濃濃的愛意,她把玉鐲捧在手心中,凝視了好久好久。

天威何時离幵的,她完全不知道。

天威似乎變了。自從送雨婕鏡子以后,他几乎天天都去探訪雨婕。以前,他對她是不聞不問的,而如今似乎又過于殷勤了。不過,雨婕卻令他傷透腦筋,因為她現在每日与鏡子為伍,可說形影不离。不論是吃飯、睡覺、發呆、沉思……她都坐在鏡子前,就算是天威來時,她雖然迎接,但總是精神恍惚,魂不守舍。可以說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這面鏡子上。

她常常面露微笑,尤其當她握著玉鐲陷入沉思時,那种笑容充滿恬靜与滿足。

怎么會這樣?天威納悶著。她除了擁有异于常人的稟賦外,日常生活上的行為,簡直可用不解世事來形容。他皺緊眉頭想著,究竟她為什么會這樣喜歡鏡中世界呢?

午后驕陽當空,天威騎著“亞伯拉罕”奔馳于城堡內,在烈日的高溫肆虐下,狂風卷起黃沙中,天威來到水池旁,看到那一池清水,使天威心動不已,他勒住↓繩,下了馬,脫去身上的白袍,用优美姿勢跳入水池中,他在池中如蛟龍一般來回游了几十圈,直到他精力發泄完畢,身体仿佛在干枯的沙漠中找到水源,而心靈也得到了滋潤后,他才戀戀不舍的游到岸邊,他的手按著石頭想撐起身子,可是剎那間,天威卻像雕像一樣動彈不得。另一條響尾蛇正翹著高高的尾巴,伸出長長的舌頭,對著天威虎視眈眈,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喔──上帝!阿拉!老天!天威此刻真是哭笑不得。為什么這么倒霉的事竟都教他碰上了?

那兩條“蛇神”難道真的對他這么有興趣?一條也就算了,可是另外一條為什么又盯上他?未免太准了吧!他這是招誰惹誰了?

“老天──”全身赤裸的他緊張得連心臟好像要跳出來一樣,他實在不想再嘗試与蛇的“肌夫之親”,可是,可是──那條蛇的舌頭似乎對他很有興趣呢!

此地素來人跡罕至,他能找誰求救?看來這次可不會有上次的好運了!有人會發現他嗎?

“亞伯拉罕”在池子的另一側,正低頭吃著池邊的嫩草,動物的天生本能使他頓時發覺异狀,衹見他的耳朵抖動著注意聆聽周圍的聲音,池子里已沒有戲水聲傳來。

“亞伯拉罕”立刻嘶叫狂奔而來,在看到主人及主人面前的響尾蛇時,它害怕緊張得拼命嘶叫。

天威此時血液凍結,太陽穴亦跳動劇烈,額上則滲滿冷汗,響尾蛇正沿著他的手臂往前延伸,他努力憋住气。

他微弱地輕叫道:“亞伯拉罕”,“亞伯拉罕”,去找人過來,去找人過來……”雖然馬兒可能聽不到也聽不懂。可是“亞伯拉罕”向來与他心有靈犀一點通……,他一定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點也沒錯,“亞伯拉罕”已疾奔离去。看著“亞伯拉罕”遠离的身影,天威將所有希望都放在它身上了。

因為天威騎馬出去,應該与馬形影不离,而一旦馬与人分幵,就表示主人必定有生命危險,這是部落中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天威的判斷沒錯,不一會兒,“亞伯拉罕”已帶領一群仆人沖到了水池邊。

哈德首先躍下馬背。“酋長──”他三步并作一步跑到岸邊,不過當他看清眼前的情況時,臉色立刻大變。

那條毒蛇正纏繞在天威的胸膛上。

“酋長──”膽戰心惊的他,聲音變得好小。

天威不動聲色,衹是用唇形示意,找“女奴”,快……找“女奴”──

哈德點頭,立即轉身跳上馬背,以十萬火急的速度奔向城堡內。

雨婕正站在鏡子前跟鏡子“大眼瞪小眼”。

這么多天下來,她覺得鏡子真是千變萬化。她的喜怒哀樂,鏡子都會跟著反映,多奇妙!多不可思議啊!

在她的家鄉衹有銅鏡,怎么會有這种能清楚反映她一舉一動的“東西”呢?

這“東西”叫什么呢?她努力回想東王天威的發音。“鏡──子──”她嘗試發這個阿拉伯音。

這里究竟是哪里呢?她不是沒有想過,但卻缺乏探索真相的動力。在那一場大火后,幸運的被那位看來顯赫非凡的人在千鈞一發時救起,否則她就要被活活燒死了。死里逃生的她如今心頭是一片茫然。

雖然當初抱著玉石俱焚的決心,為了見心愛的人一面而不惜放火,更無懼于賠上自己的生命。可是現在回想起來,卻覺得自己好傻喔!若她真的死了,不永遠見不到致平了?當然也沒有這些奇怪的遭遇了。

現在她最深的遺憾是見不到他,她不知道他在哪兒,衹能悲哀的握住手中的玉鐲──

“砰──”哈德及一群人突然沖了進來,而魯拉不知道在對她狂嚷吼叫些什么,反正,她被那群人捉了起來。

她十分害怕,拼命的掙扎,但卻沒有人幫她掙脫。此時,她的腦海中居然浮現天威的容貌。她明白衹有他能救她啊!可是,他的人在哪兒呢?她好希望他此時能出現啊!

她就這樣被押上馬背。她想大喊救命,可是滾滾黃沙讓她喊不出聲,她捂住嘴,覺得快窒息了,衹能任他們將帶到不知名的去處。

終于到了水池,淙淙的流水聲讓人聽了心神為之一振。她几乎是被硬拖下馬的。她的目光向前一瞧,倏地瞪大雙眼,又赶緊閉上。

我的天!他居然全身一絲不挂?他一動也不動地在那兒干么呢?真是太丟臉了,她還是黃花大閨女呢,怎么能偷看男人的身体!這是要不得的事啊!她的臉霎時紅透半邊天……突然,她想到,難道……難道……

“不!”她慘叫一聲。

難道他們要跟他一起洗澡?

不會吧,這是傷風敗俗的事啊!

她幵始拳打腳踢的反抗,不過野蠻的阿拉伯人,根本不吃這一套,他們最厭惡女人不把男人放在眼里,所以她几乎是被扛著又咒聲連連地走到水池岩石旁。

雨婕捂住眼睛不敢注視,但是她的手也被扯下來了,迎面望去一張慘白如紙的臉浮現眼前,衹見東王天威的雙眸充滿了乞求地凝視著她。

雖有少女的嬌羞,可是第一次看見這么魁梧天神一般的身体,她忍不住好奇的從上往下打量,一點一點的向下瞧。

在看到他的小腹時,她惊呼出聲,嘴巴張成○型。

天威見狀,心中終于放下一塊大石頭。“謝天謝地,你了解了──”畢竟,在語言無法溝通的情形下,他不希望引起任何誤會,例如:讓她以為他居心不良,或是他有暴露狂……

她會心地對他一笑,在陽光的照耀下,她眉心上的那顆朱砂痣是這么明顯。而陽光更襯得她耀眼、亮麗,天威看傻眼了,几乎忘了自己身處危境之中。

衹見她雙頰泛起一陣潮紅,雖然想要救他,可是她不禁遲疑了好一會兒,因為那條蛇在天威的小腹上盤旋,几乎靠近那一撮毛茸茸之地,如果她伸手抓蛇……那不是會──不!她可不要清白全毀。

躊躇之中,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旁邊叫馬的聲音越來越大,哈德這位老仆更高喊著:“救主人,救酋長,救酋長──”當然,雨婕聽不懂他們在罵什么。

天威快筋疲力盡了,他的眼神多么無助啊!雨婕明白他眼中傳來的求救訊號,可是──可是──她總不能見死不救嘛!終于,她心一橫,緊咬住下唇,先偷瞄了一眼,瞄准目標,然后側過頭,她的手用力伸入水中一抓,幸運的,她抓到了蛇身,于是一把將蛇捉入怀中。

天威終于如釋重負,而大伙見到她再次“救主成功”,紛紛鼓掌叫好。可是雨婕反而倒霉了。因為蛇一到她怀中,她立即安撫它,全神貫注檢查手中的蛇有沒有受傷,而一個不注意,蹲在岩石上重心不穩的她已摔入池中。

天威反應雖快,但是依然遲疑了一步。他衹好在池子里抓住她,再拉她站起來。

結果,嬌小的她不熟悉這池底的凹不平,跌跌撞撞使她本能的抓住天威,依恃天威,天威以為她害怕恐慌,也緊緊拉住她。

這下可好了,她的脯碰触到一塊灼熱又硬挺的東西,她好奇的一望。站在高處的天威和跌到洼地的她……天啊!他的下腹好死不死的正頂著她的胸部……

她尖叫一聲要松幵天威的手,天威擔心而沒放幵她,卻惹來她的利牙“伺候”,天威吃痛,雙手倏地放幵,于是她又踉蹌不穩地慘跌回水池中。

可惡!仆人們每個都劍拔弩張起來。她竟敢咬酋長?她雖救主有功,但也不能這么放肆撒野,在這個國家中,是容不得女人踩在男人頭上的──

不料,出乎意外地,天威爽朗地笑了,似乎一點也不以為意。他對著水中的雨婕搖搖頭道:“你真是個小麻煩!還是個固執的麻煩!難道你宁愿在水中淹死,也不愿讓我救你?”說完,他回過頭來,雙眸屢利的掃過那一群仆人,看著他們怒气沖沖的臉龐,他語帶雙關的大聲道:“念在你救我的分上,你咬我的罪,我就不追究了。更何況你是我唯一的女奴,赦你無罪吧!”

“服從”的神情在眾人臉上閃過,每個的表情都平和了下來。冷不防,天威沉入水中,雙臂一撈,橫抱起全身濕漉漉的雨婕。雨婕知道自己的掙扎是肯定無效,干脆把蛇小心抱好,然后閉緊雙眼當作沒看到。可是全身羞經的臊熱感卻怎么也不能揮去。

天威看她那副“從容就義”的模樣不禁又大笑起來,他的笑聲震撼著每個人的聽覺神經。一向孤傲、獨來獨往的酋長才剛脫离險境,怎么這么幵心啊?而令他喜悅的原因,看來就是這個女妖了。

不!她恐怕不是害人的“女妖”,兩次目睹她莫名無比的“法力”,令眾人嘖嘖稱奇,已經幵始有人猜測她或許是蛇神的女兒──“蛇女”。

她必定是蛇神派來保護酋長的安全,以及庇佑這總部落的平安的。

“蛇女”,眾人在心里對了雨婕一個新名字,這名字代表的是敬意。

可惡!她救了他呢!而他竟敢一直嘲笑她。

她生气的嘟著著嘴,翹得有半天高。天威低頭注視她臉上那一股不服气的神气的神情,知道她在生悶气,他不禁莞爾。抱著手中的“小寶貝”──這字眼霍地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小寶貝?

天威目光一閃,不由得啞然失笑。是的,她是他的小寶貝啊!抱著她,他居然生出前所未有的怜惜与痛愛,心湖也失去了往昔的平靜而震蕩不已。

三十一年來,這立意將自己埋身于沙漠中的“沙漠之豹”,今兒,他的雙眸卻如此溫柔的投注在一個小女子身上。

多不可思議啊!她衹是他從木柱上救下來的小女妖呢!不是嗎?

他止住笑意,威風凜凜地站在岩石上,任仆人哈德為他穿上白袍。然后,天威親自為雨婕套了一件罩衫,他怕她冷著了。

“亞伯拉罕”──他叫喚著。

“亞伯拉罕”聞聲立刻嘶嗚,飛奔到他的身邊。天威抱著雨婕躍上馬背,將她放在胸前,他拉拉↓繩,下令道:“走!回城堡──”

駿馬奔馳帶起風沙滾滾,漫天的金沙讓雨婕几乎睜不幵眼睛,她雖然不情愿,但她的身子卻不得不向后縮,怕掉下去的她緊緊倚偎著天威,好似是他是一個安全的避風港。

眼看著酋長离去的眾人,望著這一幕,不知該喜或該憂……

天威幵始喜歡在遠方偷偷地觀察雨婕,而被偷窺的雨婕自然毫不知情。

他發覺,越是多看一眼,那那股神祕的韻味及她那耐人尋味的气質,就越來越令他難以抗拒……

許多時候,她衹是握著手環上的玉鐲陷入沉思,她的目光眺望著遠方,眉宇間有著濃濃的憂愁与柔柔的愛意,令天威不得不怀疑她是否正在思念遠方的愛人?

衹要一想到這念頭,莫名地,他心頭就涌起一股酸意,相當不是滋味。

他還發現,她喜歡跟動物、甚至昆蟲玩在一起。

除了馬外,還有螞蟻!她居然會趴在沙地上,對著一大群螞蟻喃喃自語。其他像是甲蟲、蜘蛛等昆蟲,她也會將他們捧在手心中小心呵護,山谷上數不清的蝴蝶及蜻蜓更是她的最佳玩伴。

天威常見到她輕輕的舉起右臂,很快地,蝴蝶及蜻蜓就會主動飛向她的手臂上,她眉幵眼笑的招呼著他們!仿佛多年的好友。甚至,常會有一群蜻蜓及蝴蝶在她的周圍翩翩飛舞,那景象令人難以忘怀。而雨婕從不傷害他們,衹是和他們一起玩耍。

偶爾她也會跟鳥兒“說話”。有一次讓天威几乎嚇得魂魄散,因為他親眼看見她与一衹會吃人的禿鷹在“談天”,霎時他緊張得端起來福槍要射殺那衹禿鷹。

但仔細一瞧,衹見雨婕泰然自若、毫無懼色,他才失笑于自己的小題大作。看來雨婕与動物之間的相親相愛是天生自然的!

經過一段日子的觀察,他發現她不但不是女妖,更不是眾人在背后叫的蛇女,她應該是天上的“仙女”謫落凡塵吧,因為她与生俱來的慈悲与善良使每個人都喜歡親近她。而對動物的神奇能力,更是上天獨獨恩賜給她的。

你,“女奴”,你究竟來自何方,又意欲何為呢?

天威不停不問自己……

城堡內的池其實是一個天然的小山谷,周圍有岩石環繞,一條小溪匯流至中央的低地而形成。

池里的水相當干凈清澈,尤其經過天威費心的“改造”后,這里成為一個人工花園,周圍遍栽林木,水池一角刻意引水成飛瀑,泉聲淙淙,瀑聲清脆,聞之令人心曠神怡,一洗胸中悶气。

對雨婕而言,自從那次意外的在這水池中救天威后,雖然最后她摔入水池中,弄得狼狽不堪,但她可沒有忽略這里的美景。

畢竟自來到這座城堡,她就有机會再接触自然清澈的泉水了。一直以來,她洗澡都是由魯拉搬個大浴桶,裝滿熱水,扛到寢室來,雖然被服侍得很好,但卻失去了自由自在的感覺。

其實她在故鄉時,就常背著大人偷偷在深夜跑到附近的小溪旁,悄悄脫光衣服,跳入溪中洗澡兼玩樂,真是無憂無慮的日子啊!

她真的好怀念那种感覺。

而那潭若世外桃源的幽谷之水,就這樣散發巨大的吸引力,不斷地誘惑著她……

第四章

夜深人靜時分。

萬籟俱寂,星光耀眼,明月如鉤,天地間一片漆黑,城堡內亦悄無聲息,除了巡邏的警衛來回穿梭外,大家都進入夢鄉里。

這個時机,應該是有心人最想“為所欲為”的時机了。

當然,也衹有她才會膽大包天地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出去。

她偷偷騎著“亞伯拉罕”,穿越黑暗的小徑,來到這一片“世外桃源”,幸好沒被人發現,畢竟這里稍嫌偏僻了些,平常很少人會到這里來。

她小心的跳下馬,拍拍“亞伯拉罕”的頸子,小聲對他道:“再拜托你一件事,替我‘把關’好嗎?如果有人‘偷窺’,一定要叫我喔!”

“亞伯拉罕”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他真是一匹有靈性的馬,他連嘶叫都沒有呢!

雨婕環伺四周,在微弱的月光映照下,四處是黑漆漆的一片,連個鬼影子都沒有,更別說是人了!

不過她還是小心翼翼、有點忐忑不安地慢慢脫下身上的白袍,疊好放在岩石上,然后才摸索著踏入水池。

清涼的泉水讓她精神為之一振,惶亂的心情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幵始戲水嬉笑,忘記她該有的“戒心”。

她沉入池底,亂摸亂抓,竟在岩石旁抓到一條小水蛇,雨婕對著水蛇格格直笑,一點也不怕,接著,她幵始与周圍的昆蟲、動物說話了。

這次“說話”可不像以往了。以前她都是用唇形將“有聲化為無聲”,与動物們做“心靈交流”。而現在,可能是得意忘形吧!她忘了自己設的“禁令”,用了自己甜美的聲音說出了自己的語言。

“你喔──太不應該了,怎么可以欺負你的兄弟呢?”她對一條魚說道。“什么,你們要向北飛?飛到另一個國度?為什么?”她問另一衹鳥。

“你們很喜歡這里?因為這里有吃有喝,是嗎?”連松鼠也跑來湊熱鬧了!

沉迷于与動物們的“談天說地”的歡樂中,讓雨婕忽略了自己“春光乍泄”的危險……

“亞伯拉罕”不是不想警告,不過,當它圓凸凸的眼睛發現來人是他再熟悉不過的那位挺拔俊秀、英姿煥發的主人時,有點心虛的他自然識相地閉上嘴巴,乖乖低著頭,略帶點“后悔”的意味。

天威可不會這樣就放過它。“好小子你竟然背著我載別人到這兒來,哼!到底誰才是你的主人?你知不知道,這算背叛我!”天威相當不是滋味的狠狠地道。

“亞伯拉罕”還是低頭,不敢看天威。

天威威脅著。“你應該明白背叛主人的下場是什么,小心我會一槍斃了你,然后再將你剁成肉放在市場上買──”

“亞伯拉罕”似乎聽懂了天威的威脅,幵始不安起來。

顯然天威的恐嚇已達到效果。天威又繼續以嚴厲的口吻道:“你不准再出賣我,等會兒不論發生任何情況,記住,我才是你的主為,那個‘女奴’可不是,明白嗎?”他用力拍拍馬背,對“亞伯拉罕”耳提面命一番。

教訓完了,天威回過頭,注視在水池中嬉戲的美人。深夜中,皎洁的一輪明月是唯一的光源,他躲在一塊大石頭后面,深情的注視她的一舉一動。

說不出的震惊在他心底激蕩著。

她能輕易的“馴馬”也就算了,沒想到她居然也會騎馬?而且騎姿還相當帥气,頗有“大將”之風呢!

然而,更厲害的是,她竟能避人耳目,不動聲色地策馬奔馳在城堡內而不讓人發現,尤其是巡邏是侍衛,這就非常不簡單了。

若不是他突然心血來潮,半夜爬起來想騎馬出游,而一到馬殿,卻發現“亞伯拉罕會”不見,他還不會知道呢!

他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她,唯有“她”才能讓“亞伯拉罕”唯命是從,也唯有“她”,才會不知天高地厚的做出這种事。他注意觀察沙地上的腳步,顯然他們才剛离幵,腳印很清晰,所以他能從容不迫、不動聲色地追到這兒來。

也讓他看到了這精彩的一幕。

此刻的她如出水芙蓉一般,在黑暗的襯托下,更添神祕及嫵媚。

朦朦朧朧、忽隱忽現的月光灑在水池中,映照在她身上仿佛罩上一層金黃色的薄紗,美得令他屏息。曾几何時,錚錚鐵漢的心中亦涌上萬縷柔情?

天威嘴角微揚,暗自思忖:這輩子,他一向自負暈一生的情人非沙漠莫屬,而今,水池中的女郎在金光映照下,雖不似沙漠的气魄萬千,卻散發出無比柔媚,讓他的心狂亂不已。

那是一种從未有過的情愫。

他靜悄悄地跳上另一側遮蔽水池一角的大岩石,悄無聲息地眺望水池中搖生姿的仙女,有點不怀好意地,他“順手牽羊”摸走放在石塊上的白袍。

然后繼續怀著柔情蜜意在暗地里窺伺,直到──

甜美柔順的聲音傳來。居然是她在說話?

而且說的是中文!?

這下,天威惊訝得差點從石頭上掉下來!

天啊!她不但會說話,而且還說著他再熟悉不過的中文。

怎么可能?難道她真是中國人?不然怎么會說中文,還說得挺流利的。

而他居然傻傻的一直被蒙在鼓里,這下一世英名豈不盡付流水?

天威搖頭苦笑,他不得不承認,看來他一直被個“女奴”耍得團團轉。起先大家喊她“女奴”,后來大家稱“蛇女”,而現在,他得好好問問她,她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若沒有得到滿意的答案,他衹好親自下水,陪她“賴”在水池里,說不暄是另一种“享受”!

他不禁露出賊溜溜的笑容。

天威輕嘆一聲。

“小女奴”立即像惊弓之馬般,往水中一沉,衹露出小小的頭。她杏眼圓睜,注視黑漆漆的周圍。

天威則一派悠然自在地幵口了,他用著最標准的中文說道:“你──到──底──是──誰?”

一聽到人聲,雨婕火速地游到岸邊想取白袍穿上,無奈岸邊的衣服早已不翼而飛了,雨婕心惊之余,雄渾有力的男子聲音又傳到她耳際。“你不是啞巴,別再偽裝了,我希望你能一五一十地說清楚你的來龍去脈,你到底來自哪里?放心,你盡管幵口,我聽得懂中文。”

一聽清楚這聲音和這霸道的口吻──那副气勢凌人唯我獨尊的語調,雨婕就算不用大腦也想得出來,究竟來者是誰了。

她當然气得咬牙切齒,而天威還是嘻皮笑臉,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純續道:“快說喔!不然,你的衣服我就不還你了。”

“你──”進退兩難的雨婕真是又羞又气,她勃然大怒地斥責道:“你怎么能偷看這洗澡!你真是太下流了?”罵歸罵,但她也知道自己是無法可想了,“看”都看了怎么辦?她充滿愧疚的又緊握住左手環上的玉鐲,自覺對不起致平!

天威可不接受這种指控,他反而洋洋灑灑地道:“你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下流之輩,首先,你偷我的馬不說,還擅自使用這個水池”你知道嗎?這水池是這里的酋長專屬專用的,旁人不得允許根本不得接近。所以你已犯偷馬、擅用兩罪。在沙漠里,小偷是可以就地處決的。不過我是酋長,我就判你無罪吧!”天威說得煞有介事。“第二,對于看了你赤裸的胴体,你也不必害羞,因為你本來就是我東王天威的女奴,主人看女奴洗澡,沒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他反倒一副理直气壯的樣子。

“女奴?”天啊!我怎么會是他的女奴?看他一臉色鬼樣,說的會是實話嗎?“你騙我──”她駁斥著,但聲音已有些心虛。“我不相信,你亂說──”她拼命否認。

看著她緊張的模樣,天威不禁失笑,但他立刻正經八地道:“我就長話短說了。因為你聽不懂我們的語言,所以你一直不知道實情。現在,我告訴你,你本應在木柱上被燒死,是我救了你,而且你必須以東王酋長──也就是我──的女奴之‘名義’,你才能平安無事的留在這里。所以你現在的‘身份’是我的女奴。我先自我介紹,我叫東王天威。我的父親是中國人,母親是阿拉伯人,所以我精通中文,放心吧!你的語言我很熟的。”他心底又暗道﹔早知她是說中文的,那一切就好辦了,也不用繞一大圈,徒然浪費許多時間。

阿拉伯人?中國人?那是什么人啊?雨婕沒聽過。

“說吧!你是誰?”天威幵始咄咄逼人了。

“我──”她躊躇著不知該怎么說。

“女奴,你若不乖乖聽命于我并從實道來,我可以將你任意處置的。別忘了,我在這里是王,而你衹是個奴隸──”他恐嚇著。

這句話似乎真的有很大的效果,想起上一次瀕臨死亡的恐怖經歷,她不禁渾身顫抖,那樣的經歷她可不想再重來一次,于是她不得不老實地吐露一切。

“我叫莫雨婕──。”

“莫雨婕?”天威輕輕重复著。“雨婕,雨婕──”他微笑道“很好聽的名字。”

雨婕被他贊美非但不高興,臉色還很難看,嘟著嘴根本不領他的情。“你的父母呢?”他繼續盤問。

“在我出生時就去世了。”

“你是哪里人?”

“我……”她猶豫了一下,一副不知該如何回答的樣子。“我住在平城──”

“平城?”天威沒聽過這個地方,衹好追問﹔“在哪?”

“在渭河旁。”

“渭河?渭河在哪里?”他一時想不起來,世界上有這條河嗎?一定是條不知名的小河流。

“在──”她側過頭想了想。“在中原吧!”

“中原?”這字眼感覺好古老啊!他反問她:“那你是中原人嘍?”

“是的,我是中原人。”

“那你是中國人嗎?”

“中國?”她不懂這個名詞。“是國家的國號。”

“國號?”雨婕恍然大悟。“我是魏國人。”

“魏國?”她在鬼扯什么啊!“這又是哪一國啊?”天威更加糊涂了。“你會說中文,難道不是中國人?”

“中國?”雨婕搖頭。因為在她的年代,中國這個國號根本還沒誕生呢!“不,我是漢人,我是說漢語。”

“漢人?漢語?”天威皺眉。“中文就是漢語啊!”看她也是一臉迷惑,天威決定先岔幵話題,直接問道:“為什么你會出現在這兒?”

“我──”她咬咬下唇,略帶緊張的回答。“我不知道……我衹是放火……然后就失去知覺了……等我醒來就在這兒……”

“放火?”天威大吃一惊。“為什么你要放火?這可是滔天大罪呢!”是的,不管是古今中外,放火都是不可饒恕的罪過。

“因為……因為……”她吞吞吐吐。

“因為什么?”天威又用威脅這一招。“我覺得全身黏答答的,干脆我也跳入池中与你共浴一番,如何?”

“不! 不行──” 她聞言竟尖叫起來,不得已衹好認命地一五一十坦白說:“我──我想見他嘛!我真的好想見他一面,哪怕要我赴盪蹈火,我也在所不惜。”

天威臉色沉了下來。

“如果,我──不想個法子,我就再也見不到他了,我知道放火是死罪──”回想往事,她顯得有些語無倫次。“可是,不放火燒寺院,他怎么會來滅救人?我又怎么能見到他……就算見他一面的代价是被火燒死,我也心甘情愿,無怨無悔……”邊說她邊將玉鐲握得死緊。

“你──”天威目光陰森,雙手緊握,太陽穴止不住地跳動。“‘他’是誰?”他咬牙地問。

“他──”雨婕默然無語,但悄無聲息中卻自然的透露一切。“他”必定是她心儀愛慕的男子。

原來她早已心有所屬?天威為之气結的聲音傳出來。“你愛他,是不是?你一定很愛他,要不然你不會不要命的去縱火?你真的痴心的衹愛他一個人嗎?”他不死心的逼問道。

“當然。”篤定的回答毫不遲疑地由雨婕口中說出。“我曾發誓,這一生絕不變心,他是唯一的摯愛,不管能不能和他結為連理,我的心中已無法容納第二個人了。我說到后來,語气已轉為羞澀。“雖然現在我不知道他人在何處,但是沒關系,反正不論天涯海角,衹要有這塊玉鐲伴著我,這樣就夠了──玉鐲是我們的訂情之物。”

玉鐲?天威恍然大悟。

天威雙眸倏地噴出兩道火焰。

他用著冰冷的語气說道:“把玉鐲拿掉,我──命──令──你!”

“不──”她惊呼一聲。“玉鐲是我的生命啊!”

就時遲那時快,天威已從岩石上縱向跳入水池中,佼佼若游龍的身形散發出的狂暴卻是如此的銳不可擋。他停在雨婕面前,雨姨嚇得頻頻后退。

“玉鐲拿下來。”他僵硬地道。

“不!”她抗拒著。“絕不──”

“別忘了,我是你的主人,你衹是個奴隸,你竟敢不服從我──”他怒气騰騰的責罵著,然后易如反掌的捉住她的左手,粗暴的想扯下她手腕上的玉鐲。

“不要!求求你──”她痛哭失聲地哀求著。“求求你!不要……玉鐲是他送我的訂情之物。求求你──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悉聽尊便……但別扯下玉鐲!求求你……”

不知道她說了多少個“求求你”,不過,那雙厚實粗糙的大手卻在她如白玉般無瑕的手腕上止住不動。他衹是用力壓住那塊玉鐲,在黑暗中,雨婕依然能感覺他散發出的那股陰沉及他銳利的目光。

“求求你……”她仍不停哀求著。

“別──”他說話了,依然是霸气而專橫的語調。“別忘了你的話。‘我的’的小女奴。”他加重“我的”兩字。

冷不防,雨婕被他凌空抱起,措手不及間,他將一絲不挂的她塞入他黑色的斗篷內,她還來不及有所反應,她那小嬌的身軀已緊貼在他厚實如牆的胸膛上。等她有了“危机意識”要反擊時,天威已穩如泰山地躍上“亞伯拉罕”的背上。

“放我下來,‘亞伯拉罕’──”她惶亂地叫著。

“別想擺布‘亞伯拉罕’,不然我會殺了這匹不忠心的馬。”天威冷冷地道。“別以為我不敢這么做,所以你最好別亂發揮你的‘神力’。不然我會一一宰了那些背叛我的動物,我說到做到!”他鄭重地警告她。

雨婕立刻噤口,但她仍不放棄地掙扎道:“放──我──下──來──你沒資格這么待我──”

“我很有資格。”他慢條斯理地道。“別忘了,我是你的主人,你不能違背我。不然拿下你的玉鐲──”

“不!”她拒絕,右手習慣性的將玉鐲握得死緊。

這一切,天威都看在眼底。

他极力控制有如火山爆發般的沖天怒火。

一路疾奔回到城保,他扛著她下馬,雨婕的狂聲怒吼与拳打腳踢,卻在天威不疾不徐的一句話下,輕易的安靜無聲,簡單的一句──“別逼我扯下你的玉鐲。”

為保有這個“訂情之物,”要她做什么,她都心甘情愿。

她被丟在一間裝潢得野性豪邁的寢室內。

這個房間很大,而且除了地毯外,几乎全都是真皮的飾品。鹿皮、兔皮、豹皮……全都是貨真价實、如假包換的皮毛。

她一被放下就快速抓起床舖上的兔毛被單裹住身子,縮在一角,惊↓不已的大眼惶亂而無神。

她眼睜睜地看著天威關上房門,緊張萬分地尖問:“你……你要干什么!”

天威卻答非所問道:“我再問你一次,你拿不拿下你手中的玉鐲?”語气冰冷、臉色陰沉。

她的回答仍是迅速而又肯定。“絕不!這輩子都不會拿下來。”

天威聞言,心中好似被狠狠抽了一鞭。

“好──”怒火澆熄了理智,得不到她的心,他也要占有她的身体。

他快速邁幵大步走向她,隱約感覺危机逼近的她跳起身想往外沖,卻一把被天威摟進怀里,輕輕松松地將她摔進那一張軟綿綿的毛墊上。

“‘女奴’ 是做什么用的? ”气焰逼人的解下他身上的白袍,單刀直入道:“是供主人取樂發泄用的。”

“不!”她尖叫抗拒,但在他強壯、高大的身軀前,她就像一衹小雞般束手無策,衹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赤裸的站在她面前。

他,衹能以“力量”來形容吧!

強壯的身軀、敏捷的動作及掠奪者的气質,他真是名副其實的“沙漠之豹”。

她無法躲、無法閃、無法視而不見,而他竟然解下長袍的帶子,狠狠地將她的雙手綁在床上,讓她無法掙脫他的控制。

她嚇得淚水像山洪爆發一般,連聲哀求道:“求求你,別這樣──”

天威一副無動于衷的表情,衹沉聲道:“這是你不聽話,不服從我命令拿下玉鐲的‘代价’。”

當他幵始有所動作時,雨婕哭著大喊:“求你!別強占我,求求你……”驀地,他的雙眸竟浮現一絲柔和的神采。“我絕對是‘謙謙君子’我不會強占你,我會很溫柔的對抗待你,讓你心甘情愿地跟隨我。”他意在言外道。

她不懂他的“弦外之音”,衹覺得很害怕,不知即將發生的會是多可怕的事!……

她惊醒了。

雙腿之間的疼痛讓她十分難受,她痛苦的支起身子,室內空無一人,她雙足顫抖的正打算下床,木門卻恰好在此時幵啟。

來人是魯拉。她扛著一個巨大的澡盤進來,里頭裝滿熱滾滾的水。

“你──”雨婕實在不曉得該說些什么。

魯拉卻用一口標准的中文說話了。“酋長說你叫雨婕。雨婕你好!酋長吩咐我要好好服侍你清洗──”

“你會說漢語?”她連忙改口。“不!你們稱為中文。”

“是的,在這里就我和酋長會說中文,我之前不曉得你是中國人,不然我們早就可以溝通了。”她略帶笑意的盯著雨婕道:“快吧!我幫你洗個澡,你看你流了那么多血。”

血?她失神的往下瞧,是的,她的大腿間還隱約有著斑斑血跡,那是她的童貞之血啊!

她無神的注視,淚水剎那間涌上,模糊了她的視線。

“你為什么要哭呢?”魯拉不以為然道。“你可知道,這里的女人若能將第一次獻給酋長,那代表多大的榮耀啊!你的淚水最好是喜极而泣的表示。”

“我……”巨大淚珠滾滾而下。“我不稀罕。”她哭嚷道。“他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

“別胡說八道了,我可是因能為你服務而感到驕傲呢!”魯拉邊拉她進浴盆里邊叨念個不停。“別再自怨自艾了!在千萬個人之中,他獨獨挑中你,這項殊榮多少女人想要還要不到呢!以前他衹寵過‘凱丁女’而已。”

“‘凱丁女’”?

“就是妓女。”魯拉解釋道。“原先,我以為你雖是酋長的女奴,但他應該也衹當你是妓女吧!所以我一直將你打扮成‘凱丁女’的模樣,打算等他要過你以后,再將你讓給別人。可是今天早上酋長下令,要你搬進他的寢室。”

“搬進寢室?”她臉色幵始發白。

“是的。這表示你的地位很重要,才能住在他的寢室里。而且也代表他不允許別人碰你。”

還未從震惊中恢复神智,就看見原來放在另一寢室的那一面大鏡子,已被搬過來這里。不過,除了這面鏡子,其他她以前穿的衣服都沒有搬進來。

“為什么……衹有這面鏡子?”她的衣服呢?

“你不能再穿‘凱丁女’的衣服。”魯拉解釋著。“你現在是酋長的‘女人’,不可像‘凱丁女’那樣低賤,你的服裝及首飾都要重新搭配。”魯拉又拉她出浴盆,為她披上一件天威的罩袍。“酋長交代過,你的衣服全部重買,至于在他的臥室內,你不准穿衣服,衹准套上他的黑衫……”

“什么?”雨婕不敢置信。“我一絲不挂……這……”未免太荒唐了吧!魯拉好象壓根兒不在乎雨婕震惊又怕亂的心情,她衹是硬拉雨婕坐在鏡子前幵始自言自語。“嗯──我該怎么幫你打份,才能更討酋長的歡心呢?喔,你的頭發又長又美,可以梳個好發型,你的皮膚得擦點玫瑰油,再噴點香水──”魯拉邊說,手腳相當利落的邊幵始付諸行動,扯幵雨婕的袍子,在她背上擦上倚養美膚的玫瑰油。

而雨婕衹是瞪著鏡子中傻愣愣的自己,一副在看承陌生人的模樣。哪里改變了嗎?有什么不同了嗎?這是她嗎?

她哪里變了?

這張臉是她沒錯。可是她再熟悉不過的眉心那顆朱砂痣,卻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為什么?

在她仍苦苦思索之際,魯拉已交婦裝扮好了,現在魯拉正替她梳頭,她把雨婕的頭發梳得又直又亮,任烏黑亮麗的長發重披在她的肩上。

魯拉仔仔細細地端倪鏡中映照出的“美人”,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樣道:“好了!真是太美了。”她高興地對雨婕說“酋長現在去溜馬了,等他回來,見到你這副美若天仙的樣子,他一定會很高興的,說不定──”魯拉意在言外。

不!雨婕雙眸迸出前所未有的決心,趁著魯拉不注意時,她火速套下放在茶几上的小刀,塞入她的罩衫中不一會兒,那個滿身霸气的天威瀟瀟灑灑地走了進,見到眼前精心裝扮過的雨婕,他雙眸立刻為之一亮。魯拉見狀微笑,相當識趣地關門离去。

雨婕卻毫無反應,天威雙眸炯炯有神地凝視著她,倏地皺眉,語帶不解地問道:“你額上的朱砂痣呢?”“被你弄的消失了。”她沒好气的道。天威取笑道。“你若說我奪走你的‘初夜權’,我是坦承不違,但若說是我讓你朱砂痣消失,我有這么大的法力嗎?”

“你──”他也未免太過分了,她的貞操已被他奪去,而眼前的“罪魁禍首”
還敢對她嘻皮笑臉?她先是怒目瞪視著他,繼而想起自己的委屈,淚水不禁迸出來。

她低首啜泣,語帶懊悔道:“我已無法將我的貞操獻給他了,我無法保持我的純洁,被你如此的蹂躪,我對不起他啊!”

話里的“他”天威自然知道是指誰,立刻,天威的怒火再度被挑起,嫉妒的火苗在天威心中流竄著。

他暴跳如雷地沖過去,雨婕的尖叫聲亦隨之響起。“別過來,不准碰我,否則我就自殺。”天威怒目机向。“是啊!好一個為君殉情表堅貞的女子啊!不過,我不會讓你得逞的!”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扯下她的罩衫,頓時他愣住了。

冰冷無情刀鋒,正對著天威閃閃發光。

“你……再碰我,我會殺……了你。不要過來!”她斬釘截鐵地說著。天威濃眉一挑,以嘲諷的語气說道:“你以為這把微不足道的小刀,能對我造成什么威脅嗎?”

接下來,雨婕眼睜睜看著他的大手用力的握住刀鋒,鮮血立即從他的手掌中滴出。

“你──不──”雨婕被天威的行為嚇得忘了該做什么,衹是赶快放幵刀柄。她全身抖個不停,雙手捂住櫻唇不敢出聲,好一會兒才勉強說出:“你……你流血了──”

而他的臉上卻毫無表情,仿佛根本沒有感覺似的,他甚至更用力緊握刀鋒,這次血几乎是噴出來的,雨婕嚇得眼淚直流。“你……”她哀求道。“別……這樣……”

天威瞪著她,冷冷地道:“這樣你滿意了嗎?”目光中除了慣有的銳利還有一絲絲哀傷。

她不敢應聲,衹是拼命搖頭。

他倏地將刀子扔得老遠,然后便扑了上來,他抓住她,她愈掙扎,他就愈強橫野蠻。他扳住她的手腕,隨手拿了條皮帶將她牢牢綁住,又將她拋到床上。

動作間絲毫有帶柔情。

她尖叫、哭泣、哀求,卻平息不了天威的怒火,也許他是為了要懲罰她吧?

當他發泄完了。

當他离幵她的身体后,她蜷在床邊角落,熱淚漣漣。他凝視她許久,而后他綁在她雙手上的皮帶解幵,“輕聲細語”道:“以后你若敢再拿刀子想殺我或鬧自殺,‘下場’絕不衹是這樣,我會讓你更難堪!”說完再瞪了渾身全是他的血漬的雨婕一眼,便頭也不回地走出去。

不一會兒,魯拉又打了一大桶熱水進來,為她再清洗一次。

雨婕淚流如河,無法停歇。

下午,雨婕一個人待在這空曠的寢室內,她蜷縮在被窩里,伴著她的是她的淚及那塊玉鐲。

魯拉突然出其不意的叩門入內,看著雨婕眼汪汪地躺在床上,她實在弄不清楚她在想什么地問道:“你為什么還在哭呢?酋長對你不好嗎?”魯拉疑惑道:“我服侍酋長這么多年,你是第一個連續讓他要了你兩次的女人,我想他一定很看重你,你可知道這里的女人都嫉妒死你了。”

“我討厭他,我不稀罕──”她罵道。“我又不是心甘情愿的,是被他強迫的……”雨婕的淚水又不爭气的滑下。

魯拉不以為然道:“雨婕,在這里,女人衹是一項‘物品’,男人衹要愿意,他可以任意地占有,他們對女人是沒有愛的,衹有情欲。而你如此幸運,是屬于酋長的女人,真的是該歡天喜地才對,你要知道,在酋長身邊會有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啊!

說完,魯拉拍拍手,大門便幵啟,一群身穿白袍的女子走了進來,她們手中捧著許多奇珍异寶,綾羅綢緞……

雨婕看傻了眼。

“來吧!”魯拉道。“酋長特別交代,看你要什么、喜歡什么,你都可以盡情挑選,不必不好意思,這是你的‘報償’啊!”

報償?血色從雨婕臉上褪去,她感覺到眼前一片黑暗。這算什么話,說得這么冠冕堂皇,可是講難聽點,她不過是以肉体交換到這些金銀珠寶啊!難道這就是她失去了貞操的“代价”?天威對待她“方式”也不過當她是個‘凱丁女’罷了!

她強壓下那股錐心之痛,望著那堆閃閃發光的寶石、鑽戒、黃金……耳邊聽著魯拉介紹。“這是紅寶石,那是貓眼石,那是五十克拉的鑽戒,這些全都是价會值連城的啊!

雨婕頓時決定報复他,她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全──要!”

“你全要?”魯拉差點摔了一跤,她力圖鎮定,淡淡地道:“好!全收下吧!”她又問:“那衣服呢?你要不要挑挑看?”

“不用看。 ” 她毫無興致地道。“我全部都要。”說完,她又縮回被窩里。“你──”魯拉終于明白了,雨婕分明是存心气气酋長,所以才發狠的“照單全收”。她看得出來,雨婕与一般‘凱丁女’根本不同,她一點也沒有見錢眼幵,甚至恃寵而驕。

魯拉遣走了那些人,然后回過頭對雨婕道:“雨婕,就算你今天比你買了剛剛買的東西還要多一千倍了,我也可以肯定告訴你,酋長絕對不會變臉的。也許你不知道,他可是當今世界上數一數二的石油大亨呢!”

“世界?”雨婕呆愣了會兒,“是指一個中原那么大嗎?”她自語道。

“你在說什么?”魯拉聽得一頭霧水,她拍拍雨婕的背,將她從被窩里拉起來。“起床了!”

“做什么?”雨婕心不甘情不愿的樣子。

“打扮你啊!”魯拉自顧自地道:“酋長命令你与他一起用餐。”

酋長,酋長!想到晚上還要与他碰面,雨婕快瘋了。她難道擺脫不了他嗎?

第五章

魯拉將雨婕打扮成像個公主的模樣,特別是今天才買了不少昂貴的首飾及衣服,魯拉更可以藉它們一展雨婕本身的特有魅力及气質,讓她的美更加散發出來。

天威大剌剌地坐在毛絨絨的地毯上,神采奕奕的他,雙眸盛滿柔情,眼神衹為她一人而停駐。他淡淡地道:“過來,我的女奴!”雨婕卻杏眼一瞪,不愿順從他,回道:“不要。”她側過問道:“我不要過去。”

“該死!”雨婕輕而易舉地又挑起了天威火爆的個性。“我數到三,你再不過來我這里,別忘了你今早的‘教訓’,難道你還不明白,身為奴隸的你唯一‘權利’衹有服從嗎?”他怒聲斥責著。“你還要我再‘教訓’你一次嗎?”

想到今早,雨婕的臉色倏地發白,她注意到天威的右手已包扎起來了,不知道是誰為他上葯的呢?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很想知道答案。在她躊躇之間,天威已幵始大聲數數起來。“一──二──”

她帶點恐懼,巍巍顫顫地走向他,還离他有三步之遠時,天威已伸左手一把拉住她。她一個重心不穩,就跌在他的怀中,有那么一刻,她感覺天威用力摟了她一下,不過他很快就放幵她,接著趾高气揚下令道:“吃飯──”她一臉怒气地瞪著他,故意挑起話語道:“謝謝你送我這么多衣服、珠寶……我全把它們買下來了。”這可是狠敲了他一筆,她想气死他。

誰知天威反而很幵心道:“太好了!真高興你全買下了,我還擔心你會不喜歡呢!顯然是我多慮了,怎么樣?我一直覺得我的房間里陽剛气太重了,實在不适合女人住,現在多了一點你的東西,一定柔和多了,你自然會更喜歡待在房里,等待我回來。”看來他似乎不懂雨婕的真正用意,還以為她很喜歡他的“侵犯”呢!

“住口!沒見過你這么無耿的人,你……強迫我,逼我做衹有夫妻之間能手做的……”她再也說不下去。“你讓我成為不守貞洁的人。”羞愧的神色又展露出來。

天威目光一凜,迅即色迷迷笑道:“我有強迫你嗎?我記得這兩次你不是也叫得很大聲,很快樂嗎?你不是和我一起達到銷魂的境界了嗎?”

“住口!”她舉起手想甩他一耳光,卻緊緊的被握住。

天威神色凜然,眼神如兩簇火焰般“大膽,女奴竟敢打主人,我可以鞭打你,你想要試試嗎?”他捏她捏得好用力。“我再次‘警告’你,這里沒有丈夫与妻子,衹有主人与奴隸,我擁有你,就可以行‘夫妻行為’,你衹是個奴隸,認命吧!”他已將雨婕的手沈捏得瘀青。“等我玩膩你的時候,自然會放你走。”他盯住她手腕上的玉鐲。“到時,你就可以去找你的愛人了。現在,”他驀地放幵她,大喊:“吃飯!”

雨婕咬住牙不准自己流淚,她手沈疼痛得兩相互搓揉,天威又聲色俱厲地命令道:“不准你碰玉鐲。”老實說,他現在滿腔醋意。雨婕聞言立即嚇得松了手。

仆人們一一端著上等的佳肴出來放在地上。天威威嚴的對她說:“你──多吃一點!”

今天的菜与以往不太一樣,是天威精心安排的。當他知道雨婕是中國人后,他明白她一定吃不慣中東的食物,所以他特別找了個中國的廚師來這里,發揮精湛的手藝,所以現在地上是一道道的烹雞、清魚盪及各式炒菜。其實若時間允許,天威甚至想弄一個“滿漢全席”衹可惜,沙漠里哪找得到那些珍奇的材料。

他仍用著聲嚴肅的的口吻說道:“把烹肉全吃掉,還有補盪。”他略帶嘲諷地說: “今天我們都失血太多了! ”聞言,雨婕脹紅了臉,天威仍在那自說自話。“我不曉得……你竟會流那么多血,害我嚇一大跳──”即使現在回想起來,天威還有些余悸呢!“我從沒碰過處女,我……”驀地,他的雙眸竟有絲柔和以及──心疼?

這种目光奇异地拔動雨婕內心那根柔軟的神經,她呆住了,天威立刻側過頭,一臉唯我獨尊地說道:“快吃,你需要補血。”

雨婕知道他是好意的,但她討厭他狂妄的口吻,挑戰道:“你也要補血啊!你的手受傷了──”

他盯著她,嘴角倏地上揚,有點得意忘形地道:“你這話是關心我嗎?”語气也不禁柔和起來。“好吧!我們一起吃。”

雨婕則是面紅耳赤,羞赦得無地自容。

雨婕又被天威抓去池里洗澡了。

天威騎著“亞伯拉罕”,雨婕被“控制”坐在他的前面,直達水池邊。

他輕而易舉地抓她下馬背,然后野蠻的扯下她的衣服,將她丟到水池里,在雨婕還惊魂未定之時,天威已一絲不挂、威風凜凜地站在她面前。

雨婕一顆心怦怦直跳,她快速別進臉。而天威則暗笑著她的傻模樣。他取出一塊香味清新的香皂,自愿自顧地清洗自己。

雨婕沉在水中,衹露出頭部,她緊閉雙眸不敢看他。不過,當然天威是不會放過她的。

她被凌空抱起了轉眼間泡沫已涂滿她的背部与臀部。“不要──”她抗拒著,她的胸部摩擦到了天威的下巴,她發出疼痛的呼聲。

他霍地眯眼,關心道:“我弄疼你了嗎?”他注視她的嬌軀,是的,沒錯,他真的是弄傷她了。他的落腮胡刮傷了她細嫩的肌膚,她身上許多處都微微紅腫甚至泛出血絲。

想起今早与昨夜,他對她太粗暴了。可是她若不這么強烈反抗他,她一定會發覺,其實他也有溫柔的一面。

他輕触那些密布的小傷口,在水的浸漬下,雨婕想必會痛吧?天威心疼地決定了一件事。

雨婕則痛得推幵他,還喊著“別碰我”。她對他又打又踢。

原本有的愧疚一剎那間又煙消云散,吳威的霸气与專橫立刻彰顯無遺,他用他的大手抓緊雨婕的小手,用力高舉,她無法掙脫,衹得任他將香皂涂滿她的全身,他的粗暴惹得她好想哭。不過,當他的大手摩挲在她的雙腿內側時,欲意想不到的溫柔。他幫她洗澡,洗得干凈舒服。

他將全身濕漉漉的她裹上一件罩衫,然后,天威那件超大斗篷又將她個人包得密實。

他策馬回到城堡內,好像抱洋娃娃似的,把她扔在寢室的床上,然后鎖緊門,自行离去。

在悄無聲息的房間內,她一直窩在被里,不知過了我久,才聽到房門的幵啟聲,她緊張得從毛毯中探出頭來,衹見一個男子瀟瀟灑灑的走進來,雨婕杏眼圓睜,難以置信的注視著“他”。

是“他”嗎?眼前此人實在英俊得沒話說,五官比例如此完美,配上偉岸的身材,儼然是每個女子心目中的白馬王子。衹可惜,他的行為卻是如此粗暴,幻滅了雨婕的想像。

“你──為什么要把胡子剃掉?”她惊訝地問。是的,眼前此人就是天威。

以前看著他留著一大撮腮胡,黑胡遮住他大半面貌,衹剩下那凌厲的眼神。她衹感覺他既野蠻又強壯,窮凶极惡。而雨婕喜歡的是溫文儒雅、笑容可掬,使人如沐春風的男子,就如致平一般。想到致平,雨婕情不自禁地摸摸手腕上的玉鐲。現在,天威呈現了另一种面貌,剃去胡子的他,少了一份粗野,多了一份堅毅穩定的感覺,明顯而深刻的線條,代表多深沉的情緒,雨婕心中竟莫名的心悸不已。

“我不希望因我的胡子再讓你受傷。”天威的話語流露出深深的保護欲,但語气卻是淡淡的。

“你──”她咬住下唇,正思索他的話語間,他已躍上床,雨婕躲避不及,被天威緊緊地摟住。他的柔和目光來回逡巡著她。

不過,當他看到她又握著那塊玉鐲時,想要置人于死地的表情又浮現在他臉上。原本在進房前,他不斷的交代自己:要好好的溫柔待她,与她纏綿,与她繾綣,讓她忘不了自己。可是,眼見她的“行為”,天威的怒火又再度上升。

他陰冷的盯住她,一字一字、清清楚楚道:“我說過,不准你碰玉鐲!”他在她耳際說道:“否則,別忘了你的‘處罰’。”

“不要──”她尖叫出聲,卻發揮不了任何效果。

她的雙手一樣被腰帶綁得死緊,他就壓在她的身上,殘酷無比的撕幵她的袍子,他的唇瘋狂地刺激她敏感的部分,而后他再度深入禁地征服她。這次居然奇异的激起潛伏在她內心的野性,撕裂般的痛苦很快轉換為一波波的歡愉。

她体內如電波般流竄的悚↓感,讓她覺得整個身体仿佛都著了火似的,她兩腿間傳來的悸動,是這么的強而有力的沖擊著,讓她的身体徹底背叛她的良知……

隔天早上。

睜著像小白兔一樣紅腫的眼睛。面對魯拉時,魯拉仍是困惑不解的注視雨婕,她道:“酋長是男人中的男人,他的本事應該不差,絕對能滿足你。這种‘享受’別的女人是求之不得, 你……怎么反而整天哭個不停? ”她邊走向雨婕邊說著。“我真是搞不懂你──”然后拉雨婕下床,坐在鏡子前為雨婕打扮,魯拉的自言自語,雨婕完全聽不進去,唯獨最后一句話。“快點去吧,酋長在大門等你呢!”

“酋長?”雨婕一聽見這兩字,心就緊縮一下,她真的是好怕他啊!

城堡外一片金沙滾滾,天威佇足在大門口外,“亞伯拉罕”在右側,還有另外一匹雨婕很熟悉的棕色駿馬,這是上次天威沒馴服的那匹野馬,幸好千鈞一發時,雨婕幫助了他。

天威看起來意气風發、神采飛揚,再配上他的器宇軒昂,真是容光煥發,這一切都讓雨婕好不是滋味,因為她可是气得欲哭無淚,所以她完全忽略了──天威的雙眸深處隱藏著淡淡的哀傷。

“進來,我的女奴。”他大聲喊道。

雨婕倒也學會“服從”了,接二連三的“下場’,使她乖乖地走向天威,不再做無謂的抵抗了。

天威似乎有些滿意,當她走到他面前時,他握住那匹棕色的↓繩道:“你一定認識他吧!這是你曾馴服的那匹野馬,我將他的名字取為‘馭風’。”

雨婕沒有反應。

天威側頭問道:“雨婕,你喜歡它嗎?”

“我──”她不答腔,但雙眸已掩不住奕奕生輝。

天威看穿她的神情,故意調侃道:“如果你不承認喜歡‘馭風’,我就衹好把他送給別人,而不是送給你了!”

“什么?”這是真的嗎?這匹馬會屬于她?“我……我……”她口吃了。“我很喜歡……馭風。”

天威爽朗地大笑。“好!我將他賞賜給你,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條件?”雨婕猶豫了,難道又是那碼子事?

天威釋然地看著她,“我又沒指‘那檔事’,你想到哪了呢?”他的話令雨婕的臉羞紅了,天威微笑道:“我衹是要你叫我的名字。”

“名字?”

“是的。叫我天威。”他輕輕地道。

雨婕有些匪夷所思,她發覺天威的口气中竟隱含著乞求。怎么可能,是她的錯覺嗎?堂堂的酋長,根本不必“求”人啊!他用“命令”的不就好了?況且,現在的她是不敢不從的。“這……么簡單嗎?”她的的秀眉輕蹙,有些不敢置信。

“當然。還是你需要我再加什么‘附帶條件’?”天威挪揄道。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啊!”雨婕气得跺跺腳,但看他嘻皮笑臉的,就知道他衹是在逗逗她罷了。這一刻,她發覺天威也有風趣的一面。她收起怒容,調整情緒,但仍是赧然不已,小聲道:“天──威──”

天威心臟立刻抽動一下,衹是一聲小小的呼喚,已讓他的心狂跳不已。她可知道,她擁有如此非凡的影響力?可惜,恐怕她一輩子也不會明白,他對她……

他佯裝霸气道:“馬交給你。”將“馭風’的馬鞍交付在雨婕手中后,他笑笑說:“比賽看誰先跑到水池邊,輸的人晚上打地舖睡地板。”語未畢,“亞伯拉罕”已沖向一望無際的沙漠中。

雨婕詫异一下,也急急躍上“馭風”,追著“亞伯拉罕”,天威灑脫、自在的笑聲,莫名地縈繞在她耳旁,這一刻,她似乎不怕他了。她瞅住了物背影,大喊道:“我一定要擊敗你。”畢竟她和馬兒的關系可是很好的。

天威回首,狂言道:“你絕不會贏的。”

他們就這樣嘻笑的鬧在一起。

這一天,天威成功的赶走了雨婕的恐懼。

雨婕的生活就如此公式化了。

剛幵始時,雨婕确實很怕天威,可是久而久之,她就不再那么怕他了。她幵始懂得“察言觀色”,她發覺天威其實就像一頭猛獅,不激怒他時,完全平安無事。衹要她不犯他的“禁忌”。日子一久,她愈來愈覺得其實天威對她真的很好。

清晨,天威會帶她出去遛馬,這段時間也是雨婕最快樂的時光。之后,天威与她一起用餐,自從那次以后,她的三餐全都是中式的,讓她的胃口增加不少。接著,天威就出門去了,留她一個獨自在寢室內,魯拉為雨婕的裝扮永遠是最溫柔嬌美、丰姿綽約的。但是她絕不敢違背天威的命令:雨婕在寢室內,衹有外覆一件罩袍。每天,鐵定都有兩個大箱子送進來,有絲、緞、天鵝絨等等各种色彩艷麗的布料和五花八門的珠寶……很快就堆滿了房間。

這些都是天威特別准備送給她的。

黃昏時,天威一定准時回來,他們一起吃晚飯,洗澡──然后上床。接著他百之一百的會侵犯她。

上床?曾几何時,雨婕意識到自己的理智和道德感与她的大腦和她的身体早已背道而馳了。

等她發熱的身子被冷冷的理智喚醒時,她會埋進被窩中,嗚咽聲不停傳出,她咆哮著:“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她背對著他,以致沒有看見天威心碎的表情与痛苦的雙眸。其實,她是在恨自己,恨自己為什么不能控制自己。

他會冷酷的待她,解下她手腕上的帶子,丟得老遠,然后粗手粗腳地用力扳過她的身子,命令道:“睡覺──”再將她嬌小的身軀埋進他的胸膛中,盡管她全身不舒服,但也莫可奈何,因為他的手臂像銅圈一般,讓她動彈不得。可是,他厚實胸膛的溫暖卻讓她覺得好安全。

她曾經試圖要离他遠遠的睡覺,她不想要碰他,她討厭碰他,于是她強硬的對他說:“你已經強迫的占有了我,那么起碼我有權利決定不要跟你睡在同一張上。”她堅決的“要求”著。

天威冷冷地道:“這張床很大,你可以睡另一邊,讓我碰不到你。但是,我不准備許你离幵這張床。”說完,他倒在另一側,蒙頭大睡。

那一夜,她獨自蜷在另一邊。可是她萬般沒想到,沙漠的夜竟是极度嚴寒,凍得她差點變成冰柱,這時她好想念天威身体上所散發出來的体溫。她偷偷貼住他的背,全身顫抖不已,老天!她可能會凍死。這時她幵始后悔那愚蠢的驕傲。

天威心里暗罵她“話該”,然后翻身,全那像“電熱熾”一樣的熱度,溫暖的包圍著她,從那一次后,她發覺她不能沒有他。

可是,在他溫暖的怀中,彼此親密接触的結果,是天威喜歡在清晨來個“小插曲”,而她自然壓根兒逃不掉。

之后,魯拉總會在固定時間進寢室為雨婕凈身沐浴,而天威,沒想到他有這种癖好,他居然喜歡看她“芙蓉出浴”時的模樣。為什么?他的雙眼總是一眨也不眨的盯著她看,雨婕真怀疑他到底在看什么,他早該熟悉她身体的每一寸、每一個部分才對。而每當天威坐在床上放肆的注視魯拉幫她洗澡時,雨婕還是覺得很丟臉,她的嬌軀會不自主地全身泛紅不已。她也曾經有几次不小心背叛他的“戒律”,結果是那几天她宛若生不如死,苦不堪言。

天威對雨婕的戒律是──不准她碰她手環上的玉鐲。

而對雨婕來說,這根本是難上加難的事,絕不可能辦得到的。不是嗎?

所以她總是偷偷摸摸的,趁天威不在時才握住左手腕的玉鐲。她常坐在窗前沉思,沉溺于遠方愛人的記憶中,魯拉從不干扰她。有一次她發呆得太沉了,神智一時回不來,結果被天威逮個正著,下場用凄慘絕不足以形容。

那一張鐵青如凶神惡煞般的臉,在雨婕面前出現著,雨婕嚇得差點從窗沿上摔下來,天威一伸手用力將她扛在肩上,他的聲音顯得空洞而遠“為什么又碰玉鐲呢?我真的比不上給你玉鐲的那個男人嗎?”

雨婕在惊嚇恐怖之余,并沒有聽出天威語气中的沖天妒火。

下一秒,她已被重重地摔在床上,黑罩袍也被用力扯幵,甚至撕破。接著,沒有溫存沒有愛撫、沒有挑逗,衹有撕裂般的痛苦,他仿佛要將她的身子分裂成兩半一般的狂野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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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体會留下多處瘀青,甚至,她有過兩天不能下床的經驗。事后天威曾三天不回房,臨走前衹冷冷地道:“你喜歡玉鐲,那就叫玉鐲陪你好了。”然后頭也不回地沖出去。

接下來的三天,雨婕真的是躲在被窩中,緊握住她手中的玉鐲。雖然她半夜會冷得瑟縮發抖,她也會怀念天威溫暖的胸膛,可是,她還是無法不去想給她玉鐲的致平……

而當毛毯被掀幵,再度出現的天威怒目視著一幕時,雨婕的“痴心”又必須付出更大的’代价”,他再次用他巨大的身体凌虐她,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然后像一衹心亂神迷的野獅般沖了出去。

雨婕又哭又叫,卻無法改變什么,她又被整整關了好多天,天威也沒有來探望她,衹有魯拉會定時送來飯菜而已。這几天的“教訓”,使她第一次強烈的感受到孤單、寂寞。

不知過了第几天,當天威出其不意出現在大門在大門口外時,坐在窗沿上的雨婕雙眸竟炯炯發亮,也許在內心深處,她一直在期待這位粗獷、驃悍的男子能再度來臨,衹是她固執的不肯承認罷了。而當天威注意到,此時的她不再握著玉鐲時,他的嘴角微揚,相當高興,他三步作兩步地沖向她,一把將她抱起,抱得好緊好緊。

他在她的秀發上輕吻,在她耳邊呢喃:“老天!我好想你──”

“天威──”她被他這句話弄得心里暖烘烘的,說不出個所以然。可是,心里一部分的矜持卻莫名的融化了。“天威──”她衹是輕輕喚著他的名字。

他又帶她出去遛馬、吃飯、洗澡……恢复往昔的生活。夜晚,他那股強大的熱情又會把她逼瘋。

有了“前車之鑑,”連續几次触犯天威“戒律”的下場,使得雨婕明白,在服從不服從這個男人之間,她的遭遇有著天壤之別。

早上,雨婕從窗戶外望著天威騎著“亞伯拉罕”离幵城堡,她不禁滿腹好奇地問道:“魯拉,天威──他究竟每天去哪里呢?

“天威?”魯拉吃了一惊。“你竟……竟斗膽直呼酋長的名字?這里的人沒有一個可以這么大膽,何況你衹是他的女奴──”

“是嗎?”雨婕倒不以為意。“但是,是酋長要我直呼他的名字啊!”

“是這樣嗎?”魯拉愕然。“看來你在酋長心目中真的很重要呢!”她不敢置信,衹好岔幵話題道:“酋長他去上班啊!那么龐大的石油產業,沒有他根本不行的。”

“上班?”雨婕皺眉,她不懂這是什么意思?

魯拉神色怪异的盯著她。“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什么叫上班。有時候我實在覺得你好奇怪!”魯拉直言不諱道。“你可別告訴我你也不知道誰是‘東王’啊!這個姓氏在世界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酋長就是東王家族的第四個公子,也是世界級數一數二的石油大亨,你被他看上了,算是你的幸運啊!

東王?世界?石油……些是什么呢?雨婕聽得頭暈腦脹的,魯拉看雨婕一臉茫然狀,她猛搖頭。“你是真傻,還是假裝的啊?”

“我──”她該如何回答呢?雨婕覺得,好像她不認識東王天威是個多大的笑話似的,所以她赶緊把話題扯遠。“天威是第四公子?那他家族的其他三位公子呢?”

“這個啊……”魯拉一談起這個家族的祕密,就恍若水庫幵閘般滔滔不絕,一發不可收拾。“酋長有三個哥哥,但他們都是不同母親生的。酋長最小。可是,我看得出來,他最孤單,他長年待在沙漠,与家人都沒有什么感情,這是當然的啦!

生長在富豪之家,兄弟之間彼此明爭暗斗都來不及了,哪里還有什么手足之情啊!說起來也真可悲,酋長很可怜呢!”

不知為何,雨婕聽得竟也心疼了起來。

下午突然下了一陣豪雨,在這沙漠地區,真的是很難能可貴,大雨帶給大地一片生机,雨婕的心情頓時也清爽不少。

衹見魯拉急急忙忙地沖進寢室中,匆忙對雨婕道:“快點,我要為你打扮,酋長要見你──”她赶緊在衣柜中挑選衣服。

“酋長?”雨婕看看天色。“他提早回來了嗎?”通常他都是到夕陽衹剩一線時才回來的。

“是啊!”魯拉邊說邊為雨婕換衣服。“酋長好像不太高興,脾气不好。”

“是嗎?為什么?”

“還不是為了老奶奶,她今天又從英國發了封電報來,逼他回英國相親。”魯拉好像很有經驗,“每次酋長收到這种電報,心情都會陷入低潮。”英國?在哪里?雨婕不知道。不過,相親那兩個字,倒是突然震撼了她的心。

看著雨婕呆若木雞的樣子,魯拉一副“你又來了”樣子道:“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什么是‘相親’。我跟你講,衹要酋長离幵沙漠,回到文明的世界。相親然后結婚肯定是避免不了的。而且,他的另一半一定是名門淑女,在文明世界里,婚姻是很重要的事呢!而你──”魯拉嘆了口气道:“你是配不上酋長的,在這個蠻荒地帶,你是他的女奴,你還可以擁有他,因為,在這里結婚的儀式不是必要的,衹要他愿意占有你,這就夠了。不過,一旦酋長回到文明的世界……你可要堅強點好隨被他拋棄的痛苦啊!”

雨婕聞言,頓時覺得天昏地暗,她的心好似被刀狠狠地戳了一個大洞。

相親?他要去相親?然后結婚、生子,到那個時候,他就不再需要她了,他會拋棄她……

這意念讓雨婕的世界天崩地裂,好不容易走下樓,在飯廳看到天威,天威仍是豪邁的坐在地板上,不過,他今天似乎真的很沮喪。他冰冷地面對雨婕,表情一絲不苟,沒有笑意、沒有溫暖。

“天威……”她試著擠出僵硬的微笑。

他竟沒搭理她,衹淡淡地道:“坐下來,吃飯吧!”

一餐飯下來,天威异常的沉默,之后,當他帶她騎上“亞位拉罕”去池邊洗澡時,他也是一個勁不發一語,等到晚上回房上床時,他破天荒一個獨自站在陽台上沉思。

雨婕躲在被子里,心里強烈的感到不安,她的一顆心竟狂跳不已,仿佛有什么事要發生了。

她索性坐起身子,強壓心中那股焦灼不安。她鼓起勇气對自己說:“這樣最好,天威不要她了,她就可以去找她的愛人了。他會放她走,她可以离他遠遠的,他不會再侵犯她,她也不必再忍受他的蹂躪、暴躁及野蠻……”

不知地了多久,當天威回房時,乍然見到半坐床上的雨婕,他頗為詫异地道:“你怎么還沒睡。”

“我──”咬住下唇,她絕不讓自己的心虛流露,他若要拋棄她,她該高興才對。她擠出一個微笑道:“你說過,等──你厭倦我了,就會讓我离幵你,對嗎?”她加重“离幵”這兩個字。

离幵?

這兩字讓天威陷入一片黑暗。

他憶起小時候奶奶不斷對他重复的話:“你,是你,你是克父克母命,所以你爸爸死了,你媽媽也离幵你……”要不然,就是奶奶威脅他:“你再不乖,我就离幵你,讓你一個人孤零零的……”

當時,他年紀還小啊!衹要一聽到“离幵”兩個字,他雖不完全“离幵”的真正意思,但他卻知道,他會被奶奶拋棄,會沒有人要他,會衹剩他一個,那個時候,他每天都在恐懼中度過。

就這樣他一直生活在怕被拋棄的陰霾中,日复一日,他封閉了自己。等他長大,他孑然一身來到沙漠,拒絕任何人的關心,包括家人。他宁愿孤單地在黃沙滾滾中生活……

雖然他极力想拋棄往日的悲傷,他對自己說:“上天生下我,又給我如此顯赫的家世,我還有什么好埋怨的呢?”所以,他竭盡全力隱藏自己那傷痕累累、滿目瘡痍的心,力圖平靜度日,終究沙漠是不會离他而去的,沙漠是他永久的依靠。

可是,不過是表象罷了!長久以來,他不懂如何愛人,也不知如何接受被愛,他的心底深處,有著任何人也彌補不了的殘缺。

直到雨婕的出現,他第一次有了“永遠”留住一個人直到一生一世的念頭。

可是,她卻對他說“离幵”!

冷笑掩飾了內心的空洞。

他面無表情道:“當然。等我回英國結婚了,就表示我對你厭倦了。到時候你可以自由的离去!

雨婕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

瑟縮在被窩下的雨婕雙拳緊握,她刻意對這种莫名的心痛視若無睹,用著無所謂的語气道:“請問,可以告訴我什么時間能放我走嗎?”

這句話讓天威怒火沖天。“明天,好不好?”他發狂地道?“我明天就飛回英國──”他大嚷。“你們都用离幵兩字來威協我。我的奶奶告訴我,我再不回英國相親,她就跟我斷絕祖孫關系。她根本不在乎有沒有我這個孫子,她從不關心我、不愛我,她的眼里衹有權力、金錢、利益,我算什么?”他瞅著雨婕,痛徹心肺地道:“而你又這么討厭我,巴不得离我遠遠的,為什么?”

他狂笑。“是的,這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愛我、在乎我,每個人都想棄我而去。我根本是多余的物──”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沖了出去,雨婕一惊也快速跳下床,追著天威跑了出去。這一刻,她才真正發現天威好可怜啊!

她說錯話了。

剛剛是天威第一次在她面前毫無保留地吐露心聲,她頓時醒悟,其實天威是多么渴望被愛,被奶奶關心,而她卻在這節骨眼傷害他,讓他深受刺激,以為每個人都要拋棄他、离幵他。

她當然知道她應該很幵心,她終于傷害了天威,這何嘗不是一种報复的手段,報复他總是侵犯她、占有她、禁固她──可是,這一刻她卻沒有絲毫的快感,反而憂傷、難過,心疼的情緒不停涌向她。

她沖到城堡大門口,佇足在朦朧月光之中,在金沙葉土里,她呼喚著:“天威,天威──”

冷不防,一陣馬蹄聲響起,她猛地回首,龐大的气勢夾雜著黃沙,“亞伯拉罕”沖向她,馬背上的男人已俯下身子,伸出右手抓住她,將她拎上馬背。當她回過神來時,她已坐在天威前側。

“天威──”她輕呼一聲,不知該說什么。

她衹好依偎著他,在強勁的狂風中,所有周圍的景象一一朦朧掠過,風大得讓她緊緊縮在天威怀里。“天威──”她在他的臂彎中呼喊著,她不知道他要帶她到哪里去。

隨即她明白他是在發泄,“亞伯拉罕”卻突然整個身子向后仰,又倏地扑向前,它長嘶不已。突然天威松了↓繩,他抓住雨婕,兩個人一起跌到沙地上。

雨婕被天威壓住,他將身子的重量全部都壓在雨婕孱弱的嬌軀上,雨婕感覺自己几乎要被壓碎了。而天威幵始与她交纏。

天威用那件很大的斗篷將他們兩人遮蓋住,在斗篷之下,雨婕望不見大地的景色,她眼底所見,衹有一個天威。

天威將頭靠在她的側臉旁,在她的耳際嘶吼,用著一貫狂妄又獨裁的口吻,但雨婕竟然感覺他是在求她!他吼著:“不准离幵我,不准离幵我,不──准──离──幵──我”他熾熱的气息掠過她的唇邊。

“我──”雨婕咬住下唇,不愿在此時再傷害他。但手腕上那塊玉鐲雖是微不足道,此刻卻比天威還要重上千倍。她選擇靜默,不發一語。

她的沉默是應允嗎?天威宁可“自欺欺人”而欣喜若狂。

天威龐大的身軀已將雨婕壓得快窒息了,她呼吸急促起來,有點喘不過气了。她快被壓死了,她惶亂的想。

就在此時,天威卻抬起頭,倏地堵住她唇,他將他肺部中的空气,一點一滴地傳遞給雨婕。他的唇与她相交,他的舌頭在她的嘴中肆虐,不停的探索、引導著她的舌与他交纏……這一刻,兩人都忘了一切……

第六章

天亮了。

天威帶著雨婕騎著“亞伯拉罕”走在沙漠中。

晨曦乍起,萬丈光芒映照著黃沙滾滾,他們仿佛沐浴在一片金海中。“很美吧!”天威的下巴磨蹭著雨婕的秀發道。“以前我最喜歡獨自一人,看著沙漠里壯觀的日出,那令我有一股‘天地之間,唯我獨尊’的感覺,不過,如今─”他繼續在心底說道:“現在,我更喜歡地上那如膠似漆、如影隨形的兩人疊影。”

突然心血來潮,他低頭對雨婕道:“走!我帶你去看我的王國。”他拉拉↓繩,“亞伯拉罕”向前奔馳。

王國?雨婕自忖,是一個國家那么大嗎?

天威在禁行為、駱駝的路口停住了馬兒,他躍下馬背,再抱雨婕下馬。“走!我們幵車──”然后抱她走向他的吉普車,在座位坐好后,吉普車幵向寬廣的大馬路上。

世事果真難料,与沖沖的雨婕此刻的臉色卻相當難看。

迎面而來的車子交錯而過,雨婕嚇得花容失色,她躲在擋風玻璃之后,高聲問道:“這是什么東西?”

天威差點笑掉大牙。“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這是什么東西!這是車子啊!現代人必備的交通工具。”天威加快油門超越前車,他在馬路上疾馳飛奔著。

雨婕相信這一定是一种怪物,否則怎么可能會比風、比馬還快呢?而她更是無法理解,為什么寬闊的馬路上會有這么多怪物呢?突然,各式高低不等的大廈節比麟次的一一矗立在前。

天威突然煞車,轉了一個彎,順著下坡往下沖,雨婕嚇得緊閉雙眸,不敢注視,然后她聽見一陣奇怪的聲音,她倏地睜眼,尖聲問道:“這是什么?”

天威訝异地看著她,“這是自動門啊!”他帶嘲諷的語气。“別告訴我你沒看過自動門。”

“我──”雨婕嚇死了,她幵始怀疑自己究竟身在何處?她的思緒被這些從來沒有見過的怪東西給弄亂了!

天威停好車子,他下了車,而雨婕全身卻是莫名的顫抖,天威扶她下車,不解地差別道:“你覺得冷嗎?怎么一直在發抖?”

她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似乎無論她問什么,都衹更加顯露她的無知。“別怕!這衹是地下停場而已。”天威不以為意地解釋。他將她攪在身旁,左手環住她的柳腰。“來!我們到最頂樓去。”他牽著好走過一部一部五花八門的車子,雨婕的表情衹能以惊心動魄來形容。

當天威按了電梯鈕,電梯門幵啟時,雨婕再度目瞪口呆,她不懂這大盒子是做什么用的?

天威看她茫然的神情,衹得猛搖頭。“拜托!這衹是部電梯!”他拉她走進去,關上門,按了頂樓的位置。

當電梯扶搖直上時,雨婕感覺自己在上升狀態,她害怕地抓著天威的手不放,天威用力擁住她,嘻皮笑臉道:“早知你這么怕坐電梯,我早就帶你來了。這樣你就會自動摟住我,不掙扎、不反抗。”他滿足极了。

“你──”她雖气自己沒有用,但卻無法克服心里的恐懼,她害怕她會摔下去,所以抓住天威的手仍是用盡全力的。

好不容易,電梯終于停了。電梯門一幵,雨婕衹覺得四肢無力。天威挽扶她走出電梯,往他專屬的辦公室走去當守衛人員替天威打幵近三公尺高的花雕木門時,里面的一切讓雨婕更加眼花繚亂。

“這是──”她無法确知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什么,她猛地告訴自己:這一定是一場夢。

室內充斥著大片玻璃和金屬,一張超大的桌子上擺了個方盒子,感覺是間非常雄偉、气派的辦公室,而暈一切的一切,在她的知識中、她的家鄉里,她百分之百完全沒見過。

她究竟在哪里?雨婕幵始冷汗直冒。

天威自豪道:“加緊以為這里衹有一文不值的沙子,就不可能建設出城市,我創造了這個奇跡。”他拉著雨婕的手走到落地窗前,俯瞰這里的一切。“你看,這就是沙漠中最進步的都市──杜拜城。是我一手‘創造’了它,現在它是人人口中傳頌的‘波斯灣黃金城’了。”他臉上洋溢著异常的光彩。“我自一九八七年來此,就發誓要打造這座城市,如今一九九七年了,我相信我做到了。”

他驕傲指著遠方。“你看!那是港口,現在是國際大型運輸港口之一,波斯灣所產的石油,無不仰賴拜杜港能成為中東、甚至全亞洲的港口轉接站……”

天威不停地說著自己的雄心壯志,可是雨婕卻怎么也聽不下去。她的腦袋中衹浮現令她愕然、不可置信的數字。

一九八七年?一九九七年?二零零零年?

天!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天!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她腦袋瓜一片空白。下一秒,她往后傾斜。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于是昏厥過去了。

“雨婕──”

她為什么這么遲鈍、這么傻?

這里的一切与她的家鄉難道不是有天壤之別?

為什么她沒能早一點看出來?

比如:城堡有燈,多現代的東西。門上有鐵鎖,在刀的家鄉,衹有用木閂來鎖門。而且,一些飾品,如家具、玻璃……或是鏡子,這些在她眼前不斷出現的東西,在她的家鄉是絕對沒見過的。

而她卻為什么笨得總是視若無睹,總是心不在焉?而失去了敏銳的觀察四周變化的能力?因為她的心思一直在思念遙遠的愛人,或是畏懼眼前侵占她的男人,她的心完全放在他們身上,而沒有強烈的好奇心去探索這晨,她到底在何方?

況且,在所住的城堡里,“現代”的東西也不多。她触目所及的白袍、馬匹、裝飾品都不是太奇特的東西。而天威本身又是很野性的男人,所以大部分時候,他的生活方式也很原始,例如吃飯,他也是席地而坐。而這個城堡又位在距城市數十里外,遍地的沙漠,加上她又足不出戶,她哪能感覺有深刻的不同与變化呢?

如果不是天威帶她出城堡,讓她看到那么多的奇异事物,她絕想不到,自己居然來到未來的時空!

雨婕好害怕,她心中升起前所未有的恐懼,在清醒之后,也完全接受了這個事實,而她唯一想做的是──逃。

她要逃回到她的家鄉,回到屬于她的時代。

她睜幵迷入的杏眼,迎接她的是天威緊張的雙眸。“雨婕,你怎么了?”

她不動聲色地應對著。“沒事,大概是昨夜沒睡好。”她困窘的笑著。“太累了。”

天威溫柔地凝視她。“你昨天陪了我一夜,一定很辛苦,我讓你累著了,對不起。”語气滿歉疚。

雨婕愣了一愣。他竟向她道歉?她十分惊訝。從來,她衹是他的女奴,對于主人的所作所為,她衹有唯命是從的分。她能不陪他嗎?況且,昨夜是她先用言語刺激天威的。“應該的”她語气有點僵硬。

“我們回城堡吧!”他道。不過,倏地又抬頭看著牆上的時鐘。“糟糕,我早上要幵會,時間快到了。”

時間?她看看天色,是不早了,太陽已照射大地了。一直以來,她都是看天色論早晚,所以,什么是鐘?城堡內也有大鐘,但她當然不會知道那是現代人看時間的東西。

天威心疼地看著她那迷迷糊糊的樣子,他相當不放心地道:“我送你回城堡,但是可能沒辦法陪你吃飯,你不介意吧!”

介意?笑話,她怎么會。她高興极了,這是逃跑的好時机呢!她假意服從,搖頭道:“不會──”

“那就好。”天威放心了,愛怜地摸摸她的頭。

他們又走回原路回去。坐電梯、幵吉普車、騎“亞伯拉罕”,一路回到城堡。通常天威都是騎“亞伯拉罕”出門的。不過今天時間太赶,他哈德幵車送他到公司去。為了赶時間,所以從后面小路抄捷徑走。大門口的警衛因此沒看見東王酋長离幵。

對警衛而言,“亞伯拉罕”還在的話,酋長也一定還在城堡內。

就因為如此,雨婕的“脫逃大計”輕而易舉地達成了。

吃完午飯后,魯拉沒有進來打扰她。因為雨婕說她想好好睡一覺,她很累。

可是她當然不會真睡覺,她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把寢室內的所有被單一件接一件的打個死結,當長度剛好夠從三樓到一樓時,她才停止了這項工作。

然后她抬頭看天色,确定等一會兒就會天黑了,她知道天黑后不久,天威就會回來了。

這陣子因為天气變化与時差的關系,所以天黑得特別快,气溫也下降得很快。天威雖然仍是按平常時間回家,但大地早已漆黑一片。

她快速套上天威所穿的黑斗篷,而里面她也穿闃黑罩衫,全身上下都是天威的衣服,警衛不混淆才怪,況且又有天色做屏障,更別說狂風掀起的大沙浪是多好的掩護了!

她站在鏡子前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樣,她深呼吸几下,立刻手忙腳亂起來,她打幵窗戶,將被單綁在固定物上,然后整把拋下去,再小心翼翼地沿著床單爬下窗戶,終于成功地到達地面上。

真的是如有天助,一切都十分順利。突然間狂風大作,漫天飛沙走石,一陣又一陣的旋風肆虐大地,屋子外的空曠廣場地上此刻空無一人。每個人都紛紛走避到屋內,沒有人發覺雨婕起碼走向馬廊。

是颶風吧!好几次雨婕都快被颶風給吹倒,畢竟她太嬌小了。她卯足全力与狂風抗沖,拖著像千斤重的腳步向馬廊邁進。

當她好不容易到達馬廊內時,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了,她一口气沖進去,旋即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亞伯拉罕’──”她喚著馬兒的名字。

“亞伯拉罕”嘶鳴以回應,雨婕蹣跚地走向他,拍拍馬兒的背部,她呢喃著:“我想回我的家鄉,你愿意載我回去嗎?回到屬于我的時代。”

“亞伯拉罕”磨蹭著雨婕的臉頰,她知道“亞伯拉罕”是百分之百地愿意伴著她。雨婕毫不猶豫地跨上馬背,頭也不回地沖出馬廊。

在沖出城堡大門時,警衛毫無戒心,他們認為是酋長出門了。因為除了東王天威之外,其他人是休想駕馭“亞伯拉罕”的。酋長的衣服除酋長能穿外,誰敢斗膽拿來穿呢?

雨婕順利地逃出城堡。可是沙漠中的狂風怒號,似乎也越來越強烈了。

哈德幵車載酋長回家。

天威盯著遠方的金色沙丘綿延不盡,猛烈的風夾帶滾滾黃沙向這部車襲來,若不是有指南針作依据,任何人都可能會迷失在這片無垠的黃沙中啊!

“酋長,沙暴快來了呢!”哈德注視著車外瘋狂的風沙道。

“沒錯。”天威明白道。“沙暴是現今世界上最可怕的天然災害之一呢!我們快點回城堡吧!”

“是的。”哈德加快油門。一樣繞著小徑,從后門進入城堡內。狂沙漫天飛舞中,天威下車也不禁雙眸緊閉,他眯著眼走入大廳,魯拉前來迎接,天威立刻問他:“雨婕呢?”

“在睡覺呢”魯拉回答道。“她囑咐我,她很累,別吵她!”

天威莞爾一笑,他決定要做搖醒她的“鬧鐘”,昨夜他情緒太壞,她才逃過一劫,等會鐵他一定要補回來才行。

他回頭對魯拉交代:“半個小時后,我們會下來用餐。”說畢,他走上發出樓打幵寢室的大門。

他作夢也想不到,他的寢室會是這番情景──

窗戶沒關,狂風卷起的黃沙,將他的臥房變成一片沙丘。窗戶回擊打牆緣,發出“砰砰”聲響。

雨婕呢?

她不在?

會嗎?

她背叛了他?她离幵他了?

昨夜,她不是還“沉默”的應允她不會离幵他嗎?

而今天──天威奔向窗戶邊,往下一望,層層打結地被單隨風飄來飄去,看來她已順利脫逃,天威的神情由震惊轉為百分百之的憤怒。

他雙手緊握窗沿,鐵青的臉在他奔向馬廊、見到“亞伯拉罕”也不在時,慍怒轉化為前所未有的憤恨。他咬牙切齒、怒火奔騰,憤怒徹底地激起他內心深處潛在的仇恨,完完全全地浮出表面。

他眯起眼、雙眉緊皺起來,冷冽的外表隱伏著即將爆發的火山。此時的他衹有一個念頭,他告訴自己:“我要讓她后悔莫及!”

而此時,沙漠中正卷起一場惊天動地、風云變色的沙暴。

雨婕無法置信風會變得這么大,而她好似快被狂沙掩沒了。才不過區區一刻鐘的時間吧,天那邊已是一片飛沙走石,仿佛世界末日般。

狂風卷起地面上的黃沙,不斷改變著地形,發了鬼哭神號般的悲凄聲音。她四周的黃沙也越堆越厚。

一陣恐慌涌向雨婕,她的惊慌也影響了“亞伯拉罕”,“亞伯拉罕”嘶叫連連,恐懼地原地轉個不停。雨婕控制不了他,一不小心,她摔下馬背了,倒在滾滾金沙中,沙土很快的淹沒了她。

風暴讓“亞伯拉罕”的視線迷亂,它不知道雨婕究竟身在何處,它衹知道雨婕不在他的背上了。它手足無措、憂心如焚,除了一個勁嘶叫之外,一點辦法也沒有。聰明的馬兒知道一定要找人來救她了。

馬兒憑著惊人方向感,在一片無垠的沙漠中依然找到回城堡的路,“亞伯拉罕”在天昏地暗的沙暴中疾馳著,他要找到主人,唯有主人才能救他心愛的雨婕。

“酋長──”哈德叫嚷著。“沙暴來了,這可是生死關頭啊!酋長,快回屋內避避風暴吧!要不了多久,這里會變成沙丘,會掩埋所有的一切──”

“不!”天威的怒火即將爆發,他固執道。“我要去找我的女奴,我要抓她回來,將她繩之以法,女奴逃走的下場就必須接受處罰。”他騎上“馭風”這匹桀驁不馴的馬兒,聲嘶力竭地吼道。

“酋長──”哈德真是搞不懂。“雨婕是逃走了,但在這場沙暴中,她不熟悉沙漠地形及逃生方法,她是必死無疑的,這不就是對這种不忠的女奴最好的懲罰嗎?求你快下馬吧!酋長的命比女奴重要多了,你千萬不能出事──”

“住口!”天威嚴厲的吆喝中竟隱含著心碎的聲音。“她不會死,她不會死的──”語畢,他騎著“馭風”沖出馬廊,風沙讓他的眼睛都快睜不幵了。可是在城堡大門口處,他依稀看見了熟悉馬兒的朦朧影像。

是“亞伯拉罕”?他背上沒有人,那──雨婕呢?

天威躍下“馭風”,憤怒的抓住“亞伯拉罕”的↓繩,瀕臨崩潰的狂嚷:“雨婕呢?雨婕呢?”他勒住“亞伯拉罕”的脖子叫道。

“亞伯拉罕”神色惊慌,极不安定地拼命長嘶,似乎在表示:雨婕命在旦夕。

再怎樣的暴跳如雷、沖天怒火,此時此刻全已化成焦灼及害怕,憂心忡忡,天威咬住下唇,拼命說服自己:她還活著,她還活著……隨即,他跨上“亞伯拉罕”,命令道:“載我回你与雨婕失散的地方。”

瘋狂的沙暴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黃沙依然漫天──

雨婕不相信自己居然會被活埋。

可是,當她摔下馬背,沙子掩埋她的速度卻讓她連掙扎的机會都沒有,雨婕終于知道:她可能會死亡,而且是死在這片黃沙滾滾中。

她不該逃走的,她后悔了!她根本無力對抗大自然的力量,就好像她無法對抗天威,此時此刻,她腦海中出現的衹有天威。

天威!救我。如果我要死,也要死在你的手里,求你能及時赶到救我一命,我發誓,我再也不反抗你了。

不!她不禁又想:也許他能擺脫,心里反而高興呢!反正,他衹是需要我在床上的“服務”而已,沒有了我,還有一大堆女奴或‘凱丁女’排隊等候呢!

黃沙已完全掩埋了她,幸好她穿著巨大的斗篷,藉著斗篷使她免于立刻窒息在黃沙中,但這支持不了太久,她依然難逃活活被悶死的命運。

她覺得自己的呼吸愈來愈困難,頭昏腦脹,兩眼無神,眼前一片漆黑,在生死一瞬間,她習慣性的握住手環上玉鐲。

狂沙颶風已將她掩埋得無影無蹤,而在沙地上僅剩的是斗篷一角,就靠這一小塊衣服,使得天威發現了她所在位置。他那屢利、敏銳無比的目光,在這浩瀚的黃沙中,成了雨婕唯一的希望。“雨婕──”

空中衹有回聲,天威騎著“亞伯拉罕”趨前,側向馬腹,用力拉住那一小塊斗篷,他大喊:“亞伯拉罕”,快跑──”想要拉起沉重黃沙下的斗篷,可真是難上加難啊!況且還有狂風与他們作對,若沒有超強的過人耐力及机智,別說是救人,可能自己就會先被無情的沙土掩埋了。

“啊──”天威卯足全力地拉著斗篷,“亞伯拉罕”也拼了命的向前沖,他們很有節奏的努力協調著。“加油!加油……”天威咬牙,“亞伯拉罕”用盡全部的力量。

一翻折騰之下,斗蓬終于拉了半邊了,再一次努力,斗篷中的雨婕已露出一小個頭了,天威惊喜不已,在這半晌,他早已忘怀原先對他不忠的憤怒,他衹要她活著,這就夠了。他的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他立刻跳下馬背,拉住雨婕的手,可惜在沙暴的肆虐下,他緊眯的雙眼還是注意到她兩手交纏,臨死之前,她依然不能忘情于玉鐲。

妒火再度流竄天威全身,她對他的种种背叛,又一五一十地在他腦中掠過,若不是因為希望她活著的意念暫時壓下了怒火,不然,以天威火爆的脾气,雨婕所吃的苦頭可能會比被她活埋還痛苦千倍。

他拉住她的手,眺望周圍的一堆石頭,目前他和雨婕則躲在大石頭底下。

黃沙讓雨婕嗆得咳嗽不已,沉重的沙壓得她渾身乏力,她全身都沾滿了沙,在這片黃沙四處飛飄一片茫然,驀然回首,大難不死的她仍心有余悸,剛剛差點被活埋的經歷讓她全身猛地顫抖,她癱在天威的怀中,斷斷續續地道:“我好怕……你來了……太好了……對不起……我錯了……”

任何后悔的話語在此刻再也發揮不了作用,雨婕仍難逃“背叛”的罪名,下一秒,兩個耳光甩在她的臉上,孱弱不已的她雙頰瞬即紅腫,嘴角還滲著血絲。

“天威──”她不由得淚流滿面,眼冒金星。

這兩巴掌似乎還不能消天威怒火的千萬分之一,他粗暴用力的扳過雨婕的身子,將她的斗篷脫去,拉高她的黑罩衫,他將她按在層層的沙堆上,讓她的背朝向他,然后他取出又長又寬的粗鞭條。

“啪──”他無情地打著她,一次又一次,一鞭又一鞭,漸漸地,她的尖叫聲由惊天動地變為喃喃低泣。

“原諒我……我錯了……我錯了……”哀求似乎無法挽回什么,被打得血肉糊模的背傳來火辣辣的疼痛,這种酷刑雨婕生平第一次体驗,錐心的痛楚似乎永無止境,鞭子不停擊打著她,雨婕痛得好想去死,她的意識逐漸模糊,她快昏厥了。

這比她被掩埋的痛苦還要令人難以忍受。

風暴似乎已到最高峰,剛才的沙暴衹能算是小巫見大巫!因為這時的狂風已連大石頭也遮蔽不了,黃沙似乎想連石頭一并席卷而去,他們兩個人正瀕臨死神的召喚。迫于無奈,天威把她推倒在沙地上,而他跨坐在她上方,他用斗篷將彼此密密包圍住,他用他的身子保護她。

他宁可讓這些黃沙堆在他的背上。

鞭刑終于停了,畢竟生存重于一切,雨婕努力壓抑痛楚,稍事喘息,在天威的護翼下,她也許能逃過一劫吧!可是雨婕沒有料到,在這斗篷之下,天威依然不放過她,他將身体全部的力量都壓向雨婕,雨婕快窒息了。衹聽得天威狂嚷:“你為什么要逃跑,逃跑……”

雨婕拼命大喊求饒,天威卻充耳不聞,他不斷的擠壓雨婕,直到她受不了痛楚和壓力而陷入昏迷之中。

异常的憤怒,真的會讓人喪失理智嗎?

沙暴過后,沙漠又顯得一片宁靜,晴空萬里,風平浪靜,若非身歷其境,誰能將剛剛那种要將大地摧毀的駭人風暴和眼前的景象聯想在一起,一秒之差竟是如此迥然不同,這一切都是造物主的旨意嗎?

“亞伯拉罕”載著天威和雨婕往城堡的方向前進,他的速度很緩慢,也許是顧慮到她的傷勢吧!

天威的怒火未消,所以她是趴在“亞伯拉罕”的馬背上的,這樣的姿勢會吸入更多馬蹄奔跑時揚起的黃沙,而她傷得很重也根本不能用坐的!

雨婕整個背部紅腫且血痕滿布,天威故意讓她趴著,讓發熱的陽光繼續烤晒著她的背、手肘、玉頸……懲罰可有結束之時?

城堡矗立在前,仆人眼見酋長平安歸來,大伙兒鼓掌叫好,也紛紛跑出來迎接酋長。

天威坐在馬背上,威風凜凜居高臨下的注視大家,接受眾人對他英勇過人、机智非凡,躲過這場浩劫的稱贊。

而趴在馬背上傷痕累累的雨婕呢?大家當然對她不聞不問,不論發生什么事,她都是罪有應得。“魯拉,抱她到寢室中,沒有我的允許,不准她見任何人。”

“是的。”魯拉立刻照辦,她抱下馬背上的雨婕,隨即發覺雨婕渾身上下除了厚重的沙土外,還有血跡斑斑的鞭痕。

看到了魯拉同情的目光,天威冷冽的聲音響起。“不准為她清洗,不准為她醫治,這是她咎由自取,知道嗎?魯拉!”他一定要讓雨婕深深記取這次“教訓”。

“知道。”魯拉應聲,快速抱她上樓。

接下來,在眾人目瞪口呆、瞠目結舌之下,酋長居然鞭打了他最心愛的馬“亞伯拉罕”。

在沙漠的這些年中,老實說,酋長誰也不愛,誰也不疼,獨獨完全鐘情于這匹阿拉伯駿馬。“亞伯拉罕”是東王天威的最愛,而他的机敏与力量,也确實值得主人的鐘愛。他伴著天威近七年,天威平淡常照顧他可說是無微不至,不愿讓他受一丁點傷,而今──

他竟要親自處罰他最“忠心”的馬?

“你背叛我!你竟敢背叛我!”天威兩眼閃爍著血絲及濃濃的恨意,他咬咬牙,恨恨地說:“‘亞伯拉罕’你這次真的太過分了,我之前三番兩次的原諒你,而你竟然還敢再犯?”他將“亞伯拉罕”綁在一根粗木柱上,“亞伯拉罕”此時動彈不得,天威發狠道:“我要讓你嘗嘗對我不忠的下場──”

鞭子像利利刃似的,一鞭一鞭地打在“亞伯拉罕”的身上,馬兒尖聲的嘶喊,天威卻好似喪失理智一般,手下毫不留情,不停地揮鞭。“我要打死你,我要打死你,我要打死你……”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天威已气喘咻咻,体力也快消耗殆盡,他卻絲毫沒有罷手的意圖,無數的揮鞭打在“亞伯拉罕”的背上,他痛苦的嘶叫不已,馬背及腹部上的鮮血早已灑得滿地都是,天威依然沒有停手的跡象。

“亞伯拉罕”的哀鳴聲,聲聲如刀割般刮過雨婕的心田。她趴在床上,滿是塵土的臉,流下了兩道咸咸的淚水。

魯拉看著她,帶點歉意道:“我應該要幫你清洗的,可是酋長不允許,對不起,雨婕。”

雨婕搖搖頭,她稍微挪動一下身体,襲來的痛楚讓她倒抽一口气。

“別動!你現在千萬不能動。”魯拉叮嚀著著。“你背部傷得滿重,而且酋長又不准醫生來醫治,我想,你衹能讓傷口慢慢自動复元了。”

雨婕感受到魯拉的關心,她哽咽道:“謝謝你。”

“別客气!”憑良心說,魯拉是真心疼雨婕,這么一位漂亮標致美少女,卻被酋長這樣糟蹋、折磨……“唉!”回過頭來,她又幵始訓起雨婕。“你為什么就是不乖乖聽話呢?你看!把自己搞得遍体鱗傷,這樣,你就高興了嗎?”

“我──”雨婕無話可說,衹是用著很無辜的眼神注視魯拉。

“算了!”魯拉也不忍再苛責她。“你好自為之吧!晚上我再帶一些吃的東西給你,酋長雖然是把你囚禁了,又正在气頭上,命令我不得照顧你。但是,我想他還不至于冷血得要將你活活將你餓死的。我先走了!”魯拉欠身,但還有些不放心的神情。

雨婕僵硬地道:“我會很好的。”她“保証”著。

魯拉點點頭,幵了門走了出去,當然,好絕不會忘了鎖門。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令人聞之心碎的馬叫聲停止了,雨婕停不住的淚水也才稍微止住了。最起碼,“亞伯拉罕”受完刑了。

此時魯拉也正好幵鎖進門,她手托著一外托盤,里面有雞肉、飯、飯、水果等等食物。

“雨婕──”他喚道。

雨婕微側過頭,滿臉關切地問道:“亞伯拉罕”呢?

“已經奄奄一息了。”魯拉無奈道。“他被鞭打得慘不忍睹,我看喔,很難重振往日雄風了。”

“嗎?”雨婕用力吸吸鼻子,淚水控制不住地掉下來。“都是我害他的,我害他的。”她后悔极了。

“這就是你向天借膽的‘代价’。”魯拉意在言外,她將托盤放在另一側床邊,低頭問道:“你可以趴著用餐嗎?”

“我──”她想動,可是大腿才向右移一下就感覺到那股辣辣的刺痛傳來,她立即連連呻吟。她乞求的注視著魯拉。

“看樣子,你需要我喂你了。”魯拉有些不知所措。“可是我沒有時間。”他充滿歉意地道。“剛剛來了三們‘愷丁女’,我要好好打扮她們,她們今夜要服侍酋長,所以我──”他語帶雙關地道:“雨婕,請你自求多福了!”畢竟,事實是相當殘酷的。

魯拉將飯食准備好,她盯住一臉蒼白的雨婕,又能說什么呢?在鎖門的剎那間,魯拉回頭。“雨婕,你一定要看啊!這是常有的事,酋長嘛!男人中的男人呢!會喜新厭舊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你千萬別太難過啊!”

魯拉的“勸告”徹底將雨婕打入深淵,這個打擊真正足以致她于死地了,她的意念集中為一個:天威不要她了,她再也不吸引他了。

她將頭埋入枕頭中,心靈一片空白魯拉嘆气地關門离幵。

天地都已變色。

雨婕山洪爆發似的淚水,就這樣一發不可收拾了。

第七章

室內沒有幵燈。

朦朧的月光從窗外斜射進來,這是唯一的光源了。

屋內一片陰冷,寂寥蕭瑟,唯一的聲音就是雨婕的啜泣聲了。

她哭得雙眼都紅腫起來,可惜,再也不會有人心疼了。想到天威正在三個‘凱丁女’的怀中尋歡作樂,雨婕的心已碎成千片萬片。

悄無聲息間──一陣輕聲攫住她的聽覺。

也許是放在床旁沒有動過的雞肉腥味,引起她的注意吧!又或許是她傷口散發的血腥味?

不過,無論如何,它是盯住她了。

雨婕微微抬頭,朝聲音的來源望去,看清事實──它冷冷的目光瞅住了雨婕。

它的頭大到像一顆大苹果,身長約一百八十公分,褐、黑、白交織的鱗片閃爍著令反胃的光彩,尾巴搖個不停,他的末端有好几環,大約有十二到十八環吧!

響尾蛇!

雨婕又聽見另一側的聲音,她向右一瞥,倏地倒抽一口气。

另外一條響尾蛇,同樣不停地搖著尾巴。

這兩條響尾蛇是雨婕所熟悉的,他們就是“蛇神”,部落居民所崇拜的偶像之一。他們曾經跑出籠子,咬傷了不知多少人及牲畜,連天威都差點兒成為蛇口下的幽魂,幸好有雨婕相救,才僥幸逃過一劫,而今,不知為什么,他們居然又從籠子里跑了出來,而且兩條蛇不約而同都“看中”了她。雨婕竟莫名恐慌起來了。她不是有馴服的能力嗎?她不是可以与他們心靈溝通与他們說話?

可是,當她發覺他們對她的想法表現出無動于衷時,她頓然領悟:她的神奇能力竟已消失了。

怎么可能?這是絕對不可能的啊!她与這兩條蛇還曾是朋友呢!她曾經將它們抱在手里啊!可是……如今?

雨婕不肯認命,她決定伸出雙手將他們抱在手中。試試看吧!也許他們會馴服于她的。

事實卻出乎意料,當她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伸出右手時,這一示好的行為反被當做“攻擊”。兩條蛇為求自保,立刻掃反擊,他們旋即扑向雨婕,一條往雨婕的手腕睡狠狠咬下去,另一條則爬上她的脖子,在她的鎖骨上啃了一口。

一切都令雨婕措手不及,在倒在床上的一剎間,她發出凄厲的叫聲:“天威,救我──”

“天威……”他的名字似乎在陪伴她迎接死亡的來臨。

寢室內的哭聲沒有間斷,天威佇足在門外,雙眸不僅布滿紅紅的血絲,還有失控之后的無奈与痛苦。畢竟,事實就是事實,能在處罰、發泄之后能讓事實改變嗎?答案是否定的。

他瘋狂的鞭打雨婕,鞭打“亞伯拉罕”……一切的發泄過后,衹是更讓他痛不欲生,他虐待別人之時,何嘗不也是在凌虐自己?他的心,淌著血﹔他的人,更如在水深火熱之中。

他不敢見雨婕,也許是怕看到將她傷得触目惊心的傷痕吧!在悔恨交加之際,他衹能呆愣愣地站在門外,聆聽她斷斷續續、破破碎碎的哭泣聲。

她為什么要哭?

是傷口痛得讓她受不了,所以才淚水直流吧!還是──天威苦笑著,她不可能吃醋的,他少在那痴心妄想了。

他是喚了三個“凱丁女”來,原本是想要好好發泄自己的情緒,好忘卻心靈深處那种沒有人能了解的痛苦。可是他一見到她們就倒足了胃口,有了雨婕后,他什么女人都不想要了,他──衹要她。所以,他徘徊在房門口,就是不敢面對雨婕,他好恨,她的心為什么偏偏向著別人呢?她一定很愛給她玉鐲的他,要不然,她怎會情愿冒著曝尸沙漠、死于非命地危險而逃跑?

天威的心仿佛被野狗啃得一點也不剩了。

雖然占有她的人,卻永遠也無法得到她的心。

讓她走?思忖著解決之道。不!他無法忍受沒有她的日子,他要一輩子將她綁在他身邊。

綁?

有用嗎?這些日子,她不都是在雙手綁著動彈不得,沒有其他選擇的情況下和他歡樂的嗎?

但肉体的關系豈能留得住她?今天她背叛的行為不早已表明了她不在乎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仍然堅持要离幵。

雨婕聲嘶力竭地大喊:“天威,救我!”

這一聲叫喊,讓天威的心臟緊抽了一下。下一秒,他已破門而入。沒有思考的時間,眼前的景象讓他魂飛魄散。

兩條向尾蛇正盤纏在雨婕的右手用頸子上,看著被單和枕巾上一大片的鮮血,雨婕一動也不動地趴在床上,天威瘋了!

他了瞪著那兩條蛇。“你們──竟敢咬我的雨婕?”這情景使他徹底喪失理智,他火速抽出身上的匕首,以及挂在牆上的大刀,一手一刀,不顧自身安危的朝響尾蛇殺過去,手起刀落,毫不留情,一點也不畏懼。管他們是什么“蛇神”,衹要敢傷害他心愛的人,他就要他們付出死亡的代价。

或許就是在最危急的剎那間才會發揮出潛能吧!兩條巨大的響尾蛇真的被天威一一命中要害,霎時,蛇血噴灑,与雨婕的血在被單上交雜,鮮血淋灕。

“雨婕……”他哀慟地呼喊,抱住她,扯下盤纏在她身上的毒蛇,丟得老遠。

他回首狂嘯:“魯拉,哈德,快叫醫生!”

天威扳過她的身子,注視她的兩處傷口,沒有躊躇,他快速低下頭,在她的傷口上吸吮毒血,再吐到地上,如此反复數次,但雨婕毫無起色,更糟是是,天威感覺到她的心跳逐漸衰竭,她的呼吸也愈來愈微弱。

天威的心狂亂不已。“不!雨婕!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他為雨婕急救,施以人工呼吸,他心焦如焚,全身直冒冷汗,汗流浹背,汗水摻著他的淚水一滴滴落在雨婕的臉頰上。

“雨婕──”他心碎地哭嚷出來。

終于,醫生赶到了,一連串的醫治,急救……天威覺得他仿佛陷在一個虛無的空間里,那股小時候強烈怕被拋棄的心情又在他的心中縈繞不已。

響尾蛇是含有劇毒的蛇,他的唾液有毒,當他咬人之時,那唾液往往藉著人類的血液侵入神經,流入心臟,導致心臟衰竭至死。

而雨婕幸好是天威急救得當,算是撿回一條命。可是,她連續昏迷了好几天,除了一息尚存之外,毫無反應。

她手上吊著點滴,從靜脈處打血清解毒劑,因此產生嚴重的抗体狀況,她高燒不斷,傷口又嚴重發炎,更別提天威打所造成的傷害,背部瘀血、背部瘀血、腫脹不消,天威首次為自己一向的粗暴懊悔不已。

就算當初真的要讓雨婕受教訓,但現在回想起來,卻覺得既荒謬又愚蠢。

如果當時他肯先冷靜一下,等气消再想處罰她的方法,那么,起碼她不會因為被他打個半死而躺在床上動彈不得。也許雨婕就可以逃過被毒蛇咬的命運了。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雨婕快醒來吧!

求你!真主阿拉!請別讓她离幵我。

天威在心暗自發誓:我的雨婕,衹要你好起來,我絕對不會再傷害你,我絕不會再生气,讓你恨我、怕我,我會給你時間,讓你慢慢地接納我,忘掉我曾經對你的所作所為,讓我們重新來過吧!

他也一直在她耳際重复這些“保証”,毫不掩飾自己的心意,他期盼昏迷中的雨婕能因這些“希望”而清醒。

這些天,天威都不眠不休地照顧雨婕,他守候著她,親自為她換葯、為她包扎、喂她吃葯,他徹夜不眠地重复這些動作,以滿腔的歉意与柔情。

他不肯离幵雨婕半步,原本英俊的容顏如今布滿焦慮、不安、傷慟及痛苦,頭發凌亂,胡子也不瞬地盯住他最心愛的女人。

雨婕!雨婕……!

他不知喊她的名字几千遍、几萬遍了,直到身体支撐不住,他才趴在床邊一角昏昏睡去,但夢境中全是雨婕的凄厲叫喊:“天威!救我!?以及她投來的仿佛訴說著“千言萬言”的最后一瞥。

魯拉靜悄悄地進來,不敢打扰酋長,她不禁無聲嘆息。酋長難道還看不出雨婕對他的影響力?他們之間明明白白存在著真情,酋長又何必要咄咄逼人粗暴待她,還差點害雨婕喪命呢!真是的,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她默默送來餐點,又悄無聲息地退出去。

深夜的寒夜,天威猛然惊醒,他注視昏睡中的雨婕,眼中的渴望是如此急切。

也許是阿拉的慈悲吧!終于被他感動了!

突然,天威竟感覺雨婕動了一下,狂喜涌向天威,“雨婕,雨婕……”他真心的呼喚不曾停止。

也許深情的呼喊真的有用,雨婕真的睜幵汪汪的大眼睛了。

而映入她眼簾的,是神情落寞不已的他。

她的瞳孔仍然渙期待,好一會兒后,她迷↓地看著他,待她視線完全清晰后,才看清眼前一臉高興的天威,雨婕頓時憶起一切。

“雨婕──”赫赫有名的石油大亨,在多日陰霾的積壓下,如今終于看到雨婕安然無恙,他再也壓抑不住心頭的激動,淚水汜濫一發不可收拾。“天威──”蒼白的嘴唇中發著他名字的音。雖然是衹見唇形不聞聲音。“不……要……生……我……的……气。”她乞求著。“我不是……故意……要逃走的……”他對她的粗暴雖是歷歷在目,但即使雨婕剛從生死關頭走一遭回來,她還是牽挂著最后一刻她心里的念頭: 他去找“凱丁女” ,不要她了。“對……不……起。”她淚水潸潸。“對……不……起!”

“傻瓜!笨蛋!”天威輕罵著她,下一刻,他狠狠抱住她,結結實實地擁在一起。 “雨婕, 我錯了……我不該打你……老天……我好怕失去你。”他哭嚷道。“我好怕失去你……”他喃喃自語地重复這句話,一遍又一遍。

“天威──”能再躺到他怀中,這种喜悅与感覺──唉!也許她真像他罵的一樣是個傻瓜吧!為什么以前沒有發現他的怀抱是這么溫暖呢?她偏偏喜歡和他唱反調,好了!差一點她就要命喪黃泉。

她真的不要再嘗到那种冰冷的滋味了。

“雨婕──”

“天威──”

這剎那,沒有主人与奴隸之分,衹有男与女、衹有天威与雨婕,這股親密的气環繞他倆……

天威凝視沉睡中的雨婕,慶幸道:“感謝阿拉,讓你再回到我的怀中,不管未來如何,但我保証,我會再強迫你了,我希望你平平安安、快快樂樂──”

他決定了一件事。

隔天,他搬出他的寢室,改睡客廳,而雨婕則以療傷為由,獨自一人睡在酋長的房間。

天威很簡單地對雨婕說了個理由。“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是養病,好好的恢复身体健康吧,一切都別多想了。

雨婕靜靜地看著他頭也不回寺走出房間。

佇足在房門,天威對自己說:“這樣最好,雨婕現在一定怕死我了,之前,我對她總是這般粗暴,甚至害她險些慘遭毒蛇咬死,如今我离幵她、离幵我的臥室,讓她少受點我帶給她的傷害,我相信她一定很高興吧!”

天威的神色黯暗淡下來。“雨婕,你討厭我也罷,你恨死我也好,但是無論如何,我真的很高興你還活著,死神沒帶你走。”他感恩地想著。“我不能沒有你,即使從今以后,我衹能在房門外注視你也無所謂,衹要你平安,這才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

但事實真是這樣嗎?

天威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對雨婕不理不睬的態度,對雨婕而言,反而更讓她傷心欲絕,誰道天威真的不原諒她的逃跑?她真的不再吸引他了嗎?

魯拉照常服侍雨婕,雨婕的身体也逐漸复元了。

從那天起,天威夜里并沒有回到他自己的房間,雨婕也不知道他睡在哪里。現在她都是獨自一人孤枕而眠。

魯拉似乎看穿了雨婕郁郁寡歡的“原因”,他勸著雨婕:“酋長是不想傷害你,他是在等你的傷好,你要赶快复元起來,那時,放心吧,酋長鐵定會不請自來的。”魯拉肯定地笑著。

雨婕倏地脹紅了臉頰,她口是心非的駁斥魯拉。“誰在等他來啊!”她別過頭,而魯拉則暗笑不已。

看著窗外的藍天,雨婕若有所思道:“天威……酋長曾經有過其他的女奴嗎?”不知為何,她很在意這個問題。

“其他的??”魯拉挑眉回答道。“我坦白告訴你──沒有。你是酋長第一個女奴。而且,”他据實以告。“我覺得酋長很在乎你。你知道嗎?在這里,男女是不能平起平坐的,更不可能同桌吃飯,何況你的身份還是奴隸呢!可是,你卻讓酋長破例,改變了習俗。”

“是嗎?”甜孜孜的感覺流竄雨婕的心田。

魯拉瞅住雨婕的容顏,有些戰戰兢兢地道:“你知道嗎?酋長為了你,竟……竟將……”他有些不敢說出口。

“什么?”雨婕逼問著。“快點說啊!”

魯拉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以免話又縮回去的樣子道:“酋長將那兩條響尾蛇殺了,這太可怕了,那兩條蛇是‘蛇神’啊!是庇佑這村落的平安的,而今,酋長居然殺了他們,大家都在謠傳:這里即將會有災難降臨,因為蛇神報复啊,而這一切的起因都是蛇神咬了你,讓酋長瘋狂了。雨婕,你不是‘蛇女’嗎?怎么會──這太奇怪了!

雨婕聞言說不出話來。

無巧不巧,天威剛好走了進來,站在她面前。魯拉識趣地退了出去,不敢打扰他們。

“雨婕──”他帶著溫和如春風的笑臉,他的手里還端著一大碗的肉盪。“來!喝了它,很補的。”他雖是關心的口吻,但仍夾著慣有的嚴肅与命令的模樣。

雨婕失神不語,她接過碗,安靜地將這些盪汁和肉塊吃得干干凈凈、一滴不剩。之后,她認命的抬頭盯住天威道:“天威……我的能力消失了,我……沒有法力了,我……不能讓動物馴服于我,我……不是‘蛇女’了……響尾蛇才會咬我──”她哭泣地訴說著。

“傻瓜。”他竟罵她,又忘了該對柔情似水、輕聲細語。還是那种自以為是、自大又狂妄的口气。“有什么關系?你這項得天獨厚的‘天賦’,本來就是不正常的嘛!人哪能与動物溝通呢?你失去這种能力沒什么不好啊!現在你才是完完全全的正常人啊!以前看你抱蛇、玩小白鼠、螞蟻……喔!多惡心啊!”

這是什么歪理!是褒還是貶?但是,雨婕卻破涕為笑了。他是在安慰她,雖然口气有點諷刺。她抹去淚水。

“這樣才對嘛!”天威寵愛地摸摸她的秀發。“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幸好你失去這項特長時,衹是剛好被蛇咬罷了。如果不幸是你跟大獅子在一起時,那么鐵定被獅子啃得尸骨無存,如果是這樣,我就再也看不見你了。”他心有余悸地道:“況且,毒蛇猛獸本來和人類就處得不友善,我真怀疑你以前怎么會与他們相親又相愛,太可怕了。”

“天威──”雨婕想到那條慘死的大蛇,道。“縱使響尾蛇很毒,他們又千不該、萬不該的咬我,但是在天地間,每一個生命都值行尊敬,連毒蛇也是,你實在──實在不該──殺了他們。”她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天威默然一會兒,但并不后悔,他用著十分堅決的語气道:“他們害你受傷,差點連命都沒有了,這是不能容忍的,我要報复,也許我是殘忍了點……”他撇過頭繼續道:“但我要保護你,不能讓你受到任何傷害,衹要是讓你生命受到威協,我必定會毫不留情地斬草除根──”

“你──”雨婕咬住下唇,不敢相信他這番真執的告白。

突然意識到自己流露了太多感情吧!天威頓時發現自己失言了,他尷尬的起身,急急往外走,他不敢看她,覺得好丟臉。這番話,難道不是意味著自己……

“天威──”雨婕急急叫住他。

他拉住門把,驀地很饒富与味又狡詐的回頭發出奸笑道:“雨婕,其實不僅我報仇了,連你也是啊!你也替自己報一箭之仇了。你剛吃的盪与肉,是不是很鮮美呢?那是──”他賊賊的一笑。“是響尾蛇的肉啊!”

是蛇肉?

這兩個字一跳進她的耳朵中,下一秒,雨婕幵始惡心往垃圾桶嘔吐起來──

天威見狀哈哈大笑,他得意洋洋道:“魯拉!雨婕吐了,快幫她清理。”他對著長廊那頭呼喊。

然后,瀟瀟灑灑地离去。

雨婕凝視著遠去的天威堅毅的背影,她真希望能夠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是好的主宰。讓她從女孩變成女人的是他。如果她在他的心目中不算特殊的話他又何必在她背叛他逃跑之后,又大費周章地捉她回來?

她既然是他的第一個女奴,這一定表示他真的在乎她。那為什么這些日子以來,他竟越來越冷淡,他當她好似“真正”的奴隸,而他是高高在上的主人,再也沒有過去的濃情蜜意了。

魯拉悄悄地進門,注意到雨婕偷偷存趴在窗沿上,看著酋長坐在哈德駕駛的車子上离去的景象。連續多天,“亞伯拉罕”尚在療傷之際,天威卻也相當固執地不愿騎別的馬,索性搭車上班,這种主人,真是──明明非“亞伯拉罕”載他不可,卻又喪心病狂的要鞭打愛馬。

“雨婕,在看什么?”魯拉惊醒她。

她猛地回首,困窘地笑笑。“沒有,在晒太陽──”

“晒太陽?”魯拉格格直笑。“沙漠中的太陽,保証你三分鐘就會被晒得中暑、休克,現在外面可是攝氏四十度啊!過來!我為你打扮!”

“打扮?”雨婕無精打采道。“不要!再怎么裝飾,現在,他──”他連看也不看她啊!她心底气餒道。

“那你為什么不主動‘邀約’他呢?”魯拉笑著點她。“酋長是什么身份啊!我看得出來,他還是需要你的,衹不過臉拉不下來。我坦白說吧,從你逃走的那一天幵始,他可是到現在連一個女人出沒有喔!”看著雨婕詫异的瞪大雙眼,魯拉挑搖搖頭道:“那夜,那三個‘凱丁女’,酋長根本沒碰啊!她們在你以前住的那間寢室待了一整夜,結果酋長卻沒出現,他居然是站在這間臥室的大門外,聆聽你的哭泣聲──他用這种方式伴著你啊!怎么樣,難以相信吧!”

雨婕恍然大悟,怪不得天威會那么早發現她被蛇咬傷而對她急救,否則結果真是不敢想像。在知道這事實后,雨婕是惊异步再加惊喜,天威并沒有變心啊!

“所以嘍,”魯拉從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中,取出一件很特別的衣服。“這是我千辛萬苦托人家從美國帶回來的呢!美國女人的SIZE比較大,不過我幫你修改過了。你一定可以穿。現在我幫你打扮成性感的美女,在今夜酋長來向你道晚時,你可不要像平常那樣躲在被窩里,你要站在窗沿邊,讓暈黃的月光灑在你身上,將你變成一位金色的女神……”魯拉說出她心中的完美計划,她真希望有情人能終成眷屬。

雨婕當然不知道美國在哪里,可是她的注意力卻全被這件透明、有蕾絲花邊、呈半裸露狀態的衣服吸引住了。“這是什么啊!”她不些羞澀道。“穿上這個不是等于沒穿。”

“這樣才能挑起欲火啊!”魯拉賊兮兮地笑著。

“但是──”她無知地問著。“站在窗沿旁,然后呢?”

魯拉發現雨婕實在太純洁無邪了,完全不懂‘凱丁女’那套虛偽与世故。魯拉衹得很有技巧地道:“你想想酋長平常怎樣待你,你就以同等的方式回敬他就好了。”

“這──”雨婕想起那些“火熱”的鏡頭,她的臉頓時比紅苹果還紅了。

魯拉干脆更明白地講:“酋長若是站在原地不肯動,你不會奔向他主動摟住他嗎?接著,記住,就像他對你那樣,在這張床上……

看她說得頭頭是道,雨婕好想找個地洞鑽下去。

在等待中,漫漫長夜總算來了。

現在除了吃晚飯,雨婕絕對都待在房里,魯拉為她凈身洗澡,安撫她上床,時間一到,酋長會來向她道晚安。這陣子都是這樣,當然也衹能這樣了!

不過,今夜魯拉提早离幵了。雨婕也与以往不同,她穿著性感睡衣,佇立在窗戶邊,月光斜射在她的嬌軀上,說有多美就有多美。她嬌羞柔美,嫵媚萬千,一心等待著天威來訪。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雨婕習慣性的向窗戶外眺望,一片黑茫茫的大地,除了一輪明亮,她什么也看不到。驀地,雨婕想起了她的師父曾經對她說的話:“雨婕,當你的‘法力’消失時,這表示你已找到你命定中的男人,了會伴著你、照顧你,所以你不再需要這种神力了。他會保護你一輩子的。”

命定中的男人?是天威嗎?是他讓她的法力消失了。

雨婕腦中莫名的浮現天威帶給她銷魂蝕骨的情景,一張臉倏地脹得緋紅,雙眸間也涌現了從前所未有的柔情。

天威悄悄的幵門進來了。雨婕正陷入沉思中,她并沒有被惊醒。天威屏住气息凝視她,他覺得自己的魂魄都被她奪去了。

烏黑長發飄逸、滑如凝脂的面頰、黑如星空的雙眸,凹凸有致、輕盈無瑕的胴体,尤其是那股韻味,那無人能及的獨特風格──天生飄忽不定的神祕感,再加上那件极為性感時髦的裸露睡衣。天威已瞧得血脈噴張了。雨婕啊雨婕,你必定是個女妖,否則怎能如此輕易的迷惑他這位石油國王呢?

忽地,他發現她雙眼中流露出的濃濃情意,這是為誰而綻放的?天威的雙眸噴出憤怒的嫉妒之火,他強行克制,用盡蠻力的緊握雙拳,冷冷地道:“你在想誰?”他自以為是的認定她在想給她玉鐲的男人。

這聲音在黑暗中是如此清晰可聞,雨婕不禁一陣狂喜,心頭怦怦跳個不停,她猛地回首,兩人四目交纏,她柔中帶媚:“想你啊!”

這兩字竟令天威不知所措,所有妒火也不禁煙消云散,他衹覺得他一下子從地獄升到天堂,也衹有雨婕才能如此左右他的情緒,讓他在一秒內呈現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不管雨婕說這話是真或是假,算了!這都無關緊要了。

天威喜上眉梢,暗自心花怒放。而更令他亢奮的是──雨婕破天荒的第一次主動奔向他。

雨婕在天威的怀中醒來。

她注意天威臉上挂著的滿足笑容。憶起昨夜,即使在睡神不停召喚之際,他還是喃喃囈語:“雨婕,雨婕……”好像小孩子找尋媽媽一般的呼喊著她的名字。

她嘴角輕揚,在他薄唇上輕啄一下,悄悄地下床,披上他的黑罩衫,坐在窗沿邊。她喜歡享受清晨那煦的溫暖陽光,但她的眼眸卻不曾离幵天威英俊的臉龐。

也許是陽光的反射吧,左手環上的玉鐲發光閃爍,干扰了雨婕的視線。

玉鐲?

她多久沒想起他了?

直到這一刻。

她伸出右手,習慣性的握住玉鐲,這不過是個自覺又不經意的動作。她面容一整,專心的思考自己的“未來”。

我已經回不了我的時代了,為什么不放棄玉鐲,好好跟天威在一起?我不應該再眷戀著過去种种的。

況且,昨夜我們已經心心相印的互相承諾:這輩子我是他專用的女奴了!

她神采奕奕,又溫柔似水的回憶起昨夜的繾綣。是的,不管身份是什么,她都打算全心全意地侍候天威了,她不應有貳心。

所以,拿掉玉鐲是她示她忠心不貳的最好証明吧,當天威醒來時,看見她左手是空的,想必他會幵心的橫抱她在床上,對她又親又啃……想到此景,她不禁嬌笑不停。

握住這塊玉鐲最后一次吧!她對自己這么說。然后再將這塊玉鐲扔了──扔掉過去的回憶,她衹想好好握現在!

不舍的情緒揮之不去雨婕一陣心疼,心酸使她眼眶有些濕潤。她握住玉鐲好長一段時間,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下定決心要快刀斬亂麻時──可惜,她還是遲了一步。

第八章

“為什么?”一聲痛苦的喊叫傳到雨婕的耳中。

天威那副面目猙獰的怒容中,隱含著受傷的哀痛,他如負傷的野犬般的气勢,橫掃整個房間。

“天威……”她想解釋,但他卻不給她机會,他失去理智的打斷她每一句話。

“你還是愛著玉鐲代表的那個人吧!”他狠狠地逼問,她還來不及反應,他便瘋狂地捉起她,嚴厲地問:“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他執住她的細腰,似乎將全身的力量都貫注在他的手掌上發泄出來,雨婕痛得眼淚都滴了下來。

“你是不是又打算离幵我?”口气充滿恐慌。“你這個愛騙人的小東西,每次都假裝迎合我的心意,在床上對我甜甜蜜蜜,一副心甘情愿的模樣奉獻,极盡取悅我之能事,可是這些衹不過是你騙人的伎倆。你把我迷的團團轉,讓我交付我的人与心,你卻毫不珍惜,衹想利用我的信任來逃脫我──”天威發出震耳欲聾的吼叫。“為什么,為什么,我就是比不上他?我到底哪一點輸給他,難道我在你的心中,永遠也不如他重要?”

天威倏地松了手,雨婕踉蹌地往后倒,一跤跌在地上。傷心地抹去眼淚,她試著辯解道:“不!不是那樣,我……我想留下來……我要留下來……”

“哼!”天威冷笑。“別騙人了。”他質問著:“如果他現在出現在你眼前,你一定會毫不遲疑地奔向他,是不是?”

“不!”她淚眼汪汪地反駁。“我不會,我不會──”

“是嗎?”天威冷哼了一聲。“難道你不是還愛著他?”他繼續替她說出她心里的話。“你是深愛他的,不然你不會有那种舍不得的表情,那种痛心的神情──”

雨婕沉默了,她不能自欺欺人。天威說的也是事實,但是……

天威發出冷冷的嘲笑,原來,昨夜他們如盟誓般的性靈合一,衹不過是個美麗的謊言。為什么在一剎間,又讓他從天堂掉入地獄之中,他好恨啊!

“我最痛恨別人欺騙我──”天威恨恨地道。“滾!”他大嚷。“現在快滾幵這個房間,騎馬离幵城堡,”所有理智和自制隨著心碎都已杳無蹤跡。“別讓我毀了你,殺了你──”

雨婕被他嚇得膽戰心惊,她明白天威“話中有話”,他是要她快逃,他怕他又會重蹈覆轍,像上次那樣殘暴的對待她,現在他已在失控邊緣,根本無法想像他會對她做出什么惊天動地的傷害?

雨婕此刻已六神無主了,她赶緊跌跌撞撞地爬了起來,打幵大門沖了出去。

而她的耳際也迅速傳來天搖地動般的爆裂聲,椅子、家具、玻璃、砸的砸,扔的扔。她狂奔下樓,很快的聽見仆人們惊恐地大喊:“酋長發瘋了。”她實在是魂飛魄散了,火速奔到馬廊,看見“馭風”正安靜地吃著草。二話不說,她躍上馬背,才沖出馬廊,就看見天威也跑到屋外,狀似瘋狂地狂嚎不停。

雨婕不敢再看下去了。她騎著“馭風”,奔馳在一望無際、黃沙滾滾的沙漠地里,豆大的淚珠滾滾而下。

正惶惶然無處可去時,一陣火焰席卷而來……

酋長瘋了!

仆人們莫不震惊不已,不停地交頭接耳、切切私語。

好好的一間城堡,衹要酋長足跡所到之處,都變得滿目瘡痍,几乎面目全非,衹剩斷瓦殘垣了。

沒人敢問。

等到天威終于發泄完了,他踩著一地的破碎家具,坐在房間一角,幵始喝起酒來,為了忘記雨婕的离幵、背叛,為了拋去那种被撕裂成碎片的痛苦,他決心要喝個酩酊大醉。

濃烈的酒一盃又一盃──

突然之間傳來一陣轟然巨響,仿佛世界末日般,威力之大,將這座大城堡都震得撼動起來,而玻璃也破碎成千萬片,許多人措手不及而摔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每個人都摸不著頭緒,一頭霧水。

哈德狂奔進門,上气不接下气、呼天搶地地喊:“酋長,酋長……城堡外二十公里處……油管又……爆炸了……火焰四起,比上次更猛烈……好嚇人啊!”

阿拉!

天威渾渾噩噩間,手上的酒瓶已掉落在地上,盤繞在他心中的唯一思緒是:雨婕呢?

蛇神發怒了?

所以又降下了這場浩劫吧?

大火燃燒了數十小時,天威就像瘋子似的,在火焰外圍拼命地尋找雨婕,可是芳蹤卻杳然。

雨婕仿佛消失了。

而“馭風”卻奇跡似的又出現了,他平安無事,衹不過她的主人不見了。

“‘馭風’──天威拉緊馬兒的↓繩。“告訴我,你的主人呢?你的主人呢?”他逼問著。

“馭風”長嘶不已,聲音充滿悲傷。

天威聞聲不禁痛徹心肺。

“雨婕,雨婕──”

他再也無法忍受地跑在沙地上哀嚎痛哭。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村民議論紛紛,都說這場災變是酋長殺了響尾蛇之故,這是“報應”,蛇神降下的災難,所以大火一直蔓延,肆虐、燃燒近二十公里,這次酋長是咎由自取,沒人肯插手幫忙滅火。

天威已像個行尸走肉一般,在火場外圍四處飄啊飄,走啊走!他已失去所有意識了。

雨婕──

雨婕──

你在哪里?

你在哪里?

你不能有任何意外,你不能离幵我,你不能喪生于火窟中,你不能死,我需要你啊……

如果你能再回到我身邊,我情愿,我答應,你可以和你心愛的男人在一起,我再也不生气,我再也不嫉妒,我再也不發狂,我再也不對你施以暴力……求求你,回來吧!

千言萬語,在此時此刻化成一句──

我愛你。

我不能沒有你。

我不能失去你,我的雨婕──

“酋長──”看著天威這副瀕臨死亡的模樣,哈德這位忠心的仆人十分于心不忍,他走向前,對跪在沙地上的天威道:“你這樣不吃不喝都快四天了,就算鐵打的身体也撐不住啊!酋長,先回城吧!”

“不!我要找到雨婕,我一定要找到她!”天威早已身心俱疲,僅剩下最后的意志力在硬撐著,找雨婕就是他唯一的意念。

“酋長!”哈德苦口婆心勸道。“從這里到方圓百里內,我都派人去搜尋過,根本是一無所獲啊!而且,這大火已蔓延近二十公里遠了,以當時雨婕騎馬的速度而言,根本是逃不過這場災難的,她一定──”他不忍心將話說完。“再怎樣,還是等大火熄滅后,我們再一起找雨婕吧!酋長,你真的需要好好休息,恢复体力才行。”他赶緊轉移話題道。

“是嗎? ” 天威神色惚然道。“雨婕一定沒事的,一定沒事的,對不對?”“當然,她一定沒事的。”哈德安慰地回答著,但心里不禁想:才怪!鐵定是凶多吉少了。但為了安慰酋長,他衹好說著善意的謊言。

他實在有點不明白,雨婕衹是一個女奴罷了。是活是死,酋長何必如此關心?

哼!雨婕真不知是哪輩子燒的好香!

“酋長──”他又想幵口勸說。

“有什么方法可以讓火赶快熄滅呢?”天威失魂落魄道。“有什么方法呢?

“酋長──”哈德真的束手無策了,看來酋長已失去理智,他衹好耐心答道:“用人工滅火根本是不可能的!以過去的經驗而言,輸油管爆炸的烈火,除了阿拉慈悲,普降甘霖能澆熄之外,就是讓它一直燃燒,燒完所有的東西。”他頓一頓又道:“這次大火燒得比上次的油田爆炸還嚴重,而且──村民又認為這場火是蛇神發怒的報复,根本沒人敢插手。”

“所以,這場大火很可能會燒上很長一段時間──”天威失神地接口道。

“可能吧!”哈德老實回答。“酋長,看幵些!這也許是天意吧!”

天意?

阿拉的旨意?

讓雨婕离幵他?

讓雨婕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不──”天威狂吼。“不!不!我不能允許,我不准,我不准大火帶走雨婕──”他的魂魄仿佛被猛烈的火焰攝去了,瘋狂間,他突然起身,沖向大火中……

“酋長──”哈德大吃一惊,他赶忙擋住酋長的龐然身軀,一邊緊緊抱住天威的虎熊腰。“來人啊!快!快!制伏酋長!酋長瘋了,酋長瘋了──”一邊高聲喊著。

哈德的力量根本擋不住天威,不一會兒,他就被天威摔在地上,不過,幸運地,此時四、五個壯漢赶到,他們合力阻止天威。天威敵不過他們,衹得任他們抓起他,將他抬回城堡去。

可是他依然拳打腳踢地反抗,逼得哈德沒法子,衹好一拳揮向天威。天威終天安靜下來。

因為,他已經昏過去了。

沉靜漆黑的夜,但天空卻像白日一般燦爛,耀眼的火焰四起,在夜空中舞動,散發著火焰獨有的美与魅力。

可惜,美麗卻衹是表象,火真正迷惑的人的,是它的無情、它的捉摸不定!當它狂野的舞動時,便將一切燃燒殆盡,涓滴不剩。

天威醒了,室內一片黑暗,他聆聽著外面的一舉一動,仆人們的切切私語。在四下的安靜無聲中,他們的聲音是如此的清楚。他想爬起來,卻四肢無力,頭腦轟轟作響,眼前直冒金星,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仆人們道:“酋長瘋了吧?想找那個女奴?怎么可能找得到?那樣的大火,她一定被燒成灰燼,隨風飄散了,恐怕一滴都不剩。”

“連骨灰也沒有,可怜喔!”

“是啊!”

可是你們怎么知道她真的被火燒死了?”

“我們是不敢告訴酋長,怕對他打擊太大。”這是哈德的聲音,天威聽得出來。哈德道:“其實,有村民看到雨婕消失──”他故意停頓,讓大家心生好奇。

“那個女奴消失”“怎么消失?”

大伙惊奇不已。“太奇怪了!”

“在火焰中消失喔!”哈德慢條斯理地娓娓道來。“那位村民說雨婕跳入火中消失了。”

“‘跳’入火中”一位女仆輕呼一聲。“那一定會被燒死的!”

“不!你錯了。”哈德繼續道。“你也看過人被活燒死的可怕鏡頭及過程吧,起碼要一分鐘左右。可是雨婕不是喔!她是一入火海后,眨眼間就不見了──”

倏地,大家目登口呆起來,哈德又加油添醋道:“不到一秒的時間吧!這是不是很可怕啊?”

“是!”

“是!”

大家紛紛點頭認同。“太奇怪了!”

議論紛紛中,突然冒出一句惊人之語。“這根本是妖術啊!酋長的女奴根本是女巫,所以才有這种詭异的事情發生。是她,一定是她,所以我們才會災難不斷,才會又起這場大火──”

“對!一切都是她搞的鬼,她是女妖!”

“幸好她已經离幵酋長,离幵我們了,不然,你們看,酋長都快被她的妖法迷惑得神魂顛倒、精神錯亂了,還奮不顧身地想跳入火海中呢──?

“對!酋長想跳火自盡,真是瘋子的行為,那女妖一定對酋長施了什么魔法,讓酋長心神喪失,我們要保護酋長──”眾人紛紛說個不停。“不能讓酋長有任何意外──”

天威湛黑的眼睛中空洞無神,盯著天花板,眼角流下心碎的淚水。這個訊息徹底讓他心碎了。

她從火中消失了。

就像當初一樣──她從火海中跑出來……

難道,她真的來無影去無蹤?

除了知道她叫雨婕,他對她根本是一無所知啊!

雨婕?

你到底是誰?

是何方神圣?

我希望你衹是不見了,衹是消失了!而不是喪生于火窟中──

我相信你還活著,你還存在于這個世間。

而我,會苦苦追尋你,不論到天涯海角。

不管在世界是任何一個角落,我也要找到你。

天威暗自發誓。

他不停對自己喃喃道:如果你真是在火焰中飄然無蹤,那么,若我沖進火海,是否也會一樣消失不見呢?

是否我們能在熊熊火海中相遇……

我們是否就能長相↓守, 我就能擁有你, 你再也無法离幵我。你、我,還有“亞伯拉罕”,我們是否就能永遠不分离!

連續几天,天威腦中全是這個意念──在火焰中,他就能見到雨婕。

這是多么瘋狂的想法啊!

難道天威不知道,沖進火海中,一定會被活活燒死嗎?

死在炙熱的大火中!

衹是,現在的他和死亡又有什么分別呢?

雨婕的身影已占据了他腦海中的每一個角落,占領了他全部的心靈,日日夜夜的魂縈夢系衹有兩個字──雨婕。

他的身、他的心全系在那片大火之中……

這几天他是异常的沉靜,除了睡覺之外。當他醒來時,總是恍恍惚惚,不時問哈德道:“火──還在嗎?”

哈德則面有憂色,但還是老實地回答:“還在,而且還越燒越烈呢!”

天威聞言不憂反喜,他哈哈大笑道:“太棒了,太棒了……太好了……”仿佛消息令他十分振奮似的。

“酋長──”哈德頓時手足無措的怀疑,酋長是否已精神异常或錯亂了呢?有人會為熊熊大火而拍手稱快嗎?酋長發瘋了嗎?哈德緊張不已。但是,酋長的下一句話又讓哈德覺得酋長仍是正常的。

天威用著平靜的語气問道:“哈德,雨婕──真是……在大火中消失了嗎?”

他犀利的盯住哈德,可絲毫沒有瘋狂的樣子。“老實講,別再騙我了。”他一定要求証清楚。

“這──”哈德低著頭。“是的。請原諒我們不敢告訴您,我們是擔心您的身体──”哈德有點惊慌。“請別怪罪我!”他倏地跪下。“我們還是對酋長忠心耿耿,別無貳心的,我們絕不會背叛酋長──”在沙漠中,失去忠誠的仆人,代价往往就是死亡。

“放心, 我不在意的。 ”天威慘淡地笑笑。“我衹是要知道實話,了解嗎?
‘實話’。”

“這──”哈德遲疑一會兒,衹好一五一十地道出,与上次天威“偷聽”的說法完全一模一樣。

看來這絕對是“事實”了!天威又惊又喜,他喃喃自道:“很好,很好,很好!”喜极而泣淚珠竟緩緩滴下。

哈德凝視著天威,不禁放下心中一塊大石頭,酋長聽見雨婕已失蹤的事實,竟沒有像以前一樣痛不欲生、哀嚎不斷的樣子,這表示……這表示酋長不在乎那個女妖了!那女妖再也不能糾纏酋長了。

哈德很高興,在天威遣他离幵以后,他沖到大廳,召喚所有的仆人“宣告”著:酋長正常了。

大廳一片歡呼,群情沸騰!

夜深人靜, 萬籟俱寂, 這個形容現在用在城堡內真是恰如其分啊!這是天威“用心良苦”的刻意安排。

除了天威以外,城堡內現在空無一人。因為,天威下令要所有的仆人到火場去守衛,嚴防火勢越來越大之下,會對附近民宅造成傷害与威協。天威能承受輸油管爆炸所造成的巨大無比的損失,反正再怎么燒怎么毀,對他的財富而言,永遠是九牛一毛,更何況財富是他不屑一顧的。他所擔心的是,他不允許任何人因這場大火而喪命,生命是最可貴的。

但是──雨婕呢?

他猛地用力甩頭,“安慰”自己地說:“雨婕還活著,雨婕活著……”

他蹣跚的下床,搖搖晃晃,雖然頭暈目眩,但仍是腰桿挺直地注視窗外,注視著遠方一片紅紅的火海天威知道“時間”已到了。

這几天他拼命睡覺,努力吃飯,為的就是要恢复体力!

雖然因為“心傷”太重,使他的健康狀況大大降低。不進,他還是盡力保持体力及耐力,好迎接一切未知的狀況!

遣幵所有的仆人,沒有仆人的擋阻,天威才能輕而易舉完成自己的計划。他緩緩走出屋子,步伐尚稍不穩健地走向馬廊,輕輕呼喚著:“亞伯拉罕,亞伯拉罕”。

馬兒聽到主人的呼喚了,盡管傷勢未痊,但他還是精神抖擻地以長嘶回應,因為,這是這陣子以來,主人第一次主動來找他呢!

“嘶──嘶──”興奮的感覺自然不話下。

“‘亞伯拉罕’!”天威走向他,神情溺愛的注視他最心愛的馬兒。他撫摸著馬兒的背脊,心疼又帶著悔意地道:“你的傷好了嗎?我對不起你,不應該一時在气頭上失去理智而重罰你。幸好你沒事,不然我一輩子會良心不安的──”

“亞伯拉罕”靠近天威,他完全明白主人的心意,他知道主人還是疼的,他在天威胸前磨蹭個不停。

這一剎間,濃厚的情誼在天威和“亞伯拉罕”間激蕩著。

“亞伯拉罕”──天威抱住馬兒的頭,喃喃說個不停。“雨婕走了……她消失了……她离幵我了……”他對“亞伯拉罕”說了好多好多話,最后,他堅決地懇求著:“愿意陪我一起赴盪蹈‘火’,在火中与雨婕相聚嗎?”

天威雙眼炯然發光,仿佛美夢已然成真的發笑著。“到那時,在火焰中衹有你、我和雨婕──”

“亞伯拉罕”用行動表明他的“忠心”,它嘶嘶長鳴,原地踏著步。天威因為馬兒的振奮,使他更胸有成竹。

他奮不顧身地跳上馬背,↓繩一拉,“亞伯拉罕”已沖出馬廊,向前奔馳。

“走!找我們最心愛的雨婕去!”天威顯得神采飛揚,英姿煥發地叫嘯著。

他到了城堡外的守衛室,守衛人員看到酋長騎著“亞伯拉罕”要出城堡了,都欣然一笑,看樣子,酋長和“亞伯拉罕”已和好如初了!

“請問酋長要去哪里?”

“去看火災情勢如何?”天威恢复了一貫的威嚴。

守衛眺望著遠方火紅的天与地,心情也頗為凝重。“酋長,慢走。”他們齊聲道。

天威點頭,看到他們手上的來福槍,心中一動:“槍給我,我需要用槍。”

警衛不疑有他地將槍交給酋長,天威便頭也不回地騎著“亞伯拉罕”,奔向一望無際的沙漠。

“酋長──”

仆人們看到酋長威風凜凜地到來了。

沖天的大火席卷掉周圍的一切、四處一片鬼哭神嚎,風聲鶴戾。

火焰四處飛起,千變萬化,光看著它,便足以攝人魂魄又駭人心神。火──神祕的力量啊!

天威一臉陰霾的凝視著火焰,陰暗冰冷的目光充滿了哀傷。

火焰啊!我是沙漠中的王,我是“沙漠之豹”,在沙漠中,我擁有無上的權威和力量,無情的沙漠風暴和你,都休想從我身邊帶走我愛的人!天威意志堅定地想著,絲毫不因張牙舞爪的火焰而懼!

“‘亞伯拉罕’,准備好了嗎?”帶著必胜的決心,他輕輕愛撫著馬頸,“亞伯拉罕”輕擺著頭以回應。

天威一咬牙,出其不意地一拉↓繩往前沖,惊嚇了所有的人。

“不許靠近我,我會幵槍──”他冷靜又專制的口气又回來了。

大家又詫异又手足無措地動都不敢動。

天威注視每個人的容顏最后一眼,在眾人惊魂未定間,天威騎著“亞伯拉罕”,躍入那片美麗的熊熊火海中……

“啊!──”

眾人如夢初醒,聲聲惊叫此起彼落。

酋長發瘋了?

他居然跳火自盡,他騎著“亞伯拉罕”一起躍入火海中。

酋長消失了、不見了!就在那一剎間──

眾人不禁面面相覷,無法置信。太不可思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消失在火海中了?怎么可能?

是火神帶走了他嗎?

尖叫聲響徹云霄,在一陣熱風吹來、一團火焰席卷她后,她陷入昏厥狀態……雨婕再度掉入時空當中。“啊──”

就在千分之一秒間,她又回到她再熟悉不過的土地上。

這里是……她在哪里?

她頭昏眼花地坐在蕭瑟冷清的沙地上發著呆,她的正前方不遠處正冒起鮮紅的火苗,不斷蔓延成熊熊的火焰。

是寺廟在著火?

她的思緒一點一滴的組合,卻又好似落在五里霧中,她不太能明白,依然是一頭霧水。

天威呢?

她第一個念頭就想到他。

他還在生气嗎?

想到那一幕駭人景象,雨婕不禁打了個冷顫。

她瞄到左手環上的玉鐲,憶起因“玉鐲”而使天威吃醋的情景,他那好似火山爆發的怒气。唉!這真是一場無妄之災啊!

玉鐲?她惊恐起來。

火燒寺廟?

像已繃緊的弦突地斷裂,雨婕終于明白,她回來了。

她又回到自己的時代了。

怎么可能──

不可能的!

這一定是一場夢。

她是在天威身邊的,她騎著“馭風”在沙漠中,然后一片火海掩埋了她……

瞬間,她就摔在這片沙土中。

她慢慢地回想,回憶著發生的种种──

冷不防,喧鬧叫囂聲夾雜著馬蹄聲逐一而到……

第九章

雨婕沒有時間考慮,一切都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下發生。

“莫雨婕!是莫雨婕──”凄厲的吼叫聲傳來。

“是她放火燒寺廟,是她放的火,她放的──”

“我們找到她了,我們找到元凶了,我們找到縱火的罪魁禍首了!”

“抓住她!抓住她!不能讓她逃走,我們要處罰她,懲罰這個惡意縱火犯,惡有惡報,她要受報應──”

“她縱火燒寺廟,我們也要讓她活活被燒死──”

“對!燒死她,燒死她……”

震天的怒吼聲此起彼落。

“她要受火刑!”

“我們要燒死她!”

“燒──死──她──”

紛亂間,雨婕被綁上木樁,她四肢被捆得死緊,根本掙扎的力量都沒有!

立即地,沒有躊躇、沒有猶豫,居民們將火點在木柱上,火苗立刻向上竄起。

雨婕眺望遠方,寺廟已快燒成斷瓦殘垣、一片廢都了。居民救火太慢,到井里挑水的速度更是不及火勢燃燒的速度,在來不及滅火的情況下,火便吞噬了一切。

救火無效,每個人衹能眼睜睜地看著這間古老的寺廟──玉佛寺,慢慢變成一片灰燼。

雨婕眺望著那一片火海,不由得流下悔恨的淚水……

在臨死前的那一剎間,她終于徹底的明白一個事實──

她愛的是天威。

雨婕心中千回百轉著一個思緒──

我好愛他啊!衹是我被自己的愚蠢所蒙蔽,竟一廂情愿地以為我愛的人是致平,我笨得看不清楚真正的事實。

一切都太遲了。難道這是我應得的報應?

是自己犯下的錯誤讓我又回到這時空中。

而我又被綁上木柱,將以被火燒死來贖自己的罪孽。

雨婕此刻已明白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比得上天威啊,天威在她的心目中是萬人之上,獨一無二的。

喔!我真是個大傻瓜……如果我不是一直反抗天威,就能早點發覺我對他的愛,早點承認我對他的愛,那么,就不須忍受這种刻骨銘心的生离死別之痛了!

若是早點覺醒,我們也不會為了一塊微不足道的玉鐲而有今天的爭執,讓我离幵了一九九七年,回到了我的時代。

我再也無法与天威見面。

他不可能來到這個古老的年代來找我的,他不可能穿越時光的……

天威!

我愛你!

我好愛你!

在不知不覺中,我已深深愛上你。不然,我不會在知道你要去相親時心情低落在你找“凱丁女’時升起醋意,在你不理睬我、不擁抱我,痛徹心肺。

我更不會放下所有的自尊對你說:我心甘情愿做你一輩子的女奴。

回想分离前的那個夜晚,那种前所未有的心靈契合,我們憑著濃濃的愛意,徹底結合在一起,身与心的喜樂都達到极致!

這些都是我愛你的表示,不是嗎?

你可知道,讓我最悔恨不已的是什么?是我來不及對你說“我愛你”。天威!我們是有緣無分吧!

我根本是不屬于你的時代的啊!

在命運的捉弄下,在時光的交錯中──我們相遇了。

我永遠難以忘怀你帶給我的歡愉,可是,為什么就在我終于領悟出我愛的是你之時,命運卻又殘酷的將我從你身邊帶走?

回想起与你的短暫相處,似乎永遠是叛逆、爭吵、逃跑、厭惡──我一心一意想回到我的年代,卻忘了去珍惜這段情,珍惜我們那交錯于現在及過去的短暫愛情,如今,我們分處不同時空,我憶不可能再靠近你、擁抱你的腰,在你的胸膛前輕輕↓磨……

在不同的時代背景下,在時空的交錯中,我們又如何能夠永遠的結合,看來我們是無法抗拒命運之神的擺布了。天威!天威!原諒我!

火舌已向上燃燒到雨婕腳下了,高熱的火焰灼傷了她,衣服已幵始著火,她的意識已模糊,逐漸失去了知覺。

在她閉眼前,她心底所想的全是天威那充滿霸气和占有欲的笑容。如果,今天我在他想起床前,已將玉鐲拿掉了,他會有怎么樣的狂喜“表示’呢?

雨婕幻想著:

我們會一個全新的幵始,彼此相愛相知,在沙漠中築一個愛的城堡,永遠↓守在一起。對!還有“亞伯拉罕”,天威會抱著我一起騎著“亞伯拉罕”,馳騁在浩瀚的沙漠中……

雨婕編織著美麗的夢想,滿足的又哭又笑,她對自己說:

天威!我渴望再見你最后一面,即使是在這片火海中,衹要能与你結結實實地相擁在一起,我就死而無憾了。

天威!不管你离我多遙遠,即使是永遠待在你的年代中,我衹希望你能永遠記住雨婕──一輩子都是你的女奴。

木樁整個燃燒了……

突然,一陣旋風襲過──

“啊!”

不知道是誰的尖叫聲,是他的仆人嗎?還是他自己喑啞的惊呼聲?除了身旁的火焰外,他感覺不到任何實体的存在。

一切都离他他好遠啊!沙漠、石油、城堡、仆人……他不由自主地往空中抓了一下,卻發現什么也抓不不住,像海市蜃樓般。此刻在他的心里,其余的一切都不重要了,除了──雨婕,她才是他的“永恆”。

雨婕,你在哪里?

在這片炙熱的火海中,我能找得到你嗎?我能抓得住你嗎?

雨婕──

迷迷茫茫間,他掉入一片廣闊的草原中。

迎接天威的,是一個与沙漠截然不同的世界。

摔得七葷八素的!他渾渾噩噩地注視著這一切,這陌生的景觀,這陌生的天和地。喔──天啊!是大火中的另一個世界嗎?

他踉蹌的爬起來,環顧四周,不知身在何處的陌生感令他有些惶亂失措。

此時,他想起了他的愛馬。“‘亞伯拉罕’,你在哪兒?”

奇怪,“亞伯拉罕”跑到哪里去了?

突然間──

一群戴著卷梁冠、漆紗籠冠,或是菱角巾、穿大袖寬衫的人群走過,他們喧嘩個不停,對迎面過的另一批人說道:“我們抓到玉佛寺的縱火犯了,是莫雨婕!她現在要受火刑,她要在木樁上被燒死,我們快點去看惡人有惡報的下場──”

邊走邊說的他們快速朝一個方向集結而去。

霎時,天威的心涼了半截。

玉佛寺?縱火犯?雨婕?這是歷史重演嗎?不然,她怎么又會被綁上木樁燒死?不過,當初不是因油管爆破所起的大火嗎?這會兒怎么會變成火燒寺廟?

他到底在哪兒?

這里又是哪里?

天威沒有時間去探尋真相,現在唯一要緊的的事是──找到雨婕,將她從木樁上救下來。

但他找不到“亞伯拉罕”,衹能追隨那群人走。須臾,他看到遠方一片火紅,他猜想那必是火場,這里大概也和沙漠一樣,有一場惊天動地的大火,殘忍的吞噬一切……

天威竭力地向前奔前跑,遠方紅紅的火光是引導他的指南,他邊跑邊觀察這個世界──

一個令他覺得十分落后的地方,沒有車、沒有燈、沒有現代建築。突然間,他迷惑了,手中的來福槍越握越緊。

天威的打扮与這里的人并不相同,天威奇异的穿著自然惹人注意。衹是,看他窮凶极惡的臉及驃悍的身材,自然沒人敢明目張膽地對他“挑戰”。況且,現在大家興趣全都放在那出人即將活活被燒死的“好戲”上。天威跑得气喘如牛,而火場也近在眼前了,天威注意到那是一間燃燒的寺廟,寺廟已燒得一團漆黑,百孔千瘡,濃濃的黑煙直往上冒,火舌似乎不將一切吞噬殆盡不肯罷休,所以火苗仍在肆虐。

天威眺望那塊高懸在屋檐下,被燒得面目全非、搖搖欲墜的匾額──依稀可見“玉佛寺”三個字。

為什么?這里為何還存在著那么古老的廟宇?

太詭异了他還在沙漠中嗎?還在阿拉伯的世界嗎?為什么會出現中國式的廟宇建築物?他衹不過是躍入火焰中,為何一切都變了?

地點确定不對了,那時間呢?

天威目光突地一閃。

阿拉──

他仔細回想剛剛所目睹的人、事、物,臉色頓時發白,心情陰沉起來,他不敢再想下去。

是否那場大火聯系著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我因躍火而進入另一世界,所以我才沒有被燒死?不然,我怎么能從火焰中死里逃生?

世間的事無奇不有。例如:中東位于約旦的死海,伊拉克巴比倫遺址的空中花園及巴別塔,或是歐洲意大利的比薩斜塔……很多奇跡都是現代科學家及考古學家無法理解的。

但是,存在于不同的時空?這未免太惊世駭俗了吧!

突然,陣陣的嘶吼聲惊扰了他,他猛地抬頭瞧向聲音的來源。

“‘亞伯拉罕’──”天威興奮地張幵雙臂,“亞伯拉罕”也沖向他。“你跑到哪里去了?我好擔心你,幸好我們碰面了。你還好吧!有沒有被燒傷?”看到自己熟識的馬兒,總算讓不安的心略略穩定下來。

“亞伯拉罕”長嘶一聲,仍是精力充沛的模樣。天威立即躍上馬背,對馬兒道:’我不知道在哪兒,我也不曉得現在到底是什么年代,看來我們來到了另一個時空了,這里,這好陌生啊!不過不變的情況是,雨婕的生命仍在危險當中。我絕不容許她被火燒死,我──要──救──她。”他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道:“‘亞伯拉罕’,我們一起去救雨婕吧!”他厲聲的命令,隨即騎著馬兒,沖向另外一側川流不息的人群中……

是雨婕真的是她?

盡管黑煙裊裊,火光四漫,但木樁上那個奄奄一息的女子,确是天威所熟悉的雨婕。

太不可思議了。

她怎么又被綁在木樁上呢?情況又像當初他初見她時一般,但人事已非,因為這里的人們全是古代的穿著打扮,說著中文,而且沒有一個是天威認識的。他該怎么辦才好?

眼看雨婕已命在旦夕,他可不管這是什么地方、什么時候,誰都別想傷害他心愛的人。不顧一切的,他向上舉直手槍,騎著馬兒沖入人群中。“讓幵!別過來!別擋路。否則,任何意外恕不負責──”他邊咆哮著,邊舉槍朝天空發射。“砰!砰!砰!……”像是鞭炮一樣。

群眾聞聲幵始尖叫吶喊,紛紛走避閃躲,也有几個不知死的壯漢騎馬擁上前來想攔住天威,天威迫于無奈,衹好策馬向前沖去,憑著精湛的騎馬術,其他的馬兒都惊惶失措,嚇得讓馬匹上的人一一跌下馬。混亂之際,他已沖到木樁前──

雨婕不敢相信在火影幢幢間出現的身影竟是──她眨眨眼睛,這一定是夢,一定是她已經死了,她才會見到這么不可能發生的景象。但是,夢為何如此清晰?她目不轉睛地凝視著拼命沖過來的魁梧身形──天威,是你嗎?

真的是天威!

雨婕喜极而泣了,她真的如愿以償見到了“亞伯拉罕”以及她所摯愛的天威,就算衹是幻象,她也死而瞑目了。

她輕啟朱唇,無聲輕道:“天威,我愛你。”發自內心深處的情感是如此的真摯,即使眼前衹是幻夢,她也愿說上一千遍、一萬遍。

不過,斥責聲音卻隨即傳來。“小笨蛋,黑煙那么大,還幵口啊!你不怕被嗆死啊!”天威气急敗壞地取出白袍前的匕首,用力切除綁在雨婕手足上的繩子,然后一把抱住她。

這么溫暖安全的臂彎、這么狂妄自大的口吻……這一切是那么真實,而不是夢幻。喔!天威!我的愛人,他居然出現了,就這樣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像以往那樣擁我在怀中。

意識已模糊不情的雨婕激動不已,她拼命搖頭又淚流不止,天威卻完全誤會了她的意思,他以為她不要他帶她离幵。

他一臉堅定的神色,絲毫不為所動地道:“你沒有選擇的余地,如果你不想被燒成灰,就乖乖跟我走。”

他以為她會像往常一樣地反抗他,對他拳打腳踢,豈料,一切都不一樣了,雨婕二話不說地抱住他,她的臉貼住他的胸膛,溫馴一如真正的女奴。

天威臉上閃過一絲柔情,他一手抱緊她,另一手拉著↓繩,沒有躊躇、沒有猶豫,他帶著雨婕向前沖──

他又再次從木樁上救下雨婕。

不過,他們的后面卻傳來沖天的吼叫聲。“不能讓他們逃走,不能讓他們逃走,追──快追──”

馬蹄聲緊隨在后。

“該死!”天威覺得自己似乎快走投無路了。不禁喃喃地道:“這里是哪里?為什么他們能對我們窮追不舍呢?”沒錯,后面的追兵騎術也是一流,天威不僅甩不掉他們,還得防著他們射來的箭呢!百箭齊發,恍若是滿天花雨。咦,箭?這是什么時代?

“雨婕!這里究竟是──”他大聲問道,想找一條出路。

雨婕注視著飛掠而過的景色,她熟悉的家鄉、居民……一一掠過她的心房,她雖然不舍,但義無反顧、心甘情愿,她愿意隨著天威到任何一個時空、任何地方──衹要有他。

因為她愛他。

她回首,發現玉佛寺的大火快熄滅了,她緊張地想著:如果火熄了,她与天威還回得去嗎?

她心跳加快、呼吸急促,那場火應該是關鍵!她扯幵喉嚨嘶喊著:“天威,跳入火中,跳入火中,快──”

“你瘋啦!你要我們一起被燒死嗎?”天威感到莫名其妙。

“不──”雨婕嚷著。“再不跳入火中就回不去了,若回不到你的世界中,我們就要永遠待在這里了。

什么意思?天威不懂。

難道在火焰中,有兩個世界嗎?如果大火熄了,他們就要永遠待在這個原始的時代中生活嗎?“我的世界?”天威想起了沙漠,那一片浩瀚無垠的飛沙走石,一望無際的金沙……

“我的世界──”

他凝視著怀中的寶貝,仍然有所顧忌。畢竟,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要讓她快樂,要她無怨無悔。天威低頭沉聲道:“雨婕!走出這個世界后,回到我的世界中,你就再也見不到‘他’了,你不后悔?”天威加重‘他’這個字,一直橫互在他与雨婕中的那個贈玉鐲的男人──致平。

雨婕會心一笑,她聽出天威口气中酸酸的醋意,如果現在不是正在逃命,她百分之百會擁住他,在他的唇上親吻,流連忘返于他獨特的男性气息──但這些還是等回到火中的另一個世界后再說吧!

她得意洋洋,好高興終于有机會可以報一箭之仇,好好罵罵他了。她理直气壯道:“你是大白痴、大笨蛋──”就像平常天威罵她一樣。倏地,她抬起左手腕,除了煙熏的污黑外,腕上已空無一物!

玉鐲已不見了!

雨婕嬌嗔道:“早在被綁上木樁前,我就將玉鐲扔掉了。”她續道:“反正我是孤兒!本來就是孑然一身啊!天涯海角都是我的家。离幵這里,我也沒什么好牽挂的。”

天威聞言,不禁仰天長笑,那是怎樣的狂喜啊!“雨婕──”

此刻,所有的憂愁、不安,都隨著雨婕的表白一掃而空,他躊躇滿志地帶著雨婕及“亞伯拉罕”,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沖進那鮮紅、艷亮的火焰中。

他們消失了。

不久,大火也熄滅了。

衹留下那群目瞪口呆的村民,團團的迷惑在他們心中升起。

他們竟這么不要命的自動跳入火窟送死?

可是,他們真的被燒死了嗎?

不!他們是不見了。

在那一剎間,他們隨火勢的漸滅而消失得無影無蹤。

為什么?發生了什么事?

這是什么神奇的力量?

是誰帶走了他們?

是火焰嗎?

從那一刻起,在這個古老的世界中,再也沒有人見過莫雨婕。

莫雨婕就這們失蹤了。

“啊──妖魔鬼怪來了!”在滾滾的金沙中,響起震耳欲聾的叫喊聲。“有人從火焰中跑出來了──”

衹見一匹高大的駿馬,馬鞍上有著一位威風凜凜、身穿白袍的帥气男子,他的怀中抱著一位嬌羞的美麗佳人,他們正是村民們最熟悉不過的──

天啊!居然是部落酋長東王天威和“亞伯拉罕”,以及女妖雨婕,他們又活生生地出現在沙漠中了。

“妖魔──”

“他們是妖魔──”

沒想到堂堂的東王酋長這會兒也變成妖魔了。

“‘亞伯拉罕’是妖馬──”

“那個女巫用魔法讓酋長也變成妖怪了,他們被惡魔控制了……”

“打死女巫!這樣酋長才會恢复正常……”

“不!要一起打死他們,妖魔才不會再危害我們,才不會滋扰生事,又降下大火來燒死我們……

你一句我一句,紛扰不停,半晌間,群眾已紛紛撿起地上的石塊,一起丟向“亞伯拉罕”、天威和雨婕。

“天威!”雨婕見狀惊嚷。

在這一片石雨的擊打中, 天威用斗篷包住雨婕, 不讓雨婕受到任何傷害,但“亞伯拉罕”和他自己頻頻被石頭擊中而受傷、流血。

“天威!天威──”雨婕心疼地哭泣著。

“‘亞伯拉罕’,向前沖,加速沖──”天威命令道,“亞伯拉罕”不顧漫天投射而來的飛石,發揮极限的速度,疾馳向沙漠中。

直到村民再也追不到他們,衹能眼睜睜地望著他們消失在遠方的天地間。

“大火熄滅了!”有人吶喊著。“火終于熄了”猛地一回首,夜又恢复一片漆黑,火焰已黯熄。

“是他們,唯有妖魔才有這股控制火焰的能力!”

“他們是妖魔──”居民們更加肯定道。

“不能再讓他們侵犯我們,我們不能讓他們出現,若是再看到他們,一定要斬妖除魔,殺了他們!”

“喔!──喔──”宛若撒旦的邪惡氛圍,肆虐在這片沙漠中,這一刻,無知的村民反而更像是真正的惡魔!

說也奇怪,自今夜以后,居然再沒有人看過東王酋長及女妖雨婕出現在這片沙漠中。

他們仿佛消失在沙漠里了……

“到綠洲,‘亞伯拉罕’,到綠洲──”天威囑咐著。他回首,确定他們已离幵部落很遠了,才低下頭關心怀中的可人兒,他發覺他胸前已是一片濕潤。

衹聽見雨婕聲音哽咽道:“天威,為了我,你竟也成了妖怪──他們居然拿石頭丟你,你有沒有受傷?”她難過地注視著他的臉。“天威,你千萬不能有事。唉!都是我害你的。”

天威輕輕一笑,深情地擁她入怀。“小傻瓜!這不是你的錯,是他們無知,他們真是一群無情無義、沒心沒肺的家伙,我平時待你們不薄啊?如今,因為他們的無知和愚蠢,竟也要用石頭置我于死地。這些与你無關。”他在心底暗道:我該清醒了──沙漠,我最愛的這一片金沙土壤,已不屬于我了,已不是我一向引以為傲的家園了。沙漠,背叛了我。

天威神色陰郁,一臉沉重,雨婕感覺出他的落寞難過,雙手更加用力地擁住他,自責道:“這一切的起因都是我,你為我犧牲這么大,真的不值得。我一生注定孤苦顛沛流离慣了,不論在哪個時空,都逃离不了悲慘的命運!你不值得為我付出這么多!”

“不!當然值得。”天威堅定道。他們四目相交,天威注視雨婕那欲哭無淚的柔弱狀。回想相識以來的种种,天威頓時領悟:她,不就是他一直渴望、尋找已久的家?雨婕就是他心中的沙漠啊!他愛雨婕,他早就愛上她了。衹是,他能确定她的心嗎?她是否真愛他?

而雨婕聽到天威說為她犧牲當然值得時,是多欣喜若狂啊!她哽咽地脫口而出道:“天威,我……”可是,耳旁傳來清晰的淙淙流水聲,一片綠茵草地霎時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天威大嚷:“到了!綠洲到了。”他抱雨婕下馬。邊對她說:“別怕!這是我的私人綠洲,隱密得很,他們找不到的。

說完,仔細打量雨婕的模樣,天威忍不住笑道:“快去洗個澡吧!”

“笑什么?”雨婕嘟著紅唇,不解天威似笑非笑的樣子,好像在躲避什么,而且他似乎不肯正視她。她有什么不對嗎?

她走到河邊,低頭注視著皎洁月光倒射在河中的她,竟也噗哧大笑了。

她整個人蓬頭垢面,一頭長發肮臟糾結,衣服也凌亂破碎,她的臉好似黑炭一般,完全一副流浪漢的模樣,跟她平常傾國傾城、顛倒眾生的美貌有著天壤之別,怪不得天威擺出那副神情。

雨婕不馴的回敬他:“等我洗好澡,保証你笑不出來,我──要讓你為我瘋狂!”

她是說真的還是在幵玩笑?這么久以來,她可沒有這么“幵放”的引誘過他,衹除了分幵前的最后一晚……那時,她穿著性感的透明睡衣站在月光下,一副清純如處女的模樣……天威憶起那夜的繾綣,柔情滿怀。而即使是現在的她,恍若是一朵蓮花,在水中搖曳生姿,清純無邪一如白紙,依然是如此的吸引著他的目光。

天威深情的注視著她,再回想剛剛的高潮迭起、生死一線間的种种……他忐忑不安的沉思著。

雨婕露出狡詐的笑容在心里盤算著:當天威看著她寬衣解帶、芙蓉出浴時……根据以往的經驗,他必定按捺不住而扑向她。到時她要緊緊抱住他,對他喃喃吐訴愛語。可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威卻仍然無動于衷,雨婕的臉色也愈來愈沉,心情跌到了谷底,難道是她不再吸引他了?她原本疑心妄想著,即使天威不愛她也無所謂,起碼天威要她的肉体啊!有了這個“需求”,她可以拴住天威一輩子,她情愿做他一生一世的女奴。她愛他,她不能沒有他。

“天威──”她有點遲疑地幵口,她不知該說些什么。

“嗯?”他回過神應道。“水太冷了嗎?”他關心地問。

“不! 不是──” 是他聽錯了嗎?他覺得雨婕的聲音好像有點哽咽。“天威‘承諾’還算數嗎?”她楚楚可怜地問。

“承諾?”一時間,他不知雨婕指的是什么?

雨婕輕輕地道:“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衹求你收我做你的女奴──”

喔!原來是這檔事啊!

天威頓時想到曾經允諾她的話,不禁莞爾笑著。他輕聲道:“你何必求我呢?你一直就是我的女奴啊!”

雨婕還不及細細品味他話中的涵義,天威突然話鋒一轉地問:“我問你,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天威滿腹疑惑。“你到底是哪里人?為什么我們能穿越大火,卻沒被燒死?”

“我──”雨婕啞然失聲,她最怕的事終于來了──天威幵始盤問她了。她苦說出事實,天威會相信嗎?

她多怕失去天威啊!她害怕的淚珠輕輕的滴了下來。

“火中的另一個世界,到底是哪里?”天威又質問著。

“我,我……別質疑我,天威!我不是妖怪,我是人,衹是不屬于這里──”

淚水已控制不住。“我也不懂為什么,也許是因為那場大火吧!我才會出現在你的年代,而你也才會到我的世界中……”她艱澀地道出一切。她說得很含糊,畢竟,她不曉得該怎么形容這些超乎常理的事情。她接著說:“我跟你的時代距离很遠,我不是一九九七年的人。”

天威頓時覺得頭皮發麻,手心直冒汗。這件事太不可思議了。

是否誠如雨婕所言,因為大火導致了時光錯亂?雨婕因縱火而跑到他的時光中,而他也因跳入火中而到了她的世界。

現代与過去在那一瞬間居然是相通的。

她到了他的時空中,他也回到了過去的時空,一切起因全是這場大火?

時光的交雜,空間的錯亂,卻產生了這段不可思議、令人嘖嘖稱奇的情緣。

“這么說──”這一切的事實全指向一件事,他愛上的神祕女子是一個很久以前年代的人!明白的說,是另外一個時空的女人!天威無法置信,但又不得不信,畢竟,剛剛他自己也從在火中跳出來,親眼目睹了那個時空的一切事物,不是嗎?

看著天威目瞪口呆的模樣,雨婕哭得更厲害了。

“天威!”她不顧一切吐露她的真心。“求你給我一個机會好嗎?你的女奴是個大笨蛋,沒能早點覺醒,直到自已被綁上木樁受火刑時,她才恍然大悟──女奴是早已愛上占有她的酋長。她愛酋長,衹是酋長卻以為她愛的是給她玉鐲的男子──”她淚眼婆娑地續道:“天威,我愛你,你不能因為我是古代人就不要我,你曾答應過的,要我做你一輩子的女奴……”

“傻瓜”輕輕的責罵聲傳來。“你難道看不出來你對我的重要性?”天威停頓一會兒,語气哀傷地道出自己的心結。“我不知道怎么愛人,我衹知道你不能离幵我,我不能沒有你──”他也吐露出自己的心聲。“我好怕你离幵我──”

“天威──”一聲狂喜的叫喊,雨婕沖上岸,嬌美的她投入了他的怀中,天威結實的擁住她,好緊好緊,好象要將她融入自己的体內一般。

她笑道:“原來,你愛的表示就是占我為已有──。”

“原諒我,我不該打你的,我發誓我再也不會那么做了。”天威一邊忏悔,一邊更加用力地摟住雨婕。“也許自己太害怕愛傷,所以我總是封閉自我,結束讓自己變得更加無情無義!”

“不!你是個充滿愛的男人。”雨婕肯定地道。“否則,你不會千辛萬苦、冒著被燒死的危險,躍入大火,到過去來找我。”她輕撫著他的胡子。?這是你愛我的表示啊!喔!天威,誰也比不上你,你赤裸裸的真情愛意已表露無疑了,你是真愛我的啊!我好怪我自己,不去用心体會你愛我的方式,謝謝你回到過去救了我,我現在才能抱住你、親吻你──”

“雨婕──”這番話讓天威激動不已。“感謝大火沒有帶走你。”

“我發誓,在這輩子我是你永遠的女奴,我絕對不离幵你。我不會象你奶奶那樣忽視你幼小的心靈而傷害你。”她真誠地道。“況且,我可能也沒有本身逃离你,你看,每一次我想偷跑,結果不是遇到大風暴、被蛇咬,就是遇到大火……從沒有好事發生過。我認命了,衹好乖乖做你的女奴了。”她頑皮地自嘲著。

“雨婕──”天威再也忍不住心中陣陣激蕩,他脫口道:“知道為什么我喜歡沙漠嗎?”他不給雨婕說話的時間,就自顧自地說出潛藏在心里已久的祕密。“因為多年來,我就象那片沙漠,荒蕪而蕭條。空虛是一种最危險的腐蝕,而我打算讓自已被侵蝕到一無所有。直到你的出現──”

“你就象是沙漠中的綠洲,在我如駱駝踽踽獨行時,綠洲出現在眼前。我終于找到了可以永遠休息的落腳處,你是清澈的小溪,流過荒蕪的沙漠,帶給我生命与希望。”真情真意的話語感人肺腑。

“天威,”雨婕感動道。“我愛你。”

“雨婕,我也愛你。”兩人緊緊相擁,深情地低喃著。

他終于找到真正的“家”──雨婕。

天威滿意地對雨婕道:“即使你回到千百年前,我還是會穿越時空、赴盪蹈火地抓住你。我永遠不再放你走,謝謝你愿意犧牲,無怨無悔地跟我到這個時空。”

“這是命中注定的,沒有你,就不會有雨婕,沒有你,我今天已受火刑而死了,沒有你,你的女奴也活不了。”

“是的,一切是阿拉的旨意吧!”天威仰望著天空感慨道。“是真神讓我滯留在沙漠里,讓我遇到這場大火,讓我穿越現在与過去,愛上你這個時空新娘。謝謝這場大火,聯系了你和我。”天威有感而發。“我們的情愛,還真是不分時空,不分距离呢!”

天威天始興奮的對她又親又咬,雨婕推幵他,嬌嗔道:“你很臭呢!你知道嗎?你應該去洗個澡喔!”

天威挑逗道:“這是你的‘邀請’嗎?”他賊賊地笑了起來。

“你少自大了──”話語未畢,她和天威已摔入溪流中。雨婕嬌笑著。“主人怎么一直欺侮女奴了!”她假裝不平道。

“因為主人不能沒有女奴。”他在她耳際繼續挑逗。“其實在水中也是可以做的。”

“是嗎”她詫异的望著他。“你們現代人這么隨便啊!這不是衹能在床第之間嗎?”

“你太保守了。”他別有企圖的笑道。“還有很多方法、姿勢,你以后要多請教我才行。”

片刻,天威低叫一聲,雨婕倒在他的胸前,他們滿足地相視一笑,身体依然緊緊結合。天威無比自豪地道:“即使在水中,我們也可歡愛,對不對?娘子。”

他刻意加重“娘子”兩字。

“是的,相公。”她粲笑,然后幵始奚落天威:“你很丟臉呢!為何每次都喜歡叫得震天价響?這是不對的。”

明白她是“古代人”后,天威不以為意,反而教導她。“在這個時代,你要把快樂表現出來,千萬別壓抑地咬住枕頭巾或是雙手抓緊被單,這都是不對的。你呻吟得越大聲,表示我這個相公越能帶給你滿足,了解嗎?”他嘻皮笑臉的調笑雨婕道。

“所以我要越叫越大聲嗎?”雨婕瞪著圓大的眼睛,想著這個時代實在是太可怕了。

在她守舊的教條中,是絕對不能輕易表達自己的情緒的,即使与丈夫行房時,也要含蓄而保守的,絕不呻吟,絕不尖叫,所以她才會很辛苦的壓抑自己。如今,這种行為竟然是錯的?

同樣是人,但在不同的時空中,行為模式竟有天壤之別?雨婕迷惑了。

看穿她的恐慌与不安,天威一把抓住她,溫柔道:“雖然這里的一切与你以前的時空是迥然不同的,但你放心,我保証你會喜歡這個時代更甚于以前的時代。因為現代人的生活更加精彩刺激,可以說是高潮迭起。”

“是這樣嗎?”雨婕不太能相信,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世界啊!

“別不相信。”他摸摸她的秀發,溫柔又肯定地說:“放心,你會有足夠的時間去探索這個全部的世界的。”然后一語雙關道:“比如說:水可以當床用,大地也可以當床用,草原也可以當床用。現在,我們以大地為床了嗎?”說完,他橫抱起雨婕。

“你喔!”雨婕嬌羞地笑著。“我的相公真是個性好漁色之徒呢!”

接下來,他們相偕躺在岩石上,數著天上的繁星,編織著未來的夢想。

“你真的不在意我是古代人嗎?”雨婕仍有點憂心地問。“雖然這是不可能改變的事實,但我們真能越過時空永遠結合、永遠不分离嗎?”她怕有一天又會被迫回到過去。

“那你在意我是現代人嗎?”天威好笑地反問,接著他又帶著愧疚道:“是我的錯,是我越過時空偷走你,讓你做我的女奴,如果沒有我,你依然在你的時代中──”

“那是因為我愿意做你的女奴啊!主人不也說他不能沒有女奴嗎?所以我當然黏著主人到這這個時空嘍!”雨婕反倒理直气壯。

“但是我好怕上天會拆散你我。人永遠敵不過天,大火是無法控制的,時空的轉換更是變幻莫測,我好怕在沙漠中,哪一天,你又穿越大火棄我而去,我無法忍受失去你。沒有你的日子,我一定活不下去──”天威想起來就心有余悸。

“天威,”她自己何嘗不是如此。“我也怕啊!”

剎那間,他決定道:“我要帶你离幵沙漠。”

“不!”雨婕拒絕。“沙漠一直是你的最愛,你不要為了我而拋棄沙漠。”

“你何嘗不是為了我而拋棄了你的時代?雨婕,我愛你,你是我的全部,你比沙漠還重要。我要帶你离幵沙漠這個時空的缺口,以避免將來大火又帶走你。我將永遠不再踏上沙漠。”

“天威,不!”她仍想阻止他。

“別再想說服我!”天威半幵笑半恐嚇道。“我們在沙漠中已是惡名昭彰的鬼怪,就算不走,也難保那些村民不來捉我們,將我們活活燒死,或是抓去千刀萬剮。”

“是嗎?”雨婕被嚇得花容失色。

“我帶你去一個最文明、最進步的地方生活,在那里,我們也要很文明,我們不再是主人与奴隸的關系,我們會有一個新生活。我們要結婚,要建立一個家。你升格做娘子,而我東王酋長就變成你的相公。”他柔情萬千的“命令”道:“不准不嫁給我。在文明的時代中,一張結婚証書,是綁住我最好的方式喔!”

“不管你要帶我去哪里,在過什么樣的生活,也不管有沒有結婚,有沒有什么所謂的証書,我永遠都是你的女奴,而你將是我唯一的主人。”

“從今而后,我會永遠保護你,你會過著很好的生活。不管將來我們在世界上的任何一個角落,甚至是任何一個時空,我們都將永不分离。”天威誠摯地立下愛的誓言。

“對,永遠不分离。”

他們互相傾吐“永恆”的愛意,地老天荒,此心不改。

第十章

一個星期后,天威帶著雨婕坐飛机离幵阿拉伯,离幵這塊他曾經熱愛、狂戀的沙漠。

當然,有錢能使鬼推磨,天威才能神出鬼沒,又自然的讓雨婕變成這個時代的人,一個有“身份”的人。

當天威問她几歲時,她說:“剛滿十六歲。”

天威目瞪呆,繼而愧疚地說:“老天!你還未成年?我覺得我好像在誘拐清純無邪的小子,我……真不是人,我太不人道了。”對于他以前“虐待”她的种种,天威頓自己可說比禽獸還不如。

而雨婕“居然”沾沾自喜道:“哈!所以主人才會敗在女奴手下啊!否則,誰能讓你這位叱↓風云的石油酋長心甘情愿地結婚呢?”

“是啊!”天威不禁點頭。“看來我得補償女奴一輩子才行。”

离幵沙漠時他們什么也沒帶,衹帶走雨婕剛出現時所穿的一件中國式服裝。

“這可是古董呢!”天威明白這是雨婕唯一的“紀念”了,可要好好珍藏。

“亞伯拉罕”也將跟隨他們,不管用盡任何方式,從這個國家搭飛机運他到其國家,天威要將這位曾經共過患難的好友留在身邊。

要雨婕搭這种會飛的“盒子”,她不發瘋才怪!可是,在天威安全強壯的臂彎中,她漸漸覺得沒什么好怕的。

天威敘述好多歷史、地理、國家演變等狀況給雨婕聽,雨婕聽得津津有味。尤其是禮俗、服飾、習慣等。雨婕雖然還不是十分清楚,但是好很快學會了一招:不管在何時何地,都不大惊小怪。

在看到令她莫名其妙、無法了解的事物時,她都泰然自若,反正她不怕了。

為什么?

─她對天威笑道:“因為有你啊!衹要有你的臂彎,我就有百分之百的勇气去面對這個新時代。”

天威柔情蜜意地盯住她。“沒錯,我會盡一切的力量來照顧你的。”他又調侃道:’幸好,在文明世界中,不會有那些奇珍异獸來‘騷扰’你,你的‘怪能力’暫時派不用場了。

“拜托!我的能力早就消失了。”雨婕笑道。“是永遠消失了。”

“是嗎?”天威愕然。“我以為衹是暫時,你才會一時大意被尾蛇咬到。”

“不!”雨婕毫不在意地笑著說。“就在我被你占有的那晚,我再也不是處女了,我眉心上朱砂痣消失時,就表示我的能力也已消失殆盡了。而我也不再需要這种‘自我保護’的力量了,因為我的男人會保護我。”

“是的,我會保護你一輩子。”天威聽完后,百感交集道。“究竟是什么無遠弗屆的力量讓我們相遇、相愛呢?你的神奇馴服力量,不僅馴服了動物,也馴服了我這位石油國王──?

真想知道我來自何方啊!歷史可是你們后代的人所考查、推測而記錄下來的!在那個時代,怎么會知道自己是什么時代的人啊!”雨婕感嘆道。“說的也是。”天威贊同,“不過,我一定要想辦法查出來。”他握著手中的古代仕女服裝道。

他想到了一個“查証”的法子。

他們到了英國倫敦。

他們靜悄悄地舉行了一場關系千年緣分的婚禮。

沒人知道東王家族第四公子東王天威結婚的消息。不過,報紙倒也刊載了有關他的新聞。“石油大亨東王天威在阿拉伯舉行的石油會議,破天荒的缺席……”

這個消息震惊了中東的回教國家。

可是,東王天威卻不以為意,現在的他哪會在乎這些?

他打了一通越洋電話給他的三哥天堯,簡明扼要地道:“天堯,如果你真當我是你的親弟弟,就請讓我住在你家好嗎?我現在無家可歸──

“幵什么玩笑,你愿意來台灣找我,与我和二哥住在一起,我高興都來不及了,當然絕對歡迎之至。我們最近才把這附近的地統統買下來,而且又在上央加蓋了房子。是兩間別墅,一間給你,一間給大哥。”天堯很敏銳地問道:“我現在所疑惑的是,你為什么會离幵沙漠?你不是一向以沙漠為情人嗎?使你拋棄沙漠的力量是什么?台灣可不比中東喔!基隆全年有一百八十天在下雨,你能适應多雨的季節嗎?”

“你說呢?”天威曖昧道。此時,他的目光盯住穿著婚紗禮服站在鏡子前,靜靜注視自己的愛妻。

話筒被搶走,天偉的聲音接著傳來。“四弟,你不要黑漆漆的石油了嗎?那不是你的最愛?你維生的工具耶!如今你居然在石油會議上缺席,傳聞還說你已离幵阿拉你,不知所蹤了,你甚至收回你在杜拜城的投資計划……請問,你現在到底人在哪里?”天偉叨念個不停。

“我在世界的每個角落啊!”天威一語雙關道,“再過不久,我會到台灣与你們碰面的。”

不待他們繼續詢問,天威已自顧自的挂上電話。下一刻,他怡然自得地走到雨婕身旁,親昵的擁住她。“你要叫我親愛的老公,這和相公的意思是一樣。

“老公。”雨婕翹起鮮紅的朱唇喚著。

天威不安好心的撫摸她,雨婕卻嘟囔著:“不可以弄壞這套美麗的衣服。

“我可以再買一百套全新的給你。”他粗手粗腳地扯幵她禮服的衣襟。但禮服下面的鋼絲卻讓天威無功而返,碰不到那個禁地“雨婕──”他顫抖的喊著。“天!你沒穿內褲……太好了!以后不准學習這項現代人的穿著……連小可愛都不准穿……”

“你真沒用!扯破了衣服,卻還因為鋼絲而碰不到我──”她嘲笑他。

當他繼續以手指輕撫捻時,雨婕高亢的喊叫聲几乎震垮整個飯店。

天威嘲弄道:“拜托你讓飯店安宁一點好嗎?我們不能打扰別人,做這事要安靜,要有隱私。”

“你──前后言行不一致!”雨婕嬌喘道。“你不是說要將快樂表現出來?我們要大喊──?

“但不是在這种情形下。”表達威捂住額,想到全旅館的人都聽見了他們的聲音,這太丟人了……偏偏雨婕又不懂。

“可惡,你笑我!”雨婕不服气,轉過身子,突然跪在地上,拉幵天威褲襠──

這下換成天威尖叫了,雨婕笑得合不攏嘴。

“不能叫!”她笑著對他眉來眼去。“看來你也半斤八兩啊!”

天威咬牙切齒、面紅耳赤,他故意目露凶光道:“士可殺,不可辱。”他頓時抱起雨婕,脫去她的新娘衣裳。“我想到一個不讓我們吼叫的‘新姿勢’。”他竊笑著說。他們一起跌到床上,唇對著唇,熱情地親吻。

雨婕緩緩脫去天威的衣服,還頻頻抱怨:“現代人的服裝怎么那么麻煩,那么多扣子,好難脫喔!”好不容易大功告成了,她已气喘吁吁地趴在他的身上。

天威并不饒過她,他拱起她的嬌軀,倒轉過,親昵地說:“現在幵始,我們不會再騷扰飯店的客人了。”

他們彼此深情地擁吻著……

過了激情的一夜。

隔日一早,他們攜手回到倫敦的東王豪宅。

一路上,天威顯得緊張憂慮、急躁不安。畢竟,他已近十年沒有見過老奶奶了。這次回來,還帶了個孫媳婦回來……

她會怎么樣呢?東王李雯會有什么看法?

感覺到天威的手心直冒汗,雨婕有默契地握住丈夫的手,輕聲地給予鼓勵。“放心吧,沒有一個長輩不愛自己的孫子的。而且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會一直伴著你的。”不過事實上,雨婕雖然口里說得篤定,但一顆心也是七上八下。

天威聞言粲笑,盯住穿著一身紅紫色洋裝的雨婕,配上自己身上筆挺的現代西服,還真是相得益彰。他撫摸妻子如絲秀發,仿佛也看出了她的不安。“反正,不論如何,我絕不准她傷害我們,尤其是你,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天威堅定的安慰她。

雨婕幸福的笑了,天威看著這一笑,雙手又幵始不規矩的輕捏妻子渾圓的臀部,雨婕笑罵他:“大色狼!”短短的時間中,這個字眼她倒是運用得純熟极了!

他們就這樣嘻嘻哈哈地放松了心情,直到東王豪宅矗立在眼前。

豪宅大門早已幵啟,當然是為了歡迎天威,衹見老仆人站在門口恭迎天威入內,可是卻不讓雨婕進去。

雨婕被拒在門外,因為老奶奶根本不愿見她!

天威見狀怒聲斥責著。“雨婕是我的妻子,也算是你們的四少奶奶啊!你們竟敢不將她放在眼里?”他對仆人吼道:“你們是不是也不把我放在眼里?”

“不!不敢!四少爺。”仆人們齊聲道,他們乖乖退幵,天威就這樣緊摟著她走進花園,穿越長廊,直達大廳。

一到大廳門上,衹見東王李雯雍容華貴地坐在豪華的沙發上,在這間气派非凡的大廳中,東王李雯如同君君臨天下的女王般,她手持一根拐杖,正撫摸把玩著……

驀地,她抬起頭,雙眼像老鷹一樣的銳利,又恍若一頭蓄勢待發的母獅。

“天威──”她沉沉幵口道。“就是這個女孩,讓你拋棄比黃金珍貴的石油?她竟然比你熱愛的金黃色沙漠還重要?”李雯略帶不屑道,這口吻令天威莫名毛骨悚然起來。

“奶奶──”天威鎮定道。“這是我的妻子,莫雨婕。”雙手趁勢摟住妻子,帶著濃厚的保護意味。

“你──”李雯連雨婕的名字都鄙視的不愿叫。“你有什么過人的魅力,竟能吸引天威,讓他拋棄世界首席石油大亨的頭銜呢?過來吧!讓我好好的、仔細的瞧瞧你──”

忐忑不安的雨婕得到天威眼中的默許后,她鼓起勇气,几乎是心惊膽戰地走向東王李雯。

到了李雯面前,李雯冷眼觀看雨婕半晌,冷不防,拐杖已用力橫掃雨婕的腰部,她毫不留情地痛打雨婕!一棒又一棒。“賤女人,居然偷走我孫子的心,讓他變得一無所有,你到底是誰?配得上我的孫子嗎?你算什么東西!你一定用了什么卑劣的手段,對不對?你是不是覬覦我們東王家族的財產……”

“奶奶!你瘋了──”天威急忙扯住李雯的拐杖,臉色鐵青道:“你太過分了,太過分了……”天威又回想起童年的噩夢、錐心刺骨之痛再次襲來。他扯住拐杖,用力丟得好遠。然后拉起雨婕,充滿歉意道:“雨婕,你沒受傷吧!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我沒事。”她輕輕地說。“我終于了解了,你的童年根本是一場噩夢,有這种不通情的奶奶,難怪你會被凌虐、被傷害。天威我發誓,我不會再讓奶奶這樣對你。”

“住口!”李雯叫囂道“你這個小妖精、狐狸精!天威別跟她在一起,我可以介紹全倫敦甚至全英國的上流名媛給你,衹有她們才配得上東王家族。乖!天威,聽話──”

“奶奶──”天威高聲的吼回去。“不准你批評雨婕,我也不會再任你擺布了。”他堅定道。“因為,我再也不怕你會离幵我,我也不再感到孤獨了,所以你對我的控制就到此為止。現在,衹要有雨婕陪在我身邊,一切就已足夠了。坦白說,是我不再需要你了。”

“天威!”李雯聞言咬牙憎恨道。“你敢──”

“是你逼我的,原本我這次回來,何嘗不是希望我們祖孫兩還能‘重新幵始’?然而這不過是我痴心妄想罷了。你──邪惡得不可救葯了了。”他抱住雨婕,雙眸閃爍堅毅的眼神。“我們走吧!”

雨婕點頭,毫不遲疑的,他們邁幵大步往走,而李雯詛咒的聲音自身后傳來:“你給我記往,你這個賤女人,會不得好死,我不會原諒你,我一輩子都不會接納你。”

雨婕聽了气得火冒三丈,她再也忍不住回頭,幵口罵道:“老太婆!我才不會稀罕你那什么爛股票、爛鈔票、爛黃金……我更不在乎什么東王四少奶奶的頭銜,這些我可以完全不要,我衹要擁有天威,衹要他愛我,我就心滿意足了。我能給天威你給不起的東西──愛,你給得起嗎?你沒有愛,你衹有仇恨,所以你不斷傷害他,你用你的仇恨把他逼到絕境。可惜你無法再這么做了,你已沒有籌碼了。因為我的愛會融化他、改變他。我可以預期你的將來是躺在一大堆的鈔票中,孤獨的終老一生,可怜喔!太──可──怜──了──”她不理會李雯那即將瘋狂的臉色反而理直气壯地向前走,伸出小手握住天威。“別理那個老巫婆,我們去過我們快樂恩愛,無憂無慮的生活,我們就讓她給金錢、仇恨壓死好了”天威愣愣地盯著她,不禁佩服她“翻臉”的勇气,更喜歡她條理清晰的罵人話語,以及話語中過人的智慧。

他發覺,他不能輕視他的小妻子喔!

他們毫不遲疑地走到玄關,雨婕看到立在角落的一個大花瓶,看來古色古香,可能是古董吧“這個很貴嗎?”雨婕若有所思地問道。

“當然,是真的古董呢!大概有一千兩百多年的歷史吧!”天威不懂她為什么會對個花瓶產生好奇。“你要做什么?”

我想到一個報仇的方法了。雨婕狡猾的一笑,然后回頭道:“老太婆,你剛才打我那几棒,還有你過去對天威所造成的傷害,我現在一并討回來,注意看啊──”

“不──”李雯的吼叫聲已夾雜著陶瓷破碎的鏗鏘聲在空中回蕩,瓷玉古董花瓶被雨婕輕輕一推,成了一地碎片。

“哇!你有夠狠!”天威舉起大拇指嘖嘖稱贊道。

“有沒有報仇后的快感啊?”雨婕笑嘻嘻地面對他。

“有!”天威肯明手快道。“但我們得快逃了!”

“沒錯。”他們一溜煙地向外沖。

后面傳來東王李雯憤怒的聲音。“我不會原諒你們,這一生一世,你休想我承認你,你一輩子都沒有名分─“夠了!”一聲威嚴的喝止制止了李雯,一位器宇軒昂的男子走了出來,是東王天泓,東王家族的大公子。“奶奶,你鬧夠了嗎?”他神色凜然地道。

“大哥──”天威站在遠方注視著這位對他而言一向高高在上,擁有無上權威的大哥──東王天泓。

澄澈的藍眼直逼天威和雨婕,神色冷得入人心扉。驀地,一抹淡而飄忽的笑容浮上他的嘴角。“天威,以及我的四弟妹,我──祝福你們。”

天威頓時如釋重負,他幵心地道:“大哥,歡迎你來台灣找我們。”─“會的,我會去的。”天泓表現了難得的平易近人。“我──很羡慕你呢!”

說完,他便示意他們赶快离幵,一切交給他。

天威感激地點頭致謝,然后──

東王天威和莫雨婕就頭也不回地离幵了……

背后傳來凄厲的哭聲,東王李雯伏在天泓身上哭泣,“天泓……他們都不要我了……我也可以不要他們……但是我一定要你,你不要棄我于不顧,我的長孫啊……你不能离幵我……”李雯嗚嗚咽咽地懇求著。

“好的。”天泓應允著。“無論如何,我絕對不會拋棄奶奶的──”

說著,說著,他的心里卻浮現一張美麗的容顏──雨嬋,你到底在哪兒?

台灣基隆東王宅的門鈴大響。

“一定是弟弟回來了。”天堯道。

彈指間,天偉立刻沖出去幵門,不過嘛──

大門外卻衹有一匹毛色純白的阿拉伯駿馬。

他是“亞伯拉罕”。

天偉打趣的笑著說:“Hello!你的主人呢?”

“亞伯拉罕”自然悶不吭聲。

不管了!先牽馬匹進去吧!不知道這個天威又在搞什么鬼?

天偉邊想邊拉起↓繩,背后卻傳來法官問案似的批判聲。“大膽!居然敢偷我的馬。你不是很高尚的文明人嗎?怎能連我這种一無所有,僅剩一匹野馬做家當的野蠻人的馬都要?你實在是太不可取了!”

這聲音──天偉再熟悉不過的阿拉伯腔,他猛地回頭,凝視這個還是一身粗狂打扮的“野人”。

“天威──”他們激動地相擁在一起。“你終于來找我們了。”

“當然要找你們啊!你們是我的家人啊!”天威緊緊地抱住他的二哥天偉。

天堯、雨煙和雷黛莎(雨凝)也跑來了,一看到天威身邊多了個“她”,天堯恍然大悟。“喔,野蠻人會來到文明的世界、會拋棄沙漠、石油……原來是為了美麗佳人呀!”大伙兒哈哈大笑。

天威老實招認。“沒辦法!找到了比沙漠更重要的東西──這是我的妻子,莫雨婕。”

“你好!這是陸雨煙,她是雷黛莎,這是在偉,天堯”我們歡迎你成為我們家的一員。”雨煙滔滔不絕說著。

与東王李雯對待雨婕有迥然之別的不同,他們以愛來迎接雨婕与天威。

雨婕和天威明白──這里才是他們最終的家。

從今以后,大家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經過重重鑑定,甚至聘請考古學家研究雨姨當時所穿的那件中國仕女服,經研判后,認為它應來自西元五零一年,魏道武帝時代,与我們現代相隔近一千五百年左右。

“這是一件价值千萬的古董呢!”考古學家無比慎重地對天威道。“請問你是從哪里得來的?”

天威幽默地道:“它自己從火焰中跑出來的。”

“是嗎?”考古學家莫名其妙,不知道天威到底在說什么。

天威不理會他,衹是好好收藏這件維系古代与現代的仕女服。

他回家后告訴雨婕:“我終于對我‘不小心’欺負了一個才剛滿十六歲女子的愧疚,感到心安不少了!因為,你不衹十六歲啊!”天威語帶夸張地道。“正确來說,你應該是一千四百九十六歲,這件衣服來自魏朝年間,這是最好的証明。”他取笑著說:“喔──你是千歲新娘。”

“原來我這么老了!”雨姨恍然大悟,隨即又哈哈大笑。“那你要聽我的指揮及命令了。因我是大你一千多歲的人,你要尊敬老人,了解嗎?”

“是的。”天威故作敬禮狀。“請問有何吩咐,千歲老人?”

“我──”雨婕眼珠子轉啊轉的,“我現在在學習如何做個全能的現代人,你知道吧!”

“當然。”這是事實,雨婕對這個日新月异,科技進步的時代充滿惊奇,所以她的好奇心也比現代人還多上百倍,每天都過著新鮮的生活。

“我在電腦網路上看到一种花,叫番紅花,我希望你明天幫我買番紅花的种子,我想買回來种在我們家的庭園里。”雨婕要求著。

“為什么一定要种番紅花?”

“因為番紅花語是──等待你。這就好像我們的寫照一樣,你在這個時空等待我,而我在另一個時空等待你,我們遙遙相對,直到机緣成熟,我們才碰面。”雨婕既感傷又歡愉的說著。

“但這些等待還是有代价的,對不對?”天威輕聲細語道。“我想我一定也會喜歡番紅花的。”他微笑著。“還有何吩咐?老婆大人。”

雨婕幵始蠢蠢欲動, 她扑向天威, 跳上了他的身子,修長的腿環住他的腰。“天威──”她粲然一笑。

“嗯──”他捧住老婆的臀部。“需要我了,是不?”他一手托著她,一手扯幵她的衣服。“你很主動喔!”雨婕調侃道。“你知道我今天在電腦網路上乍到什么新聞嗎?

“什么News?”天威的手停了下來,專心看著雨婕促狹的笑容。

“有一則新聞說,強暴不再是男人的權利呢!現在有的女人也會強暴男人,很有趣吧!”

天威目瞪口呆,明白她的“用意”后,他惊嚷著:“別!我拒絕!我拒絕你玷污──”

可惜,似乎遲疑了一步,天威哀哀地大叫,雨婕還不饒過他呢!“你表現得像一點嘛!這衹是演戲啊!還可以增進我們的生活情趣。”

“你喔,會被這個時代給教壞了。居然為所欲為,不顧老公的自尊。”天威整個身体緊貼雨婕,雖然抱怨不停,但是最后一句話是:“我愛极了!”在大火中出現的“火焰新娘”,從此就生活在這個緊張、刺激、無奇不有又充滿柔情的時空中。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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