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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漫)當女主有了讀心術》作者:榮陳【完結+番外】

第146章 深野往昔:十年亂像(十三)

  「毛利蘭是我見過對自己最狠的女人。」琴酒點了根煙, 「以折斷手腳為代價從朗姆手裡逃了出來。」

  黑澤陣端詳著他,「毛利蘭如果選擇找上你,肯定是找到了能誘惑你的東西, 判斷你有能力且必須履行她的要求。」

  「有一個手機和三段監控, 鈴木園子收集起來並保管著, 裡面記錄著從醫院回來直至死亡, 期間發生的一切事情。」琴酒吐了口煙霧。

  煙霧籠罩間, 琴酒深瞳裡的神色微不可察, 「一部手機確定周圍人的身份和意圖, 監控中一段試探組織內部的成員構成,一段是我與毛利蘭的交易, 最後一段——」

  「組織毀滅時的內部景像,足以毀了工藤新一。」

  「監控?」黑澤陣靜了靜, 「你因此與鈴木園子合作, 甚至重啟了你厭惡的實驗, 你被她將了一軍, 用來保護她的人。」

  提到這裡, 琴酒臉色非但沒有怒意,反而嘴上的笑容咧得越大,「她太完美,完美得刻上一個圓, 相信美好,卻漏算復雜的人心。」

  「工藤新一他們的欺騙,就成了最大的隱患。」琴酒咬著煙, 淡淡道, 「雖然她跟我謀劃,就注定了死亡。」

  琴酒忌諱威脅和背叛, 毛利蘭一開始就沒作他會放了她的打算。

  「你聽起來有點遺憾。」黑澤陣翹著腿,道,「僅僅相處一周,還是你親手殺死的一個人。」

  「我不討厭好女人。」琴酒撥弄了一下煙灰,「對於她,我甚至算得上欣賞,殺了她便是我最大的仁慈。」

  琴酒看向自己,「不是嗎?敵人可不能給他痛快。」

  「折磨是背叛應有的懲罰,無論站哪一方。」黑澤陣平靜的道,「你想讓我折磨剩下的人。」

  「你無法拒絕。」琴酒把玩著銀色的點火器,「因為你想了解毛利蘭最大的弱點。」

  火光明明滅滅,琴酒看著陰影下的銀發男人,嗤笑著,「簡直奇跡,我會選擇英年早逝。」

  黑澤陣無所謂他的嘲弄,挑起唇道,「因為我找到了,比看瘋子追尋長生不老或死而復生而不得,更有挑戰性的事。」

  毛利蘭讓他起了惻隱之心,放過一直報復烏丸蓮耶,那她最好就得讓他一直保有這種惻隱之心。

  善良、正義和守護,都是黑澤陣不屑一顧的東西,卻是毛利蘭一直堅持的東西,當遇到矛盾,該怎麼辦?

  誰都可以放棄,但他黑澤陣絕不做被放棄的那一個。

  「游戲總有輸贏。」琴酒把點火器扔給他,「她勝利的獎品,也會為我帶來這次最大的勝利。」

  黑澤陣點上一個根煙,「我會代替你去跟鈴木集團談交易,你去拿監控。」

  「作為報酬,我會送那對雙胞胎回去。」琴酒嘖了一聲,「就像你研究平行世界,而我探討時間。」

  咚咚咚

  短暫的靜默後,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伏特加把SB的企劃放到兩人中間,克制住不去看發色不一樣,稍顯年輕的男人。

  伏特加:「大哥,SB計劃,卡莫集團也想參一腳,他們准備派江川史奈去鈴木大廈,與鈴木園子合談。」

  「天真。」琴酒笑得冷酷,「他們現在想動手是在找死。」

  黑澤陣翻了翻企劃書,揚眉,「江川希便是傷害京極真的男人,江川史奈趕來摻一腳,不怕鈴木園子提早給他收屍。」

  江川希與江川史奈是兄弟,本來江川希是想通過獲得鈴木園子的好感,在卡莫集團有一席之地,結果現在被鈴木園子當條狗喂著。

  江川史奈是想步後塵?

  「他似乎得了有力的籌碼。」琴酒笑容很深,「這場游戲越來越宏大,過去與現在、愛與恨、金錢與權力、生存與死亡。」

  黑澤陣合上書,「但他注定是輸家。」

  琴酒抽出三張照片給他,相似的年紀,不同程度的成熟,「這三張照片上的人,可以成為開啟潘多拉魔盒的鑰匙。」

  戴眼鏡的短發男孩、棕色齊肩發的女孩、金發碧眼的瘦弱女孩。

  一同遞給黑澤陣的還有一個黑色鐵盒,「二代版APTX4869,一顆二十年,一顆十年,一顆解藥。」

  毛利偵探事務所,毛利小五郎拿上手機和搜出來的三張照片來到了樓下,波洛咖啡廳。

  在這經濟高速發展的時期,只有這條街還帶有十年前的氣息,客桌椅整潔干勁卻隱約蹭了點漆,櫃台對面的牆壁上,有線電視正播報著新聞。

  金發黑皮膚的男人看著進來的兩人,手上正在擦拭的玻璃杯,突的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老師……」

  愛倫坡響亮的聲音瞬間把這低喃壓下,「來一杯Sherry、一杯Bourbon Whiskey!」

  雪莉?波本?

  安室透瞬間從恍惚中回神,凌厲的眼神打量著眼前的兩人,一個養淙熊的黑發青年,一個——

  「警官,都是同行,不請我們喝一杯有違彼此間的友誼啊……」毛利小五郎笑著將三張照片遞給他,「我相信這上面的人很願意請我喝酒。」

  毛利小五郎盯著賣咖啡、茶點小店唯一不合常理的地方,櫃台左後方,一個陳列著滿滿洋酒的酒架。

  「警察先生,我雖然用不了能力,但你也動不了我哦。」愛倫坡指了指身旁的人,「他射擊速度絕對比你快。」

  安室透低頭,毛利小五郎的手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在手上轉了個圈,似乎他一把手從褲兜伸出來,槍就能瞄上太陽穴。

  安室透瞳孔縮了縮,啞聲道,「老師。」

  毛利老師沒死!他們分明看見琴酒連發兩槍,擊中了太陽穴和心髒!

  「你可以忽略不重要的細節。」毛利小五郎側身倚在櫃台,槍在手裡轉出了花樣,「就當我是個好奇的小伙子。」

  毛利小五郎年輕的笑臉上,沒有安室透諳熟的大大咧咧,給人輕松的傻笑,此刻竟有了幾分莫名的危險。

  安室透分不清腦子裡漿做一團的是什麼,「您……」

  電視裡冒出的疑似毛利蘭,突兀出現的毛利小五郎,有的是十年前死亡的年紀,有的比十年前年輕。

  SB真的能逆流時間?還是琴酒的另一個陰謀?但是……這確實是他的老師,警校的又一個傳奇。

  愛倫坡不滿道:「我要酒,一大把年紀還紅眼眶,真丟臉!」

  「來兩杯。」毛利小五郎拉著個凳子坐下,「我們談談這三個孩子。」

  安室透重新拿了個杯子擦了擦,放到兩人面前,「您想了解什麼?」

  毛利小五郎掏出根煙點了起來,「談談你這裡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安室透倒酒的手抖了抖,差點把酒水灑出去,穩了穩呼吸後,才重新將酒滿上,「我只是這裡小小的兼職員。」

  「你是店主。」愛倫坡瞬間拆穿他的謊言,「這裡不對外售賣酒水,背後酒架上的名酒,隨便一瓶都能盤下整個店鋪,你卻隨意拿來給我們倒上,且沒有通知其他人,店裡的員工也沒對此有意見。」

  安室透僵了僵臉,「這位先生是……」

  「熱愛推理的小說家,埃德加·愛倫·坡,你可以叫我愛倫坡。」愛倫坡抬起慵懶的眼,道,「sir,你工作繁忙,卻依舊堅持在這裡打工,為什麼?臥底?興趣?懷念?還是……愧疚。」

  安室透顫了顫,「推理小說家?有點像我一個朋友的父親,很厲害的偵探小說家。」

  「你說起他的語氣像在懷念,病了?死了?」愛倫坡醒悟,「英雄的壯烈犧牲,你們曾共同干過一件大事。」

  安室透發覺這天他有點聊不下去了。

  愛倫坡繼續道,「我注意到你在與我們交流時,中途看了電視三次,都是在電視上出現同一個人時,你的眼光會不自覺看過去,熟人?敵人。」

  愛倫坡跟著安室透掃了掃,彎起了嘴角,「黑澤陣,你在警惕他。」

  黑澤陣在這裡的身份竟然還活著?他一來到平行世界,干脆去找了另一個自己?好作弊!

  「他讓你們遭受很大的損失?你隱約有種不滿他光明正大的出現,認為他應該繩之以法。」愛倫坡開始來興趣了,「你看毛利警官的眼神是愧疚,沒保護到他們?你認為自己該對此負責。」

  愛倫坡很精神,「你駐留在這裡,是不是這裡有什麼令你疑惑的事?」

  「對,毛利蘭,她如果要聯系琴酒,在這之前,她會先請求你們的幫助,你們行不通,她就會轉而刺探你們背後對付的人,因為她覺得自己——」

  「愛倫坡先生,你來干什麼?」安室透深吸口氣道,「請直接談吧。」

  再呆久一點,安室透總覺得自己都要被扒光。

  毛利小五郎飲了口酒,心口被酒灼得有種烈火焚燒的錯覺,看著擺放整齊的三張照片,「我們一樣,都在推理真相。」

  安室透臉上紳士的笑容漸漸消失。

  「我要知道,小蘭從醫院回來後,一一見過哪些人?打過誰的電話。」毛利小五郎把酒一口干完,「再告訴我這三個孩子現如今的情況。」

  安室透手裡的布來回擦著桌子,桌面蹭得光亮,「我沒有時刻——」

  「你在毛利偵探事務所裝了竊聽器。」毛利小五郎抬了抬眼,「家是她心中安全的地方,第一次做有愧『良心』的事免不了留下馬腳。」

  愛倫坡把唯一的小男孩照片推到他面前,「江戶川柯南,與工藤新一。」

  咖啡廳陷入死寂。

  在毛利小五郎的目光下,安室透心上有著幾乎窒息的疼痛,源自一個無辜女孩的哭泣。

  安室透的聲音回到了十年前,「每天,她都會給工藤新一打電話。」

  安室透不止一次猜測,從那裡,毛利蘭就在引工藤新一暴露身份。

  ******

  「新一,我傷完全沒問題,你放心,義肢用習慣就好啦,我打算先每天早上去跑步,多早?也不早就5點,別告訴柯南,他是小孩子需要休息。」

  「新一,你竟然讓柯南來盯著我!太過分了!我馬上就出去,看還在睡覺的柯南怎麼跟過去!」

  ……

  「新一,我每次給你打完電話,一出去就撞上柯南,你倆是心有靈犀?」

  「新一,你還聯系小女孩盯梢……」

  「新一,安室先生拜我爸爸為師,他看起來比爸爸聰明多了,為什麼啊?他會不會另有目的……」

  「新一,我感覺小哀不喜歡衝矢先生哎……」

  「新一,世良的妹妹臉色好蒼白,就是給我種與小哀一樣的感覺,不喜歡跟人說話,也幾乎不叫我姐姐……」

  ……

  ******

  「那段時間,工藤新一在緊張毛利蘭,盯得很緊,每次一動作就能遇見江戶川,有些甚至是電話聯系來不及的時候。」

  愛倫坡翻了翻白眼,「嚴重的傷勢修養至少長達兩三個月,每日頻繁的試探使她確認,江戶川就是工藤新一。」

  一旦有了懷疑對像,身邊跟小孩子交往過密、願意對小孩子說深奧話題的人都會被懷疑。

  「這是她做過最有耐心的事,從未欺騙過她人的蘭小姐,在欺騙她最信任的人。」安室透擦桌子的手變得機械,「她的良心在每一日的試探裡備受煎熬。」

  愛倫坡點評道,「周圍一個又一個對像被揪出,按她的性格,會以最大的善意揣摩你們,是守護不是排斥。」

  真是悲哀,清醒的知道所有人在欺騙,也努力領會他們的真實意圖,努力不去往惡意的地方想。

  因為思想一旦滑到另一邊,她會崩潰。

  安室透不動作了,垂下了眼,「她打了最後一通電話,說想喝酒。」

  愛倫坡難得嘆了嘆氣,「孤獨。」

  毛利小五郎狠狠的抽了口煙。

  「那個晚上,蘭小姐一直在對著手機那邊的工藤哭,邊哭還邊用手指敲著桌子,煩躁和傷心。」安室透那一整晚都沒睡著,「工藤安慰了一整晚。」

  「第二天,她恢復了笑容,在咖啡廳裡約了很多小孩子,看她用新義肢練習調酒。」安室透指著後面的酒櫃,「很多種類的酒。」

  「你對此耿耿於懷。」愛倫坡眯起了眼,「還買了同樣的酒水放在店裡。」

  安室透望著正對面的攝像頭,「那天的監控後來丟失了。」

  他用最好的技術也還原不了。

  「他們三個也在其中。」安室透指了指三張照片,「現在恢復了健康的三個人。」

  工藤他們在現場,安室透本也以為不會有任何馬腳,直到組織破滅,鈴木園子再也不肯見工藤新一。

  安室透有了答案,「鈴木園子在我去警局的一天,取走了這裡的監控。」

  愛倫坡伸了個懶腰,看向沉思的毛利小五郎,「警官,要去抓人?先聲明,他們哪一個我都打不過。」

  沒有異能,比起受過訓練的黑/手黨,他就是個戰五渣。

  「其實吧……」愛倫坡慢吞吞道,「要真相,最簡單的方法,去問問跟尤尼在一起的她啊……」

  毛利小五郎瞪了他一眼,「會對這感興趣的只有我們。」

  兩人離開波洛咖啡廳很久,安室透都站在原地擦酒杯,沒有問他們多余的話,不去探究話裡指代的意思。

  他手裡的杯子因為力用得過大,酒杯漸漸被他擦出裂紋,碎在手裡,扎得滿手的血。

  安室透望著滿手的鮮血,他突然拉起一個耳機聽了起來,邊聽邊拿筆在上面記錄。

  他的手越寫越抖,對應著耳機裡的敲擊聲,三句話反復的占滿了整頁紙。

  我有罪。

  我不值得被你們保護。

  朗姆知道你活著。

  「真相是很殘忍的東西。」毛利蘭坐在沙發上,輕聲道,「她最後的求助,沒有被聽到。」


第147章 深野往昔:十年亂像(十四)

  毛利蘭有一下沒一下的揪著抱枕, 清麗的眉眼染上淡淡的愁緒,清澈的眸裡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毛利蘭突然道:「你說來了平行世界的人有哪些?」

  「說實話,蘭。」尤尼藍色的眸裡閃爍著糾結, 「你爸爸……」

  再怎麼想毛利小五郎的可能性都在其中吧!那中氣十足的吼叫聲, 壓根不像被踢傷!蘭在看清人臉的一瞬間肯定收了力道!

  「蘭, 有沒有這種可能?」尤尼帶著自己都有幾分不信的天真, 「你爸爸在這裡發現你跟他未來女兒長得一樣, 會不會心一軟就放過我們?」

  如果毛利小五郎從拍賣場一開始就注意了她們, 也就注意到留在原地變小的中彈人, 知道十年火箭炮的效果……

  或許能猜到毛利蘭是他未來的女兒呢?能做刑警的人夠得上聰明吧?

  「我搶劫自己,知道小毛利蘭清楚他私房錢及新一和園子有錢的事, 已經表明了身份。」 但不等尤尼升起慶幸,毛利蘭一秒打破她的臆想。

  毛利道:「他會更想抓住我們。」

  「為什麼啊!」 尤尼不敢相信, 「你是他女兒!」

  一個爸爸不應該保護女兒嗎!

  「因為……」毛利蘭眼睛酸了酸, 「他查到了一個過度保護女兒的結局。」

  毛利小五郎總能在親近人身上發揮超乎尋常的判別能力, 朝著最有利的方向進展。

  他不會讓自己的女兒再次踏上同一個深淵。

  這裡毛利蘭的死亡究其根本原因, 善良, 被所有人公認的如同聖人般的善良,善良得不去責怪任何人,犯了錯第一認知就是自省。

  錯的是自己。

  「能讓一群不同黨派的黑/手黨,共同對付我們的原因只有一個——他是8號。」毛利蘭抓緊了抱枕, 「會讓他們不遺余力的來抓我們。」

  尤尼努力理解她話裡的意思,「叔叔是想測驗你面對困難或者危險的能力。」

  千方百計的阻撓,就是毛利小五郎給毛利蘭的考驗。

  很好, 是添了很高的一堵牆。她們還不得不應下這種挑戰!

  往好了一方想, 萬一輸了,毛利小五郎也有可能……

  「他不會心軟。」毛利蘭敲碎她的僥幸, 「而且,我也不會讓自己輸。」

  尤尼:「……」

  次日,鈴木二人帶著一臉奔赴刑場的樣子跟著小燁子去了警局,處理拍賣會的遺留症。毛利蘭則帶著兩個尤尼去了東京的一座高樓大廈。

  尤尼抬著頭,望著筆挺挺的大樓,「卡莫集團在本國的分部。」

  卡莫集團,成立距今一百多年,烏丸蓮耶時代還僅僅是美國一個小小的牧場,在戰爭中借著美軍往各國駐軍,在戰場上收攏一批無家可歸的技術人才,戰後迅速崛起,成為美國屈指可數的大家族。

  經歷百多年的發展,卡莫集團逐漸把分部擴展到了加拿大、英國、澳大利亞等諸多發達國家,日本的東京就是其中之一。

  固然同樣百年史的鈴木集團數一數二,但兩者間硬碰硬,必定元氣大傷,只能采取迂回手段蠶食對方。

  毛利蘭推測,鈴木集團擋在前面,給黑澤集團的誕生和發展,起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在見到黑澤集團驚人的發展後,卡莫也不會再坐以待斃,任由二者繼續合作下去,插一腳是必然。

  挑撥離間,從中得益。

  特別是在卡莫已經徹底得罪鈴木園子的情況下,要讓黑澤集團名正言順與鈴木集團反目,需要從兩個方面入手,一是輿論,二是系成兩者合作的堅固紐帶——琴酒與鈴木園子本人。

  主要領導人任誰死一個,新掌權人若是在換上傾向卡莫的人,就更立於不敗之地。

  「Merlot小姐,你說需要我幫忙?」卡莫的總經理,安達涼驚訝地看著要求見他的人,「你怕鈴木集團和黑澤集團報復?」

  常看新聞的人,基本上都認識這張臉,跟SB企劃也牽連的些微關系。這正是安達涼願意抽開公務來見她的原因。

  「對。」毛利蘭語氣帶著受制於人的不爽,「我查清了毛利蘭當年殺人的真相,也拿到了證據,我怕公布出來時,我會有危險。」

  安達涼眼裡一喜,「真相?」

  毛利蘭話裡,這個謀殺案背後隱藏的秘密,對兩個企業的威脅意味太濃厚。

  安達涼不介意自己這邊再多拿一點籌碼,去對付二者。

  「Merlot小姐,你放大了膽子說。」安達涼拍著胸脯保證,「我們卡莫願意站在真相這一邊,你無需害怕。」

  弦外之音,卡莫會保護Merlot的人身安全,為她解決這個麻煩。

  毛利蘭笑笑,「我不能只告訴你一個人,我要當眾講,不然你知道後殺人滅口呢?你們前任執行長江川希做過的事,大家都清楚呢。」

  追求鈴木園子不成,惱羞成怒下殺手這件事舉國皆知。

  「要求並不過分。」劣跡在前,安達涼也理解她心中的顧慮,但,「小姐,你得先讓我知道真相和部分證據,關鍵性的你可以握在手裡。」

  毛利蘭下意識捏了捏小尤尼的手,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毛利蘭是殺人凶手,這個事實不容置疑。」

  「這?」安達涼皺眉,「Merlot小姐,這是當年眾人都清楚的事,報道上大肆報道過的真相。」

  他要的是背後隱藏的信息,能夠動搖兩者。

  「鈴木園子是毛利蘭摯友,但她做了一件事。」毛利蘭忽然頓了頓,「與黑澤集團合作,給了報社證據,大肆報道毛利蘭殺人的事實。」

  安達涼一震,「他們想一起敗壞毛利蘭的名聲——!」

  太不符合常理!鈴木園子重視毛利蘭這個朋友是所有人都清楚,甚至為了她與同為青梅竹馬的工藤新一斷絕來往。

  因為以工藤新一為首的一群人和毛利夫婦一起去毀滅國際犯罪組織,最後毛利夫婦犧牲這件事,鈴木公開承認不會原諒他!

  在他們攻破組織的時候,毛利蘭在醫院殺死一名老人,這個老人還是大家都認可的慈善家時,所有人都震驚了。

  英雄的女兒居然殺人,之後毛利蘭被琴酒殺死,這也成了琴酒洗白的一個證據。

  琴酒殺的人手上都沾過血。

  現在竟然有證據兩人合謀栽贓毛利蘭,難道是他們在引誘毛利蘭……一個大家都知道的好人去殺另一個好人,肯定是有人蠱惑!

  安達涼有些相信女子說的真相能威脅兩人了,「證據。」

  這件事爆出來,兩個集團都會有危機!再加上他的計劃……

  【兩個人中總有一個會死!】

  毛利蘭翹起了嘴角,笑容溫柔如水,是的,總會有人找死。

  「安達先生。」毛利蘭笑著看向監控,「您可以讓另一堆人,一起來聽聽這個證據,由他們來判斷我有沒有作假,不是更能取信您?」

  安達涼一驚,故作尷尬的笑了,「請見諒,我只是普通人,以防危險,需要時刻在人們的眼下。」

  「我理解。」毛利蘭笑著頷首,「一群大英雄來保護您的安全很好。」

  一致認為琴酒是殺人犯、有著不可化解血仇的人,是卡莫人最好的護身符。

  他們會傾盡所有對付琴酒。

  辦公室的另一扇門開啟,走出一群成熟穩重,又眼帶震驚和懷疑的人,工藤、赤井、宮野、茱蒂和安德魯,及本堂瑛祐。

  工藤新一臉色難看的嚇人,「你是誰?為什麼要誣陷園子?她不可能做對不起蘭的事!」尤其是用那樣一張臉!

  「為什麼不可能?人都會變。」毛利蘭坐在客桌椅的一邊,腿蹺起,「毛利蘭不是在最後一周常與琴酒呆在一起?」

  工藤新一大聲辯駁,「一定是琴酒用什麼手段威脅了她!園子不可能放任蘭跟那個惡魔在一起!」

  「惡魔?」毛利蘭贊同這個詞來形容琴酒,「你說得很對。」

  工藤新一喉嚨一堵,這人這油鹽不進又平平淡淡的態度,讓他莫名難受!

  「這位小姐。」赤井秀一站了出來,「我們要看證據。」

  毛利蘭點頭,「毛利蘭殺人的事情,你們一定早已查過,沒有任何疑點。」

  唯一的疑點,就是殺人動機。但毛利蘭不會告訴這群人。

  工藤新一他們當年在案件發生時,已經經過多次推論,對毛利蘭殺人的事供認不諱,所以在報道出現時,都選擇了沉默。

  這件事梗在他們心頭十年。

  「他們兩人一起發布了那些報道。」毛利蘭言語冰冷至極,「在她身上填上污點。」

  眾人是打從心底不相信會救貝爾摩德的毛利蘭,會去殺一個無辜的人。

  「難怪他們能合作這麼些年?」本堂瑛祐眼前就像被瞬間照亮,「傷害那麼多人!我不會放過他們!」

  安達涼咳了咳,被這些人忽視很不自在,「Merlot小姐,你可以拿出證據了,他們跟黑澤兩人都有不可化解的矛盾,不會泄露出去。」

  當年覆滅黑衣組織犧牲的英雄,毛利夫婦、赤井武務、工藤優作,都是他們執意對付洗白的琴酒的原因。

  以及,鈴木園子後來聯合琴酒,將水無憐奈過往殺人的事翻了出來,將其判了死刑。

  他們可謂是跟這兩人不死不休。

  「強烈的恨意,是因為深愛?」毛利蘭喃喃著,手下意識用力——

  「媽媽,疼。」小尤尼癟著嘴,要哭不哭的道,「手疼。」

  「對不起對不起。」毛利蘭立刻松開,送到嘴邊呼了呼,「對不起啊,我沒注意。」

  「沒事,媽媽。」毛利蘭關心的樣子讓小尤尼開心地道,「只要你永永遠遠跟我在一起就好啦∼」

  毛利蘭一頓,溫柔的哄了哄,把小尤尼重新報好,看著愣住的大家,語氣倏地變冷,「要看證據嗎?」

  工藤新一一群人頓時回神,沒辦法,毛利蘭道歉的樣子,跟曾經對著少年偵探團的那人太像。

  赤井秀一盯著她,眉頭又皺了皺,「你說。」

  毛利蘭打了個電話,「尤尼,把人帶上來。」

  三分鐘後,尤尼帶著一個畏首畏尾的男人走進了總經理辦公室,看到他的眾人皆是一愣,東京最大報社主編淺崗。

  淺崗瞟見眾人中心的女人,瞳孔不由放大,「是你。」

  「咳咳。」安達涼將他的視線拉過來,「淺崗先生,當年毛利蘭殺人的報道與鈴木園子和黑澤陣有關?」

  「在看到Merlot小姐的一刻,我就知道,終於有人來詢問我了。」

  淺崗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黑澤先生提供了殺人證據,鈴木小姐往報社裡打了一大筆錢,要求大肆傳播。」

  見他們有些人質疑的看著他,淺崗怒道,「我以我職業生涯發誓,我從不做虛假報道!」

  「不、」工藤新一踉蹌著坐在椅子上,「我不相信——!園子不會因為琴酒有價值就去利用蘭!」

  毛利蘭的嗓音格外清冷,一把澆在工藤新一頭上,「你曾經也不相信毛利蘭會殺人,但那是事實。」

  「有原因、一定有原因、」工藤新一堅持道,「我會查到真相,一定可以!」

  毛利蘭抱著小尤尼不再說話,尤尼離著兩人是八丈遠。

  赤井秀一凌厲的眼神看向證人,「你為什麼這麼輕易說了出來?」這份證據得來得太容易。

  「不能說?」淺崗十分詫異,「十年都沒人來問,我憋得也很幸苦。」

  他轉頭看著毛利蘭,眼裡盡是熱忱,「我也想要真相背後的秘密,這篇報道更加震動世人!」

  毛利蘭抬頭,掃了眼四周的人,視線落在安達涼身上,「物證我會在所有人面前拿出來,鈴木園子個人賬戶的打款票據。」

  工藤新一一怔。

  安達涼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好,我會派很多保鏢保護你和證人的安全。」

  毛利蘭看向工藤幾人,「他們一行人就行。」琢磨了片刻,又道,「我是如此的像故人,相信他們會保護好我。」

  溫暖的笑容,帶著攝人心魄的魅力,好似能消彌那句話裡的疏離。

  ……

  畫面調轉,鈴木園子坐在搖椅上,往著豢養狼犬的圍欄裡丟進去一塊新鮮的血肉。

  大塊的肉一落入裡面,凶惡的野犬一擁而上的哄搶,其間一個肮髒的身形也像狗一樣,去拼命搶奪,不顧狼犬在身上咬得渾身是血,斑駁猙獰。

  「野獸能將人養大也有道理。」鈴木園子就像在欣賞動物園裡的猴子,搖晃著懶人椅,「人沒了人性,就比狗還不如。」

  血盆大口看得鈴木園子傷眼睛的轉過頭,「你有事?」

  秘書秋津麗子道,「淺崗在卡莫那裡,他們查到您當初做的事了。」

  「哪件事?」鈴木疑惑的摸著下巴,「我做的事太多,他們是指哪件?淺崗是誰?」

  秋津麗子一噎,「十年前,報社。」猶豫的加重語氣強調一遍,「證據拿出來,對我們很不利。」

  鈴木園子一愣,有些恍然,「那件事啊……」

  「該怎麼做?」秋津麗子面色嚴肅,「要不要我們先主動——」

  「不用。」鈴木園子打斷她,起身在旁邊的清水裡洗了洗手,「讓他們查。」

  一盆水很快就染上紅,鈴木園子將手洗干淨後,拿過她手上的一疊應聘保鏢的人員名單,瀏覽後抽出幾張,「這三個不錯。」

  「好。」秋津麗子瞅了瞅,古怪的道,「有一個是不是太小了點?」

  「小?」鈴木園子嗤笑,「有些看似小孩,實際上可真不比我們小,經驗豐富著呢。」

  秋津麗子:「……」

  鈴木園子指了指狼犬群裡的人,「讓他看著江川希。」腳步往前邁了邁又挺住,「記著,先洗干淨點。」

  秋津麗子無奈道:「好。」

  安排好事,鈴木園子大步走進了別墅,洗漱完後進入房間,看著床上的人眼神一柔,「阿真,我們會一起譜寫黃金時代。」

  一道黑影在窗外閃過,駐留的門前,想要往前踏一步,竟被無形的斥力排開。


第148章 深野往昔:十年亂像(十五)

  毛利蘭這些日子帶著一群小孩, 腦袋難得空閑,不用思考太多,在工藤他們做保鏢的時候, 過得無比滋潤。

  嗯, 只要撇開他們每到一個新地點, 就會觸發新人物、新故事、新謀殺案的意外, 一切都會很美好。

  毛利蘭不知道是該感到懷念還是頭痛, 這該死的既視感, 為什麼比死神還要死神的效應, 縱使過了十年仍然沒變化!

  她有點想在心裡開罵,這世界是不是人滿為患?能不能讓她安心的喝口湯?

  「先生, 給你紙擦擦指甲縫。」毛利蘭冷著張臉把紙塞到下毒人的手上,「我不喜歡化學味道這麼重的湯。」中毒永遠杏仁味!

  前面排隊拿到餐的男人瞬間白臉, 抬起腳就要逃, 「啊——」

  世良真純拍了拍手, 俯視著被她過肩摔的人, 對飯店老板道, 「謀殺未遂,報警。」

  「哦、哦、」反應過來的老板熟練地抓起手機打電話。

  「Merlot小姐,你怎麼看出湯裡有毒?」赤井秀一一直盯她很緊,剛剛這女人伸出的手, 在空中頓了一秒便自如地轉換了方向。

  她是故意拿有毒的那碗湯,凶手要殺的對像也不是她。

  毛利蘭隨手換了新的一碗,走到座位上喝了一口, 才道, 「我鼻子比敏感。」

  「對,我姐姐超級厲害!」姐姐吹鈴木恭子科普道, 「不僅嗅覺棒,武——」

  「吃飯不要說話。」毛利蘭拿三明治堵住他的嘴,「接下來想去哪玩?大哥哥姐姐們請客。」

  鈴木一郎攤了攤手,「我隨意。」

  片刻後,百思不得其解的目光一直打量著工藤新一一群人,他承認推理是工藤新一看家本領,但是運氣……

  不約而同的,他與毛利蘭的思想同步了。

  一旁的小尤尼聽到毛利蘭發言,高興的拍手,「我跟媽媽在一起就好!」

  鈴木恭子死死盯著小尤尼幾秒,哼著轉過了頭,「馬屁精!」尤尼比她乖巧得多!從不粘著姐姐!

  「尤尼!你坐那麼遠干什麼?」鈴木恭子叫著在角落有一口沒一口嚼飯團的人,「我們認定的外甥女只有你!好歹是我們親眼看著長——」

  「吃。」毛利蘭又給他夾了一口生菜,「乖乖吃飯,向小燁子學習。」

  小燁子雷打不動的大口塞東西,這在他們的年代,比有錢人的食物還能入口,不割喉、不嗆嗓,回去了肯定都吃不到。

  毛利蘭瞧了眼懷裡的人,小尤尼怪異的感覺更加濃厚了,看著她和尤尼的眼神,從歡喜到熱情再到痴纏,最近也開始令她毛骨悚然。

  尤尼對小尤尼是本能的抗拒,能遠離就遠離。

  「小尤尼,你為什麼喜歡我?」毛利蘭抱緊了她,「能告訴媽媽原因嗎?」

  尤尼蹭著毛利蘭心口,親昵道,「孩子喜歡母親,是本能。」

  透過淡薄襯衫傳來的磨蹭感,冰涼黏膩,令毛利蘭瞬間後背發麻,強忍住立馬丟出去的衝動。

  她在對她流口水!

  毛利蘭拼命忍住這種不適,抱緊了小尤尼,她有種感覺,如果不抱住,讓小尤尼靠近了尤尼,就會發生很嚴重的事。

  孩子對母親,是這種本能、或是規則在克制著嗎……

  「蘭、Merlot小姐。」工藤新一很不適應面前人冷漠的模樣,「你們一家關系真好,你平時照顧他們很辛苦吧?小燁子的母親呢?可以一起啊。」

  前不久在電視上被警察罵的痛哭流涕,鈴木二人再次狠狠的出名了一把,跟園子同姓卻不是鈴木的兩人?

  「她母親有事。」毛利蘭揉了揉小燁子快埋進碗裡的腦袋,「這群孩子都聽我的話,不會惹大麻煩,惹上的人,他們都能自己解決。」

  譬如跟黑澤陣長一樣的琴酒,沒有毛利蘭,他們是接都不敢接觸他,只在鈴木的地盤上打轉。

  毛利蘭收回手,把牛奶推給小燁子,「嗯?怎麼不說話了?」

  「不是,我覺得你說得對。」工藤新一抿緊嘴,沒了發言的欲望,這張臉說的話,他總能放到心上,也受不了她對自己視若無睹的表情。

  世良真純反倒想套點消息,「Merlot,你父親喜歡酒?對酒的見解應該不錯,那你認為金酒、伏特加、白蘭地這些酒怎麼樣?」

  一瞬間,赤井秀一等人的眼神都看了過來。

  「不怎麼樣……」毛利蘭頭偏了偏,眼睛明明是在看他們,卻像是在回憶什麼東西,「若硬要說的話,我只對琴酒熟悉。」

  「琴酒——」工藤新一反射性的白了臉,「他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知道啊,酒都不是好東西。」毛利蘭嘴角彎了個清淺的弧度,「但是總有那麼些時候,酒的存在必不可少,而且是越烈越好,比如舒筋活血、消毒殺菌、還有……祭祀?」

  工藤新一動了動嘴唇,他想說的不是這個,可是女子看似合理的幾句解釋,句句都扯得他心髒難受。

  「工藤……」世良覺得自己不該提起這個話題,這張臉輕描淡寫的話,都能讓他這些年鍛煉的冷靜和理智亂了套。

  赤井秀一習慣了反復思量對手話裡的含義,沒錯,這個女人即便名義上站在他們這一邊,但她句句都表達著冷淡和生疏,也不提她准備在鈴木和黑澤簽約時的打算。

  神秘、戒備、不信任,及若有若無的接近……不滿。

  赤井秀一指尖蜷縮了半分,「小姐,你不喜歡我們,為什麼還要讓我們做你的保鏢?」

  挑明的話,絕情的打破了一群人間偽裝的和諧氛圍。

  「因為……」

  工藤新一緊緊看著她。

  毛利蘭的視線卻沒有在他身上,而是落到了那雙透著冷意的臉上,「赤井先生,我查過您,FBI,曾為黑衣組織臥底,先後兩段感情都理智的放棄,是一個目標明確且不會受感情影響的男人。」

  「不過、」毛利蘭掃了眼從見面起就沒說一句話,微微顫抖著的宮野志保,「黑衣組織毀滅,你還一直和FBI呆在日本,是琴酒的出現阻撓了你?還是有要保護的人?一個你愧疚之人最重要的存在。」

  宮野志保會永遠怨恨諸星大,即使他付出性命保護她。

  嘲諷地話,沒有令四十來歲的赤井秀一面色有一絲動容,一點也沒有旁邊世良的憤慨,「兩者都有。」

  「那毛利蘭呢?」毛利蘭絲毫沒有忌諱這個令所有人呼吸同時一頓的名字,「是什麼使你隱隱排斥又不自覺想要接近?因為像你逝去的女朋友?」

  眾人一愣,為毛利蘭過於深度的分析。

  毛利蘭端起熱湯,潤了潤嗓子,「赤井先生,你沒法否認,包括感情在內什麼都可以利用的你,憐惜她們的故作堅強,也忌諱她們易被利用的情感和善良。」

  毛利蘭印像很深,她哭泣時四周寂靜無聲的那個雨夜,是赤井秀一感嘆聲裡,生平不多的情感流露。

  矛盾中的傷心和不悔。

  「能利用的你會好好把握,不能利用又有約束的你只能盡力忽視。」

  赤井秀一堅定的臉龐依舊,但環胸的手,在看不見的角度握緊。

  「赤井先生,你知道他不會讓任何人有利用毛利蘭的機會。」毛利蘭恍若看不見某人岌岌可危的精神狀態,「所以你放棄毛利一家知曉黑衣組織,說服了自己這是為所有人都好。」

  能與琴酒周旋著擺脫組織對工藤一家的追查、又成功策劃基爾回歸組織、並且多次抹消降谷零懷疑他身份的人,怎麼會看不透毛利一家的風險?

  工藤新一保護欲疊滿,赤井秀一矛盾中的竭力忽視,安室透忙碌中的分身乏術,都將成為他們一生中最痛苦的事。

  並且這個痛苦,會隨著與琴酒的對抗,血肉裡的愛和正義會深入成一層唯一的腐爛。

  「我其實懂了,」工藤新一抬著頭,把眼眶裡的軟弱逼下去,「所以我會用不惜代價把琴酒送進監獄!」

  「你在挑撥離間。」世良真純聲線微微顫抖,「秀哥不會有錯!」

  「真純。」赤井秀一嗓音帶著些微的沙啞,冷漠的眼神定向毛利蘭,「小姐,你知道的有些多,而且你話裡話外都在勸我們放棄琴酒。」

  世良真純的目光跟著大家一同轉過去,怒聲道,「你是什麼目的?跟琴酒一伙的?!!」

  毛利蘭不在意他們的質疑,又偏頭看著宮野志保,二十來歲的她仍如十七八歲那樣,清冷漂亮,敏感得脆弱,「宮野小姐,如果是你姐姐會怎麼說?」

  「放下吧,好好過自己的日子,不要報仇……」宮野志保嗓音顫抖得可怕,像是質問,又像是在吶喊,「放棄,不好嗎?」

  ……死寂的沉默,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這裡的人殺死琴酒已經成了執念,噩夢不除,一日不得安寧。

  鈴木二人看著這修羅場的氛圍,含著湯匙咬了咬。

  尤尼低頭沉默的吃著飯,努力消化裡面的意思,如果她有裡包恩叔叔的犀利就好了……聽不懂。

  宮野志保絕望的看向毛利蘭,藍紫色的眸裡疲倦一閃而逝,「如果你是毛利蘭,會有什麼想法?」

  「我會希望,所有人都好好活著。」毛利蘭起身,邁腳離開,「但希望都只能是希望。」

  毛利蘭的圓滿,沒有在黑衣組織破滅時獲得,事實上,那場襲擊死了太多人,已經破壞了她的圓滿。

  為什麼贏了琴酒卻會沒有圓滿?

  「赤井先生,我選擇你們,是想你們先開心一點。」毛利蘭冷漠的話飄蕩在空中,「我怕過段時間會忍不住放棄。」

  「——我膽子有點小。」

  世界上從來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聖人,神也不例外。

  很快到了鈴木集團與黑澤集團簽約的這天,卡莫抱著表面的祝賀來了這裡,多家新聞媒體都爭取獲得最大爆點,在簽約儀式上久厚。

  現場邀請的人很少,看起來都比不上鈴木園子身邊成排的保鏢人數多,但這些人都是日本的知名企業家。

  毛利蘭在工藤一群人的保護下,看到從門口大步走進來的男人時,心跳是前所未有的快。

  冷峻的面孔,銀發被染成金色,走在伏特加前面的男人,對著毛利蘭遙遙露出了一抹笑容。

  【好久未見,你看著真……小。】

  是黑澤陣不是琴酒!

  此時的琴酒本人正朝著保鏢眾多的鈴木宅前進,對這裡了若指掌的他,不消多久,便到放有京極真的房間。

  琴酒停住腳步,「稀客,竟然有類似藍染能力的人出現。」轉過身,看著陰影裡的男人笑了,「又一個白頭發?叫什麼名字?」

  「伽卡菲斯,你也可以叫我正常點的名字,川平。」川平瞧著屋子裡遮都快遮不住的死氣,眉皺得很緊,「你們對彩虹之子做了什麼?」

  「一個小小實驗。」琴酒無所謂道,「燃燒靈魂的詛咒確實好用,加劇的詛咒就能燃燒更強大的靈魂,一個在這個世界閑逛的死神。」

  川平臉色難看,「你加劇他們身體的損耗來強大詛咒,對付藍染?」

  「多喂幾顆藥就能解決的事,為什麼不使用?」琴酒不屑的笑了,「幸虧我及時知道有人吃藥變成小孩子的事。」

  藍染真TM的仗著能力,幫烏丸蓮耶來任意取他的血,那他就能讓藍染自己品嘗彩虹之子的研究所得,APTX4869。

  給彩虹之子多來點,詛咒疊加的效果翻倍,藍染就只能自食其果。

  「一個詛咒燃燒靈魂守著奶嘴,一個本就是靈魂。」琴酒都要被藍染蠢笑了,「還想吸取彩虹之子的力量,真是絕配。」

  嗯,也有很大可能是藍染根本不知道,白蘭瞞著還是眼前人瞞著?

  不過,只要自己重傷自己的藍染終於跑了,剩下個被地獄壓制得只有穿梭能力的人,解決真的不要太簡單。

  川平本不想理一臉嘲諷的人,但是他不得不,「你們做過頭了,他們靈魂的光芒比風中燭火都要弱。」

  兩人所處的地方,牆壁上正好是一個窗戶,一左一右的對峙站著,從窗戶望進去,六顆包裹著奶嘴的六色寶石,色澤晦暗無光。

  「這叫做假死。」琴酒瞥了眼他手指戴的美杜莎之發,「再說以防萬一,不是還剩了個尤尼?」

  川平眼裡的殺氣湧現,「睜眼說瞎話,尤尼的生命能量根本不夠復活他們!」尤尼的詛咒是短命!

  就算重新篩選彩虹之子,新任彩虹之子的靈魂也不一定能再次點亮奶嘴!

  「那是你們自己該想的辦法。」琴酒冷笑道,「不關我事。」

  說完,沒有遇到川平那樣的阻撓,琴酒輕松地推開門走了進去,略過床上死氣沉沉的京極真,左右打量些時刻,終於找到自己要的監控錄像。

  時間足夠,打開房間裡的設備,看了起來,畫面很清晰,是毛利蘭當初想從畫面裡找出破綻,而特意找了個靠近攝像頭的距離。

  第一個監控錄像裡,沒有出現毛利蘭,只有傻兮兮的幾個自稱少年偵探團的人,端著酒問來問去。

  「根據自己不防備孩子,也用同樣的辦法套話?」

  琴酒簡單看了一下,查了第二段監控,好吧,這應該是給另一批人的,那剩下那個就是他需要的那份。

  「琴酒,我跟你做個交易,我幫你殺了朗姆,你給我三顆解藥或者你們研究藥物的資料。」

  琴酒猶記得那時的震驚,是他第一次知道逆流時間可行性,腦子快速的繞了一圈,就做出了決定。

  「可以,如果你再從一個人那裡給我拿來個指環,我就再答應你一個條件,你的父母。」

  ……

  真遺憾,若不是背叛著殺了烏丸蓮耶又偷走他的血清,他可能真會心軟,告知她這個完美裡,唯一的不完美。

  他琴酒要報復的人,怎麼能簡單的死了就算了?

  ……

  琴酒把錄像帶取了出來,踏出房間,門口的人還在那裡面無表情的等著。

  他腳步頓了頓,「你呆多久都沒用,因為你不受地獄的歡迎,除非你背叛信仰,或者作惡多端。」

  毛利蘭的信仰是什麼?琴酒至今不知道,但她確實在死後走進了地獄。

  太諷刺,一個徹徹底底的好人,最後的結局竟然是惡貫滿盈之地。

  米花醫院的一間病房,毛利小五郎面無表情的裝著彈夾,一顆一顆的記著數,仔細回想著查到的事,安安靜靜的呆了幾分鐘。

  愛倫坡靠在牆上,有氣無力的道,「你應該冷靜,往好點想,你老婆死的環境還算干淨?中槍失血都能堅持到琴酒一個人來——好吧,我閉嘴。」

  毛利小五郎把目光轉回屋子裡哆哆嗦嗦的人,手裡的槍一個一個指過去,笑了笑,「安心,我知道你們跟我一路很累了,但還是得再走一趟。」

  「好、好、」

  「毛利先生,我們答應你,要說什麼就說什麼!」

  「要做什麼,我們都答應!」

  「當初毛利蘭殺的那個人住哪間房?」毛利小五郎笑著對他們道,「我相信,你們保存有她殺人的全過程,我要那卷錄像。」

  受害者,安騰淺倉,一個安安分分工作,把收入的絕大部分捐贈去扶助孤寡殘弱,苦了自己一生去奉獻的大好人。

  查不到任何問題。

  妃英理死前,看的一卷錄像,看了一整夜——毛利蘭的殺人計劃。


第149章 深野往昔:十年亂像(十六)

  蒼白的病房, 只住了一個瘦骨嶙峋的老人,她捧著七色寶石的玻璃罐走到他面前的時候,老人慈祥的眼裡笑意上湧, 溫暖和煦得能照亮冰冷的心。

  直到看清她眼底令人窒息的難過, 那雙溫暖眼裡的笑意立刻變得驚慌。

  「安騰先生, 對不起……」

  老人啊啊啊的想要挺起身子, 呼吸機因為大喘氣布滿了白霧, 對不起什麼?

  她彎腰湊到老人耳邊, 耳語了幾句, 再起身時,神情冰冷, 舉起槍,朝著床上的他扣動了扳機。

  「對不起, 我殺了你。」

  「嘭嘭——」

  一枚子彈衝碎窗戶, 擊穿手裡的玻璃罐, 一枚擊中眉心。

  一間房, 倒了兩具屍體, 明亮的白熾燈下,兩張臉都帶同樣的平靜,仿若早有所料。

  死寂的藍紫色雙眸直直地望著攝像頭。

  ……

  鈴木園子猛地驚醒,揉了揉眉心, 從真皮沙發上起身,十年,真的太久, 久到快忘記發生的一切, 直到現在,它終於要被翻開。

  但是, 那有什麼關系?

  鈴木園子笑著迎上黑澤陣,「歡迎,我還以為你今天會派魚塚三郎來。」

  魚塚三郎,是伏特加明面上的身份,黑澤集團的大部分事宜都由他來負責,琴酒很少出面。

  黑澤陣抬眼和毛利蘭的視線對上,抬了抬嘴角,「故人都在這裡,這麼有趣的場面,我可不能錯過。」

  他視線一轉,又掃了圈圍在鈴木身邊的保鏢,嘴角的笑容擴大,「游戲要身臨其境才更愉快。」

  鈴木園子跟著瞟了眼,淡聲道,「你隨意。」

  伏特加把手裡的SB資料和一個銀色箱子交給她,讓她仔細看看,准備好發言,談論該怎麼合作。

  鈴木園子把銀色手提箱放到兩米的長桌上,一下子就吸引全部人的目光,緊緊追隨著手上的動作,啪嗒一聲解除密碼鎖後,露出裡面的物品。

  「Silver Bullet?」江川史奈道出眾人的心聲,「銀色子彈真的是子彈?!!但怎麼不是銀色?」

  鈴木園子充耳不聞,審視著泡沫填充的箱子裡,三顆金色的子彈,手往旁邊一伸,秋津麗子立刻會意的遞上一把小刀。

  「小心……」伏特加肉疼的皺著臉,「現在只有三枚。」

  鈴木園子拿著特質小刀,在子彈上輕輕一劃,「我需要檢驗真假。」

  「那是什麼?!!」

  「你們看!銀色液體!」

  大家的驚呼聲中,金色子彈破開的小口上,銀色的流質液體在手心形成一滴水珠,刀子再在上面碰了碰,圓潤有彈性,始終是一個整體。

  鈴木園子滿意的笑道,「不錯。」

  帶著謎團,所有人眼睜睜看著鈴木園子將SB的詳解一起放入銀箱,鎖上這個只有正確密碼才能解開的箱子。

  江川史奈按耐不住的問了,「黑澤先生,SB的最終效用是什麼?」

  黑澤陣漫不經心的插著兜,看了眼急於求成的江川史奈,淡然的視線莫名嚇得人不敢吭聲,「時間一到,自會有人解釋。」

  江川史奈臉上燦爛的笑容一頓,語氣多了幾分不快,「黑澤先生相當有把握啊,就是不知道,到時候——」

  不耐煩耳邊絮叨的聲音,黑澤陣拔起大長腿,邁步朝著江川史奈背後的人群走去。

  江川史奈:「……」

  伏特加朝他伸手,一板一眼的道,「大哥不喜歡跟無關人多話,有事可以跟我談。」

  無關人員江川史奈咬牙,「你大哥真有個性啊。」

  這會,鈴木園子嗤了一句,「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今天能讓你進我們鈴木的簽約現場,已經是給足了卡莫面子。」

  鈴木園子就差把死皮賴臉四個字貼他臉上了,江川史奈被奚落的臉一陣青一陣紅,忍著沒當場臉子,已經是他涵養好了。

  江川史奈強自扯著一抹笑容,「鈴木小姐脾性還是如此坦率,難得啊,就是不知道等會兒是不是仍能保持這種真性情。」

  「江川先生很有信心啊。」大門走入了一排穿制服的人,公安部長福田笑道,「您雇佣FBI和CIA的刑警,也不知道要大費周章的對我國公民做什麼事?」

  江川史奈臉笑臉持續一僵,這老頭子也湊熱鬧?

  福田頭上的黑發都快要全白,臉上還是一派威嚴,「我們好歹是國家安全部門,國際友人來此,我們怎麼能不打個招呼?」

  江戶川史奈笑了笑,「哪有?他們都是以私人身份來此,就想見見好友,解除下誤會,我這才借著保鏢的名義,帶他們當面談談嗎?」

  「以前阿希的事,錯在他,您放一百個心,鈴木小姐再怎麼懲罰他,我都沒有怨言。帶這群人來,也是鈴木小姐知道他們對她的關心,重新挽回一段年少時真摯的友誼。」

  鈴木園子冷笑,「我借你吉言。」

  「哎,你有這個心是好的。」福田臉上的笑容越發和藹,「那我們也去見見他們,少說也曾合作過。」

  「鈴木小姐,我們不耽擱你談生意了。」福田笑道,「不然又有哪個犯罪組織現身,我們也好盡盡責。」

  福田右手的降谷零對著鈴木園子一笑,「鈴木小姐,又見面了。」

  鈴木園子對著笑面虎的兩張臉,擺了擺手,「都是朋友,你們隨意做。」

  這群公安,十年前,與黑衣組織纏鬥所付出的努力,雖然表面上沒怎麼被報道出來,把功勞都推給了偵探、FBI和CIA等國際組織。

  然而,黑衣組織覆滅當晚,是最容易有先機獲得黑衣組織研究成果和資料的時候,因此,國內暗藏的間諜基本都被這場圍剿行動引誘了出來。

  沒人察覺,降谷零替工藤新一他們傳遞進攻黑衣組織總部的地圖時,一面幫著毀滅黑衣組織,一面也得到了其他國家的間諜名單。

  畢竟,間諜和反間諜都是一門學問,把一些重要的人握在手裡,派人盯著或者制造個意外除去,有利於他們自己。

  黑衣組織研究資料?呵呵,沒有了降谷零關注的朗姆,他們照樣收獲了個活的核心成員——琴酒。

  「江川,你自便。」鈴木園子披著披肩,示意秋瑾麗子拿著東西,自己到一桌的主位坐下,「今日真是熱鬧。」

  偌大的近一百平的會客廳,雲集了大大小小十來個圓桌,大廳外圍站立著不少保鏢和公安,一場商業的聯誼搞得像秘密會議。

  鈴木園子帶著秘書跟要商討事情的伏特加一桌,位高權重的公安部長當然跟著坐在主位,卡莫這邊江川史奈識趣的沒上前,安排了安達涼一起。

  江川史奈帶著秘書和降谷零一起,做到了卡莫這群人身邊,也就是抱著小孩的毛利蘭和工藤新一、赤井秀一及黑澤陣這一桌。

  桌上還坐著一個金發碧眼的大美人,及一個七八歲裹一身黑的小孩,小孩子手上有一根鐵鏈,鐵鏈牽的另一端那張臉成功令江川史奈臉色漆黑。

  江川希吐著大舌頭,嘴角的哈喇子流得干淨的衣服上全是,不時還拿著腳撓撓踢踢腿,撓撓耳朵,完全一只狗的模樣!

  鈴木園子,這是想羞辱他!

  桌子上剩下的位置就只有挨著江川希的三個,降谷零搶先坐在了赤井秀一旁邊,所以江川史奈的秘書只能自告奮勇的坐在江川希旁邊,不讓自家上司那麼難堪。

  這一桌很安靜,安靜得有點不正常,起因是之前黑澤陣來到桌上的一些行為,原來毛利蘭身邊做的是她那個小跟班的弟弟。

  黑澤陣一來,就自來熟的把鈴木恭子扔給相鄰桌上的尤尼,順帶把毛利蘭懷裡的小尤尼提溜出來,甩給她那桌的鈴木一郎,「抱緊了。」

  小尤尼抓著他手臂哭著要媽媽,黑澤陣干脆的拿刀在她臉上,比劃著——

  「琴酒,你要做什麼——?!」

  「小孩子你都不放過!」

  「住手!」

  茱蒂、世良和工藤等人沉不住氣的先發聲了,看著黑澤陣威脅小孩子的刀,心一下子跳老高。

  小尤尼哭得很可憐,黑澤陣掐住她的脖子,「其實,我很想知道手中的刀能不能滅了你。」

  明目張膽的威脅,看得眾人都皺了眉,但黑澤陣扣緊地手沒有一點松開的意思,反而另一只手還把刀逼得與那張通紅的小臉更近。

  「琴酒——!」

  「不要太過分!」

  【殺了你】

  ……耳邊的聲音似乎能穿透耳膜,毛利蘭精致的眉蹙了幾分,「黑澤陣,給我。」

  黑澤陣聞言,嘴角的笑容挑得老高,顯得那張冷峻的臉危險到了極點,「你說的話,我當然聽。」

  『你』字咬得極重,生怕不知道兩人認識的感覺,毛利蘭是眉心突突直跳,冷著臉把小尤尼和刀一並取了下來,交給鈴木一郎照顧。

  「姐姐,這……」

  鈴木一郎很僵硬,僵硬地摟緊突然被塞到懷裡的小孩子,僵硬地接過刀受著黑澤陣危險的目光,心跳好快,手好癢,好想把刀還回去!

  小尤尼扁著嘴不敢哭了,幽怨的眼神持續不斷地輸出,毛利蘭索性撇開眼不去看。

  「黑澤陣,你個狗男——」鈴木恭子醒過神來的叫喊,被尤尼死死捂住,不斷掙扎的手腳,表達了他被扔開後極端憤怒的心。

  尤尼尷尬的對大家笑笑,「小孩子火氣旺,火氣旺。」

  黑澤陣在眾多目光的注視下,翹著二郎腿,大搖大擺的打量起毛利蘭,墨綠色的眼睛裡,放肆的目光令後者頭皮發麻。

  「Merlot……」黑澤陣唇齒間韻味無長的單詞,散發著嗜血的意味,「很久不見,想我了嗎?」

  想什麼?想再捅你一刀,還是你還她一刀?你要敢在這發瘋,她就還敢再捅!也不知道斬魄刀還管不管用?上次用過袖白雪就再沒出過聲?消失了?還是因為露琪亞在的關系?……

  心底碎碎念無數,毛利蘭面色是一點不慌,「想,我很想,如果你再不出現,我都懷疑你背地裡做了更大的事。」

  說到這裡,毛利蘭悄悄靠近他,低聲道:「你知道我爸爸現在到哪裡了嗎?」

  「你爸?」黑澤陣看著不自覺湊到面前的腦袋,眸底深處閃過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那是誰?」

  毛利蘭恨聲道:「別給我裝傻!我不信你沒去查過『毛利蘭』!8號是誰你不可能不知道!」

  「哦,他呀。」黑澤陣偏白的手拿過桌上一瓶紅酒,搖了搖後拔開木塞,才不急不緩的道,「活著。」

  毛利蘭松了一口,忽然頓了頓,急忙補充道,「我是想問,他在——」

  「咳咳——」

  響亮的咳嗽聲打斷了毛利蘭的問話,頓時一抬頭,一個大巴掌就抵在她腦袋上,隨意的往邊上撥了撥,不讓她撞到自己的臉。

  黑澤陣翻起桌上的玻璃杯,挨個倒上紅酒,在這寂靜的長桌上,他低沉的嗓音格外滲人,「你不介紹介紹?我們都很好奇對方。」

  毛利蘭身子僵了僵,腦子也僵成漿糊。

  快要坐滿的長方桌,在江川史奈等人落座後,安靜的氛圍幾乎達到頂峰,旁桌的小燁子很貼心地跑過來,把滿溢紅酒的杯子,送到每個人面前。

  赤井秀一剛咳嗽過的嗓子,在見到面前裝滿酒的杯子時,癢了又癢。

  敢問,琴酒倒的酒敢不敢喝?

  「咳咳——」赤井秀一壓下喉嚨的不適,看向毛利蘭,「Merlot小姐,你們很熟悉?」

  黑澤陣冷白的指尖點著深紅色澤的酒杯,白與紅的對比,好似手上倒映著鮮血,加上毛利蘭突然微笑起來的臉,像是有狂風暴雨襲來。

  毛利蘭道:「當然熟悉,從他小時候我就認識。」

  「不可能——」貝爾摩德沒法控制自己的音量,尖叫著,「你知道他多大——」

  突然,貝爾摩德想到什麼,尖利的嗓音頓時止住,努力平復自己的心跳,這才直勾勾地盯著毛利蘭,問了個問題,「你多大?」

  「年齡?」毛利蘭笑得很溫柔,說的話卻帶著些莫名的意味,「我永遠18歲,人生中最美好的年歲。」

  黑澤陣頓了頓,不知道在想什麼,嘴裡低聲的呢喃著人們聽不懂,「18歲啊……」

  貝爾摩德皺了皺眉,她感覺自己被敷衍了,「女人都想永遠十八。」

  赤井秀一屈起手指,用力按向桌面時的疼痛如約而至。

  好,不是做夢。

  「你們關系很好?」

  赤井秀一沒有遺漏一開始時,黑澤陣與毛利蘭間熟稔的語言,自然而然親昵的行為,這、這TM——

  不行,他想不下去了。

  尤其是連赤井秀一都快覺得這人不只是像毛利蘭的問題!她知道得太多!說話的態度也太令人多想!

  工藤新一自黑澤陣出現在這裡,臉從煞白一路轉向震驚再向驚惶失措,眼裡的神色就像是被丟棄的小孩,惶惶不安。

  剎那間,腦子裡想過很多畫面……溫柔的蘭、生氣的蘭、笑得甜蜜的蘭……跟拿著M\'92F掃射的琴酒——

  毛利蘭的臉有些苦惱,嘴角卻不自覺的彎起個弧度,「朋友?」想了下,又肯定的點頭,「比較親密的搭檔吧。」

  工藤新一腦袋一下子宕機了,帶著一桌子的人恍恍惚惚。

  江川史奈聽到這不滿了,「Merlot小姐,你是想騙我說,毛利蘭殺人的證據沒有我想要的部分?耍我玩?」

  「證據?」黑澤陣不知為何忽然一笑,看向她,「你想我拿出來。」

  這句話是肯定句,鈴木園子的那部分毛利蘭能搞到,琴酒這邊的就需要他提供了。

  毛利蘭慢慢抿了口酒,「不行嗎?」

  江川史奈:「……」這方式和對像是不是不對?

  黑澤陣側過頭,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挑起她耳側自然而然垂落的黑發,光滑柔軟,指腹不由得摩挲著,帶著說不出的繾綣和詭異,「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

  毛利不適的動了動身子,把頭發扯出來,「呵呵,多謝。」

  說話就說話,動什麼手!

  被很糊弄的感謝黑澤陣也不生氣,平靜的拿著手機發了個消息,接著把紅酒一飲而盡。

  黑澤陣瞟了眼紅了紅耳朵的人,指尖無意識的捻著,笑了笑,「有意思。」

  這種感覺,也不賴。

  而看著這親密一幕的人,心髒都不太好,那種別人插不進去的氛圍,都令他們震驚得難以置信。

  毛利蘭和黑澤陣在一起的畫面,不亞於給他們所有人火星撞地球的衝擊感!

  江川史奈看著手機上發來的照片,臉色更是古怪,「你把你自己轉賬給安騰淺倉妻子的彙款單給我?」

  說話的對像不用問,就是黑澤陣,「你不滿意?我還可以再添一點?」

  工藤新一一震,「是什麼?」

  江川史奈手機上剛好又來了一條信息,眼睛不由睜大,「鈴木園子轉錢給報社,你轉錢給安騰家屬!」

  「你們還一起抹消了安騰淺倉從住院到死亡的所有記錄!除了毛利蘭殺人的那段錄像,安騰淺倉在醫院的任何記錄都是空白!」

  「你們做了什麼?!!」

  黑澤陣略過這群質詢他的人,轉向身旁的人,輕笑道,「你知道真相?不是嗎?包括毛利蘭死時在想什麼?」

  眾人全部看過去,一雙雙急切和震驚的眼中,降谷零的臉色白得可怕,他想到一點——

  這時,人群嘈雜起來,大廳門口突然走入了一張眾所周知的臉,跟會客廳裡毛利蘭的視線對上,眾人有種亡者歸來的荒謬感。

  「沉睡的……毛利小五郎——!」

  毛利小五郎帶著人朝這邊走了過來,走到這一桌不知道是震駭還是驚慌的人面前,把牽著江川希的小孩子提起來,做到他位子上。

  小孩子皺眉,以著既不符合本人身形的力道,把江川希扯開,弄到地上去蹲著,坐上桌。

  毛利小五郎笑笑,「要真相?我可以給你們,所有。」指了指後面的人,「受害者家屬,及主治醫生。」

  毛利蘭動了動唇,只說了一句話,「她是真的想殺人。」


第150章 深野往昔:十年亂像(十七)

  這句話, 確確實實是至今眾人都不敢承認,也想不明白的真相。

  一個『想』字,沒有人不懂, 這是毛利蘭最真實的意願, 不存在逼迫。

  毛利蘭想殺人, 還是殺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好人, 安騰淺倉很清白, 清白則是他成為被選中對像的原因。

  「我不相信。」工藤新一顫顫巍巍的搖頭, 「我不相信蘭會殺一個無辜的人!」

  他朝著這些人大吼, 「你們在騙我!」

  做得有些遠的鈴木園子都聽到了這句話,她從見到毛利小五郎的震驚中醒來, 嘴角的笑容是使人凍到骨子裡的寒冷。

  鈴木園子不懼人查出真相,或者說她迫不及待所有人都知道真相, 她等這一刻等了十年, 十年啊, 都沒人能領會她的意思。

  鈴木園子朝著那邊看不見她的人, 遙遙的舉了一杯酒, 「再也沒有香格裡拉。」

  旁邊桌上的宮野志保已經低頭,不敢看驟然出現的人,茱蒂、世良,甚至赤井等人都不明白、也不想相信這個真相。

  工藤新一是不肯承認這個真相, 但現場有人帶來了最全面的證據,不得不逼他去承認。

  毛利小五郎堂而皇之的把槍放桌上,接受到他眼神的證人開始一一上前, 陳述自己知道的事。

  「我是醫生藤井, 毛利小姐查了我病人的一些記錄,我不是故意給她看, 是她有槍,我不敢不答應……」

  精心挑選人物。

  「我是護士遠藤優子,毛利小姐觀察了很多天,探望安騰先生的人很多,她妻子安騰惠香日夜不停的照顧著,只有那一天她沒來……」

  選擇無人的時間。

  「淺倉是我丈夫,那天我出門車壞了,只能拖護士照顧他,沒想到……」惠香布滿褶子的臉滿是悲傷,似乎很後悔那天沒有去醫院。

  「我雖然早有准備會有這麼一天,但也太突然,在新聞報道出來的一個月後,我收到一筆一億的轉賬和一條寫著『謝謝』的短信,以為是老頭子幫助的哪個對像轉來的……」

  琴酒轉的那筆賬!

  「什麼短信?」工藤新一立時叫出聲,「殺人怎麼會說『謝謝』?!!還是琴酒那種人!」

  黑澤陣嗤了一聲,手又一次在M92F的手槍上徘徊不定,他敢確定如果是在空無一人的地方,不賞這人一顆子彈都對不起他響亮的嗓門。

  忍耐,還不到時候。

  毛利蘭嘆了口氣,「你們都明白,那實際上不是琴酒會干的事,不如說,那封短信和彙款更像是——」

  毛利蘭。

  所有人心底都劃過這個名字,像是琴酒一樣,在她死於黑衣組織時,一同成了心底驅不散的陰影。

  「為什麼……」工藤新一的腦袋已經無法運轉,毛利蘭向來能帶走他的理智,「我找不到理由,我找不到就是找不到!」

  一封短信,毛利蘭是在感謝這個她殺死的人,彙款,則是殺人的報酬?愧意?

  工藤新一呆呆的坐在位子上,眼前所有的色彩和畫面瘋狂在腦子裡旋轉,過去的一幕幕在回憶裡反復打撈。

  他迫切想撕開一道口子,頭破血流也要找到那段過去分叉的路口。

  波本說朗姆被琴酒暗算,組織內亂正適合突襲……第二天,基爾說蘭出現在黑衣組織總部似是激怒了琴酒……大叔質問他們蘭的去向……他們去救她……妃英理重傷被路人發現送入醫院……

  清繳完黑衣組織成員後趕到研究室,屍體躺了一地,解藥被爸死死握在手心……琴酒開槍殺死大叔……從黑衣組織回來才知道蘭在基爾傳情報時已經被琴酒射殺,妃英理在他們回來前一天死在醫院……

  對抗黑衣組織的勝利,是用許多人的犧牲換得。

  毛利一家的葬禮上,園子一把火燒了墓地和那片像征著三人友誼的花海……

  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正正經經的叫他的名字,「……新一,你走吧,你們都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園子,恨上了他們。

  無可厚非,是他給他們帶來了災難,也是他沒有保護好他們。

  但是,蘭為什麼會在死前做一次毫無意義的謀殺?因為知道琴酒會殺她而她躲不過,就選擇去殺人?這太像、太像……

  「她的遺願。」愛倫坡抱著淙熊,不適應這人多的現場,扯了扯嗓子難受道,「她一生中最瘋狂的選擇,不是殺罪該萬死的人,而是去殺一個好人。」

  安騰淺倉的妻子道,「我也沒多大恨,他得了癌症堅持不了多久……」

  本來就快死了?!!!

  一道雷披在眾人心頭,毛利蘭為什麼會要去殺一個將死之人?就為了殺人?!

  毛利小五郎劈手奪過江川史奈的手機,瞟了眼後甩給眾人,「病歷證明。」

  工藤新一搶過來,看著那張被復原的病歷,心髒仿佛被無形的手攥成一團,嘴唇發白,干啞的嗓子半天也吐不出一個字。

  「知道嗎?沒人怕你們查。」黑澤陣笑得毫無憐憫,甚至有點幸災樂禍,「我猜,她是想讓你們查出來的。」

  雖然證據大部分都握在不會給他們的琴酒手裡,但報社那裡鈴木園子留了線索,安騰淺倉妻子那裡也有一部分關鍵。

  可悲的事,監控的證據足以定毛利蘭的罪,他們是建立在毛利蘭不可能殺無辜人、一廂情願的想法上,去翻案,去找背後的人,找受益人……

  黑澤陣笑容很大,卻冷酷得殘忍,「她想給所有人看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非良善。」

  幾乎同一時刻,眾人腦中都閃過這一句話,一模一樣的臉,在電視上向著所有人宣告著歸來。

  過往的一切都摧枯拉朽,不曾遺忘的回憶終於化作穿透脊骨的寒冰,顫栗得他們無法呼吸,一些意識在懸崖邊遙遙欲墜。

  「不、不、」聽到這一切的世良真純從恍惚中掙脫,拉緊了母親的手,「小蘭、小蘭怎、怎麼——」

  赤井瑪麗看了眼那死寂的一桌人,即便不想承認,但事實確實擺在眼前,他們也茫然著難以置信,但最受打擊的也只有工藤……

  工藤新一的臉已經沒有絲毫血色,他分不清自己在哪裡?害怕著什麼?他曾以為蘭死後已經沒有人能再令自己產生類似的悲痛和悔恨……

  「她恨著我們。」

  宮野志保的嗓音如她的理智一樣清醒,清清冷冷的打破眾人的幻想,「以這種慘烈的方式證明。」

  寬容善良、善解人意的愛已經是她的枷鎖,包容著一切的愛,身邊人為此喜愛她,也為此想守護她,不想讓她承受一絲負面影響。

  所以,她怕一旦表現出與他們心中的她不一樣,會迎來周圍人的失望和責備……

  不敢表現斥責,不敢表現不滿,不敢怨,也不敢恨。

  但怎麼能夠不怨?不恨?她相信的人背叛了她的信任,她不想活得這麼累,她沒有信心能在這場欺騙發生後還能笑得坦然。

  所以,這個世界的她太壓抑,壓抑得放棄了自己,想用自己的命換這些人安好,也會確保了琴酒能遵守諾言,那其中怎麼會……

  毛利蘭偷瞄了眼沉思的爸爸,她忽略了什麼?

  出神的想了好一會兒,空腹飲下酒後遺症來了,於是毛利蘭趁著眾人精神恍惚的空檔,去趟廁所。

  不出意外,一出洗手間,走廊裡面部有大片傷疤的男人在等著她,猩紅色的雙眼目下無塵,好似他周圍的人都只配站在腳下。

  「Xanxus,彭格列暗殺部隊瓦利安的首領。」

  毛利蘭看著正對自己的兩把雙槍,額頭留下了冷汗,「你不會對女人下手吧……」

  「是手無寸鐵的弱女人。」Xanxus的手就扣在扳機上,明晃晃的威脅,「你算嗎?」

  直面這雙完成過無數彭格列暗殺任務的槍,毛利蘭默默吐槽,「比起你,我認為自己算手無寸鐵。」

  「而且,你也沒打算抓我吧?就為了一個不知是真是假的破指環。」毛利蘭分析道,「要抓你早抓了,也不會一來就選擇潛伏在園子身邊。」

  Xanxus收回了槍,「我是有任務,但不是你,參與拍賣會也是因為有人暗地裡放出消息,找到8號,就能找到彩虹之子。」

  毛利蘭詫異,「你也要找彩虹之子?不是聽說你看不慣十代目嗎?服從的是九代目。」

  雖然指環爭奪戰,Xanxus敗給了沢田綱吉,但這人此時應該還忠於九代,不承認十代目。

  「沢田綱吉這蠢貨關心誰,我不在意,但是、」Xanxus紅色的雙眼中閃過狠厲,「我的人不是誰都能拐走,即使是一個不聽話的下屬。」

  瓦利安的人?

  Xanxus道,「霧屬性的彩虹之子,瑪蒙。」舉著一張嬰兒提手提箱的照片,「在沢田綱吉去平行世界的同一天,他受上任大空艾莉亞之邀後,就失去了蹤影。」

  「我們在現場只發現艾莉亞屍體,彩虹之子全部不見,經查探,艾莉亞死於詛咒,她死前像是耗費力量做了一件事,近日,一筆定期的金額打到了我賬上。」

  「三十年前那枚指環的最終金額,十六億?所以嚴格說,她知道你也會找彩虹之子,所以雇佣你做某件事。」

  一個同樣擁有預知能力的大空,她預知到了什麼?知道Xanxus最終會來到平行世界?因此安排她做某件事?

  「拿到Silver Bullet,就能救彩虹之子。」Xanxus盯著她,「Silver Bullet究竟是什麼?」

  毛利蘭愣住,琴酒研究的Silver Bullet?「我也不清楚,這恐怕得問——」

  「殺人了——!!!」

  「死人了——!!!」

  ……

  裡面大廳數聲尖叫岔斷了兩人的談話,頓時忙趕回驚慌聲不斷的大廳。

  一片混亂的現場,人們都慌亂的遠離屍體出現的地方,鈴木園子一人站的主講台上,後方拉開的帷幕上倒吊著一個鮮血直流的男人——江川史奈。

  好一陣子的混亂後,現場的公安才將人群控制住,一群知名的偵探已經跑到台上,查詢著死者的情況。

  「死得真慘啊……」

  「臉都被劃爛了,人還跟木偶一樣吊在台上,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血都流干了吧……」

  「你說,會不會是得罪了鈴木才被報復啊?」

  「不會吧,江川希這人,鈴木也好好養著,何況這就只是沒見過幾面的人。」

  「這是鈴木主辦的簽約儀式,要報復也不會選在這個時候吧?」

  「這模樣,不會是血流而盡死的吧?」

  ……

  「毒殺。」工藤新一此時臉還有些白,看得出是強行振作的樣子,「面部、口腔、嘴唇呈青黑色,血液暗紅,人是在被毒死後吊在這裡的。」

  不會一會兒,負責刑事案件的警察也來了,在聽到結論後,日暮警官開始排查嫌疑人,現場有機會作案、且中途出過大廳的人則是有重大嫌疑。

  好樣的,毛利蘭知道自己這次成為嫌疑人是勢在必得,但這其中有的人還著實讓她驚了一下。

  嫌疑人不僅背景,名單也長得日暮警官懷疑人生,當一個個名字念出,念道某個名字時語氣都是飄忽的。

  「卡莫集團的安達涼和哀川貴子、鈴木集團的鈴木園子及兩個保鏢Xanxus和馮、降谷零、黑澤陣、Xanxus、Merlot、福田部長、安騰惠香、毛利小五郎?」

  日暮警官平復了下心跳,怎麼這麼多人都中途跑出過大廳?又接著看下面的兩個名字及對應的人,臉色復雜起來。

  「這馮和小燁子是誰加進來的名字啊?這麼小的兩個孩子能干成這些事?把人吊起來根本不可能吧?」

  愛倫坡往前一站,「警官,不要小看這兩小孩啊,他們能耐著呢。」

  日暮警官表示懷疑。

  「盲目的人啊。」愛倫坡搖頭晃腦的站到一邊。

  這時候,世良真純又說了一句話,「死者死前只喝了一杯紅酒,是那個小女孩幫著端給其他人。」頓了頓,又道,「琴、黑澤陣倒的酒。」

  所有人都看向周圍空了一圈的黑澤陣,他一聽到這句指控,眉不自覺的揚了揚,一些人幾乎都看懂了那幅表情。

  黑澤陣表示稀奇,「我居然被指控,下毒殺人?」

  眾人一致沉默。

  毛利蘭卻是皺著眉向園子看去,這是她第一次聽到內心從來毫無波瀾的她,仿若震驚的心聲。

  【Silver Bullet!不可能!】

  現場萬眾矚目的銀色箱子被打開,每個人都能清晰地看到鈴木園子面前,僅余的兩顆Silver Bullet,沒有人動過或拿過。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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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深野往昔:十年亂像(十八)

  Silver Bullet是什麼東西?與江川史奈被殺有關聯?

  抱著這種疑惑, 毛利蘭順從警察的安排,與嫌疑人們一起進了間寬闊的休息室。

  另一邊簽約儀式被迫中斷,鈴木園子的臉色自然不好看, 吩咐著把無關的客人們安排進另一個會客廳後, 一起來了這間房。

  「盡快, 我不想耽誤Silver Bullet。」鈴木園子語氣很差, 「早知如此, 我就不該允許你們這群衰神附體的人來我這裡。」

  就差指名道姓的數落, 工藤新一微微一顫, 繼續沉默著把目光放在鑒定報告和現場照片上。

  然而世良真純本來就不滿SB這件事,「不更好, 你那種只會害死人的東西就根本不該面世!」

  「Silver Bullet,會害死很多人!」本堂瑛祐幾乎是仇恨的說著話, 「你這是在鼓動人們犯罪!你想變成比琴酒更殘忍的魔鬼嗎?!!」

  赤井秀一揉著脹得發痛的頭, 對同伴們道, 「你們三個安心查案, 這才是當下之重。」

  鈴木園子若是能簡單被說服的人, 他們也不用跟琴酒這麼不上不下十年,再加上他們又了解到,十年前毛利蘭的事……

  最隱忍的恨意以死亡做結,鈴木園子恨他們很正常, 但赤井秀一更奇怪,鈴木園子不像會忍耐的人,有仇她肯定當年就報復了他們。

  為什麼黑衣組織毀滅後, 她對他們沒有一點動作?反而把他們這群人拋在腦後, 自顧自的跟琴酒合作壯大鈴木集團。

  好像……他們做任何事,都得不到鈴木園子的一點側目, 一切的行為都在訴說著,在十年前,他們間的恩怨已經了解……

  赤井秀一瞟了眼在跟目暮警官交談的男男女女,他們是真的毛利父女?可能嗎?那些跟他們一樣神秘的人,又是誰?

  舉手投足的不屑一顧、淡漠無情的眼睛、對公安和警察等公務人員的隱約排斥,他們都在表現著赤井秀一公干時,見過的一批人特質。

  影子般的黑暗氣質,淡淡的血腥徘徊周身……

  「你的保鏢Xanxus和馮是什麼人?」赤井秀一能感受到,他們每一個的危險程度都不亞於琴酒,「他們應該不是你的人吧。」

  鈴木園子冷聲道,「我的客戶?」打開隨身的銀箱,可有可無的加了句,「或許也跟你們一樣?」

  赤井秀一皺眉,「因為Silver Bullet?除了誘導人,加劇死亡,我看不到其他價值。」

  鈴木園子坐在位子上,掃向三個偵探的眼神冷漠無比,瞧見他們臉上消不去的隱憂和恨意,兀的一笑,「我說過,你們太天真,參與不了游戲。」

  金屬色澤的子彈把玩在冷白的指尖,兩顆子彈碰撞的聲音清脆得悅耳。

  「偵探們,和平已經不吃香。」鈴木園子轉動著子彈,半挑起的嘴角諷刺著,「就好像十年前,你們對人心的錯估,得來了慘痛的教訓。」

  鈴木園子閉上眼睛,不想再跟這群人繼續悲天憫人的話題。

  沒經歷過絕望的人,領會不了一顆日漸腐蝕的心,能帶來怎樣的可怕。

  曾經的鈴木園子也只懂悲傷和憤怒,現在她僅剩仇恨。

  「偵探們,找出殺人凶手吧。」鈴木園子笑得溫柔,溫柔得可怕,「我會給予你們最豐厚的獎賞。」

  鈴木園子睜開眼,看著與毛利蘭私語的金發男人,琴酒,出手了嗎?

  另一邊,似是感受到視線,毛利蘭對著鈴木園子笑了笑,明媚耀眼,一如曾經。

  【Silver Bullet可是王牌。】

  一堆人坐在這非常大空間的休息室裡,中間專供開會的長桌,把他們分成了涇渭分明的兩側。

  一側坐著精神萎靡的安達涼和哀川貴子,神色淡淡的鈴木園子及保鏢Xanxus和馮,兒童身材的馮手上牽著狗鏈沒有放手。

  另一側則是公安部長福田和降谷零、毛利蘭和黑澤陣、在毛利小五郎虎視眈眈下不敢動彈的安騰惠香。

  上首警察的助手偵探們正翻閱著受害者的鑒定報告,目暮警官頭疼的捏著太陽穴,這些人裡,不太有去犯案的可能啊!

  他們中途出去的原因不是廁所,就是抽煙,要麼閑得發慌在走廊逛,監控都明擺著,沒這個作案時間不說,互相都有證人。

  毛利蘭和Xanxus在走廊碰面,五短身材的馮遛『狗』遇見從廁所回來的安騰惠香,黑澤陣就找了個角落玩手機,還是在監控下!毛利小五郎抽煙還不忘拉上其他人!

  目暮警官焦頭爛額之際,手機鈴聲又是一響,這種時候會來電,不是與殺人案有關,就是又有突發事件!

  「長、長官!又死人了——」

  「什麼!」

  目暮警官蹭地一下站起,桌前的筆錄本都被震到地上,「是誰?!!」

  「江川希!」

  一聽這個名字,所有人都看了眼鎮定自若的鈴木園子,怎麼又是跟她有直接關系的人?

  鈴木園子笑笑,「我一直都在這,你們應該再清楚不過。」

  顧不得多想,偵探們都趕往案發現場,毛利蘭緊跟在這些人後面,煩躁漸生,背後這雙手安排這些殺人案想干什麼?

  一面層出不窮的凶殺,一面控制住他們這群人的行動,不讓他們去干擾。

  知之甚深,無論是這個世界的恩怨情仇,還是他們那個世界人物的關聯及能力。

  毛利蘭只能想出一個答案,烏丸蓮耶。

  黑澤陣輕笑道,「你可以把這看作一場競爭游戲,他的獎品指環就是個誘餌,誘導這群人來這裡,競逐真正的獎賞。」

  「Silver Bullet。」毛利蘭抿了抿唇,「讓園子作為裁決人。」

  毛利小五郎從旁邊走過,甩給她自己隨身攜帶的書,「我最愛的小說《無人生還》,是給這些人的提示。」

  平行世界也好,原來世界也罷,當毛利小五郎身上帶著這本書出現,就表明了角逐的游戲正式開始。

  應該參與這場游戲的人,也會由毛利小五郎帶來或吸引來。

  「很不舒服啊,這種按著對方一步步走的感覺。」

  毛利小五郎扯住一個人,落在最後面,拿起手中的槍指著她,「安騰惠香,你為什麼要殺江川史奈?」

  三個人靜靜的看著面容蒼老的女人,安騰淺倉的妻子,不久前才在眾人面前表演過夫妻情深,這時候竟神態平靜得沒有一絲動搖。

  安騰惠香笑容慈祥,「Silver Bullet,誰不想要?」

  她帶笑的眼神帶著憐憫,「毛利先生,神明的垂憐是需要競爭的,有所付出才有所得,這是他告訴我的。」

  毛利蘭蹙眉,「他?」

  安騰惠香笑道,「在我舉辦完先生的葬禮後,我見到了他,他對我說,這個世界有神,死而復生不是謬言,Silver Bullet就是神跡。」

  「Silver Bullet,我原本是不相信的,但是我看到了您,毛利先生和蘭小姐,本該死亡的你們重新站到了我們眼前。」

  「你怎麼確定我就是——」

  「蘭小姐。」安騰惠香搖了搖頭,「父母看孩子的眼神,有兒女的我不會認錯,雖然我的孩子很不孝,一直盯著我銀行卡裡的錢,巴不得我早死。」

  毛利蘭還是不明白,「您沒有恨的人,也沒有遺憾,對於您的先生,您也沒有過多的掛念,為什麼要殺人?參與進來。」

  Silver Bullet對安騰惠香沒有吸引力,即便有令人死而復生的傳說,烏丸蓮耶怎麼能確認這人按照他想的來?

  作為開啟競爭游戲的鑰匙。

  「我們很相愛。」安騰惠香笑道,「我了解我先生的想法,所以我不恨你,因為我們就像擁有同樣的靈魂,有著一樣的想法,在即將到達生命的尾聲,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

  毛利蘭的神經一瞬間緊繃,心髒隨著安騰惠香的眼神,不斷下沉。

  安騰惠香的眼神滿是憐憫,「鈴木小姐,眼底對卡莫這群人深深的恨意,刻入骨髓。」

  安騰惠香轉身,步履蹣跚的往前一步一步走著,「毒是我下的,江川史奈那幅模樣,就是你們都能猜到的那個孩子。」

  馮·維肯蘇坦,全名百慕達·馮維肯蘇坦,復仇信念強烈的彩虹之子,江川希被他送給了另一位殺手。

  「你不用躲了,我們都知道你在這。」毛利蘭眼神瞟向牆角的那塊陰影,「新一,為什麼要藏起來?」

  「你們真的是……」高高的個子走了出來,那雙原本堅定的眼神此刻顫抖個不停,「蘭……和大叔……」

  毛利蘭現在不想談論這個,她很煩躁,煩躁得想揍人,但這一切都跟面前這個人無關,他已經夠慘了!

  她不應該再去添新的疤!

  「新一,你為什麼看不到——」毛利蘭忍不住揪起他的衣領,充滿怒火的質問著這個一直沉浸在過去的人。

  「你為什麼看不到!看不到她!你的眼裡就只有毛利蘭和報仇嗎?!!!」

  「蘭……我……」

  「她幫了你啊!是她讓你一直有勇氣活下去!你卻沒拉住她!你為什麼沒看到園子那深深的絕望——!」

  「我……做錯了什麼?」

  毛利蘭背過身,把工藤新一扔給黑澤陣,聲音很冷,「給他吃藥,我不要工藤新一,把柯南給我。」

  有人拉住的園子不會活得這麼痛苦,答案只有一個,鈴木園子家人只剩垂垂老矣的母親,而京極真已經死亡。


第152章 深野往昔:十年亂像(十九)

  如果說當年全部的真相, 有最有可能、也最先知道的人,只會是鈴木園子。

  當鈴木園子決定隱瞞這個真相,並且是有關她最好朋友因此受委屈走向死亡的真相時, 一定是有比發泄憤怒更深層的原因。

  這個世界毛利蘭忽略的那一點, 導致黑衣組織滅亡卻帶來追尋十年不休、都沒法放棄的恨意, 那些人的死亡。

  鈴木園子不會在意那群關系很淡的人, 除了從小到大的青梅竹馬, 黑衣組織毀滅背後隱藏的真相, 對他是致命的。

  一個工藤新一, 決不能知曉的真相。

  因此,毛利蘭將柯南留給毛利小五郎後, 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鈴木大廈,前往園子的住宅。

  她要查清楚, Silver Bullet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園子執意要與琴酒合作、赤井秀一等人言明危害性命、Xanxus說能救彩虹之子、安騰惠香談及死而復生……

  這些正反兩面的類似言論, 上次聽說還是在百年前, 那個古舊日記本扉頁上的話。

  上帝和魔鬼, 違逆時光的洪流, 讓死者復蘇。

  這可能嗎?烏丸蓮耶研究這麼些年都沒達到,園子跟琴酒在短短幾年就能得出成果?

  即使APTX4869這種藥物在人群中的致死率也極高,不是每一個人都適合服用那種膠囊,他們又是怎麼確認Silver Bullet百分百有那種功效?

  死而復生……

  死而復……

  死……

  站在園子的房門前, 毛利蘭的腳步頓住了,遲遲不敢推開那扇門,有一種可怕的猜想, 她寧願那是錯的, 是自己的異想天開!

  過道內一片死寂,咚咚直跳的心髒如雷鳴般敲得腦袋嗡嗡不停。

  在手觸碰到門把手的瞬間, 鈦鎂鋁合金制的門就像有感應一樣,自動敞開,張大了漆黑無影的獠牙。

  明明是艷陽天,卻周身冷氣彌漫,整間房被濃厚的霧氣包裹著,床頭櫃上玻璃罐裡的六顆奶嘴成了這裡僅余的暗淡光源。

  「他們——」

  「假死。」

  毛利蘭頓時轉過頭,方才空無一人影的過道此時立了一個影子,正隔著窗戶望向裡面。

  「他們是用靈魂點燃的奶嘴,靈魂的火焰,是他們的生命之源。」川平用一種難以形容的表情看著她,「琴酒利用了詛咒,把它加諸在藍染身上,重傷了他。」

  「可是不對——」

  毛利蘭緊緊抿起嘴唇,呆滯了許久後才找回腦子裡要說的話,「藍染如果跟彩虹之子一樣,被攝取了靈魂的力量,點燃奶嘴,他門不該是這種模樣。」

  川平一怔,對,越是強大的靈魂力量,被其點燃後的奶嘴不該呈現這種灰撲撲的色彩!

  「這些奶嘴是被吸走了能量!」

  「有什麼東西能毫無動靜的吸收這種等級的能量?」

  毛利蘭喃喃著,「七的三次方是根基,跟『書』同等的存在,藍染吸收『書』都能遭到抗拒,反而與荒神融合——」

  「它們釋放了奶嘴裡的火焰。」川平脫口而出,仿佛一直難以理解的事有了解釋,「擁有包容力的大空,這就是他們創造小尤尼的原因?」

  毛利蘭點頭,又搖了搖頭,「不止是小尤尼,我猜應該分成了三部分,小尤尼、尤尼……烏丸蓮耶?」

  這是一種龐大的生命能量,借此而健全的身體應該很強大。

  但尤尼記憶不穩定,精神受損而被烏丸蓮耶困住,小尤尼精神活躍竟能受制於黑澤陣,都有缺陷。

  烏丸蓮耶本身屬於沒有任何特殊能力的普通人類,當他沒完全死透又離尤尼很近的情況下,是能被火焰救下。

  琴酒把那些奶嘴都放到了烏丸蓮耶身邊,做實驗?驗證烏丸蓮耶能不能借用生命之炎復原身體?

  可能嗎?毛利蘭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勁。

  「那個小的尤尼到底是什麼存在?」川平不確定道,「跟藍染一樣?」

  人能造出個靈王那樣,類似於神的生物,太……

  「扯淡?」毛利蘭勉強打起精神看看這屋子,「我記得六道骸的輪回之眼也是艾斯托拉涅歐家族實驗的產物吧?人在創造影響神經系統方面的東西真的很有一套。」

  音樂、影視劇、書籍、鎮靜劑和興奮劑等等方方面面都有,往往引起的情緒越是極端,對人的作用也越強烈。

  「人造的,就能人為毀滅。」川平冷聲道,「若我殺了她,沒有容器的力量也能回歸?」

  「也能直接逸散,或者再找個你們不容易找到的新容器。」毛利蘭聲音沉沉,「你不要忘了,她有腦子。」

  力量有了大腦,就有了思維,也能像人類那樣反抗。

  摸摸索索中,毛利蘭終於找到照明開關,手一按,昏暗的房間頓時清明,精湛的藝術繪像和豪華家具,盡顯奢華和舒適。

  燈光照亮大床的一瞬間,將毛利蘭的僥幸粉碎得一干二淨——

  「不——」

  嘶啞得近乎凄厲的悲鳴,猶如尖銳的匕首插進心口,帶動血肉旋轉翻滾,攪得毛利蘭全身疼痛難忍。

  眼前充斥著一片血紅。

  「為什麼……為什麼……園子……為什麼——」

  毛利蘭顫抖著撫上那張青灰色的臉,眼睛痛得發燙,「園子——」

  房間中央的雙人床上,兩具毫無聲息的身體靜靜的躺著,一動不動。

  窗外厚重的陰雲壓過來,好似狂風暴雨即將襲來,砸碎毛利蘭心底的一點點微光。

  她感受不到一點溫度,顫栗比以往來得都要可怕。

  毛利蘭不明白,不明白她選擇這條路的原因,大腦機械的轉動,不敢將那個字眼與熟悉的名字相觸……

  SB、SB……

  S、B……

  S……

  「死而復生……」

  「不可能。」川平也看到了床上之人,不忍道,「尤其是在這個世界。」

  毛利蘭努力不讓自己過於絕望,「靈魂不能存在於這個世界?」

  關於世界的看法,川平比誰都深刻,「排斥非自然力量這種世界,若非意外,人死後的意識很快就會逸散。」

  「徘徊空氣中的是不斷融合的各種殘念,它們很快壯大到足以新生,以達到消磨地獄惡念最迅速的方式,連綿不斷的新生和死亡。」

  川平道:「這個世界,每個人都獨一無二,不會再擁有同樣的靈魂。」

  這也是死神為何要在此處借助義骸的原因,單一的靈魂一旦踏入,很容易被影響,靈魂會變得渾濁,不再屬於自己。

  真的很絕望啊,死亡就是死亡,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同樣的人,再也不會有相遇。

  對這個世界知道越多,就越能感受到它的殘忍。

  毛利蘭看著床上毫無生氣的人,她從來沒有想過會觸及這樣令人崩潰的畫面,「他們……」

  近期在鈴木這裡暫居的川平告訴她,「幾年前的襲擊,其實一開始兩個人都受了重傷,京極真似乎將鈴木身上帶的某種藥物注射到了她身體裡,鈴木才拖延到了搶救時間,而她男朋友就……」

  「藥物?」毛利蘭嗓音在發顫,「二選一的存活方式,她受不了的……」

  鈴木園子放不下,『死而復生』的Silver Bullet成了獨有的希望。

  「SB,還有另一層翻譯。」毛利蘭力竭的軟倒在床榻。

  「Suicide and Born.(自殺和新生)」

  「毛利蘭,小心——!」

  危險的聲音從背後猛地響起,無法遮掩的戾氣和凌冽的掌風在同一時刻襲來。

  毛利蘭本能的向旁邊一滾,一瞬間紛紛揚揚的煙塵和炸裂的玻璃碎片遍布房間。

  「咳咳——」

  毛利蘭強行從剛才的悲慟中打起精神,視線一秒掃到那到突然出現的身影,瞳孔一縮。

  「琴酒!」

  咚、咚、咚……

  身材高大的男人踏著沉穩的腳步,一步步逼近,俯視著躺在家電碎塊中的女人,左臉頰的疤痕因微眯眼睛的舉動,顯得更加可怖。

  琴酒沒有說話,抬起腿就向地上的毛利蘭踹去,被高度警惕的她再次轉瞬躲過。

  抬手——揮拳——劈腿——格擋,血液急速奔流,猛烈跳動地心髒調動起全身每一個感官去抵抗攻擊,呼吸在體力的飛快燃燒下,燒得嗓子干疼。

  毛利蘭意識到拖下去不是辦法,憑空而起的一把匕首,朝著琴酒用力刺下去——「你給我住手!」

  刀子插進血肉的噗哧聲讓毛利蘭心一緊,手一頓,轉眼就被抓到空隙的琴酒反手一折,狠狠壓進牆裡。

  「嘭!」

  「我的手!」

  毛利蘭頭暈目眩,依稀能感受到撞擊和肘關節斷裂帶來的劇痛,一口血哽在喉間緊緊壓住,憤怒的眼睛不管不顧地瞪視著頭頂朦朧的黑影。

  「呵呵……」

  嘲諷的笑聲在廢墟樣的房間徘徊,毛利蘭的心髒越跳越快,不可遏制的升起危險預感。

  「琴酒,你放開她!」川平被結界攔在外面,壓根進不去,「她不是你要報復的人!」

  琴酒全當川平是隱形人,注視著這雙印像深刻的漂亮眼睛,墨綠的眸子深邃得恍若烏鴉一樣漆黑,四目相對,一場無聲的對峙在兩人中間。

  也許幾秒,也或許是十來秒,更甚長達很久,久得等不及的川平趕緊搬救兵,拿著手機撥通電話,對面竟沒有一點動靜。

  最終,毛利蘭頂不住壓力開了口,目光平視著面前只差一公分就能完全插進心髒的刀,「你……不怕死嗎?」

  話一出口,不僅是琴酒,連毛利蘭自己都吃了一驚,這個問題真的問得非常白痴。

  僵持不下的抵抗,只有其中一人有了松懈的時機,才能分出勝負。

  琴酒故意的……

  毛利蘭臉色很難看,為自己落於下風的形勢。

  「對付你們那個世界的人,經驗告訴我,得撿起我這很久不動的腦子。」

  琴酒睨了眼門口緊張的川平,盯向全身戒備的人,緩緩低頭,低沉的嗓音極具諷刺,「特別是跟另一個我有淵源的你,毛利蘭。」

  毛利蘭咬著唇,「你本該已經離開,是為了抓我才轉回來。」

  狂暴的戾氣纏身,絕對的冷漠無情,這個世界的琴酒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敢針對他下手的人。

  即便是曾經失敗的挑戰者。

  因為……

  「上一次的歡呼,可不是那群藏頭露尾老鼠的勝利。」琴酒握住她的手腕微微使力,「我要清清楚楚的告訴他們,贏家是誰。」

  骨頭又在錯位了,然而毛利蘭顧不上吃痛,抬眸對視著這雙深淵般的眼睛,「我不認為自己有多大作用,你手上的證據就能達到目的。」

  毛利蘭閉上眼,盡力忽略心裡的刺痛。

  這不是她的世界。

  他們不是她的『朋友』。

  她在乎的人,都還活得很好,比這裡的任意一個都要好。

  但是——

  毛利蘭咽下嘴裡咬出的鮮血,無數次的噩夢在這個世界化為血淋淋的現實,提醒著她,踏錯一步的後果。

  思緒在頭腦裡山呼海嘯,窗外夜沉的浩渺星空被都市的霓虹燈頂替,只余一輪圓月,蒼白冰涼。

  「成為我的籌碼,我會告訴你,最至關重要的一環。」琴酒插人心窩子的本事一向不低,「毛利蘭看不見的那一點。」

  毛利蘭的目光捉摸不定,琴酒的音調卻很穩,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你的勸告不是被當成對邪惡的屈服,就是過度的善良,他們執意找我麻煩,遲早有這麼一天。」

  琴酒平靜的補充開始變得隨意,沒有對毛利蘭難堪的臉做出評價。

  「連你最好的朋友也放棄了他們,而且,你不想嗎?實現鈴木園子的願望,有FBI和CIA保駕護航的卡莫集團……」

  毛利蘭往後靠緊牆,摩擦的這點疼痛在此時顯得微不足道,「SB的真面目?」

  「你不是猜到了?Suicide and Born。」琴酒笑得冷戾,「我光明正大擺給他們看,死而復生,想要新生,當然得先去死。」

  毛利蘭道:「它是毒藥。」

  「我從不騙人。」琴酒意有所指的道,「它的確在具有某種意義的『死而復生』,在『神明』的生命上延續。」

  毛利蘭眼睛微微睜大,「神明?」

  琴酒簡明扼要的回答。

  「黑衣組織曾經的工程師發明了一種復制人腦思維定圖的智能ai,根據計算推導出行為模式,我只是將它壓縮進子彈大小的汞鉛金屬化合物裡。」

  「添加進促進細胞快速增生的藥物後,人一入口,必將重金屬中毒而死,而腦細胞會因爆裂增長產生的熱量急劇蒸發至空氣中被同類捕捉……」

  琴酒松開毛利蘭,走到川平身邊,瞟了眼他握緊的手機,嗤笑道,「一具克隆的身體,和大腦的拷貝。」

  「這……最終都會聚集,還能算是原來的人嗎?」川平皺眉,「人工生物智能,在怎麼仿生都是一台超級計算機。」

  沒有靈魂,都不具有意義。

  「這種東西,得看個人想法。」琴酒拿出黑款的手機,撥通的同時,川平手機傳出嘟嘟的中斷音,「你說呢?另一個我。」

  手機裡同樣的陰冷聲調傳出,「很多人都怕死,在即將死亡時會去渴望另一種求生方式,而且這種超前的技術在眾多領域都會被爭搶。」

  空氣凝滯住,片刻後,對話再次發生。

  「重見天日的ai,他們都會確保其真實性,會有實驗的人體。」

  「死刑犯,最終制造出一批不滅的罪犯。」

  一模一樣的男性聲音前後響起,飄蕩在寂靜陰冷的房間,彌漫著無盡的罪惡。

  「你無聊的報社行為我沒意見。」黑澤陣停頓了一會兒,忽然低低的笑出了聲,「但有一點,我們彼此深知肚明。」

  琴酒轉過頭,毛利蘭靠在床邊握緊了一只早已僵硬的手,她斂目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不得不承認,十年前讓你輸的人已經涼透,這個死人還在持續影響著當下。」

  琴酒陰鷙的神色一閃而逝,安靜的等著那人的下一段話。

  「朗姆換了三顆解藥;瑪雷指環讓你放過她父母和鈴木園子;烏丸蓮耶的死亡被栽在引她入組織的你頭上,趁你受傷抽了你三管血交給她重要的人保命用;甚至連她的死——」

  「都成功用死亡的母體,復制出了一份保障,沾染了地獄氣息的產物,做到了烏丸蓮耶都做不到的事。」

  琴酒冷冷的打斷他,「是她太幸運,就跟那群偵探倒霉透頂的厄運一樣,令我厭煩。」

  「但結果就是她死了,小尤尼誕生了,與死氣相連的高級生物智能,無處不在的監控你。」黑澤陣可有可無的道,「那種東西本能的喜歡她,服從她的意願。」

  【毛利蘭】不喜琴酒濫殺無辜,隨時能被透露的行蹤,逼得他連殺人都得考慮對像清不清白!太可笑!

  「所以你跟鈴木園子合作,制作SB,利用一群跟那東西天然對立的人來解決它。」黑澤陣冷笑道,「我沒意見。」

  彩虹之子在這一界不提,沒了瑪雷指環的白蘭,遲早會找最合適的人來這裡。

  SB泛濫的危害比起黑衣組織,只高不低,目前情況下,毛利蘭主觀和客觀上都不會罷休。

  琴酒自電視上見到她的第一秒就展開了布局,無論鈴木園子是不是自甘情願。

  情感是負累,鈴木園子自殺,復制體執行不變的計劃,迫使毛利蘭站到他那一邊。

  當然,黑澤陣不會傻到把上面的分析說出來,給自己找麻煩,「琴酒,我的人得完好無損,否則,我真不介意讓小尤尼蹦跶得更歡。」

  「我們都知道,給小尤尼添火的辦法,她是最王牌的Silver Bullet。」

  琴酒眉心一跳,「你威脅我。」

  上克下,小尤尼能克制和影響所有的生物智能,只須她願意。

  「這不是威脅,我只是很惡心你那種念頭。」黑澤陣陰寒的聲音一頓,「她少一根頭發絲你都不用妄想目的達成。」

  琴酒沉默了,不太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內容。

  「……都同樣早死,你們世界偏差就有這麼大?她不是你對手?」

  回應他的是黑澤陣直接了斷地掛電話。

  琴酒揉了揉鼻梁,「麻煩了。」

  老鼠好對付,但讓小尤尼聽話的克隆體竟然還沒開始就夭折。

  琴酒看向川平,「你的幻術應該也能欺騙人感知吧?感受不到痛,行動也不會受阻。」

  毛利蘭雙目通紅地盯著琴酒,大有再次把刀插進他心髒的趨勢。

  琴酒垂眸掃了她幾眼,而後隨意的打開衣櫃,甩一套衣裙過去,「你這恢復速度快得令人驚嘆,等會兒回大廈也看不出差別。」

  站到外面,習慣性的確認了一下M92F的彈夾,受限制的情況並沒有令心情變糟或變好,整個人出奇的平靜。

  不一樣,太不一樣。

  又某種程度上一模一樣。

  琴酒有幾分意興闌珊,也分不清是在可惜還是可憐。

  毛利蘭走出來後,冷不丁的問他,「『我』看不見的那一點是什麼?」

  導致一切走向崩塌的關鍵。

  黑澤陣隨後別好手槍,不疾不徐的點了一根煙,邊走邊道,「你們正處的時間,是所有人串起來的節點,起源於一個酒店的謀殺案。」

  毛利蘭一怔,「JUKE酒店?」

  「死者羽田浩司房間的暗號——UMASACARA,雖然指明了烏丸蓮耶這個幕後黑手,但真正完整破了案的人,只有兩個。」琴酒想起來都滑稽,「而後他們做了相反的決定。」

  毛利蘭嘗試著理清思路,「相反的決定,不僅因為暗號的內涵?那就是……寫暗號的人?你干的?」

  琴酒微妙的看了她一眼,「你真清楚。」

  毛利蘭抿了抿唇,黑衣組織裡就一個致力於給烏丸蓮耶搞事,還死不透的人。

  暗號暴露黑衣組織的首領,傳言衷心耿耿的人在組織的地位就很耐人尋味。

  清除叛徒的人總能准確清理,怪異的更是全跟琴酒牽扯上,真的看不清他站哪邊。

  一有懷疑,率先斬草除根,隨性得不管真假,一度把黑衣組織的危險性一提再提。

  川平只想知道這其中的關聯,「那兩個人的決定是什麼?跟我們這次有關?誰?」

  「一個拋棄自由身,搭著烏丸蓮耶心腹朗姆那條線,轉職核心臥底;一個徹底脫離圈子,從傳奇淡化得平平無奇。」

  琴酒輕嗤道,「騙得人團團轉。」

  「是……」

  「赤井武務和毛利小五郎。」

  毛利蘭剎那間煞白了臉。

  琴酒大步走向前,嘴上香煙灑落的微弱星火,還沒來得及落地,便徹底隱匿進黑暗。


第153章 深野往昔:十年亂像(二十)

  ----------------主世界---------------------

  JUKE酒店十七樓。

  日番谷冬獅郎剛走到房間門口, 走廊明亮的燈光驟然一黯,整個世界陷入一片暗紅。

  眼前扭曲成熟悉的一幕場景,圓圈型的審訊室, 大理石鋪就的冷白瓷磚上, 七零八落躺了一地的屍體。

  「誰——!」

  日番谷冬獅郎震驚著四周不屬於死神的靈壓, 突然, 一柄左右分叉的斬魄刀兀的從背後捅穿他胸膛。

  「雛森……」

  日番谷冬獅郎猛地栽倒在地, 眼皮沉重的往下拉, 朦朧間能看到虛假的黑影一散, 取代的是坐在布藝沙發上的一個人。

  雪白色的長刃劃破頸動脈,噴濺的鮮血攜著靈子像是循著某種軌跡卷入胸口的大洞……

  少女站起身, 仿佛不知疼痛一樣緩步靠緊他,左半邊臉的外皮褪去, 肉骨外露, 右手的斬魄刀顫抖著插進地面。

  「卍解, 白霞罰——」

  ……

  松本亂菊撞破房間門, 闖進來時, 看到的就是受傷昏迷的日番谷冬獅郎,和……滿身是血的露琪亞。

  「你們——!」

  「幫我……送封信去……復仇者監獄……」

  朽木露琪亞手持袖白雪凌空一劃,而後推開和式的木門,跌跌撞撞的走入屍魂界。

  松本亂菊扶起自己的隊長, 焦急道,「露琪亞,你要去哪?先治傷!」

  空氣中的靈子有剎那停頓, 朽木露琪亞緩緩轉身, 眸中的紫色濃稠得化不開,驚得松本亂菊心弦一繃, 無法揮散的恐懼沁透全身——

  滅卻師的力量!

  「亂菊,不要給冬獅郎療傷,等復仇者監獄來人 。」朽木露琪亞撕開袖子,纏住流血的脖子,「我會回來。」

  果然,藍染成功算計冬獅郎後,就不再關注沒有利用價值的她。

  『要擺脫控制,我教你,首先你要讓他了解你很弱、弱得不停的反抗以至於一根指頭都能壓下去,直到——』

  『他滿意的主動離開。』

  朽木露琪亞攥緊了拳頭,她不會讓藍染的目的達成,即便失去這條命!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座雪白巍峨的高塔印入眼簾,朽木露琪亞每走進一步,冰晶凍住的半身漸漸消融。

  藍染吞噬友哈巴赫成為靈王後,囚禁藍染肉身的場所一定程度上便也成了是新的靈王宮。

  ----------------【平行世界】---------------------

  目暮警官命警員把自首的安騰惠香帶走後,對著空蕩蕩的大廳,臉黑成了煤炭。

  江川希已經看不出原來模樣,屍體散落在各個角落卻絲毫沒有血跡,取代的是入口處,自動感應門後掛著的垂直簾被潑滿鮮血。

  愛倫坡驚了驚,「多大仇,搞成這樣。」

  毛利小五郎手背不由得在褲子上磨了磨,剛剛好像是他第一個開的門,他後退幾步在接近三米的地方站定,平時前方,「他在這裡潑的血。」

  「這高度……」愛倫坡轉向一旁的降谷零,「喂,你們這裡死刑犯被殺怎麼判?」

  他記得江川希很久前就被歸屬給鈴木園子所有,不在社會保衛範圍內吧。

  降谷零皺眉道:「雖然法律不會判他刑,但這種殘忍的手法,也必須要把凶手找出來,以防未來生事。」

  而唯一有如此深仇恨的鈴木園子,沒有作案機會。江川史奈被殺後這裡就被清空,經調查,沒有離開他人視線的嫌疑人。

  頂著眾人驚疑不定的目光,秋津麗子指揮著保安搬來豪華的真皮座椅,面朝著透明玻璃牆。

  這是大廳視野最好的地方,能清楚看見大廈的外景。

  鈴木園子大搖大擺的做了上去,一手搭著扶手,一手端著紅酒晃悠。

  「雖然在座的你們都可以作證我的清白,但……」鈴木園子看著玻璃上的倒影,勾起了半邊唇,「我是對這幅場景感到很賞心悅目。」

  卡莫的安達涼和哀川貴子同時對她怒目而視,他們肯定這跟鈴木園子有關!更甚於還得考慮自己的安全問題!

  目暮警官抓著頭發,「園子,你別添油加火了。」

  福田看向卡莫的兩人,「放心,我會派公安24小時保護兩位友人的安全。」

  「最好是這樣!」

  「我們如果全在這出了事,你們也沒好果子吃!」

  安達涼兩人甩下威脅的話後,怒氣衝衝坐在一桌交頭接耳,像是在商討應對的辦法。

  鈴木園子不關心這兩人,品著紅酒,對著那一雙滿眼恨意的眼睛笑了笑,成功得到更加高漲的憤怒後,滿意的回頭望著外面的夜景。

  天上的陰雲越來越厚,暴風雨要來了。

  「她在對我示威。」本堂瑛祐接受到了那個眼神,「江川兄弟的死跟她逃不了關系!」

  茱蒂也不傻,「可是我們沒證據。」

  「她身邊坐著的那個叫Xanxus和馮的人是什麼來頭?」赤井秀一驗證般的看向旁邊人,「宮野?」

  宮野志保顫了顫,慘白的臉及不敢看過去的眼神,無一不表明了二者身份。

  赤井瑪麗驚了驚,「那麼小的孩子?不對,他服了藥?」

  「眼神跟年齡對不上。」宮野志保努力控制語氣裡的恐懼,「殺過人,他們絕對殺過人,不要靠近他們,不要,危險。」

  與當初實驗室裡戴眼鏡的男人一樣,有著對自己實力的絕對信任……

  赤井秀抬手搭上她肩膀,「……那兩人對我們沒殺意。」

  宮野志保僵了僵,而後偏了下身子,避開赤井秀一安慰的動作,「我知道。」

  赤井秀空落落的手舉在半空,氣氛變得很僵硬。

  「那個、」世良真純不忍大哥尷尬,話題轉向另一邊,「工藤呢?這麼久還沒出現,會不會是琴酒他——」

  說到一半,震驚眾人的人出現了。

  黑澤陣單手拎著個小男孩大步來到大廳,掛斷手機,本來就冷的臉,變得戾氣滿滿。

  「柯南!」

  聽到這群人的呼喊,黑澤陣掃了圈大廳裡的人,站在原地頓了幾秒,正要退步,後面的自動感應門立即鎖死。

  「該死。」黑澤陣扔下柯南,狠狠踢了把門,「跟我玩這招。」

  「糟糕,我們被關住了。」愛倫坡不適應這人多的環境,「我是真的路人。」

  毛利小五郎語氣很不好,「我管你是不是路人!」他不信邪的繼續踹門,「不管是誰!敢關我要你好看!」

  「sir,我覺得你應該冷靜。」愛倫坡摸了把浣熊軟乎乎的毛,「你很危險啊。」

  「危險個屁!」毛利小五郎怒罵,「再多敵人,我腦子都不會掉線!來一個我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叔叔……」

  「叔叔叔叔,喊你個頭!給我滾開!」

  毛利小五郎瞪向柯南,「我告訴你死小鬼!做刑警月月都有身體體檢,從沒有突然昏厥的毛病,你敢戳我針,我就敢送你子彈!」

  柯南身體顫動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種天塌下來的表情。

  「對我哭沒用。」毛利小五郎眼底醞釀的殺意沒人看得見,「找凶手才是你這個偵探該做的事!」

  「毛利老弟,消消氣。」目暮警官被這邊聲音吸引過來,邊安撫暴躁的人,邊看向柯南,「你,這、這、柯南?」又被琴酒喂藥了?

  柯南點點頭,悶頭跑到搜集凶案信息的警員身邊查案。

  他們,都在指望他找凶手,為什麼?

  毛利小五郎扯了扯嘴角,看向目暮警官,「現在是密室,凶手把我們關了起來,不破案出不去。」

  「什麼——?!」

  「技術人員過來!給我開開門!」

  「信號被屏蔽了,聯系不到外面的人!」

  ……

  沉悶的氛圍一下緊張起來,變得吵嚷,毛利小五郎趁機脫離眾人目光,選個好位置屢屢思路。

  設計他來平行世界的人,打算借這些人之間的恩怨解決他嗎?

  呵呵,沒關系。

  毛利小五郎扯過愛倫坡到一邊去,摸出三本書遞到他面前,做著偷雞摸狗的架勢,「這是我從我女兒那摸來的小說,你參考參考,給我來一份……」

  愛倫坡粗略瀏覽了一下,肉眼可見的僵住臉,「你在考驗我下限。」

  「我是很厲害的刑警。」毛利小五郎擺起譜來,「對你們道上的人有些了解,我知道,推理你不是最厲害的那個,有人一眼就能看穿所有……堪稱超級人腦……不過我還是最中意你的『黑貓』……我覺得,有一天,他會求到你頭上……」

  隨著毛利小五郎的話,愛倫坡陰沉的臉漸漸點亮,眼裡躍躍欲試。

  兩人一拍即合。

  一人馬不停蹄的抄書,一人握著手槍,眼珠子跟著廳裡的幾個小孩子轉來轉去。

  鈴木……

  毛利小五郎瞟向跟著小鬼頭打轉的一群人,一個一個數過去,不少啊,FBI和CIA對半砍?

  「老師。」降谷零不知何時湊了過來,「他們不能死,局長說留著能換好處。」

  「我沒打算這樣干。」毛利小五郎撇嘴,「我連我老婆都打不過。」

  降谷零:「……」

  妃律師柔道是跟你學的!

  毛利小五郎趴在桌子上玩手槍,眼睛透過瞄准器對准了竊竊私語的安達涼,不一會兒,他這明目張膽的動作,令看見的安達涼他們更恐慌了。

  鈴木園子恨的人,都會死,那兩個算嗎?報仇這種事……

  「問個問題。」毛利小五郎突然道,「鈴木園子是不是給了政府好處,你們居然出動公安部長來准備替這次活動收尾。」

  降谷零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利益最大化,是每個團體為重的組織,都會遵循的准則,即便卑劣。

  降谷零忍不住問道:「老師,你恨他們嗎?」

  「恨?跟我有什麼關系?」毛利小五郎像是在聽什麼好笑的笑話,「我是那個人嗎?怎麼看我這個年齡都不是吧。」

  降谷零不安的道,「SB和鈴木園子會給他們錯覺……」

  降谷零知道紅方為了對抗黑衣組織犧牲了多少,面臨的危險不是作假,有所遺漏……

  他一邊因為這種絕情而恨不得除之而後快,隱隱的,又一邊佩服赤井秀一的理智。

  然而,世上真有絕對的理智嗎?他們始終是人,並非設定好的程序。

  「關我鳥事。」毛利小五郎不想理降谷零的糾結,「反正我目標不是他們。」前提是他們不主動招惹。

  「是嗎?」降谷零持懷疑態度。

  柯南在屍體身邊竄來竄去這一幕有一種回到舊時光的錯覺,那時候他們滿心光明,而不是像現在把自己包裹在陰暗裡。

  可現場的這些『疑犯』,對凶殺案的漠不關心和及破案人煞白臉的審視,又產生了身份對調的割裂感。

  身份成謎的小尤尼乖巧的把頭放在鈴木園子腿上,享受著她的安撫。

  同姓的鈴木兄弟對這幅畫面表示不舒服,臉漸漸皺成團。

  與小尤尼長得一樣的少女,試探著把手伸向全身蒙在黑袍裡的男童,接著就僵住了。

  站在鈴木園子身後的保鏢Xanxus目光從腳下的銀色箱子移向最有人身風險的安達涼。

  廳裡卡莫帶來的FBI和CIA都在悄悄向安達涼二人圍攏,時間無限延長下,偵探們眉間的震驚和不解更深。

  黑澤陣坐下來,淡淡道,「案發現場對凶手的指向很明顯。」

  偵探不是他們這群靠血腥氣找到凶手的人。

  黑澤陣抬眼,直面這目光的降谷零臉色很僵,作為曾經替朗姆辦事的間諜,一群臥底中他對這張臉最不適應。

  曾幾何時,他也替朗姆提供琴酒不少情報。

  降谷零干巴巴道:「我也不知道證據是什麼?」

  黑澤陣不痛不癢的轉過頭,看向滿臉警惕的貝爾摩德,「你有點眼熟,不過也不重要,只要你回答我的問題,我可以保證你在乎的偵探沒危險。」

  貝爾摩德攥緊了手,「什麼問題?」

  「你們在JUKE酒店做過什麼事?」黑澤陣知道入住酒店人員的名單,「這些人在其中的牽扯?」

  聽著就像失憶人在問話。

  貝爾摩德驚了瞬後,道,「赤井武務友人孩子,羽田浩司謀殺案,有史來最天才的將棋和像棋棋手,我們帶著板倉卓最新的像棋游戲軟件去見他,測試該軟件的邏輯計算,能否比擬人腦。」

  黑澤陣挑眉,「沒達到標准?」

  「對。」貝爾摩德道,「羽田浩司贏了,那個人就起了提取他腦細胞的想法,正操作時,他的忠實粉絲撞破當場,弄醒了羽田浩司……」

  黑澤陣點頭,「滅口。」

  貝爾摩德接著道,「朗姆殺了這兩人,但案發現場有表明凶手的暗號,赤井武務他們那些偵探很快鎖定這背後的深水,但沒抓到人,最終以懸案做結。」

  貝爾摩德一直對羽田浩司的暗號疑惑,朗姆的行事風格,按理來說會確保人真正死亡後才會離去。

  但事實表明,這無疑是朗姆的失誤,導致黑衣組織進入國際上層的眼中,後面他也因此受了罰。

  「工藤、赤井是當時的偵探,完美的他殺使其抓住不放,毛利、」貝爾摩德頓了頓,「跟一群國際刑警來保護一個很重要的資本主義大家。

  「她擁有的財富、所捐的善款都沒人能比,能左右當前的經濟和政壇局勢。可以說,誰有她的青睞,誰就能領先一大步。結果阿曼達·休斯誤打誤撞死在朗姆手上,死後財產一夜蒸發……」

  「原來是這樣。」黑澤陣了然,「所有人都想得到那筆遺產,全都去尋找名字背後代表的組織。」

  貝爾摩德復雜的看了他一眼,「其實組織有懷疑你,但是你從未與那裡的每一個人有交集,也不在場。」

  降谷零聽著驚了一下,這就是朗姆始終對琴酒保有敵意的原因。

  「有點意思。」毛利小五郎笑了,「『我』任務失敗,回東京『養老』。」

  衝著一筆能鬥得頭破血流的財產去,卷進去不是上策。這個世界的毛利小五郎沒料到那小鬼招上的組織,就是自己避之不及的東西吧。

  毛利小五郎搖頭,「邪門的運氣。」

  貝爾摩德苦笑,「我算是明白,世界不會一直讓人好運。」

  「命運論?」黑澤陣嗤道,「要是信這種東西,還不如趁早去死。」

  一出生,神神鬼鬼的理論就沒少過,事實上,本質上不都是人造就的邪說。

  黑澤陣冷笑,烏丸蓮耶這次不會在JUKE搞一樣的戲碼,他倒要看看最終目的是什麼?

  而凶殺案還在進行中,沒過多久,柯南就傳來了線索,目暮警官看著在場各自戒備著心懷鬼胎的人,只得提高了音調方便他們聽。

  「江川希重金屬中毒而亡,死後被抽干全身血液肢解,入口處的鮮血經檢測屬於被害人,如此深的仇恨在場只有一個。」

  這次是開卷考試,只需要驗證作案手法。

  「鈴木園子。」目暮警官幾乎是看著她長大,打心底不想相信這個答案,「為什麼?」

  鈴木園子看向注視她的人,「偵探的推理?」

  很長的時間之後,才有人說話。

  「是,也不是。」工藤、柯南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死者重金屬中毒,SB的效果,你手提箱裡報廢的那一顆被他服下,而知道手提箱密碼的人只有你。」

  赤井秀一道;「只要打開手提箱就能看到只剩完好無損的兩顆,再對比死者胃裡的成分,就成了證據。」

  「但你們也有不是吧?」鈴木園子笑道,「我在你們身邊,哦,不要說我派的人干的,我不承認。」

  「現狀就是這樣。」赤井秀一指出,「密碼、關閉的大門、動機,全都指向你。」

  鈴木園子手撐起臉,「可是呢,你們也在苦惱一點吧?」

  「門口潑上的血跡,按高度估計,是一個1米3左右的孩子。」

  柯南咬著下唇,「與你同姓名的人,上一次案件的『清白人』,可是不應該,你們一直處於分隔狀態,不可能互相傳遞密碼。」

  鈴木園子看向旁邊的雙胞胎,「完了?小鬼?」

  「不要這樣叫我!」柯南眼眶泛紅,喊聲壓抑,「你不是她!我不在乎什麼SB!但你到底要我給你些什麼!園子究竟想要什麼!只要我有!我都可以給!」

  「工藤,你在說什麼……」

  「她不是什麼?」

  ……

  柯南已經沒有力氣去說話,他現在只想知道園子的事,同伴的問題他也不想再回答。

  「是什麼……」

  「黃金時代。」

  說著話的鈴木園子眼底毫無波瀾,椅子轉過來,揮了揮手,所有保鏢向著安達涼舉起槍。

  「我知道,你有我不是本人的證據,或許是在住宅安排了人盯梢,只要傳出這個消息,鈴木集團必然亂,或許還能把她的死推給黑澤集團?」

  人工智能沒有人權,鈴木必然會選下一任領導人。

  鈴木園子笑了笑,「可是呢,她決心下得很足,江川兄弟做出的決策不可饒恕,提出建議的安達涼也逃不過,你必須死。」

  赤裸裸的發言,一瞬間,赤井秀一他們也迅速拿出槍指著鈴木園子,「休想!」

  安達涼臉色漆黑,同樣被圍指的鈴木園子好似沒看見,持續的僵局的對峙中,一道鈴聲突然響起。

  哀川貴子舉著手機片刻,臉上的眼鏡反了反光,「明白。」

  安達涼側耳道,「上面說什麼?」

  哀川貴子往旁邊一站,遠離的動作使得安達涼一僵,「你什麼意思?」

  赤井秀一等人心裡也升起不好的預感,別人不知道,他們清楚哀川貴子才是一眾FBI和CIA聽命的對像。

  鈴木園子很高興解答疑惑,「有遺囑言,技術歸我國公安,財團贈予卡莫新任當家。」

  她直勾勾的看著這群敵視鈴木園子的人,「現在,你們都得聽我的命令。」

  「不可能!」

  「你騙我們——!」

  「上面不會……」

  ……

  鈴木園子打住他們,「熱血青年們,這就是現實,你們心中的正義敵不過金錢和權力。」

  憤怒、質問、不敢置信等等表情在曾經以打擊作惡多端的鈴木園子為目標的人臉上,一一掠過。

  與鈴木園子為伍,他們絕不答應;不服從上級命令,是對各自奉獻身心組織的背叛。

  國際刑警們互相看了看,指著鈴木園子的槍都在漸漸放下,除了爭鬥多年的那幾人。

  本堂瑛祐握著扳機的手都在發抖,「你不是她,是什麼意思?鈴木兄弟跟你一伙,那個長得像毛利蘭他們、來歷不明的人也是?」

  鈴木園子歪了歪頭,想了一會兒,表情變得愉快,眼睛深處卻有著機械的冰冷,「鈴木園子有的記憶我都有,你說,我算是她嗎?」

  身後的小少年不吭聲,他拖下藍色的小西裝外套,裡面白色內襯,此刻已經全部被染成紅色。

  少年向前走去,雙胞胎兄長不自覺的想拉住他,卻撲了空,他在柯南面前站定。

  「我恨江川史奈和江川涼、也恨安達涼。」鈴木恭子拉住柯南,手指深深掐進他肩膀,「可為什麼,我也恨你,江戶川柯南!」

  鈴木恭子眼裡充斥著茫然,神情卻滿是扭曲的憎恨,留著眼淚的通紅雙眸瞪著柯南。

  柯南的腦袋像是被丟進狂風暴雨裡,無法運轉,「我……」

  小尤尼擁著鈴木恭子,親熱的蹭著他的臉,「哥哥,我知道哦,知道你自來到這個世界開始,滋生的那無處發泄的情感來源。」

  「你恨江川和安達涼,因為他們害死了京極真和鈴木園子,所以你要他們死。」

  「你恨江戶川柯南,因為他導致了媽媽不再敢面對這個世界,害得鈴木園子再難開懷。」

  「你討厭那群人和爸爸、也討厭怪盜基德,是因為——」

  「你愛著毛利蘭。」

  「你愛著鈴木園子。」

  「你也愛著京極真。」

  小尤尼抱緊了他,「你可愛的大腦裡,同時存在鈴木阿姨和京極叔叔兩個人的思維方式。」

  突然,一把小刀向柯南心髒刺去——

  「工藤!」

  「新一!」

  ……

  「果然呢。」小尤尼看著鈴木恭子握著刀刃,流血不止的手,「另一個世界,讓你產生了感情。」

  鈴木恭子道:「你要做什麼?」

  「媽媽、尤尼,還有你,既然來了,就都留下來陪我玩吧!」

  小尤尼話落,黑色的火焰瞬間灼燒整片大廳,眾人尖叫間一口咬上鈴木恭子的脖頸。

  「小燁子,動手!」

  柯南的轉瞬變成一個紅發蘿莉,她扯起小尤尼向這片火焰的主人砸過去,「靈魂的喘息——」

  兩個一模一樣大小的人狠狠撞在一起,暈在當場後被川平接住,拉起鈴木一郎撤離危險範圍,迅速站在同樣雙胞胎模樣的兩個黑澤陣身後。

  Xanxus穿梭在火場裡,把火焰圍繞的驚慌人群下餃子一樣,丟在火焰中心團成一團。

  殺手組織首領板著臉救人的場面,看得毛利小五郎嘖嘖稱奇,「為了要一個不聽話的手下,見義勇為成這樣,可以寫進他的黑歷史了。」

  彭格列這群人分明內鬥得死去活來啊?

  大廳裡的火焰燃燒得依然熱烈,沒有炙熱感,但夜之炎散發的危險氣息成倍增長,黑色的影子不斷從中閃現。

  「這火焰怎麼回事?」

  「有人偷襲——!」

  「啊!」

  火舌所過之處,不斷有人受傷,就好像裡面人在攻擊。

  毛利蘭把搶過來的鈴木恭子護住,看向一身黑的男童,「百慕達,停止,不然休想找到柯南,川平的幻術,你破不了。」

  「川平、川平、又是川平!」百慕達胸前的透明奶嘴發出刺眼的光芒,「伽卡菲斯,我一定要殺了你——!」

  毛利蘭的警告沒有奏效,反而給百慕達添了把火,「找不到他也沒關系。」

  毛利蘭的心突然慌了起來。

  百慕達陰惻惻的笑了,「解除詛咒的便捷方法找不到,那我就選第二條路,殺了你們,一樣有人幫我造一份!」

  一說完話,漆黑的夜炎朝著眾人逼近。

  『鈴木園子』站在火焰裡看他們鬥得厲害,嘴角的弧度揚得越發大。

  「就是這樣,黃金時代,不把仇恨放下怎麼能夠迎來?放下仇恨,最完美的方法就是解決仇恨對像。」

  她看著被護在身後的赤井秀一等人,笑得張揚,「我告訴你們,真正該仇恨的凶手,我一點都不心軟。」

  毛利蘭臉色一白。

  「殺工藤優作和赤井武務的人,不是琴酒,是你們根本沒想過的毛利小五郎。」

  與此同時,大廳播報用的液晶屏上,一則監控錄像終於在十年後重見天日。

  ————

  彌漫硝煙的黑衣組織內部,手部受槍的工藤優作和赤井武務被堵住嘴,綁縛在椅子上。

  【毛利小五郎】看著兩人不可置信的眼神,冷聲道:「英理不願意接受她用命換來的藥,死了。」

  他來回走了幾圈,丟下手裡的武器,就地找了把手術刀,「聽說這裡的實驗室很流行這種方式,我想試試是什麼樣的感覺。」

  【毛利小五郎】看著攝像頭,一手一個攔著曾經的戰友,笑容很亮,「我們都是父親,能原諒孩子犯下的錯。」

  「但是——」

  【毛利小五郎】一刀接一刀的輪流扎進兩人皮肉裡,血液漸進眼睛,很快就和整個實驗室一樣,充滿鮮紅。

  「你們不一樣。」

  「你們都深知這個組織的危險,偏偏放任你們孩子的行為,肆意進出我家。」

  「你們所有的親朋好友都知道背後真相,卻偏偏瞞著我們一家。」

  【毛利小五郎】踹倒他們,狠狠踩上去,扯著工藤優作的衣領笑了,嗓音低沉暗啞,「我相信你,我的朋友,所以我沒有計較臭小鬼給我扎針的行為。」

  「我以為背後的危險並不嚴重,我以為那是你鍛煉兒子的方式,我放任了!」

  「因為我也想他變得更好、更強,可以好好保護我的女兒——!」

  「結果呢——!!!」

  「黑衣組織毀滅了,你以為你們可以闔家團圓?」【毛利小五郎】轉頭盯著攝像頭,笑得寬容,「看好了,這就是一個不合格父親的下場,以後好好教育你們的後代。」

  「來,這是APTX4869的解藥。」【毛利小五郎】把三粒膠囊塞進工藤優作手裡,「丟了可就沒有了。」

  「我祝你們余生幸福安康。」

  ……

  ————

  耳邊持續不停的噗哧聲,終成人們揮之不去的噩夢。

  「毛利小五郎——!」

  「嘭嘭嘭」

  毛利小五郎精准擊中暴動之人的手腳,居高臨下的看著滿目憎恨的赤井一家。

  他湊近赤井瑪麗耳邊,聲音很低,卻每個人都聽得到,「感恩吧,帶著他給你們的慷慨,余生幸福安康。」

  毛利小五郎抬起眼,看向『鈴木園子』,「參照競爭激烈的像棋軟件模板,思維模式挺激進啊。」

  『鈴木園子』偏頭,「她厭惡這些人口中的『和平』,不應該嗎?反正你不是她關心的原主,經我測算,這就是完美方案。」

  「你們都得死!」百慕達道,「川平可護不了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我是最強的彩虹之子。」

  「那可不一定……」毛利蘭幽幽道,「我學會了准備防範意料之外的事。」

  「初舞·月白——」

  窗戶炸裂,浩大的白色圓圈籠罩大廳,寒冰向著火焰蔓延而去,一並將肇事者凍上。

  飛濺的玻璃碎渣紛飛著亮光,半面骷髏的朽木露琪亞從天而降,瞬步到百慕達面前,「縛道之四這繩?。」

  指尖的靈力化作光索,纏繞住了他。


第154章 深野往昔:十年亂像(二十一)

  塵埃落定, 危機一解除,警察就和公安一起帶著三具屍體離開。

  而愛恨糾葛的那群人,則在哀川貴子的帶領下去跟『鈴木園子』交接遺囑事宜, 不論精神多麼崩潰, 他們都得繼續執行上級的命令。

  因為愛恨對像的死亡是既定事實, 這些人連發泄的渠道都沒有, 此生, 估計都不會再踏足東京。

  「我得趕緊回屍魂界, 藍染的越獄行動開始了。」朽木露琪亞給脖子換上新的繃帶, 「冬獅郎的傷勢拖延不了多久,等他一康復, 符合條件的他就能被用來替代藍染的位置。」

  朽木露琪亞靈體裡虛和滅卻師的氣息,沒有了藍染的壓制, 穿戴的義骸會不斷受到三股力量的侵染, 無法長久在現世呆。

  改造的身體終究有缺陷。

  朽木露琪亞擦掉嘴裡溢出的血, 「黑澤陣, 你是五番隊隊長, 不能撒手不管。」

  雖然忌憚大哥和一護他們時常在身邊,藍染不敢太明目張膽,如非必要不會控制朽木露琪亞,使得她知道不多。

  但也正因為這樣, 藍染借她身體做的事,必然對他來說是非常重要的環節。

  「他趁著你不在主世界才開始的行動。」朽木露琪亞道,「屍魂界裡, 你也是能支配人五感的一員。」

  黑澤陣站在窗邊, 望向外面方圓百裡飄黃的銀杏樹林,能清晰瞧見毛利蘭站在新起墓碑前的背影, 身邊金黃的樹葉簌簌掉落。

  黑澤陣不溫不火的道:「你應該找關心此事的浦原喜助或者其他死神,找我是最危險的事。」

  在屍魂界,就沒有敢跟黑澤陣一起行動的死神,即使身為隊長。

  黑澤陣轉過身,對正坐的人咧開嘴,若是毛利蘭在這,一定會覺得這個笑容出奇的眼熟。

  暴虐、嗜血。

  是現在的他從未在毛利蘭面前表露過的殘忍。

  「你忘了嗎?十三番隊的朽木隊長。」黑澤陣背微微後斜,側手搭著窗台,「我出過任務的地方,從來都空無一人。」

  朽木露琪亞本來就慘白的臉,更白了。

  「咳咳——」朽木露琪亞不受控制的咳出一灘血,「我知道,但沒有證據證明是你做的。」

  對,沒有證據。

  總隊長不是沒有過懷疑,更是因此學著現世盡量讓研發局的監控遍布屍魂界,可得到的畫面全部是黑澤陣在槍殺虛。

  也派過其他隊長參與,結果令人驚訝,每去一個地方,他們都能撞上一大片的虛,不見游魂或其余靈體,黑澤陣就好似虛的究極吸引體 。

  發展到最後,派給黑澤陣的任務,逐漸變成去人煙稀少之地。

  每每想起這些,朽木露琪亞就升起不可名狀的警戒。

  「黑澤陣,我沒辦法,但凡靠近靈壓熟悉的死神,他都能感應到,進而控制或監視我。還有、」朽木露琪亞近乎絕望道,「我不清楚他對多少人使用過鏡花水月。」

  如今的藍染之於死神,如同浩渺宇宙與砂礫。

  「在一眾隊長中,只有你是從未見過他、對戰都依靠研發局武器的死神,你的靈壓和斬魄刀都沒被偵測到過,我接觸你不會驚動他,以及……蘭。」

  聽到此,黑澤陣眉心跳了跳,朝朽木露琪亞抬起手,抓住空中突然顯現的紅白藍三色模樣布娟條,徐徐伸向連接的兩端,「你跟她靈絡相同。」

  靈絡為靈氣的視覺化,是死神探查人本質的手段。

  難怪毛利蘭一出現在朽木宅,等在那裡的就是占據朽木露琪亞意識的人,是從她接觸黑崎一護開始的嗎?

  無所不在的監控。

  黑澤陣額角十字凸起,他能掌握毛利蘭的行蹤,卻不代表能忍受別人也做同樣的事!何況這種比他還輕易的窺探行為!

  壓根沒覺得自己雙標的黑澤陣在心底對藍染很不滿。

  黑澤陣開始對朽木露琪亞的求助有了回應,「朽木隊長,你被逼到絕路了啊,向我尋求幫助就意味著你放棄了一些人的性命,做最有利的選擇。」

  朽木露琪亞掌心掐出血,「我無法拯救所有人,有些犧牲阻止不了。」

  黑澤陣精神上鄙夷這種沒用的話,一看就是被過度打擊,不過他沒那女人的好心去開解。

  黑澤陣抓緊了半空中發光的靈絡,「她的力量來自你,還有誰?」

  黑澤陣沒有見過這樣纏繞得密不可分的一團,死神的靈絡為紅色,人類是白色,藍色……什麼東西?

  「我也有這三種顏色,是藍染借由我的身體吞噬彩虹之子留下的痕跡。」朽木露琪亞抓住藍色的絡條,「這一根與我有差異,比起我更為強壯。」

  朽木露琪亞眼神暗了暗,「新生的污濁,根植於她本身,與藍染吸收的屬於毀滅那部分同源,搶奪得來的能量不會這樣順服。」

  是與她一樣,在未來主動贈予的能量。

  「新生與毀滅?」黑澤陣想起酒神那幅畫,「神明?追求強大的人吸收這樣的能量是想為拯救世界奉獻己身?不像傳言中厭惡靈王存在的人啊?好吧,這人已經成了新靈王。」

  黑澤陣簡直要唾棄起這人的倒霉程度了,終日打鳥,竟被鳥逼近了籠子。

  「藍染吞噬『書』是想凌駕規則之上。」朽木露琪亞道,「他不能忍受力量連一個普通活人都殺不死,所以又去尋找生者世界的七的三次方。」

  黑澤陣幾乎是喟嘆的發言,「他肯定又倒霉了一次。」

  「不錯。」琴酒這時候拿著一疊報告出現了,「在這裡他能脫離生死的桎梏,就放心大膽的吸收了彩虹之子,平行世界看不出副作用,一旦跟主世界相連,詛咒就會在他身上顯現。」

  「可他是靈王,注定屬於屍魂界。」朽木露琪亞諷刺的笑了笑,「為防主世界察覺,他在這裡構建了連通『靈王宮』的王鍵。」

  琴酒利用這個逼退了他,朽木露琪亞也用這個來到平行世界。

  琴酒把報告扔給黑澤陣,「鈴木恭子的身體檢測數據。」

  黑澤陣簡略的掃過,眼睛微微眯起,有點意思,「我們世界的克隆體一旦誕生,就會自動產生靈魂,鈴木恭子大腦能融合兩種腦細胞的緣由來自血液。」

  「他的血液檢測成分很復雜,O型、B型、AB型都有,這個大雜燴產生了一種交融的效果,類似大空的包容性。」

  黑澤陣摸了摸下巴,「烏丸蓮耶制造的鈴木恭子,雜糅了所有彩虹之子的血,這種實驗論證,他找出了解決藍染問題的方法。」

  「這是藍染執著要找尤尼的原因。」琴酒笑得很有深意,「曾經在那些嬰兒展現的強大後,他優先吸收了他們,打算把尤尼養到足夠強再下手。」

  彩虹之子深切明白自己和尤尼詛咒的不同,相克相生的力量,尤尼處於包容的一環。他們用命拖延時間賭一個渺小的可能性。

  「他吞噬了過多不同體系的能量,不相和,這些力量會不斷衝擊自身。」黑澤陣眼神瞟向打開的大門,毛利蘭臉上的暗沉已經消散。

  【藍染的自由需要大空。】

  剛進門的毛利蘭頓住,看向黑澤陣。

  黑澤陣勾起了唇,那笑容,毛利蘭認得,名為幸災樂禍。

  「烏丸蓮耶要小尤尼這個王牌SB。」毛利蘭沉思了一會兒,「Xanxus和川平大叔答應服用改變記憶的藥物,不會泄露尤尼的消息。」

  「我跟黑澤陣回屍魂界,去對付藍染。」朽木露琪亞點頭,「你們回JUNK酒店找烏丸蓮耶。」

  鈴木恭子能誘惑小尤尼,令她甚至克服對尤尼和毛利蘭的渴望,控制不住下口,可見小尤尼吸取的力量也加劇了其對靈魂的貪婪。

  這就是烏丸蓮耶送鈴木恭子來的目的,他要小尤尼,因此想辦法要得到手。

  「烏丸蓮耶也在平行世界暴露了藍染的缺點。」毛利蘭微微蹙眉,「他在針對藍染,但不親自下手?」

  藍染、烏丸蓮耶、白蘭,這三個現在,怎麼看怎麼都不對勁,一邊背刺一邊互助。

  維系他們的絕不是信任,也不是各取所需的利益。

  是什麼呢?

  一個要無所束縛的力量、一個追求不可能的死而復生、一個痴想著統治世界……無可戰勝的藍染在找替代品和七的三次方。

  烏丸蓮耶拿到『書』還不夠;白蘭有毀過無數平行世界的失敗經歷,見多識廣後確信藍染能給他所想。

  藍染選擇烏丸蓮耶因為他挑戰規則的想法,烏丸蓮耶依附藍染是因為他靈魂的力量。

  白蘭呢?這位首個找上藍染的人不可能因為他同樣擁有的力量……那白蘭為什麼在萬千世界獨獨選藍染?

  毛利蘭瞳孔微微放大,烏丸蓮耶去往主世界一開始就有瑪雷指環,白蘭能看到鈴木恭子他們帶著去了平行世界,一定也知道烏丸蓮耶主動送出了藍染需要的瑪雷指環。

  毛利蘭問黑澤陣,「白蘭能看到平行世界的光景?」

  黑澤陣挑眉,這不應當嗎?戲不能白看。

  「呵呵,他現在臉色肯定不太好。」毛利蘭抽了抽嘴角,「你直觀的告告訴了他,藍染同樣覬覦著他這位大空。」

  七的三次方,大空都有包容性,不過尤尼是最適合吞噬了彩虹之子的選擇而已。

  毛利蘭微妙的笑了笑,「當得不到尤尼,白蘭是他第二順位選項。」綱吉君可在另外的平行世界呢!

  這不是黑澤陣第一次看到毛利蘭思考的樣子,漂亮的眼睛隨著思想的敏銳,裡面的色彩絢麗得迷人,不是他這種靠著哀嚎和殺戮才能平復情緒之人所能擁有的。

  他騙不了自己,對那種光亮的向往,他近乎痴迷著裡面鮮活的生機,甚至能清楚聽到砰砰的心跳聲,毫不懷疑能蓋過心底滋生的暴虐。

  可他們的距離任何人都看得出來,就像平行世界呈現出來的毛利蘭扎根的本性,對身邊人近似奉獻的善良,即使他們滿口謊言。

  一個滿心光明的在為別人追求光明,一個殘忍狠毒得覆滅著他人的光明。

  根本的對立。

  毛利蘭能忍受他這種性格?黑澤陣不相信,他會因此而改變。一時的迷瘴能欺騙人,但不可能永遠欺騙下去。

  黑澤陣抓緊了窗沿的邊框,掌心凹處深深的印痕,所以,毛利蘭為什麼會喜歡上未來的那個他?

  「黑澤陣?」他突然晦暗下來的氣息,令毛利蘭心弦一繃,「你在想什麼?」

  黑澤陣站直身體,理直氣壯的說著與自身性格有深淵之別的話,「准備好了,就早點出發,不然藍染都把瀞靈廷掏空了。」

  「哦。」毛利蘭呆呆的應了一聲。

  朽木露琪亞:「……」你之前似乎沒這麼著急。

  眾人來到鈴木園子的房門口,這裡便是用技術固定的王鍵所在,借由地獄與此世的縫隙構建的屍魂界通道,露琪亞能帶著人離開。

  毛利蘭看著房間內三大三小的六人,彎腰揉了揉鈴木恭子的頭發,「露琪亞姐姐會送你們回家,以後好好生活。」

  與毛利蘭曾經穿越的方式一樣,她給出了手上僅存的『殘頁』去幫助他們回家。

  鈴木恭子在因柯南引出的過激情感昏厥後,在清醒過來時,已經恢復了正常。

  他就像是做了一場夢,夢醒後依舊好似一個以姐姐為重的快快樂樂少年。

  「姐姐,你真的不跟我們一起回去嗎?」鈴木恭子皺巴著臉,「我舍不得。」

  鈴木一郎用力敲了下他頭,「跟個牛皮糖一樣像什麼話!沒看小蘭姐姐很忙嗎?你現在這麼小只能幫倒忙,專心長大才是你該做的事,以後才能幫上姐姐的忙!」

  「我要你提醒?」鈴木恭子瞪了瞪眼,「我們一樣好吧!你想得到的我一樣想得到!」

  鈴木一郎聲音很小,咬字卻很清晰,「那可不一定,我就不黏人。」

  「我也不!我只是在表達對姐姐的喜歡,才不是你這種無情無義的人!」鈴木恭子轉向毛利蘭,「姐姐,你放心去做事,我一定不讓你擔心!」

  鈴木恭子吸了吸鼻子,不滿的對兄弟哼哼,「沒禮貌,我看我才是大的那個。」

  「切。」鈴木一郎翻了翻白眼,「明眼人都看得出我更成熟。」

  「不,是我!」

  「我!」

  ……

  毛利蘭好笑的看著這兩個吵得面紅耳赤的少年,抱了抱他們,「加油啊,你們還有很長的未來。」

  鈴木恭子始終不是鈴木園子,也不是京極真,他有屬於他自己的人生。

  鈴木一郎會照顧好他,在經歷了一場共同的特殊旅行後,他們不孤獨。

  毛利蘭把小燁子拉倒房內的一個角落說悄悄話,看她笑得可愛的臉蛋,牙齒有點疼,「小燁子,你也要跟著回去?」

  小燁子咧嘴笑得很張揚,「公主殿下,我該道別你們回家啦!」

  毛利蘭扯了扯蘿莉肉嘟嘟的臉,「……你的家是哪個家?」

  黑澤陣沒有確切承認過小燁子是他的人,一直對這小姑娘沒多余表情,該利用就利用就很值得深思了。

  小燁子是誰的人?

  日記有言,『深野的往昔帶來兩位旅人。』

  毛利蘭是深野的往昔,烏丸蓮耶是兩位旅人之一,另一個,她深切懷疑這個身手好得不正常的小燁子,在異能掩飾下,真實年齡是個謎。

  一路來,以黑澤陣為主的名義,沒有使壞,反而聽話得不像話,這是在觀察什麼?

  想到這,毛利蘭揉搓小燁子臉的手越加使力。

  「不要扯我臉。」小燁子捂著被捏紅的臉,可愛賣萌的臉秒變女王,叉腰道,「小心我逮捕你這個Mafia!」

  「Mafia?逮捕?」毛利蘭氣笑了,「你是政府的人?跟我同一個時間。」

  「你知道我差點被炸殘了嗎?」小燁子也很氣,「參事官出的什麼主意?找東西就找東西,知道我因為時間差在那裡受了多少苦嗎?」

  吃不好、睡不好,為了目的還得叫一個瘋魔人主人,她回去一定要向隊長告阪口安吾一狀!為什麼會遇上穿越時間這種事?!

  小燁子一臉的憤憤,毛利蘭不由暗嘆,這是徹底不裝了啊,居然拿到東西就立刻跑路。

  「那你回去吧。」毛利蘭沒留她,「一路順風。」

  「你就這麼信任我,萬一我說謊呢?」小燁子瞪大了眼,「那可是各大組織找了十年的東西!」

  「說謊?」毛利蘭笑了笑,「異能、樣貌都暴露了,你猜猜十年後會不會有人找上你?我或許會告訴其他人哦,你要真是政府的人才好。」

  至少官方在一群心懷不軌的人裡,勉強有點信譽,不會亂來,還會保障白蘭不能再用它興風作浪。

  被威脅,小燁子不滿的跺了跺腳。

  毛利蘭還在給她打擊,「而且,黑澤陣肯定知道你拿到了瑪雷指環。」

  小燁子黑下臉,那心髒的人一見面,就用這東西逼她聽命,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來意。

  「我們會保管好。」小燁子正色道,「政府不能再讓白蘭拿著它。」

  縱使是維持平衡的七的三次方之一,白蘭也做過頭了,時空交融是大忌。

  毛利蘭點頭,「這樣最好。」

  小燁子看著她,「你真的不一起?歷史我們不應該干涉,呆得越久,越無法抽身,你會成為歷史的一部分。」

  「我不行。」毛利蘭搖頭,「從烏丸蓮耶去了主世界,我就成了參與了歷史。」

  毛利蘭的未來,都遍布過去的足跡,烏丸蓮耶現在的作風就在表明,他在復制平行世界的歷史,兩個世界,正在一點一點走向趨同。

  這一次,烏丸蓮耶有了更多的經驗和技術,在不干擾歷史走向的情形下,確保自己不會失敗。

  「我想找出他們三人的真實目的。」毛利蘭預感時間快到了,「再說,彩虹之子也得找辦法救回來。」

  艾莉亞說的SB,與平行世界稱作SB王牌的小尤尼,要怎樣用才能救他們?恐怕只有白蘭他們知道。

  小燁子撇了撇嘴,「你太博愛了,不是Mafia的作風。」

  「我只是不想後悔。」毛利蘭失笑道,「若是錯過問題關鍵是因為當時沒勇氣,一輩子都不得安心。況且,讓彭格列他們欠人情也不錯。」

  勸說沒用,小燁子沒好氣的開口,「那你好自為之。」躊躇了一下,又道,「這次瑪雷指環的事我欠你一次人情,以後有事可以政府找我。」

  「嗯?」

  「大倉燁子,隸屬異能特種部隊『獵犬』。」

  毛利蘭愣了愣,「好,謝謝。」

  臨行前,不知是不是Mafia身份作祟,毛利蘭忍不住在大倉燁子身邊悄聲說了句,「你回去先自己保管好,你們獵犬有臥底,有可能有精神操縱的異能。」

  一瞬間,大倉燁子全身殺氣沸騰,「你憑什麼要我懷疑同伴?」

  毛利蘭曬笑了一下,「不是,只是叫你小心,你一回去,白蘭肯定能感應到消失十年已久的瑪雷指環,他那種人,最喜歡找目標身邊人下手。」

  不算抹黑的黑了把白蘭,再在大倉燁子心底埋下懷疑的種子,但願能拖延點瑪雷指環交出去的時間。

  沒法,穿越畢竟跟心眼子多的人有關,毛利蘭得保留余地。

  至於臥底?

  獵犬聽說就異能高超的五人,概率沒那麼大吧?哪家組織能有那本事臥底成五人之一?又不是喜歡摻假酒的黑衣組織。

  「小燁子,合理懷疑身邊每一個人。」毛利蘭努力給大倉燁子增加戒心,「特別是最親的人,極容易被盯上,操控精神、藍染的幻術、及白蘭與瑪雷指環的聯系可不是說笑。」

  所以,去找太宰治吧,太宰治應付【太宰治】,合該如此。

  毛利蘭深吸了一口氣,走出園子房間,王鍵磁場的特殊性,外人探測不到,這下子真正的瑪雷指環,現在他們任意一人都拿不到。

  回到眾人在客廳,川平和Xanxus守著冰雕的百慕達,在商量怎麼處理這復仇者監獄首領的事。

  Xanxus抽著煙道:「要不你帶回去看管?」

  川平堅定的搖了搖頭,「復仇者監獄不能沒有BOSS,再說百慕達這幅樣子保持不了多久,昨日我們是出其不意才制服的他,後面就難辦了。」

  「一回主世界就不用管他啊,我們又沒犯罪。」毛利蘭出乎意料他倆的復雜想法,「他都是暗中來的平行世界,想必也會擴大聲勢。」

  毛利蘭對著冰雕裡的人眨了眨眼,「裡世界公認的監獄,不會自打原則,抓捕我們這群『無辜』人吧?」

  百慕達眼睛瞪得更大了,一副被氣得不行的樣子,顯然被戳中了心思。

  Xanxus嗓子咳了咳,「……習慣了。」作為殺手背地裡總會有些過激點。

  川平:「……」

  「但是,你們後期也恐怕要小心點行事。」毛利蘭提醒道,「這下復仇者會把你們盯得很緊,稍有過界,就把你們安由頭關起來。」

  Xanxus冷笑,「有膽就來。」

  強大的底氣來自實力和彭格列組織,毛利蘭無話可說。

  毛利蘭眼神飄向不遠處的銀杏林,昔日的向日葵不見蹤影,同樣密集的金燦燦光景,唯剩蕭條。

  「向往光明的花朵被焚燼,代表了她的決絕。」毛利小五郎走了過來,「但銀杏的寓意是永恆的愛,及對朋友一生的守候。」

  「嗯。」毛利蘭低聲道,「黃金時代不止指政治經濟繁榮的時期,也代表一生最美好的時段。」

  毛利小五郎搖了搖頭,「人是矛盾的,愛恨一向共同存在,一邊想放下,一邊又不甘心就這麼簡單放過,所以她把權力交給機械思考的『鈴木園子』,也是想讓你來決定。」

  「我做不到,我沒法替代這裡的自己回答。」毛利蘭視線移向墓碑前的工藤新一,嘆了口氣,「希望他明白園子的心意。」

  這是慘痛過往,唯一留下的美好。

  從事情結束,工藤新一至今不敢出現在毛利小五郎面前,毛利蘭三個字已經在他心底埋上了陰霾。

  「哼,兩個小子我都不喜歡。」毛利小五郎手背在腦袋後,轉身邁著八字踏回寫作的愛倫坡桌邊,賤兮兮的出著主意。

  毛利蘭無奈的笑了笑,「爸爸∼」

  窗外一陣風吹來,毛利蘭攏了攏耳發,掃了眼站在工藤新一背後默默守候的偵探團成員,她嘴角浮起淺笑,「新一,不要再後悔。」

  像是聽到女子的聲音,那道寂寥的背影轉過身來,毛利蘭遙遙對著他招了招手,笑容明艷。

  「你不恨他?」琴酒挑了挑眉,「在那一系列的死亡後。」

  毛利蘭翻了翻白眼,難得貼心的沒指明父母,「我不是她。」沒有那麼深的愛,怎麼恨得起來?

  琴酒點頭,插著兜悠悠道:「你的確不是,因為她笑著卻像在哭。」工藤新一占據了她整顆心,所以才會遭致那麼嚴重的反彈。

  「你這口氣,是想跟我來談心?」毛利蘭納悶道,「你是這樣的人,我怎麼不知道?」

  琴酒額角一跳,「……我還是難以想像你會這麼了解黑澤陣,我是看在你幫我把麻煩帶走的份上,送個好東西給你。」

  「你有好心?」毛利蘭強烈質疑,心裡呵呵兩聲,「不用賣關子,我們心中有數。」

  他們談論那麼久烏丸蓮耶的話題,並且是熟知這裡事情的烏丸蓮耶,而琴酒沒有給過一絲疑問。

  琴酒知道烏丸蓮耶到了主世界,然而還毫不在乎。

  對於毛利蘭的防備,琴酒驟然一笑,笑得很愉悅,「不用這樣,這是妃英理沒用到的血清,你應該懂怎麼使用,這是我給你們添的砝碼,世上僅有的一份。」

  「砝碼?」毛利蘭看著提純後晶瑩剔透的液體,總有些不安。

  「我向來守諾,她贏了就歸她,現在交給你也一樣。」琴酒唇角咧開,「你會用到它來救命。」

  毛利蘭聲音冷了下來,「你什麼意思?」

  突然,空間開始扭曲,毛利蘭知道鈴木恭子他們已經回去,他們身邊的混亂磁場在歸位,要回去了!

  「你們走後,政府會燒毀這裡,兩個世界將不再有交集。」琴酒笑聲很大,「你們對烏丸蓮耶有個致命的錯誤認知,我太高興了!」

  【藍染和白蘭都會成為他的實驗品。】


第155章 深野往昔:牢籠(一)

  所有人回到黑暗的拍賣場時, 腦子還嗡嗡的有點亂,世界抽離的感覺縱使是他們這種健康體魄來體驗,難受程度也不低。

  「好奇怪, 我似乎回到了十年前!」

  「我也是, 太奇妙的夢了!」

  「做夢嗎?好真實啊!還是同一個夢!」

  「處於同一個環境的原因?難道現場的拍品有那方面東西?」

  「哪種?你不會是說……」

  「對啊, 你們沒發現那些手上有火苗的人, 像不像傳說中的黑、黑……」

  「我懂, 害怕不用說出來。」

  ……

  琴酒最後的話什麼意思?!

  毛利蘭晃晃頭, 就近扶住一張椅子撐住身體, 胃裡翻湧的不適感方才消減。

  平行世界大半個月的旅行,主世界不過短短十五分鐘, 整場穿越下來,拍賣會僅僅過去三四個小時, 競拍人員在十年火箭炮的奇特經歷後, 爆發了又一輪的拍賣熱潮。

  「尤尼!」經歷了最漫長十五分鐘的伽馬衝了過來, 上上下下打量尤尼好一會兒才松口氣, 「沒事就好。」

  「伽馬, 你也太緊張了。」尤尼無奈道,「安心,我沒——」

  驟然,尤尼死死捂住自己的胸口, 宛若岩漿的灼燒撕痛每一寸皮膚,冷汗大滴大滴落下——

  「尤尼!」

  身邊人的呼喊像是離尤尼遠去,顫動的藍眸裡只印下了一段未來。

  天空艷紅如血, 一棟別墅佇立在荒漠之上, 下方網狀血管攀爬向浩瀚的紅色河流,無數靈魂翻騰著哀嚎不休。

  一人披著白色羽織橫躺在高高的窗沿上, 鴛色瞳孔中倒映著滴血的紅色書籍,上挑地唇角帶著數不盡的惡意。

  時間在往前走。

  窗戶拉長的倒影裡,一人坐在沙發上,身子微微前躬欣賞桌上的棋局,一手撐著臉,一手落下一顆黑子。

  下一瞬,四顆白子紛紛落地,清脆的敲擊聲回響在房間。

  一只蒼白的手伸出,撿起白子放入棋盤,手持純白色的書籍落座,氈毛帽下的紅瞳笑意荏苒。

  「你是誰?」

  「困住你的人。」

  坐在陰影裡的人翹起了腿,沙發旁的拐杖哐當砸地,同色的書籍墊著沙發腿,「我無罪,也不懼罰,費奧多爾。」

  「世上並不存在無罪的人。」費奧多爾指尖捻起一枚白棋,堵住黑棋的路,唇角微揚,「凡人皆有欲望。」

  「我是凡人。」他笑著回道,「所以趁著你即將被抓前,來看看你這個依靠白虎的特殊性,制造出失敗品的人。」

  「失敗品?不哦,雖然出現了殺死龍的意外,但澀澤龍彥是在特異點上被現世的人所殺。」費奧多爾咬了下指甲,而後一枚白子入局,「我給了他生命,也定下了他的死亡。」

  「錯了,是龍死亡的瞬間,誕生異能本源的規則被短暫打破,澀則龍彥才會死。」烏丸蓮耶打量著棋盤的黑白子,「不是因為自詡為神的你。」

  費奧多爾微笑道:「你是在告訴我有能戰勝『書』的辦法。」

  「它們勢均力敵。」烏丸蓮耶摩挲著冰涼如玉的棋子,「然而四年後,你才會有機會見到它的真面目,那才是屬於神明的偉力。」

  費奧多爾支起下巴笑了,「聽起來你是個跟我一樣的好心人呢∼」

  「又錯了,我是個純純的壞人。」烏丸蓮耶收起一顆顆黑子,「來這只是為了嘲笑你,早在六年前,我已經先於你創造了死而復生的神話。」

  費奧多爾頓住,「不可能沒有一點動靜。」

  烏丸蓮耶抓起一把黑子舉在半空,手微松,黑子啪嗒啪嗒地砸在棋盤上,「他就在橫濱,可你這個失敗者沒有機會再見到。」

  橫濱的霧氣還沒散盡,港/黑大樓的一間辦公室裡,坐著一個衣冠整齊的人,與這一晚被自己異能折騰得狼狽的橫濱人大相徑庭。

  「作為異能你有點特別,為什麼?」黑澤陣吐出一口煙,也沒指望說話的對像回答,「沒有傷我。」

  他不遠處,淡藍色透明身體的休閑裝女子趴在窗前,清風吹動長長的黑發,神情迷離的看著黑紅光芒消失之處。

  就在黑澤陣呆不住,想出去尋幾個人來消消戾氣的時候,女子突然指著天空,「龍死後被流放入了地獄,可斷界永遠不會讓他來到這個特異點。」

  「龍、白蘭、藍染、露琪亞的莫比烏斯環困住了他。」樣貌模糊不清的女子轉過頭,輕柔的嗓音帶著悵然,「他恨著這個世界,恨著『書』。」

  突然,尤尼眼中似有火烙了上來,她看見躺在窗台上的死神大笑起來,蒼涼的笑聲攜著陰鷙的暴風雨,「哈哈,我們一起來入這場死局!」

  不要、不要、不要——!

  惡臭粘稠的黑暗包裹著尤尼,四面八方刺來尖銳的指甲,拉扯著她沉入濃郁得發黑的血海,耳畔質問的悲鳴凄厲聲太熟悉……

  「尤尼!醒醒!」

  「她的生命力在被其它奶嘴吸收!我們忽略了阿爾克巴雷諾的光芒太暗淡!它們要保持平衡!生命力吸收完了就會輪到靈魂!」

  「先讓開!把這個給她注射進去!」

  同伴的聲音逐漸聽不見,意識消散前,一劑冰涼的液體瞬間從大動脈湧向四肢,急速燃燒的火焰像是被抽走了助燃劑,慢慢延緩了下來。

  ……

  「先生,要超時了,您還不落子嗎?」羽田浩司正襟危坐,指著面前的三盤棋,「分心是競技類比賽的忌諱。」

  「不好意思。」烏丸蓮耶依次拿著三個不同形狀的棋子,放入三盤不同的棋局中,「晚上老人總容易犯困。」

  兩人面前同時擺著三種不同類型的棋盤,盤面局勢廝殺得激烈,同下三盤棋,需要他們精神高度的關注。

  在半個小時後,棋局的勝負終於見了分曉。

  羽田浩司微微鞠躬,「原本能多撐一會兒時間的局勢,在您的分神下,提早收了場。」

  「總歸結局都一樣。」烏丸蓮耶緩緩把西洋棋、將棋的棋子收進棋盒,指著中間的拿盤棋,「幸好我簡單的五子棋沒下得那麼難看。」

  「今天是第一次有人找我同下這三種棋。」羽田浩司雙手插進寬大的和服衣袖間,「算上您,已經來了四位。」

  「一樣是攻殺為主的棋,往往將棋二十子易攻難守,像棋棋子較少反而更考驗人們運籌帷幄的計算力。」烏丸蓮耶笑笑,「五子棋思考簡單,卻能在最短時間內一擊即勝。」

  烏丸蓮耶把棋收好,交給身後的人,「羽田棋手,不知願不願意幫我復盤下,您贏過的另外三個人?」

  這點小事,對羽田浩司無傷大雅,「脅田兼澤先生總想多占一子半子,急功近利;吞口重彥先生靜不下心,下棋時總被旁邊棋盤的局勢干擾,注意力不夠。」

  「暴躁、易被誘惑。」烏丸蓮耶點了點桌面,「古川善治呢?」

  「他下棋很穩,總能一步看三,是個不錯的棋手。」羽田浩司眼裡閃過遺憾,「但他時常撫著額頭,看得出身體不能支撐棋局下完。」

  烏丸蓮耶摸摸下巴,「古川善治身體細胞衰老得快啊,因為過度開發大腦制作軟件?」

  他淡聲道,「做個新的藍本,改名板倉卓,誘導他繼續用制作軟件開發大腦,讓……貝爾摩德觀察他制作進度和精神狀態。」

  陪同的枡山憲三立刻回答:「是,大人。」

  這怪怪的話令羽田浩司稍作詭異,但也提醒了他下棋時的莫名感,「我習慣觀察每個人下棋的姿勢、棋子在指尖的動向,他們竟然跟我記憶裡逝去的三人一模一樣。」

  「你很敏銳。」烏丸蓮耶接過手下遞來的拐杖,「他們或許分享同一種計算方式。」

  「計算方式?」羽田浩司起身給他開門,「是說他們很多想法、行為模式都相似?」

  「差不多,就好似子承父。」烏丸蓮耶背朝他站住,「再像都沒有一樣的靈魂、一樣的大腦,縱然身體數據一樣,死去人的靈魂終究回不來。」

  「先生,人或許能借醫療手段慢慢將人的壽命拉長,通過保養和運動等方式使人看起來健壯如初,可表面再光鮮,裡面的衰敗是必然,死亡是不可避免的終點。」

  羽田浩司審視的盯著他,「長生不老或許能行,但死而復生違背自然發展規律,就比如落地的水珠永遠無法重新拾起。」

  烏丸蓮耶轉身,細細打量他,「難怪你不同,看待事物的確比常人通透,可惜還是沒跳脫規則的範疇……」

  「我不信『死』是命的終點,誰讓靈魂都能轉生呢?循環往復才是真理。」烏丸蓮耶神情詭秘的一笑,「這是藍染教會我的道理,神啊,盡管幽默,世界也令你向我透露了你可愛的悲憫。」

  羽田浩司一愣,「藍染?神?」

  烏丸蓮耶笑著搖頭,反倒說了一句八竿子打不著的話,「神也說你今晚會死,也不知你能否抓住這一絲悲憫……」

  「死?」羽田浩司驚住,「你……」

  「縱然發展過程不一樣,但你會用死來促成一場同盟。」烏丸蓮耶又重復了一遍,「這次與你談話很愉快,所以我慷慨一次。」

  羽田浩司謹慎道,「您說得很篤定,但是說這類話的人一般都參與其中。」

  「嚴格說是命運的指引。」烏丸蓮耶搖頭笑笑,由著枡山憲三給他開門,「老人比不上年輕人會熬夜,我該離開了。」

  「老先生,等等!」羽田浩司叫住了他,「您說的神是誰?還有命運?」

  「神是人,我喜惡並存,也不會對他俯首稱臣,因為他難逃命運的桎梏。」烏丸蓮耶聲音很平淡,「命運是世界測算的最正確道路,但這條路對我非常不善。」

  烏丸蓮耶望著長長的走廊,拄著拐杖步履蹣跚,「我實在好奇,有沒有什麼東西能打破命運的束縛?逼得世界退步,主動投誠。」

  羽田浩司皺眉,「先生,你在說笑話?」

  烏丸蓮耶嘆道,「你的話證明了你是個遵循命運之人,可憐,你今晚注定會死。」

  羽田浩司:「……」

  烏丸蓮耶出門很久,羽田浩司心底的不安越來越強烈,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羽田浩司瞟了眼時間,居然才九點,想了想還是拿著今天下棋的錄像帶反復觀看,很久後腦子還是很清醒,沒有一丁點睡意。

  「嘟嘟嘟」

  輕輕的敲門聲一響,羽田浩司心驀然一跳,不等慌張,一道溫和的女婦人聲音傳來,「羽田先生,睡了嗎?」

  羽田浩司心一松,「休斯夫人,這就來。」

  果不其然,打開門,白發蒼蒼的貴婦人笑容和藹的看著他,「我就猜到羽田先生還沒睡。」

  作為粉絲的阿曼達·休斯在羽田浩司邀請下進門,過百的蒼老面容也顯出了些興奮,「明天你就要參加比賽了,我心情跟你一樣激動,你一定能拿到十六連冠!」

  「過獎了,夫人。」沒說真正失眠的原因,羽田浩司端了杯茶水過來,「今天您也想看看我下過的棋?」

  「是啊,白日我跟保鏢們下棋,他們總是比不上你腦子轉得快。」阿曼達·休斯失望道,「還是看你下棋有意思,這麼晚會不會打擾你?」

  「不會。」

  正巴不得有人陪伴的羽田浩司笑了笑,拿出播放器,播放今日的錄像,一幀幀畫面掠過,隨著棋局的講解,心裡的不安似乎都被撫平。

  應該是他想多了,阿曼達·休斯的保安眾多,他也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羽田浩司松懈下來的瞬間,忽略了阿曼達對於錄像過度的專注,以及眼中稍縱即逝的震驚。

  次日清晨,服務員的尖叫聲響徹十七樓。

  毛利蘭等人從拍賣場回來的時候,走廊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警察,客房裡的住客這時已經全站在了外面,挨個接受警察的盤問。

  毛利小五郎憑借職業優勢,很快就獲取了消息,「羽田浩司和阿曼達·休斯都死了。羽田浩司房間很亂,有打鬥過的痕跡;阿曼達·休斯則安順的躺在床上,房內干淨整齊。」

  與平行世界一樣的案子發生了,在他們不在的時間裡。

  毛利蘭問道:「也有暗號?」

  「UMARACASA。」毛利小五郎眉毛可以夾死蒼蠅,「平行世界的是UMASACARA,都寫在鏡子上。」

  「出了UM,其它都是字母順序倒著來,是指平行世界的烏丸蓮耶?」毛利蘭不解,「不應該,知道這件事的就我們幾個,還都不在現場。」

  毛利小五郎把案發現場的照片拿了出來,「U是後來人添上去的,真正的暗號是MARACASA。」

  毛利蘭望去,化名索爾·懷特的白蘭對他們這群人笑了笑。

  愛倫坡轉了轉眼珠,「是他嗎?哪裡怪怪的。」

  誠然,偵探們破解出暗號的羅馬譯音是烏丸蓮耶,也始終沒抓到凶手,這樁案件又成了懸案,直到毛利小五郎在回東京前,來見了毛利蘭一面。

  「我要回去復命,你以後小心。」毛利小五郎從褲兜裡掏出琥珀色的石頭,給她,「這是你喜歡的小說,還有8號拍品,我在自己房間找到了它。」

  交待完物品,毛利蘭還在出神,毛利小五郎又猶豫的搓搓手道,「那個,爸爸的私房錢……」

  毛利蘭:「……我還給別人了。」

  「什麼——!」毛利小五郎頓時哀嚎,「我存了一年才那麼點啊——!」

  毛利小五郎的眼神像是在控訴什麼大惡人,毛利蘭只好摸了摸鼻子,「……十年後,我加百倍還給爸爸。」

  「你保證!」

  「嗯!」

  反正後期通貨膨脹厲害,毛利蘭答應得絲毫不虛。

  目送爸爸離開,毛利蘭這才低頭凝視手中的指環,端詳著裡面模糊的一團,對著燈光照了照中心,「很黑啊……又不像是黑色……」

  「小姐,很漂亮,它與您的眼睛顏色很像,很適合您?」

  突然的男聲冒出,穿魔術師服的黑羽盜一剛從表演場出來,立刻對毛利蘭手中的石頭產生了興趣。

  似是意識到自己的唐突,黑羽盜一忙道,「我家裡也收藏了不少珍寶,個人對稀有的寶石很感興趣。」

  「你能看得到?」毛利蘭驚到。

  「珍稀礦石能隔絕空氣的腐蝕,也能避免光線的探測,只能借由一種溫和的散射光線來觀察。」黑羽盜一笑著指指黑漆漆的天空,「譬如月光出來時你就能見到它的實貌。」

  毛利蘭當然也知道這一點,畢竟這指環……「今晚沒月亮。」

  「家傳秘技。」黑羽盜一神秘的笑笑,「它很罕見,接近黑色的深藍中心含有一點紫芒,使得整顆寶石散發出一種詭秘艷紅的驚心動魄之美。」

  毛利蘭:「……你以後小心些,少對別人說這個。」

  黑羽盜一:「……」

  毛利蘭搖搖頭走遠。

  因為殺人案的發生,將棋比賽也被迫中止,兩天內JUKE酒店的客人陸陸續續地退了房,熱鬧的酒店一下子冷清了下來。

  而尤尼則由於一下子被吸取了大半生命力,一直呆在房間修養,身體綿軟得動彈不得,伽馬晝夜不停的照顧著她,Xanxus也充當起了臨時保鏢。

  川平帶著百慕達回了復仇者監獄,想辦法讓他能多被凍會兒,免得很快跑來找麻煩。

  不知怎地,毛利蘭最近心跳得很快,這兩天被案子和尤尼的事絆住了腳,也不知道黑澤陣他們在屍魂界如何了?

  明明按計劃來,藍染的目的不會成功,可心裡總很恐慌。

  毛利蘭也叮囑了露琪亞如果可以,不要使用崩玉……歷史還會如約而至嗎?

  突然,進入房間的毛利蘭頓住。

  「蘭小姐,你好。」

  沙發上坐著的一個身形在黑暗中顯露了身形,「百年未見,你漂亮依舊。」

  毛利蘭心底一沉,「烏丸蓮耶。」

  她想像過很多次面對烏丸蓮耶的場景,但從沒想過來得如此突然!

  白蘭也坐在沙發靠背上,悠閑的蕩著腿,「你是不是還欠我一個瑪雷指環?」

  「在露琪亞那裡,只要阻止了藍染,我們就還給你。」毛利蘭努力平復心態,「相信你也不想藍染太過強大吧?」

  「我的火焰能調和他混雜的能量,這件事的確是個隱患,但誰說我在乎這個?」白蘭輕輕嚼著棉花糖,「他是神這點,足以我拋棄他。」

  毛利蘭禁不住後退,「現在幫助他不是你的目的,你們來這裡,是……我?」

  烏丸蓮耶突然抬起了手,房間中陡然出現一圈的黑衣人,全朝著毛利蘭或舉槍或舉刀,「蘭小姐,羽田浩司和阿曼達·休斯的死你有什麼看法?」

  「不是你殺的嗎?」毛利蘭手心出汗,「他知道了你的身份。」

  「是,我也提醒了他,可他還是沒能走出命運。」烏丸蓮耶遺憾道,「如果他選擇離開酒店,就碰不上阿曼達·休斯,試問一個年輕人從哪裡認識我呢?當然是從過百年齡的老人這裡。」

  「鳥取縣為數不多的幸存者。」烏丸蓮耶拐杖撐地,「沒有黑澤陣,暗號仍在,呵呵……沒關系,她都死了。」

  「……你們用藍染調開黑澤陣。」

  「大概?」

  烏丸蓮耶走過來,笑著抬起了她手裡的地獄指環,「罪孽之角,他果然給了你;藍染正在與他對抗;再過兩分鐘,一切時機都會具備。」

  毛利蘭面色發白,尤尼告訴她的預見加劇了心底的不安。

  烏丸蓮耶坐回沙發,心情很好的像是某個人在詢問自己。

  「為什麼是平行世界的時間走在前面呢?為什麼走入絕路的一直是平行世界?是主世界想經由平行世界的災厄得出最優的危機解決辦法嗎?」

  毛利蘭絞盡腦汁想找機會逃跑,但白蘭虎視耽耽,四周全是殺傷力大的武器。

  這是一場死局。

  烏丸蓮耶道:「當最後一位七的三次方回歸,在平行世界記憶否衝擊下,大空的彩虹之子會做出什麼事呢?她會得知犧牲自己就能救同伴,只要她有足夠的力量,救還是不救?一個從未見過光的彩虹之子。」

  「神明的悲憫給了你,世界又不允許七的三次方崩潰,那我想知道,你們是否能給我找出個辦法——死而復生。」

  烏丸蓮耶笑笑,「這是兩組對照實驗,活人與死人,神明與命運。」

  突然,白蘭打了個響指,「綱吉君回來了哦∼」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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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深野往昔:牢籠(二)

  尤尼做了很漫長的一場夢, 【尤尼】在繼承基裡奧內羅家族後,受到傑索家族威脅,靈魂飛往了另一個世界尋求幫助。

  綱吉君是個討厭戰鬥的人, 但為了保護同伴和身邊的人, 一步步踏上了彭格列十代目的位置, 成為了一個受人愛戴的首領。

  在與【白蘭】的爭奪戰中, 彭格列站到了【尤尼】一方, 拼命訓練, 在裡包恩叔叔他們的引導下獲得了I世代家族的承認, 第二次前往平行世界。

  而後……

  白蘭出現在了彩虹之子面前,艾莉亞媽媽犧牲了, 新生的她被帶到了那個與地獄接壤的世界,裡包恩叔叔他們來救她, 落入了藍染的圈套。

  尤尼看著他們一點點被抽干血液、看著阿爾克巴雷諾的光芒一點點被吞噬又被重新點亮、直到他們徹底變成阿爾克巴雷諾。

  沒有人能救他們, 除了等, 在黑暗裡看不到盡頭的等待。

  白蘭問:「你恨他們嗎?你被獨自留下。」

  尤尼不知道, 她不知道什麼是恨, 她只知道叔叔阿姨們在面前受折磨時,看著她的眼神是帶著笑?安慰?胸口有什麼在翻滾。

  「你在哭?」白蘭似乎感到驚奇,「在這個世界,你應該來不及繼承你母輩的記憶, 純白如初生嬰兒的你,也會感到難受?是博愛的本能?」

  尤尼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但臉上的濕潤一直都在, 這是哭泣?

  有東西在擦著臉, 冰冷淡漠。

  白蘭道:「你恨不起來,那就去祈求, 祈求你們能活到那一天。」

  活到哪一天?尤尼聽不懂。

  可是不由自主的,尤尼對『活』這個字感到喜悅,很長一段時間,靠著這個字堅持了下來,她要活。

  直到那一天,有個人死去。

  猩紅滿地,黑色的絲線密不透風的圍裹著她,橙色的奶嘴飢渴地吸收著縫隙泄出的能源,源自同一個靈魂,在同一道意念的牽引下彙合。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

  她們悲鳴著,哀嚎著,像溺死的人在拼命抓住漂浮地枯草,在尤尼耳邊用著同一個聲音發出近似質問的祈求。

  『我要活下去!』

  『我要活下去!』

  ……

  『你要活下去——』

  橙色的火焰照亮了漆黑的房間,浮在空中的奶嘴耀眼刺目,一樣的光芒卻不再溫熱,它似是能凍住一切,連同流逝的生命。

  白蘭的聲音又出現了,「她符合標准了喲∼」

  「彙聚了無數平行世界死去的意念,你同源的靈魂替你增加了力量嗎?」一個不帶丁點感情的聲音響起,「你會回去,與他一起。」

  跟著那道聲音,尤尼來到了一座黃金之館,幾乎同時,歡欣喜悅在細胞裡流淌,她眼前出現了一幅幅預見的畫面。

  尤尼曾親眼見證了死亡的人,會來到她面前,是那個世界的主世界之人,自此,四個世界的時空扭曲、徹底融合。

  「最穩定的數字是『三』。」陌生的聲音在道,「『四』便是變數。」

  尤尼猛地睜開眼睛,平行世界的記憶衝擊著靈魂,她近乎麻木的拖著身體,跌倒在地,取出所有的阿爾克巴雷諾,放入水晶瓶。

  唰——

  匕首割開手腕,鮮血一點點注入瓶中,浸沒它們,目睹這些血細胞在藥物作用下離體後沒有立刻死去,反而因為找不到宿主,選擇注入了奶嘴,連同那份生命力一起。

  阿爾克巴雷諾微弱的光,在肉眼看不見的變化下,以著極其緩慢的方式增長。

  血液的流失令尤尼臉色蒼白,但她沒有放棄,琴酒給的那管藥減緩了身體細胞的衰弱速度,給了尤尼足夠的時間。

  還有一分鐘,收拾好記憶的伽馬就會闖進來,確認她的身體和精神狀態,進而阻止她。

  平行世界帶來的記憶是復雜的,雖然尤尼現在梳理不了其中的各種關系,但也讓她看清楚了自己力量的使用方法。

  大空的彩虹之子真正的能力,傳自血脈和靈魂,一個真正從阿爾克巴雷諾誕生的彩虹之子。

  更遠的未來涉及禁忌,尤尼看不到,然而僅幾分鐘的未來她能看得清清楚楚。

  尤尼深吸一口氣,左手狠狠扯出一顆眼珠,「啊——」

  疼,好疼,但這一點疼痛比不上心口的難受。

  「尤尼!」伽馬閃身過來,驚慌失措的看著尤尼手上的眼球,顫抖著握住她的肩膀,嘶啞著道,「我求你,尤尼,不要這樣……不要傷害自己……」

  「尤尼,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Xanxus揉了把頭發,焦躁的道,「我們可以馬上去找十代目!瑪蒙這家伙不需要你做出犧牲!」

  「沒用的……」

  尤尼撐起全身力氣,抱緊了阿爾克巴雷諾,橙色的火焰驟然在房間燃燒,逼退了他們。

  「尤尼——!」伽馬驚叫著。

  Xanxus也在火焰形成的結界下,靠近不得,「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能量!」

  「那個【我】拯救彩虹之子後肉身消亡,阿爾克巴雷諾仍在。」尤尼失卻了眼睛的臉上緩慢溢著血,猙獰的模樣不嚇人,卻使人心慌。

  他們的彩虹之子不像平行世界那樣還保有光彩,是因為只失去了肉身,但主世界把事情做絕了。

  尤尼笑得泣不成聲,「所以我知道肉身換肉身,靈魂換靈魂。」

  尤尼站在火焰中心,看著不顧火焰攻擊也要闖進來的伽馬,笑了,「伽馬,我跟她不一樣,她是在你照顧下成長的,親近你自然而然。」

  「我知道!」伽馬咬著牙,「我不在乎那些!我只想你好好的!你給我出來!」

  伽馬第一次失了恭敬,拍打著結界的手凍得快要麻木,「我不允許你這樣做!」他的聲音透著哀求,「誰都可以……你不行……尤尼……」

  「伽馬,放棄我吧。」尤尼腳步不斷後退,僅有的那只藍眸顫動著,「我回不去了……這火焰,便是證明」

  在尤尼接受那股屬於自己靈魂的陰暗時,她就再也回不去了,「我半只腳跨進了絕對禁止的世界……」

  尤尼讓自己的靈魂脫離身體,靈體打開了一本書,將肉/體和阿爾克巴雷諾一起收了進去,「我要去收回自己的力量。」

  尤尼想要活下去,但拯救彩虹之子已經成了她的本能,她不知道自己的清醒能堅持多久,她得趁那股求生欲還沒占滿身心時,做好自己的工作。

  愛倫坡的小說隔絕了對本身的探測,尤尼抓住手裡的顆眼睛,它會下意識去尋找同源的宿體。

  「尤尼!你要去哪!」

  「找藍染。」

  尤尼轉身,靈體朝著牽引的地方而去,消失在守護她的人眼前。

  屍魂界,流魂街78區\"戌吊\"。

  黑澤陣正帶著清醒的死神收割著一條條性命,虛化的死神和游魂在斬魄刀下逐漸堆積成山,染紅了這一界清澈的河流。

  朽木露琪亞與被黑澤陣控制的日番谷冬獅郎一起,迎戰藍染。

  「呵呵,你們帶來的假尤尼,確實加劇了我能量的暴/亂。」藍染撩起頭發,整個身體發出光,下一秒出現在朽木露琪亞身後,「輻烈破——」

  藍染看著地面的大坑道,「但也增強了我的力量。」

  兩個同系死神加在一起的厚厚冰牆擋住了這道攻擊,朽木露琪亞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我耗也要耗到你身體撐不住。」

  朽木露琪亞抬頭,藍染靈體上不斷外泄的靈力證實了她的話,「藍染,你回靈王宮還能接著修復身體。」

  「笑話,我出來了就不可能回去。」藍染斬魄刀一甩,更加強烈的攻擊向著兩人而去,「看看是日番谷成神更快,還是你們死得更快。」

  「根本不給自己失敗的選項嗎?」黑澤陣把刀從雜魚身上拔出,「你比我狂妄。」

  黑澤陣對這遍地被控制的人可沒有同伴情,殺他們是毫不心軟,甚至眼底流露出的情緒是興奮,興奮能名正言順殺死這群滿口守護和正義的人。

  他很久沒嘗試過這樣隨心所欲的殺人了,長得再像人,心裡住的也是野獸。

  它在鼓噪著——撕碎他們!

  「心狠手辣成這樣的人也能成為隊長,是他太會裝,還是你們太白痴。」

  藍染嘲笑著不敢往黑澤陣看過去的朽木露琪亞,「我知曉屍魂界一草一木,他過去斬殺的虛好些都是幻境引誘下偏離了軌道的靈魂啊。」

  朽木露琪亞握著刀的手發緊。

  藍染譏誚的話還沒完,「你說,現場會不會有還清醒著的人,在黑澤陣的誘導下,『符合』規定的被斬殺?」

  朽木露琪亞頓時一分神,下一瞬,手臂被斬斷。

  對此,黑澤陣眉一挑,「你挑撥的本事也不小啊?他們能變成虛是因為自己本性不堅定。」他說得冷漠也殘忍,「承受不了誘惑的人,總有一天會背叛。」

  朽木露琪亞竭力把心神放在對抗藍染上,持刀砍向他,「卍解,白霞罰——」

  日番谷冬獅郎同時道,「四界冰界——」

  兩道同樣強大的冰系靈力湧向藍染,從腳底緩緩往他身上蔓延著寒冰,「我果然,很討厭你們名為同伴的默契,可是——」

  藍染看著流魂街蜂湧不斷的人,「這些死去的靈魂也會源源不斷的為我舔磚加瓦,形成新的虛,為它們的王獻祭,操控新的死神。」

  黑澤陣看著身邊的死神眼神掙扎,瞬間果斷的刺穿他,接著刀向另一個死神刺去,卻被一道寒冰擋住,「日番谷,還有意識?」

  不知何時瞬身過來的日番谷冬獅郎擋住了攻擊,死死咬著出血的嘴,「不、許。」

  朽木露琪亞一驚,「冬獅郎!」

  黑澤陣冷笑,名為鴉殺的刀扎向松本亂菊的肩膀,「你說,你要死,還是活?」

  「我……」松本亂菊抓著頭,血順著被抓破的頭皮流了下來,鴉殺的刺痛帶來了那道淺紫色的身影,「我、我絕不做藍染的傀儡!」

  「殺了我!」與日番谷冬獅郎越親近的人,遭受的控制越深,松本亂菊能深切感受到,「隊長……露琪亞……」

  ……

  朽木露琪亞提著染血的刀,站在日番谷冬獅郎面前,「藍染對虛有絕對的控制能力。」

  染上同伴的鮮血又怎樣?朽木露琪亞早已深處地獄,她拉也要拉著藍染一起生不如死!

  日番谷冬獅郎眼中一片死寂,意識再次被壓下去,麻木的成為一把合格的武器。

  「有一個死神,我可一點沒動手腳。」

  藍染嗤笑一聲,手一揚,一個帶著隊徽肩章的死神飛刀霎時斬向朽木露琪亞,「對、對不起……是你、是你要殺亂菊……能救的、一定能救……」

  「雛森。」朽木露琪亞踉蹌了一下,閉上眼,刀背用力將她撞遠,「我不殺你,是得要你活下去分擔冬獅郎的靈力,不能讓他超過限定值。」

  四楓院夜一把將雛森桃提遠,看向正在用靈子鎖纏向藍染的浦原喜助,「藍染控制不住自己的靈力,快點,把他送到原來的王鍵裡去!」

  一根通天的圓形柱體立在街道上,這是浦原喜助在發現藍染異狀時趕制出來的王鍵,通往舊靈王宮,一個完全與屍魂界隔絕的地方。

  浦原喜助苦笑,「京樂總隊長真會安排,他們去布置結界,我來干這種苦力……」

  「廢什麼話!」四楓院夜一怒道,「你以為囚禁藍染的結界好布置!那可是靈王!會要半條命!」

  浦原喜助拉扯著鎖鏈,感覺靈體都快破碎了,M的,能利用這邊的動靜讓隊長們察覺不對,當機立斷的做出決策,已經是他們的極限了。

  藍染眯著眼,屍魂界這群人的默契真的很令人厭煩啊!

  「不過呢,我也不是一個人,雖然結盟不那麼可靠,但……」藍染冷冷一笑,「毋庸置疑,他們渾水摸魚,制造大麻煩的本領一點不差。」

  藍染望向控制日番谷冬獅郎的黑澤陣,「冷血理智得我敬佩,可是沒有你控制,他會加速吸收這裡的靈子……」

  半個身體被凍住,鏡花水月在旁邊漂浮起,靈子托起它猛然朝著黑澤陣飛過去——

  「黑澤陣,小心!」

  「你以為,一把刀就——」

  黑澤陣話沒完,震驚的看著用來抵擋地鴉殺轉瞬間消失,一手握了個空,「怎麼會……」

  噗嗤一聲,鏡花水月穿透黑澤陣的靈芯,黑澤陣設下的壓制在消失,身邊的死神一起向著他攻來……毛利蘭……

  「本能,你控制不了它。」

  ……

  鴉殺幻化的光幕突然出現在房間,阻止了襲向毛利蘭的刀刃和子彈,手裡的罪孽之角瞬間炸裂,在手心割出道道血痕。

  絢麗色彩的寶石亮起地瞬間就消散,尖銳的角端深深扎進掌心,隨著天邊冉冉出現的一輪紅月一起,刺痛她的眼睛。

  「這罪孽之角留有一絲殘魂,是他保有記憶的原因。」烏丸蓮耶略過她淚流滿面的臉,「你看,無論他心底多麼不承認,他的本能也選擇了保護你。」

  「感人至深。」白蘭笑嘻嘻的道,「尤尼要的力量也會被打斷。」

  烏丸蓮耶望著紅月,笑道:「我們可以是羊,也可以是狼。」

  這時的屍魂界,突然出現的尤尼正把手插進藍染心髒汲取力量,黑紅的光芒在接壤處漫出,一只纏繞著繃帶的蒼白手掌同時搭在了兩人身上。

  「請問,這裡是……亡者之地?」

  藍染力量消散的瞬間,浦原喜助迅速將他拖進了王鍵,而後抓住了頭,有什麼在撕扯著他的大腦。

  朽木露琪亞跪倒在地上,崩玉已經嵌進靈體,她看著徐徐朝自己而來的人,濃重的黑暗仿佛與他融為一體,自己會付出什麼代價?

  還有屍魂界……

  隨著藍染的被關押,鋪天蓋地的的雪花落入屍魂界,這是日番谷冬獅郎逸散的靈力攻擊,渺小而沒有殺傷力。

  在一片雪白的地方,忽然出現的人腳下卻仍是站在血譚裡,他微微動作,腳觸的雪花就消失成斑斑點點的靈子。

  「美麗的小姐,這麼好看的手染上鮮血可不值得。」他笑眯眯地抬起尤尼的手,扯下臉上的繃帶,一點點將她掌上的血擦去,「髒兮兮的。」

  尤尼不敢動,因為她觀測到的接下來將發生的事,渾身顫栗著想要逃離,可是她沒有力氣。

  「為什麼要發抖呢?我問話很溫和哦∼」

  染在繃帶上的血幻化成一張殘破的紙,他把紙放進朽木露琪亞手裡,遞出筆,「來,我善待女士,你來寫。」

  【太宰治】環顧了下四周,撿起一把刀指著一只炸毛貓的脖子,歪了歪頭道,「我是個心軟的人吶,不對同類下手喲∼」

  寒涼的笑眼下,朽木露琪亞一筆一劃的寫上他的話,「流魂街78區\"戌吊\"紅月夜,此處之人會忘記【太宰治】的出現。」

  求生的意志撐著尤尼把一本書砸向【太宰治】,卻絕望的發現一點作用都沒有。

  「哎呀,稀奇的東西,異能力『莫格街的黑貓』。」【太宰治】跟個沒事人一樣翻著看了看,隨後收進褲兜,欣喜的看著在場人,「你們就像個大寶庫。」

  戰事過後,他們成了待宰的羔羊,迎來了一頭狼。


第157章 深野往昔:牢籠(三)

  「活著殺人無數, 死了也用自己的方式屠戮靈魂,蘭小姐,應該開心, 開心那靈魂的死亡帶給其余人和平。」

  白蘭笑得愜意, 「他是魔鬼喲。」

  烏丸蓮耶揮手, 讓一眾手下隱去, 「藍染的要求我做到了, 令人惋惜的是自由得等到未來兌現, 而你……瑪雷指環會有現世的一天。」

  「我也沒想到呢。」白蘭聳了聳肩, 「過分啊,一個兩個都饞我的東西。」

  烏丸蓮耶打量了會兒到手的罪孽之角, 確認沒有光澤後,順手轉給白蘭, 「給你, 這是確認實驗進程的工具。」

  「哈哈, 你明明幫助掌握了事情發展方向, 卻又不說隱患, 坑得藍染狼狽收場。」白蘭把玩著指環,「一副隨時可以抽身的樣子,不由讓我也有些許擔心啊。」

  【小尤尼】和新的崩玉,是藍染沒料到的意外。而這是同時接觸過平行世界和毛利蘭的烏丸蓮耶, 都清楚的東西。

  「合作,不是當爹當媽傾情奉獻,只是基於自己利益來提供幫助。」烏丸蓮耶表情不見動容, 「白蘭, 這點我們早就有共識,就像你們也看著我死去。」

  白蘭跳起來, 在門口站立,「你總是說得我沒法不認同呢∼」

  白蘭和烏丸蓮耶離去一段時間後,空蕩蕩的房間裡,一聲聲壓抑的痛苦抽泣從唇間溢出,仿佛靈魂深處也在哀鳴。

  「是我的錯……我應該回去……不該留下……」

  毛利蘭蜷縮著身體,身子無意識的顫抖,悲痛和自責填滿她整顆心,「是我……」

  刻骨銘心的痛悔貫穿靈魂,毛利蘭無法忍受自己被利用來對付同伴,曾經的奢望成真,變成了忘不了的痛楚……

  「對不起……」

  沙啞的聲音回蕩著,嗓子哽咽得無法呼吸,過往的記憶在腦海一一閃過,喜樂中無可奈何摻進了苦澀。

  「我早該知道,你的弱點……」

  毛利蘭親手手刃了黑澤陣不假,從那個時候,黑澤陣就允許了她干涉他的生死,賭一份他們都不確定能走多遠的感情。

  他們不否認這份吸引,也不想放棄自己的本性,都在各自尋找著能完全容納彼此的路。

  黑澤陣認同不了善,毛利蘭竭力不讓自己墜入惡。

  天平的兩端怎樣才能持平?就像善與惡、愛與恨、相信與猜疑……和生與死……

  毛利蘭顫巍巍的起身,胸腔的疼痛提醒著這已成定局的事實,「我會把支點移到最合適的地方。」

  毛利蘭不懂烏丸蓮耶為什麼確定她能找到方法,但自己的存在和歷史的前進,一一在告訴她——

  死而復生。

  黑澤陣死過兩次,他會有第三條命。

  房間門被打開,青澀稚嫩的彭格列十代目衝了進來,帶著一群惶恐焦灼的守護者。

  沢田綱吉帶著幾欲懼怕的表情,「尤尼去了哪裡?!」聲音暗啞而揪心,「老師他們……」

  毛利蘭站在窗台上,回頭望了眼悲傷的人群,藍紫色的眸空洞無神,「彭格列首領,想辦法把復仇者監獄的獄卒引走,你就能見到尤尼。」

  她腳下一瞪,迎向紅月,「我們都在尋找死而復生的路……」

  白蘭用來拖延彭格列一群人的瑪雷指環是什麼?迷惑了平行世界那群來幫忙封印它的彩虹之子,那枚會被【太宰治】用來盛裝一半『心髒』的指環。

  「那是雷屬性的瑪雷指環,白蘭從一個平行世界帶回來的自己,所擁有的指環,來到這個世界後,排異性致使蛻變成了雷屬性。」

  朽木露琪亞看著流魂街熊熊燃燒的靈體,眸中火光清晰,「裡面含有白蘭的火焰和氣息,而這個世界其它屬性的瑪雷指環,在白蘭得知同伴會背叛時,就吸收了那些指環,成為唯一。」

  朽木露琪亞轉身,望向抱著個死氣沉沉靈體的毛利蘭,「真要這樣?這是我們向來否認的領域,死而復生這件事太異想天開。」

  尤尼抱著腿,坐在懸崖邊,看著死神們靈體在火焰下消散,默默的想:活人和死人真像,除了組成成分不同,一樣有血有肉,有生有死。

  活人死了入屍魂界,死人死了轉生成活人,這樣生命的循環有什麼差異呢?

  哦有,記憶,而這些,在尤尼身上都虛浮得像一個泡沫,輕盈易碎,她一面能真切的感受到那些情感,也一面質疑著那是不是她本人。

  當兩個個體出生時間、觸碰的人、看到的世界甚至靈魂都判若雲泥,就很難欺騙自己。

  求生是本能,救人也是本能,似是將靈魂撕咬成兩半,乃至尤尼只要一想到有人覬覦她的命,就產生種吞噬他人的欲望。

  尤尼想要逃離這種欲望,說的話不知是對著自己還是在點評毛利蘭的臆想,「不要衝動。」

  朽木露琪亞也道,「救黑澤陣嗎?蘭,你……」

  毛利蘭把黑澤陣的靈體鎖進愛倫坡的小說裡,爸爸給她們的六本,已經用掉了一半,這樣方便隱藏的東西得省著用。

  愛倫坡可不好說話,毛利蘭其實很懷疑亂步君算到這一步,所以用贈送的書來給她靈感。

  朽木露琪亞見她這幅模樣,道,「我欠他人情,也相信你能做到不可能的事,可把魔鬼拉回人間,不是簡單的恐怖游戲。」

  毛利蘭看著屍魂界螢火蟲般的夜景晃了神,復又堅定的道,「我選擇了他。」

  既然選擇了,毛利蘭就會一條道走到黑,她已經學會了堅強,變得堅韌。

  固執也好,自私也罷,毛利蘭不肯放棄所有在乎的人,哪怕是一個為世人不容的人。

  所有人都可以不相信他,但是毛利蘭不能。

  「偶爾,我也想像黑澤陣那樣,做事不要那麼畏首畏尾,膽大包天一次。」毛利蘭垂下了眼,「萬一,我做到了呢?」

  尤尼一怔,「豪賭嗎?哪怕明知這是白蘭他們的陷阱。」

  「萬事沒有絕對。」想到記憶裡卷天卷地的人,毛利蘭下意識嘟著嘴道,「他都沒有認輸過,那我也不能。」

  類似小孩子賭氣的話,尤尼壓在心頭的某種情緒像是被安撫住了,遽然一笑,「你很樂觀。」

  這句話表明了尤尼的態度。

  朽木露琪亞啞然,半響後道:「好,一起去復仇者監獄,白蘭若真的出現,我會想辦法幫你拿到罪孽之角。」

  雖然毛利蘭說的計劃不太靠譜,匪夷所思的加入?白蘭的中二病晚期又不會降低智商?

  可……那種遺失很久的勇氣,朽木露琪亞很想找回來。

  「每個人都抱有各自的目的,他們隨時可能是盟友,也可能是敵手,在藍染被算計後,白蘭疑心病會加重。」毛利蘭道,「這次屍魂界的後續,白蘭會很關注。」

  「露琪亞,屍魂界現如今變化都集中在你身上。」

  毛利蘭復雜的看向朽木露琪亞,她曾常隱含悲傷的神情在淡去,「露琪亞,不止屍魂界的人在漸漸忘記你,連你都在忘記自己。」

  「你們我還記得清楚,可涅繭利做手腳的只有冬獅郎。」朽木露琪亞笑了一下,「不知道是崩玉還是你說的那個人的關系?」

  尤尼也道:「之前一個與露琪亞關系較遠的死神,甚至在問她是誰?而這樣的人,慢慢的在變多。」

  朽木露琪亞笑道:「其實也不錯,至少給我種找回久違的青春感,用生命來對抗敵人,本該是死神的歸宿。」

  朽木露琪亞撐不了多久,是顯而易見的事實,藍染汲取力量給她身體帶來的損傷巨大,這也是明明都有成神的資質,藍染反而選擇比較麻煩的日番谷冬獅郎的原因。

  雖然記憶的不穩定性,加大了面對白蘭的難度……

  毛利蘭感受到了她們的隱憂,「白蘭的確是擁有記憶最多那個,沒有說起來那樣的好對付。」

  白蘭窺見過無數平行世界,也親自毀滅過不少世界,也一手安排了一些世界與另一界的接觸,很積極的尋找著通向成功的最佳辦法。

  藍染身上有,所以他幫助融合了屍魂界;烏丸蓮耶身上有,所以毛利蘭他們的世界參與了進來;而【太宰治】,是以藍染為向導出現的意外。

  白蘭是根源,毛利蘭不懷疑【太宰治】會對付他。

  「我也不懷疑他會平等的報復每一個人和世界。」毛利蘭低聲道,「你們都不記得他。」

  在毛利蘭趕到屍魂界時,【太宰治】就不見了蹤影,而在場的人也僅僅知道戰鬥的經過,知道朽木露琪亞用崩玉對付了藍染的事。

  毛利蘭對著兩人道,「那個他會做些事,對白蘭不利,或許會有些幫助。」頓了頓,補充了一句,「若你們因此命在旦夕,就逃,逃去橫濱。」

  尤尼愕然,「橫濱?異能者最普遍的城市?」

  「他不會接近那個地方。」毛利蘭咬著唇,「裡面有他忌諱的人們。」

  因著那些,她們三人中朽木露琪亞會是最危險的一個,這是無法化解的死結。

  毛利蘭甚至有種打電話去橫濱求助的衝動!可那邊現在剛經歷史上最慘烈的龍頭戰爭不久,警備心和排外性都達到了最高。

  一個莫名其妙的人過去,最有可能是先被送去審訊室。

  「露琪亞,你小心。」

  「即便我記不太清,我也有常年作戰的經驗。」朽木露琪亞笑著道,「而且你們不是說,我要死都會是死在黑澤陣手上嗎?放一百個心。」

  尤尼:「……」

  毛利蘭:「……」

  突然很復雜,要去救殺死朽木露琪亞的人,當事者還以此為依托,得到一絲安慰?

  毛利蘭沉默了一會兒,把藥放到露琪亞手裡,「新版的APTX4869,這是應對白蘭最有用的東西,弄不死他,也能膈應死他。」

  三人中,在綱吉君回來後,尤尼易暴露他行蹤;毛利蘭敏銳且能力未知;只有露琪亞例外,記憶不清又體弱,是有用的接觸對像。

  若罪孽之角反應了黑澤陣徹底斬斷完與現世的所有聯系,成為真正的死者,他最應該的歸屬便是地獄。

  復仇者監獄是起點,地獄是目的地。

  在出發前,朽木露琪亞最後去見了死神朋友們一次,途中在真央靈術學院碰到了一個面帶笑容的新晉死神。

  或許是記憶流失的後遺症,見到這人自來熟的笑容,朽木露琪亞總覺得隱隱有些不安,「你是?」

  「我啊,一年級的新人?」他狀似苦惱的道,「基本的鬼道都學不會,太失敗了。」

  朽木露琪亞安慰道:「新人邁出第一步是有點困難,沒關系,我以前也是這樣,多加勤練總會有收獲。」

  「不愧是擅長鬼道的朽木隊長呀。」他贊嘆的鼓起了掌,又道,「我也快要去現世執行番隊的考核任務了,朽木隊長,有沒有什麼便利的鬼道能在現世使用啊?我身體弱、靈力低,怕遇到人找麻煩。」

  屍魂界是有些需要接觸活人的調研任務,期間穿戴了的義骸與活人很接近,義骸受的傷,雖致不了命,死神也會感到痛,於行動會造成麻煩。

  面前死神眼睛受了傷,纏滿繃帶的身上還在隱隱滲血,俊秀柔弱的少爺臉,加上一看就很瘦肉的軀干,確實現世隨便一個人就能撂倒的樣子。

  義骸根據靈體現狀變化,而現世也不是每個人都好說話,恃強凌弱的混混不少,他這樣很容易被勒索啊。

  朽木露琪亞想了想,建議道,「其實不是那麼絕對,靈術你都可以使,我們攻擊的是靈魂,會令人產生被攻擊的痛楚,雖然這痛小一點瞬間就能不見,嚴重睡一覺就會好,也能給我們脫離義骸的時間……」

  藍染就是發現他引以為傲的高級鬼道在活人身上,就跟撓癢癢一樣,才會極度厭憎此世的束縛。

  「靈體活人看不見也摸不著,很安全。」朽木露琪亞有些操心的添加了一句,「武器不要用現世的,死神自身的靈子會造成失靈。」

  「朽木隊長是個大好人啊。」他微微一笑,很紳士的把一顆紫色球球放入朽木露琪亞手心,「這是我的謝禮哦∼」

  在旁人眼裡親切交流的一幕,沒人看到,男人的笑意不達眼底,那顆紫色發光的晶體一入朽木露琪亞手,便滲入掌心。

  「做死神真難,還是入水簡單。」

  而全程,朽木露琪亞神情呆滯,從恍神中回過神來時,方才請教的死神已經離去,「入水?」

  朽木露琪亞搖了搖頭,手不自覺往衣袖伸,摸到一個小巧的荷包,裡面一堆恰比形狀的蔗糖,眼睛一亮,「對,這是我拜托管家幫忙做的糖!」

  「露琪亞!」

  青梅竹馬的阿散井戀次突然叫住了她,「你又要跑現世?不是剛結束戰……」他卡了下殼道,「任務,你不休息休息?」

  藍染成為靈王的事在人們記憶裡淡化,連同流魂街的戰鬥,也開始演變成死神的反叛,朽木露琪亞不清楚是不是自己身在其中的原因。

  「我約了朋友。」朽木露琪亞道,「戀次,你不會也想去吧?這可是女孩子的約會,你一個大男人……」

  「啊?沒沒沒,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啊?」阿散井戀次以為是跟井上一起,「……我快被文件淹沒了。」

  那晚流魂街活下來的人,依舊在醫療部接受治療,隊長們也因靈力損耗過大昏迷不醒,現在護廷十三番都由副隊長管理著。

  朽木露琪亞沒解釋這次約見的人不同,「時間到了,就回來,要拜托你幫我照顧兄長了。」

  阿散井戀次沮喪道,「……好。」

  他眼巴巴的神情透著不舍,因為露琪亞成為隊長來真的很少呆在瀞靈廷啊!

  「戀次。」朽木露琪亞突然道,「我很開心有你們這群同生共死的朋友,就算我不在屍魂界,你也不能懈怠,要成為一個優秀的死神。」

  阿散井戀次笑著拍了拍胸脯,「我可是以隊長為目標的死神,你才是要小心被我超過啊!露琪亞!」

  朽木露琪亞愣了一下,隨後揚起個融化冰雪的陽光笑容,成為阿散井戀次漫長人生中忘不了的一抹色彩。

  「加油。」

  ……

  「嚴格上講,你還是活人,所以即便是靈魂狀態,你也能被現世的人看到,不用使用義骸。」浦原喜助給尤尼包扎著眼睛,「也就意味著,你受傷會反饋給你的肉身,小姐,請愛惜自己。」

  四楓院夜一叼著個吊墜過來,玻璃罐裡面封裝著本體的眼睛,「收好,不能弄丟了,血肉的一部分,也是生命的組成。」

  尤尼把吊墜掛在脖子上,「以後藍染會出來,實力大降時,我要靠著它找他。」

  浦原喜助手一頓,「藍染的力量很駁雜,你吸收時會不可避免沾上其它,阿爾克巴雷諾會服帖於你,但虛和死神,那是死者的力量。」

  「大空的屬性很溫和,但暴烈的能量會損壞身體。」浦原喜助摩擦著指腹上的血,須臾便消散在空氣中,「這是另外一種,很淡卻不容忽視。」

  尤尼受傷的地方,緩緩蔓延著血色的裂痕。

  四楓院夜一皺眉,「它在破壞你的靈魂。」

  「它像是受著外界的吸引,妄圖逃竄出來。」浦原喜助道,「藍染應該是也被這種力量攪得難受,但不知為什麼,他沒有理智的放棄。」

  因為藍染放棄不了『書』,與『書』融合的污濁就難以割離。

  毛利蘭頭痛,這是港/黑的絕密,外人知道都得死。

  如果不是毛利蘭異能來源特殊,恐怕也沒資格知道這種核心人員才能知道的機密。

  「浦原先生,你沒辦法?」毛利蘭還抱有小小的期待,「你那麼聰明!」

  浦原喜助微笑:「……你CPU我沒用。」

  CPU?毛利蘭抽了抽嘴,你還挺與時俱進啊,「我聽說有一種魂魄異物提取介質……」

  「只能提取有形物品,它無形。」浦原喜助繼續微笑,「前提也是尤尼小姐先死一死。」

  毛利蘭想摔桌,她不想去求太宰治!哪一個都不行!這兩個現在絕對會趁尤尼在用命復活彩虹之子時做手腳,完全滅口還不留痕跡!

  尤尼凝視著手,呆了呆,她似乎……

  「蘭小姐,你知道內情嗎?」浦原喜助好奇道,「我可以保密。」

  「……呵呵。」毛利蘭冷笑,「你先去死,我就告訴你。」

  浦原喜助:「……我現在相信你是裡世界的人了。」

  毛利蘭偏過頭,拒絕跟人精交談。尤尼的問題最好等彩虹之子復活後,再出面與人交易。

  當黑崎一護和日番谷冬獅郎帶著朽木露琪亞出現時,她的狀態震驚了大家。

  「蘭、尤尼,我來了!」朽木露琪亞一臉的老派嚴肅,眼底卻是躍躍欲試,「我們快出發!」

  朽木露琪亞整個表情像是要暗戳戳憋什麼壞。

  尤尼一震,「露琪亞?」

  毛利蘭一懵,「是本人?」

  黑崎一護臉色很難看,「露琪亞只記得要跟你們找人的事,藍染這個人都忘記了,再久以前的事都記不清。」

  日番谷冬獅郎是最先醒來的隊長,他現在不太想呆在屍魂界,迫切想找點事做,他要變強,要弄明白敵人的真實目的,因此跟上了露琪亞。

  然而……日番谷冬獅郎咬著後槽牙,「她經歷的事情變得模糊,只記得重要人的名字。」

  浦原喜助眉頭一皺,拉著朽木露琪亞在一旁檢查,「崩玉的顏色變了,不再是單純的藍色,亮得發黑發紫,就像是裡面吸入了各種各樣的魂魄。」

  黑崎一護立即道:「不能取出來?」

  浦原喜助搖頭,「崩玉牢牢盤固在靈芯,以露琪亞現在的身體狀態,取它相當於當場斃命。」

  「可惡!」黑崎一護用力砸了一下牆,瞪向浦原喜助的眼睛發紅,「又是崩玉!你到底造了個什麼東西?!」

  「……抱歉。」

  浦原喜助只能無力的說著這兩個字。

  朽木露琪亞疑惑,「一護?」

  浦原喜助聲音有些低沉,「崩玉變強了,這有點像它在吸取露琪亞的意識,所以記憶流失在加速。」

  「我腦海中關於露琪亞的記憶也在加速減少。」日番谷冬獅郎揉著頭,「它吸取的是所有人有關露琪亞的意識。」

  毛利蘭看向另外的人,除了制造者浦原喜助,及特殊真血的黑崎一護,他們臉上的頭痛都很清晰。

  「是崩玉的原因,造成了露琪亞的問題。」毛利蘭想起一個問題,「藍染的崩玉你們知道是什麼情況嗎?」

  毛利蘭沒記錯,朽木露琪亞使用的本來是她帶過來的那顆。

  「藍染體內封印的崩玉,鏈接了他的靈魂。」日番谷冬獅郎很確定,「就算藍染厲害,能短暫拿出來使用,也會回歸本體。」

  「除非……」毛利蘭呆住,「封印解除?」

  短時間不動聲色的偷拿東西,且具有解除效果的本事,毛利蘭只知道一個人——【太宰治】。

  他圖什麼?


第158章 深野往昔:牢籠(四)

  想破頭都想不出辦法, 崩玉層面的知識,連制造者都只有一種淺淡的認知:打破某種界限或者按照使用者的意願發展。

  朽木露琪亞會想忘掉自己?毛利蘭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因為過去的確給她帶來難以彌補的悔恨。

  「若果真是這樣, 我們更該趕快出發。」朽木露琪亞對要辦的事很積極, 「不能被私事耽誤。」

  一群人中, 朽木露琪亞的表現就像在驗證那種猜測, 善良重情義的她努力提供協助, 拂去了眉宇間的沉重。

  毛利蘭觀察了下在場人的表情, 一一收斂於心, 附和了露琪亞的話,「我們走。」

  日番谷冬獅郎想說什麼, 黑崎一護對他搖了搖頭,「冬獅郎, 聽露琪亞的。」

  黑崎一護轉向浦原喜助, 「浦原 , 這件事……」他聲音夾著微不可聞的期盼, 「要我做什麼都可以……露琪亞不能……」

  浦原喜助苦笑, 「我盡量。」

  他站在原地,看著這行人走遠。黑崎一護跟在露琪亞她們旁邊,帶起勉強的笑容陪著說話,日番谷冬獅郎抱著胸走在後面, 眼神沒了溫度。

  四楓院夜一跳上他肩膀,「很明顯,不是嗎?」

  「他沒真正接觸過露琪亞。」浦原喜助轉過身, 翻找出埋沒很久的研究, 「我現在該專注的是崩玉。」

  「很難救。」四楓院夜一知道裡面的艱難,「就連藍染本人都沒利用崩玉來得到夢寐以求的自由, 無疑他並非全然相信這個自己的造物。」

  浦原喜助拍了拍紙頁上厚厚的灰塵,「有意識的東西藍染不會信。現階段來看,它不僅貪求靈魂還有一種更深層的意念,超越我們認知的界限。」

  「你當初創造它,是因為迫切想要打破死神與虛的界限,而藍染創造的那顆,也是由於內心的渴望……」四楓院夜一發現種不好的走向,「你們不約而同的造出了一模一樣的東西。」

  是巧合和?

  四楓院夜一不自覺壓低了聲音,「它真的是第一次被你們研發?」

  浦原喜助默然,他也不得不考慮另外一種可能,「它出現的歷史或許早得遠超我們想像。」

  光是屍魂界數萬年的歷史都沒有記載,浦原喜助已經不敢確定崩玉的真正來歷。

  浦原喜助如今只能僅憑借現有的結果,得出些微猜想,「崩玉想要自我,所以依憑露琪亞的索求,吞噬有關她的意識,想據為己有。」

  四楓院夜一的爪子在桌上抓出深深的刻痕,「這聽起來就很……」

  「邪惡。」浦原喜助首次用上這個詞,「我們不能讓它成功。」

  四楓院夜一貓身一頓,「他會不會也想……」

  「他拿不到。」

  忽然,應聲而來的是一個出現店門口的瘦削身影,他站在太陽下片刻,抬起手遮了遮陽光,呆愣了一會兒,便走入屋檐。

  「浦原喜助,我可以幫你保留住朽木露琪亞的意識。」他在笑,「但你得替我辦件小事。」

  四楓院夜一貓毛炸起,「你是什麼人?」

  「【太宰治】。」他的笑容分明很親近,卻雜糅著令人顫栗的殘忍,「一個樂於助人的死神。」

  浦原喜助不禁把手放在了紅姬上,「小事?」

  「朽木露琪亞死後,不舉行魂葬,她的靈體歸我。」【太宰治】眉眼彎彎,「請放心,我很紳士,不會做出任何違反倫理的事。」

  你這要求就很反倫理啊!就這樣給露琪亞判了死刑嗎?

  浦原喜助寒聲道:「我不可能答應。」

  「你會答應。」【太宰治】說得篤定,就像是已經看到了那一幕,「到時候,我會來取。」

  黑色的死霸裝在曜日下襯出一片陰影,光影搖曳間,衣袖和領口裸露出的繃帶漸漸泛紅,主人卻半點沒放在心上。

  浦原喜助突然道:「你對崩玉怎麼看?」

  「顏色很醜的球。」【太宰治】轉身離去,步履散漫,「不是我的品味。」

  浦原喜助:「……」

  果然是知道崩玉的人,露琪亞的異狀來自他?什麼時候屍魂界出現了這樣一個死神?

  浦原喜助低頭,握在紅姬上能明確感受到震動,不會錯,斬魄刀在……害怕?

  見【太宰治】消失,四楓院夜一看浦原喜助臉上的神情不像是輕松,反倒是嚴肅得厲害,「你也覺得他很危險。」

  「確切的說,他不像是人。」浦原喜助翻動著資料,神思卻沒在上面,「活人或是死人該有的情緒,他都沒有。」

  崇尚暴力和鮮血的黑澤陣尚且還可以找到方式『和平』相處 ,但這人?浦原喜助只感受到一種異於常人的平靜,平靜得猶如一具空殼。

  溫和的表皮下有種掌控大局的領導力,仿若他手下的棋子都能按照算計好的位置一一落下,精妙的朝著預想的方向發展。

  「至少,他聽起來在意露琪亞?」

  「夜一,你在講一個恐怖故事。」

  ……

  渾然不知自己被盯上的朽木露琪亞正拉著黑崎一護到街邊一家制作棉花糖的小攤上,央求老板把她隨身為數不多的糖絞成了十來朵大大的棉花狀。

  朽木露琪亞一一給大家分了份,剩下的全讓黑崎一護幫拿著,「我拖管家做的糖,味道還不錯。」

  尤尼看著手裡雲朵一樣的棉花糖,把它當成某個人吧唧吧唧的咬著,入口即化的綿軟硬是啃成骨頭模樣,「白、蘭。」

  「抓到白蘭的話,你想怎麼處置他?」毛利蘭舔了口甜滋滋的棉花糖,「關起來?」

  「如果事實真如你們所說,殺了他最安全。」日番谷冬獅郎凝視著手裡的糖,眼神晦暗,「一勞永逸。」

  「沒可能。」毛利蘭一秒否決他的話,「不提對付白蘭的艱難程度,就算七的三次方平衡搖搖欲墜,規則也不容易打破。」

  之所以生與死的界限牢固非常,皆因為所有融合的世界裡,『書』有兩本。

  「你想要復活黑澤陣,不就是在打破它。」日番谷冬獅郎說話就跟帶著冰碴子一樣,「但願你分得清復活一個死人會給世界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後果?」毛利蘭眼睫毛輕顫了一下,輕喃道,「我見過。」

  日番谷冬獅郎一怔,毛利蘭這句話隱含的晦澀,像是真親眼看到過這樣下去的惡果,「那你還——」

  多少次,屍魂界的戰爭都是由一些破壞規定的人發起,日番谷冬獅郎極其厭惡這種自私自利、枉顧他人,追求私欲的想法。

  在這方面,藍染屢次三番再犯,念及此,日番谷冬獅郎握拳的手背青筋突起,「我不會讓危害到屍魂界的事發生。」

  這是日番谷冬獅郎的底線,觸線的人他不會放過。就像藍染和白蘭,前者再如何恨入骨髓,他都可以忍住;後者他會想盡一切辦法阻止……

  「日番谷隊長,我知道用空洞的語言不能讓你相信一個剛見面的人。」毛利道,「但我還是想掙扎一下。」

  她有私心,也有不可逾越的底線,可以傷人,但也絕不能毫無緣由的傷人,既已選擇踏入這樣一個顛倒無序的世界……

  毛利蘭看向他,「假如因為我的私欲危害到現世和彼世,你可以殺了我。」

  毛利蘭的眼神堅定如磐石,毫不閃躲的直視著他,清澈地眸裡訴說著不可動搖的信念。

  日番谷冬獅郎摸了摸胸口,無盡的黑洞將帶給他終生的痛苦,「我會做到,哪怕是殺一個好人。」

  「冬獅郎,你怨露琪亞嗎?」黑崎一護不由自主的跟露琪亞一起,嚼著棉花糖,「她跟藍染……」

  「她是同伴,盡到了死神的職責。」日番谷冬獅郎隨手將糖轉給他,「一護,失責的是我。」

  作為負責瀞靈廷治安的十番隊隊長,他察覺到了露琪亞頻繁進出懺罪宮,忽略了過去;他也信錯了人,掉進藍染的陷阱,遭致同伴們犧牲。

  被背叛和失去同時壓在飽受折磨的心上,日番谷冬獅郎從沒覺得這樣難受,他曾一瞬間有過用死逃避的懦弱想法,可不行……

  作為靈王的備用選項,若是藍染後期出現問題,日番谷冬獅郎必須得活得好好的,盡完所有的剩余價值。

  「如果有拔除根源的一天,我也會竭盡全力。」日番谷冬獅郎道,「只要白蘭不再踏入屍魂界,我們會將他交給現世的人處置。」

  這是他代表的屍魂界給予的妥協,哪怕隔著生死血仇,死神們照樣以維護安寧為己任。

  毛利蘭心一怔,不摻醜陋的大義啊,很難不讓人動容,她低低一笑,「我想,這就是原因……」

  藍染之所以選擇日番谷冬獅郎成為靈王,是因為天資卓越的他變強大時,屍魂界眾人不會警惕那份過分強悍的力量。

  意大利的復仇者監獄倚著一片海域,怪石嶙峋的包圍下,一座散發著陰森氣息的大型牢籠佇立著,主要由七名強悍的復仇者駐守。

  「川平調查過,復仇者們是這裡曾經實力最強的人。」毛利蘭道,「靠著強烈復仇心態活下來地以前的彩虹之子。」

  「礙於限制,沒法交戰。」日番谷冬獅郎瞟了眼留意露琪亞的人,「他們中隨便哪個,一根手指頭都能按死一護。」

  黑崎一護:「……」

  「有人可以提供幫助。」毛利蘭看向大石頭後面的人,「綱吉君,你把復仇者們都引走了吧?」

  尤尼一顫,抬眼望去,褐發褐眼的少年一如記憶裡溫暖耀眼,背負彭格列的黑暗,依舊固守本心,願意對身邊的每一位同伴伸出手,是一位能包容一切,亦能吞噬一切的大空。

  尤尼學著記憶裡那樣,扯起一抹靦腆的笑容,「綱吉君,我很好。」

  「尤尼……」沢田綱吉盡力不讓自己看起來難過,尤尼身上的傷是那麼的觸目驚心。

  沢田綱吉強令自己轉移視線,看向毛利蘭,「川平大叔控制著復仇者們的首領,其余六位分別被基裡奧內羅、加百羅涅和波維諾家遭神秘人暗殺的消息引往了外地。還有些復仇者前往了東京……現在牢裡只留下基本的看守人員。」

  「東京?」毛利蘭沒想到事情進展得那麼順利,「這麼多事同時發生,他們都沒疑心消息的真假?」

  沢田綱吉遲疑了一下,道,「骸他,又越獄了,復仇者們懷疑是他暗中作怪,便去捉拿他。」

  越獄成功過的人,再度越獄,無疑是挑戰復仇者監獄的權威。

  六道骸剿滅黑/手黨的理想在內部不是秘密,彭格列又放出那些駭人的消息,驚動領導層順理成章。

  「關押級別不低的犯人又一次成功出逃?」毛利蘭又感受到了那種被人安排的忐忑,「綱吉君,這不是剛回來的你們能部署的吧?」

  「骸梟傳來消息,有人給他送了封信,寫著『小心,有人要你的輪回之眼。』」

  沢田綱吉肩膀在顫動,他在極力壓制滿腔的怒火,「老爸說,城島犬和柿本千種突然失蹤了。」

  他們是六道骸即使犧牲自己也要保護的人。

  「骸一得到消息,就立馬逃獄去查探犬和千種的下落,發現留在黑曜中學裡的二人僅僅是幻影,在我們從平行世界回來的那個晚上就消失了。」

  「幻影?藍染?!」

  如此巧合的時間,毛利蘭只能想到同一夜被封入靈王宮的藍染,以及知曉藍染部分行動的人,「露琪亞,你送的信?」

  「我送信?」朽木露琪亞也一愣,「是這樣嗎?我不記得了……」

  「可惡!」沢田綱吉咬緊牙關,「我們連他們什麼時候消失?現在在哪裡的線索一點都沒有!」

  沢田綱吉猛地砸向身旁的大石,狂暴的火焰讓周圍的石頭卷起颶風,而身處中心的他卻仿若靜止,「告訴我,朽木露琪亞,你知道多少?」

  恐怖的憤怒使得這片天地都黯然失色,銳利得像刀子的聲音讓朽木露琪亞不由得退到黑崎一護身後,「我、我真的不記得。」

  「但是他一定知道……」

  朽木露琪亞怯怯的聲線一轉,抱緊黑崎一護猛然倒向眼前奔騰的水流,「破道之四白雷——」

  「破道之四白雷——」

  一男一女的兩道聲音同時響起,白色的閃電朝著水花濺起的地方而去,眨眼間,劈裡啪啦的閃電在水面炸裂。

  火光和雷電連綿不斷,彭格列守護者們從沢田綱吉身後跳出,圍繞著電擊的中心站定。

  「你們走!」

  日番谷冬獅郎一左一右地拎起毛利蘭和尤尼的後領,往後跳出攻擊範圍,帶著二人瞬步向復仇者監獄深處。

  「哈哈,綱吉君,用這麼大的陣仗迎接我,我該感到榮幸呢∼人海戰術?」

  白蘭戲謔的目光從怒火滔天的彭格列一群人身上下移,低頭看著手中因嗆水咳嗽不停的朽木露琪亞,「不愧是朽木隊長啊,清楚黑崎一護是我假扮的。」

  「咳咳咳——你、你根本沒打算隱藏。」朽木露琪亞呼吸困難得快要昏厥,「白蘭,失去了瑪雷指環的你,是沒辦法抵擋彭格列的。」

  庫洛姆·骷髏死死瞪著水面上的男人,「把犬和千種還給我!」

  「他們在哪裡?」沢田綱吉冷聲道,「白蘭,你難道還沒放棄毀滅世界這種幼稚的想法?那麼多的教訓還不夠嗎?」

  「啊?綱吉君,幼稚的是你們喲∼」白蘭紫瞳裡泛著愉悅的笑意,「毀滅太低端,我要的是創造、創造一個合我心意的世界。」

  「你——」

  「順便說一句,那兩個人我還真不清楚,世上只有藍染知道他們在哪裡?那可是他留的後手啊∼誰讓六道骸的軟肋那麼好抓?」

  白蘭聳聳肩,「綱吉君,你父親對他做的承諾可沒做到呢∼你們彭格列還能抓住那道本就虛實不定的霧影嗎?」

  「而你、」白蘭閃身站在庫洛姆身前,手將將碰到怒不可遏的紫發少女,被沢田綱吉反手一折,帶著火焰的拳頭迎面擦過臉頰。

  「呵呵。」白蘭偏頭摸了摸臉上的青腫,笑容反倒愈發張揚,「幻覺制造的內髒可是再脆弱不過,綱吉君,要保護好這唯一還聯系著你們霧守的紐帶哦∼」

  「混賬!」

  「你想對骸大人做什麼?!」

  「嘖嘖,人類無窮無盡的探索,是那麼令人驚艷!」

  白蘭不准備跟這群人硬剛,摟住朽木露琪亞迅速向後一倒。

  「白蘭——」

  眾人尖利震怒的聲音漸漸遠去,兩人隨著波濤洶湧的水流沉入深不見底地海溝。

  暗沉得伸手不見五指的海底,湧動的水聲震得耳邊轟鳴聲不斷,白蘭周身裹著微微泛白的光暈,攜著朽木露琪亞緩緩游動。

  復仇者監獄這片水域為了防止外人闖入和水牢犯人越獄,不僅設了結界,還施加了阻力,每游動一步,就似在刨動千斤重的鉛球,艱難無比。

  難怪六道骸只能靠幻術迷惑復仇者的眼睛逃出來?沒個強健的體魄,一碰到這裡的水就能被碾碎。

  不知道游了多久,終於月光透過海浪照清水下的人,突然,白蘭身體不受控制的僵住。

  『縛道之一 塞』

  沒暈!

  不可能!

  白蘭猛地睜大眼睛,轉瞬間海水灌進眼喉口鼻,將四肢重重地壓入深處,直至深藍的海水卷著擠壓出的血液消失……

  脫離義骸的朽木露琪亞游向復仇者監獄,朝著冬獅郎他們等待的水牢而去,不多時,就到達了靈壓傳來之地。

  另走一條路,早早來到監獄的黑崎一護看著露琪亞手裡的指環,震驚不已,「露琪亞,你怎麼……」

  「我只是在賭。」

  在死氣彌漫的深海處,縛道之一的靈子能與環境融為一體,能不被察覺的施加給人,得到種類似身體抽搐的微小作用。

  朽木露琪亞仰起頭,成功了。

  雲端之上,活人肉眼看不見的大門緩緩打開,地獄之意形成的刀刃仿若從天而降的巨柱,扎入煙波浩蕩的海水。

  朽木露琪亞將指環交給毛利蘭道:「一護,你帶著她們快進去!」

  「我跟冬獅郎暫緩這扇門的關閉!雖然地獄與現實的時間差很大,但你們也得抓緊!我們兩人最多撐半小時。」

  「好!」

  三人一走,兩人立即結陣。

  「露琪亞,這是怎麼回事?還有你的記憶?」日番谷冬獅郎始終難以置信。

  「我的確不記得過去了,但白蘭我絕不會忘,另外、」朽木露琪亞抑制著起伏不定的內心,「冬獅郎,那是一種欺騙之舉。」

  欺騙世界的眼睛,以微不足道的影響,令世界誤認為白蘭死於意外:被圍困、主動入水、在危險之境力竭或是分神而亡。

  「也就意味著,她的想法切實可行。」

  日番谷冬獅郎聽出了她的言下之意,漂浮在水下,看著牢籠中人為制造的身體,嗓音冷凝,「露琪亞,這是禁忌。」

  會引發混亂,甚至毀滅。

  「相信她吧。」朽木露琪亞閉上眼,「冬獅郎,善與惡本就不絕對。」

  救屍魂界冒著打破地獄的風險;想兩全其美卻害得他人的世界損毀;藍染要自由反被禁;白蘭力求創生卻被毀……他們好像都在深陷這個名為報應的怪圈。

  「烏丸蓮耶真的給黑澤陣制造了身體放在復仇者監獄。」朽木露琪亞凝視著眼前的銀發青年,「那白蘭……」

  基於他對死神的大意,及藍染都逃不脫規則制裁的信任,朽木露琪亞才能拐彎抹角地殺了他,第二次,就不容易了。

  「這個給你。」日番谷冬獅郎將一本書扔給露琪亞,「GHOST在裡面。」

  朽木露琪亞愕然,「你們這都偷到了?」

  「毛利蘭說,烏丸蓮耶不會明目張膽給他制造活體,太醒目。」日番谷冬獅郎至今弄不明白事情的走向,「就只剩下他自己帶回來的那一具。」

  從平行世界帶回來,沒有意識的白蘭同位體,GHOST。

  「他們……」

  「露琪亞,現在的世界,太多聰明的人了。」

  藍染為防計劃失敗,提前擄走了六道骸在意的人,最後不是烏丸蓮耶幫他回歸,就是六道骸迫於形勢站隊,隨之而來,彭格列的態度就得曖昧了。

  白蘭以備意外,也准備了第二個自己。

  觀之毛利蘭和尤尼也……

  「藥都喂下去了。」日番谷冬獅郎沉聲道,「你的半顆給了白蘭,尤尼的半顆給了GHOST。」

  無論白蘭選擇哪一具身體,APTX4869都會在他復活的時候生效。

  倏地,朽木露琪亞心裡浮上另一層隱憂,「我記得,以前烏丸蓮耶一直被藍染牽著走,但是現在他變太多。」

  會是毛利蘭說的那個人?一個不知不覺牽著人走的操心師。這樣可怕的洞察人心本事,他們分辨得出其中的利弊嗎?

  越接觸,就越發覺對於這群人,游走在規則邊緣簡直就跟喝水吃飯一樣輕易……

  波浪撞擊海峽邊,披著黑西裝外套的少年蹲在一塊巨石上,等著手下們將水流衝來的屍體打撈起。

  「莫西莫西∼BOSS∼今天運氣不錯,撿到一個好東西,跟意大利那邊換三四條寶石線路綽綽有余啊∼活的還是死的?」

  「切∼活的會不帶小矮子來?雖然死亡很美好,但復仇者監獄的海域可是名列我禁止入水名單的榜首∼」

  他舉著個手機,翻身跳下石頭,俯視著狼狽的一身白,懶洋洋道,「死於重力,好難看的。」

  他掛斷通話,抬頭望向天空,一向平靜如死水的眼底竟然漸漸帶上微不可察的驚訝。

  「太宰大人,接下來去哪裡?」一無所覺的手下小心的上前,生怕驚擾到少年,「已確認身份,白蘭·傑索,密魯菲奧雷家族家主。」

  少年置若罔聞,腦袋緩緩下移,視線望向月光下陰暗的海峽對面,長久都沒有移開眼神。

  屬下們跟著看過去,連根雜草都不長的石頭禿得發亮,海浪撞擊聲、風呼聲爭相入耳,逼得他們在冷風的呼嘯下不禁打了個哆嗦。

  在莫名的沉寂裡,一種噤若寒蟬的死亡陰影纏繞在身側,令人不敢妄動。

  大人在看什麼?

  「呀∼這樣啊∼」少年突兀的一笑,打破了沉寂,黏膩的口吻配合著語焉不詳的話語,將他們的恐懼推至巔峰,「見鬼了呢∼」

  有鬼?!!!

  抬著屍體的屬下們頭皮一麻,腿下意識的發軟,但在又一次晃過來的鴛色瞳孔下強行站定。

  不不不,太宰大人比鬼更可怕!

  少年抬手摸了摸光滑白皙的稚嫩臉蛋,頗有些自豪的道,「大人,就是醜。」

  月光隱入雲層,漆黑的海峽兩岸邊,兩雙一模一樣的眸色深處,對著同一副面孔,滑過同樣的恍如深淵的厭憎。

  「賤賣給彭格列。」少年轉身,嘴角帶著乖巧的笑意,步履輕快的再次打了個電話。

  「喂喂∼BOSS,很想要阿曼達·休斯的遺產吧?哎呀呀,太簡單啦,調隊人去東京的綾辻偵探事務所,對了,不要發育不良的矮子哦∼都說了我不是歧視,是明示啊!」

  橫豎那筆錢遲早落入黑心醫生手裡,他用起人來理直氣壯得很。

  太宰治掏出另外一部手機,滑到黑名單那一頁,把那個號碼拉出來,「偵探偵探,我有個委托∼完成了我把愛麗絲做成玩偶送給你喲∼安啦∼那群特務科有人幫你甩開∼」

  「——美國,羽田浩司被殺一案的真凶。」少年拉遠與屬下們的距離,聲音輕柔得詭譎,「我要她死。」


第159章 深野往昔:牢籠(五)

  地獄大門背後, 上上下下都遍布純白的立方體魔方,有的三兩一塊浮在空中,有的則組裝成更大形狀的方塊。這些疊放的立方體被一條條藍色大道縱橫貫穿, 延伸至望不到盡頭的海洋。

  與地獄骷髏主體的悚然門扉相比, 裡面的景像都和四四方方屏幕裡的數碼方塊如此相似, 干淨、簡練、整潔、冷冰冰得不帶一絲生氣。

  層層疊疊的立方塊和藍色跑道上都有著不少人, 鐐銬鎖住手腳腕, 鎖鏈穿透胸膛, 身著白色單衣的他們便是此處的咎人。

  咎人們有些瑟縮在角落麻木的呆立、有些狂奔在道路上逃竄, 躲避著倏然而起地遮天巨獸的撕咬和啃食。

  「地獄之意形成的怪獸,會在這片區域不斷撕裂咎人的身體。」黑崎一護在立方體上跳躍著, 「咎人會被撕咬致死,死後又不停復活, 如此循環往復的折磨, 直至鎖鏈吞沒靈魂, 放棄抵抗後被拉入地底, 最終消亡、回歸成地獄之意。」

  尤尼跟著往前一躍, 怪物的身軀龐大而結實,骷髏頭顱嘎吱嘎吱地嚼著一具具身體,「失去求生意識,就會被地獄消化?」

  「這裡全是普通的咎人。」毛利蘭越過又一具怪物, 「具有特殊能力、抑或體格稍好的人都能躲過這些折磨。」

  不說本身的特異能力,單憑死神輕盈的身體都能避開。

  尤尼道:「白蘭不在。」

  「地獄之意刺中的罪人,會徑直將人帶入自身難以掙脫的地方。」黑崎一護停下, 望著眼前寂靜無波的海面, 「跳下去,會鏈接另一層。」

  「它會把我們送往心中所想的地方。」黑崎一護轉身, 面向二人,「因為我們三個算不上咎人,也沒有真正意義上脫離自己的世界。」

  尤尼和黑崎一護都活著,身為死神的毛利蘭屬於屍魂界。

  「我們都是界外人。」毛利蘭聽見了他語意下的嚴肅,「地獄不可能真順我們的心意。」

  黑崎一護上次來地獄,是為了奪回被擄走的親人,於地獄一方來說,順從黑崎一護的願望幫他們離開,也是有助於地獄排除『雜質』。

  然而這次,三人是為了窺探地獄的轉生之道而來,是一種侵犯行為。

  「露琪亞有說,地獄是彙聚萬千世界惡念之處,不歸任何一界管轄。」毛利蘭眺望著死寂的海平面,「也可以說,地獄與所有世界都有聯系。」

  尤尼吸了口氣,瘴氣對靈體的侵害還在可以忍受範圍,「包括我們各自的平行世界。」

  露琪亞經由地獄去往了另一個橫濱,【毛利蘭】亦能來到地獄。

  尤尼道:「我曾經在地獄之門開啟的瞬間,感受到了其他世界的我。」

  「地獄不止存在咎人。」黑崎一護不覺得尤尼能達到罪大惡極標准,事實上,黑澤陣此人,他都認為不算。

  據以前的護廷十三隊記錄,黑澤陣生前鳥取縣的居民,驕奢淫逸者數不勝數,夠得上死有余辜。

  而在那個戰爭頻發的年代,生命淡漠得可怕,許多人都因著各自的理由手染鮮血,無須說在烏丸蓮耶陰影下度過的黑澤陣。

  父母血仇和那些人體實驗下,黑澤陣的報復符合為人的性格,不到泯滅人性的地步。

  在屍魂界,不管黑澤陣是否做有手腳,瀞靈廷都得承認,他殺死的全是虛,完全在死神的職責範圍內?

  再說,黑/手黨間火拼死亡的人,很多都是由死神們進行的魂葬啊!現世中的裡世界,達到地獄『招收』標准的人,好像真的不多。

  出於雙方本心認同的爭權奪利,本就同意了對彼此的生死予奪。

  「我們對地獄的了解很少。」

  黑崎一護肯定道:「屍魂界記載,咎人贖罪,守門人等待輪回轉生,但是我們從未見到過那些守門人。」

  地獄廣闊無邊,深不見底,能看見的身影除了飽受磋磨的咎人就是那些一板一眼的怪物。

  尤尼目光流露出疑惑,「守門人?」他們從進入到現在一個影子都沒見到,她道,「真的存在嗎?」

  「另外一個世界的琴酒不具有幻術天賦,唯物主義的世界不需要,但是由於四個世界的融合,他有了異變。」毛利蘭戴上尖角狀的指環,觸手冰涼光潤,「罪孽之角與他的靈魂一出生就相連。」

  第一次,毛利蘭用斬魄刀導致它有了裂紋,斷絕了黑澤陣靈魂與身體的關聯,第二次,烏丸蓮耶帶來的死神攻擊下,寶石裂開,斬斷了靈魂與世界的關系。

  「他的靈魂來自地獄。」毛利蘭凝視著戒指上徹底一分為二的寶石,「地獄指環出現於人們發現死氣之炎前面。」

  比作為世界基石的七的三次方更早,顯然不是那個世界的產物,正如其名——地獄。

  突然,尤尼呼吸變得急促,「地獄之眼、撒旦之徽、失樂、骨殘像、美杜莎、罪孽之角,地獄指環有六枚。」

  「對。」毛利蘭跟她想到了一起,「六道骸的輪回之眼,有六道輪回。」

  黑崎一護:「……6?」他怎麼聽不懂?

  「6層?6個地點?還是6個流程?沒人清楚。」毛利蘭道:「它們全與幻術有關,幻像、精神、情緒、意志?它們作用於靈魂,靈魂反哺活體,甚至以虛代實,化作的刀能切出傷口、幻化的人亦被影視傳播、內髒代替活生生的器官……」

  「你說一個人虛假的器官都能支撐人活命?」黑崎一護震驚道,「豈不是說心、肝、脾、肺這些都能……」

  這才是不科學吧?!!!弄假真能成真!

  「庫洛姆就是例子。」尤尼手心出汗,「烏丸蓮耶也察覺到了這點,他找到了很准確的研究方向。」這是他們未曾考慮到的。

  黑崎一護嘴巴微微張開,「我們這個世界真是強大……」他現在有種奔回去檢查黑澤陣活體的衝動,那軀殼內的五髒六腑還完不完整?

  尤尼告訴兩人,「六道骸在水牢封閉著關押十多年,肉/體早已成了空殼。」

  六道骸沒死,反而憑著幻術師的身份,在現世活得游刃有余。

  「藍染證明了靈魂足夠強大,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活』。」毛利蘭盯著寬闊的水平面,「輪回之眼、地獄指環都在指向這裡,地獄裡誕出的『生』與眾不同,超越了我們的常理。」

  「似乎你們猜對了……」

  黑崎一護抽出背後的大刀,對著密密麻麻圍過來的怪物一揮,黑色刀刃截斷高大的軀干,轟隆倒地。折成兩半的豁口處血肉蠕動著重新聚合,再次逼近三人。

  「打沒用,我們跳下去!」黑崎一護拉住兩人,朝著水面一躍——

  冰涼刺骨的海水霎時淹沒三人,這一瞬,毛利蘭清清楚楚的看到海水剎那間那變紅,周遭的水像是加了黏合劑,粘稠、無絲無縫地按壓著他們。

  手腳動彈不得,黏糊糊的液體封閉了每一個毛孔,呼吸變得困難,明明在水下,眼睛卻奇異的睜大,針尖擦過眼膜的細密刺痛中,一幕幕綺麗詭誕的畫面在鮮艷的海面劃過:

  四條胳膊的男人穿著女士和服,男士腰帶松松垮垮的系著,沒縫合的腰側伸出一對手臂,女人和孩童的殘肢攀爬在他身上撕咬……他卻彎起了四只眼睛在狂笑……

  高專校服的青年詛咒著沒有盡頭的世界,躺坐在樹枝上眼神無光……

  撐船的三無少女步入漫山遍野的彼岸花;膚色蒼白如紙的高挑男子瘋狂地在花叢裡尋找,念叨著「青色、我要青色……」;過腰長發的嫵媚女子輕輕敲著煙鬥,抱胸站在一旁……他們都黑發紅瞳……

  一位高中生少女捧著一顆人頭,呆呆地站在巨大的御神木下,純淨明亮的紫色光芒掛在頸間……

  毛利蘭瞳孔一縮,那是——

  【毛利蘭】不斷向著前方行進,似是察覺到她的視線,轉動了僵硬的脖子,對著她張了張口,沙啞得幾不可聞的嗓音卻一字不差的傳到耳畔。

  「抓住他。」

  抓住誰?

  銀色長發的青年踢開屍體,拔起的長刀上鮮血滑落,他轉身踏過滿地屍骸,抬腳把一頭黑色斑紋的白虎踹進水裡——

  水面卷起旋渦,紅彤彤的月亮下,一抹白影衝入深處,托起三人躍出泥濘如沼澤的血河。

  「咳咳——」

  一上岸就被甩到地面的三人劇烈地咳嗽著,方才的溺水感還嗆在喉嚨上。

  一道白光乍然亮起,白虎變成毛利蘭特別眼熟的一個人,「【敦】?」

  黑色的長風衣外套,高高的衣領,冷冰冰的表情,與成人禮那場爆炸上的人毫無二致。

  「你……」毛利蘭欲言又止。

  【中島敦】接口,「我利用藍波的十年火箭炮來到十年前,這時候主世界有【我】的靈體存在,因此只能在這裡等你。」

  「不是只有5分鐘?」毛利蘭可記得這個限定。

  「在5分鐘內離開主世界,時間就抓不到我。」【中島敦】想扯出個笑容,可惜失敗了,「沒想到,我最先等來的是黑澤陣和白蘭。」

  「你把他們撈起來的。」毛利蘭視線掃過前方,正在與地面冒出地毒蛇蟲鳥獸和腐屍戰鬥的人,「【敦】,你對地獄很熟。」

  【中島敦】不說話,指縫間冒出刀刃,斷開纏在他們身上的鎖鏈後,黑崎一護立即加入戰鬥的行列,減輕黑澤陣他們的負擔。

  地獄像是被他們驚動,不斷從這片疑似岩漿炙烤的大地下面,走出一個個畸形犬獸,張著血盆大口,朝眾人撲來。

  周圍的空間被急速縮小,一行人的臉色都透著疲憊和蒼白。

  白蘭身上的刀傷還在留著汩汩鮮血,「它們在逼我們再次融進血海。」

  「融?」尤尼沒想到自己還有和白蘭並肩作戰的一天,「什麼意思?」

  【中島敦】道:「屬於地獄的靈魂,淌進它後,會很快分解,與裡面的各種情緒融合,混為一體。」

  「三途川聽過吧?它就是。」白蘭青著張臉,「世人對於地獄的印像,導致轉生之道的顯形,不過沒有船,要『游到』對岸,才能成功轉世。」

  尤尼一愣,「你怎麼知道?」

  「呵,我生來便有記憶,自然知道靈魂產出的地方。」白蘭臉上有一絲猙獰閃過,噴薄的恨意震得尤尼心間一滯。

  白蘭的靈魂怎麼會也來自地獄?

  毛利蘭轉頭,蜘蛛網結構的紅色河水,全都向著不遠處奔騰的血海集合,彌散的哀嚎得令看的人油然而生退縮之意,「你們不想轉生?」

  「轉生的是這片血海升騰到一定高度的意識,不會是我。」黑澤陣有些焦躁,「你不該來這裡,我的事會自己想辦法。」

  「想什麼辦法?殺出去?你在異想天開!」毛利蘭忍住想吵架的衝動,「靈芯都碎了,一縷意識的你能殺到地獄門口,算我輸!」

  「你!」黑澤陣喉嚨一哽,臉色沉得可怕,「你在步入陷阱,這不是明智的行為。」

  毛利蘭梗著脖子道,「見招拆招,我不信有完美無缺的計謀!」

  黑澤陣譏誚的一笑,「你怎麼知道那缺漏不是故意讓你看見?」手中的刀到揚起,惡狠狠劈向她身後的惡獸,「你的性格表現太明顯。」

  毛利蘭努力擺出和善的微笑,「我性格很好,能忍受你這樣的脾氣,足以見得我性格的優秀。」

  「優秀?女孩,你是很善良,但我不需要這份善良。」

  「你管這叫善良?你不看看你自己是什麼魔鬼本性嗎?」

  「既然知道,那就明白救我沒好處,我不會感激,也不會成為你心裡那樣的人。」

  「我想救就救!腦子再彎我都得讓你掰直!」

  「不會,我比你還清楚自己的想法,你在做無用功。」

  「那也得我做了後再說,不需要你指手劃腳我的決定。」

  毛利蘭很久沒被這人的固執氣得牙癢癢了,若不是現在的處境,聽著他平靜的反駁,真想扇他一耳光。

  「你們能不能專心應敵?」兩人的吵嚷在這裡真刺耳,白蘭磨著後槽牙笑道,「等出去再『打情罵俏』。」

  聞言,毛利蘭和黑澤陣同時瞪向他,掃過他胸前碗大的疤,眼裡明晃晃的寫著:你能出去再說,拖後腿的存在。

  白蘭險些咬碎壓根,如果不是你們算計用他來開地獄之門,他至於受這麼重的傷嗎?

  烏丸蓮耶為什麼會認為毛利蘭能救黑澤陣?她自身都難保。

  忽然,【中島敦】面色一正,「來了。」

  漫天的鎖鏈拔地而起,朝著眾人劈頭蓋臉地砸下,土地開始裂開,自地下噴出沸騰的紅水,染紅本就暗沉的天空,轉瞬間,承載他們的地面變成紅河,湧向血海。

  「抓緊我!」

  第一次聽到這個聲音帶著宛如恐慌的急切,冰冷的懷抱擁緊了她,身旁急速剝落地血肉令心口的溫度驟然下降。

  他們沉近呼號的血海,【中島敦】立在水平面上,淡漠空洞的眼睛睨向毛利蘭。

  斜劉海的少年眼神無波,眼簾微微下垂,雪白的書籍自他手中落下,掉進這血色的深淵,一點點將其侵染上與地獄同色的色彩。

  時間靜止,海浪停頓。

  毛利蘭仿佛整個人都融化進粘稠的血水,思緒變得混沌,雙手茫然的伸向前方,掙扎、窒息、無法描述的畏懼侵蝕靈魂……

  分辨不出男女的和音在耳畔。

  【恐懼、憤怒、憎恨、殘暴、絕望和不幸的孤獨都在這裡凝聚,彙成人心的汪洋血海,長於無窮無盡的欲望。】

  漫長而黑暗的歷史,人們畏懼死亡,渴求永恆的生存,貪婪造成殘忍,一個個生命困於暗無天日的牢籠,掙扎不出。

  他們走進,剝開鮮紅的皮肉,研究肌肉紋理,宛若手下不是與他們一樣的生物,拼湊著肢體、注射病毒、手術台上制作人形武器、抹消意識……

  【無數世界彙合的負面情緒,咎人為燃料、守門人為造物,我是地獄之意,是對世界的殺戮和毀滅。】

  【地獄之意變幻莫測、自由無拘,遇見光,審判光,也審判自己。】

  高大的男子下意識喂給青少年藥物,少女直面危險後去尋找他。

  異色瞳孔的男子俯地而跪,虔誠的獻上指環。

  下弦月,漆黑的干枯森林爆炸,黑暗的灰色中,大雪卷起冰暴,令靈魂顫栗的怒吼聲咆哮著,金發青年背刺同伴,終囚地底。

  上弦月,填滿青黑色液體的球體紅光乍現,哀嚎和悲鳴的震顫中,傳出心髒的搏動,橘發少年取下禮帽,宣誓忠誠。

  白發青年被少男少女的溫柔拯救,他的背後睜開滔天的怒火。

  ……

  【地獄之意與世界誕生之初曾共同定下准則——自由無絕對,命運允許救贖。】

  厚重的黑色窗簾遮蓋住陽光,他半跪在漆黑的人影面前,聽從一個又一個命令,低下頭顱去共同守護這座城市。

  一個不說、一個不問,交托信任的背後,天塹的隔閡在產生。

  毛利蘭再次聽到了那道溫柔醇厚的嗓音,「是因為我不是人,所以才看不懂他當時心底的真實想法嗎?」

  【深野往昔,野獸的孩子,你是他渴求的人心。】

  心髒瘋狂鼓動,綿長而悠遠的萬般滋味在蔓延。

  【根植泥濘黑暗的人,你要怎麼給他生?給彼此認同?】

  侵染鮮血的書籍在毛利蘭面前打開,翻看著她過往的一幕幕:倒在湖邊,傷勢回轉;經歷爆炸,迅速恢復健康;情緒感知的不斷增強;靈魂影響義骸,血清中自帶的強效愈合力能治療少年的黑澤陣……

  【中島敦】道:「他把這份無與倫比的生命力贈予了你,蘭小姐,你是新的特異點。」

  「沒有基石的世界不安定因素太多,若走向毀滅,連輪回都沒法擁有,你跟我都得回去。」

  兩人共同前往,想脫離地獄,就得滿足隸屬於【中原大人】的地獄之意,這是【中島敦】來此的原因,「蘭小姐,我們都想兩全其美。」

  【中原中也】想救世界,也想救【太宰治】;毛利蘭不想放棄本心,也不想放棄黑澤陣。

  「讀心。」毛利蘭失笑,酸澀湧上眼眶,「打破與身邊人的隔閡嗎?」

  她拿起黑澤陣手中的刀,插入靈體,將其內的靈芯一分為二,「黑澤陣,用這份力量回到現世。」

  打造一個心髒,原來是這個意思……

  明明【中原中也】擁有的力量能穿過血海,回到現世活著見到搭檔,卻選擇拿來救她,為什麼?

  【太宰治】引她來地獄,想通過毛利蘭回應什麼?

  兩全其美,彼此成全。

  毛利蘭將重新煥發光芒的罪孽之角給他,「我部分靈魂會成為你的心髒,我能感受到的情感,你也能通過它感受。」

  毛利蘭推開血海,去夠『書』的手被掙脫禁錮的黑澤陣攔住,低沉的嗓音隱隱顫抖,「你在做沒有意義的事!」

  要拍開那只手很容易,她被允許活動,「是我欠那份恩情,我不能讓他想保護的世界消失。」

  毛利蘭拿住『書』,握住【中島敦】伸出的手,轉頭最後看了一眼嘴角咬出血的男人,兀的一笑,笑容明艷亮眼,「黑澤陣,我會回來。」

  【靈魂相連,生死與共,你能察覺我的生命狀態。】

  【我所求不多,答應我,不傷及無辜之人。】

  【你會做到。】

  或許時間會很長,但毛利蘭無法拒絕,黑澤陣也不得不配合那個算無遺策的人,完成對藍染和白蘭的報復,中間人的尤尼,那人會幫忙。

  「毛利蘭,我不會放任你離開我的視線,你給我等著。」

  黑澤陣看著二人進入『書』後,陰冷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站立在岩石上的男人,「你太礙眼。」

  他鴛色的眸子在這地獄,艷紅如血,「黑澤君吶,你想尋回她,要對付的人是另一個我。」

  紅色的血海再度翻騰,將黑澤陣淹沒,同一時刻的復仇者監獄,他重新睜開了墨綠色的眼睛,滿是戾氣。


第160章 深野往昔:牢籠(六)

  被留在原地的尤尼驚愕地看著閑庭信步之人。事情發展太快, 她腦子還沒轉過來,微微張口,也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

  黑色死霸裝的青年就近找了塊石頭坐下, 露出的脖子和手腕跟左眼一樣纏上了繃帶, 他仰頭遙望著被血海分割的紅月, 沉默得如同幽靈。

  白蘭昏厥在地;黑崎一護一邊緊張的東看西看, 一邊又驚異著他們四周的血水退出這塊岩石, 他可是看見了, 這個人走走就弄出了一圈空地。

  尤尼跟黑崎一護一樣, 很多疑問堵在喉嚨裡,企圖得到答案, 但在見到他微微側過來的臉龐時,本能的僵住了身子。

  那是種什麼樣的表情?

  蓬松的黑發在額前落下一縷, 俊美的側臉隱沒於紅光之下, 半勾起的薄唇透著無奈, 長長的眼睫毛眨動, 眉眼間流動著的笑意卻轉瞬裹上堅冰。

  仿佛有什麼沉甸甸的, 逼得人透不過氣的東西壓上心頭……

  青年用好聽的聲音,輕飄飄的說出殘忍的話,「有所得,就會有所失。」

  他的腳隨意往前一跳, 挺直修長纖瘦的身材,將血紅的書籍扔進汪洋大海,「蘭小姐不會回來了喲∼神助她救所愛, 她則償還恩情。」

  「不可能!」尤尼拒絕相信他荒謬的話, 「蘭不會令她愛的人傷心!」

  平行世界的慘劇歷歷在目,她怎麼可能就這樣一走了之!她還要打敗烏丸蓮耶, 給親朋一個安全無虞的生活環境!

  「她是往昔,未來在黑澤陣身上延續。」他微笑道,「這裡可不像平行世界哦∼她帶著愛離開,所愛之人只會釋然,報救命之恩與對世界和自己的厭棄可是大大的不同啊∼」

  人心就是這樣,同樣的結果,過程和目的的不同,就會產生截然相反的化學反應。

  【太宰治】在心底嘲諷著,擁有後又失去的惡鬼會暴怒的想將所有人拉下水,可只要給他掉塊肉,惡鬼也會流著口水不敢咬下,哪怕它腐爛發臭。

  「尤尼小姐,你應該很能理解那種心情。」他貼近尤尼耳側,笑聲愉悅,吐出的氣息冰涼刺骨,「犧牲一個自己,就能拯救身邊的人。」

  「蘭最後會怎麼樣?」尤尼嗓音發顫,「缺乏基石的世界不穩定,除非……」

  「她會成為那個世界的特異點,借助地獄之意尋找新的基石,穩固世界。」【太宰治】笑了一下,「活著,成為另一個世界的人,被主世界遺棄。」

  「她明明是在幫助他人!」不想承認這個最合理的答案,尤尼說話都帶上了氣音,「為什麼?!」

  「世界有著他冷漠的公正。」【太宰治】道,「一樣的世界碰撞,會引來兩個世界的崩塌,它會拒絕她的進入。」

  毛利蘭與敦不一樣,敦與【敦】相遇時,【敦】已經死亡並且屬於屍魂界,一生一死,共同成為一個特異點,允許呆在一起。

  而毛利蘭是死後來到三途川,在地獄之意的幫助下復生,選擇成為另一個世界的特異點;黑澤陣則因她的力量來復活成了一樣的存在。

  毛利蘭與黑澤陣,在平行世界與主世界,世界默認不同世界的他們是一樣的個體,不會允許相遇。

  呵,他不舒服,誰都別想好過!

  「特異點是什麼?」尤尼沉聲道,「死而復生?」

  【太宰治】瞟了她一眼,「兩種相斥屬性的結合,黑與白中間的灰色,一種衝破禁錮的存在,力量極強。」

  「例如地獄之意與人類基因完全融合的人,生與死。」他望著咆哮卻無聲的血海,淡聲道,「地獄之門拉入死去的罪惡之人,渡過三途川,就是地獄6種純粹情緒形成的意志,它們唯一通往生者世界的門,一扇出去的門。」

  隨著他的解釋,眼前的血海慢慢轉變為一扇通體瑩白的門,尤尼頓時明白這是隨人心所想的轉變。

  「6種?」

  「通常情況下就6種。」他偏頭,意味深長地掃過白蘭和尤尼,「好似被抹消的憤怒和不幸的孤獨。」

  尤尼一震,白蘭是所有平行世界裡那個被【白蘭】抹消的同位體意識!

  「怎麼可能?!!!」

  「每一個曾抹消他意識的同位體,都在很早的時候虜來了另一個自己,抹消他。因為同位體感激你們的拯救哦∼七的三次方,所以他要你被拋棄,要沢田綱吉品嘗失去的痛苦。」

  「可我們不是那些——」

  尤尼反駁的話突然戛然而止,雙手掩面,「綱吉君不知道……我們真的不知道……」

  「我懂,誰會想到被抹消的沒有消失。」少女的悲泣沒有令他動容,「存在過就不會消失,地獄就是因這些不被世界接受的東西而產生,它只是一抹憤怒的意識,殺死他無所謂嘛∼」

  「這是惡性循環……」

  「他傷害了你的同伴,接下來也不會放過沢田綱吉。你們想守護世界,他就要毀滅世界,因為你們守護的世界不是他想要的那一個,他要自己創造世界。」

  「不……」

  「你想用你同位體的辦法,用溫柔去包容他?不不不,這只會令他厭惡。」

  地獄近在眼前,非人的蠱惑縈繞在耳邊,「他是非不分,對錯亂扣,受害者成了加害者,尤尼,世上沒有絕對完美。」

  「就像哪怕你站在人群中,獨自死去的孤獨永遠不會結束,這一次,你不會讓伽馬陪你,因為你也想他活。」

  尤尼的臉被手掩蓋,看不清臉上的神情。待得乏味了,【太宰治】伸了個懶腰,似要離去。

  黑崎一護終於開了口,叫住他,「通常情況下有6種,不通常呢?」

  【太宰治】打了個哈欠,「怎麼說呢?這些情緒醞釀到一定高度,都會造成兩種後果,那是被這些地獄之意共同催生而出的新意志。」

  「殺戮和毀滅,平等的恨著世上每一個人類。」【太宰治】笑嘻嘻道,「算了算了,你們沒這麼倒霉。」

  不管哪個世界,果然還是想他死啊。

  【太宰治】一走,黑崎一護想拉著尤尼和白蘭往那扇白色的大門而去,卻發現怎麼都靠不近。

  黑崎一護道,「不行,我們必須馬上回去。」

  近在咫尺的門在漸漸化成血水,照這速度,很快就會再次湧向他們。

  「可是白蘭……」

  「kufufu∼尤尼,可以交給我喲∼」

  「骸!」

  尤尼驚喜的叫聲下,黑崎一護松了口氣,還好,不是與剛剛那人一樣,能給人殺不死的感覺。

  「kufufu∼你們兩個可以自行走出去,白蘭就由我來。」六道骸顯示著六的紅色瞳倏地轉為五,黑色鬥氣從中溢出覆蓋住白蘭,不祥的荷花纏繞住他,「人間道,我最不喜歡用呢∼」

  俊逸的臉上,紅色右眼長出的粗壯的根枝,不消片刻,布滿全身,左眼呈現的豎瞳仿若地獄凶獸在俯瞰。

  六道骸將感知屏蔽開到了最大!

  「你不要命了!」尤尼想要打斷他,「完全放開輪回之眼,你會死,就算要救白蘭也——」

  「救他?kufufufufufufu∼」六道骸挑眉打斷她的話,看著白蘭的眼神頗為陰沉和嫌棄,「我是在救我自己。」

  他道:「尤尼,綱吉君可以淨化人間道裡的濁氣,他在監獄外面等著我們。」

  「綱吉君?」

  尤尼愣住,六道骸沒多說,趕緊帶著他們向出口飛去,地獄的瘴氣對活人的身體是劇毒,他撐不了幾分鐘。

  一行人一出來就從天而降,幸虧有沢田綱吉安排人接住六道骸,不至於砸成肉餅,因為輪回之眼使用到極限的他昏了過去。

  尤尼道:「綱吉君,快點給骸治療!」

  沢田綱吉剛要說點什麼,黑崎一護就拉著尤尼不帶絲毫停留的趕往監獄內部。

  「露琪亞!」黑崎一護大喊,「有件很重要的事,立刻、馬上、必須處理!」

  滿面的焦急在看到露琪亞和冬獅郎後驚住,二人舉著斬魄刀,維持著戒備的攻勢,但眼前卻找不到一個敵人。

  他們眼裡全是震驚和駭然。

  「怎麼了?」黑崎一護擔心的叫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黑澤陣、黑澤陣……」朽木露琪亞蒼白著臉,帶著恐懼,「死了……」

  「什麼?」黑崎一護愣住。

  日番谷冬獅郎聲音很冷,「黑澤陣殺了這裡所有的犯人。」

  尤尼渾身一涼,腦袋懵住,「不是、蘭她、黑澤陣怎麼……」

  黑崎一護也頓了頓,但是心底壓著更大的事,他只能強行撇在腦後,雙手抓著頭發,來回焦躁不安的走著,這件事必須壓下去!

  黑崎一護用力把手按在露琪亞和冬獅郎的肩膀上,力圖讓他們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有沒有什麼辦法?讓所有人忘記一件事?」

  「蘭出錯了?」朽木露琪亞一呆,「不可能啊,她不是沒有分寸的人。」

  黑崎一護搖頭,「不,她復活人的辦法無法復制,就連六道骸使用輪回之眼也會受身體限制,他能復活的人不會多於三個,而且被復活之人都必須是處於地獄的人。」

  六道骸願意復活的人,沒一個符合地獄標准。

  「那你在緊張什麼?」日番谷心並沒有放下,能讓黑崎一護都覺得很嚴重的事……「是什麼?」

  「死——」

  「等等,一護,藍染不能知道?」朽木露琪亞止住他的話,「人知道的越少越好?或者危害到屍魂界?」

  黑崎一護連連點頭,在場死神的臉色都很不好。朽木露琪亞帶著尤尼走出去,不問他們發生了什麼,給黑崎一護和日番谷冬獅郎解釋的可靠環境。

  朽木露琪亞道:「你跟冬獅郎說,說完我們馬上去做。」

  「說。」

  「冬獅郎,黑澤陣是特異點,死神代理也全是特異點,結合了生與死的力量,他能殺活人,也能殺死神。」黑崎一護急得快冒汗,「但是死神對付不了活人,單方面的屠殺。」

  黑崎一護道:「尤尼和一個不知名的死神都知道這件事。」

  日番谷冬獅郎臉色驟變,屍魂界會亂!

  「不行,不能泄露這個消息。」一瞬間,日番谷冬獅郎都升起了對那二人的殺意,冷靜,不能動七的三次方。

  再造一個崩玉?不,時間來不及,損耗太大,屍魂界剛因為藍染失去了很多靈魂,而且崩玉……

  「黑澤陣肯定也知道。」日番谷咬牙,看著水流衝過來的紅色,「他去了哪裡我們都不清楚。」

  兩人帶著一致的暗沉表情走出監獄時,朽木露琪亞就知曉嚴重性,「尤尼,拜托你隨我們去一趟屍魂界,找六道骸的那兩位同伴。」

  朽木露琪亞的心沉到谷底,「我知道,該怎麼令人忘記同一件事。」

  屍魂界。

  護廷十三隊的隊長們都還沒醒,藍染事件的後續也沒來得及處理,懺罪宮裡他留下的王鍵通道還未毀。

  王鍵是雙向,即使無法連接到平行世界,也能改動一番,令藍染通過王鍵,意識降在朽木露琪亞身上。

  「露琪亞,藍染受了重傷,一開始你能趁他占據你身體時,反向窺探他的記憶和控制他的身體,但時間很短,他醒悟過來後就再難抵擋。」

  浦原喜助想喝口酒冷靜,麻煩事情是一樁接一樁,「靈魂的聯系建立後,就無法切斷,露琪亞,你只剩一條路——死。」

  他們站在曾經關押藍染的無間地獄,崩潰和絕望交替閃現在臉上,這次黑崎一護都找不到借口去阻攔露琪亞。

  「一護,我早就接受結局。」

  熟悉的壓制感傳來,藍染似乎很高興他們的妥協,露琪亞順著靈魂的方向,來到他的身體。

  不帶猶豫插向藍染的心髒,忍著同體的痛,沾著血的手指,一點點在地面書寫下規則,恍然間,露琪亞有種錯覺自己做過同樣的事。

  「黑崎一護因地獄所見所聞心生恐懼,求助朽木露琪亞……毛利蘭穿越時空的經歷,取之以其同位體所在世界的歷史代替;

  毛利蘭穿越時空所遇之人,他們腦海中的記憶,亦被各自同位體記憶取代;

  這段歷史中毛利蘭參與的存在痕跡,被想要隱瞞自己來歷的烏丸蓮耶抹去,他要確保自己能成功取代自己的同位體。」

  鮮血書寫的因果浮起在空中,腦海中毛利蘭的面容開始模糊,露琪亞就知道生效了。

  污濁抵觸吞噬它的人,藍染無法動用的規則之力,朽木露琪亞能用,『書』分辨的可是靈魂。

  霎那間,蓬勃的怒氣從靈魂另一端產生,藍染覺察到受了傷!

  朽木露琪亞被逼回自己身體時,迅速拉住尤尼,吃力的道,「尤尼,你是因蘭回來,規則的邏輯硬傷,答應我,你自己補全邏輯,不向任何人透露這段過去。」

  尤尼被解釋過了嚴重性,特異點能輕易制造的事必須瞞下去,屍魂界一毀,靈魂會沒有著點,「我會暗示自己不去探尋模糊的記憶,是因為一直在實驗室的後遺症。」

  「好。」朽木露琪亞捂住嘴,不讓吐血的難看樣子暴露,「他們在虛夜宮。」

  「快走!」

  「露琪亞!」

  藍染的意識追過來了,朽木露琪亞推開眼前這群人,朝著現世而去,她不能再留在屍魂界,一護他們也下不了手。

  黑澤陣……

  朽木露琪亞跑出懺罪宮的時候,沒注意到身後那群人逐漸停頓的腳步,慌不擇路的撞到一個死神後,道完歉繼續朝現世奔走。

  出來散步的山田花太郎愣愣地看著跑遠地背影,「……她是誰?怎麼穿著隊長的服飾?十三隊的隊長不是在千年血戰中戰死了嗎?京樂總隊長正在篩選合適的新隊長啊?」

  山田花太郎搖搖頭,轉身走向面面相覷的死神們,「日番谷隊長,你在懺罪宮的禁閉結束,京樂總隊長對流魂街78區"戌吊"慘案的調查有了結果,要你去找他。」

  「慘案?」浦原喜助有了不好的預感,特別是日番谷冬獅郎死死皺起的臉,更加深了不安,他試探道,「露琪亞?」

  「浦原喜助,你帶陌生人來懺罪宮做什麼?」日番谷冬獅郎步步緊逼尤尼,「這裡不是閑雜人等能來玩耍的地方。」

  黑崎一護怒道:「冬獅郎,你發什麼瘋?我們明明是跟露——」

  「不,我朋友,她迷路了。」浦原喜助掐斷黑崎一護的話,帶著兩人告別,「我們馬上走。」

  用慘案形容那場戰鬥,而且只有他和夜一、黑澤陣殺那些死神的痕跡,簡直不要太糟糕!冬獅郎被控制的手法很粗糙啊!

  浦原喜助用地獄蝶通知夜一趕緊搬家,有過逃亡經驗的他們,這次撤離空座町很快。

  第二日,黑澤陣和浦原喜助、四楓院夜一被宣布叛逃,屍魂界滿世界通緝三人。

  「空有寶山卻不去挖掘,他們真失敗。」烏丸蓮耶在桌上擺弄著五子棋,「世人為著特異點汲汲為營,沒想到方法如此簡單。」

  「有一句話叫『燈下黑』,黑崎一護常年在空座町和屍魂界來回跑,這對彼此來說習以為常。」【太宰治】躺在懶人沙發上曬太陽,「不是特異點的活人看不見死神。」

  「毛利蘭被『書』抹消;露琪亞除了崩玉制造者和特異點外,也被忘卻;藍染會被斬斷最後一絲與外界的聯系;白蘭可記不得自己死過,但見過他屍體的人都知道他死而復生的奇妙。」

  烏丸蓮耶好奇,「你要怎麼報復他們?視死亡為祝福的你。」

  「不想被人惦記,就自己關好自己。」【太宰治】半抬起眼,「老鼠會很喜歡他們。」

  活體的『書』和特異點。

  「可是當他們被釋放的時候,『書』不再是『書』,特異點滿大街。」烏丸蓮耶搖頭笑笑,「你很惡趣味的給世界埋下了炸彈。」

  「沒有什麼能使你動搖的嗎?明明知道特異點能釋放不屬於世界的怪獸。」

  「沒有。」

  【太宰治】閉上眼,「我的部分已經結束,接下來浦原喜助和尤尼救走那兩人後,被困同一個地方的【敦】也會出來,我只需要按部就班的收集『書頁』,等待死亡。」

  烏丸蓮耶接到一個電話,眉頭一皺,「若狹留美失蹤了。」

  「因為她想替你隱瞞身份,殺了羽田浩司,正在被追殺。」【太宰治】翻了個身,斂去眼底的冷意,「放心,她會回來。」

  此時在美國出差的中原中也很懵逼,一個妙齡少女以著800米衝刺的速度興奮地朝他跑來,半途被井蓋絆倒,在他面前頭朝地,砸出滿地西瓜汁和一個大坑。

  中原中也:「……」

  他僵硬地轉動脖子,看看四周流浪狗都不會光顧的小巷,沒有監控,沒有目擊證人,只有一死一傷、互不相識的陌生人。

  鑒於中原中也的黑/道背景,他默默思考了幾分鐘,需要毀屍滅跡嗎?

  這姑娘頭鐵得不正常啊!

  他再也不能直視那些粉絲追星的激動了!

  中原中也撿起飛到腳下的照片,眼神一利,「朝我來的?」

  照片上,人頭攢動的街道,中原中也被遮蓋得只剩下的一絲輪廓上,被畫了一個圈。

  中原中也拿走這人的身份證明,打電話叫手下來收拾現場,回去叫情報部的人好好查一查。

  這幾天,黑澤陣在唐人街漫無目的游蕩,會叛逃屍魂界很正常,規矩太多,他就不是個墨守成規的人,想來,走之前酣暢淋漓的殺了場也還好?

  走到一家安靜的酒吧,隨意點了杯酒坐下。

  【銀發是天生的嗎?好漂亮,這樣稀少的發色很少見呢。】

  【帥哥身材真好,要不要去搭個訕?來個一夜情也不錯啊!】

  【眼神深邃,高挺的鼻梁,性感的唇形,至少一米八五,搭配及腰的漂亮銀發,危險又迷人,極品!】

  ……

  黑澤陣揉揉額頭,在這些人想要靠過來時,側過身躲開,麻雀聲太多,吵得頭疼,忍無可忍之下,干脆離開。

  好廢的異能,他怎麼會有這麼廢柴的異能?沒有助力不說,殺傷力還全對著自己!

  他不需要讀心都能分析出這些人的心理!

  走出酒吧,回到黑澤陣在城郊給自己購置的一棟別墅,本該黑漆漆的屋裡燈光明亮,他下意識的把手伸到腰間,以備隨時能取到手槍。

  「帥哥,不用那麼警惕我。」金發碧眼的女子笑嘻嘻倚在門口,那張嫵媚動人的臉經常出現在各大熒屏上,「我來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黑澤陣凝視了她幾秒,墨綠色的眸子微微眯起,「克麗絲·溫亞德,你越界了。」

  「那麼嚴肅干什麼?前晚上你可不是這個態度,分明看到我殺人,在我重傷後,不也火急火燎的把我送醫院?」克麗絲挺起豐滿的胸脯,撩了撩長發,「我喜歡你漂亮的銀發,交個朋友唄。」

  暗示意味很濃厚,黑澤陣卻想吐,烏丸蓮耶都對她做了些什麼?他現在有點替克麗絲恢復記憶的念頭了,屆時那張臉一定很滑稽。

  至於救她?呵呵,黑澤陣不補槍都不錯了。

  完全是這兩天有點不對勁,就跟他剛逃出復仇者監獄,想殺朽木和日番谷一樣,每次下刀總是會偏,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

  他心裡一直在想,殺不得,還不到殺的時候。

  輪到克麗絲就更離譜了,覺得不對勁的黑澤陣決定在旁邊看她的血一點點流干淨,卻在她呼吸將停時,腦子一空,等醒神,克麗絲就在醫院了。

  黑澤陣當即打算查查這段時日接觸的人,看看他是不是中了什麼異能?

  「哎,想什麼呢?」克麗絲喚回他神志,「不待見我,也用不著把我當空氣吧。」

  「我不歡迎不請自來的客人。」黑澤陣徑直抽出門口信報箱裡的報紙,來到大廳沙發坐下,自然而然的看了起來。

  克麗絲從他後面走過,瞟了眼,「實時經濟政報?你愛好很古板啊。」

  黑澤陣在一則著名人物的訃告上停留良久,阿曼達·休斯死了就代表黑衣組織浮出水面,但不對勁,她的生平……

  幼時被拐至鳥取縣,後遇到好心人,搭乘當時維斯巴尼亞女王的專機回國,幸運的避開瘟疫,之後展現商界奇才,一路高歌猛進。

  他為什麼要讓維斯巴尼亞那女人接路邊的棋子走?

  按照他腦子的想法,隨便找兩三個路人洗洗腦,弄個僻靜點的林子丟進去,聽天由命,等以後看誰合適再拿出來用。

  茱莉亞·維斯巴尼亞,明擺著在告訴烏丸蓮耶是他干的好事!達不到『驚喜』的效果,還能把自己搭進去。

  不對,他既然這樣操作就一定有理由,他要確保是阿曼達·休斯活下來,為什麼?

  他想不起這個原因。

  黑澤陣眸底晦暗,很好,不是中了異能,是有人動了他的記憶。

  「喂,從我們見面,你就不停忽視人,這是對待女士的態度嗎?」克麗絲秀眉一揚,「我有那麼難看?」

  黑澤陣淡淡瞟了她一眼,隨即大步踏出別墅,「這房子我已經賣了,下次不用再來。」

  克麗絲一愣,「什麼時候?」

  「剛剛。」

  他要回國,記憶不對,但阿曼達·休斯該留下的東西還是會留下,死後遺產帶進墳墓,這是他定的規矩。

  一個人的記憶問題排除法有三種,烏丸蓮耶、屍魂界、異能。

  黑澤陣當然要從最便捷的方法找起,選一座最高的大廈,靈力探查——

  「呵呵,一找一個准。」

  閃著微光的飄帶在周身揚起,深淺不一的紅色、淡淡的白色、以及深藍。

  三種不同的靈絡纏繞,黑澤陣果斷沿著藍色的靈絡追蹤過去,不會驚擾死神和復仇者監獄的那根,從沒見過的靈絡很近,就在美國。

  隨著同源的親切感越來越近,黑澤陣不待見的異能終於有了點長進,及時聽到些有用的東西。

  【誰這麼想不開?襲擊中原大人!不知道大人從無敗績的嗎?】

  【我們港/黑的重力使是那麼好接近的?!看看這幅慘樣!中原大人下手真狠啊!】

  【難道是聽到了那位要升干部消息,中原大人脾氣變暴躁了?】

  黑澤陣頓住,不再靠近,麻煩人物啊,港口Mafia的重力使。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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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深野往昔:牢籠(終)

  莽撞的湊上去是下下策, 哪怕這百多年沒怎麼在現世混過,但多虧烏丸蓮耶的關系,黑澤陣對如今裡世界的勢力分布一清二楚。

  意大利有以彭格列為核心的黑/手黨聯盟, 黑衣組織主要活動區域在美國, 港口Mafia則在前段時間龍頭戰爭後成為橫濱的地頭蛇。

  一夜成名的雙黑, 黑澤陣不敢小覷, 尤其他正處於被屍魂界和復仇者監獄通緝階段, 隱藏下來等風頭過去比較好。

  橫濱經歷血洗後百廢待興吧?

  黑澤陣回國第一件事就是把頭發染成美國盛行的金色, 在殺掉又一批追擊者後, 甩開追蹤,拿著錢財敲響了港/黑的大門。

  不出所料, 復仇者們沒有進入排外性較強的橫濱,現在意大利方正因為彩虹之子而動蕩, 不適合挑起新的爭端。

  ……

  深夜的港口, 又一次游擊隊來執行任務, 當地居民疾走著, 裝作看不見另一邊火拼的人。

  「黑澤, 我們的任務是接收這批武器。」芥川龍之介拖著瘦弱的身體道,「不是清繳。」

  黑澤陣不顧斬向右手的羅生門,槍支瞬間換到左手,連開數槍殺, 直到滅掉最後一人,嘴角挑起嗜血的笑容,「接收?他們向意大利購買的軍/火, 要接收不就是鏟除購買方?」

  「意大利那邊——」

  「貨已經交到他們手上, 保不住這批武器是他們太弱,裡世界沒有售後服務一說。」

  黑澤陣點起一根煙, 深深吸了口,刺激性強烈的尼古丁充斥胸腔,仿佛能熄滅內心的暴虐,「彭格列在借用這個組織試探我們,不給點反擊可震懾不住。」

  芥川龍之介掃了眼滿地的屍體,撲鼻的血腥味和旁邊的煙氣刺激得喉嚨一陣癢意,「咳咳——太宰大人交待要留下活口,審訊他們的接頭人。」

  「不好意思,我忘了。」黑澤陣掐滅香煙,冷笑道,「你那位教導者交給你的任務,與我無關。」

  「你——」

  芥川龍之介黑風衣外套張牙舞爪地向他飛來,「去死吧你!」

  黑澤陣沒有躲,迅速欺身而上,腳飛踢過去,腹部受力的芥川龍之介猛地吐血,刺穿他身體的黑色利刃當即頓住,有了後退的趨勢。

  「芥川,你身體太弱。」黑澤陣懶得管四肢弄出的傷口,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跟我比身體強度,是在找死。」

  「如果不是都同屬游擊隊隊員,我早滅了你這個對太宰大人不敬的家伙!」芥川龍之介依舊是那副『太宰治是天』的樣子。

  黑澤陣切了一聲,「天天被暴揍,你還被揍出中毒不淺的樣子,他也是有本事。」

  「不許污蔑太宰大人——」

  「善後。」

  黑澤陣不管陰沉沉盯著他低吼的人,心情很愉快的吩咐後面戰戰兢兢的同伙,轉身大步朝著總部走去。

  進入港/黑大樓,太宰治笑眯眯地從他身旁路過,儼然去驗收成果的樣子,兩人明明是上下屬的關系,卻相當自覺的沒舔上臉打招呼,各走各的。

  樓裡的人對這樣的日常見慣不慣,畢竟從中原中也手下教導出來的黑澤陣,敵視太宰治很正常,沒看雙黑天天吵架嗎?

  「芥川,告訴我這次你動手的原因。」太宰治戴上手套,接過手下的槍,笑容淡定地走向躬身請罪的人,「嗯?」

  芥川龍之介直言不諱的道,「他沒留活口,加大了查找難度,而且您是干部,他妄議您,是不敬。」

  「真是貼心的好學生啊。」太宰治說著贊賞的話,臉上的笑容卻淡了下來,「芥川,蛞蝓都懂得滑溜,你的腦子就像被門縫夾歪了呢∼」

  一把槍,嘭嘭嘭地射出子彈,毫不留情的擊在芥川龍之介身上,痛楚還沒傳到感應神經,太宰治便扔開槍,提起他衣領就甩到牆上,砸進牆體。

  牆塊碎裂,牆灰撲撲落下,嗆得芥川龍之介咬緊牙關咽下湧到喉口的血和呻/吟,半撐著眼皮,強忍恐懼直視著那雙漆黑無光的眼睛。

  「……太宰大人……」

  「芥川,你對他出手沒錯。」

  芥川龍之介不會認為這是誇獎。

  太宰治卡住他脖子,嘴角帶著笑,眸中的神色卻在一點點冰冷,「第一,你太容易被激怒,你先動手,他反擊就沒錯,第二,既然要鬥,就得把自己弱點蓋住再攻擊,你輕視了他體術的進步。」

  「而活口?芥川,他殲敵沒錯,你沒在他動手的時間內撈兩個人,是你失敗。」

  太宰治扯住他衣領,語氣冰寒,「我不是讓你去配合他剿殺敵人,到最後才想起我的要求,你們可是戰鬥了一整夜啊。」

  「咳咳、在下知錯。」芥川龍之介費力的道,「因、因為他沒異能,我怕不能及時完成才一起……」

  「異能?他身體素質與異能者一樣。」太宰治松開手,任他在地上呻/吟,「你該慶幸他受制於人,沒動用自己真正的本事。」

  「中原先生?」

  「芥川,你真不善於觀察啊。」

  太宰治扯下手套,笑容涼涼,「他出任務喜歡用槍大片掃射,一個能一槍斃命的人為什麼非得用這種誤傷性大的方式?隨性殺人,不分敵我得像個瘋狗。」

  「他傷我們自己人?太宰大人,他——」

  「蠢貨。」

  太宰治毫不在意的道,「BOSS知道,不如說他樂意圈養這條瘋狗,作為鏟除敵對組織的武器。」

  小小的犧牲就能換來一個組織的全滅,好一個最優解,不惜用小矮子來看管他。

  太宰治嗤了一聲,眼瞎,隨口道,「帶他去醫療部。」

  「是,干部大人。」

  黑澤陣對中原中也的尊敬,可不是僅僅建立在自身上,打不過只是其原因之一,更深點就像他執行任務時,槍口的方向只對准本身就游走在危險邊緣的人。

  一只被拴上鎖鏈的野獸,想掙脫,又總是潛意識放任不管。

  涉及太多的因果可不好篡改,即便表面抹平,參差感也如影隨形,太假。

  比起這邊封閉狹小的空間全是硝煙和鮮血的氣息,損壞的痕跡遍地都是,另一處的前後輩交流堪稱和諧。

  中原中也又一次頭痛的看著交上來的報告,「黑澤,說過很多次,不要每次都是『目標完成,不知所謂的老鼠已經全殲』。」

  「……用用心行嗎?不提老鼠這兩個字。」中原中也深呼吸,壓下暴揍人的欲望,他不能跟青花魚一樣虐待人,「你TM全是復制打印的啊!」

  他不想除了要幫太宰那混蛋寫報告外,再多加一份批改『作業』的工作!明明剛加入組織時還會認真寫,現在不過一年多過去就懈怠成這樣?

  中原中也把一沓紙打回去,「報告給我重寫!詳細的時間、地點、經過,不要給我只寫結果,注意措辭!」

  「哦。」黑澤陣隨便應了聲,一副左耳進右耳出的樣子。

  中原中也拿出殺手锏,「報告沒完成,就不用出任務,什麼時候寫好,什麼時候放你出去。」

  「……」

  黑澤陣皺眉,他不喜歡被關在禁閉室做文書工作,也不知道烏丸蓮耶對他身體被動了什麼手腳,死神靈力能用,但靈魂卻不能脫離肉/體,沒法無視物理阻隔。

  不過,能動活人這一點他還是挺滿意的。

  不能去火拼啊,會忍得發瘋的,看來,需要去找個打雜的人,港/黑裡面不喜外出打架的人大把吧……

  「還有,」不理會他魂游到哪裡的神智,中原中也額頭青筋顯現,「聽說你這次又挑釁了芥川。」

  黑澤陣眉一挑,眨眼便離開原地,堪堪躲過驟然暴起的飛踢,凌厲的拳風就呼嘯而至,瞬間擊斷他的肘關節和膝蓋。

  「嘖——」

  中原中也嘴角微微上揚,「你確實身經百戰,肉搏戰缺乏的靈敏和技巧也在補足,可手段依舊粗暴,我不知道你過去經歷了什麼,為人處世都喜歡自傷八百損敵一千。」

  「但是——」

  黑澤陣知道中原中也在發怒,「將自己的無能發泄給他人是很沒品的行為,黑澤,我清楚你不喜接觸人是因為異能。」

  這是威脅,黑澤陣垂下了眼,忍下同樣的怒火,「沒有下次。」

  絲毫沒有因為對尚且十七八歲的少年低頭而感到屈辱,這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黑澤陣打不過中原中也,他是與活人拼殺來的經驗。

  而黑澤陣過去都是和體型巨大、沒有理智的虛戰鬥,過去百年帶來的輕視不容易摒除。

  「黑澤,殺意這種東西我再熟悉不過。」中原中也輕笑著,眼底卻沒有笑意,「你可以動手,我不介意。」

  「不會。」

  黑澤陣扯了扯嘴角,能下手他早就下了,若不是心髒傳來的陌生情緒,他還用待在這裡?

  呵,感激?這不是他會產生的情緒。

  如同對異能的陌生一樣,黑澤陣摸索後竟發現與記憶中完全不同,普通人在一定範圍就能感知,而另一些人只能在接觸後沒防備的情況下才能『聽到』,嘖,他要接觸的人全是警惕他的家伙。

  他有一種感覺,這是削弱版本。

  黑澤陣沉聲道:「放心,我不會對組織下手,我對這裡還算滿意。」

  中原中也不太滿意這個答案,雖然不爽,還是強調道,「他是干部,也是你的直屬上司,他的命令你也得聽。」

  真弄不清BOSS怎麼想?他糾正黑澤陣格鬥的缺陷,卻把人調到太宰手下,真不怕哪天進化完成的黑澤陣干掉那個不停找死的混蛋嗎?

  「我盡量。」黑澤陣平板的語氣很沒有說服力。

  「……你真的很討厭他。」

  「你不也一樣?」

  中原中也微微皺眉,「我們不一樣,你是想殺他、不,是想他痛苦。」這樣深的恨意,他不理解為什麼出現在從沒見過面的人身上?

  「你做夢嗎?」

  「只有一次。」

  中原中也不喜歡這個話題,但想要答案,他知道自己不能說謊,「那次我失去了朋友。」

  辦公室沉默了一會兒。

  黑澤陣突然笑出聲,手扣在關節上,扳正錯位的骨頭,「我每天都在做夢,中原中也先生。」

  見中原中也流露出明顯的訝異,黑澤陣獰笑道,「深紅的地獄裡,他那張臉出現後,就像拿走了我最重要的東西,一個我好不容易有的寶貝,讓我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

  帶著冰冷刀鋒的語氣,仿佛在說著他的決心,以及夢境的真實。

  中原中也怔愣半晌後,搖頭道,「不是他。」

  「不錯。」

  黑澤陣當然不會把兩張明顯看著年齡不一樣的臉,當成同一個人,但是嘛,「不妨礙我看不順眼,他難受,我就像看到那個人難受一樣痛快,其實我挺期待他自殺成功,想想後續一定有趣。」

  「……你想太多,他生命力頑強得我都佩服。」

  「是嗎?太可惜了。」不能見到兩張一樣的臉狗咬狗。

  不帶掩飾的遺憾令中原中也嘴角一抽,揮手讓他走,黑澤陣很有種芥川的既視感啊,一個崇拜,一個仇視。

  只有一個人後,中原中也拉開抽屜,看著以前繳獲的身份資料,阿曼達·休斯的保鏢之一啊?

  他沉思幾秒,撥通了電話,「我同意見你,單獨。」

  這天與平日一樣,他驅車回到家中,客廳裡坐了個如同受驚的兔子一樣警惕四周的人。

  「有人在追殺你?」中原中也給她倒上一杯熱水,「大空的彩虹之子,最好的辦法應該是求助彭格列。」

  「綱吉君他們一直被盯著。」尤尼難掩臉上的疲憊,她已經很久沒好好休息過了,「可有人說,他不會來這裡。」

  中原中也沒有問這人是誰,給自己倒了杯紅酒,面對面坐下來,「橫濱不只是我能幫你吧?武偵裡有最合適的人。」

  「不,你最強。」尤尼雙手搭在膝蓋上,握緊裙邊,「中原先生,走進不同世界的人真能理解彼此嗎?虛假的過去,連自己都拉不住自己邁向深淵的腳步,又怎麼拉住別人?」

  尤尼低下頭,嗓音無法抑制的哽咽,「我害怕,害怕做出錯誤的選擇,連那層虛假都保不住……中原先生,生來黑暗的人能走進光明嗎?」

  中原中也抬眼看向拼命想抓住稻草的溺水人,敲了敲玻璃制的杯子,清脆的響音回蕩在壓抑的房間,「光明的人走入黑暗我或許會不解並勸誡,但本來就黑暗,為什麼要走進光明?」

  尤尼一呆,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人、人不是都應該……」

  「我不需要走進光。」中原中也揚起唇一笑,就如他明艷的橘紅發色一樣,堅定而炫目,「我可以成為自己的光,哪怕身處黑暗。」

  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答案,尤尼呆滯的臉上難得有幾分空白,說話時舌頭都在打結,「可是,中、中原先生,裡世、世界,大家都活得、嗯,危險,另一方,不用擔心……」

  救命,她都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

  「陽光下確實美好,不用天天打打殺殺,出門不需要警惕接近你的人是不是敵對組織,吃飯不用擔心有毒,睡覺可以陷入深眠……」

  中原中也或許曾動搖過走向正義一方的念頭,但時至今日想起,他都沒後悔過拒絕,「對我來說,走進去才是危險的行為,安逸會麻痹我。」

  他的出生,擁有的力量就決定沒辦法正常生活,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中原中也只能選擇一個能接受自己帶來的危險的環境,他也會用命去回報。

  「奢求黑暗的人走入光明,必須得先接受那份黑暗,否則必定會付出慘痛的兩敗俱傷,勸說從根上就不一樣的人改變自我,只能徒增悲劇和無力。」

  魏爾倫一直在否定自己,所以與蘭波背道而馳;又想把他帶走,認為他活在異類的群體,所以沒了旗會……

  中原中也視線從酒杯裡蕩漾的紅色液體,移向窗外,橫濱的夜晚在沒有月亮時,並非漆黑一片,「黑夜也有色彩。」

  「……中原先生為什麼這樣想?」

  「我就是黑暗本身。」

  中原中也笑了笑,補充道,「黑得發亮。」

  很有幽默的一句話,不知怎麼的,尤尼也跟著笑了起來,「中原先生,很有意思。」

  尤尼忽然想起綱吉君一直堅守至今的理由,沒有保護同伴力量的彭格列,不需要存在嗎?以毀滅為前提,接受那個世界裡的血腥和傾軋。

  當理解那份黑暗,一起承擔那份風險時,「人會自然而然因共同的危險,堅定而謹慎的破局,因為都承擔不起失去的代價。」

  毛利蘭殺死黑澤陣,是對自我的堅持,所以理解了黑澤陣不想放棄的自我;黑澤陣本能的交付性命,毛利蘭明了在他心裡兩人的同等。

  因此,毛利蘭把他們的靈魂強硬地綁為一體,性格極端的兩人生死一體,情感共享。

  一方面黑澤陣敢過分,毛利蘭就能自殺;毛利蘭敢輕視自己性命,黑澤陣就敢亂來,是對彼此的妥協,也是對各自邊界的限定。

  另一方面,何嘗不是在說著,『我理解你,所以信任你,也請你理解我,相信我。』

  有點令人羨慕啊,觸及靈魂本身的信任,信任對彼此的感情,以命為結,哪怕走向倦怠,死亡都是壯烈。

  ……「中原先生,有遇到願意理解你的人嗎?」

  中原中也舉起的杯子又重重按在桌上,「沒有。」

  氣氛莫名一下子沉重起來了呢。

  尤尼看著桌上深深凹進去的杯底,明智的不去探尋這個話題,轉而說起自己的事。

  「幫我藏起來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尤尼推給他寫有愛德華·愛倫·坡簽名的小說,強調著,「包括太宰先生和綱吉君。」

  「《被封凍的世界》,不是推理小說?」

  「不,我需要停滯的地方來藏一個人的珍視之物,不是破解謎案。」

  尤尼道,「我知道沒有毫無緣由的幫助,但是……」

  中原中也答應得利落,利落得她都不敢相信,「你來取東西時,我們可以再商量。」

  「你現在應該在東躲西藏。」中原中也將一摞身份資料給她,「她已經不在世上,是最適合你的身份。」

  「這——」

  尤尼手中的熱水差點灑出,照片上那雙帶笑眼裡的愉悅,她能清楚看到其眼底的貪婪,「這個世界也有!」

  長相有整容的痕跡,但是她給尤尼的感覺就像另一個小尤尼!一個能源的集合體,烏丸蓮耶究竟要用她做什麼?!

  中原中也挑眉,「現在的你有能力去解決。」

  「……為什麼幫我?」尤尼聲音很低,尖銳得像是從齒縫間擠出,質問中帶著幾分無措。

  「你這個大空並不孤獨,有人願意與你共擔這個世界的黑暗面,你們一樣擁有光芒。」

  沢田綱吉前段時間以雷霆手段統治了彭格列,打服了內部不服自己繼位的人,逼著九代目提前退位養老,成為了意大利黑/手黨聯盟說一不二的人。

  中原中也輕笑,「我幫你,也是在幫自己,畢竟若是人人都向往光,而不去成為光,那這個世界可太悲哀,會悲哀得令我想起誕生時的地方。」

  「……我喜歡這個世界,它不該成為地獄。」

  兩人對立而座,各自看著杯中的液體,安靜的氛圍,卻有一種炙熱而猛烈的火焰劈裡啪啦地在燃燒,等待著焚燼世界,帶來熱烈的狂歡。

  「哪怕浸染萬般污濁,我都會活得比任何人都像人,高高地嘲笑那個膽小如鼠的廢物,他才是個loser!」

  中原中也的笑容猶如海浪翻騰,狂野的尋求釋放,將黑暗深處的淤泥衝刷干淨,「不要讓代表希望的珍寶變成絕望。」

  尤尼:「……啊。」

  這一輪談話並不長,但足以令尤尼下定決心。在兩個月後,中原中也受命出差意大利,她見到了另一位太宰治的悲慟,哪怕看透人心、運籌帷幄如他也會沉溺於失去摯友的痛苦。

  那一次,尤尼駐足了一天一夜。

  Mimic事件後,港口Mafia取得異能開業許可證,太宰治無法再呆在這個能輕易奪走人珍視之物的世界,他走向了光明,叛逃時,還不忘把黑澤陣的消息和一系列罪證泄露了出去。

  黑澤陣與六道骸一起被關押進了復仇者監獄,四年後出獄,港/黑為補償叛徒的出賣,他升任干部,並從此臥底黑衣組織。

  一次來到空座町,黑澤陣殺死了出現在他面前的露琪亞,在此後,浦原喜助求助【太宰治】剝離了她的意識,以露琪亞意識為主導的新崩玉,封印了罪孽之角的力量。

  失蹤六年的朽木露琪亞去了哪裡,又為何突然出現在空座町,就像小孩子的白蘭怎樣逃出的彭格列又銷聲匿跡,尤尼猶未可知。

  尤尼只是默默看了那一幕很久,浦原喜助沉默的將露琪亞的意識一點點灌入這顆造成她悲劇的寶石……

  人們喜歡光,忌憚著黑暗,甚至用最後的一絲光用來壓制黑暗。

  她終於沉沉一嘆,找到了垂垂老矣的鈴木一郎,沒想到鈴木恭子曾經在斷界得到了一顆可以留住死人記憶的思念珠,殘魂仍在現世。

  尤尼將大空的力量給了他,這是她的寶物,希望能讓鈴木恭子等到蘭。

  她最後偶遇了一趟毛利小五郎,便再度前往黃昏別館。

  「自我見過中原先生後,你就再也沒追殺我,是也聽到了他的談話嗎?」尤尼看著坐在暗夜裡的幽靈,「【太宰先生】,我不懂為什麼?你明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卻沒去改變。」

  「你就是改變。」【太宰治】平淡道,「你播下了火種,也成為了若狹留美。」

  「我只是不想世界太絕望。」尤尼笑了笑,「我不夠聰明,只能借這個身份接近烏丸蓮耶,他是離藍染和白蘭最近的人,未來變換莫測,如果我失敗,至少還留有希望。」

  「22歲,太宰治現在22歲。」

  「什麼?」

  尤尼跟不上【太宰治】的思路。

  他望著窗外枝丫上的烏鴉,「我以前看『書』時深覺這是個像征重逢的美好年紀。」

  「現在呢?」

  「誰知道呢∼」

  【太宰治】仰頭靠著椅子,雙手自然下垂,望著琉璃穹頂的五彩斑斕,紅色月光透下,鴛色的眼眸裡即使倒映著稀碎星光,他也僵硬得如同屍體。

  「勇者打敗魔龍拯救公主的童話故事挺不錯,那沒了勇者,公主與魔龍要怎麼鬥?」

  【太宰治】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揚,模糊的笑容裡好像藏著一條無法泅渡的河流,「尤尼,在我這你找不到烏丸蓮耶的弱點,他的珍寶在黑澤陣那裡,而你,不敢靠近他。」

  暗紅色的天空下,落地窗外的混沌污濁宛若被時間靜止。

  尤尼問:「那你拿走露琪亞的靈體做什麼?她在哪裡?」

  【太宰治】緩緩轉過頭,動作機械又僵硬,眼睛黑漆漆的令人發寒,「我將她贈給了真正的絕望,在埋下的黑暗火種裡,他會帶來純黑的噩夢。」

  他偏過頭,外面像征著渡亡者的烏鴉在嘶啞悲鳴,「人很可笑,對弱點避之不及,卻也將弱點視若珍寶;人也愚蠢,能真正分清珍寶的人少得可憐。」

  尤尼藏了部分她眼中的珍寶,烏丸蓮耶也把珍寶埋得很深,而黑澤陣,當他恢復記憶時,找那些珍寶可不要太簡單。

  畢竟,阿曼達·休斯的暗號幾乎是挑明了最離譜也最合理的事實。

  太宰治,你可不敢輕舉妄動,而正因為你不敢輕舉妄動……

  「哈哈哈哈——」

  尤尼驚愕的看著突然捧腹大笑的人,他笑得眼淚都彪了出來,四肢亂顫,像是個癲狂的瘋子,「我太清楚你那弱點哈哈哈哈——」

  四年後,黑澤陣會怎樣換毛利蘭回來呢?太有意思了!就是可惜他見不到那一幕。

  他平等的厭惡每一個太宰治!包括自己!


第162章 人魚島(一)

  若狹留美從夢裡醒來, 四年前與那個男人的最後一面至今難以忘懷,他的大笑成了這些年睡夢中唯一的聲音。

  七彩的薄紗流動在房間,懶人椅上的青年瘦弱蒼白, 他的身後旋轉著巨大的黑洞, 暢快、陰冷和憎惡的笑聲如同魔音在不停地撕裂心髒。

  「他的話與黑澤陣接下來的計劃有什麼聯系嗎……」

  若狹留美下床洗漱, 冷水漸在臉上, 冰涼的溫度令焦躁的心稍稍緩解。

  她望著鏡子裡的自己, 右邊的義眼仿若不曾受過傷一樣, 與左眼看不出差別。

  「他真的想明白把蘭拉回來會發生的事嗎?」柔軟的毛巾擦在臉上, 因力道的不恰當使用,若狹留美肅穆的臉帶上了艷紅色。

  若狹留美恍若未覺, 因思想的深入,蒼藍色的眸裡, 沉重越來越清晰。

  一樣的世界, 哪怕他們這邊由四個世界共同融合, 與其中一部分重合, 不是你取代我、我取代你, 就是同歸於盡!

  這個世界本來就蘊含了太多能量,再來一個,爆炸的風險急劇上升。

  世界間的整合也需要邏輯性,若不是這些世界本就有相似能量, 它們也不可能融合。

  七的三次方與『書』裡一些重要人物都存在裡世界和表世界的爭端,能力類似;地獄與屍魂界距離最近;它們才能通過本身各自世界就擁有的地獄之意鏈接整合,維持存在。

  「黑澤陣不會真想同歸於盡吧?」若狹留美把毛巾啪的扔向洗手池, 「蘭的那顆心也不應該會讓他瘋下去啊!」

  若狹留美想起被送到組織的柯南, 還有跑去復仇者監獄的毛利小五郎,「用他們逼我出手?可有什麼辦法?」

  若狹留美現在迫切想要一個太宰治的腦子, 但不敢,她怕自己什麼都被套完,她藏起來的人若被找到,那些人不會放棄那麼好的人質啊!

  一個不小心卷入爭端,他們很容易被真正扼殺,而且必定會被藍染他們威脅和利用……護廷十三番的態度現在她還不知道……

  「但是黑澤陣……」若狹留美想起她的眼睛,「落在烏丸蓮耶手裡,距離藍染他們發現也不遠了啊。」

  若狹留美走到門口,拿起手下送來的早餐,「得找個機會把他們收回來,京極真現在還沒出問題,園子也很安全,柯南和毛利叔叔——」

  【工藤新一】是什麼來頭?平行世界的他不可能來這裡!Parallel universes……太瘋狂了,這些科學家他也隱藏得太好了吧!

  把貝爾摩德撈出來已經夠費盡了!要不要用宮野……她也想要個波本!

  「嘟嘟」

  手機的震動令若狹留美心一跳,咬住吐司,翻看組織發來的短信,『人魚即將遭到殺害,來救救它吧。』

  若狹留美嘴一用力,松軟的吐司頓時掉地,後面跟著那個男人的囂張發言,「——白,你的麻煩若是解決不了,我可以幫你,看在你長得乖的份上,一只眼睛當報酬。」

  若狹留美手一緊,險些把手機捏爆,「金。」

  這時,一個來電轉接到手機上,若狹留美眉頭一蹙,「到底發生什麼事?金這混蛋竟然明目張膽挑釁我。」

  手機那頭略帶憂愁的女聲夾著緊張,「留美,有人往武裝偵探社下了委托,就是你剛剛手機上收到的信息,人魚島的秘密被人捅了出去。」

  「黑澤陣。」

  「什麼?他怎麼知道?」

  若狹留美沉下臉,「他活得夠久,屍魂界是靈魂的故鄉,他能通過那裡查到,別忘了,他的通緝令已經取消。」

  「那做掉……」

  「你真敢想。」

  若狹留美戴上四四方方的眼鏡,「每一個朝他去的烏鴉哪一個活著回來了?哦,澤爾達不算,她有組合護著不說,精神也不正常,不怕泄密。」

  七個核心成員,失去兩個,拋開她還有四個。就算若狹留美繼承了那個代號,除了明面上的朗姆,他們之間根本都互不相識。

  「這次我親自去。」黑澤陣不可能殺她,若狹留美只能出此下策,「事件結束後,你來接應我。」

  「好。」

  「對了。」

  驀地,若狹留美眼睛一亮,「給上面打個申請,我需要新送入組織培養的小孩子,這次是測試他能力的好機會,聽說他挺機靈。」

  得有人查一查黑澤陣具體要做什麼?人魚島啊……好久沒回去了,島上還有人記得她麼?比拉……

  「有哪些人會去那裡?」若狹留美可不會覺得,一個武裝偵探社就能達到黑澤陣的目的。

  手機另一端停頓了許久,只能聽到鍵盤被敲動的聲音,若狹留美知道她正在黑進一些部門的內部網絡。

  「武裝偵探社,江戶川亂步、太宰治及其搭檔國木田獨步;鈴木園子出高價雇佣了港/黑的人,保護跟隨武偵人員去的男友。」

  「彭格列的雲雀恭彌,國家秘密情報局也派了人,身份未知;獵犬五人之一的大倉燁子;異能特務科安室透。」

  「波本?」若狹留美一驚,神情變得嚴肅,「那個人要插手?我記得這是我的範圍。」

  「不,這不是作為朗姆的命令。」手機一端聲音帶上驚訝,「他是作為一個叫綾辻行人偵探的監督者前往,並非為了人魚島。」

  「殺人偵探?」若狹留美突然想起自己的來歷,「他對這件事感興趣?」

  「他跟太宰治有交流,說愛麗絲的玩偶沒收到,因為……」

  「因為什麼?」

  「太宰治說,你沒死。」

  若狹留美一頓,隨即抽出一根鋼筆,在一張紙上寫下那封給武裝偵探社的委托,「人魚島的秘密需要其他東西移開視線,你先去島上安排好,不要逗留,之後把那個叫柯南的小孩子給我送來。」

  她將寫好的委托,用信封封好,出了趟房間,郵寄給一個人後就回來開始收拾東西。

  綾辻行人,也不好說他當初查到的凶手死沒死,若狹留美不怕他查自己的身份,但這次如果他的委托是……

  「綾辻行人,我委托你查導致人魚島三年前海浪翻湧、無數船只傾倒的犯人。」

  黑澤陣坐在皮質沙發上,聲音從座機清楚的傳到另一邊,「雖然我沒有玩偶,但我可以送一只公三花給你家貓配種,這可是全橫濱上下獨此一只的珍品。」

  他對面的沙發上,一只炸毛的貓四肢被繃帶纏緊,一聽到這話,憤怒地發出低吼聲,瞪圓的眼睛滿眼寫著,『我看誰敢!』

  「黑澤君,你們真有意思。」座機裡的男聲慵懶,笑意盈盈,「你們BOSS能同意?還有那個劍士?我還不想同時招惹兩大組織呀。」

  「他們會感激我找到了它。」黑澤陣提溜起目眥欲裂的貓,放在腿上,閑來無事的一根根幫它揪掉『雜毛』,「把爛攤子甩給弟子,自己跑去單身少女家享福的人,說出來會遭白眼。」

  【逆徒!】

  【都是逆徒!】

  【逆徒的手下!不要動我的毛!】

  【你們這群逆徒!】

  「本來嘛,是想作為一個送人的禮物。」黑澤陣扔開滿腦子就兩個字的貓,「天賜意外之喜。」

  這只貓也沒臉跑去武偵和港/黑的弟子面前揭露黑澤陣,誰能想像一只天天跟人小姑娘同吃同住、撒嬌求抱抱的貓,是兩大組織頭領的老師?

  他真丟不起那個人。

  「好哦。」綾辻行人不會放棄出去自由活動的機會,至於死不死人的問題,這次不是跟了個偵探嗎?

  黑澤陣剛掛斷電話,中原中也就推開門走了進來,看到沙發跟繃帶糾纏的貓挑了挑眉,「沒想到你還有養貓的愛好。」

  「它比較貴重。」黑澤陣意味深長的眼神從僵了僵地貓身上,轉向中原中也,「你安排好了?」

  「嗯,後續工作我已經交接給他。」中原中也從茶幾下的櫃子裡翻出瓶紅酒,眼神一亮,「91年的柏圖斯,聽說那年遭災,市面上都沒有!」

  「餞別禮。」黑澤陣挑起嘴,「你幫我這麼大忙,幾瓶酒我還是付得起。」

  「你說得我就像要死了一樣。」中原中也抽了抽嘴角,「能就當我只是出差一段時間嗎?」

  「但是風險確實存在。」黑澤陣不敢百分百保證,「人心難測,意外更難防,我們都是走在刀尖上。」

  中原中也將紅酒一瓶瓶拿出來,隨口道,「這個世界本來就如此,不去冒險就什麼都得不到?」

  「你很豁達。」黑澤陣搖搖頭,嘆息中不由帶上唏噓,「豁達得悲哀,是我就決做不到放手一搏,我不會把未來交給背叛過自己的人。」

  「你是想我揍你。」中原中也用重力舉起紅酒,背過身壓了壓帽檐,「黑澤,你是不是以為同為干部了,我就會手下留情?」

  「……」

  中原中也走到門口,瞟了拔貓毛的他,「我幫你,不僅是因為蘭是個好女孩,也是組織需要。」

  他留下來沒有好處,藍染這家伙若是看到他,遲早會把注意打到橫濱,他不想再來一次『魏爾倫事件』。

  難怪一直阻止他出現在藍染他們面前,千日防賊也不是辦法,早死是青花魚的願望,他還沒活夠呢!

  「還有。」中原中也淡定道,「我跟他之間沒有背叛一說,只是他的性格不適合這個世界,與其在這裡溺死,不如走到能拉住他的那些人身邊。」

  他最後看了眼茶幾上剩下的一瓶柏圖斯,「89年的柏圖斯,這次是作為重逢的禮物,你很幸運,黑澤。」

  不是誰都能在黑暗世界找到一直陪伴自己的人。何況是一個本來就處於光明世界裡的人,點亮另一個人的光,這份勇氣值得嘉獎。

  他可從來沒看到過黑澤陣為哪一個人這樣絞盡腦汁?帶回蘭的後續麻煩也得一並承擔啊。

  「幸運……」

  黑澤陣摩挲著機械質感的點煙器,輕笑,「那可不是幸運,是從一開始的必然。」

  啪嗒——

  橘紅色的火光燃起,香煙點燃後,辦公室內蒙上層薄紗,煙霧繚繞得仿佛世界被暗霧籠罩。

  黑澤陣仰頭看著落地窗外,西半天空的月亮露出半個輪廓,攜著月色特有的清冷,「我說過,不會放你離開,這下你可是不得不回來了。」

  安排好一切,黑澤陣才打通最重要的那個號碼,這是不可或缺的一個人,世界上,沒有他不敢想也不敢做的。

  一切只看他願不願意。

  「黑澤陣,你聯系我做什麼?」沢田綱吉沉聲道,「我是不會幫你探究人魚島的秘密,你們手伸太寬。」

  「裡包恩和西蒙。」

  「……」

  黑澤陣明確聽到對面呼吸急促了一瞬,沢田綱吉冷靜的聲音渲染上急切,「他們兩個能回來?尤尼——」

  「她不知道,但有人有辦法。」黑澤陣半真半假的道,「你需要替我給一個人傳話,那人只有你們彭格列能找到,哦,你找不到可以找找川平。」

  黑澤陣補充了一下,「我也不需要你幫我探究人魚島。」那些人足夠把它扒干淨。

  「誰?你說。」

  「你替我跟他說三個字。」

  黑澤陣把玩著銀色的伯/萊塔M92F,漫不經心的道,「——罪與罰。」

  一瞬間,明明相隔千山萬水,通過金屬制品聯系的兩人都有志一同的陷入沉默,似乎這三個字觸動了什麼了不得的開關。

  「我不確定他會去人魚島。」沢田綱吉語調平緩,但黑澤陣知道他內心的浪海潮天,「他出門不太容易。」

  「他會來。」黑澤陣嘴角泛起冷笑,「十代目,你該知道,我能查到他,也會有另外的人查到,哪怕這些年你們將線索抹得再干淨。」

  一個人只要在世上就會有存在痕跡,尤其是活得越久的人,他的存在就越難抹除。


第163章 人魚島(二)

  啟程這天很快到來, 一行人在輪船上不期而遇,這裡特指隸屬橫濱的三大組織成員。

  港口Mafia作為被雇佣的一方,跟著武裝偵探社的成員上路情有可原, 然而位於東京的綾辻行人和在東京帝丹小學任職的若狹留美, 也出現在同一艘船上, 就不能用偶然來形容了。

  人魚島位於中部的福井縣, 東接京都府, 再以東才是港口城市橫濱。按照距離和路程, 東京的這群人顯然是在等著從橫濱出發的他們。

  「啊啊啊, 港口Mafia是沒人了嗎?」太宰治咋咋呼呼的嚷著,「一個簡單的保護任務竟然出動兩個干部!」

  「哈!我們內部派什麼人?關你這條魚什麼事?」中原中也冷笑, 「只要出得起價錢,四個干部也不是事!」

  「惡∼萬惡的資本主義。」太宰治做嘔吐狀, 「黑心組織這麼多年沒被滅真是奇跡∼」

  「青花魚, 你是想吵架?」

  「什麼嘛, 我明明是在講道理好吧?中也就是個不動腦子的暴力狂小矮子!」

  「好, 我確定你這個繃帶混蛋是皮又癢癢了。」……

  這兩曾經的搭檔, 一見面就把這沉凝的氛圍炒熱,惹得現場的面生人員都不由自主的向他們行注目禮。

  平時都會有中島敦負責勸架,而這次換成的國木田獨步正在船艙保護暈船的京極真,沒有加入行列。

  「喂, 工藤,你現在是什麼情況?」服部平次站在船邊悄聲道,「蘭小姐真失蹤了?她家那個大叔沒管?你跟這位老師是怎麼湊到一起的?」

  他現在是滿腹疑慮, 迫不及待想找個出口, 理清這艘輪船上人的關系。

  不說甲板上爭吵二人組口中的Mafia,坐在船頭雅致白色圓桌上, 欣賞海景的四人組合就足夠怪異,小學女教師、兩個偵探和一個罪犯。

  「大叔說他知道蘭在哪裡?去找蘭去了,我在琴酒的安排下進了黑衣組織,查朗姆和幕後黑手的身份,我也沒想到若狹老師是組織的高層。」

  柯南也不知道為什麼進組織做了一次智力測試答題,被送到了若狹留美這裡,若狹老師怎麼看都不像個黑衣組織成員啊?!

  而且,柯南敏銳的感覺到,若狹留美在黑衣組織的地位比琴酒更高,更易接近烏丸蓮耶。

  可是安室透告訴他,若狹留美就是烏丸蓮耶一直在追查的人啊!很多人都想找到她的線索,她居然呆在最危險的地方!

  「若狹老師把我帶過來是為了保護我?」柯南很快就猜到部分真相,轉頭看向服部平次,「你又來干什麼?這次很危險!」

  不知道人魚島藏了什麼秘密,出動好幾大組織,官方和非官方都朝這裡聚集。

  「有人給我寄了委托,『人魚將死』的求助信。」服部平次聳聳肩,「偵探可不會放棄每一個到手的案子!」

  「人魚將死?」柯南一驚,「人魚島上真有人魚?」

  寄委托的是誰呢?

  柯南不由自主的掃向吹著海風的女人,一身休閑運動服,方框眼鏡遮住了眼底的神色,微蹙的眉頭流露出呆板和憂愁。

  柯南道:「在島上小心些,人魚島不簡單。」

  「我你還不放心?再說,」服部平次自信的攤開手,「有官方人員,我怎麼都不可能出事吧?」

  柯南:「……有恃無恐不好。」

  「對,」裹著藍色披風,灰原哀的蒼白臉藏在連體兜帽下,「不要指望官方,誰知道他們要做什麼事?利弊權衡存在於每個組織。」

  即使有毛利蘭這層關系,琴酒也不會在乎,他或許不會迫害,但也不會幫忙,旁觀已經是他頂天的良心了。

  「他們爭鬥起來,不會管別人死活。」灰原哀對裡世界始終保持高度警惕,「跟緊若狹留美,她是這裡身上氣息勉強算干淨的人。」

  一群人中,殺人最少,威勢最不顯得咄咄逼人。

  「那兩個偵探?」柯南很想相信灰原,可是江戶川亂步……

  「江戶川我看不懂。」灰原哀嚴肅的神情微微恍惚,「綾辻行人我查過,外號『殺人偵探』,因為只要是他破的案,犯人全部都會死於意外。」

  服部平次微微瞪大眼,「意外?真的假的?」

  柯南也難掩驚愕,灰原哀用力點頭,「凶手不假,意外是真,所以安室透被指派為他外出的監督者。」

  「所以……」服部平次喃喃著,「異能是吧?」除了這個,還有什麼解釋?

  「幸虧我沒帶和葉……」服部平次想起吵著嚷著要來的她,好險在問候工藤時,知道了此行的不簡單,強力的拒絕了她。

  一聽到服部平次提起自家青梅,柯南的眼神就控制不住地移向琴酒,望著船頭笑容流於表面的一桌人發怔。

  灰原哀瞪了眼服部平次,眼神中流露出擔憂,她不懂琴酒帶她來的意義,然而柯南的情況確實不容樂觀,她放不下。

  灰原哀希望工藤能走出來,而不是沉湎苦痛。

  毛利蘭已經無法與琴酒分割,琴酒的強勢霸道也不允許他人插入。

  那個男人,即使是死,也會帶著毛利蘭一起死;他活著,也會讓毛利蘭活著。

  越是沉浸黑暗的人,越不會放過握進手心的流光。

  這也就是灰原哀至今沒擔心毛利蘭的原因,她相信,不論發生了什麼,毛利蘭一定會完好無損的站在他們面前。

  「或許……」

  柯南突然出聲,神情迷離,「他是對的……」

  工藤新一從未看過那樣神采奕奕、奮力抗爭的毛利蘭;他眼裡最常見的,是回過頭去淚水咽進心底,溫柔著堅強微笑的臉,很少為自己而笑。

  毛利蘭不該只為別人而活,她應該與工藤新一一樣,有自己的夢想、自己的路途。

  盡管那條路上,陪伴她的人不是他。

  但是獨屬於他們三人青梅竹馬的感情並不會消失,會隨著時間的走遠成為不可或缺的支撐。

  他們站在光明的世界裡,毛利蘭也不會徹底墜入黑暗,哪怕是遠遠看著他們,她也會很幸福……

  海風徐徐吹過,柯南稚嫩的臉上緩緩帶上笑容,有釋懷,也有淡淡的難過,「我有些明白園子為什麼支持她了……」

  「工藤……」

  服部和灰原都不禁低低出聲叫住他,那笑容看著真的很辛酸。

  柯南搖搖頭,笑容變得明朗,「我想開了。」

  當工藤新一站在毛利蘭的角度思考,他能明白蘭的想法;站在園子的角度,他也能懂園子的考慮。

  ——他們拉住毛利蘭的心,黑澤陣拉住毛利蘭的命。

  「果然!」柯南暗自思索,「黑衣組織的秘密還是得弄明白。」

  早解決,大家早安心,後悔是弱者的無用行為,他會變強,在挫折中不斷成長。

  「對!」服部平次摟著他肩膀,「黑衣組織太奇怪了,臥底多得反常,但關鍵的實驗信息和核心成員卻掩藏得太深……」

  見柯南臉上重新激起對黑衣組織的勃勃鬥志,灰原哀不由一笑,這樣就很好。

  「黑澤君,終於沒人幽怨的看著你了喲∼」綾辻行人蒼白的臉上薄唇微彎,一手抱著黑發紅裙的精致玩偶,一手輕搖著煙杆,「開不開心?」

  監視他的安室透選擇不靠太近,倚在船身邊聽這些話就好,經驗告訴他,有些東西,靠眼睛是沒用的。

  「呵。」黑澤陣不屑的嗤了聲,「開心的也不會是我。」只有她才會在意這種毫無意趣的事。

  他分發著手中的撲克牌,「我更喜歡他跟我正面硬剛。」那時候『贈禮』就很名正言順。

  「你會被打的。」江戶川亂步看著發到面前的撲克,坐在椅子上踢踏著雙腳,「是一定會被打。」

  「不止。」綾辻行人長長的煙杆敲著桌面,「再放大點,同歸於盡都有可能。」

  黑澤陣發牌的動作依舊散漫,「不如說,這也是一種浪漫?」

  「好惡心。」江戶川亂步翻開一張紅心A,不滿的嘟起嘴,「你真變態。」

  「單是變態還不夠形容。」綾辻行人放下煙杆,看著手心的黑梅花2,輕嘆,「是病態啊∼」

  「有嗎?」黑澤陣隨意的把小鬼放在他們面前,「我喜歡叫這為常態。」

  坐在上位的若狹留美默默拉開椅子,遠離這三人,趴在欄杆上遙望隱隱露出頭的蒼翠小島。

  中原中也站到她身邊,很有經驗的道,「這種時候,忽略就好,一群腦子不知繞了多少個彎的人,我們正常人沒必要去較勁。」

  安室透:「……」這是自暴自棄了吧?

  若狹留美幽幽的看了他一眼,慢慢轉回來,繼續看海景,邊看邊聽著後面這群人不知道在打什麼啞謎?

  吵完架的太宰治扯過另一張座椅,加入比大小的紙牌游戲,坐在首位,拿起桌上的那張鬼牌,「黑澤君,你應該叫做作弊哦∼」

  話一落,太宰治手指夾著的鬼牌轉瞬變成紅桃3,他翻開自己位置上的那張牌,赫然是真正的鬼面牌。

  黑澤陣微微挑眉,「作弊也是實力。」

  四人面前的撲克牌被重新收回到手中,黑澤陣不緊不慢的洗著牌,不多時,便將新的一輪牌發放到各人手中。

  黑澤陣微微後靠,翹起腿,一只手懶散的搭在扶手上,「有作弊的機會不用,是傻子行為。」

  四個男人都沒有翻開眼前撲克牌的意思,一個冷哼,三個面帶微笑的把眼神投向兩步遠的若狹留美,透過她,人魚島的輪廓已經近在眼前。

  江戶川亂步好奇的問道:「聽說在江戶時代人們在大阪附近打撈到過一只人魚,離若狹灣很近,一米多,有嬰兒的啼哭聲?

  「傳說裡真正看到其容貌的人並沒有,不過有人身這一點可以確定,畢竟腿部以下是能被迷霧遮蓋,漁民多的海島漁有霧很正常吧?」

  若狹留美額頭上冒出了細汗,見中原中也挑著眉遞給她一條白色手帕,下意識接住擦了擦。

  太宰治在背後笑眯眯的接著講,「若狹灣的人魚傳說最多,有叫八百比丘尼的女人吃了人魚肉活了八百年的故事,是一位叫高橋的女兒。」

  「我也聽過一個。」黑澤陣淡聲道,「打漁的父子捕到一條幼年人魚,他們心善的放了它,後來人魚報恩,與兒子結婚生子,一代代過去,漁夫的妻子始終容貌不變,漂亮依舊。」

  「我研究過一些文獻。」綾辻行人輕攏慢捻地撫摸著懷中玩偶的黑發,「人魚每次出現都會伴隨著暴風雨,也有時候會伴隨船只被掀翻。」

  江戶川亂步抬起懶洋洋的眼睛,「所以,是人魚帶來了暴風雨,還是它因為即將到來的暴風雨而來?掀翻船只的會是人魚嗎?善良的人魚。」

  「這裡的人們對長壽有一種莫名的執著。」黑澤陣嘲諷著,「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古被詛咒短命的緣故?」

  若狹留美:「……」

  人魚傳說多得能堆成山,你們怎麼就那麼會抓重點?!!!不科學!

  站在一米遠的安室透不說話,微笑就好,人魚之島,與大空的彩虹之子有多大關系呢?

  基裡奧內羅家族不知來歷,裡面卻曾有位幻騎士,持骨殘像地獄指環,氣團狀,發動幻覺時會有人以怪力攻擊自己。

  祖傳預言能力,短命詛咒,善良,每一任的容貌都很相似……

  大空彩虹之子的第一任為尤尼的祖母露切,至今不過短命的三代,相傳在其祖母前,大空的彩虹之子空缺很久。

  所以很久是有多久?為什麼?

  若狹留美沉沉一嘆,「到港了。」

  若狹留美不想再聽這群人揭秘了!心真的很累,遙想當初自己全靠祖傳部分記憶及臥底得到的黑衣組織內部資料才了解的這些秘密啊……

  「難怪蘭說,白蘭抱怨『你』明明懂科學,為什麼要做殺手?」

  「個人興趣。」

  黑澤陣望著近在咫尺的人魚島,嘴角微微勾起,他操縱人心確實比不上太宰治,把握事件的走向也比不上江戶川亂步。

  但有一點,也是他們絕對趕不上的,他們那群人太關注人心和事件的勝敗,就很容易忽略其中所蘊藏的本質。

  在這自然界,有科學家天賦的人極易通過微小的事件,看透背後的真理,黑澤陣見過的研究可不是一般多。

  「牛頓都能通過蘋果落地,得出萬有引力定律。」黑澤陣悠悠道,「與總被打、需要人保護的弱者相比,我這個人有個愛好,很喜歡研究人們的戰鬥資料。」

  江戶川亂步:「……」

  太宰治:「……」

  綾辻行人:「……」

  三個都是偵探社的人,總有一種時刻,對這些武鬥派很沒好感,這個暴力狂究竟發現了什麼?!


第164章 人魚島(三)

  踏上人魚島, 冰涼的海風下,一群夾縫中生活的人們行走在這人煙稀少的島嶼,黑色的外套迎風飛舞, 帶著強大的氣場, 廣受當地居民的矚目。

  「感受如何?當你再次登上這座島嶼。」若狹留美冷聲道, 「這裡的故事本就在十年前結束, 你親自毀的, 不是嗎?」

  若狹留美望著前方那些人的背影, 她不明白, 黑澤陣掀起回憶這股風的意義,好比她同樣不清楚當年還是港/黑干部的太宰治是如何找到這裡?

  「那個男人讓太宰治看到了同位體。」黑澤陣咬著煙過嘴癮, 譏誚道,「因此聯想到與世界基石有關的東西。」

  那段時間, 彩虹之子失蹤的消息沸沸揚揚, 自然而然, 生與死令他想到了特異點, 因此他操縱了前若狹留美的死亡。

  出於某種目的, 太宰治沒上報森歐外,順著線索查找了過去,將其信息導向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最關注這類與自身出生相似的事件,在查到背後的地點時, 『碰巧』遇到走投無路的尤尼,便將若狹留美透露給了她。

  像當年的中原中也一樣,由尤尼自主解決那一切, 這是她的人生, 當由她自己做主,無論哪個『她』。

  「但是, 他還是插手干預了。」尤尼瞟了眼與中原先生鬥嘴的人,「在即將叛逃時,給你下了最後一道命令。」

  黑澤陣嘴角勾起個冰冷的弧度,「——抹殺人魚,因為他打心底就不信它們。」

  他不反感這種處理方式,畢竟這種研究本來就踩在自己的點上,不過嘛,「他也給復仇者監獄遞了消息,令我陰溝裡翻船。」

  害得他被抓,在島上的事還沒完成就被帶離了這裡。

  「是你太張揚,讓他們親眼見到你在這裡干的事。」若狹留美拉下臉,「就跟六道骸一樣,殺了孕育在這裡的那些實驗品。」

  復仇者監獄對這方面的態度一直曖昧,他們認為實驗品是受害者,不應跟實驗者一樣下場,若狹留美不好判定誰對誰錯。

  在黑衣組織親手得到那些實驗資料後,若狹留美也沒法說清楚,他們該不該活下去,還能不能活下去?

  畢竟,她從未親眼見證『自己』那滿身污穢的軀體……

  「道貌岸然。」黑澤陣諷刺著,「友情提醒,你見過『小尤尼』。」能活下去的可都是某方面的佼佼者。

  聽到那三個字,若狹留美條件反射的攏了攏肩上的披肩,「她消失了,在蘭『走後』。」

  「你否管!」

  黑澤陣瞬間被若狹留美的言辭激起了不適,刺耳得他眉頭狠狠一皺,「呵,好好擔心你自己吧。」

  他的語調陰冷無比,「我說過,你沒空管我的事!你們都是溺水的人魚。」

  撂下狠話,黑澤陣大步流星的向前走著,沒管被這句話驚得一瞬間有些失措的若狹留美,繼續朝著預訂好的住址而去。

  「果然是要翻出三年前的事嗎?」若狹留美憂慮的眸子不知在看著前方哪個人,「八百比丘尼的延續啊……」

  黑澤陣出獄,殺掉露琪亞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了這座人魚島,帶走了殘存的他們,『黑桃之家』2號也就此廢棄。

  「若狹老師?」柯南轉過身,疑惑的看著站定不動的她,「發生了什麼事嗎?老師你臉色不太好。」

  若狹留美搖頭,上前牽住柯南的手,對著他一旁的灰原哀笑了笑,「我只是想到過去的一些事,有些難過。」

  若狹留美倒映著天空顏色的澄澈眼眸裡,似有流雲在浮動,「若有可能,我也不會做你的攔路石啊。」

  蘭也是尤尼的朋友,何必把能威脅到她的人都送到這裡,沒有必要啊,在中原先生都默認的前提下,她還能說什麼?

  從始至終,黑澤陣的口都很嚴,沒透露出一點帶回蘭的辦法。

  若狹留美知道,他不信任她。

  「柯南,保護好你身邊的人。」若狹留美也同樣,她深知黑澤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性格,哪怕讓這群蘭關心的人走上懸崖。

  柯南看看服部和灰原,鄭重點頭,「好。」

  一群人來到指定的住址,人魚島上的美國神社,因四年前神社著名長壽老人的死亡,這座島嶼持續百來年的儒艮祭祀便就此中斷,神社也由其祖孫女惠香繼承。

  紅白女巫和服的惠香微笑著迎接這群客人,「各位,你們的房間已經安排好。」

  惠香對著若狹留美點點頭後,引著黑澤陣等人去往各自的客房,「請跟我來。」

  失去了儒艮祭祀這條招攬錢財的辦法,美國神社便以提供旅客居住房間的方法,成為如今神社的一大收入來源。

  「惠香小姐,這麼大的神社就你一個人管理?」環境安靜得詭異,不指望那群人精開口,安室透只好充當這個調和劑,「不會忙不過來嗎?」

  「不會,雖然沒了長壽老人的噱頭,居民和游客們都在減少,但這裡仍留有了部分對故土保有念想的人。」惠香笑笑,「他們偶爾會來幫幫忙。」

  柯南仰頭望著她,「惠香姐姐,長壽老人是您祖母?我在新聞上聽過關於她的案子,她是被火……」

  「被人燒死,當時因為下半身被柱子砸得粉碎,人魚的傳說又熱鬧了好一陣子。」惠香表情很平靜,她已經放下了這件事,「凶手已經被捕。」

  說著,惠香自嘲的一笑,「也幸好,當時我被人勸住,不然還真犯下大錯,成為另一個殺人凶手,現在想來,衝動真是魔鬼。」

  「凶手?」柯南驚了驚,「惠香姐姐你……」

  「我曾經想報復。」惠香也沒有隱瞞的意思,「在准備動手前夕,我遇到了一個人,她勸住了我。」

  「人?」

  「說來好笑,我曾經並不相信祖母口中的美人魚故事,但近些年加起來,我林林總總見到了四只。」

  惠香的目光流露出懷念和哀痛,「悲傷又殘忍的美人魚,延續著八百比丘尼無法化解的仇恨,因為上帝放棄拯救,魔鬼便將她們帶入地獄。」

  惠香停下,拉開一扇門,安室透猶豫了一下跟著綾辻行人進了房間。而後女巫又帶著接下來的人走向下一個房間,依次將人領進去。

  兩個小孩子在最後,見四周沒什麼人,柯南終於按捺不住好奇心。

  「八百比丘尼?傳說中吃了人魚肉的女人?」柯南驚住,「這是真的存在的嗎?」

  「故事是經過加工的。」惠香對著這個小男孩笑得溫婉,「小弟弟,只有人魚確實存在這一條為真,八百比丘尼的800年並非人魚,而是小島。」

  她又揉了揉灰原哀的頭,「小姑娘,人魚島埋葬著世間第一條人魚,她的名字叫比拉,人魚島歷史的開端。」

  「人魚島歷史?」柯南抓到關鍵詞彙,「它存在至少800年?比拉跟這個小島有關系?」

  「是啊。」惠香講述著世代相傳的故事,「比拉創造的八百比丘尼,以這座小島為界分享生命和能量,供養著它,最終結束於我祖母那個年代。人們開始珍惜生命,渴求長生……」

  柯南愣住,「八百比丘尼是短命的意思?用人的命去供養一個東西,持續八百年,直到人們不願意?那他們以前為什麼願意供養?」

  「力量。」惠香輕嘆道,「這是一座危險重重的島,天災海嘯常在,以捕魚為生的人們需要探測自然的本領,在生存都達不到的條件下,談何繁育?」

  柯南懂了,人們以短命為代價獲取力量求生,直到近代科技發展,不再需要祖先的本領,便不想再這樣下去,因此舍棄了它。

  這就是安室透說的大空的彩虹之子,很久前並未存在的原因嗎?

  「比拉是……」

  「這座島住民們最先的族長,很善良,在人們不需要力量後,她不再強求。」

  惠香說著,將隨身的一個小飾品送給了灰原哀,「這是祝福,小姑娘,就像八百比丘尼一開始,本就源於拯救的美好意圖。」

  灰原哀摸著手中魚形的雕飾,「送給我?」

  「儒艮,俗稱美人魚。」惠香微笑道,「雖說這種魚也長得挺像海豚的。」

  灰原哀看著起身消失在走廊的女巫,指尖與儒艮吊墜接觸的地方無端發燙,一種熟悉而又顫栗的感覺通過儒艮傳達到心底。

  「灰原?」柯南在她面前揮揮手,「你很冷?」

  「冷?」灰原哀手伸向額頭,觸感是一層的虛汗,她茫然的目光像是沒有著落點,「工藤,我好像見過這種魚,但是我不記得在哪裡見過?」

  「你見過?!」柯南震驚,一瞬間,他腦海劃過很多東西,諸如琴酒為什麼帶她來?八百比丘尼的延續?仇恨?四只美人魚?若狹留美……

  灰原哀像是被抽干了力氣,緩緩蹲下身,雙手抱著的腦袋,似是有千根針在戳刺,「美人魚……在哪裡、為什麼、我不記得……」

  「海豚、」灰原哀撕扯著頭發,嘴唇咬出了血,「水……」

  「灰原——!」柯南抓住她的手,大聲喊著臉色慘白得嚇人的她,「你醒醒!不要去想!先冷靜下來!灰原!先冷靜!」

  長長的走廊,敞開的一間房門口,兩個小孩子的驚恐聲回響,三秒後,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在背後,敲暈了失控的灰原哀。

  「若狹老師?是你要惠香小姐對她說這些?為什麼?」

  「柯南,帶她去房間休息,看著她。」

  若狹留美吩咐他,「我沒想到她反應這麼大,因為有一個地方,她必須想起來,我需要雪莉,否則她會死。」

  「死?!」柯南扶助灰原,「若狹老師,你說清楚!什麼叫會死?!」

  在小男孩近乎凶狠的視線下,若狹留美嘆息的搖搖頭,將灰原哀抱起,進入房間後放在床上。

  若狹留美道:「你知道嗎?她表現太明顯,對危險的直覺。」

  「直覺?」柯南臉上空了幾秒,後知後覺的想起灰原對裡世界那群人的感知,從未出錯,像一個行走的天然雷達,「這是什麼意思?難道……」

  「超直感。」若狹留美神色復雜,「大空彩虹之子傳自血脈的超直感,她也有。」

  ……

  灰原哀感覺自己像是溺在深水的海洋裡,四周冷冷一片,凶猛的白鯊朝著自己衝過來時,差點溺水而亡的她被一個人救起。

  有什麼東西在靠近她?一種龐大的海棲類生物,像電視裡長得很可愛的海豚。

  「露切,我想到一種可能的理論,或許真能創造出夢幻般的藥物?八百比丘尼的神話也能再次延續。」

  「我錯了,APTX4869只能引起那種細胞的增生!會疊加詛咒!她會加速死亡!對不起,艾莉亞我救不了,她活不了多久……」

  「艾蓮娜,你們不能再接觸比拉的骸骨,骨殘像也不行!你看看你的樣子!你們在失控!它在影響你們的精神……」

  「幻騎士也染上了不治之症,放棄吧……」

  「太遲了……我肚子裡的孩子……孕檢不正常……我們必須要研究出銀色子彈!」

  「……hell Angel,我會殺了你!包括你們的女兒——!」

  「志保,我們等你十九歲再見了……」

  灰原哀睜開眼,雙腳走下床,似是看不到趴在床邊的柯南,打開了房間的門。

  柯南被震動弄醒,「灰原?」

  灰原哀沒有分給旁邊人一點眼神,眼神呆滯,腳步虛浮地朝著一個方向前進,走出神社,沿著山上的小路慢騰騰地挪動著身子。

  她心中有一個固定的地點。

  柯南自灰原表現出夢游的樣子時,便安靜的尾隨在她身後,難道是白天的刺激,令灰原潛意識想起了什麼嗎?

  灰原哀走入滿是霧靄的森林,來到一片高高的泉崖峭壁,前方是凹陷的深谷,她恍若未覺,腳步依舊向前走著——

  「灰原!停下!前面危險!」

  「夠了。」

  與柯南的驚叫聲響起的,是一道有著煙嗓的沉穩男聲,他從柯南背後大步朝前,拉住妄圖往前走的灰原哀。

  中原中也對著身後的黑暗裡道,「地點找到,就解除控制。」

  柯南呆住,他們一看就是跟著灰原來的,「找什麼?」

  「人魚之骨。」

  黑澤陣從黑暗中走出,瞟了眼面前這兩張白痴的臉,淡淡的道,「七的三次方分割出的寶玉,在她手下誕生,一分為二成彭格列指環和瑪雷指環,這裡是比拉的故鄉,人魚島的前身名叫吉留涅羅島。」


第165章 人魚島(四)

  世界融合其實自一些人誕生時, 這些世界便測算到了將會引發的事,為避免邏輯混亂和力量衝突,他們會將某些相似的力量和注定產生的交集, 且由此而生的東西, 引導著聯結在一起。

  人們叫其名為命運, 比如銀色子彈的誕生, 在烏丸蓮耶還沒察覺到時, 它的創造者宮野夫婦遇到了海難, 由第一任大空彩虹之子救起。

  並非百年前鳥取縣, 由平行世界烏丸蓮耶帶去的藥物所造就的APTX01,而是這個融合世界後, 它真正的起源,產生於宮野夫婦夢幻般的美夢。

  ——銀色子彈。

  「銀色子彈, 宮野艾蓮娜通過檢查發現露切的身體裡, 有一種特殊的細胞在作用。」中原中也想起太宰治給的資料, 「導致她的身體急速衰敗。」

  「八百比丘尼的祈願不再後, 繼承比拉血脈的只有露切, 她的祖傳記憶告訴自己,世界需要奶嘴維持平衡。」

  中原中也望向下面的萬丈深淵,「本想幫助,卻在研究過程中導致身體畸變, 生下的胎兒體內也含有那種細胞,他們變得激進,而後接受到烏丸蓮耶的邀請, 正式在這片島嶼建立研究所……」

  露切壽命終止, 她產下的新胎兒艾莉亞同樣疾病纏身,被烏丸蓮耶判為不合格後送出島嶼, 等待那位從阿爾克巴雷諾誕生的大空降生。

  人魚島成為銀色子彈開始的起點,孩子由黑衣組織照料,宮野夫婦著手研究治愈身體衰敗的神藥,受骨殘像指環影響,精神越發發瘋。

  烏丸蓮耶本想借宮野夫婦重現他曾經身體裡有的物質,卻發現無法人工制成,便再次打到平行世界身上。

  黑澤陣在心底冷笑,得虧他有先見之明,把曾經在世上的那具身體損毀,烏丸蓮耶那時還沒有合適的儀器和手段抽取心髒處的特殊物質。

  而現在,他自己本身的身體已毀,可也從平行世界將物質帶了回來,就在尤尼的身體裡。

  「你要怎麼做?」中原中也問他,「找到比拉的骸骨?」

  黑澤陣跳下懸崖,「黑桃之家2號已經被我毀了,裡面沒有;1號,我並沒有達到過。」

  除了當年在黑桃之家1號出生的灰原哀,曾近距離接觸過比拉和骨殘像指環的人,那超直感總有用處。

  這點,沢田綱吉與六道骸方面也極為出色,只要接觸過,對那人的感應就會存在,只要同處一個地方。

  黑澤陣的人影緩緩消失在谷地,「我要弄清楚在這裡的『罪』。」

  他頭也不回的消失,就留中原中也一個人盯著柯南和夢游狀態的灰原發呆。

  柯南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了笑,「中原……哥哥?」

  中原中也沒有戳穿他的身份,他提起件事,「宮野志保收到過宮野艾蓮娜的錄音對吧?裡面說他們十九歲生日的時候再見吧,那時他們她父母應該意識到在制造死亡……而她的生日在12月,現在7月……」

  柯南不明白突然說這段話的意義,但隱約,他有些不安,尤其昨日若狹留美的話後,「宮野夫婦已經死了。」

  「對,死亡也是可以相遇的。」中原中也直言道,「他們對她身體做了檢測,宮野志保最多可以活到她19歲的時候,現在只剩5個月。」

  「5個月?!」柯南聲音一顫,「APTX4869?不對,我也吃了這個藥啊?」

  「APTX4869只會讓你們長不大,越變越小,直到死。」中原中也解釋著,「艾蓮娜懷孕時受到感染,比拉的詛咒,大空彩虹之子的短命詛咒,她也沾染了。」

  「比拉?八百比丘尼?」柯南著急的道,「是要找到人魚骨才能有解藥嗎?琴酒要找的那個!」

  「琴酒?」中原中也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說的誰,「他不是,但他應該有辦法,等蘭回來,你可以跟她說說。」能勸動那家伙的就只有蘭了吧?

  柯南愣住,「他?」

  「在平行世界,那個琴酒拿出了APTX4869的解藥。」中原中也告訴他,「宮野志保……嗯……」

  他有點猶豫了,平行世界有比拉嗎?但轉念一想,世界發展進程都差不多,尤尼也算一個吧?

  於是,中原中也點頭道,「嗯,黑澤陣有辦法。」反正他是不懂這些理論知識。

  聞言,柯南眼神復雜的看向黑澤陣不見的地方,那家伙……

  從懸崖由上往下看,崖低是坑窪窪的一片谷地,黑澤陣落到地面,本來普通的棕色石頭、褐色土地,在他眼裡變成一片灼燒過的焦土。

  黑澤陣當年在島上放了把火,十年過去,草木發芽,樹木重新栽種,很少能再見到火舌燎過的痕跡,除了被隱藏的黑桃之家2號。

  研究銀色子彈一開始的實驗場地。

  這篇峽谷埋葬了很多當年染上疾病的人,數不勝數的十字架墓碑佇立在此,每個墓碑上方都烙著各種樣式的指環,是傳承八百年的基因詛咒。

  一群墓碑的中央早早的站了一個佝僂的身形,穿著破舊的鬥篷,戴著像牙石的古舊項鏈,花白的頭發中央硬是趕潮流似的豎起一叢黑發。

  老人站在一座墓碑前,眼睛被黑色眼罩蒙住,「八百比丘尼,壽命與力量,誰又能堅定的選擇?」

  他拄著神秘鳥頭的拐杖,臉頰皮肉皺巴巴的貼近骨頭,看著中央的石碑嘆道,「黑澤陣,你沒猜錯,是我幫助了比拉,剝離了她的詛咒。」

  比拉當初將玉石一分為二就已經耗盡能量,哪裡還有生命去支撐大空的奶嘴?

  「詛咒如同獻祭,我以她的血液為引,融進了用她骨頭打造的指環裡,傳遞給願意用生命點燃指環的臣屬。」

  黑澤陣挑眉,「所以比拉的血,成了是無法醫治的疾病。」

  「這是需要自願的,即使他們不願意,那份跟隨力量而來的詛咒依舊汲取著他們的生命,哈哈,比拉的後人也同樣遺傳了她的善良。」

  老人覺得這更像個詛咒,「露切收回了這份詛咒,成為第一個大空,疾病就固存在她血液裡,而宮野他們太相信科學能解救一切,觸碰了血液。」

  他轉身看著這個一身黑的銀發男人,「你是怎麼想到我這個半截身子,都要埋進土裡的人?我不常在世間走動。」

  「沢田綱吉他們的指環碎裂過,你出現修復了他們的指環,塔爾波。」黑澤陣聲音淡漠,「你就出現了那一次,為了幫助彭格列,使用了能力。」

  塔爾波迷惑,「我只是個金屬雕刻師,從不參與戰鬥,不應該被你牢記。」

  「你裝什麼傻?我從不相信巧合,巧合太過就是事實。」黑澤陣冷笑,「有個人雖然其他地方不蹦噠,但在橫濱蹦得很歡。」

  他總感覺自己是繼承了女孩的幸運,「橫濱起過一場大霧,真不巧,幕後主使者的異能名——『罪與罰』。」

  塔爾波聽到此,太陽穴開始痛了。

  「費奧多爾很自信沒人猜得到他的異能力,哪怕說出異能的名字。」黑澤陣覺得這自信多少有點多余,「他說『罪與罰』是好朋友,不會互相攻擊。」

  「為什麼不會互相攻擊?」黑澤陣的想像力一向大膽,「我又聽說了彭格列的指環粉碎後被修復,用的本事是『罰』,利用彭格列一世的血液給指環注入新的生命。」

  「這太像,費奧多爾在澀則龍彥死後,創造了異能體澀則龍彥;而之後,費奧多爾又融合了所有異能結晶,創造了異能生命體『龍』。」

  「語言是門藝術,而個人想法也體現在語言裡,費奧多爾宣城想建立只有普通人的世界,為什麼?因為有特殊能力的人,都是『罪』。」

  黑澤陣道:「費奧多爾能剝離異能體,剝離『罪』,又能用『罰』融合異能,給予新生,這種能力,使他確信自己能主宰特殊能力的去留。」

  「你的推理很驚艷。」塔爾波不得不感嘆,「那個後裔心眼子確實多,但就是想些要不得的事,容易踢到鐵板。」

  太宰治是一個,他把費奧多爾送進了默爾索監獄;黑澤陣又是一個,聯想力豐富到直接掀翻了費奧多爾的異能底牌。

  「說吧,你的目的。」塔爾波直接道,「信息搜集得這麼全,肯定不只是簡單來聊聊家常。」

  黑澤陣翹起嘴角,「我要你給我創造一個異能生命體。」

  塔爾波一頓,細細打量他淡定的表情,「這得有個前提,你得清楚,先剝離再融合。」

  「我知道,接觸費奧多爾的人都會暴斃,所以應該,剝離能力會抽取大腦或心髒的血液,就像世人從未見過比拉。」

  當比拉能力被剝離時,就已經死亡。

  這一切都在黑澤陣掌握之中,「她的身體已經死亡,你給我剝離那具身體的異能。」

  剝離異能,帶回與之相交融的靈魂,多簡單。

  「綱吉小子跟我說過那個小姑娘。」塔爾波用鳥形頭的拐杖點了點地面,「黑澤陣,你是想我建立一個不該存在的特異點。」

  「我說行,就行。」黑澤陣不屑,「你不做,我可以去找費奧多爾,你覺得他敢不敢試試?」

  塔爾波換句話,「……我們談談兩個世界怎麼分隔的問題吧?」

  黑澤陣冷冷一笑,「我聽得出來,你這是同一個問題。」

  塔爾波:「……」你好歹掙扎一下啊。

  他嘆了口氣,轉頭去看比拉的墳墓,「我不想這樣想,但你的固執也在告訴我,你是想先融合再剝離,這是禁忌,稍有差錯,萬劫不復。」

  塔爾波現在有點想滅口了,但上方有個中原中也,不太好辦。

  「你不把她拉回來,我敢保證,這個世界活不過半年。」黑澤陣嘴角的笑意像刀子一樣戳過來,「塔爾波,你太久沒關注外界,禁忌這種東西都被踩爛了。」

  「——『書』不止一份,阿爾克巴雷諾不止一份,瑪雷指環也不止一份,連靈王都不止一個,馬上,就會輪到彭格列,那個你侍奉的家族。」

  烏丸蓮耶最大的夢想,不是長生不老,也不是死而復生,他要的就是混亂。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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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人魚島(五)

  「人魚島的歷史冗雜又太過長遠, 獨自去探索其中的秘密勢必會耗費巨大的人力物力,而且時間上也不允許。」

  綾辻行人合上厚實的文件夾,放到桌上, 「小偵探, 奉勸你一句, 利用可以利用的一切, 早日查清真相。」

  「什麼意思?」

  「我還是挺想長命百歲的。」

  綾辻行人的指尖插進玩偶的黑發中, 墨鏡下的雙眼眯了眯, 「查, 會如了某些人的願;不查,也會順了一些人的意, 無論怎麼做都好像會得罪另一方。」

  港口Mafia和彭格列哪個都不好得罪,再說, 政府內部似乎……

  「偵探不就是為了查明真相而存在嗎?」柯南仰頭看著坐在躺椅上吹海風, 一副游客氣派的男人, 「你居然避而不談。」

  據安室說, 綾辻行人接受的是黑澤陣的委托, 查明三年前引發海嘯的真凶。但綾辻行人來島上參拜了一下神社後,什麼都沒做,徑自跑來沙灘上曬太陽吹海風,完全一個普通游客來享受的模樣!

  因為異能?不想犯人身死?可犯人難道不是為了毀去人魚島實驗痕跡的烏丸蓮耶嗎?怕罪行累累的烏丸蓮耶死?怎麼想都不對吧!

  「『人魚將死』與三年前的事有關?」服部平次想起那封短信, 「『人魚』指人?」

  會是工藤說的那樣?與昨晚上因為著涼而躺在床上昏睡的灰原有關?

  服部平次把目光指向遮陽傘下的東京名偵探,「你叫我們早日查明真相,聽起來你知道怎麼一回事, 或者說……」

  服部平次的聲音漸小, 語氣裡的嚴肅使得柯南也不禁皺眉,「真凶及其背後的人都不好惹。」

  國家都不能抗衡嗎?真的有這樣龐大的勢力組織?還是又一個與黑手/黨妥協的交易?

  「一半一半吧。」綾辻行人拿起冰可樂喝起來, 嘬了一口,嘆道,「舒服∼」

  綾辻行人偏頭,看著這次的『監護人』將托盤裡的橙汁分別遞給兩位偵探,「新來的特工先生,很會照顧人啊,比起我家那個只會叨叨的辻村好太多。」

  嚴格遵守不與綾辻行人『廢話』的安室透很自然的微笑道,「比起給女性買項圈和女僕裝的計劃來說,我這點善解人意是值得誇贊的。」

  「噗——」

  「噗——」

  服部平次嗆紅了臉,「項、項圈!」

  柯南也被飲料嗆得咳嗽個不停,「咳、咳咳、女僕裝!!!」

  這是什麼偵探啊!

  綾辻行人神色自若的喝著飲料,「有嗎?我怎麼不記得有這回事?」

  「大概是辻村深月彙報時『不小心』寫錯監視之人的名字了吧。」安室透笑道,「雖然她好像就監視過一個人。」

  綾辻行人:「……」

  「信用卡也沒有在特殊服裝店鋪的消費記錄……」

  「……玩偶的換洗衣服……」

  「網購賬戶也沒下單買過項圈、貓耳……」

  「……喜歡裝扮玩偶不行嗎?」

  「也不存在有與網友交流時,大談特談調教女僕心得……」

  安室透已經過了剛得到這些資料的驚訝期,現在能面不改色的『分享』如今一些偵探的『小愛好』。

  柯南和服部平次臉上的表情就像當初的他一樣,眼神中透露著震驚和不可置信,以及隱隱的三觀塌陷。

  表面成熟穩重的名偵探,私底下都玩這麼花嗎?!!!

  「明白了嗎?這就是代價。」

  在二人的恍恍惚惚中,綾辻行人指著桌上的一些印有特殊徽章的資料,唇角微微翹起,「看完這些,你們將不再有隱私。」

  見柯南他們下定決心看秘密情報後,安室透端著一杯橙汁來到若狹留美旁邊,「來杯飲料?」

  若狹留美接過,「謝謝。」

  若狹留美望著金色陽光照耀下一波一波搖曳起地海浪,發了會兒呆,回過頭又看見安室透不知第幾次看手機消息。

  「很忙?」

  「還不錯。」

  安室透放下手機,「這兩天我就盯緊綾辻行人一個工作,他也識趣沒有亂跑,比以前輕松不少。」

  「你對輕松的定義還真不高。」若狹留美輕笑道,「綾辻行人雖然在眼下,他腦子可不一定在你面前。」

  「那就是上面的人需要考慮的事。」安室透道,「我負責提交他的一言一行、接觸過的人、事、物就可以了。」

  「你不奇怪?這次不需要你獲取什麼情報,抑或阻止什麼行動。」

  「若狹小姐,你比我更好奇。」安室透瞟了眼睡得跟死屍一樣的一排武偵人員,「上面的人要怎麼處理人魚島涉及的秘密?」

  人煙越發稀少的孤島,不見所蹤的港口Mafia,無所事事的武偵,行跡不定的政府成員……

  「我是不是以前見過你,若狹留美小姐。」

  「或許?」

  若狹留美笑笑,「每個人一生都會遇到數不勝數的人,沒有誰會每一個都記得。」

  若狹留美望著這片海洋,事到如今,連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還記得什麼。

  歷史再悠久的島嶼,也經不起日復一日的海水侵蝕,它終將消滅這裡存在的所有痕跡。

  「你的眼睛像一個人。」安室透凝視著那雙漂亮又帶著笑意的藍眸,「她看著宮野,就像你看著這座島嶼。」

  「我想我知道你說的是誰。」

  若狹留美笑容明媚,眼底卻滿是嘲弄,「我可憐的『克麗絲』,為什麼還不回家?」

  安室透愣住,「回家?」

  海風乍起,遮擋陽光的草帽驟然被吹飛,吹向廣闊的天空,飛過正朝著人魚島緩慢行駛而來的輪船。

  ……

  「情報局給的資料,十年前,黑澤陣登島,無故殺死人魚島居民32名,被復仇者逮捕,羈押進復仇者監獄,因幫助逮捕三度越獄的六道骸,及協助查清血洪水事件等功績,四年後出獄。」

  「出獄次年,黑澤陣再度登島,人魚島常駐居民高橋夫婦死於其手,其養子高橋兄弟遭此打擊,再未歸島。」

  高橋,人魚傳說裡的高橋……

  熟悉的姓氏令柯南愣住,突然,他飛速在這堆文件裡往下翻,高橋、高橋、高橋……「在這!」

  看見眼熟的姓氏,柯南的聲音微微顫抖,「高橋雄一,死於情殺,其妻高橋佑美輕信青木田,被不知名藥物毒殺於家中;高橋雄二為復仇,於白神山景區謀殺真凶高橋佑美和青木田,毛利蘭為其誤傷。」

  柯南咽了咽喉,繼續看下面,「至此,人魚島外居島民無一幸免,同歸檔於『人魚的詛咒』。」

  「工藤,你看這裡!」

  服部平次將最裡面的兩份檔案翻出來,「宮野厚司和宮野艾蓮娜夫婦,流落人魚島就醫,化名高橋,二人為黑衣組織內部核心研究人員,代號『新約』、『安士白』。」

  「不是酒名?」服部平次愣了愣,接著往下看,「黑衣組織成員稱其為,『救世主彌賽亞』……『墜入地獄的天使』」

  柯南看著左下角的出處,「這份檔案來源——六年前的國家秘密情報局。」

  柯南看向走過來的安室透,吶吶道,「安室,你們政府有人混到了黑衣組織高層?」

  「我就是個基層,跟情報局不沾邊。」安室透揉了揉眉心,「但可以知道的是這份情報來源與黑澤陣無關。」

  根據宮野夫婦的蹤跡,黑澤陣兩次出現在他們面前,都是直奔他們命來的,根本沒機會打探他們的情報。

  國家秘密情報局收到這份情報時,黑澤陣還沒出獄,更沒來得及跟黑衣組織聯系上。

  「新約和安士白……」柯南蹙眉,「新約指什麼?安士白?舊約中慫恿天使和人類結合的墮天使安士白?」

  安室透道:「是不是很頭痛?」

  柯南點頭,總覺得這裡面有什麼深意,沒看出哪裡能跟酒名扯上關系……

  「想這些做什麼?」服部平次提醒道,「這裡只有人魚島的相關情報,其他的以後再說,現在抓緊查『人魚將死』和三年前犯人的事啊!」

  「已知三年前,琴酒在島上,宮野夫婦確認死亡,現場十一人於海難中喪生,六人中槍而亡。」

  安室透指著上面的驗傷報告,「宮野艾蓮娜死於琴酒的伯/萊塔M92F,但宮野厚司身體裡的是7.65毫米的子彈口徑,現場找到的一把德式PPK手槍。」

  「確定不是琴酒換了把槍?其他人也是?」柯南想不出還有誰,「烏丸蓮耶?朗姆?或者黑衣組織的其他人內鬥?」

  「缺少關鍵性的凶器和證據。」安室透又道,「再說……」

  安室透的欲言又止,令柯南想起麻煩的一點,「這裡又是吉留涅羅島,找到凶手會怎樣?」

  殺死宮野艾蓮娜的黑澤陣至今逍遙法外。

  安室透肯定了柯南的隱憂,「查清受害者和凶手身份,是否都是Mafia成員,如果包括後續都沒有牽連外部,就會被判定為Mafia內部爭端。」

  Mafia間的爭奪,需要看各組織的態度,尤其是受害者吉留涅羅家族追究與否。

  安室透看了一眼享受『太陽浴』的若狹留美,她的態度很明顯,當年若真有爭端也不會等到現在,能夠確鑿的證據,亦不會留到現在。

  除非……制造一份證據。

  「真的沒有辦法把真凶繩之以法?」服部平次很不得勁,「那我們為什麼要來這查真相!人魚島一日游?!!」

  安室透搖搖頭,「其實,當年有一則謠言傳得很廣。」

  柯南抬頭,「什麼?」

  「德式PPK手槍是彭格列十代目老師,當今最強大的彩虹之子,裡包恩的慣用手槍。」安室透道,「消失十年的彩虹之子。」

  「——!」

  柯南震驚後,又指著新一頁的人物介紹,「豐島稔,你不覺得照片眼熟嗎?」

  「新干線爆破事件上,與酷似琴酒和伏特加的兩人,曾發生過交易一億元與黃金交易情報的那位女子。」

  安室透點頭,「也是服用過『銀色子彈』的人。三年前,你陰差陽錯救下她後,琴酒跟著保釋出來的豐島稔回的島。」

  服部平次問道,「人魚的詛咒究竟指什麼?血液?壽命?」

  柯南看向他們,「還是力量的此消彼長?」

  大空的彩虹之子越發強盛,曾經承接力量的吉留涅羅島原住民數量越發稀少。

  「小尤尼,看起來差不多三歲左右……」

  ……

  太宰治用匕首將石縫中的子彈挖出來,跟著測算的彈道軌跡到達一處山崖下,「什麼時候我也能好好的公費旅游一次啊∼」

  走到一片東倒西歪的樹叢裡,彎腰撿起一塊塊掩映在草叢中的金屬零件,慢慢將其組裝成最初的模樣。

  「我自認平時除了跳跳水、上上吊、喝點『健康』快樂水,也就玩玩奇跡中也這個活動比較得罪人而已,怎麼你們一個個都逮著我不放呢∼」

  太宰治將帶鏽跡的手槍指著樹後的人,「容我問一問,你是代表誰?雲雀恭彌。」

  「彭格列?」

  太宰治慢悠悠的往前走著,直到被擋住前進的道路後,輕笑一聲,「國家秘密情報局的主席先生啊∼」

  「你有本事拿到港口Mafia的加密情報。」雲雀恭彌冷聲道,「我要三年前黑澤陣來人魚島發生的前因後果。」

  「多簡單的事。」太宰治聳聳肩,「犯人不是都告訴你們了嗎?裡世界最強殺手,裡包恩。」

  「動機。」

  「動機?」

  太宰治上前一步,把槍搭在他肩膀上,嘴角高高翹起,「太容易了,他與人打鬥,戰鬥的風暴席卷了整座島,又因為保護居民而束手束腳,最終被帶走。」

  深夜的海島,怪異的聽不到任何蟲鳴鳥叫,連一絲絲海風都似乎被攔在島外。

  「她成為若狹留美收到的第一條命令,就是重新造一個自己,並由此為時機,復活了兩位彩虹之子,當然,也不幸的遇到了那段時間很喜歡跟蹤黑澤陣的那位復仇者監獄的老大,百慕達。」

  「前任與現任,你懂的,干柴遇烈火,鬥得那叫個天翻地覆、海枯石爛。」

  「……」

  太宰治遙望著天邊漸漸染紅的黑夜,笑意一點點變涼,「人魚島下面裝了大量炸/彈,海嘯會再一次降臨這座島嶼,這一次,是真的什麼都不剩哦。」

  「這把槍當禮物送給你。」太宰治越過障礙,「今晚渾水摸魚的人還不少。」

  雲雀恭彌還想做什麼,神色卻驀地一變,僵硬的站在原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太宰治消失在視線裡。

  重力!

  港口Mafia!

  太宰治緊趕慢趕朝著紅光發出的地方而去,高高揚起的海浪統統被重力排斥在外,順便給某個擺爛的人打電話。

  「喂喂,綾辻君,我猜猜你現在正在生死邊緣徘徊,要不試試我的辦法,學學人家彩虹之子把眼睛挖下來,一了百了,失去一雙眼睛總好過沒命吧∼如果我的辦法奏效了,你就把你昨天下單的項圈改個地址怎麼樣?我挺喜歡那款的……」

  太宰治跳上一邊的石頭,碎碎念的話說完良久,另一端才傳來綾辻行人的聲音。

  「太宰君,你說的很好,但不幸的是有位美女正逼著我睜大眼睛,雙全難敵四手啊∼」

  「四手?」

  「對啊,保護我的安室先生,正在打開電視機,我本來也不喜歡看紀錄片。」

  「你真倒霉,那我愛莫能助啰,拜拜∼名偵探∼」

  太宰治掛斷手機,抓緊時間朝著氣息所在的地方前進,明明一切都在計劃內,但是內心隱隱的不安到底從哪裡來?

  他忽略了什麼?

  雲雀恭彌被重力限制,阻止不了獵犬的人把證據擺在綾辻行人面前;安室透接到朗姆的命令,讓綾辻行人收攏證據,殺死裡包恩。

  港口Mafia巴不得彭格列失去一大戰力,不會去救,但也不應該讓重力使出動,妨礙雲雀恭彌救援,這分明是擺明了跟意大利作對!

  太宰治喃喃著,「殺人偵探百分百死亡率,從不出錯。」

  本不該見光的夜晚,整片天空勝似火燒雲翻滾,紅如鮮血,突然,口袋裡發燙的手機在震動。

  太宰治停下腳步,手機倒映出來的臉色冷得可怕,他微微抬眼,火光中央站著一個紅發紅眼的高挑男子。

  「你好,我是古裡炎真。」他瑟縮了一下脖子,「快天亮了,我來幫助大家離開,人魚島快沉沒了。」

  男子指環上的寶石頃刻間皸裂,與手機一起,滑落在地上砸得粉碎。

  波濤洶湧,海水倒灌,灌木叢林等轉瞬間被摧毀,只余眼前的方寸之地和一艘輪船巋然不動。

  『人魚將死』

  ……

  「這是西蒙家族剩下的『罪』,連我也不知道西蒙·科扎特從哪裡得來的血,沒有靈魂,徒有力量的血液。」

  塔爾波嘆道,「西蒙指環的大地之炎,操縱著重力。它於天災中誕生,也將於災難中死去,傳說這是屬於神明的詛咒。」


第167章 人魚島(六)

  若狹留美眺望島嶼的另一邊, 那裡的天空逐漸蔓延開來紅彤彤的一片,「弱點嗎……」

  在品嘗過失去摯友的痛苦後,便再難承受失去。害怕失去, 便會過度小心謹慎。

  太宰治感受到『重力』的第一反應居然是中原中也……也難怪, 那本身就曾是荒霸吐的力量……

  「裡包恩呢?」

  「只需要將現實稍稍改寫, 就有最完美的凶手。」

  若狹留美試探的看向黑澤陣, 「你從哪來的『書』?」

  現在的『書』都能這麼容易得到了?

  「江戶川亂步會確保裡包恩活著, 所以幫助一個小偷從異能特務科盜點東西很合理吧?」

  黑澤陣將嶄新的指環戴在女子的食指上, 屍斑消退, 腐爛的軀體重新完好如初,「對吧?我親愛的搭檔。」

  棺材裡的女子胸腔開始起伏, 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她唰地一下起身, 手扯住眼前人的衣領, 久違的怒音讓黑澤陣聽得心曠神怡。

  「說!你干了什麼?」

  黑澤陣嘴角上揚, 「當然是你身下這片即將消失的土地, 利用了你盟友的傑作。」

  毛利蘭抬眼, 柯南的老師若狹留美就站在前方,她身後是一艘即將靠岸的船。

  ……

  異能特務科的機密之地,一高一矮的兩個黑影躲過重重監控,竄進了機關人員的臨時宿舍。

  鈴木園子眼睛做賊似的亂晃, 輕微的哢嚓落鎖聲後,飛來的一本書被她手忙腳亂的接住,而後拿起鋼筆就在書上唰唰地寫字。

  忙完後, 鈴木園子趕忙對著手機另一端道, 「亂步君,我做完了, 你可得保證我家阿真平安歸來啊!」

  聽到那邊的保證後,鈴木園子這才按按狂跳的心髒,看著手中的東西眨了眨眼。

  數秒後,鈴木園子把書透過窗戶扔出去,她知道哪怕這是十三層的高樓,外面的高手都能不動聲色的接住物品。

  鈴木園子輕喃道:「東西不動聲色的放回去,錢明日就到你賬上。」

  空氣中傳來一聲輕笑,提著小行李箱的孩子把壁虎一樣扒在牆上的小偷刮下來,一起坐著滑翔翼飛遠。

  同一時間點的人魚島,呆在房間內的綾辻行人被迫張著眼睛,看著安室透將一盤磁帶放進播放機,電視屏幕閃過雪花條後,三年前的戰鬥近在眼前。

  綾辻行人笑笑,「有點模糊,你們不能擦擦屏幕嗎?」

  大倉燁子抵在他太陽穴的槍使了使勁,「別耍花招!」

  「我都這樣了,還能有反抗的機會?」綾辻行人看著電視裡的打架,笑容不變,「我有自知之明,鬥不過異能特種部隊的成員。」

  聞言,大倉燁子看向一旁的幫手,得到暗示的安室透懂事的照做。

  電視裡的錄像畫面其實算不上清晰,但在播放途中,觀看的人眼睛莫名一花,而後在無人察覺的時候,影像記錄的凶手臉龐變得異常清楚……與熟悉。

  綾辻行人歪了歪頭,「結果很明顯了呢,我這次只是走個過場。什麼用都沒有。」

  瑕疵。

  充滿瑕疵的證據。

  凶手的身手好得那叫個驚天動地,震耳欲聾,阪口安吾看了都會流淚,中原中也看了也要甘拜下風!

  房間外的動靜大了起來,與三年前如初一撤的海嘯蜂擁而至,他們不得不在惠香的帶領下撤退到安全的場所。

  綾辻行人插著兜迎風而立,「這樣壯觀的山崩地裂,見過一次也不枉此生!」

  「是嗎?我可以幫忙問問下面收不收你哦∼」

  太宰治雖然面帶微笑,但周身的冷氣壓可以看出,他現在絕不是什麼好心情。

  當然,任誰戴著一副手銬心情都不會好。

  「你們這是誣陷,我可是清清白白的正經人家。」太宰治晃了晃手上銀質泛光的鐐銬,「就這樣給我定罪,不覺得草率了嗎?」

  大倉燁子不為所動,「證據表明三年前你在人魚島殺了人。」

  太宰治聳聳肩,「看得出,你們想逮捕我很久了。」

  以前洗得太干淨,現在露出一點苗頭,就跟貓見了老鼠一樣,聞著味就撲了上來。

  風浪很大,即便特制的輪船很堅固,但在這樣大的浪潮中,也被晃得左搖右擺。

  島上的人在古裡炎真重力的加持下,才能安安穩穩的上了輪船,不過看他破損的指環,也堅持不了多久。

  這不,剛從風浪中心逃離出來的幾人狼狽不堪的躺在甲板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你們這是干什麼?」

  國木田獨步震驚地看著被挾持的搭檔,怎麼就幾個小時不見,這廝就被拷上了手銬!又是犯什麼事了?!

  「這樣熱情的邀請,我怎麼能拒絕呢∼」

  「邀請個屁!邀請你吃牢飯嗎?喂,那邊小姐,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太宰雖然平時不靠譜,但絕對不會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沒有誤會,逮捕的就是太宰治。」

  「他做了什麼?我可不相信你們拿出來的那一套!我們偵探社的成員你想帶走,非得給我說出個子醜寅卯來!」

  「證據在手,哪怕你是什麼高級官員,我們也能逮捕!」

  「證據?我看看,是真是假還沒……」

  太宰治笑笑,一點也沒有同伴那樣的焦急慌亂,任誰也看不出他真正的心思。

  別說證據,值得他對上復仇者監獄的動機恐怕也准備好了吧?港口Mafia做的局,尾巴怎麼會掃不干淨呢?

  森、歐、外。

  船被浪打得很高,足以讓輪船上的人看清下方破碎的島嶼,在這樣不可逆的毀滅下,神真的能給人一線生機嗎?

  那多余的善心,那令人憎惡的憐憫,還有可笑的忠誠!

  太宰治看著遠方的眼神變幻莫測,片刻後轉身進了船艙。

  「太宰!你——」

  「國木田君,讓他自己靜靜。」

  江戶川亂步攔住同伴跟上去的腳步,沉聲道,「太宰不會有問題。」

  這是港口Mafia與彭格列做出的決定,武裝偵探社社員的個人想法,不在黑/手黨的考慮範圍。

  至於太宰治的憤怒,他那位曾經的老師,太懂得怎麼讓他憋住;就如同多年前一樣,面對為了達成三刻構想造成的傷亡,太宰治只能選擇棄逃。

  「亂步,我們不只是為了保護京極真才來的人魚島對吧?」

  國木田獨步現在還看不懂局勢就是傻子了,偵探社的主力都在這裡,只為了京極真,付出太大。

  「嘛,沒辦法。」江戶川亂步按著自己的帽子,不讓狂風吹跑,「偵探社太窮了啦。」

  風沙逼得江戶川亂步不由得眯上眼,藏在暗處的敵人,總會忌憚他們手裡會不會也有『書』頁的問題。

  武裝偵探社已經脫離了被針對的危險。

  江戶川亂步沒法否認這次自己的卑劣,「社長會罵我吧∼」

  國木田獨步:「???」

  江戶川亂步冷得縮了縮脖子,「回去准備迎接新社員吧,但願太宰不會生我的氣。」

  京極真摸不著頭腦的左右看看,「凶手找到了,園子會被異能特務科放出來吧?」

  鈴木園子筆跡的《月光》發現於三年前的人魚島,她才會作為嫌疑人被弄進異能特務科,京極真這才委托武裝偵探社查真相,沒想到……

  國木田獨步咬牙,「這都是些什麼事——!」

  捉『犯人』捉到自己頭上!港口Mafia故意的吧!

  江戶川亂步路過安室透的時候,似是隨便抱怨了一句,「錢不好掙啊,什麼時候偵探社也能多來幾位雇主送送錢啊,偵探都快沒錢買零食了!」

  安室透頓了頓,這獵犬跟國家情報秘密局的要求是大相徑庭啊,一個要凶手的命,一個要真相,還有黑衣組織,居然也會在關鍵時候給他發消息?

  協助政府機關。

  「人到齊了,出發!」

  古裡炎真的一聲命令,輪船開始啟航,安室透的沉思這次被打斷,他抬頭,眼睛瞟過海浪時瞳孔一縮。

  海水高高揚起的陰影下,還有一艘巨大的郵輪,一位穿著黑色職業裙裝的女子正面朝著他們的方向。

  窈窕纖細的身材只遠遠看著便會覺得這是位大美人,她有些大的帽子遮住了臉龐,但在陽光下,露出的短發閃爍著金色的耀眼色澤。

  突然,她撐起黑色的傘遮擋濺起來的海水,向海裡面吹落什麼東西後,離開了船頭。

  安室透眯著眼睛,想要確認海水裡的東西,但因為浪太大,只來得及在它們被淹沒前看見其反射的金黃光芒。

  銀杏葉……

  人魚島真正的秘密,真的有人查出來了嗎?感覺大家好像都被『人魚將死』和三年前的事故,集體轉移了視線。

  它沉沒得太快,都來不及仔細觀察。

  鈴鈴鈴——

  京極真走到船上勉強算熟悉的人旁邊,「你的手機鈴聲好古董。」

  「它音量大,不容易錯過重要信息。」

  安室透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這是專門用來聯系黑衣組織成員的手機,在這種時候接到電話而不是短信,他禁不住屏住了呼吸。

  沙沙的嗓音有些粗糲,但卻字字句句都清晰的傳入耳朵。

  「做得很好,波本,大人很高興,因此給你升了職。」

  「你將取代不死酒,成為新一任的烏鴉,它的職責是管理烏丸集團旗下的軍火和產品交易買賣活動。」

  「謹記,我有任免你的權力,也有撤銷你的權力,呵呵,你不會喜歡從位子上跌下來的感覺。」

  安室透握緊手機,「你是朗姆?」

  這給安室透以前短信聯系的感覺有天壤之別,絕對的自信和步步緊逼,以及淡淡的……戲耍。

  「你如我料想的那般聰明,原以為勝任這個職位的會是另一人,可惜在我考察後發現他是個叛徒,便只能放棄培養他。」

  朗姆心情不錯,也有空閑多聊,「人魚島的秘密只有朗姆有權知曉其內核,但作為烏鴉,你有三條方便的規則可以知曉。」

  安室透:「什麼?」

  「第一,只需要完成大人交待的工作;第二,琴酒屬於『新約』,你不動他,他便不會動你;第三,刺探你真實身份和工作內容的人,都會列為攻擊對像。」

  安室透皺眉,這好像過於籠統了,他試探道,「我能得到什麼幫助?」

  那一邊似乎有紙張抽動的聲音,「除開我,你將新收到一張黑卡和四個聯系方式,他們皆是烏丸集團的管理層。」

  「既得利益者,報之相同利益。」

  安室透看著手機裡新多出的號碼,其中一個與貝爾摩德重合,他就這樣進入烏丸集團了?怎麼感覺天上掉了個大餡餅?

  貝爾摩德來電了,「恭喜你,波本,升職升得真快,感謝我把你真實的公安背景抹平吧,現在朗姆只會覺得你是臥底在公安的一名組織分子。」

  下一刻,貝爾摩德的聲音一沉,「現在,該你回報我了。」


第168章 人魚島(七)

  若狹留美看著黑澤陣, 三年前那場海嘯,【工藤新一】如果不是黑澤陣弄出去,那就只剩下他了, 主管權力的人。

  烏丸集團水太深, 哪怕已經跟烏丸蓮耶幾度面見, 但若狹留美至今不清楚烏丸蓮耶的真正所在, 也沒見過其他管理層的真面目。

  二把手, 朗姆。

  若狹留美自嘲的笑了笑, 烏丸蓮耶有真正信任的人嗎?與平行世界不同的, 好一個朗姆……

  「我在黑桃之家2號實驗基地,截留了創造小尤尼的能源, 裡包恩和瑪蒙都復活了。」

  若狹留美沉聲道,「裡包恩為救島民被百慕達發現帶走, 瑪蒙很會藏, 這些年都沒聯系過任何人。」

  換好衣服的毛利蘭走了出來, 「花費代價讓我回來的原因, 是因為《月光》?」

  黑桃之家1號, 最早的銀色子彈實驗基地,當時若狹留美還是真正的若狹留美,沒人知道那時候的具體實驗內容。

  除了黑澤陣帶出來的《月光》。

  若狹留美道:「你跟我說過,澤爾達是核心人物, 通過接觸她,我發現她們是負責處理實驗品的人。」

  毛利蘭擦頭發的手微頓,「她們?」

  「當時澤爾達還是助手, 但在三年前, 」若狹留美看著她道,「她焚燒一份文件後, 升職管理層,代號『安士白』。」

  黑澤陣敲著他面前的玻璃酒杯,『好心』道:「天使安士白,本來是宮野艾蓮娜的代號,澤爾達曾是她的助手。」

  毛利蘭走到他身後,看著這滴水的滿頭銀發,忍受不了的將白毛巾蓋了上去,使勁摩擦,「你還發現了什麼?」

  這個『你』指的黑澤陣。

  黑澤陣懶得計較拿他頭發發泄的人,這點力道造不成丁點傷害,「假的本堂瑛祐就是三年前帶出來的實驗體。」

  毛利蘭一怔,難怪他能拿著《月光》出現……

  若狹留美低下頭喝了口熱茶,「澤爾達成為烏鴉的前一夜,我通過監控看到她燒了一份文件,文件名《Parallel universes》。」

  毛利蘭蹙眉,「平行宇宙?」

  「我沒敢打草驚蛇。」若狹留美看了眼他們,「直到黑澤陣拿出《月光》引我出來。」

  毛利蘭的手頓住,黑澤陣在氣她明知道會有人動他的記憶,卻什麼都沒說?

  黑澤陣突然笑了,笑得人心底涼涼,「《月光》的真正答案,鈴木園子只答應告訴你一個人。」

  沒有人能研究出來【鈴木園子】真正想說什麼,在黑澤陣手裡整整三年,他揉碎了掰開了看,都沒解讀完整。

  若狹留美也沒料到,黑澤陣亦能利用這份自己搞不定的手稿,迫使港口Mafia選擇最有效的解決辦法。

  被栽贓的鈴木園子在異能特務科,或許是最有效的保護方法……只要毛利蘭『光明正大』拿到解讀後的《月光》,她什麼事都不會有。

  若狹留美道:「黑/手黨們都懷疑,《月光》有黑桃之家1號研究方面的信息。」

  若狹留美接觸人魚島的時間太短,後來建立的黑桃之家2號出於高層規定,她不敢太過接近,畢竟當年截取小尤尼的能源是她的重中之重。

  高層,都喜歡聽話的人,過分的好奇,赤井武務就是前車之鑒。

  人魚島,比拉,銀色子彈,終於成為歷史。

  「你呢?」

  「啊?」

  毛利蘭做了下來,「尤尼,你從未聯系過任何人,伽馬都似乎認為你被害死了。」

  「我送了具屍體過去,以後就叫我留美吧。」若狹留美望著空蕩蕩的海平面,「我不能流露出任何不妥,除非烏丸蓮耶下達命令主動接觸。」暴露身份者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但是我們……」

  「琴酒。」

  若狹留美交出一張黑色的卡片,推給品酒的男人,「我是給他結算工資的人。」

  「工、工資?!!!」

  黑衣組織原來還真有這個?!

  「多少?」

  「年付三十億。」

  「三、三、三十億——!!!」

  烏丸蓮耶是銀行印鈔的人嗎?!

  黑澤陣拈起黑卡,「我也是打三份工的人。」他瞥了眼瞠目結舌的毛利蘭,「這其中,森歐外最摳門。」

  毛利蘭:「……」

  很好,有被侮辱到。

  若狹留美把披肩披上,對她道,「你要回橫濱復命,那柯南和宮野就交給我吧,我帶他們回東京。」

  也不知道工藤新一對案件的敏銳,在島上有沒有其他發現,就算沒有,但也是個很好的事件觸發體吧。

  再次來到橫濱,這裡是一點沒變,街上多的是頻繁來往的黑西裝人群,似已經與這裡的居民融為一體,成了橫濱的一大特色。

  走進五角大樓,毛利蘭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不再是當初的小心翼翼、不知所措,現在反而異常平靜,甚至有了更多的精力打量周遭。

  毛利蘭指了指路過的人,「他們都好像很怕你。」

  黑澤陣隨意掃了一眼,「他們怕的不是我,是死亡。」

  這句話一出,毛利蘭都能聽到這些人倒吸氣的聲音,簡直跟柯南他們聽到琴酒的名字時一模一樣!

  黑澤陣直接推開 了首領辦公室的門,「BOSS。」

  森歐外還是老樣子,拿著條裙子求著氣鼓鼓的愛麗絲。

  「離我遠點!」

  「愛麗絲醬,不要這麼凶嘛∼」

  「穿穿這條?我保證,你穿這個我就帶你去看太宰君的笑話!」

  「林太郎,你又想騙我!我才不上當!你根本不敢過去!」

  「求求你了,愛麗絲醬∼」

  ……

  毛利蘭默不作聲的站在後面,看著這幅場景已經能面不改色的在心裡嘀嘀咕咕。

  【變態,居然自戀成這樣。】

  【怎麼不自己穿蘿莉裝?】

  【難道是有自知之明,知道年齡大了穿起來辣眼睛?】

  【……嗯,也可能BOSS要臉,比起被人說蘿莉控,總好比被人說喜歡穿女裝來得強?】

  【毛利蘭,你要體諒他們的個人愛好,不要去拆穿,畢竟都不容易啊∼】

  「咳咳。」

  黑澤陣咳嗽了一聲,壓下上揚的嘴角,「BOSS,我趕時間。」

  「黑澤君,你怎麼就是學不會寒暄,客氣這一套呢?」

  「時間。」

  「你看看蘭醬多尊敬領導,一點抱怨的聲音都沒有哦∼」

  【對對對,快說正事!我不想陪聊啊!】

  【玩大眼瞪小眼嗎?夠了哈,你們有誰比我眼睛大!若不是形勢比人強,你們夠厲害,呵!】

  【我餓了。】

  【為什麼還有上班這種慘絕人寰的事?】

  【好想回到吃飽了睡,睡飽了吃,什麼都不用管的狀態啊∼】

  【為了生存,真難啊∼】

  【好餓啊∼餓∼】

  【兩天一夜沒吃過飯了啊∼森歐外是什麼級別的剝削家,沒人性!】

  【假期!你在哪裡!】

  【哦,在森BOSS灌水的腦子裡。】

  「黑澤君,你真的該跟蘭醬好好學學∼」

  尊敬?抱怨?學習?

  黑澤陣嘴角抽了抽,他瞟了一眼頭埋得更低的人,冷厲的眉眼眯得更厲害,「說!」

  「沒耐心。」

  森歐外攤了攤手,又接著嘆了口氣,「為什麼懂得尊敬領導的下屬越來越少呢∼」

  【不問問你自己嗎?】

  【……難道是太倒霉?話說,倒霉會傳染嗎?傳染給下屬?黑澤陣也是?】

  【我想想看,多年沒發現新一變小孩,總是抓不住小哀,赤井秀一也多次死裡逃生,詐死他居然還相信過!……柯南在他面前晃過幾次,黑澤陣?哈哈,沒撈到一點好!賠了直升飛機賠了車,還被率先搶過實驗資料!總是慢一拍!嘖∼】

  黑澤陣臉黑了,咬牙道,「異能特務科有人等著。」

  【園子!】

  【森BOSS,你快點!】

  森歐外:「……」怎麼陰風陣陣的。

  森歐外看向恭敬垂首的人,「蘭醬,休息得如何了?」

  【沒夠!】

  毛利蘭笑道,「BOSS,我很好。」

  森歐外似是信了,「【工藤新一】在醫療部,似乎你『請假外出』的打擊太大,一直昏迷不醒,昏迷前,不停的重復著一段話。」

  「他說,『烏鴉、園子,烏鴉、園子……』」

  毛利蘭皺了皺眉。

  森歐外瞧見這一幕,揚起了眉毛,「很奇怪,他在加速衰老,短短一個月就像過了四五十年,照這樣的速度下去,差不多就這兩天的事了。」

  毛利蘭猛地抬頭,眼裡是掩飾不住的震驚,「怎麼會!」

  「他在強撐著最後一口氣,就是為了見你。」

  森歐外從辦公桌後面繞出來,來到她面前,「去見他最後一面吧。」

  首領辦公室的大門關閉,毛利蘭腦袋空空,下意識的跟隨黑澤陣的腳步,來到安靜得恐怖的病房。

  吊著吊瓶的老人毛發鬢白,眼睛蒙上了一層白障,皮膚褶皺,嘴唇哆嗦著泛著青紫,將死之人的死氣呼之欲出。

  毛利蘭深吸了一口氣,走到床前看了許久,才啞聲道,「我該怎麼做?」

  黑澤陣冷聲道,「實驗體失去了電源,已經耗盡了電量,進入了待機狀態。」

  毛利蘭咬著唇不忍再看,成人禮不過一個月,對於她來說像是過了四五年,但對床上的人來講是的的確確過了一輩子……

  「你認為他會對什麼有反應?」

  出現在成人禮上的人……成人禮發生的一切,毛利蘭都記得。

  「我記得。」

  毛利蘭哼起了小孩子們送出的童謠,【工藤新一】聽後發生變化的一首歌。

  「烏鴉為什麼在啼叫,因為在山上面有七個可愛的小烏鴉呀……不停地啼叫著……不妨去看看啊……」

  病床上的人開始顫抖,眼睛看不見,只能用手指哆哆嗦嗦的指著發聲出,嘴唇囁嚅著,「不、不是……不對、不、不要……園子……」

  他猛地坐起身,像上了發條的木偶,咯吱咯吱的轉動上半身,面向毛利蘭,停頓了幾秒後,突然撲了過來。

  「Merlot!公主!」

  毛利蘭嚇得後退一步。

  黑澤陣及時上前一步,擋在前面,「你是誰?」

  虛假的容貌,陌生的靈魂,復制的記憶情感,拼湊出來的人就是為了今天,可悲的存在。

  老人抓住眼前的人,掐住黑澤陣的手臂,指甲深深嵌進他的肉裡,像是在嘶吼,又像是在哭喊。

  「這是命!是人為的命!錯了!都錯了!」

  「千萬要記住!」

  「——銀色子彈是酒啊!!!」

  他用盡所有力氣喊完這句話,再也沒有了聲息。

  毛利蘭怔怔地站在原地……

  不知從何而來的聲音,響在耳畔。

  【媽媽收到我的禮物不知道歡不歡喜?好想給媽媽看我真實的樣子啊。】

  「呆在這裡!」

  下一瞬,毛利蘭眼前黑影一閃,黑澤陣就衝了出去,結果一無所獲。


第169章 人魚島(八)

  「黑衣組織在港口Mafia總部都有內鬼?」毛利蘭轉過僵硬的腦袋, 手腳冰涼,「不覺得它強大得過分了嗎?」

  港口Mafia所擁有的實力毛利蘭很清楚,能被潛入內部還逃走, 是件幾乎不可能發生的事, 可現實就是發生了。

  黑澤陣嘴角微微上揚, 帶著寒意和一種發自內心的不屑一顧, 他笑出了聲, 竟神奇的讓毛利蘭緊縮的心髒放松了下來。

  「知道烏丸集團至今屹立不倒的原因嗎?」

  毛利蘭眼神變得迷離, 實話實說, 雖然白蘭和藍染提供了底氣,但她總覺得不該只是這樣。

  這個世界烏丸集團憑借歷史的前瞻性, 做了很多龐大的布局,前前後後用了上百年時間復制和創造了匪夷所思的科研成果, 本可以很簡單的就擁有無限的前途。

  然而, 它也復刻了充滿風險的途徑, 覬覦『書』, 拿捏各人的短處在黑/手黨裡挑起人們的怒火, 引得各方不是將它視為眼中之釘,就是看成一塊像罌粟一樣危險又甜美誘惑的大蛋糕。

  甚至白蘭和藍染這兩個強盛的人,烏丸蓮耶也插入其中,在聽他們的話時, 卻也不知不覺的從二者身上剝下了果肉,削弱了他們。

  「我感覺,烏丸蓮耶從一開始就有一個堅定的目標。」毛利蘭想這個問題想了很久, 「黑衣組織只是屠宰場, 尋找最合適的羔羊。」

  毛利蘭看著他,像是在求證, 「一場對於烏丸集團的篩選,它想要最善於偽裝人?」

  黑澤陣輕笑,「很接近了,烏丸集團不是過家家,可以說是烏丸蓮耶一手遮天,絕對的君主。」

  他幽狼似的墨綠色眸子變得深邃,「他靠著疑心和果決掌控整個地下集團。」

  高層人員彼此隱瞞,互不侵擾,一旦犯戒必被安排上死路;處決組織叛徒,從不拖泥帶水。

  「烏丸集團內部將疑心病貫徹到底,不會有誰會真正相信誰,他們都把自己的身份捂得嚴嚴實實,各司其職,並且有各自不同的聯系方式通向他人。」

  講到這,黑澤陣帶上了奇特的笑容和陰寒,看得毛利蘭不自覺抖了抖手臂,他引誰下了套?

  若狹留美?

  毛利蘭盯著他,「如果聯系方式出了問題?」

  「說明能力不足以勝任職位,哪怕是巧合,任何一絲絲懷疑,都會迎來說一不二的處決。」

  有點像針對新加入的人。

  毛利蘭松了口氣的同時,眉頭又緊縮,這樣的烏丸集團……「他們會小心謹慎,不會冒著生命危險深入其他組織。」

  黑/手黨有其他組織的臥底是常識,方便互相試探和獲取信息。

  這對他們是致命的。

  所以剛剛小尤尼的出現……

  黑澤陣劃拉著手機裡發過來的臥底名單,「與各組織微不足道的臥底交流,最保險。」

  「我覺得……」

  「已經死了。」

  黑澤陣收起手機,肯定了她心中的猜測。

  沉默了一會兒,毛利蘭再度靠近病床,合上了那雙眼睛,最後看了一眼上面的人,走出了病房。

  見過了太多的生死,心好像變得越來越冷,再也不是曾經那個見到屍體會大聲尖叫的人了。

  ……對不起,一路走好……

  毛利蘭眼裡似有水汽閃過,一眨眼,藍紫色的眸又重新恢復澄澈明亮

  傷心就是一瞬間,之後就像落進池子的底部,再看不出痕跡。

  未來在哪裡?會有一天,自己完全不認識自己嗎?分不清自己是誰,該向誰道別?

  ……

  「見園子!」

  黑澤陣眼神深了深,沒說什麼繼續帶路,他表面很平靜,任誰也看不出心底的真實想法。

  經過大理石鋪就的地磚時,戴帽子的金發男子與兩人擦肩而過,看著那與中原中也如出一轍的裝扮,毛利蘭不禁多看了幾眼。

  「他是誰?」

  「中原中也去執行機密任務期間,他接替重力使的工作。不要靠近他,他跟中原中也的平易近人相比,是兩個極端。」

  ……

  異能特務科內。

  終於等到保釋人員的鈴木園子抱著毛利蘭一通控訴。

  「毀人清白!亂扣髒帽!他們都眼瞎!我哪裡像個犯罪分子?」

  「不讓我回家不說,安排的宿舍還是別人住過的男生宿舍!我付了錢的啊!」

  「全天24小時監視,連上廁所都要人看著,他們懂不懂人權!我只是有嫌疑!不是罪證確鑿啊!」……

  毛利蘭被勒得有些呼吸困難,「園、園子、」

  眼看著就要翻白眼,黑澤陣把鈴木園子一把扯下去,扔給一旁心疼壞了的京極真。

  黑澤陣諷刺道,「我看她是真的想犯下謀殺案,都不用出去了,直接常住。」

  鈴木園子一聽,趕忙來拍好友的背,「蘭,抱歉抱歉!」說著,趕緊給她念節拍,「快!呼氣吸氣,呼氣,多喘喘,再喘一口氣,還喘著吧?」

  黑澤陣眉心跳了跳,這說的是喉嚨被割破了還是快要生了?

  等毛利蘭平復了呼吸後,才有力氣道,「咳咳,放心,還喘著。」

  阪口安吾咳嗽了一下,證明自己還在,她們還有該交待的事需要交待,不要枉費他答應安排綾辻行人走一趟。

  所有人都朝著人魚島而去,令烏丸集團認為《月光》指向的是人魚島,誤導他們是島上的事情沒有處理干淨,而忽略了被抓進來的鈴木園子。

  阪口安吾扶了扶眼鏡,「我要澄清一下,是你要求住我的房間,只要不出門,隱私沒有任何問題;而你給的資金是付給武偵的保護費,異能特務科沒有收受一分。」

  鈴木園子眨眼,「好像是……」霎時,她無所謂地擺了擺手,「哈哈,既然這樣,我們還是說正事吧。」

  黑澤陣率先坐下,看向主事的人,「先上茶點,時間不會那麼難熬。」

  毛利蘭眼睛亮了亮,迅速坐下,也抬頭盯著他。

  鈴木園子深覺有道理,坐上座位。

  京極真沒啥意見,緊跟園子步伐,嗯,他也餓了。

  阪口安吾:「……」

  你們以為這是咖啡店嗎!啊?

  毛利蘭一本正經的道:「沒有茶話會的座談,沒有靈魂!」她斜眼看向阪口安吾,「生命需要尊重,生活要有儀式感,二者缺一不可。」

  黑澤陣嘴角一抽,這話說得好冠冕堂皇!

  阪口安吾:「……我去准備。」

  半晌後,一群人坐在異聞特務科的審訊室內,圍著一桌子的蛋糕甜甜圈品嘗,整間房撲滿奶香的甜味。

  毛利蘭吃相很斯文,但動作一點也不慢的消耗著蛋糕,「阪口先生,甜品要少吃,不然容易掉頭發。」

  黑澤陣翹著腿,順嘴道,「不僅脫發,頭發也會變黃。」

  阪口安吾僵了一下,忍住照鏡子摸發際線的衝動,努力微笑,「我很少吃。」

  京極真吃得有些膩了,放慢了動作,「那有點浪費了,這麼多,過會兒打包點給武偵吧,他們挺喜歡的。」

  阪口安吾強忍心痛,「可以,你隨意。」他轉頭,對著鈴木園子,「鈴木小姐?」

  鈴木園子想了想,道,「之前我對安室透說的那份解讀是真的,但《月光》裡還有兩句話。」

  「不要喝,喝下那杯酒就不要去探究。」

  「蘭,它的代號是新約,是應許的約,是恩典的約。ヾ」

  鈴木園子雙手一攤,「完了,就這些。」

  阪口安吾眉頭緊縮,「又是新約?」他看向另外兩人,「你們怎麼看?」

  毛利蘭刮奶油的叉子停了一會兒後,便用叉子開始戳蛋糕,接著又繼續享受美味。

  阪口安吾:「?」

  黑澤陣給自己倒了杯咖啡,納罕道,「你是在問港口Mafia的情報?」

  阪口安吾摘下眼鏡,揉了揉鼻梁,「據我們所知,『新約』為七只烏鴉之首,主導烏丸集團的多項實驗,幾乎所有成果都來自他。」

  他擦了擦眼鏡,繼續道,「這是我們的人通過監視宮野志保,抓到一個企圖對她下手的少年,通過搜尋他的記憶發現不少。」

  「朱奈瑞克,藥劑研究員,曾為宮野志保同事,後成為『新約』的下屬,負責研究針對記憶的藥物,已經初有成效。」

  阪口安吾重新戴上眼鏡,對他們道,「從小在組織長大,也沒有見過『新約』的真面孔。」

  毛利蘭放下叉子,開始交換情報,「『酒』指銀色子彈,能解除彩虹之子的詛咒,疑似APTX4869的解藥,我猜是一種修復身體不足之處的藥。」

  「『新約』,神明與人的約定,基督之血。」

  黑澤陣淡聲道,「達芬奇的名畫《最後的晚餐》中提到,耶穌舉杯慶祝,『這是用我的血為你們立的新約。』,亦指葡萄酒。」ゝ

  阪口安吾沉思,「這個『新約』,是他們代號全為酒的原因嗎?」下一秒,又反對道,「也不對啊,威士忌、朗姆和琴酒都不是葡萄酒……」

  鈴木園子隨口道,「苦艾酒裡面加了藥草。」

  三人同時一愣,好似有那麼點道理,阪口安吾點了點頭,「可惜,高層的信息太少。」

  高層?

  毛利蘭突然想到一處,「其實朗姆可以是一個突破口,他在組織好像很特別。」

  阪口安吾眼鏡亮了亮,「怎麼說?」

  毛利蘭頷首,「朗姆,最接近烏丸蓮耶的人。」

  黑澤陣眯眼,「那個朗姆,在烏丸集團的權力不是一般的大,他很敏銳,只能你自己悄無聲息的查。」

  毛利蘭道,「阪口先生,能用你們政府的情報系統,幫我搜集一份名單嗎?」

  阪口安吾問道,「什麼名單?」

  「無論男女老少只要眼睛受過傷,身份背景沒有疑問,現居東京,圍繞我或者柯南兩人,排列一份名單順序。」

  「怎麼排?」

  毛利蘭托著下巴,雙眼閃爍著星芒,像是在探索著一個答案,「一,工作或居住的距離遠近;二,社交來往的深淺程度。」

  黑澤陣嘴角上揚,「你可以再加一點,本人沒有與你們產生過任何電子通訊記錄。」

  阪口安吾坐直了身子,「我明白了。」

  接下來跟異能特務科的交接很簡單,登記一下身份資料,簽上保證不泄密的協議書,就可以人物兩訖。

  告別時,京極真不忘給武偵打包零口,人魚島之行似乎有點對不起偵探社,他打算跟園子去看一看。

  看著阪口安吾的頭,毛利蘭禁不住又一次道,「阪口先生,甜食吃多了真的不好。」

  她決定再委婉一遍,「過量的咖啡更是有害身體健康。」

  阪口安吾背在身後的手緩緩捏緊,他深感自己無比堅韌的意志遭到了磨礪,「我不愛吃,也不愛喝。」

  【滾!】


第170章 溫泉山莊夜:決定

  在胃得到滿足, 毛利蘭的困意就浮了上來,她就只能把京極真和園子送到武裝偵探社的樓下,就回去了港/黑大樓。

  黑澤陣的辦公室布置與東京一模一樣, 毛利蘭佯裝的精神頓時萎靡了下來, 一把撲在純黑色的軟床上, 「我受不住了, 睡一會兒……」

  厚實的黑色窗簾擋住了陽光, 昏暗的環境形成了最佳的睡眠環境, 恰到好處的撫平了穿梭兩個世界造成的身體疲憊。

  黑澤陣猶含嘆息的嗓音縹緲而又遙遠, 帶著令人熟悉的安心。

  【真能撐啊。】

  毛利蘭好像睡了很久,久到墜入沉沉的夢境, 她又看到了無數個夜晚循環的場景。

  金碧輝煌的黃昏別館,生氣勃勃的克麗絲和陰沉沉的黑澤陣……【園子】的屍體, 肅穆莊嚴的墓碑, 孤零零的背影……黑澤陣冰冷刺骨的身體, 猩紅刺鼻的海洋……

  【中原中也】背對著她, 「不需要有負罪感, 有所求的是我。」

  人群在咒罵和哭喊,火圈包圍了他們。

  「著火了!著火了!快救火!」

  「水?!水管為什麼全是石油?!!」

  「救活啊!哪裡有水?!」

  「那是個惡魔!你們為什麼要招惹他!」

  「不是你們招惹他就不會有現在!都怪你們!」

  「我沒錯!沒有水,那就血!血不是水嗎?對對對,血也是水!」

  「血就是水!」……

  火焰燒得很旺, 變成焦炭的樹木七倒八歪,地面黢黑,鮮血流了一地。

  瘦骨嶙峋的男人身上滿是醜陋的灼燒痕跡, 再看不出原貌。他在瘋狂的嘲笑, 「哈哈,這是背叛!不能接受的背叛!」

  他那雙因憤怒而充滿血絲的眼睛, 瞪著所有人,「——叛徒!!!」

  毛利蘭睜開了眼,眼睛睜得大大的望著空無一物的前方,手背青筋凸起,她後知後覺地感受到心口窒息的疼痛,才發現自己連呼吸都忘記了。

  門口打開了一條縫隙,外面的光透了進來。

  黑澤陣遞給她一杯水,見她滿面的驚恐,眉頭一揚,「你做了個很嚇人的夢境?」

  毛利蘭坐起身,一口喝了下去,「我夢到了烏丸蓮耶。」

  「哦,那確實很嚇人。」黑澤陣嗤笑一聲,「臉上坑坑窪窪的著實算不上好看。」

  毛利蘭沒有對這諷刺意味極濃的話發表言論,重新倒回床上,柔軟的被褥裹在身上很能給人安全感,「你……沒生氣?」

  不顧黑澤陣的意願跟著【太宰治】跑,怎麼看這個小氣的人都不會輕易放過吧?

  黑澤陣嘴角掛著笑,笑容是越看越滲人,「生……」

  「首先說明!」毛利蘭搶話道,「我沒告訴你記憶方面的問題,是我也不知道你會怎麼失憶啊?」

  毛利蘭雙眸緊緊盯著他,主打一個真誠,「而且你帶著過去的記憶遇到我,怎麼想都很奇怪吧!誰知道你會不會因為未來的我,才會對我施以援手啊……」

  「兩個人都沒有記憶,才公平嘛。」

  毛利蘭感覺臉在發燙,但還是努力忽視不自在解釋完,「知道你對別人動你記憶方面的厭惡,我就刻意把這件事放一邊,打算隨緣……尤尼他們都是被現實所逼,不知道你的事。」

  先發制人這一套很有效,特別對像是毛利蘭的時候。

  黑澤陣無法否認,毛利蘭總能精准有效的撫平他內心的怒火,剛剛被她挑起的火焰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

  不過嘛……

  「我沒打算追究你記憶的問題。」

  要追究的人早都追究下去了。

  「至於【太宰治】那件事……」

  黑澤陣微微彎腰,湊到她通紅的耳邊,挑起唇道,「知道你是怎麼回來的嗎?」

  身高的差距天然自帶著強勢的壓迫,毛利蘭,「怎、怎怎怎麼麼?」

  黑澤陣笑道,「你父親他從復仇者監獄帶出了裡包恩。又將當初尤尼救下的太宰治好友織田作之助,從埃德加·愛倫的小說裡放了出來。」

  這一場復雜的多方交易,毛利小五郎的手裡拿著王牌,他肯定要女兒回來。

  只要毛利蘭成功活著回來,森歐外取消對織田作之助的通緝,銷毀他在港口Mafia的一切過去,這是對太宰治的補償。

  又因為綾辻行人的異能對太宰治無效,裡包恩一案的『凶手』,太宰治最合適;便有了改寫證據的行動。

  這場行動又有利於江戶川亂步混淆那個擁有『書』的敵人的眼線,就接受了彭格列的委托幫助裡包恩。

  都想要《月光》的答案,毛利蘭就得回來,阪口安吾主動承擔了這次吸引烏丸集團的人去人魚島『抹消痕跡』的行動。

  外部完美的形成了一個圓,毛利小五郎就處於正中位置,而鈴木園子就起輔助作用。

  毛利蘭瞪大了眼睛,「是你告訴爸爸裡包恩在復仇者監獄!你牽的頭!」

  人魚島、《月光》、裡包恩、織田作之助甚至包括若狹留美,全是從黑澤陣這裡露出來的消息!他還完美的隱身了!

  毛利蘭急了,「我爸爸——」

  「比你活蹦亂跳多了。」

  黑澤陣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按回床上,「十年前,他就見過並且了解百慕達,全身而退很容易。」

  話雖如此,雖然安全無虞,但都冒過險,而且都是為了她!

  毛利蘭心裡憋著氣,但都不知道朝誰發,爸爸和園子?她沒這個臉!黑澤陣?她沒這個底氣,因為他完全保證了大家的安全。

  糾結來糾結去,一不做二不休的拿被子把自己蓋嚴實,她要休息!

  黑澤陣看了看牆上的掛鐘,掃向床上兀自內耗的人,「不要忘了平行世界的下場。」

  安靜了很長一段時間,被子裡的人動了動,甕聲甕氣的道,「其實……」

  毛利蘭的聲音細小模糊得跟蚊子一樣,「我知道,你會想辦法讓我回來,我等得起……」

  黑澤陣身體僵住,沒有了聲音,自從記憶回來後產生的焦躁,都好像在這句話裡得到落實。

  毛利蘭紅著臉鑽出了被子,「我有一個問題,能不能回答我?」

  黑澤陣沒有明確的回復,「看你問的什麼問題。」

  「還是這麼嚴謹……」

  毛利蘭嘟嘴小小的抱怨了一句,而後嘆了一口氣,不抱期望的道,「你早知道我會回到過去,那你提前在自己將要收到的『信』上寫了什麼?」

  黑澤陣的表情在昏暗中變幻莫測,他一直沒有說話,沉默得毛利蘭已經確信自己得不到答案,久到她再次垂下眼皮,進入睡眠。

  這一次,毛利蘭睡得很熟,什麼都沒有再夢到。

  黑澤陣悄無聲息的離開休息室,去了森歐外的首領辦公室。

  「我一直認為,之所以有竊聽這種行為,是掌控力不夠的體現。」

  黑澤陣直接把一個袖珍的竊聽器放到他的辦公桌上,「BOSS,你是感覺到自己能力不足了,准備退休?」

  森歐外從容的將竊聽器收回抽屜裡,「哎呀,蘭醬跟原來變了不少,沒想到是時空旅行的原因呢∼」

  「你很閑?干起了這種事。」

  「說什麼呢?怎麼能叫這種事?關心下屬,是作為一個優秀領導必備的品質。」

  「竊聽,還是首領在港/黑大樓總部竊聽一男一女在休息室的私事,你認為傳出去是像『關心』,還是像變態?」

  「……」

  森歐外感覺自己還是要點臉,就此打住這個突感而發的八卦心,先處理正事。

  「烏丸集團如何?」

  「不會對三刻構想產生危害,烏丸集團現在也不再關注橫濱。」

  森歐外挑了挑眉,「黑澤君很有信心啊。」

  黑澤陣坦然問道,「怎麼,BOSS想要烏丸集團?」

  森歐外食指的指腹摩挲著下巴,這是他思考時的標志,「等弄清楚再說吧,虛無縹緲的物品在不確定前動手,是最不理智的行為。」

  他似是皺著眉頭在思索,但說出的卻顯而易見,早已准備好的答案,「老鼠總會露出馬腳,黑澤君,你是最會鋪放捕鼠夾的獵人。」

  黑澤陣冷笑,「我等著他們出來。」

  每次看見黑澤君的這個笑容,森歐外都覺得有人要倒霉。

  森歐外咳了咳,指關節敲了敲桌上的一張薄薄的信封,「這是你們的獎勵哦,愛麗絲旗下溫泉山莊的情侶套票,私人領地,一周的假期,並且謝絕外人打擾。」

  黑澤陣瞟了一眼,又再次看向他,「這種東西我隨時可以安排,而且假期我也從來不缺。」

  森歐外抽抽嘴角,「……」

  他忘了,把工作甩給下屬去干自己感興趣的事,是黑澤陣的常規操作。

  嘖,遇到個不好賄賂也不怎麼聽話的下屬,聯想到之前那種自我的囂張態度,森歐外的不爽是一下子就激起來了!

  「黑澤君啊∼女孩子工作久了需要散散心的,你看蘭醬從加入港口Mafia就一直在奔波,各種出生入死,辛苦勞累,遲早會生出逆反心理啊!」

  森歐外一臉的苦口婆心,「你看看以前人家跟著父親接受委托天南地北到處游玩,再看看跟著你以後,休息日沒有不說,還不定時加班,你的剝削程度……」

  「就是因為你的逼迫,蘭醬長時間處於高壓狀態,現在連噩夢都開始有了,這樣子時間長了還了得?烏丸蓮耶都快成她心魔……」

  連珠炮一樣的話即使是黑澤陣也受不了,他抽過信封,打量了一下道,「我去。」

  也是時候放松一下了,盡管森歐外的態度有些可疑,但也算個安靜偏僻的地方。

  黑澤陣返回辦公室的隔間,不意外看到床上的人呼吸很平穩,顯然陷入了最深的睡眠裡。

  走到床邊,手指沿著她的臉龐緩緩游走,像是要把這張面容深深刻進心底,藏在無人踏足的角落,「女孩,不要小看你做的任何決定。」

  他緊緊抓住她的手,俯下身輕輕地吻了吻她的唇。

  【這是為你做的舞台,你會贏,贏過所有人。】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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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溫泉山莊夜:照片

  三日後。

  長時間沒回家的鈴木園子必須得打道回府了, 檢查完身體確認沒毛病的毛利蘭也不想再在這裡多呆,跟著她一起跑路回了東京。

  橫濱,毛利蘭怕再待下去會被人道毀滅。

  實在是毛利蘭被森歐外要求帶著愛麗絲去采買小裙子的次數太多, 多得黑澤陣莫名的低氣壓屢屢讓她感覺踩在薄冰下, 生怕一不小心就沉了底。

  可怕的是自己又在一些人的泄露下知道了豐富的港口Mafia絕密, 直接拉滿了腦內的警報系數!

  不, 她不想知道的, 什麼港口Mafia的叛徒跳槽全跳對家武裝偵探社, 什麼兩大組織領頭羊的三花貓老師……

  毛利蘭抬頭, 「終於回來了!」

  成人禮恍若隔世,鈴木家的老宅卻還是老樣子, 一點變化都沒有,因著園丁的精心照料, 金燦燦的向日葵照舊光彩熠熠。

  外太空育種的轉基因向日葵, 常開不敗, 每看一次, 毛利蘭都要驚嘆一次這閃花眼的金色。

  一路上講自己這一個月豐功偉績、驚心動魄、翻雲覆雨經歷的鈴木園子看見別墅, 登時歡呼著跑進家門,「我們回來啦——!!!」

  鈴木園子在大門處轉過身來看著她,揮舞著手臂,「蘭!快進來!一起去洗洗這一個多月的晦氣!尤其是犯太歲的你!」

  毛利蘭笑道, 「好!」

  舒舒服服的跑完澡,趁鈴木園子在與又赴國外參加比賽的京極真煲電話粥的時間,毛利蘭去了一趟鈴木家的神社。

  還是那個三居室的茅草屋, 中央祭壇上插滿的香散發著寥寥煙霧。

  「恭子?」

  空氣一片寂靜, 沒有人回應。

  毛利蘭心裡早有准備,烏丸蓮耶拿走了東西, 鈴木恭子就該消散了,但事到臨頭,什麼回應都沒有時,心裡還是有種說不出的空落。

  世上有千千萬萬種相遇,也會有猝不及防的離別。

  毛利蘭眼睛透過煙霧看向上面鈴木恭子的牌位時,視線突然被旁邊的名字吸引,鈴木一郎……

  兩塊木牌挨在一起,與其他人的一樣,都有了些微的潮濕和褪色,立在其余眾多的木牌中間看不出絲毫差別。

  毛利蘭驀地一笑,鼻子微微發酸,「當時沒看見,原來你們一直在一起。」

  成為真正的家人了啊。

  ……

  別墅裡,鈴木園子抱著一大堆在橫濱游玩時邀請人拍的照片嘰嘰咕咕,看見毛利蘭進門,馬上朝她招手,「蘭!快來快來!」

  毛利蘭腳一頓,而後走到她面前不出所料的滿茶幾照片,無奈的拿起一個抱枕抱好,坐上沙發,「也太多了吧!」

  「不能這樣算!」

  鈴木園子伸出食指搖了搖,一臉的你不懂,「蘭,你看看那都是什麼極品!陽光開朗、老實可愛、溫柔成熟、腹黑敗類、眉清目秀……甚至連嬌弱款都有!」

  「橫濱是什麼美男子天堂啊啊!!!」

  鈴木園子搖著毛利蘭瘋狂尖叫,「跟青澀帥氣的怪盜基德一比,簡、哦不,怪盜基德也是我的菜,但他們簡直是我的神啊啊啊啊——」

  一連串的搖晃和啊啊啊下來,毛利蘭仿佛看到了滿頭的星星,失去理智的園子太讓人招架不住!

  毛利蘭腦袋暈乎乎的,「有那麼誇張嗎……」

  「不!蘭,你不懂,成天看著一群帥哥多麼幸福啊。」

  鈴木園子握著照片,一臉神往,「如果不是因為要開學了,我還能再待一個月,不對,是十個月!」

  突然,鈴木園子猛地轉頭,放光的眼睛直勾勾的盯得毛利蘭背脊一涼。

  幾乎是不假思索的,毛利蘭當即反對,「我是不會幫你要他們聯系方式和照片也不會問星座血型三維的!」末了,她補充道,「調查也不行!」

  毛利蘭看向那堆照片,全是港口Mafia和武裝偵探社的人,她敢打賭,武偵的園子絕對要到了手。

  而港/黑那些要麼背影,要麼半張側臉的照片,全是園子雇的中島敦一路跟拍來的,唯一正面照還是森歐外主動跟園子合拍的啊!

  這是追星嗎?是要人命!

  毛利蘭雙手比了個大大的叉,再次強調,「這比登天還難!」

  「可惜了……」

  鈴木園子望向這些照片,又想起上次新加坡見的一群,一瞬間感覺好痛心,「為什麼是黑/手黨?不是明星?明星我還能天天過眼癮。」

  「認清現實吧。」毛利蘭搖醒她,「這些都是你得不到的男人!」

  鈴木園子拿著照片看了又看,依依不舍的放下,又把頭捂進枕頭裡,「心好痛!」

  毛利蘭好奇的拿起來一看,什麼啊!就拍到了一雙黑色蹭亮的皮靴……尖?園子至於看老半天?話說,這技術,拿相機的敦手滑了吧?

  「蘭!」

  鈴木園子從抱枕裡倏地抬起了頭,嘿嘿的笑了,「你有黑澤陣的照片吧?」

  「誒,什麼什麼?」

  毛利蘭音調驟然身高,很有些欲蓋彌彰的味道,「我怎麼會有!」

  鈴木園子看著她緋紅色的耳朵,了然的摸了摸下巴,「你有。」

  關於感情方面,蘭是真的不會演戲。

  「所以,是什麼照片?」

  毛利蘭:「……正常照。」

  毛利蘭眼神閃躲得厲害,鈴木園子躍躍欲試想看的心就更加強烈了。

  鈴木園子搖頭,「我不信,除非讓我看看,就一眼。」

  「你必須信!」

  「不信謠不傳謠!事實見真招!」

  「園子,我真的沒有!」

  「蘭,你有鬼,是不是那種不能見人的照片?你說是,我絕不看!」

  「沒有,真的很正經!我發誓!」

  「正經照為什麼不能看?你撒謊。」

  ……

  十分鐘後,兩人你來我往的交戰中,氣勢越來越盛的鈴木園子取得了勝利。

  乖乖交上手機,毛利蘭自暴自棄的拿著兩個抱枕左右夾擊把自己的頭埋起來,還在誓死狡辯,「我沒說謊……」

  鈴木園子才不信,干脆坐直了身體,打開手機一看,剛准備出口的打趣就這樣被噎進了喉嚨裡,「蘭……」

  她舉著個手機一動不動,看手機屏的時間越長,毛利蘭的頭就埋得越厲害。

  房間沉默得太久,毛利蘭最終熬不住的喊出了聲,「你不許笑!」

  「噗——」

  「園子!」

  「哈哈哈哈——我不行了!哈哈哈哈——蘭,你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鈴木園子!」

  毛利蘭猛地跳起來,搶過手機緊緊握在手裡,一幅恨不得毀屍滅跡的模樣,氣急敗壞的道,「我都說了是正經照片!」

  「哈哈哈——對、哈哈哈——正經照!蘭你太可愛了吧!」

  鈴木園子捂著笑痛的腹部,有些好笑又有些哭笑不得,「你怎麼拍的是一張兩寸的證件照?還是白底的?凶神惡煞的臉你看了不做噩夢嗎?哈哈哈哈——」

  毛利蘭氣得跺腳,「園子!」

  「對不起,哈哈哈,對不起!」

  鈴木園子真的忍不住不笑,「那張照片不會是從你們公司哪份資料上拍下來的吧?哈哈,照片四周還有白紙的邊邊角角沒修干淨!」

  「……」

  毛利蘭臉漲得通紅,很想當場找個地洞鑽進去!就不用面對這麼丟臉的事了!

  「蘭,不是我說,你們睡一個房間的事都干過,怎麼要張照片還這麼小心翼翼、偷偷摸摸?」

  鈴木園子揉揉笑痛的臉,「你就大膽的拍啊!」

  毛利蘭干巴巴的道,「可是拍照片很奇怪……」

  想想那是誰?黑澤陣唉!見過最多的畫面就是舉槍干架,拿刀砍人,用眼睛殺人了,當面給他拍照?太奇怪了吧!

  「有什麼奇怪的!」鈴木園子道,「手機一打開,讓他站著不動,再笑一個,哢擦一聲就結束了!」

  站著不動?笑一個?

  毛利蘭感覺渾身寒毛都立起來了,下一秒會不會張口就來一句,『想練練手?』

  想像那個畫面,毛利蘭臉都要變成苦瓜臉,「我做不到,他不適合!」

  「沒有適不適合,只有你敢不敢做!」

  「真的不行!」

  「行!我說可以就可以!」

  鈴木園子用力拍了拍腿,「就明天,明一早他不是要接你去溫泉山莊度假嗎?等他一來,馬上拍一張!」

  真的可以嗎?毛利蘭嚴重懷疑,一個黑/手黨乖乖站著讓你給他拍照,能行嗎?

  毛利蘭看向鈴木園子越來越激動的神色,不禁猜測,是不是之前拍的一大堆側面背面照刺激到她了?誓要一雪前恥。

  事實證明,毛利蘭的懷疑是對的。

  出發當天,黑澤陣發短信要她出來的時候,鈴木園子推著毛利蘭到三樓一個視野非常開闊的房間,從這裡能看清整個別墅。

  鈴木園子舉著望眼鏡看別墅的大門,「可惡,早知有今天,院子就不要那麼大!」

  毛利蘭眺望外面,優秀的視野下勉強能看清是一個人影倚靠著車,看架勢很帥氣,「能行嗎?」

  鈴木園子交給她一個相機,「專門讓管家爺爺找的,像素高達4億,肯定能拍清楚。」

  毛利蘭眼睛一亮,這不錯!站在遠處就能拍,還不用面臨照面的尷尬!

  鈴木園子豎起一根手指,堅定道,「就此一次,下次你自己用手機,都交往了還這麼害羞可不行,該上就上!」

  毛利蘭敷衍的點點頭,欣喜的拿著相機哢哢哢的就是一通連拍。

  「怎麼樣?」

  鈴木園子湊過來,趕緊催促毛利蘭看看成品。不一會兒,看著所有照片上被帽子遮住臉,只露出個下巴的人時,兩人一起沉默了。

  「園子……」

  「這跟我望眼鏡看到的畫面不一樣啊!什麼時候他低下的頭?!!我沒移開視線啊?」

  鈴木園子一臉憤恨,咬牙切齒,「黑/手黨都有毒!蘭你就不這樣!」

  毛利蘭啞然,「我就是個基層,只不過走了干部的後門。」她還達不到這種境界啊!

  「園子,放棄吧,真不行。」

  「我不信邪!」

  鈴木園子一把握住毛利蘭兩肩,像是在托付什麼巨大的重任,無形的大山眨眼就壓了下來,「蘭,靠你了!在溫泉山莊你一定要拍一張!正面照!生活照!把他那個帽子扔遠點!」

  毛利蘭:「……我盡力。」

  她能拒絕嗎?要不旅游回來就說手機壞了?或者掉水裡了?

  鈴木園子太了解毛利蘭,笑容變得陰險,「蘭,你不想黑澤陣收到你的泳裝照吧?」

  毛利蘭:「……」

  這個威脅……有點大。


第172章 溫泉山莊夜:最合適

  鈴木宅外面, 黑澤陣在等人的空隙接通了下屬交待情況的電話。

  「千崎溫泉山莊坐落在永田町的高陽山上,他們接待游客有限額,每年僅僅出售十三張門票, 所以在國內的溫泉山莊中不算出名, 但聽說以奇特的景色令人流連忘返。BOSS是在上個月將千崎溫泉山莊購買了下來的。」

  下屬停頓了一下, 道, 「千崎溫泉山莊就變為了私人山莊, 不對外接待游客, 只作為港口Mafia與合作商交際時的場所, 但至今還沒有開始投入運作。」

  「出了什麼事?」黑澤陣不意外山莊有問題,畢竟壓迫員工成癮的森歐外怎麼會突發從來不存在的善心, 主動關心起員工精神狀態來呢?

  下屬道,「千崎溫泉山莊的員工這一個月夜裡經常看到有白色的影子飄過, 而且每天晚上所有溫泉的水面都會燃燒起白色火焰, 火焰很冷, 冷得溫泉無法正常使用;但奇怪的是, 事情就在上周末停止了, 現在一切正常。」

  上周末?很奇妙的時間節點,怪不得會讓他們去那裡度假。

  黑澤陣冷笑,這是他見過臉皮最厚的組織首領。

  「黑澤大人……」在結束報告前,下屬吞吞吐吐的道, 「BOSS說,放假是給蘭小姐的,您曠工次數太多, 沒有假期。」

  擺明了就是讓他來調查這次的事!

  黑澤陣靠在車身上, 琢磨著千崎溫泉山莊的『靈異』始末,異常已經消失, 證明那已經恢復正常,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白色火焰……時間節點……

  千崎溫泉山莊,沒猜錯的話,便是烏丸蓮耶這些年居住的地方。他定居的地方,肯定非同一般的有特色。

  烏丸集團快要面世了,意味著這是最後的消遣時間了。偏偏賣給港口Mafia,不就是給他的通告麼?

  烏丸蓮耶的話他從不否認,因為那就是事實。

  「我至今還是難以相信,你這樣天生的惡魔,會喜歡上一個如此愚蠢的小姑娘,弱小又可悲。」

  黑澤陣看著出來的毛利蘭,笑了,蠢嗎?

  蠢得把他每次的諷刺解讀成真誠;

  蠢得他將她身邊每一個人的真面目剝落,想要看她的絕望痛苦,她竟感激他的不隱瞞;

  蠢得他明明讓她學會殺人,只是為了破壞她的信念,誘使她墮落,她卻當成對裡世界規則的提醒;

  ……

  她太蠢,卻讓黑澤陣覺得『太蠢』,也是如此令人心動的詞彙。

  正義與邪惡是兩個征戰不休的種族,都吵吵鬧鬧得讓他心生厭惡,一起在地獄裡哭喪嚎叫才應當是作為一個故事的完美結局。

  然而,她不行。

  黑澤陣拉開車門道,「上車。」

  ……

  在黑澤陣車上,毛利蘭都在想圓子丟給她的難題,給黑澤陣拍張照片……

  說來簡單,但想想都心理壓力大!

  黑/手黨的照片並非不容易拍,橫濱滿大街都是,但那都是一般成員。像港口Mafia這種龐大組織的核心領導層成員照片,一照難求!

  這些人應付監控攝像頭自有一套,不該或者不想流露出去的信息外界幾乎都不會有,偷拍更是天方夜譚!對於電子設備,他們是人人都自帶雷達。

  難,太難,比彗星撞地球都難。

  難道真的要直接問黑澤陣拍一張……

  毛利蘭飄忽的眼神不住地瞟向某人,微微張了張嘴,猶豫了一下,又緊緊地閉上,一副想說不敢說的樣子讓人想裝看不見都難。

  黑澤陣瞥了一眼,雖然一來就表現出恨不得離他百丈遠的坐後排、躲避他眼神的行為令人自己很不爽,但在瞧見她開始變紅的耳朵時,不得不說,不爽被挑起的興味替代。

  懷疑、緊張、難以啟齒、甚至微不可察的期待。

  黑澤陣一秒鐘就能判斷出來這些情緒。

  「有問題?」

  「你……我……」

  「嗯?」

  毛利蘭羞赧得臉都紅了,「其實吧……我想問,我能……」

  這時候毛利蘭真的十分千分萬分的想要面對敵人時迎難而上的勇氣!怎麼私事就這麼難?

  【上啊!又死不了人?】

  【還有比園子的威脅強嗎?】

  【對比想想兩件事的不同感受,我的天,拍個照片是多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

  「我想問問,你——」

  一鍵三連安利好自己的毛利蘭剛抬起頭要問出口,卻一下子撞進了後視鏡裡那雙興致盎然的眸裡,到嘴邊的話不怎麼的就停了下來。

  墨綠色的雙眼深邃得像極了黑夜,湧動時令人恐懼不安,平靜時淡漠非常得難以撼動。

  不是一雙溫柔的眼睛 ,也不是一雙冰冷的眼睛;卻是一雙瘋狂與理智矛盾得融為一體的堅韌得可怕的眼睛。

  毛利蘭看得發愣,呆呆的盯著後視鏡與她對視的那雙眼睛,不由地發出了聲,「黑澤陣,有沒有人說過一件事?」

  她眼裡帶著的專注,黑澤陣心裡泛起一股陌生的情緒,「什麼?」

  毛利蘭捧著下巴嘆道,「你的眼睛,是我見過最獨一無二的眼睛……」

  下一瞬間,車身一下子甩出個七扭八彎的弧度,同時內部伴隨著砰嗵的撞擊和痛呼聲,以及急剎車的刺耳聲。

  「小心——!」

  ……

  「我的頭!」

  毛利蘭捂著額頭眼前一陣眩暈,腦袋像是要炸裂了一樣,疼得眼淚都逼了出來,「痛……」

  一道黑影迅速到她面前,拿下她的手,固定住了腦袋,「手松開不准動。」

  冰冷的液體刺入,麻醉了劇烈的疼痛,毛利蘭緊閉的眼睛才緩緩放松,額頭舒展開。

  模模糊糊間,有人碰了碰額頭,「腫了些,但幸好皮沒破。」

  在特效藥的作用下,腦震蕩帶來的傷害來得快去得也快,塗上藥後清涼的感受令毛利蘭整個人舒適不少,「差點開門紅……」

  「……」也差不了多少了。

  黑澤陣瞟了眼被掰斷的手剎,他揉了揉眉心,油門當剎車,簡直成為他平生的一大敗筆!不愧是總讓他出乎意料的人。

  「得虧開的是車,若是直升飛機,那就是墜機了。」

  毛利蘭正心有余悸的摸著纏了一圈繃帶的腦袋,一聽黑澤陣的發言,頓時鬧了個大紅臉,「我……」

  她哪知道自己當時怎麼被什麼蠱惑了腦子?把心裡想的話都說了出來!黑澤陣都嚇了一跳。

  不過,話奇怪是奇怪了一點,但毛利蘭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將理智和瘋狂都掌控在自己之下,就好像……不會被痛苦所擾。

  毛利蘭試探著再次看過去,觸及他的視線時,立刻露出個大大的笑容,轉移話題,「車子壞了,怎麼辦?」

  傻乎乎的,黑澤陣翹了翹唇,「換車。」

  毛利蘭趴在車窗上盯著打電話聯系人的黑澤陣,無言的靜默了一會兒。

  她突然道,「黑澤陣,如果平行世界的我毀於對未來的不自信;那現在的我,無法戰勝的弱點是什麼?」

  黑澤陣一頓,轉過頭看著那張精致的面容片刻,道,「基於你愚蠢的善良所產生的弱點,能毀了你的只有一個。」

  「——罪惡感。」

  一瞬間心裡好像有石頭落了地,毛利蘭笑了,「原來叫罪惡感。」

  黑澤陣拿出一根煙點燃,「這是我最無法理解的東西。」

  有風吹過,帶著變換季節後的涼意,毛利蘭撫了撫頭發,露出淺淺的微笑,「我也無法理解你為什麼看不順眼的人都想下手,這樣遲早會成為眾矢之的。」

  黑澤陣笑了,彈了彈指間的香煙,煙灰還沒落地就被風吹散,「所以我們是最合適的。」

  搭檔也好,另一半也好。

  ……

  伏特加送新車來的時候,看見他大哥一向寶貝的古董保時捷車門被扯了下來,車前的引擎蓋在冒黑煙時,眼珠子都快從眼眶脫落了!

  【誰這麼大膽敢撞大哥的車!不想見到明天的太陽了嗎?找死啊!】

  毛利蘭看著心理活動十分活躍的他笑得歡快,「伏特加,好久不見。」

  【哈哈,你大哥撞的車!可惜他不會告訴你!】

  「大……」

  突然,一道銳利的目光射過來,剛准備給大嫂打招呼的伏特加渾身一震,條件反射的立正等待吩咐,「大哥!」

  黑澤陣扔給伏特加一把車鑰匙,「這輛車款式太老了,後座連安全帶都沒有,是時候淘汰了。」

  伏特加腦袋一懵,「淘汰?」

  不給他反應的時間,黑澤陣打開新車的駕駛座,跟坐上來的毛利蘭一起揚長而去。

  伏特加懵逼轉頭,這輛保時捷356A稱得上是汽車界的古董,從來都是大哥的心頭好,以前誰蹭了一點刮痕都會被他大卸八塊判個死刑。

  現在就因為後面沒有安全帶被大哥拋棄了?什麼玩笑?大哥你是不是忘了,安全帶還是你嫌沒用又礙事拆掉的啊!

  大哥,你變了!

  ……

  車並沒有駕駛多久,兩人就到了森歐外推薦的千崎溫泉山莊。

  毛利蘭下車,遠遠望著高陽山,立即被這前所未有的瑰麗景像震撼住了,「這地方……」

  漫山遍野飄零著櫻花花瓣的櫻花樹延伸至半山腰,在堆疊的森林中央隱約冒出了別墅環繞的山莊輪廓。

  高陽山頂不是人們認知中的雪峰,竟是金色的一片。遠遠望去像是一座金礦,但隱隱往下留著金色的砂礫,宛若流動的沙丘。

  風吹過,裙擺揚起,毛利蘭按住黑色的帽子,仰起頭望著天空落下的沙塵顆粒,「我真是來度假?」

  天上是在下沙子是吧?多吸幾天不會出問題?

  「放心,沒有怪事,不會死人。」黑澤陣嘴角高高揚起,「只有最壯麗的夜景和舒適的溫泉。」

  「……」

  她怎麼就不信呢?現在這個季節飄櫻花就不正常!


第173章 溫泉山莊夜:被困

  原以為山腳的風光已經足夠震撼, 沒想到半山腰所在的千崎溫泉山莊又給了人另一層的震撼。

  中央宛若攔腰劈出了一塊半山平原,栽種著毛利蘭快要視之為陰影的成片向日葵,與園子家不同的是, 這些向日葵更具有價值。

  正如烏丸蓮耶曾贈送的那一束向日葵一樣, 中央的果盤厚實沉甸甸的壓低了枝頭。

  能吃。

  毛利蘭不禁感嘆道, 「BOSS溫泉山莊經營不下去, 多賣幾年這些向日葵也能回點本。」

  黑澤陣嘴角一抽, 「恐怕不止幾年, 上百年都回不了本。」

  毛利蘭:「……那倒閉吧。」

  若真如黑澤陣所說是烏丸蓮耶住過的地方, 毛利蘭覺得這個未來更符合發展規律。

  溫泉山莊內部的住所,分為一棟棟的獨立別墅, 聽說似乎每棟別墅都有獨立泡溫泉的湯池賣點,裡面吃喝玩樂等設施是一樣不缺, 不像山莊, 更像一個小型宅基地。

  這一點, 還是挺吸引毛利蘭的好奇心的, 她還從來沒見過那種溫泉小別墅。

  然而, 這一切持續到毛利蘭拿著森歐外提供的金粉色門卡刷開別墅門時,戛然而止。

  她發誓,她再信森歐外的輕松免費無意外玩耍擺爛度日假期就是傻子!

  「我能新換個地點嗎?」毛利蘭幾乎要被滿目的粉色刺痛了眼,「別以為我看不出這是森歐外的品味!」

  黑澤陣的臉也變得鐵青, 他低估了森歐外的下限。

  粉色的牆壁,粉色的窗簾,沙發和餐桌是粉白色, 升值冰箱、空調、電視機等家電都是帶粉的!

  毛利蘭咬緊牙關, 「他這是做給愛麗絲的公主房吧?」

  「我去打個電話。」

  黑澤陣再多看一秒都覺得難受,轉身就走出了別墅。

  哪怕希望很渺茫, 毛利蘭也禁不住期待黑澤陣能換個不那麼挑戰人神經的房子。

  結果,黑澤陣出去一分鐘不到就又走了進來,臉色已經由青轉黑,「森歐外掐斷了信號和交通,我們被困在這裡了。」

  毛利蘭不認輸,柯南都不在了,她怎麼還遇到這種事!

  「工作人員和其他別墅?」

  「撤了。」黑澤陣拉開窗簾望向其余別墅,「已經有主。」

  毛利蘭:「……」

  沒辦法了,山太高路太崎嶇森林太廣袤,沒直升飛機出不去!

  「或許……多看看就習慣了?」

  「……」

  不管多不願意,既成事實,毛利蘭是硬著頭皮也得住下去,畢竟除了顏色,其它方面都非常完美,儲備豐厚的商超模式資源、健身房、書房等等都有。

  黑澤陣站在及地的落地窗前,透過玻璃看著還在房間打轉的毛利蘭,不由摸了摸下巴,「你不累?」精力這麼好?

  「你說呢?出車禍受傷的不是你。」毛利蘭拉開冰箱,看著裡面的食材道,「總得吃飯吧?」

  隨便拿了兩份預制菜,放微波爐裡熱熱,今天就能這樣對付過去了。

  坐在餐桌上,毛利蘭用勺子喝了口湯,眼睛亮了,「還不錯嘛,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黑澤陣握著酒杯晃了晃,「如果連吃的都難以入口,我會懷疑森歐外真想溫泉山莊倒閉。」

  「……」

  毛利蘭一時分不清是指以後運營問題,還是指他隨身攜帶的那個黑色手提皮箱裡的槍械彈藥。

  不止一次,毛利蘭看著黑澤陣一邊看這棟別墅,一邊摸著黑色箱子。

  毛利蘭有些心驚膽戰的道,「這裡還是很不錯的。」

  黑澤陣喝了口酒,眯了眯眼睛,「所以,你真打算在這與世隔絕一周?受得了?」

  毛利蘭干干的笑了兩聲,「只要能安生的休完假,我還真不挑地方。」就怕森歐外搞其他事!

  「環境是沒問題。」黑澤陣一眼看出她的想法,「烏丸蓮耶掃過尾,森歐外又裝修改造,這裡不會有怪事。」

  黑澤陣喝完酒起身,去到落地窗那裡,紅色的夕陽落下,將他站立的影子拉成長長的一條。

  「今天最好早點休息。」

  「??」

  不是說沒問題。

  黑澤陣冷笑一聲,「對我很有問題。」

  這句話直到毛利蘭躺在床上都在想,對黑澤陣有問題是什麼問題?但架不住身體的極限,連傍晚都沒撐過,甚至都沒看到傳說的壯麗夜景。

  次日,毛利蘭一出門就遇到了黑澤陣的問題。

  不知是不是約好了的,十三個人同時從私人別墅裡出來,一切切都那麼陌生,又有一丟丟的熟悉。

  毛利蘭尷尬的朝認識的『人』打了招呼,「朽木隊長,好巧,你們都來這裡玩。」

  朽木白哉取下墨鏡,淺紫色的眸淡淡的看著她,平靜的打了個招呼,「不巧,我們來見見黑澤陣。」

  京樂總隊長叼著根雜草,笑嘻嘻道,「他還是五番隊的隊長呢,怎麼能長期曠職?」

  「是嗎?哈哈,我不清楚,要不你們各位進去問問他?」毛利蘭果斷放棄跟這些人糾纏。

  好家伙,明明是她的假日生活,為什麼變成了黑澤陣他們死神團隊的團建日!


第174章 溫泉山莊夜:問題

  正待脫離死神們包圍圈的毛利蘭在往前走了一步後, 被一位紅頭發的死神攔住了路。

  毛利蘭認得,這是露琪亞的青梅竹馬阿散井戀次。

  「我們只是簡單談談話,沒什麼好避嫌的。」阿散井戀次抬了下眼, 神色中露出一絲迷茫後又堅定起來, 「一起吧。」

  拒絕不了的毛利蘭只得接受邀請, 轉身帶著這十二位死神進了別墅。

  不出所料, 這些人踏進別墅的瞬間都先被裡面充滿粉色氣息的裝修震了個遍, 而後都帶著稍顯詭異的眼神瞄了眼毛利蘭。

  毛利蘭想捂臉, 但未免顯得欲蓋彌彰, 硬是強作鎮定的將他們帶到客廳長桌處,「請坐, 黑澤陣應該過會兒就出來。」

  一旦自己的地盤上出現陌生人,黑澤陣的閃現速度都不慢。

  三樓的走廊上, 黑澤陣睨著一圈的死神, 「你們都跑出來, 不怕藍染去端屍魂界的老窩?」

  黑澤陣是會戳痛處的, 一開口, 死神們的臉色都不由自主的復雜得又難看了幾分,只有京樂總隊長仍舊笑嘻嘻的順竿子往下接。

  「黑澤君,我們就來談談藍染,以及你的工作態度問題。」

  「行!」

  一對多的局面, 黑澤陣非常識趣的應下了看似和諧的上級問詢。

  十多人圍著桌子坐著,直到毛利蘭把茶端上來的時候,這群人還是沒有說半句話, 也不知道在對峙什麼, 客廳簡直是死一般的寂靜。

  毛利蘭很頭痛,與這些絕大多數死神素不相識的她坐在一邊真的很尷尬。

  他們要談什麼?藍染?露琪亞?還是……

  「黑澤君, 對於屍魂界前些年通緝你的事我們感到抱歉。」

  先禮後兵,京樂春水說完之間的誤會後,話題直轉重點,「朽木露琪亞是誰?她與藍染的關系?你為什麼會殺了她?」

  死神不喜歡拐彎抹角,想要知道的答案直接就問。

  聽到京樂春水的問話,毛利蘭愣了愣,環顧了一下這裡的死神,顯而易見,有一些是真的不認識露琪亞?

  這樣看來,朽木露琪亞被遺忘的事並不是『書』作祟,只剩下一個答案——崩玉。

  黑澤陣顯然也想到了這點,「你們其中有幾位應該有記憶,是為了再確認一遍事實真相才尋問?」

  朽木白哉和涅繭利都是靠著技術開發局的科技保留了記憶,而浦原喜助和他們若有共同點,那就是都接觸過崩玉。

  阿散井戀次錘了下桌面,額頭青筋顯露得似有什麼東西在攪動腦海,「似乎有這麼個人,但我關於她的印像越來越淡,淡得已經模糊了她的樣子!」

  朽木白哉看了他一眼,神情冷漠地轉向窗外,細細的砂礫下落,就像天上有什麼沉重的東西,碎裂開來……

  黑澤陣翹起腿往椅背上靠,阿散井戀次跟山田花太郎一樣,情感深到一定程度會有所觸動。

  「朽木露琪亞,朽木家養女,朽木白哉之妹。」黑澤陣瞟了一下抿著唇的毛利蘭,撇了撇嘴,略過流魂街的事,「四年前她去找黑崎一護……」

  說到這,黑澤陣手斜撐著臉,在桌上把玩著點火器,「應該說是藍染附身的朽木露琪亞,先遇到了我,笑容太挑釁,就忍不住的動了手。」

  死神們一陣沉默,這個結局意料之中,除非藍染願意,否則能逃脫他控制的人幾乎沒有。

  跟朽木白哉和浦原喜助他們的回答大同小異,京樂春水也沒在這方面過度追究,藍染或許是想借朽木露琪亞的容貌獲取黑崎一護的死神之力,結果先撞上的是對他有厭惡之心的黑澤陣……

  京樂春水看向似乎想事情的毛利蘭,笑道,「蘭小姐,介意我們查看一下,你身上的靈絡嗎?」

  毛利蘭愣了一下,點點頭,這要求也很正常。

  京樂春水正要搭上毛利蘭肩膀,黑澤陣揮開了他的手道,「我來。」

  京樂春水愣了愣,看了看自己的手,眉頭微微一挑,馬上自覺的站一邊,「都可以,我就是個老頭子,至於嗎……」

  覺察到死神們驚異的目光聚集過來,毛利蘭紅著臉都不知道說什麼好,「沒事沒事!你們誰都可以!」

  黑澤陣可不管其他人,直接搭上毛利蘭,死神的力量一出,她只感覺身體一涼,周身逐漸浮現出條帶狀的發光紋路,仍舊是三種顏色。

  「這難是——!」

  下一刻,只見其中屬於死神的靈絡一端連向黑澤陣時,死神們亮起來的眼睛又轉瞬間灰暗。

  這無疑證實了,朽木露琪亞已經身死,留在毛利蘭身上用於保護她的靈力早就消散。

  京樂春水揉了揉眉心,沒什麼好懷疑的,哪怕他不記得朽木露琪亞,但一個優秀的死神就這樣籍籍無名的死去,饒是經過無數戰爭的他也感到心痛。

  「黑澤君,談談你的職業問題吧?離死神的退休年齡你才過了個零頭。」

  誠然這些年黑澤陣在現世的生活精彩紛呈,同時就職兩個組織,插手現世的事,但究其根本是屍魂界追殺的原因,京樂春水不得不考慮進去。

  毛利蘭看向黑澤陣,咬了咬唇,死神好像不能在現世長留……

  這時,四楓院夜一手臂搭上她肩膀,頂著黑澤陣刺人的眼睛,笑嘻嘻道,「我們一起去泡溫泉怎麼樣?不是說這裡溫泉不錯嗎?」

  她看向十三番隊裡的女死神們,「一個人泡多無聊,大家一起多熱鬧!」

  女死神們互相看看,而後眼睛立刻亮了,看向毛利蘭,「可以嗎?去自己別墅真的很無趣!」

  「對啊,這裡有意思多了!」

  「一看這裡就有特別定制的溫泉湯池!」

  「一定很棒吧。」

  ……

  「當然可以。」

  毛利蘭失笑,她真的看得出來,這是想引開她,讓京樂春水單獨跟黑澤陣談話。

  如他們所願,毛利蘭瞄了一眼黑澤陣,便帶著四個女性死神去了別墅的溫泉。

  換好浴衣,踩著木屐踢踏踢踏地奔向溫泉,走在後面的毛利蘭扶了扶額,有的死神平時狀態非常活躍啊。

  「來來來!下來!」

  「你叫毛利蘭?我們叫你蘭吧,反正都是家屬嘛,十三番隊算得上一家人。」

  「哎,說說你跟黑澤陣那個人是怎麼認識的唄?太好奇了!他那種人多說一句話,都會被用看死人的眼神看著!」

  「非常令人生氣。」

  梳著麻花辮的女孩(?)求知欲旺盛的看著毛利蘭,「我是八番隊的矢胴丸莉莎,你可以叫我莉莎哦。」

  銀灰色齊劉海短發的女子也跟著微笑道,「虎徹勇音,四番隊。」

  四楓院夜一擁著毛利蘭道,「我就不用了吧,我們都見過好幾次了。」

  毛利蘭點頭,一只有點像小五郎的貓,能變成成熟大姐姐的四楓院夜一。

  四楓院夜一指向旁邊的黑色短發少女,「二番隊,碎蜂,她有點害羞,不怎麼說話。」

  毛利蘭一一道過,「我在現世跟黑澤陣一起工作,家裡開了一家偵探事務所。」

  溫泉裡熱氣繚繞,建得寬敞的湯池泡五個人也不會擠,但除了紅著臉跟在四楓院夜一旁邊的碎蜂不怎麼說話,其他人都肉眼可見的精神起來。

  矢胴丸莉莎用光滑的肩膀蹭了蹭毛利蘭,「說說唄,你倆怎麼回事?絕對是戀人吧!」

  毛利蘭紅了紅臉,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一看她這神色,四個女性死神都露出了笑容,名為好奇心,視為八卦。

  四楓院夜一雙手橫搭在兩邊,帶著大姐大的口氣,「我還以為黑澤陣會孤獨到死,他那個性格比朽木白哉都難搞!」

  毛利蘭笑道,「有時候是挺惡劣的,但也有體貼人的一面。」

  矢胴丸莉莎驚異道,「體貼?我以為這個詞跟他無緣,還有,你說的黑澤陣是我們印像中的黑澤陣?那不叫惡劣,是凶惡啊!」

  毛利蘭理解她的這種看法,或許更多人都想說的是殘忍,「怎麼說呢?我感覺挺多的。」

  「比如?」

  「一時要我說,我也不太想得起來,總之就是那種你沒注意到的角度,他都會幫你注意。」

  毛利蘭說著說著笑容傻起來,「我心情不好的時候,他隨便一兩句話就能讓我轉移注意力;會注意到我餓沒餓,冷沒冷,累沒累……」

  「你栽了。」矢胴丸莉莎抱著胸評價,但又繼而一臉向往起來,「如果真像你說的這樣,完全十佳好男友啊……」

  虎徹勇音微微睜大了眼睛,「黑澤陣真的會給人好臉色,你們怎麼認識的啊?不會害怕嗎?」

  「一開始我可是下了必死的決心跟他一起工作的,天天被差遣著,累死累活。那段時間心情不太好,但忙碌起來連傷心的事都忘了,日子過得很充足。」

  毛利蘭回憶著,又笑了起來,「今天還是我第一次跟他出來旅游呢。」嗯,去外地的工作不算吧?

  虎徹勇音張了張嘴,又道,「那你們怎麼在一起的啊?有那個時間談戀愛嗎?」

  毛利蘭似有所思的道,「了解太深,不自覺的被吸引,就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

  四楓院夜一忍不住問道,「誰先告的白?不會是你吧!」黑澤陣就不像那種人!

  「告白?」毛利蘭想起他們正式確認男女朋友關系是什麼時候呢?

  成人祭之前的幻境……想起當時的那個吻,毛利蘭的臉更紅了,「應該算是他吧。」

  肯定發生了不可告人的事,矢胴丸莉莎追問,「怎麼說的?」

  毛利蘭縮了縮身子,把半張臉埋進溫泉裡,「我喝醉了,就只記得接了個吻……」

  矢胴丸莉莎失望的道,「你怎麼就那麼不爭氣呢!」

  「你們好不容易來這度蜜月?」四楓院夜一摸著下巴,「說來還是我們打擾你們了。」

  「那倒沒有。」毛利蘭搖搖頭,「散心吧,最近工作壓力太大。」

  說實話,拋開穿越的時間,毛利蘭的本世界才度過三四個月?這樣一想,她跟黑澤陣進度真快!


第175章 溫泉山莊夜:往昔之痛

  「壓力?做/黑手黨真像電視劇裡演的那樣, 槍林彈雨龍爭虎鬥007?」

  虎徹勇音沒去過現世,都是從雜志周刊上了解的消息,「但你根本不像啊?」

  她們見的毛利蘭就是個漂亮溫柔的女孩子, 一點都不像會干逞凶鬥狠事的人。

  可以說, 有敵人和沒敵人的毛利蘭是兩種狀態, 死神們只是都還沒見過她動手罷了。

  毛利蘭莞爾, 「我就是個文職, 平時出出主意打打下手就行了。」

  「說的也是, 有打架這種事, 黑澤陣巴不得自己干。」矢胴丸莉莎想到瀞靈廷的傳聞,「他人越打越瘋。」

  ……泡二十來分鐘的溫泉後, 一行人在院裡的搖椅上舒坦的喝著小酒,觀賞著不遠處燦爛的花海和沙河。

  風沙被玻璃擋住, 外面卷起了狀若櫻花飛舞的粉色風暴, 絢爛璀璨。

  毛利蘭迅速看了過去, 心裡一緊, 「不會是……」

  「朽木白哉又跟人打起來了。」四楓院夜一拉下墨鏡, 斜著眼盯著牆院看了會兒,又道,「沒事,這些死神閑得無聊在切磋著玩。」

  碎蜂同意, 「他們經常打,習慣就好了,隊長不常訓練會變弱。」

  毛利蘭眼神還是不住的往那邊瞟, 以為她在擔心黑澤陣的虎徹勇音見狀安撫道, 「我是救護隊的,只要有口氣就沒問題。」

  「倒不是擔心這個, 只是好奇這樣下午……」毛利蘭回身做了下去,嘀咕道,「這山莊估計真命不久矣。」

  「命不久矣?有什麼大不了?又沒人來!」

  矢胴丸莉莎有點疑惑了,「你們怎麼會來這麼個偏僻的地方啊?度假不都常選名勝古跡嗎?這雖然風景好,但人煙少得可怕。」

  「就是要個安靜的地方。」毛利蘭躺下,透過墨鏡望著頭頂的太陽,沒有了刺眼的亮度,「不用去想其他事。」

  四楓院夜一搖搖頭,「你現在過得就像老了以後的生活,太無趣了∼∼」

  毛利蘭微微一笑,回來以後森首領也好,黑澤陣也罷,都沒給她安排事,讓她出來走走……

  休息?她可能的確需要休息。

  在了解一切的起源後,烏丸蓮耶的確成為毛利蘭心裡的一座大山,壓得她心口有些窒悶的慌亂。她不知道自己現在走的每一步是不是都在烏丸蓮耶的安排下,向著他想要的結局走去。

  成為烏丸蓮耶的棋子,造成的每一個人的死亡,她都摻了一腳。

  毛利蘭或許明白當初露琪亞話的意思了,她們都有罪……

  借著其他的事能讓毛利蘭短暫的遺忘,但一旦空下來就會止不住的想起烏丸集團,想未來會怎麼樣?烏丸蓮耶又在計劃什麼?他會不會來對付她?

  屆時她身邊的人真能都安全嗎?

  ……黑澤陣也有點奇怪,像是在壓制著什麼,不讓自己的理智失控。

  「有了!會做飯嗎?」矢胴丸莉莎突然挺起身,看著她們道,「反正也無聊,我們來聚餐怎麼樣?我要辣的。」

  四楓院夜一也立刻做了起來,「吃魚!」

  碎蜂舉雙手贊同,「聽夜一前輩的!」

  虎徹勇音加了一句,「稀飯!」

  四個人齊刷刷地盯著毛利蘭,在這樣期待的眼神下,她也頂不住啊,「就做我們喜歡吃的!全魚宴,主食稀飯!」誰讓黑澤陣不挑食!

  五個女人風風火火去池子裡撈魚,再去溫室抓了幾把配菜,再風風火火的回了別墅,看得在室外打鬥訓練的一群死神莫名其妙。

  四楓院夜一大聲的朝他們喊了句,「今晚聚餐!不見不散!」

  京樂春水撓了撓頭,「她們會做飯?」

  浦原喜助想了想,「虎徹會做稀飯?」

  鳳橋樓十郎呵呵了一下,「這個我們都會,一把米加水的事。」

  跟朽木白哉打完的黑澤陣大步踏了過來坐下,冷冷地嗤道,「全是一群吃白食的。」

  其余人:「……」好吧,蘭小姐會做飯。

  ……

  來到敞亮的廚房,剁魚的剁魚,擇菜的擇菜,調料的調料……咚咚鏘鏘的聲音不斷傳出,忙得不亦樂乎。

  毛利蘭熟練的起過燒油,「真的要全辣?你們沒人不吃辣嗎?」

  酸辣魚、麻辣魚、泡椒魚、還有魔鬼變態辣……吃了真不會胃痛?

  四楓院夜一豪氣的道,「管他們做什麼?我們主要是做來自己吃。」

  碎蜂一向跟著前輩走,「他們就是陪襯!」

  「有白粥呢。」虎徹勇音指了指自己淘洗的米,「傷不了。」

  「要不加道裙帶菜湯?朽木喜歡。」矢胴丸莉莎推了推眼鏡,聲音帶著激動,「他最帥啊!帥是有特權的!我們死神女性周刊上他常年霸榜啊!」

  毛利蘭沉默兩秒,「……你是對的。」

  死神女性周刊毛利蘭知道,上面不少瀞靈廷的美男子詳細資料,廣受屍魂界女性受眾歡迎,這種東西園子肯定也喜歡。

  想起園子,毛利蘭湊近四楓院夜一,「死神可以拍照嗎?」

  「沒問題啊。」四楓院夜一道,「又不像你們有的黑/手黨需要身份保密,我們不怎麼來現世。」

  矢胴丸莉莎聽到後笑吟吟的送上個東西,「靈壓隔絕型照相機,可以幫你拍任何想要的照片,不會被發現哦∼∼女性周刊上的照片都是它拍的。」

  毛利蘭眼睛一亮,頓時比拇指,「……非常棒的東西!」

  突然,碎蜂驚恐的指著鍋裡提醒她們。

  「快快快!油要化了!呸!起火了!」

  「水!水在哪裡?!」

  「不要加水!來蓋子!蓋子!」

  ……

  兵荒馬亂的收拾好廚房,將飯菜都端上桌後,眾人都有點不知道該怎麼下筷子,看著胃裡就燒得慌。

  「哈哈。」浦原喜助尬笑了兩聲,「怎麼全是魚?」

  毛利蘭抱起一箱子的啤酒重重地砸上桌,「魚是下酒菜,多好!」

  見此,京樂春水高興了,「好!非常好!喝酒!」

  「有酒就好!」

  四楓院夜一招收,「快,嘗嘗我們的手藝!」

  一圈上百年齡的人在一幢粉色的房子裡喝酒作樂,這恐怕是毛利蘭近期見過最詭異、也最輕松的聚會了吧。

  護廷十三番的隊長們都縱情飲著酒,像是要將所有煩惱都忘之腦後,醉酒過後的人們可以盡情抒發心中的痛哭和悲傷。

  阿散井戀次抱著朽木白哉的腿哭得不能自已,朽木白哉也一杯一杯的喝酒,邊喝邊發怔;連京樂春水都在不知道在向誰哭訴……

  眾人酒醉的時候,毛利蘭一個人悄悄回了隔音極好的房間,她禁不住抱起肩膀癱坐在地上,全身心的焦躁和悲鳴衝斥著身體,她不知道為什麼?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我……好難受……」毛利蘭咬緊了唇,眼淚不知道就為什麼突然洶湧而下,止也止不住,「我好害怕……」

  「黑澤陣,為什麼會這樣……」

  「我害怕……」

  「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麼……」

  「我好想什麼都不管……」

  「什麼都不想去做……」

  毛利蘭指甲死死陷進手臂上的皮肉,刮出道道猙獰的血痕,仿佛只有疼痛才能讓她好受些,『她』想痛哭,痛哭過後想要大喊——

  「為什麼死的不是我——!」

  「為什麼不是我!」

  「為什麼不是我!!!」

  毛利蘭一遍又一遍的重復著刮骨的痛,強烈的自毀心撕扯著她,「為什麼不讓我去死!為什麼要活著!」

  「對不起……我不想的……可是我難受……為什麼你們要讓我這樣難受……!去死!都去死!」

  隔音極好的房間裡充斥著憤怒憎恨和絕望,腦子裡的情緒完全脫離了理智,雙眼赤紅。

  「都去死!全部都去死!去死啊——」

  毛利蘭感覺自己好像完全分裂成了兩個人,一個叫囂著死亡,一個叫囂著痛苦和深深的厭憎。

  『她』看到了在實驗室痛苦不堪的臉,數不勝數的哀求,求著放過他們……可是誰又能放過我呢?

  「我很抱歉……」

  突然,一道強烈卻又空茫的情緒充斥整顆心,她站了起來,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到窗戶那,打開鎖。

  冷風吹了過來,夜色蒼涼如血,下面是死不瞑目的血水。

  這一刻,毛利蘭從來沒有這麼覺得過,它好美,美得動人心魄,美得讓她沉醉,她想跳下去,跳下去,一切就都結束了……

  「只要死了,就會好了……」毛利蘭呆呆的道,「我想要安靜……」

  嘭地一聲,門被用力砸開,一只手狠狠的扯下窗台上的人,手的主人在怒吼——

  「你在說什麼!毛利蘭!」

  毛利蘭木楞楞的看著男人,腦子一片空白。

  「黑澤陣……」

  黑澤陣掃過她手上血淋淋的一片,呼吸一滯,而後深吸了口氣,像是要把她咬碎,帶著無法熄滅的怒火,「我說過,你必須活下去!如果你敢去死,我就把你父母碎屍萬段!活剮了他們!」

  「父母?」

  那是誰?但心好像動了一下。

  「閉上眼睛,給我冷靜下來。」

  黑澤陣從來沒有那麼憤怒過,如果不是突然想來看看,她會不會已經跳了下去……他受不了,他可以看見任何人的屍體,但決不能是毛利蘭!

  他會受不了的。

  黑澤陣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平易近人,誘哄著已經失去神智的女孩。

  「放松,冷靜下來,他們跟你無關……」

  無關?

  「你有爸爸媽媽,你有園子……」

  爸媽,園子。

  「對,你死了他們會受不了,他們會死……」

  會死。

  毛利蘭抬起痴呆呆的眼睛看著他。

  「我不能死……」

  「很好,手放松,來,我們去睡覺。」

  「睡覺?」

  「對,睡醒了什麼都好了,沒有負擔,沒有壓力,只有簡簡單單的自己。」

  「好,我要去睡覺,睡著了什麼都不用想……」

  慢慢地,黑澤陣把毛利蘭引到床上,大手蓋住她的眼睛,讓任何光都侵擾不了她的世界。

  溫熱的觸碰,熟悉的氣息,她的心終於平靜了下來。

  明天一定是個更好的明天。

  ……

  黑澤陣看著她手臂入骨的抓痕,心裡有一瞬間的後悔帶她來這裡,他臉色鐵青無比,忍著焚燒一切的狂暴火焰給她處理了傷口,然後去了洗漱間。

  他看著鏡子裡戾氣滿滿的自己,他以為自己能看住她,躁怒的火在整個胸腔燃燒……

  嘭——!

  「烏!丸!蓮!耶!」

  拳頭緊握,在牆上砸出深深的血跡,像是一只被激怒的野獸,爆發出洶湧不可抑制的烈火。

  黑澤陣給那人打了個電話,「計劃開始,我給你想要的東西,而你——」

  「——把命留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黑澤陣——」

  沙啞的嗓音從手機裡傳了出來,「她的心因為在你身體裡感到痛苦,不不不,不應該這麼說。」

  老人嘶啞著喉嚨低低的笑著,「她在因我的往昔而痛,哈哈哈哈,多可悲的能力。」

  啪——

  一瞬間,黑色的手機在地面上砸了個粉碎。

  心髒是什麼?它經由人腦的思維轉換後,解讀的答案而表達出了情感。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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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純黑的夢魘:不死酒

  米花町毛利偵探事務所對面有一幢被重新裝修後的房子, 赤井秀一結束完訓練就回了大廳,邊擦洗著濕漉漉的頭發,邊看向專注著報紙的母親。

  「怎麼了?」

  「我想起一件事。」

  赤井瑪麗指著報紙上夾道歡迎的金發大美女, 「你父親在沒消失前送我的飾品全出自這個品牌——芙紗繪。」

  赤井秀一頓了頓, 接過報紙一看, 「芙紗繪品牌創始人——芙紗繪·坎貝爾將於三日後回國……」

  忽然, 赤井秀一視線一凝, 報紙刊登的照片上, 前來迎接芙紗繪的車輛中坐了一個人, 雖然有黑色車窗的遮擋,但憑他對那人的熟悉, 足以認出這就是去執行臥底任務的安室透。

  據異能特務科說,安室透的臥底身份終於成為能接觸到烏丸蓮耶的那一級別。

  在報紙上被公眾拍出, 哪怕這張模糊的照片根本看不出是誰, 但以公安警察降谷零來說, 他不可能有失誤。

  赤井秀一道, 「這是故意露給我們的信息。」

  「這是芙紗繪·坎貝爾的資料。」赤井瑪麗敲了敲電腦桌面, 「年幼時就與阿笠博士有過相遇,創立了以銀杏樹葉為商標的品牌公司。」

  銀杏樹葉?安室透說人魚島出現過的金發女人就與銀杏葉有關,與若狹留美乘坐一艘船離開的島。

  「若芙紗繪是烏丸集團的人,那阿笠博士?」

  衝矢昴眉頭不僅皺起, 又是工藤身邊的人,阿笠博士他調查過沒問題,奇奇怪怪的的科學家一名, 只除了祖上是超級大富豪……

  驀地, 衝矢昴腦中閃過明悟,他套上帽子和外衣, 大步走了出去,「我出去一趟。」

  安室透要交換情報,不可能把自己的嫌疑漏出去,但他可以借組織其他人的手,摘清自己的嫌疑。

  赤井秀一來到阿笠博士伯父阿笠栗介的豪宅,一棟不被允許亂動的宅邸,它有著與烏丸蓮耶太多的相似,曾經一度被他懷疑。

  黃昏別館是掛鐘作為機關撥動使其露出黃金的外貌,那安室透或許指的……

  果然,赤井秀一在掛鐘下發現了一個封裝好的包裹,拆開棕色的外皮,裡面是一個巴掌大小的保險箱,需要輸入電子鎖。

  保險箱上面寫著安室透的留言,「赤井武務遺物,輸錯密碼一次即毀。」

  見到父親的名字,赤井秀一心本能的一顫,但很快恢復了冷靜,拿著東西就回去了。

  「媽,你應該知道密碼。」

  赤井瑪麗看著那個保險箱,指尖在粗糲的平面上劃過,這能告訴她一切是為什麼嗎?武務……

  哢噠。

  用著曾經教她的數字將保險箱打開,只看見兩封信紙,其中一封上寫了大段大段的話,都是赤井武務的記錄。

  「為什麼是浩司?阿曼達·休斯為什麼要寫上暗號後自殺?烏丸蓮耶、烏丸蓮耶、朗姆、朗姆、除了這兩個還有什麼其他意思?我至今不明白。」

  「我替朗姆做事已經六年,每次都手機短信,他有時果斷狠絕,也有時平平淡淡,也有時心思縝密。組織謠傳著有單只眼的男人、女人、老人?一個人不可能有三種截然不同的體型,朗姆不會易容,只有負責收集情報的貝爾摩德有易容術。」

  「因為宮野明美我終於得到進入核心層的機會,我將代號不死酒馬拉德,朗姆第一次約見我,邀我親自去見證銀色子彈的誕生,傳說中的基督之血,治愈疾病的良藥。」

  「酒非酒,人非人,我非我,我是不死酒馬拉德。」

  「我願意一起逆轉時間的洪流……大人,我們五五開。」

  赤井母子看著上面的話久久不能言語,前面還是正常的臥底黑衣組織,卻在見證了銀色子彈之後便完全變了個態度,為什麼?

  赤井秀一抖開另一張信封,上面沒有赤井武務的字跡,是一個陌生的筆法,字跡清秀稚嫩,像是剛學會寫字的孩子,帶著些七扭八歪。

  一首類似唱詩班的詞展現在他們的眼前。

  「 天使已經墮入地獄

  不死的馬拉德吹響號角

  猶大?你是猶大嗎?

  它是城堡的第一道防線

  它是金錢

  它也是權力

  這是應許的約,是恩典的約,

  他們一起共飲鮮紅的美酒。

  黑色的新約,夢魘的新約 」

  ……

  毛利蘭睜開眼睛的時候腦袋酸脹不已,想從床上起身,卻發現兩條手臂被包成了木乃伊狀,綁得動彈不得,甚至還一動就帶點痛!

  黑澤陣端了個托盤推門進來了,「醒了?」

  「我……」

  毛利蘭甩甩頭,發生了什麼?她在哪裡?手怎麼成這樣了?……好像隱約記得當時似是被什麼感染了一樣,居然差點跳窗自殺!

  「我這是……」毛利蘭事後總感覺不對勁,「我怎麼會……」

  「自殺?」黑澤陣嘲諷地語氣冷到極點,冷得毛利蘭微微縮了縮脖子,「非常有骨氣。」

  反諷!絕對是反諷!

  毛利蘭理虧,說話也不敢硬氣,「我不清楚怎麼回事,它就像勾出了心裡的所有陰暗,那種情緒傳染的感覺就好像……」

  「【太宰治】那會的黃昏別館。」

  黑澤陣給她注射強效恢復的藥劑,「以前我就告訴過你,不要讓不屬於你的情緒干擾你自己,似乎你忘得一干二淨!」

  好像是有這麼句話,可是……

  毛利蘭強作解釋,「不一樣,這次非常激動和強烈,像是包含了所有人能形成的負面情感一樣!與當初黃昏別館的低沉難過不同!」

  上次是因為【太宰治】,這次……「這座別墅……」

  「烏丸蓮耶住過的地方,你說呢?」黑澤陣嘴角扯起一抹冷笑,「這裡曾擁有太多人的情緒,誰知道是哪種?」

  實驗體?好像毛利蘭是在那恍惚中看到了實驗的場景和人們,都是在這裡出過事的人嗎?

  「現在好多了。」毛利蘭搖搖頭不去想這些,看向黑澤陣,「十三番隊的隊長們都離開了?」

  黑澤陣收起針管,「在外面看夜景。」

  「夜景?等等,我睡了多久?」毛利蘭一愣,她兩三個小時就行了?

  黑澤陣淡聲道,「三天。」

  「三天——!」毛利蘭驚叫,「我的假期又沒啦!」

  「你的命都快沒了,還在乎假期?」黑澤陣斜了她一眼,時刻不忘冷嘲她對他人情緒的抵抗力。

  毛利蘭失落道,「……哦。」

  黑澤陣走到窗邊,把窗簾全部拉開,「等這次回去解決完烏丸蓮耶你就可以休長假。」

  「解決烏丸蓮耶?」毛利蘭愣住,「能那麼容易嗎?感覺總是被他牽著鼻子走。」

  「那是你。」黑澤陣抱她到輪椅上,推到窗邊,「我跟他從來都是合作關系。」

  毛利蘭有被嘲諷到,回過頭問他,「那這次我要做什麼?」

  「看夜景。」黑澤陣站在毛利蘭身後,淡淡的聲音總是能讓她平靜下來,「藍染與烏丸蓮耶合力打造的現世美景,懺罪宮的虛影。」

  毛利蘭頓時愣住,轉頭便被天際的景色徹底吸引了心神。

  高高的沙丘往下面流淌著沙子,彙聚成一條條緩慢挪動的河流,在天空倒映的白色莊嚴建築下相接,不知道怎麼回事,沙河變得越來越像血河……

  黑澤陣感嘆,「這裡靠近重靈地空座町,靈子含量多,藍染他們似乎在這裡的實驗偏重靈魂,精神方面,所以對你的影響才比較大。」

  但是黑澤陣沒料到毛利蘭內心的罪惡感這麼重,好在被引動出來後,就好了不少。

  烏丸蓮耶也是靠這樣維持瘋狂後的理智……

  毛利蘭看著下面與地獄很相似的場面,不由道,「日番谷冬獅郎,你跟他們談過了嗎?」

  「嗯。」黑澤陣可有可無的道,「要求我協助黑崎一護先抓住藍染,抓住後日番谷冬獅郎才能從地獄出來,避免被他控制。」

  藍染……白蘭……烏丸蓮耶……

  誰是誰的棋子?還是都是棋子?

  「黑澤陣……」

  「怎麼?」

  「我要怎麼才能殺了烏丸蓮耶?」毛利蘭唯獨對這人絲毫不了解,不知道他的弱點和優勢,他藏得太好。

  黑澤陣瞟了眼窗外的炫目景色,沉聲道,「我可以,你不能。」

  毛利蘭沒聽懂,「我贏不了他?你不說怎麼知道我想不出辦法贏他?」

  「你相信我嗎?」黑澤陣突然道,「這一次我來做計劃,你負責從旁輔助。」

  毛利蘭一愣,黑澤陣沒提過這樣的要求,雖然有些困惑,但對於他的信度從沒低過,「好。」

  【幫助天人五衰成員費奧多爾越獄,並且成功綁架彭格列十代目。】

  【從太宰治身上取到瑪雷指環,交給白蘭。】

  什麼東西!第一個就算了,第二個不是讓毛利蘭之前的事白做了嗎?

  【瑪雷指環,現在正好是最適合還給他的時候,在你們給他下藥之後。】

  哦,對,毛利蘭記起來她們以前給白蘭下過APTX4869,然而白蘭沒有變小,也沒有死亡,藥效就像沒有作用一樣。

  【APTX4869的詛咒在於靈魂,對於大空來說,是短命的詛咒,他需要想辦法解除詛咒。】

  毛利蘭突然有個猜想,白蘭當年從彭格列逃跑後,作為小孩子的那個身體沒支撐多久吧?也就是說,現在的白蘭,他只有自己擁有的那具身體。

  但是綁架沢田綱吉這難度……「費奧多爾能行嗎?」

  黑澤陣笑容一深,「只要他自以為能行就足夠了。」


第177章 純黑的夢魘:朗姆與猶大

  波洛咖啡廳裡榎本梓為新來的一個金色短發女子端上水後, 悄悄的在櫃台後面打量著那位非常有氣質的人。

  榎本梓拿菜單擋住臉,低下頭對柯南同樣偷窺那邊的柯南道,「好漂亮的人, 她是阿笠博士喜歡的人嗎?」

  「芙紗繪。」柯南眼睛裡帶著謹慎, 「阿笠博士的初戀。」

  榎本梓一驚, 而後恍然大悟, 「難怪加了水後, 杯子裡的飲料卻是乳白色。」

  「乳白色?」柯南想起芙紗繪自帶的一瓶酒, 「加水變色, 是拉克酒!」

  「柯南你還是懂那麼多。」榎本梓笑了笑,繼續盯著那桌男女八卦, 「拉克酒,像征白色的愛情, 是很美麗的酒。」

  柯南:「……」他想的不是這個。

  對面的阿笠博士緊張的摩挲了一下手, 「芙紗繪, 你這次回來還走嗎?」

  「不了。」芙紗繪品了一口杯裡的酒, 「阿笠, 你想知道什麼?你眼睛已經看了櫃台下的柯南不下八次。」

  阿笠博士一愣,連連擺手,「不不不,我不是……我只是……」

  芙紗繪看著他嘆了口氣, 還是跟小時候一樣不會撒謊,「我只負責賺錢,其他一概不知。」

  阿笠博士沉默了一瞬, 「為什麼?我伯父他們跟烏丸蓮耶是怎麼回事?」

  芙紗繪撐著側臉, 捏著高腳杯的杯腳晃了晃,「阿笠, 你沒有伯父。」

  「不可能!」

  阿笠博士驚慌道,「我是他們養大的!我們還長那麼像!」

  「眼見並不一定為實,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在你父母去世後撫養你?」芙紗繪垂下了眼,「阿笠,或許是突然善心大發吧。」

  也或許……

  芙紗繪看了一眼柯南,為了確保歷史的順利進行……阿笠靠得最近卻一點都沒察覺,為什麼會這樣呢?

  「沒人能看得透大人,只除了離他最近的朗姆和曾經的不死酒,那個不關心任何人的朗姆,一心著眼實驗的朗姆……」

  芙紗繪笑道,「我可以告訴你,我屬於朗姆。朗姆不會傷我,朗姆會殺我,但朗姆也會無視我。」

  芙紗繪始終不知道自己哪裡入了大人的眼,培養她成為如今的自己。但是論財富,大人擁有的勝過她幾十倍,為什麼呢?

  「我沒資格背叛他,但我必須背叛他。」芙紗繪低喃著,「大人,你的瘋狂該結束了……」

  阿笠博士呆愣的看著她片刻,聲音帶上了激動,「芙紗繪,你的意思是——那你的安全——」

  「噓」

  芙紗繪食指放在唇中央,「擔心誰都不用擔心我,因我處在一個最沒用的位置,少了我多了我並沒有什麼區別。」

  在阿笠博士怔愣之間,芙紗繪拎起包包就走出了咖啡廳,走出米花町時被五六名黑西裝的人前後圍住。

  「到我了嗎?」

  為首的男人道,「拉克,你說了不該說的話,朗姆大人下了令。」

  「我也是朗姆的人。」面對死亡的威脅,芙紗繪也忍不住倒退一步,「托卡伊,你們沒權力處置我。」

  托卡伊冷笑,「誰還不是呢?但我們負責處決真正的叛徒。」

  芙紗繪臉一白,這不是黑衣組織的玩家家游戲,她穩了穩慌亂的心,將眼睛閉上等待那一刻的到來。

  「咚咚咚咚」

  落地聲音響起,芙紗繪睜開了眼,金色長發的美人站在一群屍體中間,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如同罌粟一樣妖嬈惑人,「來得果然快。」

  「你是……貝爾摩德?」

  「第一次正式見面,你也可以叫我克麗絲。」

  貝爾摩德抬起她的下巴,打量了一會兒,「難怪他們都對你有微不足道的憐憫。」

  「你說什麼?」

  「隨時可以被放棄,隨時也能脫離,知道的少之又少,卻也同時見過那兩人。」

  貝爾摩德猛地把芙紗繪逼到牆上,閃著寒光的刀狠狠插在她臉側,「以為這樣我就會放棄嗎?不可能——!朗姆在哪?!」

  芙紗繪道,「我就小時候見過一面。」

  「小時候?是啊,也該是小時候,我也不認為冷血如他會持續關注你,但是。」

  貝爾摩德一頓,然後笑了,笑容在這條寂靜的小路上不斷回響,聲音變大,「你背叛了組織?他一定會來處決你,如果我提前插手怎麼樣?」

  空氣陷入死寂,芙紗繪就只能與貝爾摩德僵持,直到很久,一道身影從黑暗中走出,「貝爾摩德,你不該動我的獵物。」

  「誰是獵物?」貝爾摩德揚了揚紅唇,「脅田兼澤,今天你必須告訴我朗姆的聯系方式。」

  裝扮成榎本梓的人撕下了偽裝,看著身上多處的幾道紅外線光點,笑得狠辣,「貝爾摩德,你是叛徒猶大?」

  貝爾摩德愣了愣,「……什麼叛徒?我只要找朗姆!」

  「哈哈哈哈哈——你騙我哈哈哈」

  脅田兼澤沒理她的話,自言自語的大笑著,「你騙我!!!為什麼不告訴我!大人!我是您最忠實的信徒啊!!!」

  「把朗姆的聯系方式給我!」

  貝爾摩德不明白他話中大笑的意思,但無所謂,他只要那個人死,「朗姆在哪?」

  「朗姆?什麼朗姆?我就是朗姆。」脅田兼澤嘴角的笑容居高不下,「哈哈,原來你一直在找的是朗姆哈哈哈哈,難怪難怪難怪啊……」

  對於他的話,貝爾摩德震了震,「你不可能是朗姆!我見過他!」

  「你僅僅是一只離巢的烏鴉,不懂我們所要創造的偉大。」說完,脅田兼澤毫不猶豫的拿槍朝著自己的太陽穴來了一發。

  「嘭——」

  「住手!」

  貝爾摩德的聲音和遠處的子彈齊發,打飛了脅田兼澤的手槍。

  安室透帶著一眾公安迅速跑了過來,制住想要再次自殺的脅田兼澤,「不要想這樣就完了,脅田兼澤,你跟我們一起回去接受審問。」

  「審問?」脅田兼澤笑容燦爛極了,「沒用的,我什麼也不知道,波本,大人無所不知。」

  安室透心裡隱隱不安,這次貝爾摩德要求他用一個叛徒引朗姆出手,在她保證人的安全下,柯南從若狹留美那借了個人,沒想到是芙紗繪……

  「安室先生,我該走了。」芙紗繪撿起掉落的帽子,「小心。」

  脅田兼澤抬眼望了一下她,「拉克,你確定這不是他在利用她確定什麼嗎?」

  芙紗繪一頓,帽子下的眼睛無人可以看清……「我只遵從她的命令。」

  安室透復雜的看了她一眼,芙紗繪說的什麼會被脅田兼澤確認為背叛?他和她?是指若狹留美?

  脅田兼澤被逮捕帶回異聞特務科問話後,安室透與柯南他們會了面,進行正式的談話。

  柯南一直帶著耳機聽那邊的動靜,自然也聽了全過程,「脅田兼澤似乎堅信貝爾摩德的立場,以為她不會背叛,現在卻說她是叛徒猶大?」

  猶大,《最後的晚餐》裡背叛耶穌的人。

  「……你們認為他以前一直以為是誰?」

  現場的人無論安室透、赤井一家還是茱蒂他們,都在心裡劃過一個共同的名字,最符合以前印像中應該是核心的人員——琴酒。

  隨時隨地都處在背叛黑衣組織邊緣的人。

  赤井瑪麗看向這群人,「若狹留美不怕芙紗繪會出事,她確認芙紗繪會在脅田兼澤手上活下來。」

  赤井秀一問柯南,「這些日子,若狹留美有對你說什麼嗎?」

  「問關於人魚島的調查。」柯南皺眉,「我跟平次都沒機會去看,人魚島就毀了。」

  灰原哀跟著道,「我們與平時沒什麼兩樣,吃飯、破案、睡覺,她就這樣把我們養了起來,直到安室透找上門來,她就放我們回來了?」

  「我想見到朗姆,她就推薦了芙紗繪。」安室透道,「她說朗姆會來解決組織真正的叛徒。」

  柯南突然道,「芙紗繪對於朗姆的形容有三種。」他指著赤井武務遺物裡的信,「它是城堡的第一道防線,它是金錢,它也是權力。」

  赤井秀一也愣了,「保護、殺害、無視,脅田兼澤說自己就是朗姆一樣。」剛好對應!

  柯南愣了,「朗姆……有三個人?」陡然,他眼睛一亮,「朗姆酒按顏色分剛好是白、金、黑三種!」

  三個朗姆!

  這時,安室透接了一個電話,之後臉色難看的回來了,「脅田兼澤心髒病發死了。」

  「你們說……若狹留美會不會就是其中一個朗姆?」赤井瑪麗道,「她負責給組織裡的人打款。」

  「這樣下來,我們就只需要找最後一人。」赤井秀一還有一點想不通,「她這次暴露芙紗繪,去除脅田兼澤是為了什麼?」

  安室透問大家,「現在還剩最後一個問題,脅田兼澤認錯了叛徒猶大,琴酒不是背叛烏丸蓮耶的人,那他是什麼人?」

  柯南臉一白,「你們能聯系蘭嗎?」

  「聯系不到。」

  ……

  若狹留美正在與人進行第一次會面,她本不會這麼容易找到他,但沒想到他一直在柯南周圍,破案的時候總有他的影子。

  現在她站在這裡,心裡滿是驚慌,來自一份不確定,黑朗姆和烏丸蓮耶。

  「《Parallel universes》的實驗,讓我看了一場意識投影的笑話,天人五衰用吸血鬼的病毒來對付武裝偵探社,竟是為了塑造一個能令人民信任掌控強大武器的英雄。」

  朗姆似在自言自語,「武偵的社長取得了『大指令』,一個曾經能被其他異能者下病毒的社長,我很不理解,人們怎麼會相信不會有其他力量讓他說出『大指令』?哪怕我承認他是真正的正義。」

  若狹留美渾身一顫,她知道,在藍染和白蘭造成的動蕩後,這是他對他們這群人共同的看法。

  「死亡應該是最好的讓這種危險解除的方式,但幸運的是,這裡因為江戶川亂步的插手令費奧多爾有了忌諱,他們沒有走上這條死路。」

  朗姆嘴角帶著笑意,是上位者的殘忍,「藍染和白蘭已經告訴我,力量在不合適的人手裡,是真的可以肆意妄為。」

  若狹留美捏緊了手,她明白這次也是對她的考驗,波本……完全是朗姆的人……他自己知道嗎?

  「我執行了您的命令,沒有告訴波本您的真相,我能一個人守住秘密。」

  身材魁梧的朗姆用唯一一只完好的眼睛注視著她,「所以我會給你銀色子彈的獎勵,想要嗎?這是治療白蘭的良藥,也是你們彩虹之子的良藥。」

  朗姆沒有要她回答的意思,或許說,在她的沉默裡,已經有了答案。

  他取出一管透亮的琥珀色液體,臉上的傷疤在笑容的出現後顯得仁慈得刺眼,「喝下它,去一趟懺罪宮,回來告訴我們,你的決定。 」

  朗姆靠近若狹留美,低低笑了一聲,「白,你不再是若狹留美,你會做好抉擇的不是嗎?在我們沒把你的眼睛交給藍染,沒讓他找到你的時候。」

  月亮露出了面,照亮前方的陰影。

  在窗台邊,朗姆的最前方,烏丸蓮耶握著玻璃酒杯觀賞對面的月色,他身後有一個三歲的小女孩趴在地上翻動著純白的書籍。

  黑色的長發拖地,白色裙裝,臉上的笑容天真而純澈,藍紫色的眸裡滿滿都是甜蜜。

  尤尼看著她身旁胡亂灑落的兩本小說,慌亂不已,「不可能……你怎麼會有……他們不會交給你……」

  但是如果不交給烏丸蓮耶,他是怎麼放過的裡包恩?又是怎麼將織田作之助放了出來用作交易?

  「猜猜看?我手中的東西是真是假?」

  烏丸蓮耶轉過身,慢悠悠走下來,將銀色子彈放到臉色慘白的人手裡,意味深長的笑了,「有些信任,你們賭不起。」

  這個世界非常強大,強大得擁有所有令人垂涎的力量。

  這個世界也是多麼的脆弱,這些力量居然都為人類所有,為最復雜多變的人心所守護。

  烏丸蓮耶重新回到台階上,抱著小女孩坐上他的王座,「尤尼,我與我的神做了一個約定。」

  「——我是上帝,也是魔鬼。」

  「——我將無所不用其極,讓你們成為猶大,我的聖猶大ヾ,完成我們的『新約』。」


第178章 純黑的夢魘:暗號

  由於毛利蘭不知所蹤, 柯南等人陷入了焦慮,黑澤陣到底是不是烏丸蓮耶的人,他們都不敢確定。

  對此, 毛利小五郎仍舊是大大咧咧的模樣, 「問小蘭?那個可惡的家伙在小蘭回來後, 就拉著她跑去玩了, 都不帶爸爸我!可惡啊!」

  柯南他們剛放松, 第二日帝丹小學卻傳來了一位女老師自殺的信息, 柯南和安室透到達若狹留美的宿舍時, 只來得及看到被蓋上白布抬走的屍體。

  負責這個案子的目暮警官道,「確認無遺是自殺, 她在書桌上留了一封遺言——對不起,我不能再待在這個世界。」

  目暮警官還交給了他們一個小鐵盒。柯南打開它只看見三顆藍白色的膠囊躺在裡面……

  而毛利蘭收到消息的時候, 正在鈴木宅與好友談說假日的見聞, 鈴木園子還抱著女性死神周刊和新拍的護廷十三番隊照片尖叫。

  她知道, 若狹留美死了, 尤尼便活了。

  當天晚上, 毛利蘭做了一個噩夢,一座偉岸的純白宮殿裡,渾身灼傷如同焦炭的人給自己注射了一針管液體,隨後面無表情的臉變得高聲大笑。

  沙啞得像是吞過碳火的笑聲, 在懺罪宮經久不息。

  他學著用手術刀一遍又一遍劃過□□,剝開靈魂,喂給虛喂給野獸, 觀察它們的變化, 哀嚎聲從剛開始的刺耳變得習以為常。

  「對不起,我有罪……」

  模糊的溫柔聲音響起, 有人從背後輕輕擁抱住了毛利蘭,她猛地轉身,卻什麼都沒看見,四周仍舊是潔白如雪的石壁。

  長得看不到盡頭的走廊前方,似乎有什麼高大的黑色東西在晃動,吸引著人走過去。

  毛利蘭走上前,一面巨大的黑色鏡子鑲嵌在牆上,原來剛剛晃動的是自己在鏡子裡的身影。

  「對不起……」

  那道聲音更近了,近得像在耳朵旁邊呢喃,毛利蘭四下尋找都沒有找到其余人。這樣恐怖的場景如果換成在現實時,她早就嚇得面無血色了,但是在此處,只感覺到蔓延開來的……痛苦。

  「在懺罪宮……」

  毛利蘭望向高聳的鏡子,心猛地一跳,裡面不知道什麼時候背對著她站了個少女。

  黑如鴉羽的長發垂落,赤紅的長裙往下滴著鮮血,她抬手指向曾囚禁藍染的深淵牢籠,黑色的霧氣正從裡面滲出,一點點侵染著屍魂界的靈魂。

  「我有罪,我罪無可恕。」

  ……

  毛利蘭和黑澤陣到達默爾索監獄時,大倉燁子正對著太宰治怒氣衝衝的質問,「你一定偷拿了我指環!在人魚島我就給你戴手銬時靠近過人!」

  「可能是你無意中掉在了島上呢?警官,進監獄就搜過身啦,我哪有地方可以藏?」太宰治坐在監禁他的光球裡聳肩,「冤枉好人會遭報應啊!」

  「好人?以前你洗得很白沒證據,但這次是實打實的視頻!你抵不了賴!」大倉燁子越看他那副無所謂的樣子越來氣,「進來了就別想出去!」

  「不一定哦∼」太宰治看著她身後突然出現的兩人。「這不就有保釋我的人嘛∼」

  大倉燁子一轉身就愣住,「毛利蘭?」

  毛利蘭笑笑,「嗨,小燁子,許久不見了。」

  「小什麼小,老娘比你大!」大倉燁子不客氣的道,「你們來做什麼?!」

  隨後意識到什麼,大倉燁子立即警惕他們,「想拿瑪雷指環?我不會讓你們取走的!」

  毛利蘭黑線,「你好像都弄丟了,我們想不想也沒什麼用吧?」

  大倉燁子:「……」

  「看來,弄他出去也沒什麼用。」黑澤陣跟探照燈一樣,上上下下掃視了太宰治好幾遍,「官方牢房的待遇就是比黑/手黨的監獄好啊……」

  太宰治微笑,「是比不上一直在水下泡著,越泡越醜,越泡越不像人呢∼」

  大倉燁子咬牙,這家伙是說他們政府比不上黑/手黨嚴苛嗎?「我們沒有折磨人的變態嗜好!」

  「我可沒這麼說,就是覺得能關住犯人是個奇跡。」

  「混蛋!你丫說什麼?再說一遍!還有誰讓你們進來的!不知道謝絕外人探訪嗎?!」

  「……小、燁子,凡是總有例外嘛,我們還真有探訪令,說對案件存疑。」

  「存什麼疑?我看看!」

  大倉燁子一把扯過毛利蘭手上蓋了公章的函書,怔了下後神情憤慨起來,「又是他們,上次把隊長關禁閉,現在又來插手我們軍犬的事物!」

  毛利蘭汗顏,彭格列給的國家情報秘密局文書不能深想……是臥底還是兩面派?兩大戰力的霧守和雲守都搞同一套?

  「太宰先生,你有什麼要解釋嗎?關於人魚島的案子……」毛利蘭給太宰治眨眼,奈何那人偏偏裝看不懂。

  「案子?不是都有實質證據了嗎?我有什麼要解釋啊?待這裡挺舒服的,有吃有喝有住還不用付房租,多好啊∼∼」

  「……」

  你是待上癮了是吧!

  黑澤陣轉頭去了另一邊,正津津有味打量這裡的人,「費奧多爾,烏丸蓮耶說是要邀請你欣賞他的傑作?」

  「烏丸蓮耶……」費奧多爾支起腦袋想了很久,眼睛驀地一亮,好像才想起那個名字,「哦,就是在我被關進來前我見過的那個人啊!」

  費奧多爾一起身,兩道光亮同時出現,眾人眼一閉一睜,剛剛對坐而立的兩個犯人就在眼皮子下失去了蹤影。

  大倉燁子:「……」

  毛利蘭:「……」

  黑澤陣特敷衍的道,「劫獄了。」

  立時,大倉燁子拿著對講機吼起來,「戒備!都給我戒備!有犯人被劫走了啊!」

  雞飛狗跳的捉拿和找尋無果後,存在高度嫌疑的毛利蘭和黑澤陣被質詢了不少時間,才被軍犬的人放出來。

  「費奧多爾有他自己的計劃吧……」

  不要跟她說那麼巧,在他們找來後,就有人把兩人都弄走了,「就像是為了好奇誰會來救他一樣?」

  黑澤陣沒感情的嘖了一聲,「沒差別,隨便找哪個都是送死。」

  「的確。」毛利蘭一瞬間都感覺這些無關緊要,「澀澤龍彥的骸塞事件過後,他無非想重新制造個特異點,第一步就是找綱吉君取他的血作為『罪』,然後去尋當年戰勝了龍的人……中原先生吧?想將他體內的力量全部釋放出來,所有人都不可戰勝的生物……」

  「你給塔爾波提了醒,哪怕他以前就取得了血,在沒有中原先生的當下,如今港口Mafia的重力使是我遇到的那個金發男人……」

  「相似的人,一樣的異能,對不熟悉中原先生的人來說認錯很正常,他,魏爾倫會抓住或殺死費奧多爾。」

  黑澤陣滿不在乎的道,「很聰明的分析。」

  「彭格列不可能什麼都沒做,永遠被動,港口Mafia也有准備,他們已經查到不少,在准備行動了吧?」毛利蘭問他,「你有什麼事瞞著大家?」

  他早就計劃好,輔助的說法也是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只是瞞著她,不想她摻和進去。

  柯南他們給毛利蘭發來了消息,彭格列已經查到烏丸蓮耶的人就在復仇者監獄,一個活人的實驗基地,觸目驚心的照片已經震得他們怒火衝天,所有人兩天就准備進攻,怕遲則生變。

  而經過他們的分析和阪口安吾提供的線索,朗姆是個政府高官,安室透也有了頭緒……說要小心琴酒這句……毛利蘭倒不是放在心上,她有更慌亂的一點。

  黑澤陣站定不動了,「你很想知道?」他轉身,幽深的瞳孔注視著她,「知道後想做什麼呢?救他們?救這個世界?哪怕自己會有難以忍受的痛苦?哪怕自己將一輩子抱著個秘密永不得安生?」

  「毛利蘭,你的罪惡感太深重。」黑澤陣的聲音仿若寒冰,「我說過,它會毀了你。」

  毛利蘭怔怔的看著他,「可是明明知道什麼卻不去做,我一定會後悔……我做了,至少我努力過……」

  黑澤陣沉下臉,甩手就想走!

  毛利蘭扯住他衣角,「我要真相,不想再被騙。」她的手攥得指尖發白,「我沒那麼脆弱!」

  「……我去跟黑崎一護逮捕藍染。」

  黑澤陣看著攥住他衣服微微顫抖,卻固執得不肯放開的手,堅硬的心終究閃過不忍,「當年的暗號,UMARACASA,但不要去找任何人替你解開。」

  黑色的衣袖從毛利蘭手中滑走,黑色的身影很快走出她的視野。

  赤井武務都沒解出來的暗號,她能解開嗎?

  毛利蘭看著手機裡發來的消息,柯南他們得到了尤尼給的解藥,只因為尤尼在安排下幫他們鏟除了作為棄子的脅田兼澤,貝爾摩德也被判為叛徒……她在執著的想殺主導實驗的那個朗姆……

  一切的一切都在昭示著,烏丸蓮耶到了收網的階段,不惜主動暴露,引人去剿滅自己的組織……

  這好像,都開始於她回到這個世界……阿曼達·休斯的暗號UMARACASA……

  這是毛利蘭做過最痴傻的一件事,在離開監獄攝像頭的一角,她就拿著跟棍子幕天席地的在地上解析起來,連續一天一夜不吃不喝都沒停止。

  UMARACASA,去掉後來添上的U,MARACASA,KA和CA讀音相同,如果也去掉相同的字母A,不對,只去掉前後兩個A,AC用K來代替,就只剩下MRKS……

  MRKS……

  「蘭小姐,傷心嗎?迷茫嗎?困惑不知所措?」太宰治又不知從哪鑽了出來,躍躍欲試的看著她,「解決罪犯自有那些武力派,就讓我們這些後勤人員一起愉愉快快的去入水吧!」

  毛利蘭睨了一眼腳下看不到頭的底部,「太宰先生,默爾索監獄浮在空中,跳下去死得更快些,跟另一個你一樣摔成碎肉。」

  太宰治頓時露出惡心想吐的表情,「才不要跟他一樣……」

  停了一會兒,他抬頭看看天,道,「也可能不用自己想辦法,人若瘋起來還真可怕呢∼∼」

  毛利蘭猛地望向天空,本來湛藍的天色忽然大變,烏雲滾滾的雲層裡似有什麼在露出了真面目,好像一層隔膜正在慢慢變薄。

  鮮紅如血的海洋正在覆蓋整片藍色,無數的哀嚎正從裡面傳出,響徹天際,滴滴鮮血仿佛要滲透進來,滲透進這個世界……

  毛利蘭渾身一震,那是!

  「地獄……」

  太宰治享受的聞了聞空氣,「地獄在與這裡融合呢,因為作為世界基石的東西都沾染了地獄的氣息。」

  鮮血落入地面,漸漸彙成了一個蒼白羸弱的少女,她的衣裙早被血液染紅,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少女一步一步向毛利蘭走來,最後在兩三步遠的地方停住,向她伸出了手,「對不起……」

  她沒有表達情感的能力,只能不斷面無表情的重復,那個靈魂在消融前,唯一剩下的殘念。

  「幫幫我,另一個我。」

  酒非酒,人非人,我非我,『赤井武務』不是赤井武務……烏丸蓮耶……MRKS……

  毛利蘭踉蹌著,全身一瞬間失去了力氣的支撐,手捂住淚流滿面的臉,「不、不、不……」不可能——!

  「我不善長解暗號,蘭小姐。」太宰治悠悠一嘆,「但我看得清他做每一件事下,是早已陷入絕望的仇恨。」

  少女像夢裡一樣抱住毛利蘭,溫柔如水的聲音透過耳朵傳達進她心底。

  「幫幫我,結束他長達百年的夢魘。」

  MRKS,英譯名Richard Moore,羅馬音的縮寫也是MK,亦有Sleeping Kogoro Mori的意思,沉睡的毛利小五郎。


第179章 純黑的夢魘:時間

  黑崎一護看著手裡的斬月, 他的確用盡了全力一擊,但也沒想到藍染對付起來容易成這樣!要知道曾經打個幾天幾夜都難分勝負啊!現在才不過一晚上就結束了?

  藍染現在還是靈王……

  不止黑崎一護懵逼,藍染捂著流血的胸口都沒多余的掩飾, 神色極度震驚和不可置信, 「怎麼會……」

  黑澤陣收回斬魄刀, 意料之外又有些情理之中, 「傷一好全, 就來追擊我們的下場。」

  藍染受重傷後, 不是泄恨就是迫不及待的要大空的力量。

  黑澤陣他們這群人把藍染引出來太容易。他這人勉強看得起創造了崩玉的浦原喜助外, 其他人在他眼裡要解決掉算輕松?

  恢復了記憶的藍染,最厭惡的就是當年造成自己擺脫靈王計劃流產的人!

  「按照我看到的那坨玩意兒……」

  黑澤陣冷笑著穿透藍染的胸膛, 一顆跳動有力的心髒就握在了鮮血淋淋的手上,「我還是第一次見靈王的靈壓之芯。」

  「說好了, 這東西交給我哦, kufufufufu∼」幻化成毛利蘭的人笑吟吟地恢復了原貌, 「不想白做工呢, 忙碌這麼長時間, 收獲它也不算吃虧fufufufu∼」

  「在你死神的能力消失後,我當然會給你。」黑澤陣的笑意不達眼底,「作為保我命,你我都保有秘密的交換。」

  六道骸同樣給了個虛偽的笑容, 「kufufufufu∼當然,我又不是那位公主殿下,我們之間可沒有什麼信任嘛。」

  六道骸捂緊烏丸蓮耶的真實身份;黑澤陣此後不會告訴任何人銀色子彈的真相。

  這個烏丸蓮耶創造的銀色子彈, 使用的方法可謂是完全以無數陌生人的性命來創造的成品。

  烏丸蓮耶不在乎這個世界的生命, 但他們那的人可無比珍視。

  「有些時候冷血的人,活得可真令人羨慕∼」六道骸笑著接過那顆靈芯, 「對吧,藍染君?」

  「你們殺不了我。」藍染絲毫不懼現在受制他們的狀態,即便再度被封印,不過又是一個十年、百年、千年……

  死神最不懼的就是時間的等待!靈王不死不滅,全……

  「全知全能?藍染,作為神,還是你這種硬脾氣的神再度被囚,就沒懷疑過你全知全能的本事,在十年前就被麻痹了?」

  黑澤陣感受著身體裡那顆越來越不舒服的心髒,「高看了自己的能力,不過是你得罪過的世界回報給你的命運。」

  天空驟然一片風起雲湧,鮮紅的顏色照亮了這個世界,鋪天蓋地的血腥驚醒了沉睡的人。

  黑澤陣望著天空似要流進這裡的血海,「這裡的它不想淪為地獄的養料而毀滅,就會竭盡全力的自救……」

  如同曾經想與荒霸吐融合的『書』,也如同妄圖借這個世界而重生的它。

  無法掩飾,在被毛利蘭逐漸察覺到的真相顯露後,這個世界會不得不采取補救措施。

  「噗——」

  藍染猛地吐出一口鮮血,身體針扎般的靈力讓所有的一切都有了明悟,「烏丸蓮耶……」

  這不是他的靈體!朽木露琪亞……

  「我承認他的觀點,死亡是救贖,而不是懲罰。」烏丸蓮耶,不,【毛利小五郎】哼著小曲,一點點將買的質量最好的繃帶纏上實驗台上的靈體,「屍魂界最初對靈王的處置我很欣賞。」

  人彘,不能動彈,也不能隨意動用靈力的木乃伊。

  【毛利小五郎】笑嘻嘻的轉過身,將一旁的啤酒一飲而盡,醉醺醺的打了個嗝,「如果不能思考就更完美了……」

  「地獄不能與任何一個世界融合……」尤尼身上的傷口仍在緩慢向外流動著鮮血,她掙開伽馬的懷抱,吃力的看向他,「不可以……它只會隕滅掉這裡所有的生命,包括靈魂!」

  「烏丸蓮耶,已經夠了!」沢田綱吉忍著腦袋的疼痛道,「還沒報復夠,要拉著所有人下地獄?!」

  沢田綱吉身後還有一群彭格列的守護者,無一例外都是被彭格列指環選中的人;為了防止現世繼續被侵蝕,尤尼只能把他們這群人帶到屍魂界。

  在伽卡菲斯的幫助下,尤尼將曾經分割出去的寶石重新回歸成原石,用塔爾波的力量來剝離上面地獄的氣息。

  結果,剛恢復的原石就被一個小女孩搶走,他們這群人在數不盡的虛的攻擊下,就雲雀恭彌一個能攻擊虛的人,繼續下去,累都得累死!

  屍魂界的懺罪宮也打開了豁口,死神們只能在外面防止事態蔓延,他們殺不死烏丸蓮耶;而能殺死烏丸蓮耶的活人都被虛擋住了路……

  「我在報復?好像是……」【毛利小五郎】隨手拿起手術刀,走到服下銀色子彈的白蘭面前,笑道,「開心嗎?他們很痛苦……尤尼在自責吞噬了地獄的力量,沢田綱吉也在因為尤尼及他同伴的痛苦和危險在難受……」

  「白蘭君,現在該你滿足我的願望了,我們共同的偉願。」【毛利小五郎】笑得開懷,把玩著手上的瑪雷指環,「也需要你的付出。」

  白蘭苦惱的撫著額頭,表情輕松,但額上的冷汗表示了他也在忍受被地獄侵蝕的疼痛,「嘛,好像我選了個很無所顧忌的『友人』啊……」

  他是想創造新世界,但不包括把自己搭進去啊!烏丸蓮耶這混蛋對他身體做過什麼?反抗都反抗不了!

  「白蘭哥哥,你的願望很好很好,我很喜歡呢∼」小姑娘是這裡唯一輕松快活的人,「就是有時候思想會滑坡,需要小小的禁錮哦∼」

  白蘭陰惻惻的瞄了她一眼,能對服用了銀色子彈的他們有絕對壓制力的存在,絕不僅僅只是人工智能!

  小姑娘牽起蕾絲鑲邊的紅色裙擺,笑容燦爛的道,「我叫新約,我來自你們『旅游』過的……平行世界。」

  伽卡菲斯臉色從未有過的凝重,它借人類的手,花了百年時間,將地獄的氣息染指上每個擁有或是像征著基石的世界之人身上!

  「你想毀了這個世界?」伽卡菲斯冷臉,「只因為藍染和白蘭在你們那裡做的事,就要牽連這麼多無辜的人?」

  「無辜?哈哈哈哈哈——你們跟我談無辜?是啊,真無辜,誰還不無辜呢?哈哈哈哈——」

  【毛利小五郎】笑得不能自已,臉上難看的疤痕令笑容顯得驚悚而悲涼,「這不是生我養我的世界,為所欲為很正常吧?」

  他道,「拯救你們的世界,是該你們做的事。」

  「你到底是誰?」白蘭感覺不對勁,雖然一樣瘋狂,一樣無所顧忌,但烏丸蓮耶沒有如此過激的仇恨……和絕望。

  突然,小姑娘朝著剛出現的女人撲了過去,「媽媽——」她扒著不為她所動的人的腿,「我好喜歡你!」

  毛利蘭眼眶發紅,死死抑制住想要流下的眼淚,看著前方疤痕遍布整張臉的人。

  「你想做到死而復生嗎……」

  「死而復生?哈哈哈——」

  【毛利小五郎】看著那張臉笑了,但是他發現伴隨猖狂笑意的是臉上早以為失去的眼淚,「我能成為上帝,也能成為魔鬼,可唯獨死而復生——!」

  他的聲音變得尖利,尖利得填滿濃重的恨意和絕望,「告訴我,死去的靈魂怎麼復生!一次又一次的嘗試,都在告訴我,你們有機會!而我所有的一切,都不可能再次復活!」

  「——普通人的命太廉價!」

  『殺了他,毛利蘭。』

  毛利蘭顫抖的舉起手槍,耳邊那道溫柔而充滿蠱惑的聲音一遍又一遍的重復著一句話。

  『殺了【毛利小五郎】,毛利蘭。』

  『殺了他。』

  『新約依托他的願望而存在,必須殺了他。』

  『他不是你父親,殺了他才能結束這一切。』

  『他是威脅,這個世界的威脅。』

  ……

  「求求你……不要再說了……」毛利蘭捂著耳朵,想要擯棄在腦海不斷響起的聲音,卻發現它就像無孔不入的存在,「我知道,我都知道……」

  毛利蘭知道,【毛利小五郎】的仇恨都來自【毛利蘭】。

  毛利蘭也知道,在這裡的所有人中,只有她不會被傷害,連被控制的虛也無法靠近她……

  「我知道……」

  下一秒,三發子彈同時朝著【毛利小五郎】射去,分別正中眉心和心髒,正癲狂笑著的人也轟然倒地。

  「對不起……」

  毛利蘭再也維持不住表面的堅強,抱著突然出現的黑澤陣痛哭起來,眼淚像斷線的珠子般滾落,「黑澤陣,我的的確確有罪……」

  哭聲如雷鳴一樣震耳欲聾,黑澤陣摟著她的手緩緩手緊,「你沒錯。」

  他看了一眼不遠處燃燒起的熊熊烈火,一點點把屍體焚燒殆盡,「殺了他的是……」

  「我。」

  毛利小五郎點了根煙抽起來,將還在發燙的槍扔到地上,瞟了眼正朝他們跑來的柯南等人,「小蘭,都結束了。」

  烏丸集團在此刻成為過去,而現世東京的警視廳總部裡被審訊的朗姆黑田,也在聽到烏丸蓮耶的死訊後,在一個無人知曉的夜晚自盡而亡。

  差點被魏爾倫殺死的費奧多爾被異能特務科等官方政府通緝,帶著『好友』果戈裡滿世界逃竄,因為消失的一本『書』聽說在他手裡……

  靈王所做的人彘被送到靈王宮,維持死者世界的穩定;他的靈芯被用作於新原石的供給源,生生不息的靈魂燃料,被新的七的三次方保護。

  詛咒解除後,在六道骸提供的藥物下,尤尼痛苦的記憶根源被抹消,回到意大利開始新的生活。

  白蘭?或許是他服用的銀色子彈有問題,在結束與烏丸蓮耶的爭鬥後,現在需要從一個嬰兒重新長大,正處於被意大利黑手黨聯盟合作養育長大的水深火熱生活中……

  藍染的靈魂因為綁定了露琪亞,也不得不在眾死神們給那具靈體舉行魂葬後,跟隨她一起去轉世,並且由於靈魂的一部分得給世界供給能量,現世的身體產生了一種後遺症——

  身嬌體弱,且多思耗神。

  現在黑澤陣正帶著毛利蘭來看他的笑話,「他這輩子都沒法自由自在,走一步路就得歇兩口氣……看書超過半小時,腦子就會報響警鈴……還有一群死神三不五時的跑去惡整他……」

  一個病弱美少年捂著心口坐在路邊,他正因為烈日的高照渴得不停咽口水;阿散井戀次吃著雪糕狀似無意的坐右邊,同行的黑崎一護買了瓶水坐左邊,大口大口的喝得痛快……

  被左右夾擊的少年臉色漆黑,走不動路又被人用這種幼稚方法挑釁,他真是恨不得……殺人!

  「哥哥!」露琪亞擔心的從家裡出來找人,「你怎麼又不聽爸爸媽媽的話跑出來!你身體會出問題的啊!」

  露琪亞將藍染公主抱(沒錯,就是公主抱)進殘疾人專座的輪椅上,茫然的掃了眼兄長看的地方,隨後便沒放在心上,一臉小大人模樣的摸了摸他腦袋,「乖,聽話啊!多休息少做事。」

  見此,毛利蘭眉心是狠狠的一抽,藍染的臉是又黑了一個度啊!「他絕對是有記憶吧……」

  「正因為有記憶,才有趣。」黑澤陣摸了摸下巴,「想發火又不能發出來,軟綿綿的手也拿不起刀,看這樣子,以後還得被同胞出生的朽木露琪亞養起來,真慘。」

  毛利蘭贊同,但是……「露琪亞還姓朽木?」

  她知道,死神們之所以能找到藍染他們的轉世,全因為藍染的靈魂還有部分在屍魂界,但朽木……

  「他們父母少年時因為相愛被趕出家門,被朽木白哉在現世的身份收養,給他們改了姓。」黑澤陣表示,「除了覺得藍染姓朽木很詭異,但大家還是喜聞樂見。」

  畢竟藍染的特殊性,真是全天候24小時都得被監視,屍魂界和現世都不放過。

  這時,毛利蘭手機響了,剛按接聽鍵,另一邊的毛利小五郎就大呼小叫起來。

  「蘭!快回來!把你老媽的貓給我帶你們家去!我不要養它!!!!」

  「帶回去!說好了你們養的!」

  「事務所到處都是貓毛!我不要——!」

  毛利小五郎還在哀嚎,一旁的黑澤陣就立刻死死的盯著毛利蘭,聲音極冷,「讓他養,敢帶回來我剁了它!」

  毛利蘭黑線,「……它昨天真不是故意用你的伯/萊塔磨爪子。」

  「上周在床上撒尿!」

  「……它剛好發情期到了。」

  「閹了。」

  「我也想啊,但每次一到寵物醫院,它就拼死抵抗,麻醉劑都沒法注射……」

  黑澤陣很想說殺了,但這個提議每次都被毛利蘭無情鎮壓,現在好不容易甩出去,更不能接回來!

  旁邊陰風陣陣,手機裡哭天喊地,毛利蘭不得不痛心的道,「爸爸,小五郎年齡都大了,媽媽想多看看,你就多忍一會兒嘛∼」

  「蘭,你不能這麼對爸爸——」

  毛利蘭『狠心』掛斷電話,抱歉,爸爸,等黑澤陣消完氣再接回來!這次就用你轉移吧!她不想每次都腰痛啊!繼續下去會死人的啊!!!

  跟爸爸商討好小五郎的去處,毛利蘭就拉著黑澤陣趕往杯護酒店,今天有一場約好的聚會要趕。

  推開包間的大門,一大桌的人圍坐著談天說地,言笑晏晏,十年的時間過去,一切都仿佛還在昨天,只除了變得更加成熟的容貌和氣質。

  鈴木園子笑著擁抱著毛利蘭,「你們又遲到了,不會在家裡做什麼私人小活動吧……」

  「園子!」毛利蘭紅著臉捂住她的嘴,「去看了眼露琪亞而已,你別亂污蔑我!」

  工藤新一搖搖頭,成熟穩重的他已經學會面不改色的應對園子的不著調,「蘭,每次都這樣輕易放過,下次遲到,園子還敢這樣調戲你。」

  「工藤新一!」鈴木園子怒目圓睜,「敢這麼硬氣對我說話,小心我叫我家阿真跟你好好PKPK!」

  工藤新一撇了撇嘴,PK就PK,他還能多長長身手!免得被那些罪犯當小白臉捉住!當然,這句話他是不敢對園子說的……

  想著園子會對他做到報復,工藤新一也坐了下來,跟赤井秀一他們一起交換最近的情報,比如什麼國際在逃罪犯這些啊……FBI、CIA這些沒有,還能從黑澤陣這裡搞搞嘛……

  雖然免不了被刺幾句……

  如今,主業在現世監視藍染的死神、副業港口Mafia東京分部的干部黑澤陣,已經能跟這群毛利蘭曾經交好的人好好『交流交流』了。

  這不,每一年,都會陪著毛利蘭來參加他們這群受烏丸集團迫害者的聯誼會(黑澤陣語),逼得赤井秀一也學會了從中討點Mafia的信息,面不改色的一起喝酒聊天。

  「小蘭,我這有幾個病人或許你接手更合適。」現在成為醫生的宮野志保郁悶的喝了口橙汁,頭疼的道,「天天來我面前說身上長了各種奇形怪狀的東西!」

  今天診所要不是有克麗絲幫忙,宮野志保還不一定能逃脫得了那群已經犯了癔症的人的圍攻。

  「好啊!回頭發給我!」毛利蘭樂得接受,已經專職心理學家的她很喜歡多醫治這類病人。

  毛利蘭打算趁在現世這段日子多多工作。畢竟過段時間,修復好身體的日番谷冬獅郎來跟他們交接藍染事宜後,她就得跟黑澤陣回去常駐屍魂界了。

  真央靈術學院的錄取通知書都寄到了家裡……

  「小蘭,上次我在酒會上看到酒杯都會有重影,會不會……」

  「不,是追怪盜基德追得腎上腺素加速,頭腦過度興廢所致。」

  了解內情的毛利蘭當即反駁園子,「不是心理問題。」

  「小蘭,好羨慕你現在的生活,我老媽現在是天天拿一大堆照片給我介紹男朋友!弄得我都不敢回家!」

  「是因為我已經有了老公,世良,不止是你,志保也是!都快三十的人了!多放開眼睛看看周圍的帥哥啊!」

  突然,鈴木園子啪地一下把一堆照片放餐桌上,震得男人的那一邊都渾身一震,「都挑挑!保證挑花你們的眼!」

  「單身男人也可以挑!我這美女也不少!天天追著犯人跑,怎麼,下半輩子跟工作結婚嗎?」

  「……」

  「……」

  「……」

  毛利蘭嚇得閉上的眼睛睜開,打眼一看,謔,園子現在好有本事!把那群Mafia的照片都拍了來!帥是帥……好像有些都內部消化了吧……

  ……

  對有的人來說,時間是沉溺痛苦的深淵;但也對有部分人,時間是最好的治愈良藥。

  全文完。


第180章 番外:命中注定

  黑澤陣在失憶時期對阿曼達·休斯傳遞的暗號是非常莫名其妙的。

  毛利小五郎?什麼鬼玩意兒?

  然而為了斬草除根、不受滋擾的在黑衣組織與烏丸蓮耶爭鬥, 黑澤陣第一時間搜尋了全國所有的毛利小五郎,打算有空就去聊聊坐坐再滅滅?

  但詭異的事情就來了,還是跟有心疾一樣, 一產生對毛利小五郎動手的想法, 黑澤陣左手就想宰了右手, 比活見鬼嚇人!

  在港口Mafia的日子不得不說很瀟灑肆意, 每天不是在殺殺人立威的路上, 就是在踩死對手組織的路上, 哪怕是在黑衣組織裡鏟除叛徒的生活都如意了許多。

  畢竟自知有記憶問題, 黑澤陣心情時常不耐,也時常有些奇奇怪掛的人來打擾他, 就比如空座町突然出現的一個死神。

  原十三番隊的隊長,朽木露琪亞, 因不知名原因被遺忘, 卻在這次他來空座町時, 擋住了他去的路。

  前一秒還在求著他殺她, 後一秒就用一種充滿審視的眼神看著他, 不是認識他的眼神,是一種審視他能力的價值……

  不爽之下,在浦原喜助攔住黑崎一護的時候,黑澤陣是毫不猶豫的動了刀子, 橫豎都在紅月事件後被屍魂界通緝,也不差這一條命。

  然後,烏丸蓮耶給的任務變得古怪, 一次是去游樂園跟客戶交易新產品, 附贈了一顆毒藥給他,讓他想怎麼用怎麼用……一次是跑去給一個叫戴安娜的英國人找貓?

  烏丸蓮耶瘋了還是他瘋了?

  黑澤陣是很暴躁的, 一暴躁起來就想折騰黑衣組織那群臥底,看那些臥底去套臥底的情報、臥底去揭臥底的老底、臥底拿另一個臥底的情報來給他表忠心……呵呵,黑衣組織成了臥底培養專業戶。

  論臥底能力,黑澤陣是佩服六道骸的。

  同在復仇者監獄水牢時,黑澤陣從他老是越獄被抓可見這種方法不行的結論,提議六道骸試試走復仇者高層的路,沒想到他還真混到百慕達面前,做任務、減刑、出獄一套流程下來還挺快!

  當然,後來恢復了記憶的黑澤陣不免弄明白是烏丸蓮耶故意讓六道骸接近了,方便拿捏他對沢田綱吉下手。

  時間回到黑澤陣自己的一次任務中,一時興致來潮,查到當年人魚島的漏網之魚高橋兄弟,他追蹤還活著的高橋去到了白神山地。

  黑澤陣知道有人在跟蹤自己,也沒去管,反正對後都會淪落為死人,但他沒想到就是這一天……

  青森縣的清池湖,一個女孩奄奄一息的躺在湖邊,流淌的血液染紅了湖水,她似乎躺了很久,已經失去了呼吸。

  那一瞬間,黑澤陣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他不明白心底傳來的恐慌是因為什麼?

  但很快他也反應了過來,因為……

  清池湖上突然出現的一個幽靈,穿著爛俗的西裝的【中原中也】用手中的那本書救活了那個女孩。

  【中原中也】看著她恢復了呼吸放下了心,又看向後面來的黑澤陣,眼裡驚訝了一下,隨後轉瞬變得平靜。

  他道,「你的異能,『深野往昔』?」

  黑澤陣頓時戒備起這個陌生的【中原中也】,他可沒告訴過任何人,他有這種沒用的異能!

  【中原中也】笑笑,沒對他前面的話作解釋,轉而說了其他的話,「……有機會的話,去我的世界看一看吧,那崩壞的開端。」

  黑澤陣扯了扯嘴角,不想回這明顯有坑的話,他的世界,這句話的意思……

  【中原中也】消散得很快,只剩下黑澤陣一人站在湖邊,盯著女孩不討喜的臉很久,久得他都一頭霧水。

  他嗤笑了一聲,「多管閑事的下場……」

  最後,算著那幫沒用的警察也快要結案往這邊來找犯人了,黑澤陣給醫院打了個電話,讓救護車跟著警察身後幾分鐘到場。

  本以為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面,黑澤陣也沒多想,終究這些年奇怪的行為不少。

  但很快,第二次見面就來了,就在浦原喜助在東京開的一家酒吧裡,黑澤陣再次在門口撞見了那女孩。

  滂沱的大雨就像他感受到的心境,復雜的難過悲傷和憤怒……一瞬間就讓他心底也跟著火氣直冒。

  黑澤陣揉揉眉心,他真的認為這異能很影響心境不說,還沒用!

  他止住了伏特加想找女孩算賬的行為,走進大雨裡准備去殺幾個叛徒助助興。

  好,第二次也有可能是巧合,黑澤陣還是沒有放在心上。

  可是第三次相遇卻來得黑澤陣也猝不及防。

  遠在橫濱的森歐外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告訴黑澤陣給他安排了一位漂亮的搭檔。

  搭檔?

  這種詞是他黑澤陣需要的?

  他一不皮脆二不缺心眼三不橫衝直撞?

  確定不是森歐外拉皮條的心犯了?

  被他叛逃的前弟子整破防,轉而盯上了他?

  黑澤陣的拒絕被森歐外全當耳邊風,吹都不帶吹過,直接就吩咐,「黑澤君,好好待人家哦,小姑娘臉皮薄,可不能剛進組織就嚇跑了……」

  「把她信息給我。」黑澤陣抽了口煙,腳下踩著敵人的臉狠狠摩擦,「BOSS,我不做慈善,在我這堅持不住,就一個下場,死。」

  因此,黑澤陣跟毛利蘭的第一次正式見面,他就給了她一個盛大的『煙火』歡迎會,炸樓那種。

  國際會議場地即將倒塌下來,黑澤陣又再一次不受控制的閃現,讓他原本打算的搭檔作古計劃終止,將力竭的毛利蘭帶離了爆炸現場。

  此後,黑澤陣逐漸意識到,想弄死一個不斷影響他的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更可怕的是,他自己還在不知不覺中甘之如飴。

  新加坡之行,在藍染破除崩玉封印的衝擊下,黑澤陣的記憶有了復蘇的印像,但也是模模糊糊的一片,萬千的畫面中也捋不清開始的一環……

  他去見過烏丸蓮耶,明白了他的身份,【毛利小五郎】……;

  他也去過鈴木家的神社,見到了鈴木恭子,在鈴木恭子嚷嚷著讓他殺了烏丸蓮耶的嘮叨下,直接嗆了句,「要殺你殺!關我什麼事!」

  黑澤陣當時心情非常不好,猶有一種印像,毛利蘭為了誰好像離開了……?

  在朽木白哉和山田花太郎編織的幻境中,黑澤陣真正觸及了那段被迫遺忘的歷史。

  毛利蘭。

  他願意接受的命中注定。

  哪怕這是另外一人安排的命中注定。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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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番外:銀杏之約

  他從未想過, 自己的世界崩塌得如此之快。

  毛利小五郎站在墓碑面前腦子裡什麼也想不了,只是呆呆地看著下葬的妻女,身後的一大片向日葵燦爛奪目, 那金黃耀眼的顏色卻怎麼也照射不進他死寂的眼裡。

  「叔叔……」

  鈴木園子哭得干啞的嗓子喊他, 卻不知道該用什麼話去勸一個一無所有的人。

  在世人眼中毛利小五郎已經誤被認為與烏丸蓮耶一同葬身火海, 而他現在也不想再出現在那些人面前, 去接受那些復雜的眼神, 也不想去澄清。

  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對他沒有了意義。

  這夜, 毛利小五郎仍獨自站在這裡, 直到一個銀發的男人走到了他後面,是殺死蘭的琴酒。

  他或許應該朝他開槍, 為小蘭報仇?但……他已經沒有轉身的力氣……

  「是不是感覺很失敗?教出了如此軟弱性格的女兒?」琴酒不怕死的嘲諷著,「一些無關緊要的外人, 就能讓她失去活下去的欲望, 可真懦弱無比……」

  毛利小五郎的背影沉默, 對他的話半點反應也無。

  「你們那群人也挺可笑的, 見到一個黑衣人或聽到一個酒名就瞳孔放大, 臉色蒼白……」

  琴酒想起就好笑,「我把他們嚇成那樣,還有膽量來挑戰我,也不知該說是比老鼠膽子還小, 還是該贊揚他們的勇氣?」

  後面的聲音很吵,毛利小五郎在對著向日葵花海發呆了一會兒後,沙啞著嗓子終於開了口, 「他們是誰?」

  琴酒不會以為他是在問那群正義之士, 「另一個世界裡最強大的人,超自然的力量給了他們高高在上評判的勇氣。」

  「——其中一個藍染疑似去其他世界遭到反抗後, 他身體因力量駁雜而產生了消化不良?嗯,我想想,好像他們自己口中所說什麼類似世界基石的東西……」

  毛利小五郎望著這片花海望了很久,久到琴酒什麼時候離開也沒發現……

  在一個深夜,毛利小五郎搬來了幾桶汽油,灑滿這片田地,站在花海裡一把火將過去都燒得干干淨淨,連身上點燃的衣物、火舌灼燙的感覺傳來都沒能讓他挪動分毫。

  他想,如果死了,那一切就都結束;如果沒死……

  或許,女兒給他的東西藥效太好,他挺了過來。

  鈴木園子跪著在他床邊求他,「叔叔,不要讓蘭的付出白費……我求你……我求你了……」

  「天亮了啊……」毛利小五郎望著窗外那片焦土笑了,「陽光下的黑色也不算難看。」

  「叔叔……」鈴木園子看著他,明明是一派輕松的笑容,卻揪心得令他恐慌。

  「園子!」

  「在……」

  毛利小五郎將家裡剩下的東西都給了她,笑道,「大叔和英理這些年的存款也不多,昨晚燒了你家後面那塊田真不好意思,這點你收著!」

  鈴木園子聽著這遺言一樣的話慌得一把打掉,「叔叔!你不要這樣!活下去一切都——」

  「會好的。」毛利小五郎堵住了園子的話,他轉過頭再次看向外面,「園子,種銀杏吧,我聽說有『銀杏之約』的人都能等到想見的人。」

  「銀杏也是金燦燦的,寓意還不錯,阿笠還跟他初戀真的做到了約定呢……」毛利小五郎留給園子最後的一句話便是。

  「——希望有一天,我們也能再續這『銀杏之約』。」

  毛利小五郎離開這世界前去找琴酒要了這些年烏丸集團的所有研究資料,他將這些知識全部牢記在腦海後,憑著出色的演技讓還逗留在這個世界的白蘭相信。

  他就是烏丸蓮耶,他會演一輩子的烏丸蓮耶。

  二人帶著融合了地獄意識的阿爾克巴雷諾前往了主世界,為了能更好融入這裡,不被世界發現他這個『來客』,說服了白蘭融合他所在平行世界的主世界。

  畢竟與地獄鏈接緊密的世界,更方便隱藏起地獄的氣息。一滴淡水彙入大海,又能如何被察覺呢?

  但毛利小五郎不得不感嘆命運的奇妙,是不是有什麼冥冥中的東西在告訴他,逆流時間是在這個世界真的可行。

  毛利小五郎讓烏丸一家相信他是從戰場上回來的莫裡·溫亞德後,在某一天,突然遇到了同樣跨越時間而來的毛利蘭。

  他在這個世界的女兒,毛利蘭。

  是主世界的他擁有的女兒,與他家的小蘭一樣的善良,一樣有一顆善感的心,卻又完全不同。

  她自信,陽光,積極向上,哪怕她與這裡的黑澤陣明顯關系不一般。

  毛利小五郎震驚過,震驚過後是不解,是不贊同,是勸告和警誡……

  他在這裡呆了不少時日,清楚黑澤陣是個怎樣的人:陰暗、偏執、冷血、殘暴……幾乎所有惡毒的詞彙黑澤陣都夠得上!

  唯一算優秀的還是忍耐,特指在能花費多年的耐心去做一件事——報復。

  他看得見,鳥取縣的人在烏丸蓮耶和黑澤陣的蠱惑下走向滅亡……他聽得見有什麼在輕輕敲響的聲音……有門在向這方天地打開……

  作為父親,他不希望毛利蘭與黑澤陣這樣的人接觸,會很辛苦……然而……

  「溫亞德先生,等待是件很容易的事。但習慣等待卻是件很可怕的事,它讓人變得麻木,麻木得仿佛生命中只剩下了這一件事……不讓自己有後悔的那一天……」

  毛利蘭對他說了這樣的話,他一瞬間心像被扎了一樣,疼痛就那樣猝不及防的洶湧而來。

  又是等……

  太過容易得到,人們都太理所當然。

  這世界上,好像就沒什麼寶貴的東西,不需要花費一絲一毫精力就能得到。

  毛利小五郎看到了,黑澤陣對他的關注,在她無微不至的關注下一點點放松戒備,甚至在鳥取縣將要燒毀前,送走了毛利蘭。

  黑澤陣有一次問他,「你究竟是誰?一個在恨著烏丸蓮耶,也厭惡著我存在的人。你像是知道我想做什麼。」

  他看著他,「我對你的目的不感興趣,但你用懷念的眼神看著她很惡心,她不是你眼中的人吧?麻煩你自覺走遠點。」

  黑澤陣這小鬼太敏銳,敏銳得毛利小五郎想立即滅口,但他忍住了,同時也提醒了自己的目的。

  他要取代這個世界的烏丸蓮耶,徹底成為他。

  ……

  鳥取縣大火,他成為了烏丸蓮耶,但意外的是黑澤陣也死於毛利蘭的殺害,成為屍魂界的一介游魂,繼而又成為了死神。

  啊,原來藍染是死神的靈王啊。

  成為烏丸蓮耶的那一天,他也找到了在這個世界的盟友,真正的同盟,一個將世界看得透徹的操心師。

  他們都恨著這個世界,恨著藍染和白蘭……或許他還得加上個創造龍的費奧多爾。

  時間繼續著,戰爭年代他在這個土地上做了很多實驗,結果都告訴他身體想要強盛是可行的,但死而復生……有些難。

  他按照歷史進程將黑澤陣收納進了黑衣組織,給了這個人最大的自由,誰讓他還得靠黑澤陣給一個人灌藥?

  烏丸蓮耶看著手上這特制的銀色子彈嗤笑一聲,「主世界的『救世主』,我親手制的藥你要好好嘗嘗……」

  在白蘭回到主世界時,烏丸蓮耶如約讓毛利蘭出現在了彩虹之子巨變的那一年。一則完成對黑澤陣加入黑衣組織的許諾,二來,【太宰治】。

  雖然黑澤陣對毛利蘭的執著讓他不太好受……這人對平行世界的研究太深。

  JUKE酒店,烏丸蓮耶想了很久,將注定來到這裡的毛利小五郎也引向了拍賣會,用他喜愛的作家——阿加莎·克裡斯蒂的小說。

  就像他收養阿笠用的假名那樣,阿笠栗介和阿笠定子的名字都來自這個作家。

  毛利小五郎,這是他給你僅有一次的提示,自此以後,他不會在關注你們這些人的死活。

  這個世界的存亡與否,從來都不是他需要考慮的事。

  他是個竊賊,卑鄙的竊賊。

  他甚至利用毛利蘭的性命來『幫』藍染獲取贏的砝碼,喚醒了【太宰治】。

  也因為這次黑澤陣救了毛利蘭,他在未來某一天,用為數不多的要求,讓黑澤陣去掐斷了毛利蘭與工藤新一的定情之旅……

  等待,的確很令人麻木。

  而阿曼達·休斯在酒店留下的暗號MARACASA烏丸蓮耶他也在前面加上了個U,誤導那些偵探的分析。即便他們根本不可能想到他的真實身份。

  因為那個時間段的毛利小五郎在拍賣會,在跟一群有各種能力的人玩得很『愉快』。

  除了……他自己和黑澤陣。

  毛利小五郎他不需要擔心,為了他家人的安全,他不會再參與,會盡快淡出一些人的視線,將這個秘密帶進墳墓。

  但是黑澤陣,烏丸蓮耶是怎麼都想不到他會用一個意外逃離當年火災的小女孩來確認了他的身份!居然用命來回報他的救命之恩!

  羽田浩司太眼尖,他觀察到了烏丸蓮耶與阿曼達·休斯身邊某個保鏢的一些習性有共同點。

  ……

  烏丸蓮耶將未來收集好的『書』交給【太宰治】,「給你,異能特務科的那一部分我會用來定位你。」

  【太宰治】翻了翻書,嘴角一翹,「我辛辛苦苦整合的東西,怎麼能便宜別人呢∼」

  「費奧多爾手上不多的那點殘頁,足夠異能特務科咬著他不放。」烏丸蓮耶笑容很冷,那是他心底的寒涼,「接下來的十年,我會好好研究怎麼把靈魂的靈芯取出來……」

  黑澤陣和白蘭的死而復活都不是他想要的復活,死去的靈魂,怎麼可能復活——!

  活不了!

  他的妻子,他的女兒,都沒一個能活!為什麼——!世界那麼不公!

  這世界是他的地獄,他也要讓這世界成為地獄!

  他連自己的『朋友』都報復了,為什麼一個給了罪魁禍首能力的世界不能報復?!!!

  烏丸蓮耶大笑,「哈哈哈哈哈——藍染、藍染、白蘭、藍染、白蘭……」

  變小後的白蘭被【中島敦】逮到了烏丸蓮耶面前,這六年,他好好研究了一番,怎麼能讓一個人沒察覺到自己換了個身體……怎麼取出一個靈魂的靈芯……他將詛咒加倍的施加到了白蘭身體裡……做完改造,喂顆藥抹掉記憶就行,之後還會是『好盟友』。

  藍染被關押後,又想到了被他作為第二身體的朽木露琪亞,可惜,不也還是撞上了他?有些人真是關也關不住!既然藍染那麼喜歡那個身體,原來的身體就不要了吧!

  復仇者監獄是活人的實驗基地,懺罪宮深處是靈魂的實驗基地。他平等的對待生與死兩個世界的人。

  後來,烏丸蓮耶發現了銀色子彈的真正創始人,在人魚島,多麼奇妙的緣分。宮野夫婦和尤尼的先輩。

  他創造了小尤尼用來竊取七的三次方的能量,以人工智能為模板的小尤尼。

  也為了方便行事,他復制了一個與平行世界記憶相同的『赤井武務』來幫忙辦事。朗姆的主要人選則為一個看不慣超自然的人,他不想那些過分不受約束的力量存在於自己的世界……

  也有想對他原來世界的人說說話,短暫的弄了個類似的『鈴木園子』……也還有出於惡心人的心思,整了『本堂瑛祐』和『工藤新一』……

  活得像在地獄,這地獄也只能偶爾給他排遣排遣,但白蘭的創造新世界也勉強給了目標……不過不是白蘭的新世界,是他和【太宰治】定好的世界。

  新加坡的比賽後,【中島敦】拿回了從藍染身上得到的崩玉。

  烏丸蓮耶一方面借此給了小尤尼意識,專屬於平行世界的意識,他的『新約』,能操縱以藍染為王的虛;

  另一方面也將吸收了平行世界小尤尼的藍染,趁他重傷時換到了朽木露琪亞靈體裡,他的全知全能被那股『新約』的意識麻痹,無法察覺。

  成人禮前,忙碌於實驗的烏丸蓮耶終於忍不住去見了一趟毛利小五郎的女兒。

  鬼使神差的,烏丸蓮耶送給了毛利蘭一套很漂亮的和服,看著她穿著那套和服就像看到了她……

  永遠停留在16歲的她……

  提醒著不合格的父親,小小年紀就開始照顧他的女兒,是怎麼因為他的忽視而走入絕路……

  對不起,英理,他再也找不回你們……

  成人祭後,時間循環成立,黑澤陣計劃將毛利蘭帶回來,引妃英理去了伽卡菲斯那裡警告他,毛利小五郎也跑來復仇者監獄找他。

  他妥協了。

  他也加快了進度。

  回來的毛利蘭很快就能理清他的身份,只要她與黑澤陣呆在一起,完整的心就能感知到。就像在千崎溫泉山莊,她感受到了他的情緒……

  烏丸蓮耶不能冒這個險,所以,只需要一個小小的謊言,六道骸和尤尼都沒機會去確認他們在乎的那些人是否安全?

  因為很不巧,幫尤尼保存『珍寶』的就是毛利小五郎和如今不在主世界的中原中也……

  他倆的軟肋,被藏在小說裡的彩虹之子和黑曜中學那兩人。沢田綱吉便是其中六道骸的受害者?

  尤尼親眼看了銀色子彈是怎樣用他人的性命制成……他們活下去是用了別人的命……她的痛苦讓白蘭很滿意,得意過了頭就被沢田綱吉按頭揍了……現今的白蘭可不是當初的白蘭……

  理所應當的,威脅了這些人,總要給顆甜棗,免得跟他一樣發瘋……朱奈瑞克改變記憶的藥在異能特務科可以有,及那顆強大的靈芯,曾經六道骸一度想借毛利蘭靈魂裡相似的靈壓來尋找的朽木露琪亞靈體……

  『書』、江戶川柯南、七的三次方、靈王。

  主世界融合的四個世界基石都被他侵染上地獄的印記,以地獄意識誕生的『新約』會不斷吞噬他們的能量,只有他的死亡是唯一解。

  再見。

  再也不見。

  死亡是新的開端。

  當他再次恢復記憶醒來時,吸收了足夠能量的『它』在崩玉的願望加持下,他的世界終於迎來了一個新的輪回。

  「爸爸,你真沒有覺得在這個電影院鬧鬼嗎?」他的女兒抖著肩膀道,「我昨晚上廁所看見了好詭異的東西!跟我長一模一樣啊!!!」

  「你肯定睡迷糊了!」他掃了一眼走廊那頭像【太宰治】的幽靈,便轉頭對女兒斬釘截鐵的道,「小蘭,要相信科學!」

  「……我們在這裡就很不科學。」

  他的銀杏之約,正在悄悄抽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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