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暮春五月，青春學園高等部。
天空一碧如洗，雲朵一團一團地低懸著，似乎要觸摸到底下的櫻花樹。空氣透出些許隱隱的燥意，像是在催促含苞的櫻花。
粉色長卷發的少女輕聲哼著歌，一一將教室的窗戶關上。講台前收拾的少女則屏息彈弄著粉筆灰，如雪花般飄落的粉筆灰遮住了她的面容。
粉發少女忽然沉默了起來，盯著窗外的某處，驚喜地喊道：「佑裡！樹上有只白色的浣熊！」
「白色……」的浣熊？柳川佑裡張口回應，險些吃到粉筆灰，忙將頭扭得更遠，嗔怪道：「雪乃，你確定嗎？學校裡怎麼會有白色的浣熊？」
森田雪乃輕手輕腳地推開窗戶，趴在窗台上仔細打量起來掛在樹上的「浣熊」，對柳川佑裡說道：「你來看嘛！」
柳川佑裡將黑板擦擺回原位，湊過去看個究竟。只見櫻花樹上的生物側面朝著他們，確實有幾分像浣熊，但這白棕相間的毛色分布，顯然是——「喜馬拉雅貓，是喜馬拉雅貓。」
「是貓？」森田雪乃咀嚼著陌生的名詞，雙手比劃了個喇叭，稍微大聲些喊道：「咪咪！咪咪！」
「白色的浣熊」慢悠悠地轉過頭，喵嗚了一聲，圓滾滾的眼睛一會兒盯著雪乃一會兒盯著佑裡。
「好可愛啊！」兩個人捧著臉，異口同聲地喟嘆道，歪頭看看彼此又笑起來。
「喜馬拉雅貓是名種貓，多半是走丟的。」柳川佑裡分析道。
「那我們要怎麼做？」森田雪乃問。
「先把它從樹上救下。」柳川佑裡拎起書包就往外走去，「它在微微發抖，估計是爬太高不敢下來了。」
森田雪乃將頭往窗外伸去，這才注意到貓咪確實是在顫抖，它只敢扭頭身體卻一點都不敢動。不愧是佑裡，洞察力還是這麼強。
「好誒，但是我們要怎麼把它救下來啊？」
森田雪乃轉過身，方才還在一旁的友人已經不見了身影，只剩樓梯間的噔噔聲。她趕緊草草收拾了東西，喊著佑裡的名字追上去。
*
看著放下書包開始做熱身運動的佑裡，森田雪乃有些不知所以，「誒？莫非……佑裡要自己爬上去？！」
在得到對方肯定的點頭以後，森田雪乃瞪大了眼睛直擺手，「啊？叫個男生過來吧，我剛剛還見隔壁班的體委也在做值日，我去拜托他過來好了。」
「不用麻煩別人，我可以的。」佑裡環住青學這棵著名的百年櫻花樹，雙臂合抱綽綽有余，「還好貓咪爬的是這棵，不然還真的有點難辦。」
森田雪乃見她的眸中寫著認真二字，有些無奈道：「我也不是擔心佑裡的體能，主要是你穿著裙子，爬樹什麼的，不太方便吧。」
「放心啦雪乃，我也不是第一次爬樹了呀。」柳川佑裡拍拍雪乃的肩膀，露出讓人信賴的微笑。
對不起啦，櫻花樹大人。佑裡在心裡默念。
據說這棵櫻花樹是青學建校時第一屆學生栽下的，到現在學校還有不少關於這棵櫻花樹的傳聞呢。真的是冒犯了，但是為了小貓咪，想必櫻花樹大人會諒解的！
「好吧。」森田雪乃點點頭，目光緊隨著她的每一個動作。上次這樣看佑裡爬樹，似乎還是幼稚園的時候，為了一只受傷的麻雀。
佑裡真的是，一點都沒變。
柳川佑裡抱緊樹干，將自己想像成一只壁虎，牢牢攀在樹干上，沒一會兒就爬到了貓咪所在的高度。
「咪咪，咪咪。」佑裡一手抱緊樹干，一只手伸向貓。
貓睜著圓滾滾的眼睛盯著她，雖然沒有被陌生人嚇到，卻也絲毫沒有要過來的跡像。
「咪咪乖，過來，姐姐帶你下去。」佑裡又往上爬了一步，左手往貓的方向伸長了幾分。
「喵嗚！」貓顫著身子往前走了幾小步。
佑裡單腳踩住一根稍粗壯的枝杈，右手抱緊樹干，左手繼續往前伸。「不怕不怕，到姐姐這兒來。」
距離越縮越小，佑裡的身體也傾斜得越來越多。森田雪乃仰視著，能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忍不住喊：「抱緊點啊佑裡！」
「沒事的，沒事的。」
不知她是在安撫貓，還是在安撫雪乃。
隨後，指尖一陣柔軟的觸感，還帶著點濕意。是貓的肉墊子，害怕到出汗了嗎？佑裡又往前夠了幾釐米，一把將它撈進懷裡。
太好了！做到了！
她松了口氣，重新將重心依靠在樹干上，給雪乃比了個ok的手勢。
不知怎麼的，貓卻突然叫喚起來，一聲接著一聲，「喵嗚！喵嗚！」
「卡魯賓！卡魯賓！」
少年急促而又慌張的喊聲由遠及近傳來，懷裡的貓也掙扎得愈發明顯。貓怔怔地看向不遠處，連眼皮都不帶眨的。
「是在叫你嗎？」佑裡撓撓貓肚子，「卡魯賓？」
「喵嗚！」貓舔了舔她的手臂。
看來是找到主人了！
「雪乃！那個在喊卡魯賓的好像是它的主人。」佑裡從稀疏的枝杈處低頭看雪乃，解釋道：「貓聽到他的聲音有反應。」
「誒？好。那我去把他找過來。」還沒等森田雪乃循聲過去，來者就到了他們跟前。
墨綠色頭發的少年應該是找了有一陣子了，發絲凌亂，他仰頭打量四周，琥珀色的貓眼一下就鎖定到佑裡懷中的貓咪，而後又將目光移到佑裡的身上。
柳川佑裡腦中閃過新聞部的照片，好像是越前龍馬？
「越前君？這是你的貓嗎？」佑裡率先打破沉默。
「嗯！」越前龍馬像是沒想到她會知道他的名字，遲了一會兒才點點頭。抬眼不知道看到了什麼，觸電般將視線挪開，把頭低了下去。「是我的貓，拜托你了！」
「佑裡！下來也要小心哦！」雪乃喊道。
「知道啦。」佑裡將貓的前爪搭在的自己的脖子上，安撫道：「要乖乖抱緊姐姐哦。」頸窩傳來點點柔軟的觸感，應該是貓在用鼻子蹭她。真乖啊，她左手環抱著貓，右手摸索著發力點，緩緩往下爬。
「越前！網球場也沒有！」桃城武急衝衝地
朝越前跑過來，就見他側身指了指櫻花樹。
誒？原來找到了啊。桃城武松了口氣，跑過去。等等！樹上的那位是？柳川佑裡？！
「阿桃前輩，不要抬頭看。」越前龍馬皺眉道。
「什麼，哦，好。」桃城武雖然心中有疑問，但還是選擇低頭照做。
於是森田雪乃就看著兩個男生呆呆的立在一旁「罰站」，仿佛置身事外。
「誒！」柳川佑裡腳下一滑，往下墜了幾公分。
「佑裡！森田雪乃驚呼，但身體一時僵硬反應不過來。眼見剛剛還呆站在一旁的越前龍馬突然閃現到了樹下，雙手環著佑裡的小腿。
佑裡低頭，只見下面三顆腦袋都仰著頭，心有余悸地看著她，她不好意思地笑了兩聲。「抱歉抱歉，我沒事。剛才卡魯賓舔了我一口，我太怕癢了，害你們擔心了。」
雪乃手捂著心口，長呼一口氣，「沒事就好。」
越前龍馬的貓眼也瞪得圓圓的，用平淡到仿佛沒有音調的語氣說：「安全最重要。」但絲毫沒有要松開手的意思。
「是啊，你慢慢來，越前他接著你。」桃城武應和道。
「那就多謝了。」佑裡轉過頭，揉了揉卡魯賓的腦袋。多了越前的一層保護，更加放心地往下爬。偶爾有一兩陣風吹過，櫻花紛紛飄落到她身上，再滑落到越前龍馬身上。
腳尖剛一觸地，就聽到三個人長吁一聲。佑裡忍不住笑起來，振聲宣布道：「貓咪救援活動，圓滿完成！」
卡魯賓這才從佑裡的懷中鑽出來，一面喵喵叫一面盯著越前龍馬。越前龍馬也盯著卡魯賓。兩方像是在對峙，最後還是越前龍馬先伸過手，卡魯賓立馬靈活地跳了過去。
「多謝。」越前龍馬抱歉地看著眼前多少有些凌亂的少女，她烏黑的長發上落了幾片花瓣，胳膊和腿上都有剛剛剮蹭的紅印子和塵土。
「舉手（腿）之勞，不用在意。」柳川佑裡笑著擺擺手，仿佛剛剛的驚嚇並未發生，倒是森田雪乃嚇得將她上上下下一通檢查。
「我真的沒事啦雪乃，但是我們再不回家，阿姨就要擔心了。」佑裡推著雪乃往停車場走，頭也不回道：「你們倆也是。」
「但是——」越前龍馬話還沒說出口，人已經走遠了。
桃城武不解地看向他，「但是什麼？」
「我還不知道她的名字。」越前龍馬低頭將卡魯賓來來回回翻面檢查，像是注意力完全被它占據的模樣。
「啊？你不認識嗎？」桃城武有些吃驚地一一介紹道：「她是二年級的柳川佑裡，我們學校出了名的化學天才，一年級就拿到了全國高中生化學競賽的銀獎！對了，她還是學生會的副會長。」
「哦。」越前微微點頭，聽起來似乎是相當優秀的人呢。
「你剛才為什麼為什麼讓我不要抬頭？」桃城武後知後覺想起來問。
「沒什麼。」
卡魯賓扭著身子要去捉他帽子上的花瓣玩，越前龍馬摘下帽子抖了兩下，頓時懷裡全是櫻花瓣。「阿桃前輩，今天也多謝你了！」
桃城武勾住越前的脖子，將自己的重量完全壓在他身上，「什麼嘛，居然從你嘴裡聽到謝謝。幫助後輩本來就是學長的責任啊！」
「阿桃學長，你很重誒！」
「喵喵！」
第2章
不知不覺晚霞已經暈染了大半個天空，校園裡隨處可見的銀杏和櫻花樹與橘紅色的天空一同組成了油畫般的場景。
柳川佑裡和森田雪乃就近來到田徑場邊的洗手池。雪乃拎著兩人的包站在一旁，伸手撣去佑裡裙擺上的花瓣，嘟囔道：「那個越前好奇怪。」
「哪裡奇怪？」佑裡將手帕沾了些水，彎腰擦拭腿上沾染的泥土。塵土很輕松就被擦拭掉了，但蹭出來紅印子一時半會兒還褪不去。
雪乃蹲下來仔細湊近了看，「就說穿裙子不方便爬樹吧，還好沒有破皮。」見佑裡白皙的腿上有兩處扎眼的手指印，她忍不住吐槽：「不是，他手勁兒也太大了吧，你小腿都紅了。」
「還好啦，我都沒什麼感覺的。」佑裡解開校服上的蝴蝶結領巾，草草綁了下頭發。話是這樣說，但當時她也被嚇了一跳。他的掌心很燙，指尖有一層薄繭，像是要把她牢牢焊住一樣。
雪乃嘖嘖兩聲，轉回剛才的話題，「就是那會兒他和桃城一起低頭呆站在樹下啊，像兩個木頭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樹上的是佑裡和她的貓呢。
「那個啊。」佑裡掬了一小捧水，水中倒映出雪乃憤憤不平的模樣。她眨眨眼，面頰微微泛紅，「可能是因為他們那個角度抬頭正好會看到我的底褲？」
佑裡將水往脖子和臉上澆，只聽得好友像個被點著的爆竹一樣叫嚷起來。
……
雪乃的聲音被流水聲蓋過，佑裡只聽到最後的一句結論：「好吧，那他人還不錯。」
我也覺得，佑裡心想，腦中莫名又想起前陣子雪乃給她講關於越前龍馬的種種傳聞。
「那你今天還去超市買菜嗎？」雪乃問。
「不去了，有點晚了，我衣服髒兮兮的，回家的路上去便利店買盒飯好了。」
還沒等佑裡把自己擦干淨，雪乃就笑著來了一個大熊抱。「好哇！好久沒有和佑裡一起回家了。聽說便利店最近新上的泡芙超好吃，我們去嘗嘗！」
佑裡騰出一只手來擦去雪乃臉上蹭到的水珠，「好啊。」只是，雪乃這個依賴姿勢倒是讓她想到不久前還埋在她頸窩的貓咪。
「說真的，我還真有點嫉妒越前龍馬呢。」
「嫉妒？嫉妒什麼？」雪乃不解地歪頭。
「嫉妒他有卡魯賓。它真的好可愛，一點也不怕生，就那樣一動不動地乖乖抱著我，就像你現在這樣。」佑裡想想卡魯賓的模樣，就覺得心裡軟軟的。
佑裡又伸手戳了戳雪乃的酒窩，逗她，「嗯，手感也像！兩個新鮮出爐的小面包。算了，我不嫉妒了。」
雪乃抬頭看佑裡，晚霞給她的幼馴染籠上了一層瑰麗的濾鏡，讓她烏黑的頭發鍍上一層金色，湖水綠的瞳孔卻被襯得更顯清冽，她能清楚得看到那湖心正映著她的模樣。
「佑裡真的是。」雪乃嘟嘴，酒窩卻更深。
真的是有一種魔力，讓人忍不住想要待在她身邊。
「不過，他好像和傳聞中不太一樣啊，我的在新聞部的人脈？」佑裡用肩膀輕輕撞了下雪乃。因為雪乃新聞部副部長的身份，她才得以知曉各種風雲人物和八卦故事。
「有嗎？」雪乃掰著指頭，一一回憶到。總是一臉冷漠，拽拽的，像誰欠他似的。哦對了，還有惜字如金，不尊重前輩。
越前龍馬作為新生在網球部的表現相當亮眼，新聞部這才聯系好了讓部員去做采訪。結果兩個學妹居然害怕到沒有敢采訪他，除了幾張偷拍的照片，就只收獲了上面幾句描述回來交差。
「好吧，確實有些偏差。」起碼就今天的事情而言，她沒覺得他是個冷漠的人。雪乃搖搖頭，心道還是要好好教育部門裡的新生啊。
「你不覺得他和某人有點像嗎？」佑裡挑眉解下頭發上的「臨時頭繩」，將領巾重新系到胸前，腦中浮現幼馴染不二裕太的模樣。這位越前龍馬似乎也是個傲嬌呢。
雪乃撇撇嘴，想到這輩子她最煩的不二裕太。「不提他們了！我們快點去買泡芙吧！」
*
越前宅
「喵嗚！」卡魯賓叫喚了兩聲，但並未得到主人的回應，干脆直接跳上了主人的肚子。
「卡魯賓！」越前龍馬覺得自己的晚飯簡直要被它鬧得吐出來，難怪醫生說它該減肥了。他看著似乎不明白發生了什麼的卡魯賓，語氣冷冷的再次重申：「今天沒有零食。」
「喵——」卡魯賓拖著長音喊，前爪胡亂撓著越前龍馬的衣服，不知道是在抗議還是在撒嬌求原諒。
越前龍馬眉頭微鎖，將貓舉到視線平齊處，四目相對。卡魯賓不眨眼，他也不眨眼，他試圖用眼神開展教育感化。而卡魯賓顯然並未接收到任何訊號，還是喵喵叫。
「真是拿你沒辦法。」越前龍馬伸手從一旁的收納架裡抽出一包凍干來。卡魯賓頓時噤聲，乖乖坐在他肚子上等零食。
「只是讓你減肥而已，就鬧離家出走。」已經是這個月第二次了！龍馬想想，撕凍干包裝的力氣就忍不住變大。
記得月初帶卡魯賓去體檢，醫生說它雖然身體很靈活，但體重偏重，如果不加以控制的話會影響健康，他只好制定了一系列的減肥鍛煉計劃。
就今天的情況來看，醫生說的確實不錯。胖，但是能爬樹。包裝一撕開，卡魯賓就急著往前湊。「居然敢爬那麼高。」作為鏟屎官，他真不知道是該自豪還是該生氣。
「還好你沒受傷。」他撓撓卡魯賓的下巴，慶幸道：「還好柳川學姐也沒受傷。」
腦中又閃現出傍晚少女在樹上的場景，以及眼睛本來不該看到的畫面。阿桃學長也太大意了！他伸手想摸帽檐，卻只摸到空氣，鬢角是異常的溫度。
他尷尬地輕舔嘴唇，轉而去摸卡魯賓的肚子，掌心是沉甸甸的觸感。怎麼這麼肉！真的不能再縱容下去了！腦中卻又莫名出現柳川學姐印著他掌印的小腿……
他甩甩頭，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喵嗚——」卡魯賓不知道為什麼又叫嚷了起來。
你還叫！他將卡魯賓的耳周的毛往下梳，好讓它的耳朵更加突出，鄭重宣布離家出走罪行的處罰結果：「一近期的零食全部取消。」
「二每天運動時間加十分鐘。」
「三……不許隨便舔人家……」這一句很小聲。
「喵！喵！喵！」卡魯賓耷拉下耳朵。
撒嬌無效。龍馬手動讓它立耳，用沉默表示審判結果不容更改。
「龍馬，發生什麼了嗎？卡魯賓一直在叫。」越前菜菜子的聲音從客廳傳來。
「沒什麼，我在教育它。」
教育它如何成為一只健美且有貓德的貓。
龍馬瞪圓了貓眼，小聲警告：「搬救兵也沒用。」
然後就聽到客廳裡傳來母親和表姐的笑聲。
與此同時的柳川宅，只有佑裡的臥室亮著燈，從外面看漆黑一片，讓人以為這戶人家不是習慣早睡就是沒人在家。
佑裡對著鏡子抖抖剛吹干有些炸毛的頭發，瞥了眼時鐘，時針已經快走到數字八。
爸媽工作也太忙了，都快一周沒碰過面了。
她第N次在心裡默念，以後結婚絕對不考慮刑警和醫生！絕對不考慮！根本不著家啊不著家！隨後又拍拍臉教育自己不能這樣想。
她戴上眼鏡，試圖讓自己進入專注的狀態。桌面上擺著化學競賽的各種資料，用知識來消磨一個人的時光再合適不過了。
可書一頁一頁翻過，思緒卻始終無法集中。她取下眼鏡擱到一邊，干脆放任思緒在心頭湧動。
要不要養一只像卡魯賓那樣黏人的小貓咪呢。養的話，家裡肯定會更熱鬧吧。可是媽媽貓毛過敏誒，養的話只能待在臥室也很限制貓咪的自由。
還沒等佑裡幻想到擁有貓咪的幸福生活，思緒就被敲門聲中斷，「咚——咚咚——」
「來了！」佑裡打開客廳的燈，快步過去開門。
果然——
門外是她熟悉的笑臉，她的鄰居兼幼馴染不二周助，青學網球部眾所周知的天才。
不二周助一只手背在後面，「看見是我有點失落？」
「沒有，猜到是你了。」佑裡放松地靠在門框上，嗅到空氣中淡淡的香甜味，期待地問：「淑子阿姨又做什麼好吃的了？藍莓派？蘋果派？還是南瓜派？」
「猜對了，藍莓派。」不二將藏在身後的藍莓派舉到胸前來。「傍晚我就來過一趟了，你那會好像不在家。」
佑裡看著精致的藍莓派，已經可以想像到熟悉的味道。表面綴滿了淑子阿姨精心挑選的藍莓，底下是一層薄薄的藍莓醬和奶油，然後就是形狀規整、口感松軟的塔皮。
她覺得心情頓時美麗了許多，眼睛裡漾著笑意，伸手接過來，「今天回來得晚，有點事耽誤了。」
「解決了嗎？」不二周助依舊是笑眼。
「順利解決啦，替我感謝淑子阿姨！」佑裡微微傾身。果然幸福是對比出來的，想到等下可以和住校沒有口福的裕太炫耀一番，她的心情更是大好。
不二周助見她一門心思都撲在藍莓派上，也不打算多聊，應了聲好就回家去了。
第3章
早晨六點半，柳川佑裡的生物鐘准時將她在鬧鐘響起前喚醒。她拉開窗簾，後院裡的花草一片欣欣向榮，很是養眼。
手機鎖屏上顯示好幾條來自同一個人的消息，她挑眉，自信地表示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被藍莓派誘惑到的裕太。
要不是餐桌上的便利貼和信封，她還以為半夢半醒時聽到的開門聲是錯覺呢。便簽上兩種明顯不一樣的字跡交叉寫著：
抱歉啦佑裡醬！（媽媽的字跡）
抱歉我的小百合！（爸爸的字跡）
媽媽手上的案子出現了新的線索
爸爸照顧的病人情況也不穩定
最近要照顧好自己啊！x2
「知道了。」佑裡輕嘆一聲，她的出生對兩個工作狂來說絕對是意外吧。她數了數信封裡的錢，完全可以說是一筆巨額零花錢了，可實在讓人高興不起來。
冰箱裡還剩一個泡芙、半個藍莓派和一包吐司，夠對付早餐了。至於午餐，看來只能做飯團了，或者干脆去食堂好了，反正現在手握巨款。
好膩！佑裡把自行車推出院子，決定等下要去買杯咖啡。
「淑子阿姨早！昨天的藍莓派真的是太美味了！非常感謝您！」佑裡朝隔壁揮揮手。
不二淑子正修剪陽台上的花草，聞言不好意思地捂住嘴，淺淺地笑起來。「小佑裡能喜歡真是太好了。對了，阿姨剛好有事要拜托小佑裡呢。」
「誒？阿姨您盡管說。」佑裡把自行車推過去。
不二淑子轉身去屋裡拿什麼東西，「也不是什麼大事，周助出門的時候忘記拿便當了，阿姨想拜托你幫忙帶給他。」
佑裡接過便當盒，「小事啦，我等下就給他送過去。」
只是，怎麼有兩份？她疑惑地眨眨眼，而且下面的那個還是她以前在不二家蹭飯的時候用的那個。淑子阿姨特別喜歡給她、周助還有裕太買同款不同色的東西，這個便當盒就是其中之一。
「淑子阿姨。」佑裡心裡一股暖流湧過，很懷疑周助沒帶便當這件事情的真偽。
不二淑子摸摸她的頭發，「其實小佑裡天天來阿姨家吃飯也沒什麼的，就像你們小學的時候那樣。」像是預判到自己會說出什麼來拒絕一樣，她繼續說道：「阿姨不覺得麻煩，反而覺得很熱鬧呢，不像現在……」
看著不二淑子黯然的神色，佑裡換了副歡快的語氣，「阿姨已經照顧我很多啦！成熟的大人就是要自己照顧自己的！」順便預告一下，她眨眨眼，「說不定裕太這周末會回家哦，如果有咖喱南瓜的話。」
不二淑子的眸子頓時亮起來。
*
青春學園高等部
柳川佑裡停好自行車，估摸著網球部的晨訓也要結束了，這才往網球部走去。至於為什麼不直接去教室。
「周助哥的人氣太旺了！你去教室的話很有可能被擋在人牆外，還會被傳八卦！但手塚學長管理的網球部紀律森嚴，很難出現那種情況的。」雪乃是這樣說的。
佑裡依次經過田徑部和女子網球部，不自覺間「職業病」就犯了，忍不住從學生會考核的角度去觀察各個部門的情況。
田徑部的出勤率好像不太對？
女子網球部的場地非常干淨。
本來十分鐘左右的路程，愣是被她走出了二十分鐘的感覺。
待走到網球部的時候，只見網球場只余幾人，晨訓應該剛結束。佑裡喊住了從更衣室出來的手塚國光，「學長，能幫忙喊下周助嗎？」
手塚國光推了下眼鏡，點點頭，緩步走進更衣室。不一會兒，不二周助就走了出來。不等她說明來意，就開口道：「麻煩佑裡跑一趟啦，謝謝你。」
「或許該我謝謝你。」佑裡掏出包裡的米色便當盒，兩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笑。
「那麼謝禮是——」佑裡買了個關子才繼續往下說，「有關裕太的最新情報！」果然，在聽到裕太二字以後，周助冰藍色的眸子就出現了，真是百試不爽啊。
「柳川學姐 ？你怎麼……」
佑裡還沒反應過來，剛才還抱著球筐的越前龍馬就被更衣室突然伸出來的兩只手猛地揪了進去。好像還聽他說了句「我的帽子「，就沒了半點聲音。
說起來，手塚學長好像進去了就再沒出來。
「什麼情報？」不二周助撿起越前的帽子，依舊用冰藍色的眸子認真地看向她。
「裕太說他很想念淑子阿姨做的咖喱南瓜，或許用這個『勾引』他，他這周末會回家哦。」佑裡想到今早點開手機一連串的消息，被藍莓派刺激到的某人表示非常想念咖喱南瓜。
「我明白了。」不二周助又換成往常的笑顏，「說起來還真是讓人嫉妒呢，佑裡作為幼馴染倒是比我這個哥哥知道的更多。」
不是吧，給你提供情報，你還酸上了，真是極品弟控。佑裡真想給他翻個白眼，又不敢表現得太明顯，畢竟眼前的幼馴染除了是極品弟控，還是個腹黑。
裕太這個傲嬌也是，這樣簡單的需求，直接和家人說不就好了嗎。
下一秒，「砰」的一聲，更衣室的門突然朝外整個倒了下來，幾個正選七扭八歪地摔在地上。
「這這這是怎麼了？」柳川佑裡不自覺後退幾步。
幾個正選都尷尬地偏過頭，看向不同的方向。越前龍馬搶過不二周助手上的帽子扣住臉。然後幾人十分默契又有些滑稽地抬起門，將它恢復至原位，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
是的，門外又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這合理嗎？佑裡暗自肺腑道，網球部也太奇怪了吧……
然後就是手塚學長的怒音隔著門板傳來，「毀壞社團公物！你們幾個繞球場跑一百圈！」
天呢，一百圈！佑裡雖然沒被罰，心跳還是不受控地急促起來，網球部各位的都這麼強的嗎？
聽著眾人的哀嚎聲，不二周助嘆息道：「好可惜啊，差一點就能和大家一起跑了。」 ？佑裡在心裡嘖嘖兩聲，周助眼睛笑彎成這個樣子，絕對不是在可惜吧。
*
直到越前龍馬拿著便當出去，堀尾聰史才敢大聲喘口氣。整個上午，越前都一直散發著低氣壓。至於為什麼，他也很好奇，但看著那雙凌厲的眸子他根本不敢問啊。
越前龍馬想想晨訓莫名其妙的經歷和處罰，就覺得煩。他打開便當盒，用筷子胡亂戳弄著食物。
明明是學長們的錯啊！
他先是突然被阿桃學長拉進更衣室，還沒搞清楚是什麼狀況就又被菊丸學長捂住嘴。
「噓——」菊丸學長將腦袋壓在他頭上，然後指著門縫說，「看！不二和他女朋友。」
「不是傳聞嗎？」阿桃學長小聲反駁。
「嘶——」
「只是幼馴染吧。」河村學長撓頭。
乾學長翻開一本粉色的筆記，鏡片上閃過光，「雖然只是傳聞，但據我目前調查到的數據顯示，傳聞為真的概率高達92%。」
「不是吧，阿乾/乾學長，你連這個也調查。」菊丸學長和阿桃學長一齊驚呼，隨後又被大石學長和海堂學長摁住。
「戀愛情況當然也是重要的數據，能夠反映出運動員潛在的一部分性格，更何況還是不二的數據，不容忽視！」乾學長用筆抬了下眼鏡，嘴角勾起邪惡的弧度，手上寫個不停。
然後就聽菊丸學長和阿桃學長兩人一唱一和地描述門外的情況，就像誰沒長眼睛似的！
「小不點你剛剛沒看到，柳川給不二做了便當！這很不合理吧！」
——「不合理！不合理！」
「不二學長又睜眼了！」
——「從小不點來的時候就一直睜著！這也太罕見了！」
「不二笑了！柳川也笑了！」
——「是啊，感覺聊得很愉快的樣子，就是聽不清楚在說什麼。」
於是幾個學長疊貓貓似地壓在他身上，個個都希望能聽得更清楚，然後，門就被壓塌了……
處罰一點都不公正，手塚部長也一直在偷聽啊。他都看到部長在反反復復疊同一件衣服，憑什麼部長自己不跑。
而且柳川學姐怎麼會是不二學長的女朋友呢。他一想到乾學長的推斷，心裡就升起一股無名的煩躁。即使今天的便當裡有烤魚也不行。
他斜靠在天台的小角，仰頭喝下一整罐ponta。微風緩緩襲來，總算是吹去了他身上的燥意，帶來了淡淡的困倦。
「誒？有人？」森田雪乃推開樓梯間的門，只看見角落裡的一團影子。
越前龍馬微微側身，幽幽地和來者對上眼。
柳川佑裡覺得自己似乎從中讀出了些許怨念？但自己好像沒做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吧……
越前龍馬瞥了眼她手中的便當盒，輕哼一聲，好像和他早上撞見二人聊天時的便當盒是同款不同色呢。差點忘了，學姐也有責任！學姐不去給不二學長送便當，他就不會被罰跑，也就不會心煩意亂！
柳川佑裡不知所以地看著冷哼的少年，大家一起救過卡魯賓以後居然結仇了嗎？還是說這是他被罰跑以後的遷怒？
「雪乃，我們換個地方吧。」佑裡扯了下同樣一臉不解甚至隱約有被點燃趨勢的好友。
「不要。」那團黑影冷不丁又開口。
柳川佑裡又在心裡打出一個問號。
然後就見少年麻利地收拾好東西，把地方讓給她們。擦肩而過時刮起一陣風，將她的發尾往後掃。
「他在犯什麼病？」雪乃後知後覺地指著樓梯口的方向。
佑裡腦中浮現他方才幽怨的眼神。
誰知道呢……
第4章
佑裡沒想到距離上次的小插曲才過去幾天，他們二人就又見面了。
穿著短袖制服的少年像是還沒睡醒，步伐飄飄，揉著眼睛往前走。看見她，貓眼裡的霧這才散去了幾分，他抬眼仔細瞧實驗室的門牌，遲疑了片刻才喊道：「柳川學姐？」
柳川佑裡微微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學姐怎麼戴著眼鏡？」
金色的倒框眼鏡給她添了幾分知性，可湖水綠的眸子裡沒有一點波瀾，仿佛寫著生人勿近四個字。和他之前見過的柳川學姐有些不太一樣。
佑裡取下眼鏡，眼底漾出幾絲笑意，不答反問：「那你怎麼沒戴帽子？」沒記錯的話，似乎每次見面，他都帶著頂白色的鴨舌帽。
越前龍馬像是沒聽見她的問題，只是帶著些許探究和好奇一味地盯著她看。
柳川佑裡也對視回去，仔細端詳起他。琥珀色的眸子，貓一樣的眼形，真的是好像卡魯賓啊。但到底是寵物像主人？還是主人像寵物？
「你還要盯到什麼時候？」佑裡看他需要抬頭，時間久了脖子實在有點累。
前者這才後知後覺地側過頭，摸著脖子尷尬地回答方才的問題：「我也不是總戴著帽子的。」
「我也是。」佑裡不多解釋，只是在心裡暗自吐槽怎麼會這麼巧。
據說是因為高三的月考成績不理想，化學組和生物組才創造性地推出新制度——安排二年級的學生去指導一年級的實驗課。說是一方面可以幫助二年級復習重點實驗，另一方面可以促進前後輩的交流，一舉兩得。
她想起上次天台偶遇時他充滿怨念的神情和方才莫名奇妙的對視，就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尷尬。
「佑裡學姐！有佑裡學姐在今天的實驗一定會大成功的！」她一進門，小阪田朋香就興衝衝地跑過來，伸手想環住她的胳膊，還沒碰到就被一旁早早到了的雪乃擋了回去。
「不許抱她！」森田雪乃叉腰，昂著下巴，頗有種老母雞護崽的架勢。
「雪乃。」她無奈地戳了戳雪乃的肩膀。
「我知道啦，森田學姐。」小阪田朋香被雪乃攔著，但臉上的興奮未減分毫，招呼她趕緊到位子上來。
「這還差不多。」森田雪乃撇撇嘴，放佑裡通行。
今天的實驗是銀鏡反應，佑裡的目光掃視了實驗台一圈，將試劑和器材都一一清點了一番。很好，沒有遺漏的。
「佑裡學姐和龍馬少爺很熟嗎？」小阪田湊近，用說悄悄話的音量問，「剛剛看到你們倆聊了很久誒。」
龍馬少爺？佑裡覺得自己有點跟不上後輩的潮流了。不熟兩個字還沒說出來，小阪田又自顧自地說道：「也對，都
是網球部的，熟悉也很正常。」
誰是網球部的？怎麼就熟了？怎麼就正常了？
突然響起的上課鈴讓佑裡只能將疑問暫時吞進肚子裡，她戴上眼鏡，開啟專注模式，湖水綠的眸子又恢復一片寧靜。
先是配置氫氧化鈉溶液，再是葡萄糖溶液……
小阪田雖然平時有些咋咋呼呼，但做實驗的時候意外安靜細致呢。偶爾有不確定的操作，也很冷靜，只是用眼神求助。
各種試劑都准備完畢，熱水也准備好了，接下來就快到重頭戲了。
「用這只試管吧。」佑裡取出最右側的試管。
小阪田疑惑地眨眨眼，像是在問，試管會有什麼區別嗎？
「用這只的話，有驚喜哦。」佑裡望著格外清透的試管，這應該是實驗室新到的那批器材。剩下的幾只試管雖然也被清洗過，但試管壁多少都附著有一些雜質，用來做銀鏡實驗效果會差一些。
小阪田朋香在試管裡依次加入試劑，溶液先是變成灰黑色，震蕩後又重新變得澄澈。濃氨水的氣味很是刺鼻，大家操作的進度不一，嫌棄聲此起彼伏。
到最後一步水浴加熱了，小阪田將試管放入加了熱水的燒杯中，期待地看向柳川佑裡，「學姐，這樣就好了吧！」
「嗯。」柳川佑裡睨了眼牆上的時鐘，俯身觀察試管中的反應，再過五六分鐘，試管壁就會出現好看的銀鏡。
實驗操作基本都完成了的小阪田朋香又變回了平時的樣子，最初幾分鐘還好，後來就漸漸耐不住性子了。她眉頭微皺，對著試管不住地碎碎念，忍不住想要上手搖勻。
「不可以。」柳川佑裡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手腕，解釋道：「現在搖晃的話，只會得到黑色的沉澱物。雖然也是銀，但是完全看不到銀鏡的效果。」
好嚴格哦。小阪田朋香望著柳川佑裡，她的眸子裡似有細微的波瀾，但卻沒有笑意。以前她就聽說過，佑裡學姐戴上眼鏡的狀態會和平時有些不一樣，但這還是她第一次親眼見識到。
「對不起。」小阪田縮回手。
「沒事的。」佑裡搖搖頭，但小阪田顯然沒有剛才那麼興奮了，兩人沉默地盯著燒杯中的試管。
「出現了！」小阪田驚呼起來。試管壁出現了一層光滑的銀，像熱水壺的內膽，但光澤度要好上許多。
隔壁組則傳來一聲哀嚎：「學長！我的試管怎麼黑了！」
「額……都說了不讓你搖晃試管了……」
小阪田高興地抱住柳川佑裡，「多虧了佑裡學姐！」在聽到森田雪奈的咳嗽聲後，又趕緊撒開手。
「這就是銀鏡嗎？」她取出熱水中的試管，湊近了欣賞自己的作品。銀均勻地附著在試管壁上，形成了一層光滑的「鏡子」。窗外的陽光灑進來，試管反射出耀眼的光。
「是啊。」佑裡收拾著桌上的器材，瞥去一眼，卻意外看到銀鏡上倒映出兩雙眸子。酒紅色的眸子怯生生的，只敢偶爾張望一眼。而琥珀色的眸子則要銳利得多，總是毫不遮掩直直地望過來。
他到底在看什麼？佑裡想不明白。
「學姐！這個可以帶走嗎！」小阪田一臉慈愛地捧著試管，像是對待新生兒一樣。
「可以啊，完成銀鏡實驗的獎勵就是可以帶走試管呀。」佑裡點點頭。
「什麼！這可是銀子啊！學校什麼時候這麼大方了！我真的要誇它了！」小阪田盯著試管就差盯成鬥雞眼了。
難怪一臉的慈愛，原來是個小財迷，佑裡嘴角微揚，舉手示意老師來查驗成果。
清理完實驗台，他們的任務就完成了。實驗進行得太順利了，這堂課還剩十來分鐘。佑裡摘下眼鏡，在實驗室外等森田雪乃。
小阪田隔著窗戶觀察著友人的實驗，是剛剛那個酒紅色瞳孔的女孩。小阪田說她叫龍騎櫻乃。櫻乃的目光偶爾會朝小阪田投來，但在看到她的時候又慌張地低頭了。
好羞澀的女孩子。為了防止她覺得尷尬，佑裡只好轉過去身去眺望遠景。科學部的活動室就在實驗樓，這裡對她而言實在是沒什麼新鮮感。
「柳川學姐很專業嘛！」少年的聲音帶著些懶散的調調。小阪田緊隨其後嚷嚷著龍馬少爺。
那種被人注視的感覺又出現了，還是兩道視線……那個叫龍崎櫻乃的姑娘也在關注著這裡嗎？佑裡側過身，客氣道：「你也很快就完成了不是嗎？」余光中櫻乃的目光果然隔著小阪田朝他們這邊看來。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佑裡挑眉，自己無意間竟發現了一個秘密，只是不知道當事人知不知道呢。那越前龍馬呢，又到底在關注什麼呢？
第5章
傍晚學生會辦公室
手塚國光居中，柳川佑裡坐在他右側後方，其余成員依次在兩邊坐下。五月才開始沒幾天，學生會就要開始梳理六月的安排了。
「接到學校通知，擬在六月上旬開展春學期運動會。另外，六月底和七月初期末考，學校要求期末考試前一周各社團暫停部活。」組織部部長將校方的文件分發給大家，「學校想聽聽大家的意見。」
手塚國光推了下眼鏡，手裡另一份文件是各個社團的月度展望，「六月不少社團都有比賽，暫停一周時間太長了。」
「是的，運動類社團的東京地區賽基本都在六月底。」分管體育類社團的部長附和道。
「我們文化類社團也是。」
「我也反對。」柳川佑裡舉手，「今年男子網球部、田徑部和音樂部表現都很突出，有望打破歷年的最佳成績，暫停一周還是很影響社團競爭力的。」
學習部部長停下手中的筆，「但是，如果期末成績不理想也不太好吧。」
確實。文化課成績也會影響學期末的社團考核。
一陣沉默後，手塚國光斟酌道：「有比賽的社團部活時間減半，沒有比賽的暫停部活一周，大家覺得如何？」
全票通過。
「那我去和校方協商。」組織部部長將通知文件對折，塞進筆記本裡。
手塚國光點頭，「沒有別的事，今天就散會吧。」
一時辦公室裡都是大家收拾文件的窸窣聲。柳川佑裡摘下眼鏡，揉揉眼窩。只見手塚學長站在窗戶邊，望著遠處的網球場，不知道在想什麼。
「手塚學長？有什麼事嗎？」佑裡順著他的目光一同望去。雖然部長和教練不在，但網球部的秩序井然。一年級在練習揮拍，二年級三年級在對練。小阪田和龍崎也在球場附近，估計是在給他們的少爺加油？
「沒什麼。」手塚國光抱著雙臂，語氣淡淡的，「柳川所在的科學部今年的表現也很不錯。」
月初的全國化學競賽東京預選賽，青學有十二個人取得了名次，其中十個人都是科學部的，確實是不錯的成績。佑裡微微頷首，謙虛道：「謝謝學長誇獎。」
瞧他一時半會兒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佑裡也不再多言，悄聲帶上門。今晚裕太要回家吃飯，他們約好要一起去超市采購零食。
*青春台超市
零食區，佑裡站在貨架前大手一揮。「隨便拿！今天我請客！」自己現在可是手握「巨額」零花錢。
額角有道疤痕的少年懷裡抱著好幾袋膨化食品，一邊說：「那我可不客氣了。」一邊往購物車裡放著零食。
不二周助挑選著貨架上的芥末味零食，雙眼微微睜開，「泉阿姨和彌叔叔最近有和佑裡見面嗎？」
佑裡嘆了口氣，眼尖地發現一包芥末味的薯片，拿起丟進購物車，「有啊，前天媽媽回來得還挺早的。」
「不碰面也好，大人們總是這裡要管，那裡也要管的，麻煩得不行，我現在住校可清靜多了。」不二裕太又往購物車裡放進一扎汽水。「而且泉阿姨和彌叔叔還給這麼多零花錢，佑裡想怎麼花就怎麼花。」
「裕太……」不二周助搖搖頭。
「也是。」佑裡擠出個笑臉來，裕太說的也不無道理。
佑裡目光一一掃過pocky，眼睛一亮。太好了，巧克力榛子味的還剩最後一盒，前幾天來都沒貨呢，她笑著把手伸過去。
「啊！」
貨架後面怎麼會有一個戴著方形眼鏡的人！
還把臉湊得那麼近，像是什麼變態偷窺狂。
佑裡被
嚇得手一抖，pocky掉在地上。
「怎麼了！」不二兄弟倆齊齊轉過身。
「變態偷窺狂」這才尷尬地站直了身子，貨架上出現一張熟悉的臉。
「抱歉。」變態偷窺狂尷尬地笑笑。
不二周助丟下手裡的東西，「笑眼彎彎」地走向貨架的另一面，「阿乾？你怎麼在這兒？」
「額，我剛好也來買東西。」乾貞治將本子和筆往身後藏，可身旁既沒有購物車也沒有購物籃。
不二周助嘴角繼續上揚，頂著藍色的眸子正色道：「是嗎？可阿乾的家不是離這家超市很遠嗎？」
乾貞治額頭流下幾滴汗珠，「額……我突然想到還有點事情，就不打擾你們了。」說完就腳底抹油，直奔超市出口。
「老哥你這都是些什麼朋友啊！」等乾貞治走遠了，不二裕太才吐槽道，同時撿起地上的pocky。
對著弟弟，不二周助又換上了一副笑顏。「阿乾也沒有什麼惡意的，佑裡還好嗎？」
「沒事的，就是感覺網球部的人都挺奇怪的。」佑裡扶額，實在是搞不懂那個人跟蹤他們的理由。
「也包括我嗎？」不二周助無辜地笑起來。
「當然！」不二裕太和佑裡想到從小到大被整的經歷，同仇敵愾道。
「可是裕太以前也是網球部的啊。」不二周助右手握拳擱在嘴前輕笑起來。
不二裕太反駁道：「就是因為我是正常人才受不了你們要轉學嘞！」
*
不二宅
柳川佑裡摸摸自己的肚子，隆起的弧度簡直像懷孕兩三個月的模樣。當然，孩子是咖喱南瓜拌飯的。轉過頭，裕太也差不多是這個模樣。
「淑子阿姨的手藝實在是太好了！」她喟嘆道。但天天吃肯定會變成小豬仔的，她想起自己小學時略肥美的身材。
「還是小佑裡和裕太吃飯讓人看著有食欲啊。」不二淑子滿足地看著吃撐了的二人和笑得挪揄的長子，招呼道：「好了，你們三個去玩兒吧。」
像往常一樣，不二淑子趕走要幫忙收拾的他們，將他們一直推進不二周助房裡才罷休。
「那就辛苦淑子阿姨啦！」佑裡扭過頭說。
「不辛苦不辛苦，你們玩兒去吧。」
「老哥，這是什麼？你什麼時候喜歡上貓了？」不二裕太指著仙人掌盆栽旁的貓咪吧唧。
「那個是我們社團一年級的部員送的，印的是他家的貓。」不二周助解釋道。
「誒？我也要看！」佑裡好奇地接過裕太遞來的吧唧，她最近對貓很有好感呢。怎麼是？卡魯賓？畫面裡卡魯賓仰著頭，呆萌的盯著畫面的上方，多半是逗貓棒或者好吃的吧。
「是越前龍馬送的？」佑裡用肯定的語氣說。
「越前龍馬？」不二裕太有點摸不著頭腦，「哦，就是老哥說的那個很厲害的一年級？」
「對，就是他。」不二周助點點頭，拿出准備好的桌游，「不過，佑裡怎麼知道的？」
「我之前在學校裡見過他的貓。」佑裡簡單概述了一番事情的經過。「真沒想到他還會定做這種東西。」不僅做了，居然還會送給身邊人。想想他頂著一張冷臉給朋友們送這麼可愛的小東西就覺得很反差。
不二周助將卡牌攤在地毯上，不假思索道：「那越前肯定很感激你，他很珍愛他的貓呢。」
有感激嗎？佑裡表示不清楚。但後半句話，確實是。
玩桌游自然是按老規矩，每回合得分最高的人都可以在得分最低的人臉上貼白條或者畫圖案。對於這種機會，佑裡向來是選擇畫圖案的，畢竟能在他們二人臉上作畫的機會可不多，雖然能不能贏周助得看另說。
第一輪，佑裡在裕太臉上畫了一只憤怒的小鳥。
第二輪，佑裡臉上多了張白條。
第三輪，佑裡在裕太臉上畫了第二只憤怒的小鳥。
……
最終，不二周助臉上只有兩株仙人掌，而佑裡臉上多了五六張白條和兩朵七扭八歪的花，不二裕太臉上則是好幾只憤怒的小鳥。
佑裡看著裕太臉上自己的「大作」，忍不住笑得向後仰去。裕太照著鏡子，氣得直冒煙，看起來和憤怒的小鳥更像了。
「柳川佑裡！枉我手下留情！」不二裕太控訴道。
「什麼嘛！你不是也給我畫得很醜！」佑裡掀開眼周的白「簾子」直視他，不掀開還好，掀開才發現周助笑得很是「慈祥」。
完蛋，怎麼忘了這老兄是個頂級弟控了。佑裡左看看裕太臉上的小鳥，右瞧瞧周助的笑眼，心裡涼了大半截。
最近遇到周助必須得繞道走！
第6章
佑裡膽戰心驚但平安的度過了周末，畢竟在家有淑子阿姨和裕太撐腰。但在學校就有些生死難料了……指不定什麼時候就遇到了……這不，老師讓她和雪乃把三年級的習題冊送過去。
佑裡抱著一摞習題冊，警惕地掃視著四周，生怕周助從哪個角落冒出來。以她十多年來被「迫害」的經驗看來，他這次絕對憋著壞！
雪乃輕輕碰了下她的肩，沒想到佑裡被嚇得一抖。「佑裡你今天怎麼疑神疑鬼的？」
「我完蛋了。」佑裡低頭，烏黑的頭發垂在習題冊上，像個發了霉的蘑菇。
「怎麼了怎麼了！」
佑裡長嘆一聲，將幾天前桌游的戰況告知雪乃。「現在想起來，最後幾局周助一直在放水，應該是不想讓裕太輸太慘，結果我越贏越上頭越贏越上頭……」
「我在裕太臉上畫的憤怒的小鳥真的可醜了……我還拍了好幾張照片……」說到此處，她搖搖頭，更覺得自己「必死無疑」。
雪乃聽完，腳步一頓，想起一些不太美好的回憶，她倒吸一口氣。「這這這我最近是不是該離你遠一些！」
「雪乃！」佑裡刷一下抬起頭，又提防地看看左右才說道：「你怎麼可以這樣！那不給你看照片了！」
對於裕太和雪乃這對相愛相殺的幼馴染，她太知道怎麼拿捏了。
果然——
「看！怎麼能不看！」
兩人對視，嘴角都勾起邪惡的弧度。
嘿嘿嘿。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佑裡、雪乃，你們怎麼在這兒？」
這熟悉的聲音……
是周助！
兩人愣在原地，佑裡覺得身後仿佛有冷風襲來。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死腿快跑啊！
菊丸英二不知所措地看著奔向樓道深處的兩個虛影，尷尬地撓撓臉。「不二，是我害你認錯人了嗎？那不是柳川和森田桑嗎？」
不二周助撫著下巴，朝菊丸英二笑起來，「沒有認錯哦，確實是她們。」
「誒？那怎麼見了你跟見了鬼一樣？」
「我也不知道啊。」不二周助擺出標志性的純良笑臉。
佑裡一整天都盡量壓低自己的存在感，只是萬萬沒想到臨放學會遇到小阪田。誰都知道小阪田喜歡待在網球部，對於最近的她來說，小阪田約等於網球部等於周助等於危險。
「佑裡學姐！」小阪田朋香拎著一個大盒子，滿臉的興奮和驕傲，伸手攔住她的去路。和她一起的龍崎櫻乃眼神躲閃，也怯怯地喊了聲學姐。
佑裡盡量控制住自己想直接逃跑的衝動，體面地揮揮手。「朋香、櫻乃！你們好哇！」
「學姐，我和櫻乃在家政課做了好大一個蛋糕，准備拿去網球部給大家分分呢，你也一起來吧！」小阪田將蛋糕盒子舉高了些。
網球部？！佑裡心中的警報狂響。「不了不了，朋香，你太客氣了，我還有點事情，你們快去吧。」
「學姐！你實驗課幫了我好多！我一直想謝謝你！但是你太忙了，我都找不到你人。好不容易在停車場蹲到你，可不能輕易放你走。」小阪田朋香嘟著嘴，一副她不同意她就站到海枯石爛的架勢。
龍崎櫻乃酒紅色的眼睛裡透著溫柔，聲音柔柔的說：「佑裡學姐，一起來吧。分蛋糕很快的，不會占用你很多時間。」
既然學妹們這麼熱情的邀請，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就這樣，佑裡被兩人簇擁到網球部。人還能呼吸，就是心裡涼涼的。
「大家訓練辛苦了！我和櫻乃給大家做
了巧克力草莓蛋糕！味道非常不錯哦！「小阪田一到網球場就跟回家了一樣，熱情地招呼大家。
網球部的成員一聽，歡呼一片，紛紛從更衣室走出來。
佑裡貓在朋香和櫻乃身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她們倆實在是遮不住她一米六七的個頭。
只見朋香打開蛋糕盒，眾人小小的驚呼一陣。
「主要是櫻乃的功勞啦！」她拍拍手，非常「主觀」地分起蛋糕。「這個草莓最大！給龍馬少爺！」
堀尾聰史撇嘴，不滿道：「憑什麼先給越前！」
「因為這是凝結我和櫻乃愛意的蛋糕！你有意見嗎！」小阪田朋香叉腰開懟。
「這塊給你。」看著二人要吵起來，龍崎櫻乃趕緊切過一塊遞給堀尾打圓場。
佑裡想到剛才櫻乃單獨拎著的那個小蛋糕，多半是專門給越前的吧。
她輕笑起來。青春啊青春，不知道會是個怎麼樣的浪漫場景呢。
「這個草莓多，給佑裡學姐！」
突然被點到名的佑裡回神，忙道了聲「謝謝款待」，接過蛋糕就溜到人群外去了。
不吃不知道，沒想到朋香和櫻乃的手藝這麼好！蛋糕胚烤的又松又軟，巧克力的配比也很好，既不讓人覺得苦又不會覺得太膩。好吃！她又挖了一大勺往嘴裡送。
「佑裡最喜歡這種口感的蛋糕了，對吧。」不二周助突然出現在她身後。
周助！
佑裡剛想說話。
額……噎到了……
她試圖將蛋糕咽下去，但只收獲更加紅潤的臉色。
「快喝點順順！」
面色憋得通紅的佑裡哪裡還顧得了別的，接過他遞過來的水杯就猛啜一口。
好誒，順下去了！
佑裡心中懺悔了幾秒，真是錯怪周助了，他還是個好人。
但是……她怎麼感覺暈乎乎的……
「柳川學姐！」越前龍馬扶住要摔倒在地的佑裡，抬頭瞪了眼不二周助。拿過她手裡的水杯，心驚地發現外面赫然貼著兩個大字「乾汁」。
佑裡眼前一片純白。
這是天堂嗎？
最終還是沒逃過不二周助的暗殺嗎。
越前龍馬拍拍他懷中軟癱的人兒，大聲喊道：「醒醒！柳川學姐！你還好嗎？」
還好嗎？一點都不好……
上帝啊，我再也不在裕太臉上畫畫了，起碼不會當著周助的面！
佑裡在心中默念。
人群突然騷亂起來。
「阿乾！阿乾！你怎麼了！」菊丸英二推了推栽倒在地的乾貞治。而口吐黑沫的乾貞治無法作出任何回應。
大石秀一郎撿起滾到角落裡的水杯，研究了片刻就扔下水杯往後退。「沒見過的顏色，好像是最新版的乾汁。」
圍在乾貞治身旁的幾人聽到這話，都默契地後退了幾米。
佑裡的思緒漸漸恢復清醒，只聽見周圍人在說乾汁什麼的。她緩緩睜開眼，對上一雙焦急的琥珀色眸子。是越前龍馬？她愣愣地掃視了一番現在的情況，掙扎著就要從他懷中站起來。
天呢！太丟人了！她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周助放倒了，還是在不熟的後輩懷中醒過來！
越前龍馬像是沒想到她恢復得這麼快，遲鈍了幾秒才站了起來。
臉頰熱得厲害，佑裡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現在臉肯定是紅的。她直奔洗手池而去，掬了好幾捧水往臉上撲。
耳邊又傳來越前龍馬的聲音。「好些了嗎？喝點甜的壓一壓吧。」他遞過一瓶桃子味的ponta。
佑裡眨巴著眼睛，心有余悸地接了過來。感謝周助，她以後再也不會隨隨便便喝別人給的東西了。她抬眼瞥他，想到剛才的場面，就尷尬到不行。「謝謝你，越前君，剛才真是不好意思。」
「舉手之勞。」越前龍馬將初見那天她說的話又還了回來。
「佑裡學姐！你是被我毒到了嗎！」小阪田朋香雙手交疊在胸前，低垂著腦袋。
佑裡抿了口ponta，慶幸自己還擁有味覺，人生第一次覺得ponta這麼好喝。「不是不是，是乾汁。」我也算見識到傳聞中的乾汁了。「以前就聽周助說過，難怪他說好喝呢……她瞥了眼趴在地上的乾貞治，內心復雜，他怎麼能做出這種東西，還把自己毒暈了？
「乾汁？不二學長怎麼會拿乾汁給你喝？你們吵架了嗎！」小阪田朋香的面色瞬間凝固，語氣裡滿是不敢相信。
越前龍馬聞言打開水龍頭，將水往臉上衝。
「吵架？」佑裡斟酌了片刻，「勉強算是吧。」
「沒想到不二學長私底下是這樣的人……」小阪田吃驚地捂住嘴，又憐惜地望著她。
看來周助平日的偽裝相當成功……
佑裡悲憤地點點頭。「他就是這種人！」
第7章
「越前，佑裡剛才多虧你照顧了。」不二周助噙著笑意走過來。
汽水上湧的二氧化碳讓柳川佑裡打了個嗝，口腔頓時漾起濃郁的桃子氣息。這次倒不是被嚇的，她知道經過剛才乾汁的「洗禮」，周助這次的「迫害」就算過去了。
「不二學長這樣……柳川學姐……也有點太過分了吧。」越前龍馬抿唇，單手扭上水龍頭。很抗拒「女朋友」這三個字，頓了片刻將女朋友換成柳川學姐。他仰頭看向不二周助，水珠沿著下頜線往下淌。
佑裡看不見他的表情，但覺得應該雪乃給她看過的照片差不多，帶著些張揚還有不容忽視的攻擊性。
不二周助笑意更濃，「我覺得乾汁很好喝，所以才想讓佑裡嘗嘗。」
「嘶——」小阪田倒吸一口涼氣。
越前龍馬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樣，嘴角朝上勾起，眼底卻沒有笑意，直直地望著不二周助。
氣氛一時變得沉默。佑裡覺得自己有必要調和一下，畢竟事情因她而起（？）
「我沒事的越前君，周助他就是鬧著玩的。」佑裡擺擺手，站到兩人中間，准備把事情的原委講清楚。還沒等她繼續往下說，就聽得越前龍馬輕哼一聲。
「算我多管閑事。」凌厲的貓眼像帶著劍鋒一樣，掃過他們二人。
佑裡又從其中品出些許微不可察的怨念，好像還有一絲自嘲？「越前君我不是這個意思！」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他的背影，回過頭朋香也是一臉的不解。
唯有不二周助笑眼彎彎，他摸摸下巴，輕笑起來。「越前的反應速度真的很快呢，明明當時站的離佑裡那麼遠。」
不是，這又是什麼意思啊？佑裡揉揉太陽穴，一邊是思維模式異於常人的幼馴染，一邊是總是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後輩。上次天台也是不歡而散……
「龍馬少爺難道今天輸球了嗎？」小阪田朋香自問自答，「不對啊，龍馬少爺怎麼會輸呢！」
*越前宅網場球
「少年，有心事？」越前南次郎挑眉，將球拍反手搭在脖頸上。雖說他平日裡也接不到幾個球，但像今天一樣一分都沒拿到，還是有些異常的。
「啰嗦，快點發球。」越前龍馬沒好氣道。
「你這樣子可是贏不了我的。」越前南次郎閉上眼睛，又發了一球。
越前龍馬全神貫注地盯著球，判斷著球路，腦子裡卻是不二學長最後的那句話。為什麼反應那麼快，還不是因為從她和小阪田一起到球場，他的注意力就全部在她身上了……
網球一來一回，確實如越前南次郎所料，一分未得。「喔唷，讓我猜猜，莫非是什麼少男心事？」越前南次郎來了興致，扔下球拍，繞著龍馬來來回回地走。
「才不是。」思緒仍然混亂著的越前龍馬立刻反駁。
「青少年你暴露了！平時的你才不會搭理這種『無聊的問題』啊。」越前南次郎興奮地猛拍龍馬的頭，「你也到了這種年紀啊。」
越前龍馬瞪圓了貓眼。「你！無聊！」說完他就拿著球拍要回房。
「喜歡就去追啊！這有什麼大不了的！」越前南次郎緊追其後，試圖傳授戀愛經驗。「你不主動點，難道等人家女孩子來追你嗎？」又吐槽道：「就你這個性格，哪個女孩子敢主動追你喲。」
越前龍馬抵著房門，偏偏暫時還拗不過他的力氣。「你知道什麼！」
看著兒子逐漸升溫的面色，越前南次郎奇怪道：「你怨氣怎麼這麼大？該不會是喜
歡上哪個少婦老師了吧？又或者是什麼不倫之戀？」
「誰跟你一樣變態啊！」越前龍馬猛地踩了越前南次郎一腳，趁機鎖上了房門。
「痛痛痛。」門外是越前南次郎痛得單腳跳的聲音。
啰嗦的老頭子！胡說些什麼！越前龍馬背靠著門，暗自肺腑道：只不過是學長的女朋友啊。聽起來好像也沒好到哪裡去……
「喵嗚！」越前龍馬撈起攀住他褲腿的卡魯賓，又舉起逗貓棒，覺得自己確實需要轉移一下注意力。
「喵——」被強制減肥的卡魯賓對逗貓棒提不起興致，懶洋洋地窩在他的頸窩。
「好懶啊。」越前龍馬戳戳它的肚子，見它還是不願意動彈，也不較勁，開啟擼貓模式。
只是——
「卡魯賓！不是說好要講貓德嗎！」他擦去脖子上卡魯賓的口水，腦中完全是另一張臉和她的聲音。
——「剛才卡魯賓舔了我一口，我太怕癢了。」
脖子被他越擦越紅，思緒也開始亂飄。她的腿好像也很容易留印子，他當時只是稍微用了點，她腿上就紅了一片。
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啊！越前龍馬用手摁著眉骨，將卡魯賓從身上趕走。她可是不二學長的女朋友啊，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而另一旁，越前南次郎翹著腳側臥在地板上看雜志，只等著倫子回來分享爆炸性新聞。真不知道這小子隨誰了，他可沒有這種愛好。
「倫子！菜菜子！你們怎麼回來這麼晚！」越前南次郎一見二人就彈坐了起來，等待的時間總是格外漫長。
「有嗎？我們稍微逛了下花店。看到喜歡的百合花，就買回來插瓶了。」越前倫子抱著一大束白百合。
「哦，百合不重要，那小子好像戀愛了。」越前南次郎將雜志藏到背後，正色道。
越前倫子和菜菜子相視一笑。「龍馬也長大了呢。」菜菜子將百合抱去廚房修剪根莖。
「問題是，這小子可能會搞出什麼不倫之戀。」南次郎摸摸下巴，一副偵探破案的模樣。「他當時真的很不對勁，一看就知道是被我說中了。」
「不會的叔叔，龍馬不是這樣的孩子。」菜菜子仔細地修剪根莖。越前倫子也面露幾分無語，懷疑他整個猜想的真實性。
「擺好了，嬸嬸你看。」
越前倫子走過去，將花瓶捧起來欣賞。「大概明天，就能看到它們全開了。」
「是啊。」
「哼，你叔叔年輕的時候還知道給我買花，現在都要自己買了。」
在臥室裡譴責自己的越前龍馬有點懵，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一直聽到表姐和媽媽在聊佑裡。
「佑裡？什麼佑裡？」龍馬有點懵地推開門，「你們在聊什麼？」
「在聊yuri呀。」他聽到表姐笑著說。他心頭微微一顫，自己的秘密這麼快就被識破了嗎？是誰猜到的？為什麼會猜到？
菜菜子看著突然臉紅的龍馬，指了指花瓶，又復述了一遍，「就是百合花呀，龍馬你怎麼了？臉怎麼紅紅的，不舒服嗎？」
自己絕對是魔障了！是百合花啊，不是在說她。
越前倫子和菜菜子看著突然炸毛，砰一聲關門的龍馬，有些懷疑地看向南次郎。莫非南次郎/叔叔說的是真的？龍馬好像確實有點不對勁。越前南次郎聳肩。
臥室裡的越前龍馬無奈地趕著想要爬到他身上的卡魯賓，感覺自己簡直要燒起來了。想拿瓶葡萄味的ponta降下溫度，看到一旁是桃子味的ponta又不敢伸手了。
怎麼到處都是和她相關的東西！這就是喜歡學長女朋友的報應嗎？
他拿過鴨舌帽蓋在臉上，裝作聽不見卡魯賓的喵喵聲。心中又有些僥幸，沒准只是學長們誤會了呢。阿隆學長不是說他們只是幼馴染而已嗎……
「叮——」手機提示音響起，是line上的好友申請。
頭像是滿滿的綠元素，湖水倒映著柳樹，上下一片綠色。「越前君你好，我是柳川佑裡，我想我們可能有一些誤會需要解決？」
柳川學姐！龍馬指尖微頓，學姐怎麼會有他的聯系方式……
肯定是向不二學長要的聯系方式吧，他撇撇嘴，將手機倒扣在桌面。
第8章
翌日下午
佑裡被雪乃喊去新聞部幫忙搬報紙。新聞部其他人都有采訪任務，雪乃一時找不到人幫忙。兩人協力提著扎起來一大摞的報紙往圖書館走。
「說起來今天怎麼會有新報紙呢？」校報是半月刊，新一期的報紙她上周才見過，這周怎麼又有新報紙。
雪乃解釋道：「是關於社團風采的特別刊，部長說今年新聞部要多搞些特別刊。」佑裡點點頭，想起自己在學生會好像看到過新聞部的文件。
才剛下課沒多久，圖書室裡只有寥寥幾人，圖書管理員也還沒來值班。佑裡將書報架上的舊報紙抽出來，雪乃則順次擺上新一期的。
「這期有我們雪乃的文章嗎？」佑裡壓低聲音問。
「沒有。」森田雪乃賣了個關子，「但有兩個後輩的文章是我幫忙修改的哦！」
「我們雪乃現在也是前輩了，等收拾完，我可得好好看看。」佑裡揉揉雪乃的發頂。
書報架上投下一道陰影，大概是值班的圖書管理員來了。佑裡轉身，對上一張稍顯呆滯的臉。
怎麼是越前？
呆滯又轉移到了她臉上。
越前龍馬嘴角微不可察的上揚了幾分。「柳川學姐、森田學姐，好巧。」讓他昨夜失眠的人就這樣突然出現在眼前，他差點要以為是幻覺。
「怎麼又是你？」森田雪乃柳眉微蹙，想起上次奇怪的天台偶遇，她實在是不太喜歡他。
佑裡沒吭聲，繼續整理書報架。昨晚的好友申請他一直沒通過，她摸不清他的態度，索性減少接觸。
「我來吧。」越前龍馬搶先一步抽走她想取出來的舊報紙，出言道：「本來就是我該做的。」
書報架的高度只到他的肩，他一彎腰，兩人的頭就靠得極近。
太近了，她簡直被他衣服上洗衣液的氣味包圍了。是淡淡的檸檬香，又清新，又好聞。她微微抬眸就能看到他的側顏。
琥珀色的貓眼專注地清點著報紙，不同於之前幾次見面的感覺，多了些幾分沉靜與柔和。有點超過她的正常社交距離了，佑裡往雪乃的方向挪了兩步。
越前龍馬用余光關注著她的動向，抿唇不語。
森田雪乃盤腿坐在地上，埋頭收納被取出來的舊報紙，沒有察覺到空氣中的暗流。
「越前君沒收到我的好友申請嗎？」佑裡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同時目不斜視地盯著面前的雜志。
「收到了。」但是不知道接受還是不接受，接受了又該以怎樣的狀態去面對你。是他不對勁……
越前龍馬停下手上的動作，琥珀色的眸子認真地望向她。「柳川學姐，我們之間沒有誤會。如果你有哪裡覺得不舒服，那都是我的問題。」
都是他的問題？為什麼都是他的問題？佑裡理了下耳後的頭發，湖水綠的眸子裡寫著迷茫，還是第一次從他嘴裡聽到這麼長一句話。
森田雪乃樹起耳朵，腦中的警報狂響。到底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這個越前龍馬居然不通過佑裡的好友申請，實在是過分！但是佑裡又為什麼會想加他啊？
結束了值日的越前龍馬又背著包趕去網球部，晨訓的時候手塚部長說下午要進行兩兩對練，他和阿桃學長一組。雖然不是什麼校內排名賽，但還是讓人有些興奮。
「越前！快點！我可是迫不及待要打敗你呢！」已經在熱身的桃城武衝球場外的他喊道。越前龍馬昂首，自信回了句：「知道了，阿桃學長就等著被我打敗吧！」
越前龍馬以相差不大的比分獲勝。
「阿桃學長還差得遠呢。」越前龍馬抬起帽檐，張揚地伸出手。桃城武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環住他的脖子，隔著球網將身體的重量壓在他身上，「你也稍微尊敬點學長好嗎。」
「龍馬少爺太帥了！」在球場外圍觀的小阪田朋香高興得直蹦，恨不得鑽進球場裡喊。而另一邊，不二周助和乾貞治的比賽也宣告結束。
「抱歉了，阿乾。」不二周助雙握著球拍 ，歪頭一笑。乾貞治搖搖頭，思索著劃掉了筆記上的好幾行字。
「乾學長又沒有收集到正確的數據嗎？」桃城武雖然剛輸了比賽，但沒有什麼頹靡之色。
乾貞治扶了下眼鏡，「不二很少展現他的真實實力。」言下之意是收集不到也很合理。
「也就是說，乾學長關於不二學長的很多數據都不准嘍。」越前龍馬顛顛手裡的球，嘴角微揚，似乎發現漏洞了。如果比賽數據存在錯誤的話，戀愛數據也不值得相信吧。
那麼現在問題的關鍵就是判斷傳聞的真假了……
「額……」乾貞治的額角流下兩滴汗，「也不能這樣說……」
「應該也有一部分是准確的。」不二靠在球網前，解圍道。有正主背書，乾貞治也多了幾分底氣，「是的。」
但這話到了越前龍馬耳中，則多了幾分示威和敲打的意味。他壓低帽檐，悶頭往球場外走去。
「誒？越前你怎麼贏了球還不高興。」桃城武不解地看著有些不對勁的越前，關切地跟上前去。
*
青春體育器材店
器材店距離青學正門不過一公裡，剛放學，裡面滿是穿著青學校服的學生。
越前龍馬則打量著各式各樣的體育器材，狀似不經意地問正在試啞鈴的桃城武：「乾學長關於不二學長和柳川學姐的推論會不會也是錯誤的數據？」
「什麼？」桃城武輕輕松松將2kg的啞鈴舉過頭，「你說這個啊，應該是真的吧。去年我還經常看到他們倆還有不二學長的弟弟一起上學放學呢。」
「哦。」越前龍馬在心裡否定道：幼馴染一起回家很正常吧。他盯著眼前的一排網球手膠，被其中一款顏色吸引住了。藍綠色，像清新的綠植又像湖水。
像她的眼睛。
身後傳來兩個陌生人的對話，他敏銳地捕捉到柳川二字。
「你真打算和柳川桑表白？」
「昂！我早就想這麼做了！」
越前龍馬挑眉，對上桃城武的視線，兩個人默契地決定再挑一會兒東西。
身後的對話繼續著——
「可我聽說她是不二周助的女朋友啊。」
「應該只是傳聞吧，兩位當事人都沒有說過這種話。」
「那你自求多福吧，森田雪乃會死死盯著你的，聽說她國中的時候就經常威脅和柳川桑表白的男生。」
越前龍馬想到實驗室裡的那一幕，恐怕不止是男生，就算是女生森田學姐也不會放過的。
兩人又聊了些別的就離開了，越前龍馬和桃城武默契地轉身。
「看來傳聞確實有水分。」越前龍馬心情略微好起來，取下那款手膠走向收銀台。桃城武也拿上挑好的啞鈴，左手撓頭，「聽他們這樣說的話，我也不確定了，要麼我們直接問不二學長好了。」
「但萬一惹得他不高興被黑一把怎麼辦？」桃城武搖搖頭，自己否決了這個提議。或者直接去問柳川桑。但是不熟，完全不熟。思及此處，他將話咽了回去。
「不過你怎麼這麼在意這個？」桃城武看著他手裡藍綠色的手膠，心想越前不是一向用黑色的手膠嗎。
「有嗎？」越前龍馬將手膠放進包裡，掩飾道：「我只是好奇乾學長的數據到底有幾分真實性而已。」
「好吧，乾學長的數據還是很准的，但不二學長是例外。」桃城武看著一臉平靜的越前，總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勁。越前以前有這麼八卦嗎？或者說有這麼關心學長嗎？
第9章
*傍晚柳川宅
佑裡打開門，家裡意料之中空無一人。想到昨晚，父親母親都少見的早早回家了。
「佑裡，媽媽剛剛結束了一個大案子，爸爸也做完了幾台重要的手術，最近我們應該不會早出晚歸了。」母親揉揉她的臉頰，說要做幾道拿手好菜。
「真的？」當時她就很懷疑。但是父親也在旁邊附和，再三保證是真的。
「說好的不早出晚歸呢。」佑裡擱下書包，輕嘆一聲。如果不能百分百保證的話，就不要輕易許下諾言啊。
好在她記得冰箱裡還有些米飯和海帶，揉幾個飯團煮碗海帶湯好了。剛將海帶丟進鍋裡，手機提示音就響了起來。多半是爸媽的短信吧，她拿過手機，卻是兩個意料之外的人。
【傲嬌的越前學弟】已通過您的好友申請。
【傲嬌的幼馴染】：你是不是背著我偷偷談戀愛了！
巧了不是，兩個傲嬌。備注的時候她還沒注意，此刻兩人的消息同框有種詭異的搞笑感。
在越前龍馬今天那番奇怪的話以後，好像沒有什麼想要和他說的了，畢竟在他看來沒有誤會？但是裕太！他胡說什麼呢！
佑裡一手打字，一手攪動海帶湯。
【我】：？
估計裕太這會兒也閑著，消息一下就變成已讀，緊接著發來兩條消息。
【傲嬌的幼馴染】：沒有嗎？
【傲嬌的幼馴染】：那怎麼我聽說……
佑裡皺眉，打字到：「聽說？聽誰說？」
無非就是周助和雪乃。雪乃肯定不會說這種話的，那就是周助？可是他亂說這個干什麼，難道上次的「報復」還有後續？！
【我】：你哥和你說的？
對方秒回不是。
咕嚕咕嚕，鍋裡開了，熱氣直往上湧。她匆匆回了句：「不管是誰說的，總之是假的。」就忙著去關火。真是奇了怪了，誰會莫名其妙和他說這種話。
第二天早晨，毛毛細雨在窗戶上留下一道道小水痕，佑裡被窸窸窣窣的雨聲叫醒。她看著空落落的後院，感慨還好昨晚將綠植都搬到屋子裡了。
坐公車好了，誰知道雨會不會半路下大。她簡單收拾了下東西，拿上昨晚剩的飯團就去趕公車。雨天等公車的人格外多，站台都排起了隊。她看了眼時間，還早，正好趁排隊的時間把早飯給吃了。
「下雨了，佑裡，今天別騎車啦！」是雪乃發來的簡訊。她正啃著飯團，用臂彎夾著傘才騰出手來回消息，「知道啦！」又發了個比心的表情。
啃完最後一口飯團，第二趟班車也正好到了。雨點打在傘上的聲音漸漸急促了起來，地上的水花也越濺越大，偶爾有一兩滴雨水濺到她小腿上。
還好今天沒騎車，她忍不住感慨道。
等車時間長，上車似乎沒一會兒就到了校門口的那一站。她撐著傘慢悠悠地往校門口走。雨水打在傘上的聲音像是緊貼在她耳邊，宣告著雨勢越來越大。
余光中有個戴著白色鴨舌帽的身影正往校門口的方向跑，帽子下是墨綠色的碎發，還背著藏藍色的網球包。是越前龍馬？
「越前君！」佑裡喊住他。心想怎麼這麼大的雨也不見他打傘。
對方聞聲回頭，琥珀色的貓眼有幾分茫然。
果然是他。佑裡快步跑過去，將傘蓋過他的頭頂。她問道：「沒帶傘嗎？」
「嗯，出門的時候雨還小來著，謝謝學姐了。」越前龍馬乖順地點點頭，碎發淋濕了不少。
「沒事的。」佑裡搖搖頭，兩人一起朝大門走去。還好她買的傘大，兩人一起也不會淋到。只是越前比她高出一頭，她得將傘舉得高些。
越前龍馬摘下帽子，白色的帽檐已經被雨水浸成了淺灰色。他看著佑裡舉得高高的手臂，自覺地伸手握住傘柄。「我來吧，學姐。」
「好。」佑裡也不推脫，確實高個子更適合打傘。沒幾步路就要到教學樓了，但去網球部還要繞一圈。她開口問道：「你去哪兒？網球部還是教學樓？」
「體育館，手塚部長通知今天去體育館室內訓練。」越前龍馬給出她意料之外的回答。
「好，我送你過去吧。」佑裡調轉方向，「手塚學長很嚴格吧。」又是罰跑一百圈又是雨天不停訓的。
「還好。」越前龍馬頓了一會兒，側過頭望著她，琥珀色的貓眼清明了許多，不像方才睡眼惺忪的模樣。「學姐要不要來我家看看卡魯賓？」
「啊？」佑裡有點懵。
「學姐昨晚不是看了我的動態，還給卡魯賓的照片點贊了嗎。」早上看到還嚇了他一跳，以為是學姐給他發消息了呢。
佑裡尷尬地用手指卷著發尾，「是有這回事。」其實沒想點贊的，肯定是手滑了……昨
晚她不知道怎麼想的起了看看他動態的念頭，結果沒想到裡面有不少卡魯賓的萌照，順帶就一通考古。
完全不知道自己點贊的是猴年馬月的動態。要是很久以前的，肯定會被他認為是怪人吧，以為是視奸他什麼的。
「那學姐要不要來我家看看卡魯賓？」越前龍馬再度邀請。
或許是出於禮貌和客套？「好啊。」佑裡爽快地點頭，只希望快點結束這個話題。
「這周末怎麼樣？」
佑裡眨眨眼，這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如此明確的時間意味著對方是誠心邀請而非客套。
「小心。」越前龍馬將傘換到右手，左手握拳虛靠著她的左肩，將她往外側帶去躲過了一個小水坑。她回頭又看了眼位置，在心中默默記下，准備等下去後勤部報修。
「會不會太打擾了。」佑裡盯著腳下的路，有些猶豫。畢竟他們才認識沒多久，在她看來還不是可以隨意去對方家裡拜訪的關系。
「不會，我家裡經常有朋友來做客的。」越前龍馬看著她的側顏，近到可以清楚地數她的睫毛。「我表姐會在家，你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不是，我沒有在擔心這個。」佑裡忙打斷，她實在沒有懷疑他人品的意思。
「那學姐願意來嗎？」越前龍馬又問，圓圓的貓眼隱約透著期待和志在必得。
話都說到這裡了，那就去吧，她也確實有點想念卡魯賓，佑裡點點頭。
談話間，就快到體育館了。
不知為什麼，她總覺得轉彎以後的這段路，有人在盯著她，越靠近體育館這種感覺就越強烈。可是在學校了，應該沒有什麼壞人啊，她有些疑惑地打量四周。
「怎麼了？」
「可能是錯覺吧，感覺有人在盯我。」佑裡不安地握緊了背包的肩帶。
不是錯覺。越前龍馬心說。方才他就發現有人跟在他們身後不遠處，是昨天在器材店遇到的兩個人中的一個。而另一個，此刻正拿著情書站在體育館門口。
哼！真是冤家路窄，讓他撞見表白現場了。可不論她與不二學長是真是假，他都不可能讓這種事情發生在他眼前的。
越前龍馬單手拉起拉鏈，冷不丁開口道：「學姐你頭發纏到我衣服拉鏈裡了。」
「誒？不好意思！」佑裡先是朝他那個方向歪頭，又想側過去看下情況。還沒等她轉過去，他又將傘柄遞了過來。「學姐幫忙撐下傘吧。」
「好。」佑裡接過傘沒一會兒，就聽他說弄好了。她梳了下耳後的頭發，沒有摸到被拉鏈卷成泡面的頭發。可能是頭發纏得很淺？
「我到了，多謝學姐送我！」越前龍馬故意用周圍人可以聽到的音量說到，在看到體育館前拿著情書的人心碎跑開以後，淺笑著揮手進去。
「不客氣。」佑裡也揮揮手，後知後覺地發現被注視的感覺消失了。只是有些後悔，方才答應他的邀請多少有些草率了……
第10章
佑裡將傘掛在儲物櫃側面，匆匆從後門走進教室。學生會開會稍微拖延了一會兒，她差點趕不上班會。
班長今井安美在黑板上寫完字，方才還算安靜的教室就徹底被點燃了，和窗外的大雨形成鮮明對比。
「春季運動會報名動員」九個大字棱角分明，卻又不失美感。字如其人，今井安美是個冷面美人。
「哇！又要運動會了！感覺冬季運動會才過去沒多久！」
「大城君肯定又要打要破自己的記錄了！」
「哼，小爺我也是迫不及待呢！這次一定要拿回屬於我的一切！」
體育委員大城雅明是田徑部的一員猛將，去年打破了校運會的好幾項記錄。今年在校外的各項賽事上也是頻頻創下佳績，在全校都有著非常高的人氣。
是運動會啊，不感興趣，佑裡拿出桌肚裡的書開始看。
大城雅明走上講台，將報名表分發下去。「正如大家所見，春學期的運動會開始報名啦！」
台下又是一陣歡呼聲。
青學的春學期運動會一般要舉辦三天，而這三天不會安排任何課程。所以哪怕是沒有運動細胞，不喜歡運動的學生也很期待每年的運動會。
大城雅明看著喧鬧的大家，雙手往下壓，在大家安靜下來以後才繼續往下說：「這次運動會的安排大體和去年差不多，只是多了一些趣味項目。」
「什麼趣味項目？」講台下的某位同學像捧哏一樣問。
大城雅明舉起報名表，將它翻到反面。「有借物跑、三人兩足等等，具體項目和規則都在報名表背面，我後續也會把電子版發到班級群的。大家把紙質版的報名表填好交給我就算報名成功啦。」
青學一向鼓勵學生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不會限制運動會的報名人數，就算是沒有體育細胞的學生也有參賽機會。
「佑裡！要不要試試趣味運動會？看著還挺有趣的呢。」森田雪乃用筆畫下財源滾滾的規則。好吉利的名字，她喜歡！
佑裡將報名表壓到書的下面，扶了下隱隱有下墜趨勢的眼鏡，語氣淡淡的道：「我不感興趣，雪乃試試吧，趣味項目的獎品是零食大禮包。」
「什麼？！」雪乃聞言輕拍桌角，剛想問你怎麼知道的？就被自己蠢到，佑裡剛開完會回來，肯定是會議上說的了。
台上的大城雅明也補充到這一條，一時班裡的氣氛更加火熱。
「估計這次報名趣味項目的人數要比正經項目的還多呢。」大城雅明無奈地衝今井安美攤攤手。
「那可不行。」班長今井安美皺眉，聲音仿佛也透著冷意。她一站到講台前，台下就自動安靜了。「希望大家有集體意識，積極為班級爭光。我不想看到個別項目沒有人報名，更不希望某些人有能力但不為班級做貢獻。
台下的同學們頓時竊竊私語。
大城雅明「嘖」了一聲，撓撓頭。心想今井桑還是去年一樣啊，但這樣真的不會起反作用嗎。
「柳川桑，你有興趣參加今年的運動會嗎？」他走到柳川佑裡的位子前，瞥著翻頁時她指尖的薄繭，是有過運動經歷的痕跡。
佑裡抬頭看向聲音所在處，「我不感興趣。」
「可是......」可你的體測成績單各項都是優，隨便參加哪個項目都很有可能拿到名次的啊。大城雅明想到自己去年也是這樣勸說她，但是得到的回答是不感興趣。
「這樣肆意糟蹋自己的天賦真的好嗎？」後桌的今井安美冷哼一聲，「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既有能力又沒有團體意識的人。
你什麼態度？森田雪乃皺眉，想懟回去，可又覺得對方的語氣沒嚴厲到那種地步，自己先嗆聲反而不合適。
佑裡合上書，心想一時半會兒是看不成了。語氣有些挑釁地說：「所以我該兌現我的每一項天賦嗎？畢竟我的天賦可不止這一項。」
「你！」今井安美的臉上難得有點表情，卻是一臉便秘。心道戴著眼鏡的柳川佑裡果然和平時不太一樣。
「大家暫停！」大城雅明有點手足無措，造成這種局面實在不是他的本意。
佑裡單手托著臉，她能猜到的。他只是好奇，怎麼會有人對他喜歡的運動不感興趣。「大城君，並非所有人都像你那樣熱愛運動的。」說完她又轉身看向今井安美，挑眉道：「班長難道是在快樂地學習化學嗎？」
不知從何時起，也不知是為什麼，今井安美對她起了些敵意，方方面面都要與她較勁。最明顯的就是化學，喜歡化學的人通常很難拒絕科學部提供的實驗條件。但今井安美卻多次拒絕部長的邀請，似乎只想在競賽成績上與她較勁。
「你簡直不可理喻！」今井安美氣得杏眼瞪得大大的。不能得到快樂又怎麼樣，只要贏過你就好了。
大城雅明凝眸看向二人，面露歉疚之色。「我大概明白了，抱歉打擾你了柳川桑。」
「不要吵啦，強迫人家報名難道就對嗎？」
「柳川在化學競賽上拿獎也是為我們班爭榮譽啊。」
「班長這樣說的話，不如以身作則，自己全勤好了。」
同學們本就有些不高興，聽到二人的爭吵，更是不加掩飾
地表達對今井安美的不滿。
佑裡摘下眼睛，揉揉眼窩，覺得有些心累。
「佑裡，你還好嗎？」森田雪乃拍拍她的肩膀。雖然她知道佑裡一直對運動會不感興趣，但也沒想到她這麼抵觸。可是佑裡很擅長弓道呀，還是她爺爺的得意弟子呢。
「沒事，就是眼鏡戴太久了，眼窩有點不舒服。」佑裡在心中吐槽道：對運動有些反感的她，周圍卻都是些喜歡運動的人呢。最近是不是和網球部走太近了，尤其是那個越前龍馬？她腦中閃過剛才和手塚學長的對話。
「柳川，你和越前很熟嗎？」
她認真想了會兒才說道：「不熟。」但是約了周末去他家裡看卡魯賓。
「晨訓前在體育館看到你們倆了。」手塚學長咳嗽一聲，算是解釋了原因。
她當時頓時就有種偷偷談戀愛被班主任抓包的錯覺。本來坦坦蕩蕩的關系愣是被他問出了幾分心虛，她甚至下意識回想了一番高等部學生手冊裡有沒有不能戀愛這一條。
「碰巧遇到，他沒帶傘。」
手塚學長的鏡片微微反光，像極了班主任思考學生是否在撒謊的模樣。頓了幾秒才說：「我知道了。」
想著手塚學長略帶懷疑的語氣，她忍不住又將早上的偶遇復盤了一遍。完全沒有發生任何值得誤會的事情啊！與其尷尬這個，不如想想周末帶什麼東西去拜訪越前家好了。
第11章
連綿了幾天的雨勢終於在昨晚宣告離場，給人們留下一個晴朗的假期。越前龍馬揉揉眼睛，搶在鬧鐘醒起來之前將它關掉，心道周六終於到了。
「少年，快點起來擦地板！」越前南次郎一把推開門，大聲喊。在看到人已經醒了以後又換成正常的音量：「醒這麼早。」他走近踢了兩腳背對著的兒子，吐槽道：「你又沒有約會，快點起來擦地板！」
卡魯賓被他的動作弄醒，跳到地毯上團作一團。
越前龍馬將頭埋進枕頭裡，聲音透著淡淡的歡愉：「誰說沒有約會了。」
「和誰？少婦老師？」越前南次郎摸摸下巴，將人從床上扒拉起來。只見兒子一臉不屑地睨著他，「以為誰都和你一樣變態！你不是說要去拜訪龍崎教練嗎？快點消失！」
「哇哇哇，你居然直接把人約到家裡來。」越前南次郎將手松開，有些震驚地看著自家兒子，碎碎念起來：「這到底是隨了誰啊？」
越前龍馬黑著臉將人往門外推。
「我才不要去看老太婆！」老太婆哪裡有臭小子好玩。越前南次郎扭過頭，映入眼簾的是锃亮的地板。喔唷，剛剛還沒發現，臭小子居然已經打掃過家裡了。
柳川佑裡右手拎著東西，左手拿著手機又看了眼越前發來的地址。門牌上寫著越前宅三個字，應該就是這裡沒錯了。
「美麗的小姐，你是來找越前的嗎？」
佑裡狐疑地看向來者。他戴著墨鏡搭配黑色的浴衣，嘴裡咬著一根狗尾巴草。莫非是後面那座寺廟的住持或者僧人？可這身裝扮也太奇怪了。她微微躬身，語氣恭敬道：「您好，我是來拜訪越前君的。」
越前南次郎將墨鏡往下挪了幾釐米，細細打量起來，在佑裡起身前又將墨鏡推了回去。心想原來是學生妹啊，但是臭小子眼光不錯。
墨鏡下的貓眼一閃而過，佑裡愣神片刻。這雙眼睛和越前也太像了，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她用著篤定的語氣問道：「您是？越前君的父親？」
沒想到對方叼起狗尾巴草就開始手腳亂舞，一邊用奇怪的腔調說：「我不是！我也不認識什麼超前！」一邊朝後退去。
越是這種反應才更可疑啊，她捋了下耳後的碎發。心想叔叔還真是個特別的人啊……她看著走遠了的疑似越前父親的男子，給越前發了條消息說她到了，才摁下門鈴。
門鈴按下沒一會兒，主人便出來了。佑裡有些新奇地看向他，說起來這還是第一次見他穿常服。他穿著紅白相間的條紋襯衫和卡其色中短褲，果然是運動少年的穿搭呢。
對方用著相似的神情望著她。她復盤了下今天的穿搭，淺綠色的無袖吊帶和牛仔褲，應該不奇怪吧。
「你怎麼還帶東西了。」越前龍馬這才發現她拎著東西
佑裡想著這是第一次登門拜訪，空手而來也太沒禮貌了。她將禮盒遞給越前，笑著說道：「都是給卡魯賓的，不要客氣地收下吧！」
越前龍馬臉頰微微鼓起，不情不願地接了過去，「好吧，下次不許學姐再帶禮物過來了。」
「好好好。」佑裡點頭應和，跟著他往裡走。一進到玄關，就見有位長發美人在等候著。想來她就是越前君的表姐，越前菜菜子。
「佑裡醬！歡迎你！我是龍馬的表姐，越前菜菜子。」越前菜菜子笑眼彎彎，心想叔叔的說辭果然不靠譜。
「菜菜子姐姐你好呀。」佑裡很喜歡菜菜子，她一向沒辦法拒絕溫柔大姐姐。
「佑裡醬還帶了這麼多東西過來呀，實在是太客氣了。」越前菜菜子見龍馬提著的禮盒，嗔怪道：「龍馬經常邀請朋友來玩，佑裡醬還是第一個帶禮物的呢。」
「就是。」越前龍馬點頭。
「下次不會啦。」佑裡主動接下話茬。她才換好鞋子往屋裡走，卡魯賓就聞聲撲了過來。
菜菜子捂嘴輕笑，「卡魯賓很喜歡佑裡醬呢。」直到今早她才知道上次找到卡魯賓的是誰。
佑裡將卡魯賓抱起來，是毛茸茸又沉甸甸的觸感。「卡魯賓卡魯賓，你還記得我嗎？」卡魯賓乖乖趴在她的雙肩，喵喵兩聲像是在回答。
太可愛了！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小貓！可惜是人家的貓，不然她真的想親兩口啊！她在心裡大聲喊到。
「你們去玩吧，我就在客廳，有事叫我哦。」菜菜子將兩人往房裡推，衝佑裡眨眨眼。
又問道：「哦對了，佑裡醬中午想吃什麼？」
還沒見到卡魯賓的佑裡肯定會想，我沒想待那麼久啊。但見到卡魯賓以後的她只會抱著卡魯賓說：「麻煩菜菜子姐姐啦，我不挑食的，都可以。」
「為什麼不問我？我要吃魚。」龍馬舉手，試圖獲得表姐的注意。
「收到，不會少了你最愛的魚的。」菜菜子笑著擺擺手，虛掩上門。
原來他喜歡吃魚呀，果然是貓咪一家。佑裡看看卡魯賓和龍馬的貓眼，輕笑出聲。
「學姐笑什麼？」伴隨著一道視線投注過來。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的喜好在意料之中？」佑裡笑著撓撓卡魯賓的下巴。
「哦——」
這不是她第一次進男生臥室，畢竟有裕太和周助兩個幼馴染在。但感覺好像還是不太一樣，佑裡好奇地打量了幾眼房間的布置。第一感覺是房間很整潔，角落裡堆放著數不清的獎杯獎牌，
越前龍馬給她介紹了著卡魯賓的專屬收納架。最上面一層是凍干和貓條，中間是各種罐頭，最下面是一堆逗貓棒。「你可以用這些逗它玩，但是它最近很懶，不怎麼搭理人。」他拿出一根逗貓棒在卡魯賓眼前晃晃，卡魯賓盯果斷將頭扭向另一側。
「誒？這是怎麼回事？」佑裡拍拍卡魯賓的背。只見越前龍馬尷尬地摸了下鼻子說：「我們吵架了。」
她聞言睜圓了眼睛。
「嗯，我昨晚強制它洗澡來著，它就生氣了。」他將凍干的包裝袋團在手裡，刻意制造出一些塑料的聲響，但卡魯賓還是不朝他看。
佑裡見狀沒忍住笑出聲，又後知後指著自己問：「難道是因為我要來？」
「不全是，它也確實該洗澡了。」他撕開包裝，主動將凍干送到卡魯賓嘴邊。卡魯賓不朝他看，但是張嘴將凍干吞了下去。
佑裡握著卡魯賓的小爪子摁到越前手中，說道：「好了，現在賠禮吃完了，該和好了。」
越前龍馬握著它的爪子上下晃晃，卡魯賓這才不情不願地瞄了兩聲。
佑裡舉起逗貓棒，像個指揮家一樣揮動，卡魯賓頓時跳起來要去追，前爪時不時擺出恭喜發財的姿勢。「卡魯賓真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小貓咪！」她感覺心都要化了，忍不住用夾子音說道：「姐姐下次還要給你買好多好多零食！」
「喵喵喵！」
越前龍馬左手撐臉，目光溫柔地看著嬉鬧的二人，嘴角勾起明顯的弧度。心想學姐自己也很可愛啊。
第12章
轉眼時針就從九走向了十一。外面傳來廚具碰撞和流水的聲音，佑裡將卡魯賓擱到了地毯上哄道：「卡魯賓自己玩吧，姐姐得去給菜菜子姐姐打下手啦。」
「我也去。」越前龍馬緊跟著起身。
越前菜菜子見兩人走過來，擰上水龍頭問：「你們倆怎麼出來了。」
佑裡打開水龍頭洗手，准備參與其中，「當然不能讓菜菜子姐姐一個人做飯啊。」菜菜子姐姐沒比她大幾歲，怎麼能讓她一個人照顧他們倆。越前龍馬也附和道：「我可以負責洗菜和切菜。」
越前菜菜子笑眼彎彎，給他們讓出一塊地方。「既然你們倆都這麼熱情，那好吧。但主要還是由我來掌勺哦。」
佑裡看看水池裡和案板上的菜，推測道：「是要做壽喜鍋、烤鰻魚和炸豬排嗎？」
「答對了，但還有煎鱈魚、厚蛋燒和可樂餅。」越前菜菜子打開冰箱挑選食材，「其他我再看看冰箱裡還有什麼。」
佑裡張圓了嘴巴看向越前，無言地問：確定只有他們三個人嗎？越前龍馬接受到信號，解釋道：「表姐很喜歡烹飪，我的早飯也經常被她做成午飯這樣，我怎麼說都沒用呢。」
真是甜蜜的負擔啊。佑裡眨眨眼，「可我們只有三個人呀菜菜子姐姐，真用不著這麼多的。」
越前菜菜子還是笑眼彎彎，拍拍她的肩說：「我每樣都少做一些就好了，我很喜歡佑裡醬，很想讓你嘗嘗我的手藝呢。」
向來無法接受溫柔大姐姐的佑裡頓時放棄掙扎，輕輕擁抱了下菜菜子。「好，那我一定要多吃些！」
一旁默默洗菜的越前龍馬挑眉，在心裡的小本子上寫上：原來學姐吃這一套。
「佑裡醬平時沒少下廚吧。」越前菜菜子看向盯著壽喜鍋火候的佑裡，她剛才就發覺佑裡的動作很麻利。不像龍馬，笨手笨腳的。
佑裡將火調小了一些，點點頭，笑著解釋道：「爸媽都是工作狂，平時就只好自己做飯了。」
「難怪，我也是哦，不然也不會住在叔叔這兒了。」菜菜子歪頭，看著佑裡的眼神多了幾分「同病相憐」之感。
結束了備菜任務的越前龍馬抱著卡魯賓站在不遠處，見氣氛有些不太對勁，他握住卡魯賓的爪子向菜菜子揮揮，「表姐住得不開心嗎？」
卡魯賓配合地喵了一聲，像招財貓那樣揮揮手。
略顯傷感的氣氛頓時消散，兩人都笑著看向卡魯賓。
飯菜准備得差不多了，越前龍馬給卡魯賓倒好貓糧，和佑裡一起端菜。佑裡端著可樂餅，余光看到沙發背面的地上有本攤開的雜志，有些好奇地俯下身。「誒？這是什麼？」
龍馬聞聲望去，頓時瞪大了眼睛。家裡怎麼還有老頭子的黃色雜志！他一個健步衝過去擋在佑裡面前，將雜志踢進了沙發底，掩飾道：「就是本無聊的雜志。」
佑裡有些驚詫地站直了身子。越前君的反應好大啊，異常，很異常。她回想了下方才乍一眼看到的畫面，約莫猜出什麼雜志了。她拍拍越前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我會當做沒看見的。」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越前龍馬一聽就知道她誤會了，慌亂解釋道：「那不是我的。」
佑裡心想不承認也正常，被不太熟的前輩看到確實很尷尬。她重重地點頭，拋下一句「我相信。」就又轉身去廚房端菜，徒留手足無措的越前站在原地。
席間佑裡無數次感慨菜菜子姐姐的手藝真好，菜菜子已成為她心目中廚藝top2的大師，top1當然還是淑子阿姨。但吃完飯菜菜子姐姐說什麼也不同意她幫忙洗碗，把她和龍馬趕去玩了。說是玩，也不過是坐在沙發上逗卡魯賓而已。
經歷了剛才的雜志事件，越前話都變少了。但這也正常，佑裡心想。
「佑裡醬，你的手機一直在響。」越前菜菜子喊道。
做飯的時候將手機擱在廚房了。「來了！」
這個點會是誰呢？佑裡有些疑惑地點開手機。
【傲嬌的幼馴染】：你人呢？
【傲嬌的幼馴染】：不在家嗎？
【傲嬌的幼馴染】：不是說去打網球嗎？
不是約的明天嗎？佑裡將消息往上滑，才發現是自己記錯了時間。
越前菜菜子看著有些苦惱的佑裡，「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什麼，就是鄰居約我打網球，我把時間記成明天了。」佑裡咬唇，難得給裕太發了個求饒的表情。「我記錯時間了，明天吧（求饒）」
【傲嬌的幼馴染】：？？？
【傲嬌的幼馴染】：你把我鴿了自己跑哪兒逍遙去了？？？
佑裡思索了下她和越前這不太熟的關系，而且說了裕太也不認識，索性打了這樣幾個字：在貓咖。
也確實是來越前家擼貓的。
【傲嬌的幼馴染】：好吧，那明天。
佑裡秒回「好！」問題算是解決了。
「佑裡醬也喜歡打網球嗎？」菜菜子看向龍馬，卻發現他也望著她們這裡。
佑裡知道菜菜子姐姐誤以為她是專業的了，忙擺擺手。「我就是打著玩玩的。」說完又晃晃手機，「我鄰居他比較認真。」
越前龍馬抱著卡魯賓，思索著拼湊當前的信息。鄰居、打網球的鄰居、他。是不二學長？但這個描述，怎麼聽著也不像男朋友啊。
「龍馬也很認真呢，月底他們還有比賽呢。」越前菜菜子說道。
「學姐要不要來看我的比賽？」龍馬抱著卡魯賓走過去。
佑裡不假思索地搖頭，解釋道：「不行哦，我月底要參加東京化學競賽的正式比賽。」
「化學競賽？那佑裡醬的化學肯定相當優秀吧。」越前菜菜子看向佑裡的眼神又多了幾分欽佩。越前龍馬想到阿桃學長那天的話，補充道：「學姐可是我們學校的化學天才！」
佑裡謙遜一笑，擺擺手道：「大家起哄叫著玩的，我鄰居也被叫成網球天才呢。」
不知她的話是哪裡讓越前不悅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道：「下周我們和聖魯道夫的網球部要舉辦合宿，周日下午會有比賽，學姐要不要來？學姐還沒看過我的比賽吧。」
面對他熱情的態度，佑裡有些說不出拒絕的話。但這周末才約了見面，就又開始約下周了嗎？他們有熟到這種地步嗎？她俯下身，選擇逗弄起卡魯賓，暫時回避對視。
但是聖魯道夫和青學？裕太也會參加的吧。她給了個模糊的答案：「看情況吧越前，有空的話我會去的。」席間菜菜子姐姐覺得他們倆對彼此的稱呼太陌生，於是稱呼就從越前君變成了越前。
第13章
「其實我有件事情一直想問學姐。」越前龍馬手一松，卡魯賓就跑掉了，讓她不得不把注意力又放到他身上。看著少年難得遲疑的神態，她也好奇他想問什麼。「你說。」
越前龍馬抿唇，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終於開口道：「我想問學姐和不二……」話還沒說完，就見他氣惱地瞪著窗外說：「你怎麼回來了？」
佑裡不解地朝身後看去，是早上遇到的怪叔叔。這次他沒有戴墨鏡，兩人相似的眉眼盡落在她眼底。
「哎呀，這麼快被你發現了。」趴在窗戶上的越前南次郎站直了身子，朝她揮揮手說：「又見面了，美麗的小姐。」
越前龍馬無奈地低頭看著地面，聲音悶悶的說：「你已經見過他了嗎？」他萬萬沒想到，千防萬防，人和雜志都沒防住。
「早上在門口碰到了。」佑裡見越前這嫌棄的態度，再次確認這倆絕對是父子。但越前父親不加掩飾的挪揄和偷偷旁觀的操作，也太讓人尷尬了。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時間也不早了，我就不繼續打擾啦。」佑裡雙手合十，簡單發表感謝言論。身邊的越前似乎還想再挽留一下，但皺眉看了窗外，又將話咽了回去。
「歡迎下次再來哦，美麗的小姐。」越前南次郎雙手揣在袖口裡，吊兒郎當地側身靠著牆。被越前龍馬用力推了一把，失去平衡
滑倒了下去。佑裡見狀，忍了又忍才憋住笑意。
越前龍馬又將卡魯賓捉來，陪她走到大門口，問道：「學姐還會來做客嗎？」卡魯賓也跟著喵了一聲。
「會的。」佑裡捏捏卡魯賓的肉墊，目光全然放在它身上，承諾道：「姐姐還會來陪你玩的。」
*第二天金井綜合醫院
佑裡背著包輕車熟路地往醫院裡走，消毒水的氣味隔著口罩依舊濃烈，反復刺激著她的鼻腔。
「是佑裡呀。」科室的護士長眼尖，一臉慈愛地攔住她的去路，「來找你爸爸？還是哪裡不舒服？」
佑裡無奈一笑，乖巧地靠在她身旁。「竹內阿姨好！我身體好著呢，是我爸把東西落家裡了。」
「謔喲，又是這種事情。」護士長搖搖頭，望著佑裡的眼神更加慈愛。「你爸幾乎天天睡在科室，居然還把東西落家裡要你送過來。」
實不相瞞，我接到電話的時候也是這樣想的。佑裡暗自在心裡吐槽。難得有時間睡懶覺，結果一大早就被他奪命連環call。
護士長許久不見佑裡，又拉著她寒暄了幾句才放她去辦公室。
外科綜合辦公室的門微敞著，佑裡歪頭往裡看，見只有父親坐在裡面，直接推開門進去。只聽見父親用誇張的語氣「唱」起來：「是誰來了？是爸爸親愛的小百合花來了！」
佑裡搖搖頭將門關上，希望不要嚇到別人。她將巴掌大的日程本從包裡拿出來，「爸爸，下次不要這樣丟三落四了。」電話裡他哭訴沒有日程本完全無法工作，既然這麼重要，那就更該收好啊。
「爸爸也嘗試一下去紙化辦公吧，總是背著一堆本子不累嗎？」她建議到。畢竟除了記錄日常工作的日程本，父親還有好幾本手賬，有是記錄病情的，有記錄心得的。還有一本，是專門記錄他的靈感的。是的，他還有寫詩這個業余愛好。
柳川彌戴上眼鏡，翻看日程本上今天的計劃安排，確認暫時沒漏掉什麼才看著她說道：「沒辦法呀，爸爸是個老古董，還是更喜歡手寫的感覺。只能麻煩親愛的小百合偶爾跑幾趟了，下次我會注意的！」
「行吧行吧。」佑裡見父親再三保證，只能暫時選擇相信了。
敲門聲響起，護士剛想直接進來，見佑裡在猶豫片刻才開口道：「柳川主任，六床的病人說腿還是疼，麻煩您去看一下。」
「我這就過去。」柳川彌披上白大褂，將日程本塞進口袋裡，叮囑佑裡道：「佑裡自己在這兒玩或者回家去吧。」
醫院能有什麼好玩的？爸爸還把她當小孩子嗎？佑裡搖頭，她當然是選擇後者了。她從綜合辦公室往外走，科室裡穿著常服的不是病人就是家屬，神色都不會太好看。而她是混在的悠閑者，難怪竹內護士長能一下就發現她。
兀地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還有標志性的雙麻花辮，正急得團團轉，好像是龍崎櫻乃？「櫻乃？迷路了嗎？」她走上前去問。
龍崎櫻乃愣了兩秒，估計是因為她戴著口罩沒認出來，而後才羞赧地點點頭。
「你要去哪兒？我送你去。」佑裡見她交纏著食指，牽過她的右手。
「麻煩學姐了，我要去302病房。」
「我知道在哪兒，跟我來吧。」佑裡牽著她就往前走，見她依舊不太自在，吐槽道：「都是醫院病房的排列太奇怪，單雙數分別在東西兩側，很多人都找不到呢。」
龍崎櫻乃點點頭，小聲說：「還是因為我太路痴了。」
「櫻乃是家人還是親戚住院了？情況還好嗎？」佑裡斟酌著問，畢竟是在醫院遇到她。
龍崎櫻乃臉上的溫度退去了許多，語氣慶幸道：「是我奶奶，不嚴重的，醫生說住院修養幾天就好了。」
聽她這麼說，佑裡也就放心了。「那就好，302到了。」她指指門牌，又將路線給櫻乃復述了一遍才離開。手機響個不停，估計又是裕太在催。
【傲嬌的幼馴染】：在街頭網球場等你，球拍我拿好了
【我】：我大概十分鐘就到
*街頭網球場
裕太接連給她喂了好幾個球，說是一起打網球，但雙方實力相差太大，主要還是裕太喂球。
「佑裡，怎麼感覺你球技變差了。」不二裕太輕松回擊她打過去的球。
佑裡雙手握著球拍，判斷著球的落點，譴責起面前的「教練」，「還不是因為你現在周末都不怎麼回家了。」
「老哥沒有好好教你嗎？」不二裕太又將球打到她方便回擊的點。
佑裡在心裡嘖嘖兩聲，她才不要和周助學網球呢。周助教她打球總跟遛狗一樣，讓她為了接球左右兩邊來回跑......累得半死，還要看他「核善」的笑臉。她喜歡鼓勵式教育，還是裕太更適合做教練。
「你哥完全沒有教人打球的天賦！」佑裡皺眉道，「我才不要和他學呢。」
「看來你談戀愛的傳聞確實是假的。」不二裕太挑眉，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
佑裡搞不清這兩者邏輯上有什麼關系，但是他說話確實也一向沒什麼邏輯。談戀愛？「我要是談戀愛，哪裡還有空和你在這裡打球。」
「你這話也太讓人傷心了，談戀愛就不能和我打球嗎？」不二裕太手腕微擰，回了個不太好接的球。
這種時候這兄弟倆簡直一模一樣啊！一模一樣！佑裡在心裡罵到。趕緊跑起來去接那顆球。「行吧，我收回這句話。」
「這還差不多。」不二裕太的嘴角微微揚起，又回了個好接的球。「下周末我和老哥的網球部合宿，你要不要來看比賽？」
怎麼又聊到這個話題了。佑裡眨眨眼，「我忙著化學競賽呢，沒空。」她漸漸找到感覺，回了個不錯的上旋球。
不二裕太朝網前小跑了幾步，稍微使了點力氣，不屑地哼了聲。「少來了，你競賽在月底，一點都不衝突。再說了，東京地區的化學競賽能耗費你多大精力？周末可有我和老哥的世紀決戰呢！」
周助和裕太的比賽？這麼聽起來，似乎還有點意思。佑裡抬眼笑起來，「那好吧，要是今天我贏了，我就去。」
「服了你了。」不二裕太給了她一個大白眼。
第14章
愉快的假期總是如流水般匆匆而逝，新的一周又開始了。但假期給柳川佑裡帶來的好心情並未就此消失，她摸摸背包上的卡魯賓吧唧，哼著小曲兒往教室裡走。
大約是這周末作業很多的緣故，教室裡大家三三兩兩地圍坐一團，都照著同一份作業「借鑒」，時不時還傳來鬼哭狼嚎般的叫聲。
森田雪乃左手撐著腦袋，頭低著在咬筆頭。余光見佑裡來了，頓時像見到救星一樣拉住她的手，眼睛眨巴個不停，「佑裡，救我！你懂的......」
佑裡哼唱的小曲兒卡在一半，在看到雪乃大片空白的英語作文時選擇閉上雙眼，語氣淡淡的，「我不懂。」
「我到學校才知道英語老師布置了作文！救救我吧！我發誓這絕對是最後一次了！」雪乃拉著她的手來回晃，像個得不到玩具就不罷休的孩子。要是其他英語作業她隨便選選也就糊弄過去了，偏偏是作文。
佑裡睜開右眼，見雪乃豎著三根手指，一副絕對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模樣，心又軟了幾分，這才從包裡拿出英語作業，「你說的，最後一次哦。」
「嗚嗚我就知道佑裡不會見死不救的！」森田雪乃抱著佑裡的腰，臉貼著她的腰腹蹭了好幾下，「誒？佑裡的馬甲線好像又明顯了一些！」
「死到臨頭」還有空想這些！佑裡捏住她的後頸，冷酷地下達最後通牒：「抄不抄？不抄我就拿去交了。」
「抄抄抄！」森田雪乃當即「從善如流」，乖乖坐好趕作業。
佑裡坐下來，拿出已經分門別類整理好的作業，只等雪乃趕完一起交給課代表。無意瞥見體委大城雅明正拿著運動會的報名表，依次在同學們桌旁宣傳。
而大家都忙著補作業，效果自然可想而知。他臉上的笑容不減，但僵硬的面部表情還是透露出一些心累。
「今年報名情況很不理想嗎？」佑裡問雪乃。
森田雪乃眼睛搬運著答案，手腕高速運轉，還能分出精力回答，「好像大家報名的都是趣味項目，結果正經項目好多都
沒人報名。」
你怎麼知道的？還沒等佑裡問出口，又聽雪乃繼續說：「今年各個班都是這情況，我部門有兩個做體委的後輩。他們說體委們都發愁著呢，等報名表彙總到學生會你就知道了。」
佑裡點點頭，看著無腦謄寫的雪乃，出言提醒道：「別寫的一模一樣，回頭露餡了。」
「知道！知道！」
身後傳來書包重重放到桌面上的聲音，而後是今井安美一貫清冷的聲音。「是啊，要是某些人願意報名，我和大城也就不用發愁了。」
佑裡拉住要發作的雪乃，搖搖頭，選擇用沉默回應。
*
傍晚時分，佑裡結束部活往停車場走，沒想到會在操場看到今井安美。
部活的時間已經結束，操場上已不見田徑隊的影子，只有寥寥幾人，腳步笨重的安井安美格外顯眼。
只見她穿著體育課上用的運動衫，將總是披著的淺紫色長發被扎成了丸子。額角的水珠不住地往下淌，臉頰一片緋紅，衣服也被汗打濕了大半，不知跑了多久。
佑裡挑眉。她記得今井的體測成績只是勉強及格的水平，為了運動會這麼拼命嗎。她停下腳步，拐彎去了最近的自動販賣機。
汽水作為大家的寵兒，總是每天自動販賣機最先賣光的產品，而礦泉水則恰恰相反。佑裡在各種飲料五彩的頁面中選好礦泉水，又投進硬幣，卻見礦泉水瓶卡在了半路，遲遲不掉下來。
佑裡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思考著是再買一瓶把它推下來？還是換個其他的飲料試試？可萬一下一瓶也不掉下來怎麼辦？
她還沒思考好對策，突然就來了一股外力猛撞自動販賣機的機身，伴隨著最近很熟悉的聲音——
「我來吧。」
佑裡後退兩步，給越前騰出些地方。她忍不住在心裡感慨，學校真是太小了，居然又又又碰上他了。
自動販賣機經過他的兩次肘擊，乖乖吐出了礦泉水。他彎腰將礦泉水取出來給她，後知後覺有些尷尬地摸了下手肘。「這樣是暴力了些，但確實有用。」
「學到了，謝謝你啦。」佑裡微微點頭，伸手接過。少年剛剛運動完，但身上並沒有絲毫難聞的汗味，反而是清新的檸檬洗衣液味。
「學姐那天說謊了哦，袋子裡只有小部分東西是給卡魯賓的。」越前龍馬提起那天她帶去的禮盒。
佑裡看著他譴責的小眼神保證道：「下次肯定不帶了。」她指指自動販賣機的界面，轉移話題。「越前是要買汽水嗎？這個機子裡沒有汽水了哦。」
「我知道。」越前龍馬輕壓帽檐，作為資深汽水愛好者的他當然知道這個點根本買不到汽水。只不過是剛才在更衣室聽阿桃學長說好像看見她了，所以忍不住過來看看。
「那你想喝什麼？我請。」佑裡晃晃手裡的礦泉水，嘴角噙著笑意，「作為這個的謝禮。」要不是他過來，她一時半會兒還真不知道怎麼辦。畢竟用暴力制服自動販賣機，確實不是她會想到的辦法。
「我也喝礦泉水。」越前龍馬在帽檐的遮擋下直勾勾地望向佑裡，心裡默默盤算到：學姐只買了一瓶水，但不二學長已經回家了。很好，起碼不是給不二學長的。
「你前天是不是想問我什麼事情來著？」佑裡就覺得自己忘記了些什麼，「好像和不二有關？」卻見越前睜大了眼睛，面露猶豫之色。
佑裡等了會，見他遲遲不說，估計不是三兩言語能說完的事情。她瞥了眼手表，可再耽誤下去，估計今井都要訓練完了。「好像是很重要的事情？那下次再聊吧！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越前龍馬握著手裡的礦泉水，愣愣地看著她跑遠了。有些後悔剛才沒有直接問出口，學姐今天這麼忙的嗎......
一去一回的功夫，操場上就只剩下今井安美一人。她坐在跑道旁，丸子頭徹底散了下來，低聲喘著氣。佑裡跑過去，將水擰開遞給她。
「剛跑完，就讓我喝水？」今井安美偏過頭，氣息雖然不勻，但語氣依舊不友善。
佑裡又彎下腰將水遞近了些，撲面而來是今井剛運動完的熱氣。「沒讓你喝完，你汗流太多了，喝幾口不會害死你的。」
今井安美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運動服，上下都是一團汗，猶豫著接過去抿了兩口。剛想說話，又見柳川佑裡將手帕遞了過來。
她將自己埋進手帕裡，又喘了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嗓音。「柳川佑裡，我真的討厭你。」
佑裡輕笑出聲，從她的態度來看簡直顯而易見啊，她回道：「沒事，我也不喜歡你。」
今井安美抬頭，紫羅蘭一樣的瞳孔有掀起水浪的趨勢，「所以，我不會謝謝你的。」
「我也不是為了讓你說謝謝的。」佑裡起身，拍掉裙子上沾的草，「讓大城君幫你訓練吧，這樣太傷身了。」只聽得身後一聲小小的「要你管！」我才懶得管你呢，佑裡心道，我只是突然好人癮犯了而已。
第15章
*周五化學實驗樓
當佑裡看到三樓庫房的大門上的玻璃只剩一小塊的時候，內心已經掀不起一點波瀾。她從早上到學校就一直像陀螺一樣轉個不停，又是學生會突然召開緊急會議，又是被老師喊去幫忙跑腿，又是實驗室的新器材提前到了。
前幾天應該聽由美子姐姐的話抽塔羅牌看看周運的，怎麼能忙成這樣，佑裡搖搖頭。
部員鈴木梨紗抱著一箱器材，害怕踩到玻璃渣站得遠遠的。「學姐，這怎麼辦啊？」他們已經搬完了兩層樓的器材，就剩這一層的了。
佑裡有些抱歉地看向午休時間被她抓來的兩個「壯丁」，心道還好科學部的活動室就在這一層，「先把器材擱活動室吧，麻煩你們倆了。」倉庫門上的碎玻璃太危險了，不知道貿然開門會不會突然掉下來一塊。
「學姐你也太客氣了，本來就該大家一起啊。」部員藤原吉彥抱著兩個箱子，眼鏡滑到了鼻頭處，模樣有幾分滑稽。
佑裡用膝蓋將箱子往上頂住，騰出手來擰開科學部活動室的門。三人將器材往堆放在角落裡，勉強算是完成了任務。
「好了，回去午休吧。」她拍拍手，將兩人往外趕。至於她，又得去趟後勤部，還得趕緊去，萬一有師生不小心碰傷了就不好了。
等她從後勤部回到教室，午休時間已過去了一半。同學們大多都趴在桌子上休息，雪乃也不例外。她悄聲拿出便當，覺得還是出去吃比較好，又躡手躡腳地往外走。
今天的風有些大，但並不冷，暖風吹得佑裡的頭發都朝後飛去。她眨眨眼，放棄天台的選擇，決定去櫻花樹下找個地方坐著。學校的百年櫻花樹果然名不虛傳，她才走到樹下，就覺得風好像都變小了些。
「學姐。」逆著光跑來一個人。
佑裡被晃得有些睜不開眼，伸手擋著額頭。等人跑近了，才發現是越前。她看著越前手裡的便當盒，問道：「都這個點了，你怎麼也還沒吃飯？」
越前龍馬有些無奈地撇嘴，而後又微微勾唇。「體育課輪到我收器材，他們太磨蹭了。學姐也沒吃？那要不要一起？」
「好啊。」
兩人背靠著櫻花樹坐下。
佑裡的裙子往上爬了好大一截，平時和同性在一起還好，和異性一起她還是覺得有些尷尬。她的糾結好像被越前看穿了，他取出正選外套蓋在她腿上。
「多謝了。」佑裡淺淺一笑，調整了一下外套的位置，終於感覺自在了一些。但看著用筷子來回交換兩份便當食物的越前，還是有些震驚。一起吃飯是這個意思嗎？難道不是大家坐在一起各吃各的嗎？
「學姐不是說喜歡我表姐的手藝嗎？」如果她沒看錯的話，越前的眸中好像寫著狡黠？確實是，她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反駁，也無法拒絕美食的誘惑。
越前將重新分配好的盒飯遞給她，語調上揚道：「而且我也很想念學姐做的菜。」
真的假的，佑裡看著便當盒裡風格迥然不同的兩邊，怎麼看也是菜菜子姐姐做的菜更精致可口啊。但他的話聽著還是很讓人舒服的。
「我開動
啦！「兩人合掌念到。
剛念完，佑裡的肚子就咕嚕一聲。她握著筷子的手一僵，閉眼咬了一大口可樂餅。好尷尬，當沒聽到好了。
「看來學姐今天上午的消耗很大。」越前龍馬冷不丁開口，隨後是低沉的笑聲。
「這種時候越前你應該裝作沒聽到啊！」佑裡戳弄了兩下米飯，鼻頭微微泛紅，咬唇看向他。
越前龍馬目光完全被她咬得紅艷的唇瓣吸引，完全聽不清她說了些什麼。輕咳一下，不敢再看下去了，敷衍道：「我知道了。」
「這還差不多！」佑裡又咬了一大口烤鰻魚，幸福得眯起眼。菜菜子姐姐的手藝是真的好，鰻魚肉做得又多汁又嫩。
她偏過頭看低頭悶聲吃飯的越前，反思是不是自己剛剛話說太重了？怎麼他一句話也不說了。喊了聲他的名字，好一會兒才見他回過神來，神色恍惚地問怎麼了。她搖搖頭，心想沒什麼，就是有點奇怪。
「學姐給不二學長做過便當嗎？」越前龍馬撥弄著煎魚的刺。
佑裡忙活了大半天，吃飯吃得正認真，不過腦子的問了句：「哪個不二？」說完又趕緊糾正自己，「你說周助啊。」
越前龍馬微微點頭。
「怎麼問這個？」佑裡嚼完一大口菜，心想不管是哪個不二都和他沒有關系吧。
越前龍馬將去了刺的煎魚送進嘴裡，解釋道：「我就是好奇，之前聽學長們說學姐去網球部給不二學長送過盒飯。」
「誤會！完全是誤會！」佑裡擺擺手，將事情的經過解釋了一番。
越前龍馬剛壓住上揚的嘴角，又聽得她繼續往後說：「不過說到便當，倒是我吃了不少他做的。」
無一例外，每一道菜都是可以把人吃暈的程度！佑裡扒完最後一口飯，眼中浮現出各種藏著芥末的菜，天知道她和裕太中了多少次招。
越前龍馬聞言眸色又暗了幾分，心想好像沒徹底排除，還是直接問關鍵問題好了。他盯著便當盒，終於將壓在心中已久的問題問了出來：「學姐和不二學長是情侶嗎？」
話終於鼓起勇氣問出去了，卻遲遲等不到回答。他抬頭，這才發現學姐靠著樹干睡著了！手上還拿著便當盒和筷子。
他輕嘆一聲，將她手裡的東西拿下來，靜靜地凝望著她的睡顏。心想她真的是累壞了吧。
睡醒了正做著拉伸運動的森田雪乃，無意識地眺望著遠方，卻沒想到會看見這樣的場景。佑裡靠在越前龍馬的肩膀上睡著了？我該不會是沒睡醒吧！她揉揉眼睛，臉恨不得貼在窗戶上。是他們倆沒錯，越前還舉著帽子給她遮太陽。
她心裡頓時閃現出無數個問題，其中兩個問題尤其突出。他們倆什麼時候走這麼近了？這小子百分百對佑裡有想法吧！
然後大家就聽見二年級六組傳來一聲尖叫。
佑裡被叫聲驚動，睫毛輕顫。遲鈍地看著近在咫尺的越前，眯著眼疑惑道：「我怎麼靠在你身上睡著了。」
「因為你太累了？」越前龍馬跟著光線又移動了下帽子的位置，新奇地看著剛睡醒有些遲鈍的佑裡。佑裡眨眨眼，似乎在思考，只是看著他，也不動彈。過了好一會兒才睜大眼睛，像彈簧一樣從他肩頭彈開。
「啊啊啊，對不起！」佑裡低頭捂著臉，臉頰迅速升溫。天吶！自己怎麼睡著了！睡著了就算了，怎麼還睡人在家肩頭啊！不會以為她是故意占他便宜的吧！「我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
越前龍馬肩頭的余溫還未散去，看著紅蘋果一樣的佑裡輕笑起來。他倒真希望學姐是故意的，那樣就太好了。
佑裡望著微微側身靠近她的越前，忍不住陷進他的眼睛裡，他的眼睛在陽光的映襯下更像琥珀，臉頰好不容易降下去的溫度又升了起來，「越前你......」靠我這麼近做什麼......
第16章
他伸手拂去落在她頭發上的幾片花瓣，語氣輕快道：「櫻花落在你頭發上了，學姐這麼緊張做什麼？」佑裡這才發覺自己居然緊張到忘記眨眼。
他掌心的花瓣證明這並非是借口，佑裡歪頭胡亂抓了兩下頭發，指尖碰到臉頰的時候能明顯感覺到溫度，嘴硬道：「我沒有在緊張，只是剛睡醒，反應有點慢而已。」
她偷偷瞥了眼他的肩頭，校服有著明顯的褶皺。現在唯一能慶幸的就是她睡覺從來不流口水，不然真的不敢想現在會是個什麼情況。
上次在網球部被那個乾汁放倒也是，和越前的幾次接觸都完完全全超過她的正常社交距離。想到下午還要去網球部考核她就頭疼，暫時有點不想面對他呢……
「哦。」越前龍馬挑眉，嘴上應答著，語氣卻聽不出認同的意味。
佑裡抿唇想站起來，發現腿上他的外套也滿是落花，她將外套抖了抖遞給他。突然想起剛才她是吃一半睡著的，估計便當盒也是他收拾的。
她搖搖頭，暗罵自己怎麼能迷糊成這樣，匆匆扔下一句「總之，剛才不好意思了。」拿起便當盒就逃也似地往教學樓走。
「我沒有被冒犯到，學姐不用覺得不好意思。」因為本來就是他讓學姐靠在他肩膀上的。越前龍馬接過外套站起來，在她走遠前說道，「下午再見咯，學姐。」
看著聞言腳步一頓的佑裡，他嘴角微微勾起，學姐絕對是在不好意思吧。
剛走到教室，佑裡就被雪乃堵住，被她用狐疑的目光上上下、左左右右打量了個遍。「怎麼了雪乃？」她攔住還想繼續打量她的雪乃，不解地問。
森田雪乃嘖了一聲，一會兒抬頭看看佑裡，一會兒低頭看著地面，猶豫了好久才在她耳邊悄聲問道：「越前那小子是不是喜歡你！」
要是其他人和她說這話，她或許還會有幾分尷尬。但說話的是雪乃，那這尷尬就幾乎為零了。因為從小到大，雪乃這種話不知道說了多少次，但是從來沒有一個男生和她表白過。
雖然不太願意承認，但是她的異性緣，真的是相當的差……這會兒聽雪乃說這話，反倒是衝散了方才的尷尬。反正不管多尷尬，都只會是友情向的。
她將胳膊搭在雪乃肩膀上，輕笑起來，「你又來了。」
森田雪乃咬牙，五官皺成一團。心想她的判斷從來就沒錯過啊！越前龍馬那眼神，分明就是已經陷進去了。「你們倆什麼時候那麼熟了。」一想到佑裡沒和她而是和越前一起吃飯，她就忍不住生氣。
佑裡一聽，更加確認了雪乃只是在吃醋沒有和她一起吃飯的事情，忙將事情的經過解釋了一番。「要不是因為雪乃已經休息了，我肯定是要和你一起吃飯的呀。」她晃晃雪乃的胳膊，幼馴染對她的占有欲似乎有些太強了，但她也確實樂在其中。
雪乃看著還在逗她開心的佑裡，有些無力，也有些暗喜。佑裡這麼慢熱，越前那小子就算有想法，估計在被她掐滅之前佑裡也反應不過來。
*
網球部
面對期中考核，各個部門都如臨大敵，網球部也不例外。盡管提前一周就已經開始准備，大石秀一郎還是在網球場和更衣室來回走動，不放過每一個角落。而一年級的部員則跟在他身後，准備隨時聽從派遣。
「不二，你女朋友應該不會為難我們網球部吧，說起來也是自家人啊。」菊丸英二雙手抱著球拍背在腦後，看著忙忙叨叨的大石，挪步到正在休息的不二周助旁邊問到。
其余的正選紛紛投來八卦的目光，龍馬也豎起耳朵。
不二周助啜了口手裡的飲料，又擦擦汗，這才笑著歪頭問：「英二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
這個不二/不二學長，絕對是裝作沒聽到的吧！正選們有些無語。
「等等！不二學長在喝什麼？」桃城武指指不二周助手裡的飲料，這詭異的紅色，怎麼和上次乾學長把自己喝暈的乾汁新品怎麼那麼像！
不二周助搖晃了下水杯，笑容依舊，「阿桃看出來了啊，就是阿乾最新研制的乾汁呀。」
眾人都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就連乾貞治自己也是。
「我覺得很好喝啊，阿乾你不覺得嗎？」不二周助又補充道。
除了乾貞治以外的正選又往後退了一步。乾貞治抬了下眼鏡，咽咽口水，強撐著點點頭，「我也覺得還不錯。」
關於上次把自己喝暈倒的事情，他復盤了很多次。絕不可能是他自
己拿錯了，只可能是眼前人的惡作劇，或許是上次超市跟蹤被他發現的報復？
乾貞治合上手上粉色的八卦記錄本，也後退了一步。
「誒？英二剛剛要問什麼來著？」不二周助又啜了兩口，舉著乾汁朝眾人走過去。
菊丸英二只能看見一杯新款乾汁朝自己平移過來，大喊一聲「沒什麼」，就往大石秀一郎所在的地方奔去，嘴裡還喊著「大石救我！」
其余幾人都在不二周助腳步愈發靠近的同時，變得「忙碌」起來。乾貞治掏出另一本筆記本記錄一年級的數據，桃城武和海堂熏突然開始掐架，河村隆則揮舞著球拍大喊burning。
越前龍馬隔著一段距離看向不二周助，「不二學長好狡猾。」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只是一味讓他們猜。
不二周助想到午休時意外看到的畫面，嘴角弧度更明顯，聲音卻不那麼愉快，「是嗎？我倒覺得越前更狡猾啊。」不過按照佑裡的性格，估計她還沒有發現吧。
第17章
從音樂部到新聞部，又到田徑部......佑裡將考核表翻過一頁又一頁，終於輪到最後一個部門——男子網球部。出於避嫌，她和手塚學長都不參與自己所在社團的考核。為了方便，男子網球部和科學部雙雙被放在最後。
佑裡抬頭看向手塚國光，「我去網球部了，科學部就麻煩學長了。」手塚國光微微點頭。她、分管體育的松原亮太還有秘書山崎裡枝三人朝男子網球部走去。
她剛靠近網球場，就察覺到不少目光聚焦在她身上。可當她朝球場上看去時，又只剩周助一人笑著朝她揮揮手。網球部的大家這麼緊張嗎？考核其他部門的時候也沒這樣啊。她並未搭理周助，轉過身肺腑道。
「佑裡今天還真是冷漠呢。」不二周助一笑而過，又繼續投入阿乾制定的訓練計劃中。
菊丸英二抱著頭在做深蹲，見狀小聲嘟囔道，「所以不二你的面子也沒用嗎？我聽說學生會的人都很難搞的！」
「她不會的。」越前龍馬壓了下帽檐，心中很不認可，她哪裡會是那種人。
不二周助笑起來，「英二你就放心吧，越前說得對。佑裡是不想落人口實，才沒理我的。」說完又挪揄地看向菊丸英二，「不過手塚也是學生會的啊。」
菊丸英二捂嘴，心道手塚也確實很難搞啊......
大石秀一郎站在球場外，朝他們仨揮揮手。手塚忙著考核其他部門，自然是由他來負責應對學生會。
「大石學長好，讓你久等了。」佑裡和松原亮太說道。佑裡微微躬身，金色的倒框眼鏡像是牢牢地焊在鼻梁上。
大石秀一郎看向來者，雖然態度客氣，但眼中好像沒有情緒。他笑著擺擺手，「沒有的事。」他早就從手塚那裡得知網球部會是最後一個被考核的，「既然你們到了，那我們就開始吧。」
方才沉默的山崎裡枝這時捧著臉頰，頂著一雙星星眼，興奮地舉著本子走到大石秀一郎面前。「學長！你能給我簽個名嗎！我一直很喜歡你！」而大石秀一郎尷尬地站著，不知道接還是不接。
松原亮太和佑裡默契地閉上眼，心道學生會的臉面吶......
佑裡伸手揪住山崎的後領，一把將她拎到自己身後，又抽出一張考核表遞給大石。「好的，學長我們這就開始吧，具體考核內容都在表上。出勤率和部活的質量由這位松原負責考核，我和山崎負責檢查活動室和社團活動記錄冊。」
山崎裡枝眨巴眨巴眼睛，見柳川死死擋在她身前，怎麼也不理她，只好嘟著嘴開始正經考核。
大石秀一郎粗粗掃了眼考核表，和去年的大致相同，心裡松了口氣，頓時多了幾分底氣。「那松原你就在網球場吧，有需要了解的直接問那個戴眼鏡的乾學長就好了。」又招呼佑裡和山崎道：「你們倆跟我過來吧。」
先是儲藏室。儲藏室只有一扇窗和一道門，玻璃和鐵門都被擦得發亮。室內也很整潔，沒有廢棄的物品，只堆放著幾框網球。佑裡摸了下收納筐，手上沒沾上一點灰塵。
她在活動室整潔度上勾了五分，忍不住感慨，「網球部的活動室很干淨。」她自問科學部的活動室是絕對做不到這種程度的。山崎也很驚嘆，但是夾帶私貨，「能做到這麼整潔一定是大石學長的功勞吧！」
大石秀一郎不好意思地摸摸頭，心想要是打掃不干淨的話，手塚會發火的。但對外當然要選擇另一番說辭，「沒有沒有，是因為我們部員都多少有點潔癖。」
佑裡點點頭，心想難怪呢。
「那接下來去更衣室吧。」大石秀一郎又帶她們往另一邊走去。
佑裡腳步一頓，忘了這一茬了。有更衣室的部門不多，之前都是手塚學長檢查男生更衣室，她檢查女生更衣室。「大石學長，我們進去好像有點不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的啊，我覺得很合適啊！」山崎裡枝急得直跳腳，能進學長更衣室的機會多難得啊！
佑裡見她這反應，更加確定自己的決定沒錯，放山崎進去肯定會嚇到學長的......她轉頭看了眼網球場，松田給她比了個ok。「松田也差不多檢查了，還是讓松田進去吧。」
大石秀一郎看著熱情的山崎裡枝和冷靜的柳川佑裡，覺得還是相信後者比較好。「好，那我去把活動記錄冊給你們拿過來。」
佑裡和山崎裡枝坐在網球場邊的長凳上，翻閱起記錄冊。冊子上是兩種不同的字跡，但都很工整。「這個字跡肯定是大石學長的！」山崎裡枝一臉陶醉地捧著冊子。可那明顯是手塚學長的字跡啊。佑裡有些無語，大家共事這麼久都認不出會長的字嗎。她將冊子奪過來，凝神翻看手冊。
翻到最新的一頁，寫著：「與聖魯道夫的合宿計劃」。下面列的好像是計劃的出場順序。不二周助VS不二裕太？佑裡挑眉，想來這就是裕太說的世紀大戰，她還真的有點期待呢。
「副會長，我檢查完了。」松原亮太和大石秀一郎從更衣室裡走出來，後者的臉上洋溢著笑容，看來考核結果很不錯。部活時間正好結束，球場上的人三三兩兩地往更衣室走來。
佑裡將活動記錄冊合上還給大石秀一郎，心想不愧是手塚學長負責的網球部，挑不出一點錯來。「我們也看完了，謝謝學長了。」
「哪裡的話，本來就是我該做的。」大石秀一郎接過手冊，看來任務圓滿完成了。
「那現在學長可以給我簽名了吧！」山崎裡枝又變成方才的模樣，舉著本子湊過去。
佑裡和松原亮太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中讀出無奈。明年的考核，絕對不能混進這種狂熱粉絲！
左肩突然被拍了一下，佑裡熟練地朝右邊看過去，忍住不給不二周助一個白眼。
「又見到佑裡戴眼鏡的模樣了誒。」
又不是沒見過......佑裡選擇沉默。
越前龍馬慢吞吞地跟在大部隊後面，放任自己的目光在二人身上來回游走。這是他沒想通的另一個問題，為什麼她有時候戴眼鏡？有時候不戴呢？
第18章
周五晚不二宅
「佑裡，喜歡嗎？」不二由美子舉著梳妝鏡對著佑裡，她和朋友逛街的時候看中了幾款發帶，想著適合佑裡，就趁放假帶回來給她試試。果然合適，紫羅蘭色特別搭佑裡的黑發。佑裡的腦袋很圓，只是簡單編也就很好看。
佑裡側身望著鏡子裡的自己，由美子姐姐編了好一會兒，發帶來回纏繞都把要她看暈了，鏡中人比平時的自己多了幾分活潑和可愛。「喜歡，很活潑。」
由美子聞言輕笑起來，「佑裡這話聽著也太老氣橫秋了，你本來就是活潑的年紀呀。」
佑裡摸摸透頂上的小蝴蝶結，心想自己平時都是黑長直，確實算不上活潑。
「老姐——」不二裕太敲門，不等裡頭應答就推開門，「我就知道是你們倆，剛進家門就聽到你們的聲音。」不二周助也背著包跟在後面，笑著喊了聲姐姐。
「好難得你們倆都在家，快來陪姐姐玩！」由美子一手攬著一個，將兩人往屋子裡迎。不二周助笑著說好，不二裕太頭歪向看另一側想掙脫由美子的「壓制」。
「我才不要嘞，和你一起玩佑裡的頭發嗎？」
自己老姐的一大樂趣就是打扮佑裡，上到頭發，下到鞋子，多年來沉浸式辦家家酒。不二周助和不二裕太都曾深深慶幸佑裡是個女孩兒，不然遭殃的肯定是他們倆。他一打開門就看到了佑裡頭上的發帶，看來這次被折騰的是她的頭發。
三人都笑起來。
由美子給了弟弟一肘子，「怎麼，忘了？你小時候不是也喜歡給佑裡扎頭發嗎？」
「就是。」佑裡幫腔道，雖然扎得很爛就是了。
不二裕太轉過頭看著牆，臉頰像打了腮紅，撇撇嘴道：「那…那都是……小時候了！」
看著別扭的弟弟，不二周助輕笑兩聲，轉而誇起由美子，「姐姐的眼光真好，發帶很適合佑裡呢。」
「要玩什麼，我還有事呢。」不二裕太催促道，他只是打算回家收拾下合宿要用的東西，沒打算待多久。
由美子打開抽屜，拿出塔羅牌，「不著急，一會兒就好，聽佑裡說你們周末有比賽，要不要姐姐給你們算算？」
看到兩人沉默的反應，她一點兒都不生氣，反而很驕傲呢。沒辦法，誰讓她技術太好了，已經給他們倆造成小小的陰影了。
佑裡拆開一包薯片，心道這下有好戲可以看嘍，還沒高興幾秒就聽到不二周助拒絕。
「姐姐的塔羅牌准得有點嚇人，還是不要算了。」
不二裕太難得沒有唱反調，點頭如搗蒜，「老哥說得對！」
佑裡嚼著薯片，心道確實由美子姐姐太厲害了。事先知道結果，確實很影響心態。但知道由她可以事先預測，就忍不住好奇結果。
「這樣啊，那陪姐姐玩點別的？」由美子的目光掃過三人，手上已經開始洗牌，接下來的話題才是她最關心的呢。
還有我的事？佑裡放下薯片，三人對視，突然有不好的預感，默契地坐到一處。
「老姐到底想算什麼啊？」不二裕太小聲問，同時順走佑裡的薯片，譴責道：「你怎麼偷偷吃獨食！」
佑裡將薯片往中間推，「呀呀呀，我才拆開！說的像誰不讓你吃一樣？」
不二周助夾了一片，笑著歪頭，「這薯片是哪裡來的？」
佑裡眼睛咕嚕咕嚕直轉，「額……我路過你房間的時候不知道怎麼回事，它就飛到我手裡了。」她話還沒說完，不二裕太就笑出聲，看到沉默的不二周助又趕緊閉嘴。
「哦。」不二周助笑眼彎彎，「原來如此。」
「哢噠」由美子將房門鎖好，舉著塔羅牌向三人走來，「讓姐姐看看你們最近的感情狀況吧！」沒錯，八卦他們仨才是她真正的目的。以前他們太小，現在都高中了，肯定多少有點故事了。自家小孩兒，不用來玩兒將毫無意義。
不二裕太最先抗議道，「不！我不要！」
由美子挑眉，心道哦吼，還沒開始就炸出一個，真是讓人興奮的情況啊。她笑著朝裕太勾勾手，「那就裕太先來吧。」
不二裕太左看看佑裡，又看看老哥，都是一臉看好戲的模樣，半點不見要救他的意思。「哼！我來就我來。」老姐也不能總是很准吧......
由美子將不二裕太摁到桌前坐在，「嘩啦」一聲將牌推開，「好了，裕太，選一張吧。姐姐還是很尊重你們的隱私的，只看一張牌哦，而且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一張牌還少嗎！上次就是從一張牌看出比賽結果的！不二裕太的目光從左到右掃過牌，胡亂選一張吧，亂選的話，老姐肯定看不出來的。他閉上眼，隨便摸了一張牌。
由美子迫不及待地拿過去，是聖杯六正位。牌面是城堡中的花園，一個小孩捧著鮮花要送給另一個小孩。有趣，原來裕太真的喜歡幼馴染。她看向仰著頭在倒薯片渣的佑裡，那佑裡又會是什麼情況呢？
佑裡剛從薯片袋裡鑽出來就見由美子和周助兩人正盯著她，她看過去兩人又都轉開目光，而桌前是合掌祈禱的裕太。「是到我了嗎？」她指指自己，不然怎麼都這樣看她。
「對！」由美子將聖杯六放回去，又開始洗牌。
「那！那我的結果呢！」不二裕太抿唇，心裡很糾結，既希望老姐什麼也沒看出來，又希望她能給一點建議。
由美子拍拍他的肩膀，「加油哦裕太！主動點！再主動點！」
換佑裡在桌前坐下。她看著一堆一模一樣的牌，還真是有點選不出來呢，最後硬是挑了張有眼緣的，「這個。」
「好。」由美子剛把牌抽出來，就見裕太伸長脖子想看。他以前就這麼明顯嗎？難怪周助也看出來了。命運之輪正位，顧名思義，命運之輪開始轉動了。「佑裡最近有認識什麼人嗎？」她問。
「有啊。」佑裡點點頭，因為學生會的事情被迫認識了很多人呢。而由美子姐姐卻化身謎語人，不再繼續說下去了。
沒辦法，她確實是有一點點私心的。由美子又喊來不二周助，在看到隱士正位的時候，輕嘆一聲，真的是一點都不意外啊。
「我們周助啊，什麼時候才能有喜歡的女孩子呢。」她搖搖頭，要是弟弟們都不談戀愛她還怎麼八卦！
等等！佑裡後知後覺地看向裕太，所以由美子姐姐的意思是裕太有喜歡的人了？！但是最近認識了什麼人又是什麼意思？
第19章
轉眼就到了周末，已是五月下旬，溫度不斷攀升，夏天的氣息越來越逼進。
柳川佑裡輕車熟路地踏進聖魯道夫中學，朝網球部走去。聽說因為聖魯道夫有多余的宿舍，這次兩校的合宿就直接在他們學校舉辦了。用裕太的話來說，這就叫主場優勢，意味著他贏的概率大大增加。
手機從剛才就一直響個不停，裕太這個急性子，她在心裡吐槽。拿出手機一看沒有，果然。
【傲嬌的幼馴染】：你怎麼還沒來！
【傲嬌的幼馴染】：人到哪裡去了！
「進學校了。」佑裡單手打字，腳下步伐不停。心想依照裕太和周助的實力，應該會被安排在第二單打或者第一單打吧，時間完全綽綽有余呀。
她繼續順著路標往前走，一個卷弄著劉海的美少年突然擋住她的去路。
「你就是青學的天才不二周助的女朋友吧。」語氣與其說是輕佻，不如說是八卦的意味更濃。
佑裡有些發愣，到底是誰傳的？她怎麼不知道！
「觀月君，你誤會了，我和周助還有裕太都只是好朋友。」佑裡終於想明白為什麼會眼前人覺得眼熟，這是裕太的隊友兼經理。
觀月初似乎沒想到她會認識他，卷劉海的手放了下來，虛撐著下巴，「是嗎？不過你怎麼會認識我。」
「我在裕太房裡見過你們的合影，你漂亮得很出眾。」這是實話，她一向不吝嗇稱贊別人。
這次換觀月初愣在原地了，他低頭看了眼地面，突然行了個紳士禮，「柳川同學，讓我帶你去網球部吧。」
「好。」佑裡跟上他腳步。
沒走幾分鐘就到了網球部，出乎她意料的是，球場上不二裕太已經開始比賽了？！等等，裕太是在和越前比賽？！
他們倆正對著不二裕太走來，一來就看到裕太射來譴責的目光，不僅是對她的，還有對觀月的。
不是周助和裕太嗎？怎麼變成越前了！佑裡腳步變慢了許多，實在是有些心虛。因為越前後來也追問過她去不去看比賽，她想著既然要去看裕太，順便多看一場也行，就都答應了。
哪裡想到會發展成這樣的場面……要加油的兩個人居然成了對手……
「你不是答應他，讓他和周助比賽嗎？」佑裡問。
觀月初又卷弄起他的劉海，並不回話，直接翻身坐上了教練席。
「佑裡學姐！這邊！」朋香隔著網球場朝她揮手。
「學姐！」一年級的幾個男生也喊起來。
佑裡這才注意到自己站在聖魯道夫的人群中，另一邊才是青學的學生。青學來了不少人，都穿著校服。兩校學生涇渭分明，分立在兩邊。
她摸摸下巴，這個情況，實在是讓人為難啊。本來就遲到了，還去青學那邊，裕太
肯定會生氣的……但自己也答應了越前，又身為青學的學生，不給他加油好像也有點說不過去……
難道要我待在球網上加油嗎？！佑裡長嘆一口氣，只見周助青學的人群中一臉玩味地笑。
她尷尬地朝朋香揮揮手，盡量壓低自己的存在感，緩步走到裕太身後。這個位置雖然看球的體驗差，但是好就好在雙方會交換場地，怎麼不算公平地加油了呢！
而且既不在聖魯道夫的人群中，也不在青學的人群中，一碗水端平了！
結果剛一站定，她又發現這個位置不好了。越前帶著攻擊性掃視著裕太的場地，自然也連帶掃視著她。雖然他沒說一句話，但佑裡還是覺得有些抱歉。約好給人加油，卻搞成這個樣子。
一局又結束，雙方交換場地。
「哼，還說自己絕對不會遲到。」裕太碎碎念道。佑裡自知理虧，難得一句話也沒反駁，「你好好比賽啦。」
「佑裡學姐干嘛不過來呀！」朋香雖然不解，但也騰不出多余的精力去關注佑裡，當下還是龍馬少爺更重要，「龍馬少爺加油呀！加油！」
不二周助則是完完全全看熱鬧不嫌事大，笑著走去佑裡身邊，悄聲道：「佑裡很糾結嘛？」
很好，佑裡幾乎可以確定突然換對手這件事裡有周助的因素在。「你提出改變比賽順序的？」
「我是覺得這樣更有趣啊。」不二周助看向球場上的二人，藍色的眸子緊隨著裕太的移動而移動，「裕太確實成長了很多呢。」
這樣是方便你觀察弟弟了，我呢！佑裡摸了摸下巴，認真思考自己要不要趁比賽一結束就跑掉。
「逃避可不能解決問題哦。」周助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澆滅了她心中的想法。
佑裡輕咬舌尖，看著教練席的觀月初，突然想到方才的事情，難得喊他的大名。「不二周助，你是不是用我的名號在外面擋桃花了？」
「沒有呀。」不二周助托著下巴，一臉誠懇。他沒說過這話，只是順水推舟用佑裡解決了一些桃花而已。
這個反應！絕對是有！佑裡在心裡說道，她重新將注意力放到球場上，想著等比賽結束再和他battle。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越前的比賽，他的球風比她想像中還要凌厲。看起來招招想要置對方於死地，她不算懂網球都覺得他好像有些太心急了？
「越前很厲害的樣子，裕太是不是危險了。」她看了眼目前的比分，3：2，越前先拿下三局。
不二周助藍色的眸子裡映出越前的一舉一動，「不好說呢，越前也有點反常。」准確的說，從佑裡出現在球場起，這兩個人就不太對勁了。
都變得不冷靜了呢……
佑裡看著突然盯著她的手塚國光，有幾分心虛，強迫自己認真看比賽，學長是在怪她沒有給青學加油嗎……下次，下次一定！
「佑裡不給他們加加油嗎？」不二周助的聲音如同魔音在她耳邊響起。加什麼油啊！給誰加油啊！她只想沉默地、低調地看完比賽，然後火速逃走。
第20章
比賽最終還是由越前龍馬以6：4取勝。
越前龍馬被青學的大家簇擁著走出來，不二周助在第七局的時候就去熱身了。不二裕太垂頭喪氣地走向觀月初，在隊員處停留了一會兒才來到她面前
「早知道不喊你過來了。」不二裕太脖頸上搭著毛巾，耷拉著腦袋。
佑裡知道他肯定覺得面子上過不去。至於什麼下次會更好的話，她也不願意說。競技比賽就是這麼殘酷，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這只是一次合宿而已。
她笑著迎上去，「或許你想吃一點藍莓派嗎？」她臨出門的時候，淑子阿姨給她送了三個藍莓塔過來，兩大一小，意思不言而喻。
「才不嘞，要喝水。」不二裕太嘴上這麼說，目光卻停留在她鼓鼓囊囊的包上，「難怪你背這麼大個包。」
佑裡把礦泉水遞給他，心道傲嬌真的是一點都不坦誠，「你不要？那我帶回去了。」不二裕太仰頭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口水，才一臉勉強地表示要。
佑裡將兩個藍莓派都拿給裕太，囑咐道：「兩份一模一樣，回頭你把另一份給周助。」
不二裕太抱住疊放著的兩個盒子，一時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你這就准備走了？不看老哥的比賽嗎？」
「懶得看。」佑裡看了眼還在人群中的越前，覺得還是走為上計。而且，她根本不知道周助用她擋桃花的事情，繼續留下來肯定會加深大家的誤會的。
「反正他肯定會贏的，沒什麼懸念。」
聽到這話，裕太果然一下子就炸毛了，方才還耷拉著的人突然就有了精神，舉了舉手臂，「早晚有一天，我要打敗老哥。」
「下周加油，等你好消息！」她瞥了眼人群中的越前，衝裕太擺擺手，轉身就瞄准了球場外的一條小道。樹木繁茂，悄悄從那裡走掉肯定不會被發現的。
佑裡邁著輕快地腳步，沒成想才在心裡高興高興了幾分鐘，越前龍馬就閃現在眼前。
「學姐這是在逃跑嗎？」越前龍馬嘴唇繃成一條直線，垂著眼簾望向她。
「沒有，就是看你比賽結束了嘛。」佑裡知曉自己話語的蒼白，硬著頭皮辯解起來。腦中閃過他可能會問的一些問題，比如為什麼剛剛不給他加油？為什麼遲到？為什麼站到場地中央而不是青學那邊。
其實也並非無法解釋，只不過你的對手剛好是我的幼馴染。而對於你們倆，我無法做到只為你加油。這才是她想逃避的原因，真話總是有些傷人……
而越前龍馬松弛地背靠著樹干，問出她意料之外的問題，「學姐來看比賽，都不給我買水的嗎？」語氣透著些不服氣與較勁。
四目相對，佑裡恍惚在他眼中看到了嫉妒，但再想窺探到他的情緒時，帽檐遮住了他的眸子。
「當然有。」她拿出一瓶桃子味ponta。他的眸子這才亮了起來，方才她看不懂的情緒都被一掃而空。
「這還差不多。」越前龍馬打開拉環，桃子味一下縈繞在兩人周圍。不斷爆炸的氣泡，更加襯托出空氣的沉悶。
「其實——」
「學姐不用說了。」
佑裡剛准備主動「自首」，解釋一下事情的經過，就被他打斷。她看向他握著ponta的手。剛才在球場上她才發現，越前的手很好看。指尖很圓潤，手掌用力的時候會勾勒出筋骨的紋理。
越前龍馬又喝了兩口ponta，佑裡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聽見他說，「我可以理解的。只是學姐下次不要直接逃走了。」
可以理解？佑裡頓時覺得身上無形的壓力都消失了。心想越前和周助是隊友，知道他們仨是幼馴染也正常。「逃跑」確實是她做得不對，佑裡態度誠懇地點點頭，說了聲知道了。
越前龍馬剛剛大戰一場，三兩口就將ponta喝完了。他捏著空易拉罐，琥珀色的眸子錨著佑裡癟癟的背包，面無表情道：「學姐還真是像是多啦A夢呢。」
佑裡這次算是聽明白他的意思了，居然真的是在嫉妒嗎。出於青春期男孩的好勝心？「是不二伯母做的藍莓派，兩個學校都有份哦。」她搶在易拉罐徹底被捏變形之前解釋道，該不會又誤以為是她做的吧。
越前龍馬哦了一聲，暫時放過了可憐的易拉罐，小聲說了句「那還差不多。」 ？
那還差不多？
越前居然真的是在嫉妒？
佑裡腦子裡有些亂，或許是她太過自戀。這樣的對話真的很難不讓人覺得他是不是……是不是在吃醋……
氣氛一時又凝住了。
「龍馬少爺！」朋香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龍馬少爺，你怎麼跑這裡來了！誒，佑裡學姐也在！」
「朋香！」佑裡揮揮手，才發現櫻乃也來了。她心裡松了口氣，還好他們來了，不然她真的有點擔心對話接下來的走向。
越前龍馬指間稍稍用力，徹底宣告了易拉罐的死亡。「什麼事？」他語氣冷淡。
「我們贏啦！不二學長在分他母親做的藍莓派呢。」小阪田朋香說到比賽結果，簡直興奮得要蹦起來。
越前龍馬態度依舊冷冷的，將易拉罐丟進垃圾桶，」
我不感興趣。」
「龍馬君是因為剛剛手塚學長的訓話在不高興嗎？」龍崎櫻乃雙手攥著校服上的蝴蝶結，很是不安的模樣。
什麼訓話？佑裡不解地看著看向三人，莫非是因為不二剛剛說的，越前今天不在狀態？視線剛觸碰到他，他就匆匆撇過頭去。是在不好意思？佑裡確定自己從他眼中看到了局促。
「你話太多了。」越前龍馬扔下這句話，也不管會造成什麼結果就轉身離開了。
龍崎櫻乃的雙眸頓時起了霧，更加用力地攥著蝴蝶結。小阪田朋香也有些無措，但心態則要好得多，問道：「學姐，你們剛剛在聊什麼？龍馬少爺他還好嗎？」
想到他剛才顯露出來的嫉妒，佑裡有些尷尬地闔上眼，「沒什麼，他挺好的。」她半點沒看出來他才被手塚學長訓過。倒是她，現在真的有點頭暈了……
第21章
二年級六組
「佑裡……」從圖書室回來以後，森田雪乃就支支吾吾地站在柳川佑裡桌前，眼神飄忽不定。
佑裡埋頭在和最後一道大題作鬥爭，余光看到她糾結的模樣，頭也不抬地問她怎麼回事。
森田雪乃蹲下來，下巴靠在佑裡的桌子上，小聲嘟囔道：「你和越前那小子真的不熟嗎？」
怎麼又提他……佑裡手中的筆在草稿紙上拖出一道橫線。她忙著化學競賽的衝刺，已經好幾天沒有見過他了，雪乃不提她都要忘了那天奇怪的氣氛了。
「就還好。」最近接觸很多，實在算不上是不熟了。她無視著那道礙眼的橫線，重新找了塊地方嘗試畫結構式，「發生什麼了？」
森田雪乃皺眉，暗自咀嚼著「還好」二字，面色不虞地搖搖頭，咬牙切齒道：「我就知道！我去還書的時候，剛好碰上他值班。然後他一直朝我身後看。能看什麼？還不是看你在不在！」
佑裡凝眸看著嘗試畫出來的結構式，心道不是碰巧，就是因為知道是他值班她才會拜托雪乃幫她還書。至於看雪乃身後？可能是巧合？她又在原有的結構式上畫畫改改，面色如常道：「可能是在看別的什麼吧。」
「怎麼可能！還能看什麼，看我身後有沒有鬼嗎？」森田雪乃見她遲遲沒有反應，憤憤地戳了戳她的稿紙。
佑裡聞言忍不住輕笑起來，「萬一呢。」
「沒有萬一，他就是對你有想法。」森田雪乃無精打采地趴在她的桌角，「那你呢，你什麼想法。」
佑裡抬起筆尖，說真的，她居然也隱隱覺得雪乃說的是真的。但無論如何，這樣隨意臆測對方都是不禮貌的，也許他只是把她當朋友而已。
「我？我覺得你想太多了。」她也趴到桌面上，認真地看向焦慮的友人。又調轉筆頭，用筆帽輕點雪乃的鼻尖。
*
科學部活動室
「距離競賽還有三天，大家再堅持一下！」指導老師給大家打氣道，說話的檔兒又發下來一套題目。
台下的大家除了佑裡和部長奧野博精神狀態還算良好，剩下的都頂著大大的黑圓圈。最近指導老師留下的題目越來越難，不僅部活時間延長了，回家大家也不得不開啟熬夜模式。
同在學生會的山崎裡枝最是誇張，她生無可戀的咬著筆帽，眼袋都要快和眼睛一般大了，不停地碎碎念，「我為什麼會報名競賽……不對，我為什麼會參加學生會……」
部長奧野博拍拍她的肩膀，將她擺成端坐的姿勢，高聲道：「因為熱愛啊！山崎！」似乎想用這樣的話重燃山崎對化學的熱情。
「熱愛…嗎…我要睡覺……」山崎裡枝攤在桌上，像一張卷餅，抗議道：「我要睡覺！我要睡覺！」
佑裡抬了下眼鏡，在場的數她最了解學生會最近的工作量有多大了，山崎所在的秘書處尤甚。她看了看無精打采的大家，舉手提議道：「老師，最近大家真的挺累的，不如今天就早點結束吧。」要是真把大家都累垮了，那就得不償失了。
「我也支持。」奧野博單手撐著臉，雖然他和柳川都不覺得強度很大，但作為部長還是要考慮大家的意見。
指導老師見方才還一潭死水的學生都投來熱切的目光，也只得答應，「好吧，但是明天還是得一切照常。」台下的大家如同被赦免一般，紛紛感激地點點頭，齊刷刷地喊：「謝謝老師！」
「柳川，我決定今天暫時不喜歡大石學長，改喜歡你。」山崎裡枝提起精神收拾東西，又有些平日裡活潑的樣子了。佑裡心道，還是算了，她還真受不了山崎那種熱烈的喜歡。
「怎麼山崎就只記得柳川的好，半點不記學長的好啊。」奧野博敲敲山崎的桌面，但只收獲山崎的白眼一枚。
最近稿紙和本子都用得快極了，急需補貨！佑裡收拾完東西就推著自行車往校門走。
一路逆風騎行，發絲在風中亂舞，她不得不偶爾騰出手來理一理頭發，但覺得整個人都舒爽極了。
文具店旁邊是家花店，老板是個很有巧思的年輕姑娘，很會用鮮花裝飾店鋪。每次經過，她都忍不住進去張望一番。這次也不例外，她停好自行車，往花店裡走去。
「歡迎光臨——」老板說到，佑裡微微點頭示意。兀地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龍馬君，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
是越前龍馬和龍崎櫻乃？不知道為什麼，她暫時不是很想面對這兩人。佑裡往裡屋走去。只有熟客才知道這家花店分裡外兩間，中間由一組「鮮花屏風」隔開。
龍崎櫻乃用一貫溫柔的音色問：「買什麼花好呢？」
「你挑吧，挑你喜歡的。」佑裡可以想像到越前說這句話的模樣，多半是用手壓著帽檐，面色冷冰冰的。
這兩人……還蠻登對的呢……
佑裡在花朵的掩映下悄悄探頭，龍崎櫻乃一只手攥在胸前，另一只手指著不同的花在說些什麼，她聽不清楚。而越前雖然看著冷漠，但也句句都有回應，時不時點點頭。
呼——佑裡松了口氣，果然是自己和雪乃誤會了。但心頭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湧上來，是很陌生的感覺。她望著一整排品種各異的百合，又將心思放到該挑什麼花回去插瓶上。
「嘿，柳川！我果然沒看錯，外面是你的自行車。」冷不丁被喊到。佑裡朝外間看去，是奧野學長。想到越前和櫻乃，她就有些心虛，畢竟偷聽了人家的牆角。但既然已經被學長認出來了，也只好歪頭打招呼，「好巧啊，學長。」
她剛一說話，越前和櫻乃就循聲望過來。她只好裝作才發現他們一樣，從裡間走出來，感嘆道：「咦？今天也太巧了。越前和櫻乃也來買花呀。」
四目相對，她看到越前的眼中閃過幾分慌亂。
第22章
「佑裡學姐，好巧。」龍崎櫻乃抱著挑好的康乃馨，衝佑裡微微點頭，眼神在越前龍馬和她之前悄悄來回游走。
越前龍馬的眸子充滿侵略性地看向佑裡身旁他不認識的學長，咬著下嘴唇，欲言又止，最後也只是喊了聲學姐。
奧野博算是在場幾人中最自在的了，雙手吊兒郎當地背在腦後，跟在佑裡身旁打趣道：「嗨嗨，都怪老師太嚴格。現在整個科學部，也就只有你和我還有閑心在外面逛了。」
佑裡又走進內間，剛好可以不用面對越前和櫻乃。抽出幾束戴安娜百合，花瓣細長，顏色白裡透粉，很適合擺在客廳裡插瓶。「學長少來了，任務不都是你和老師商量好的嗎。」大家都看得明明白白的好嗎，又裝什麼無辜。
「其實難度也還好吧。」奧野博挑眉，語氣有幾分輕蔑，「這種難度都解決不了，全國大賽可怎麼辦。」
佑裡搖搖頭，並不認可他的論調，「不是所有人的天賦都可以和你比的，真把大家累垮了誰去參加比賽呢。」
奧野博盯著一牆的花束，良久才抽出幾束嫩綠色的洋桔梗來，「你呀，科學部有你這麼個大寶貝 ，哪裡愁拿不到獎。「語氣雖然輕佻，但更多的是認可。「只是可惜科學部只有一個柳川佑裡。」
佑裡抿唇，奧野學長雖然看起來不著調，但一向對自己要求嚴格，對大家更是如此。今天同意提前結束部活，已經是難得的讓步了。她順著他的論調往下說，「但不是還有一個奧野博嗎？」
奧野博只是搖頭看著洋吉梗，並不接話。他有哪裡能比得上柳川的天賦，只不過是普通人中的佼佼者罷了。
兩人抱著花去前台結賬，越前龍馬和龍崎櫻乃正等著老板包裝。氣氛一時又安靜了下來，只有包裝紙折疊的聲音，大家都無聲地看著老板的打包動作。沒一會兒，老板就將包裝好的花束遞給了龍崎櫻乃，「現在喜歡康乃馨的小姑娘倒是很少見呢。」
龍崎櫻乃接過花束，嘴角溢出淺淺的笑來，「謝謝您。」又側過身衝佑裡笑笑，「那我們先走啦，佑裡學姐。」越前龍馬也微微側身，只是看向他們，並不言語。
「哦哦，好，拜拜！」佑裡擺擺手，將戴安娜百合遞給老板。她在心中咀嚼著「我們」二字，果然是一起來逛街的呢。
「二位是一起還是分開？」老板抬頭看向柳川佑裡和奧野博，摸不准他們是情侶還是朋友。
「分開。」
「一起。」
截然不同的回答同時響起。
龍崎櫻乃發覺越前龍馬突然步伐慢了下來，有些不安地回過頭看。只見佑裡學姐有些無奈地攔著不認識的學長，再次表示分開包裝。而學長率先一步將洋桔梗遞給了老板，「老板，一起，我買單。」
「別客氣啦！柳川！你不覺得這花的顏色很像你的眼睛嗎。」學長付完款就往外走，半點容不得佑裡學姐拒絕，學姐有些愣神地站在原地。
擦肩而過時，學長投來挑釁的眼神。而龍馬君握緊了背包的肩帶，輕哼一聲。
龍崎櫻乃在心裡嘆氣，自己一直以來的猜想，似乎是真的。龍馬君他好像真的喜歡佑裡學姐，那她，該怎麼辦呢。
直到佑裡抱著花束回到家，還是想不通學長的舉動。學長那句話怎麼聽，都有點調情的味道吧……越前也怪怪的，一臉陰沉地盯著她的花。但這一切都在她看到家中有燈光亮著的時候，都被拋諸腦後。
是父親還是母親呢？或者更大膽一點，兩個人都回家了？佑裡懷揣著甜蜜的猜想打開門。
「佑裡！歡迎回家！」柳川泉舉著鏟子從廚房探出頭來，齊耳的短發勉強扎了個小辮子。看到她捧著花束的時候，眼前一亮，「哎呀呀，讓我猜猜？這是哪個男孩子送的？」
還真是，但只有一半是送的。佑裡放下花束，將頭埋進母親懷中。最近母親工作太忙，好久都沒見面了。
柳川泉摸摸她的腦袋和臉蛋，「佑裡再不松手，菜可就要糊啦。」佑裡嘟唇，不情不願地松開懷抱。
「佑裡還沒說這是哪個男孩子送的呢。」柳川泉一邊攪拌鍋裡，一邊八卦地問。
佑裡將花束抽出來，擺到花瓶裡，「部門裡的學長，莫名其妙的……」
柳川泉豎起耳朵，但不見女兒繼續往下說，感慨道：「咦，我還以為是周助或是裕太呢，要是他們倆就好了。」
「說什麼呢！媽媽！」從小到大兩家父母都喜歡這樣開他們的玩笑，淑子阿姨更是說可惜她沒有哥哥，不然兩家結親的概率又能高上許多。
「開玩笑啦，開玩笑。」火候差不多了，柳川泉將菜盛出來。
雖然父母回家佑裡很開心，但這種開心往往只是精神上的，因為父母二人的廚藝實在是「驚人」，**上需要經歷小小的折磨。而父母因為疼愛她，只要在家又總喜歡下廚。她看著一桌子的菜，大多是棕褐色的糊糊，實在是不知道從何下筷。
不忍讓母親難過，硬是勉強糊弄完這一頓。佑裡抱著水杯喝個不停，鹹，實在是太鹹了。
柳川泉也捧著水杯，訕笑，「還是等下次爸爸回家給你做好吃的吧。」
這難道有什麼區別嗎……佑裡不忍戳破，又喝了一大口水。
「哦對，爺爺說讓你暑假去看看他。」柳川泉注視著佑裡的表情，緩緩說道。
佑裡放下杯子，望著杯中的自己的倒影，「暑假？還早著呢，再說吧。」
「我們佑裡的弓道有退步嗎？爺爺肯定要考察考察的。」柳川泉握住女兒的手，右手指尖是一層薄薄的繭。
佑裡看向自己的繭，很薄卻似乎怎麼也蛻不干淨，「我知道的，不會讓爺爺失望的。」
「那就好。」柳川泉拍拍女兒的手掌，子孫輩只有佑裡繼承了父親的弓道，也難怪父親總是惦記著佑裡。
第23章
翌日青春學園高等部
天空陰雨密布，像一塊塊吸滿了水的抹布，隨時都可能被天空擰出水來。風也帶著些許涼意和潮濕感，全然不似往日柔和。
柳川佑裡從自行車上下來，改騎為推，緩步走進校門。她環顧四周，敏銳地察覺到一些異樣。校門只開了往常的一半，但保安的人數卻足足加了兩倍。風紀委員們立在門口，面容也比平時嚴肅許多。耳邊照例是大家聊天的聲音，但卻少見愉悅之色，大多面色不安。
她想到母親給她留下的字條：最近放學早點回家。
一定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她暗自揣測。
教室裡，幾個角落都聚集了一圈人，時不時傳來女生的驚呼。只有幾個學霸，還有定力坐在位置上學習。
森田雪乃一見她進來就抽身撲了上來，瞳孔微顫，壓低聲音問道：「佑裡佑裡！你聽說了嗎！昨晚有個一年級的學妹被變態尾隨了！」
什麼！佑裡睜大眼睛，母親的字條和學校的異常都告訴她事情大概率是真的。她呼吸一窒，忙追問：「學妹怎麼樣？人還好嗎？」
雪乃舔舔嘴唇，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低頭雙手合十，「還好學妹機靈，人沒事，就是被嚇壞了。」
「肯定是被嚇壞了，那變態被抓到了嗎？」萬幸人沒事，佑裡松了口氣，想給母親發消息詢問具體情況。
雪乃右手握拳，憤憤地朝空氣中砸去，嘴巴因為氣憤張得大大的，「沒有！而且事情恐怖就恐怖在——不僅僅是我們學校，周圍幾所學校都有女生被尾隨了。」
難道是群體作案？佑裡眉頭擰起，那問題可就嚴重多了。
「我好害怕啊，佑裡。」雪乃雙手搭在佑裡的肩頭，眉尾朝下撇去，「我最近要和你一起回家。」
佑裡當然不會拒絕，雪乃本來膽子就小一些，又發生了這種事情。她不說，佑裡也打算陪她回家。兩個人一起，肯定是可以衝淡些恐懼感的。
她安撫好雪乃，又將昨晚整理好的知識點和例題遞給今井安美。
今井安美瞥了眼冊子，沒好口氣地說，「你這又是干什麼？」
「科學部的內部競賽資料，給你的。」
今井安美擱下筆，偏過頭去，語氣依舊冷冰冰的，「我不要。」
「我這是為了公平，我有，你沒有，那我贏了你豈不是不公平？」佑裡挑眉，仍固執地伸著手。除去科學部的部員，只有今井和乾學長進入這一輪的競賽。乾學長因為競賽撞上了網球部的比賽，放棄了資格。她沒道理不幫今井，況且她說的話本來也是事實。
今井安美聞言注視著佑裡，雙方僵持不下，她猶豫了一會兒才將冊子接了過去，「謝了。」
森田雪乃看著這眼熟的一幕，心道：果然沒有佑裡搞不定的人。她從來沒見過今井安美和誰說過謝謝。
佑裡上下滑動屏幕，等待著母親的回復，這才發現昨天夜裡越前給她發了消息。她忙著整理資料，居然完全沒注意。
【傲嬌的越前學弟】：龍崎教練住院了。
【傲嬌的越前學弟】：我是和龍崎買花去看望她。
原來是這樣，但是越前沒必要和我解釋啊，異樣的感覺又浮上心頭。
佑裡摸摸下巴，盯著這兩行字，實在是不知道該回什麼合適。
「佑裡你看什麼呢？」雪乃見她出神地盯著手機屏幕，遲遲沒有反應，好奇地將腦袋湊過去，想看個究竟。
「沒什麼！沒什麼！」佑裡心虛地一把將手機扣倒在桌面，要是讓雪乃看到了，她肯定又要多想了。她最近腦子有點亂亂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雪乃見她這麻利
的動作，心中的懷疑更甚，佑裡絕對有什麼事情瞞著她！
課間校長通過廣播和大家簡單描述了事情經過，告知了學校近期的安全部署。叮囑大家要注意安全，結伴回家。沒多久，不二周助就找上門來。
「柳川桑，不二學長找你。」同學喊她。
喧鬧的教室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眾人八卦的視線都投注在她身上。
「哦好，謝謝你。」佑裡硬著頭皮往外走，心道什麼事不能發消息，非要興師動眾地來教室。
「什麼事？」她開門見山道。
不二周助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無視周圍人的存在，「放學我和你還有雪乃一起回家吧。」
「不用，我陪雪乃回去就好了。」佑裡搖搖頭，她可是練過防身術的，周助還未必打得過她呢。
不二周助輕嘆，「我當然知道有佑裡在肯定沒問題的，那不如你保護我回家吧？」
啊？你沒事吧。佑裡有些無語地看向幼馴染，這變態又不對男生下手。
「就這麼說定了，不然裕太肯定要不高興的。」不二周助撐著下巴，睜開藍色的眼睛認真道。
佑裡撓撓頭，哪裡又關裕太的事情了，但看他這麼認真，也只能應下。「行吧行吧，我會好好護送你們倆的。」
「那就多謝了。」不二周助又變回一副笑臉，仿佛剛才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笑著朝佑裡身後喊道：「越前，好巧。」
誒？越前？
佑裡轉過身來，感覺教室的注視更加熱切。這一個兩個的，可真是八卦的中心。
「不二學長，佑裡學姐。」越前龍馬似乎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不二周助，面色微僵，打了聲招呼。
「越前也是來找佑裡的嗎？」不二周助嘴角的弧度上揚，饒有興味地看向二人。是從什麼時候起，越前對佑裡的稱呼變成佑裡學姐了呢。
越前龍馬這會兒沒戴帽子，手抬到額頭處摸了兩下鬢角，直勾勾地望向佑裡，也不打算躲著不二周助。「嗯，學姐剛才給我發了條消息，內容我有點在意，所以來看看。」
佑裡嘶了一聲。什麼消息？我沒回消息啊。忙活了小半天，都忘了這一茬了。
她回想了下當時的場景，拍拍額頭。糟糕，肯定是不小心誤觸了。
更糟糕的是，她壓根不知道自己誤觸的是什麼！
第24章
佑裡給不二周助使了個眼色。萬一她回了什麼奇怪的內容，她可不想讓周助知道更多糗事。
不二周助識趣地接受到信號，「行，我還有事，你們慢慢聊。」走了兩步又折返回來，眨眨眼，「放學記得等我。」如願見到面色僵硬的越前以後才笑著離開。
佑裡摸摸耳垂，心虛得很，不太敢朝越前看，「應該是誤觸，我是不是發了什麼奇怪的東西。」不然越前也不至於直接到教室來找她。
越前龍馬哦了一聲，嘴唇繃成一條直線，從她沒想到的角度發問：「所以學姐是沒打算回我消息嗎。」
額……還真是被你說中了……佑裡眼神躲閃，老老實實解釋，「也不是，我只是暫時沒想到回什麼。」老實說奇怪的是越前吧，他根本沒必要給她解釋原委。
好在眼前人並沒有打算繼續要糾纏這個問題。
「那學姐就想好了再回我吧。」
佑裡點點頭，余光瞥見窗戶上堆滿了人臉，同學們八卦地朝他們這裡看過來，心道越前的人氣居然也這麼旺。
她咬著下唇，猶豫再三開口道，「你以後能不能，別來教室找我。」她不喜歡被人八卦和起哄。
越前龍馬垂眸，是他太想靠近所以讓她感覺到不舒服了麼，還是因為不二學長的緣故？
佑裡的手指在牆上的瓷磚上胡亂勾勒著，看見瓷磚倒映出他眼底的落寞，才意識到自己的表述確實很容易讓人誤會。「啊！我不是討厭你。是你和不二都太受歡迎了，我等下肯定要被同學八卦的。」
越前龍馬緊繃的神色這才稍稍松弛下來，「那就好，既然是誤會我也沒什麼要問的了，學姐回家路上注意安全。」雖然他打心眼裡不願意聽到他們二人一起回家的事情，但不得不承認，有不二學長在他放心很多。
「好。」佑裡有些發愣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逃也似地回了教室。
教室裡又恢復了喧鬧，但還是有不少人眼睛八卦得發亮，期望從佑裡口中得知剛才的事情。
她想要不是因為雪乃，肯定有好多人會忍不住直接圍上來問個究竟吧。但她現在無暇顧及，她更關心的是，她到底誤觸什麼了能讓越前在意到來教室找她。
她和雪乃默契地對視一眼，什麼也不打算說。雪乃在這種情況下向來很穩得住，怎麼也不會當眾問她的。
佑裡拿出手機，點進對話框，整個人頓時從頭到腳燒了起來。
她居然給越前回了一個生氣的哆啦A夢表情！橫看豎看都很難不讓人誤會……
本來越前發的那條消息就有些報備和解釋的意思，她這樣回也太像在吃醋了吧！
越前到底是抱著什麼樣的心理來找她的啊！佑裡想都不敢想……
她拿起水杯，灌了一大口水下去，試圖讓自己的溫度降低下一些，但是效果相當一般。
「佑裡，你怎麼了？」雪乃見走進來還好好的人，在看了手機就突然變成了紅蘋果，實在是搞不懂發生了什麼，不放心地用筆敲敲她的桌子。
這種事情，她哪裡好意思再給雪乃復述一遍。嘴上說著沒事沒事，兩三口解決完了一瓶水。心道別提什麼想好了再回他的消息了，她只想當只鴕鳥，就當做從來沒有收到過越前的消息。
*傍晚科學部活動室
出於安全問題考慮，指導老師沒有再拖堂，卡著放學的鈴聲結束了課程。
奧野博看向收拾書本的佑裡，用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語氣問：「柳川，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還沒得佑裡說話，山崎裡枝就嘖了一聲，「柳川哪裡用得著學長送，學長還不如關心關心我。」
「多謝學長，我確實有約了。」佑裡拎起書包，有些抱歉地說。山崎學長雖然平時看著不靠譜，但人嘛，還是很好的。
奧野博單手將書包搭在肩上，哦了一聲，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我也就是隨口問問嘍。」
「柳川是不是和不二學長約好了？」山崎裡枝衝佑裡眨眨眼，臉上寫著我就知道幾個字。
佑裡點點頭，山崎猜到也不奇怪，她和周助是幼馴染又不是什麼秘密。下一秒，山崎雙手緊緊握住她的手腕，星星眼淚汪汪地看向她。
「柳川！求你幫我和不二學長要幾張大石學長的簽名吧！！！」
啊？
果然一碰到和大石學長有關的事情，山崎就會變得不正常。佑裡再三保證以後，右手才重獲自由，手腕處已經是一片粉紅。
佑裡到車庫時，雪乃和周助都不在。
車庫有頂棚，光線差得很。她將書包擱到車籃裡，沿著車庫旁的花壇邊緣來來回回走。在群裡發消息也不見二人回，肯定是還在忙，看來她是最早結束部活的。
佑裡點進和母親的對話框，還是只有她發出的那條消息孤零零地懸掛著。母親也太忙了點吧，還是說今天的案子太棘手了？佑裡撇撇嘴，有些不高興又有些擔心。
佑裡瞥見拐角處的酒紅色雙馬尾，不看臉她也知道是櫻乃。剛想打招呼，才見越前也在。口中呼之欲出的櫻乃二字，愣是被她生生咽了下去。
還好沒出聲，不然也太破壞氣氛了！
她轉過身貓進車庫裡，腦中浮現剛才那一幕。櫻乃的面色幾乎要和發色融為一體，不知道做了多少的心理建設才鼓足了勇氣攔住越前，聲音軟糯但堅定地喊，「龍馬君，我有話和你說！」
這種情況，傻子也能看出來是要表白吧。
佑裡有些後悔將見面的地點約在車庫，要是等下雪乃和周助正好撞見了怎麼辦。櫻乃的性格，肯定會尷尬到不行的。她想在群裡說換個地方見，但雪乃和周助又都在此刻回了消息。
【親親寶貝雪乃】：兩分鐘！
【邪惡仙人掌守護者】：我也差不多。
佑裡微微側頭，理智告訴她這種時候不應該偷看。但自己又好像被一股力量驅使著，實在是忍不住好奇，好奇越前的反應。
第25章
佑裡的心裡仿佛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個引誘她說看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另一個在教育則她不要這樣做。
糾結了片刻，等她探出腦袋時，轉角處已空無一人。她垂眸，說不清自己心裡是什麼滋味。
「佑裡！我們來啦！你人呢？」雪乃見自行車車籃裡有她的書包，卻不見她人，低聲喊道。
佑裡這才從角落裡挪步，「來了來了。」
不二周助看著面無表情，推車動作有些慌亂的佑裡，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回家的路上，佑裡和雪乃並排而行，由不二周助墊後。天空依舊陰沉沉的，但好在沒有下雨。
「下周就是運動會了！我已經開始興奮啦！」雪乃晃晃佑裡的胳膊，又回頭看看不二周助，「周助哥有報名嗎？」
「有啊。」不二周助笑著點點頭，目光時不時打量著周圍的情況。「運動會的話，雪乃會很忙吧。」
雪乃抱住佑裡的胳膊，將半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嗯嗯，今天部活就已經在安排運動會的攝影和采訪任務了，我總管攝影哦！你們倆就等著我給你們拍超好看的照片吧！」
「那就提前謝謝雪乃了。」
路邊的灌木傳來幾聲響動，不二周助用余光掃了兩眼，而後停下了步子。
「不客氣！我巴不得周助哥給我做模特呢。」雪乃笑著回首，卻見他睜著眼站在十字路口處，已經落後了他們幾米。
該不會是……
雪乃尖叫一聲，緊緊抱住佑裡的腰，宛若連體嬰兒一般。
糟糕，還真讓他們碰上了！
佑裡腦中紛亂的思緒被雪乃的驚呼聲清理了個干干淨淨，她霎時松開車把手，轉身朝後，又將雪乃護在身後。
雪乃攥緊了背包的肩帶，從佑裡身後探出半個腦袋。只見周助哥還是低著頭，風吹得他的劉海飄動起來。她心裡的不安又多了幾分，聲線顫抖著喊佑裡。
佑裡擺好了防御的架勢，卻遲遲不見來者，隱約品出些不對勁的味道，皺眉喊不二周助，「周助？」
不二周助抬頭，一副純善的笑容，「這陣風吹得人好舒服呀。」言罷，又邁開步子，「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周助哥你！你個大騙子！嚇死我了！」雪乃眼底都染上些許緋色，聲音有些哽咽，身子虛軟地掛在佑裡身上。
果然……又是周助的惡作劇……
佑裡舒了一口氣，將自行車扶了起來，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
「抱歉抱歉。」不二周助主動接過推自行車的任務，「我是看佑裡一直神游，才起了逗你們玩的心思。」說完意味深長地看向佑裡。
「那也不能用這種事情開玩笑吧！」雪乃用手拍拍自己的心口，一時還緩不過來，心道哪裡有這樣開玩笑的。
「哦，但是雪乃說得對。」佑裡抿唇，偏過頭不與他對視，耳垂紅得厲害。她剛才確實是在想別的事情……
「我撤回剛才的話，我不要給周助哥拍好看的照片了！」雪乃哼唧兩聲，像幽靈一樣盯著不二周助的後腦勺，決定運動會只給佑裡好好拍。
佑裡將炸毛的雪乃攬入懷中，拍拍她發頂的呆毛，「哎呀，我又不參加項目的，有什麼好拍的。」
「我不管！」雪乃撇嘴，依舊掛在佑裡身上，「我就是不給周助哥拍了！」
不二周助聞言也不生氣，只是一味地說好好好，讓雪乃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樣，被佑裡安撫好的呆毛又立了起來。
送雪乃回家以後，佑裡和不二周助也有驚無險地到了家門口。
「在想什麼？」不二周助凝眸望向她的耳垂，還是紅艷艷的。
佑裡不自在地捏了捏耳垂，耳垂的溫度比手高上許多，「沒什麼，胡思亂想罷了。」櫻乃的表白結果與她有什麼關系，真的是胡思亂想。
「哦哦，很少看到佑裡這樣發呆呢。」不二周助沒打算追問，幫她停好自行車，目送她進到屋裡便回家了。直覺告訴他佑裡的異常或許與越前有關，但會是什麼呢？他摸摸下巴，暫時還想不出來。
家裡照例是空無一人的。佑裡放下包，撲倒在沙發上。
每當這種時候她就會忍不住嫉妒越前，不僅有父親還有卡魯賓在家等他。越前叔叔雖然有些不太著調，但好歹一直陪著他。卡魯賓更是不用說了，沒有什麼是貓貓不能治愈的。哦對，還有菜菜子姐姐……
佑裡長嘆一聲，這一切怎麼能讓她不嫉妒呢。
想著想著，她又突然彈坐起來。
不對！她怎麼又在想越前的事情了！
她拍拍臉蛋，試圖讓自己恢復正常。
『叮咚——』
佑裡點開手機，是母親的語音回復。「事情有些復雜，你別問了，最近一定要注意安全。上下學要和周助一起，我和你淑子阿姨說好了。」
聽母親的語氣，事情似乎不單單是猥瑣這麼簡單，她眉頭微鎖，回到：「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幾分鐘後，消息還是未讀狀態。
她退出和母親的對話框，看著列表裡正好緊挨著的越前和櫻乃，又陷入了沉默。
如果表白成功的話，也許他們會發朋友圈紀念一下？她揣測到，做賊似地點進兩人的朋友圈觀察了一圈，兩人都沒有發新的內容。
心中懸而未決的感覺似乎淡了些許。
不對，你這是在做什麼呢，窺探別人隱私嗎？佑裡拍拍自己的腦袋，又躺倒在沙發上，默念清醒二字。仿佛只要說出來，就真的會有效果一樣。
母親說事情有些復雜……佑裡翻閱起今天的新聞，沒有一條提到有變態尾隨學生的事情。不對吧，幾個學校都出現了受害者怎麼會完全沒有報道呢。
她又凝眸往下翻閱，只見有一家媒體報道偵探毛利小五郎又將協助警方偵破一起大案，點進去看正好是母親所在的警視廳。
媒體強調警視廳也發布了懸賞通告。
等等，是殺人案的懸賞通告？！
佑裡瞪圓了眼睛，莫非和這個案子有關？！
第26章
就這樣度過了氣氛略微緊張的兩天，准備已久的化學競賽終於如期在東京大學揭開序幕。主辦方在上午安排了一場講座和參觀活動，下午才是重頭戲。
場館裡
主講人握著話筒滔滔不絕，台下卻少有人認真在聽。不是在焦慮下午的競賽，就是心思遨游在九霄雲外。佑裡也不例外，每次競賽前的講座內容都大差不差，她早就聽膩了。
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傲嬌的幼馴染】：等我打敗老哥就過去接你回家
【邪惡仙人掌守護者】：裕太說的對
網球部的都大會也在今天，結束時間差不多，兩個場館離得也不算遠。但專門讓他倆跑一趟過來，佑裡還是覺得太麻煩了。
「不用，我和同學結伴就好了。」
群裡靜悄悄的，顯然是兩人都不滿意這個回答。
佑裡又發了一條，「真不用擔心我，你們好好比賽吧，加油！」
還捧著參考書在臨時抱佛腳的山崎裡枝掃了眼柳川佑裡，悄聲歪頭過去，還沒靠近就被佑裡擋了回去。
佑裡這次謹慎多了，息屏以後才將手機倒扣，皺眉小聲道：「好好看你的書。」
山崎裡枝哼唧兩聲，拖著長音，「知——道——了——」又將頭埋進書本裡。
佑裡又將對話框往下拉，刷新消息，但不二兄弟倆還是雙雙已讀不回。
奧野博見柳川時不時看看手機，「柳川，是有什麼事情要處理嗎？」
「沒什麼，和朋友聊天而已。」佑裡搖搖頭，估摸著他們也要開始比賽了，將手機塞進兜裡。
至於參觀校園，佑裡也提不起什麼興致。一來東大是父親的母校，她兒時就不知道來過多少次。二來一年級的時候主辦方也安排了類似的活動，實在是沒有什麼新鮮感。
她跟著大部隊的人流往前走，心思卻不知去了何處。東大的櫻花比青學的還要多，幾乎遍布校園的各個角落。她望著飄在空中的花瓣，不可避免地又想到了櫻乃。
越前早上給她發了消息說讓她競賽加油，她心緒繁雜，只回了簡短的加油二字。
「柳川，你今天好像一直不在狀態？」奧野博看向身旁頻頻走神的柳川，她戴眼鏡本就是為
了提高專注度，可今天怎麼戴著還是這種狀態呢。
佑裡單手摘下眼鏡，恰好一瓣花落在鏡片上，她凝眸望著鏡片，輕吹一口氣，花瓣又飄走了。「抱歉，下午不會這樣的。」
「我不是擔心這個，我是擔心……」
一陣風過，櫻花紛紛落下，點綴著她烏黑的頭發。她湖水一樣平靜的眸子裡也映著櫻花，望著望著，平靜的湖面掀起波瀾，她笑了起來。
奧野博一時看痴了，嘴裡吃進了幾瓣櫻花，將他未能說出口的花堵了回去。
佑裡聞聲轉頭，眸子裡寫著不解，「那學長擔心什麼？」
奧野博尷尬地捂著嘴，輕吐花瓣。
三個小時聽起來漫長，可當全身心投入試卷中，時間又好像被摁了加速鍵。教室裡靜得很，只聽見寫字的沙沙聲和試卷翻頁的動靜。
佑裡寫完最後一道大題，看了眼教室的鐘，還剩三十多分鐘。她摘下眼鏡，嘴角微微上揚。題目對她而言不算難，時間也把握在她滿意的範圍內。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窗戶只被打開了一點，發絲能感覺到微風的存在，但完全不會將試卷吹飛。要不是因為在考試，她還真想從這個角度望著窗外發呆。
「距離本場考試結束還有三十分鐘，請考生注意答題時間。」廣播裡傳開提示音。
周遭的沙沙聲明顯變大了，偶爾還有幾聲嘆息。她沒有提前交卷的習慣，擔心會影響別人的心態，只好逼著自己耐心去想想別的解題思路。
『叮鈴鈴——』結束鈴響起。
大家神情各異地走出考場，前往約定好的地方集合。
「嘛！振作起來啊大家！」一年級的幾個學弟學妹考完明顯蔫了許多，奧野博拍拍他們的肩膀。心道，一年級還是太嫩了啊。
今井安美依舊是冷臉，有些不自在地問柳川佑裡，「為什麼我也要過來？我又不是你們科學部的。」
「是呢，我為什麼會喊你過來呢？」剛考完試的佑裡獲得了極大的心理滿足，此刻心情很是愉快，故意賣了個關子。
奧野博咳嗽兩聲清清嗓子，「鑒於大家最近都辛苦了，我准備請大家一起去吃烤肉！」
「誒？！」
「什麼！」
方才還打蔫兒的幾個，臉上頓時有了表情，但喜悅過後又有幾分不敢置信。
「我們這麼多人，學長一個人請客嗎？」
「真的嗎！真的嗎！」
奧野博點點頭，「沒錯。」
「我不感興趣。」今井安美還是想離開。
「來嘛今井，奧野學長可是很愛惜化學人才的。」這到不是佑裡臨時找的借口，奧野學長一直希望學校的人才都能聚集在科學部，可惜只在化學上勉強實現了。
奧野博也再次邀請道：「雖然招新已經過去很久了，但如果今井桑願意來的話，我肯定會想辦法和學校申請的。」
今井安美看著二人不說話，但也不再拒絕。
佑裡一面走路，一面在群裡給周助和裕太發消息，她也是出考場才知道奧野學長打算請客的事情。估計兩校的比賽還沒結束，兩人都過了一會兒才回消息。
【傲嬌的幼馴染】：誒？那我們回頭去烤肉店接你？
【邪惡仙人掌守護者】：佑裡要去哪家烤肉店？
哪家？我也不知道啊。佑裡聽著大家嘰嘰喳喳的討論聲，暫時還沒討論出個結果。
「暫時不確定，估計就在東大商業街吧。」
【邪惡仙人掌守護者】：那巧了，我們也打算在附近的烤肉店聚餐
這麼巧！佑裡睜圓了眼睛，那豈不是又要碰到越前了……
「既然大家都要聚餐，那你們好好玩，別來接我了。」
群裡又沉默起來，過了一會兒裕太更是發了一個大大的叉過來。
【邪惡仙人掌守護者】：確定以後把店名告訴我們
好吧，佑裡認命地點點頭。
第27章
大家嘰嘰喳喳了好一會兒，都得不出一個滿意的結論。還是藤原吉彥說街尾新開的一家店有優惠，才定了下來。
傍晚時分，還沒到路燈亮起的時間，商業街已是煙熏火燎，夾雜著各種肉汁和蘸料的氣味。
「就是這裡了。」藤原吉彥指指店名，木下家烤肉。「之前他們來學校門口發過傳單，組團來能打八折呢！」
「太好了！這下不用擔心把奧野學長吃窮了！」
「沒錯！我要敞開胃口狠狠吃！」
一年級的學弟學妹興奮地跳著跑進去。
佑裡仔細看了下店名旁的地址，准備給周助和裕太報備。
山崎裡枝看向站在原地握著手機敲敲打打的柳川佑裡，一把將她拉了進去，「柳川你都看一路手機了，別看啦。」
「就是。」奧野博也應和到。
「好好好，我不看了。」佑裡消息發到一半，心想反正也還早，回頭再給他們發地址也來得及。
店內有專供團建的長條桌，桌上分置著三個烤盤。在場的除了她、山崎、今井還有奧野學長，剩下的都是一年級的，學弟學妹默契地將兩邊中間的位置留給他們四人。
其實也不必這樣，他們社團又不搞什麼前後輩文化。但不管她和奧野博怎麼說，他們還是喜歡這樣做。
今井安美冷臉坐在外側，佑裡怕她不自在，也跟著在外側坐下，奧野博和山崎裡枝便在裡側坐著。
見學弟學妹們捧著菜單猶豫的模樣，奧野博直接喊來店員，「店裡所有烤肉先給我們來兩份。」
店員和學弟學妹們都被驚得直眨眼，後者徹底沒了心理負擔，又嘰嘰喳喳起來：
「那我還要一份章魚小丸子！」
「我要一瓶大雪碧！」
……
「奧野學長出手還是這麼闊綽啊。」佑裡雙手托著下巴，她也是一年級團建的時候才知道奧野學長是個隱形富二代。
奧野博接過店員端過來的盤子，「知道我闊呢，就不要擔心價格，你們也隨意些吧。」
店員來加了碳又將煙管扯下來，不開火還好，一開火不知道怎麼回事煙都往佑裡臉上撲，吹得她直眯眼。
「你好，麻煩再幫我們調下煙管吧。」奧野博又將店員喊回來。
佑裡將眼鏡摘下收進包裡，不想眼鏡上沾染到油污，「麻煩了。」
山崎裡枝頓時跟發現了新大陸一樣，「柳川你的鏡片難道沒有度數嗎？還是說你近視度數很低？」
「是平光鏡，戴著玩的。」
「這樣，還是第一次見你不戴眼鏡呢。你戴眼鏡太嚴肅了，還是不戴眼鏡更好看！」山崎裡枝端詳起眼前的柳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放大了眼鏡的作用，但柳川確實看著溫柔多了。尤其是有今井安美在一旁做對比，她偷偷瞥了今井一眼，就被瞪了回來。
奧野博接過學弟學妹傳來的菜單，先遞給今井和柳川，「你們也看看要加點什麼。」
「不用。」今井安美看也不看就回答道。
烤肉暫時應該是夠了，佑裡掃了眼飲品區，「我要一瓶白桃味兒的波子汽水。」
山崎裡枝用指尖敲弄著桌子，四處打量起來，就見墨綠色頭發的少年和黑色刺蝟頭的少年跑了進來，門外隱隱綽綽是好幾個人的身影。
「是網球部的越前龍馬誒，他們也要來這裡團建嗎？」她在佑裡桌前敲敲，「那柳川你男朋友豈不是也來了。」
佑裡正專注思考著要不要點份甜品，就停得山崎說什麼「越前」「男朋友」，腦中的思緒頓時炸開。不知所以地指著自己，耳垂一下就燒了起來，「啊？我？」
山崎裡枝見她眸中滿是迷茫之色，也有些不解，「不二學長啊，他不是你男朋友嗎？」
「佑裡學姐，好巧。」越前龍馬只聽說佑裡學姐今晚也會在附近吃飯，卻沒想到這麼巧，更沒想到他一進門就聽到有人問出了他心中長久以來糾結的問題。
佑裡暫時無暇理會他，長舒一口氣，耳垂的溫度下去了，心頭卻又緊接著燃起一把火。可惡，這絕對是不二周助干的好事！
擺擺手解釋：「不是不是，我和周助只是普通幼馴染！」
不二周助在門外就已認出佑裡的背影，一踏入室內，
就聽到自己的名字，「你們在聊什麼？好像與我有關？」
似乎佑裡一個人的「證詞」還遠遠不夠，山崎裡枝又轉頭問另一位當事人，「不二學長，你和柳川真的不是情侶嗎？！」明明全校都知道他們是情侶啊！
不二周助垂眸摸著下巴，敏銳地察覺到不少人的目光都凝聚在自己身上。越前和裕太是不必說了，科學部的男生也幾乎都屏息等著他的回答。至於網球部的某些人，那肯定是八卦為主。
「不是，周助你說話啊！」久久不見他回答，佑裡都等著急了。這還不解釋清楚，要大家繼續誤會下去嗎？
不二周助笑眼彎彎，「唉，我確實是一直愛慕佑裡來著，只可惜流水有意，落花無情。」說完還捂了下自己的心口。
他似乎能聽到幾人舒了口氣，而後投注他身上的目光就變成了嫉妒。
不二裕太眼睛瞪得大大的，痴痴傻傻地看向二人。老哥居然也喜歡…佑裡…嗎……可是上次老姐明明說……
你沒事吧！
佑裡握緊了手中的波子汽水，真的很想上前給周助一個肘擊，用她來躲桃花也要有個限度啊！然後再給裕太的腦門一掌，清醒一點吧，你哥嘴裡什麼時候有句真話！
「你好好說話！」佑裡狠狠摁波子汽水，將它當成周助的腦袋。
不二周助欣賞完了眾人的表情，這才笑起來，「好吧，我們倆只是幼馴染而已。」
「什麼叫好吧？」你這個樣子，說了誰信啊！佑裡在心中大喊，更加用力地摁汽水。奇了怪了，今天怎麼摁都摁不下去。
忽然手中一空。
「我來。」越前龍馬瞧著她掌心按壓出的紅印，將汽水拿了過來，輕輕往下一摁就聽見汽水的滋滋聲。
救命，越前開得這麼輕松，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裝打不開呢。
佑裡紅著臉接過汽水，道了聲謝謝。
「那佑裡想我怎麼說？」不二周助歪頭看向她。
第28章
你還是閉嘴吧！佑裡甩過一眼刀。他擺明了要營造出單相思的狀況，那不管她怎麼說，他都會故意往這個方向引導的，只會越描越黑。她閉上眼，實在是不知道說些什麼。
山崎裡枝方才還一臉震驚，現在倒是接受良好，輕捏了下佑裡的胳膊，小聲道：「既然如此，那柳川你能不能再幫我要份不二學長的簽名，我同桌一直暗戀不二學長呢。」
佑裡喝著汽水，卻感覺口中索然無味，「他不就在這兒嗎，你自己去要吧。」
「那不行，萬一大石學長誤會我移情別戀怎麼辦！」山崎裡枝邊說邊朝大石秀一郎拋出一個wink。大石秀一郎專注烤肉沒看見，倒是堀尾聰史喝飲料漏了大半。
「不去，懶得搭理他。」佑裡搖搖頭，注視著烤盤，她迫切地需要烤肉來安撫自己無語的心。烤盤中的肉片，被擺放得很不平整，一坨一坨的，都只有局部變了顏色。
今井安美難得露出個笑臉，語氣卻是陰陽怪氣的，「你們科學部還真是熱鬧呢。」
佑裡尬笑了兩聲。有嗎？沒有吧！
奧野博將烤肉挨個兒翻身，烤肉要麼是夾生的嫩粉色，要麼是焦黑一片，實在是很難讓人產生食欲。佑裡咽下口水，終於忍不住問，「學長，你真的會烤肉嗎？要不我來吧。」
「只是一次失敗的實驗而已。」奧野博面不改色的將烤盤上的肉撤了下去，對另一盤肉下手，准備開啟第二次實驗。
山崎裡枝看著左右已經開吃的學弟學妹，用筷子戳了倆章魚小丸子過來，吐槽道：「照學長這效率，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吃上啊啊啊！」
「很快。」奧野博往烤肉上撒了些油，心想控制變量，沒准多加點油就不會糊了。
佑裡看他高舉油壺的姿勢，還沒來得及阻攔，火苗就被喂了一嘴的燃料。
烤盤底的火霎時竄了起來，直直往外噴。
山崎裡枝尖叫著跳出位子，今井安美冷臉躲了老遠。
學長完全是家政白痴啊！佑裡來不及吐槽，趕緊夾起一旁大片的牛舌，蓋在火苗處。
越前也不知道怎麼閃現過來的，將一旁的涼白開全倒了下去。
「怎麼了！怎麼了！」學弟學妹和前排的網球部都看了過來，驚訝地發現越前龍馬閃現到了佑裡身後。
奧野博喝了兩口涼水，看了眼越前龍馬，緩緩道：「沒事」，准備開始新一輪的「實驗」。
越前龍馬毫不留情地冷哼兩聲，「學長還是先照照鏡子再做實驗吧。」
烤盤裡是焦黑一片的牛舌，眼前是劉海被燒著、額頭滿是灰的奧野學長。佑裡忍了又忍，還是笑出了聲。到底是學長烤肉，還是肉烤學長啊。
「去我們那兒吃吧。」越前龍馬看著她空當當的盤子，居然到現在都沒讓學姐吃上嗎。
佑裡擺擺手，不想奧野學長面子上太難看，「不了，剛才謝謝你了。你反應好快，不愧打網球的。」
是這樣嗎？同是打網球的幾人有些愣神。
「來吧，我們這兒正好有空位。」不二周助指指旁邊的空位子。
「我也沒有意見。」手塚國光也點點頭。
「我覺得再實驗一次應該就可以了。」奧野博不理會網球部的邀請，喊住店員，打算換新炭。
「不！」山崎和今井站在兩側，異口同聲地拒絕，「我們要去網球部。」
「夠了！」雙眼放著青光的大石秀一郎站了起來，用筷子指著奧野博，「你還打算繼續浪費多少肉！現在就給我過來！不會烤肉的人就給我乖乖待著吃現成的！」
「是是是。」奧野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自己完全沒有辦法拒絕大石的指令，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坐在了網球部中間。
「出現了——」
「烤肉奉行！」
菊丸英二和桃城武一唱一和到，都默契地遠離了大石秀一郎幾釐米。
只有山崎裡枝，捧著臉頰痴迷地飄了過去。「天吶！大石學長是因為我差點受傷所以大發雷霆了嗎！學長也太man了吧！」
佑裡摸著額頭，也有點搞不清楚狀況。左邊是今井，右邊是越前。怎麼就坐到一張桌子上了。
今井安美只覺得周圍的人一個比一個奇怪，答應柳川過來實在是個錯誤的決定。
「別想了，先吃吧。」越前龍馬將兩盤烤好的肉端了過來，「不要介意，這兩盤都是沒有動過的。」
佑裡和今井終於吃上了今晚的第一口。
「好吃！」佑裡覺得今天所有的壞情緒都被一掃而空。心想大石學長雖然「突發惡疾」，但是肉確實烤的好。
回過神的菊丸英二和桃城武同仇敵愾地望向越前龍馬，「越前/小不點！我們的肉呢！」
「借花獻佛了，學長們不會這麼小氣吧。」越前龍馬也不掩飾，坦誠回答。
「當然了！照顧學弟學妹是我們的責任！」菊丸英二和桃城武只得大度地偏過頭，又投身於新一輪的搶肉大戰中。
見鬼，裕太又在發什麼神經。佑裡見對面的不二裕太夾起空氣，又將空氣沾了點鹽才塞進嘴裡，甚至還嚼了兩口。
「喂——」她伸手在他面前揮舞兩下也不見他有反應。這是想什麼呢！她眨眨眼，在他腦門上用力彈了一下。
「痛——」不二裕太身子一顫，呆呆愣愣地捂著腦門。「誒？佑裡你怎麼坐這裡來了。」
「你在想什麼呢？你知不知道你一直在表演無實物吃肉。」難道是今天輸了比賽打擊太大了？可是都來一起吃烤肉了，也不像是特別難過的樣子啊。
「怎麼可能！」裕太尷尬地端起水杯，自己應該不至於傻成這樣吧。
佑裡輕嘆一聲，怎麼還不承認了，「早知道剛剛直接錄下來了！」
「我可以作證。」越前龍馬肯定地點頭，眼神微妙地停留在不二裕太身上。
不二裕太見有越前作證，只得尷尬地撓撓頭，「哎呀你別管了，我在想事情。」
「你臉怎麼紅了，不舒服？」總不能是被我彈紅的吧，佑裡左看看又看看，心想不至於吧。
「也許是在想學姐和不二學長的事情？」越前龍馬微微眯眼。
不二裕太張嘴要辯解，又閉上了，咬著下嘴唇不吭聲。
還真是在想這事！佑裡直接在他腦門上拍
了一掌，「你清醒一點！你哥嘴裡什麼時候有句真話了！」
「哎呀！」不二裕太捂著頭，小聲嘟囔，「誰知道呢，萬一這次是真的呢。」
「你都被騙多少次了，怎麼還能這麼輕易就上當呢。」佑裡恨鐵不成鋼地嘖嘖兩聲，又給置身事外的不二周助兩記眼刀。
越前龍馬晃晃水杯，倒影中的自己神色不明，「不過就算不二學長真的喜歡佑裡學姐又會怎麼樣，不二前輩在擔心什麼？」
「我擔心的事情多著呢。」不二裕太像是終於找回了餓的感覺，見縫插針搶了幾片肉過來，「萬一他們倆好上了，大家以後還怎麼一起玩……」當然，更重要的影響他是不會輕易說出來的。
「什麼意思？難道你以後有女朋友我們就不能一起玩了嗎？」佑裡瞪他。
「哎呀，不一樣。」不二裕太喝了兩口水，發覺越前正盯著他。
有什麼不一樣！佑裡皺眉，後知後覺地想起來之前他就追問過她是不是談戀愛了，以及後來觀月的說辭，合著這小子早就知道了。控訴道：「好啊，你早就知道了！知道了也不告訴我！」
「早知道晚知道沒什麼區別的。」不二裕太心虛地給她夾了兩片肉，語氣很是討好，「息怒息怒。」
越前龍馬看著相處模式宛如親人的二人，心裡有點想笑，自己也太笨了。以為是不二學長，結果真正喜歡學姐的是另一個不二學長。
喧鬧的晚飯後，大石秀一郎認真分配了大家的回家組合，主要還是為了科學部的女孩子，佑裡自然是和不二兄弟一起。
店門口
「拍張照片吧。」佑裡拿出手機，不二裕太默契地接過她的包，兄弟各站一邊。
她看著屏幕中自己的半張臉，自己個頭也不算矮，和兩個搞體育的幼馴染站一起還是不夠用，吩咐道：「你們倆蹲下一點啦。」
這還差不多，佑裡滿意地摁下快門，照片裡完美地露出烤肉店的店名和三個人的臉。她也不打算修圖，直接將照片發給了雪乃。
雪乃的語音消息立刻彈了過來：我靠！你們三個人出去玩不帶我！你們完了！完了！
音量堪比開了免提，三個人聞言都笑了起來，完全能想像到雪乃隔著屏幕抓狂的模樣。
越前龍馬看著同向而行的三人，明確心中滋生出一種情緒並且在不斷瘋長，是嫉妒，嫉妒他們，但暫時好像只能嫉妒。但更讓他心煩的是，旁邊站著個和他一樣在嫉妒的人。
「好巧，我記得我們不久前見過一面。」奧野博打破沉默。
「是啊。」越前龍馬語氣硬邦邦的，簡直太巧了。
回家的路上，佑裡又逼著周助給裕太解釋了一番。不二周助從善如流，但想到今晚種種精彩的故事，又預言道：「也許明天佑裡就會後悔澄清傳聞了呢。」
「怎麼可能！」趁著黑燈瞎火的，佑裡大膽地翻了個白眼。
第29章
青春學園高等部
能有什麼好後悔的嘛，柳川佑裡漫步往教室走去，完全沒有發生任何變化啊。倒是學校裡的櫻花徹底迎來了花季，花開得又艷又大。
每到這個時候，就會有不少學生在百年櫻花樹下祈禱。有人說求姻緣靈，有人說求學業靈。
「柳川桑！」是一聲清亮的少年音。
不認識的少年攔住了她去路。
「你好，請問有什麼事嗎？」佑裡凝眸望向來者，覺得對方多半是有什麼事情要和學生會反映。
「柳川桑！很高興得知你還是單身的消息，我是來表白的。」少年眼神躲閃，將藏在身後的信封小心翼翼地舉到她面前，「希望你能收下！」
這…這麼突然？還這麼直白！
嘶……平生第一次被人表白，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還請不要有負擔，我只是來告知你我的心意而已，你不收也沒關系的。我是三年級三組的藤谷浩二！」藤谷浩二舉著信封的手往回縮了幾分。
額……冷漠地對待別人的心意好像也不對。
佑裡伸手接過信封，嘴角上揚，溫柔地承諾道：「謝謝你的心意，我會仔細看的。」
「謝…謝…」藤谷浩二像是被幸福的閃電擊中，呆愣地僵立在原地，遲鈍地看向柳川佑裡的背影，大聲喊道，「柳川桑！我會一直一直喜歡你的！請你記住我！」
周圍人的目光頓時齊刷刷地掃射過來，樓梯口的佑裡腳步一頓。像這樣坦然接受對方的心意，似乎不是很合適的處理方式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大家今天好像格外關注她。好幾次她都和周圍人的目光對視上，可當她走近了，大家又都默契地不說話了。
真是怪了！
更奇怪的是，剛才發生的事情居然又重復發生了好幾遍。她從來沒覺得去教室的路有這麼遠，等她走進教室，手上已經有了七八個信封。
聽見前桌終於傳來動靜，低頭做題的今井安美嘖了兩聲，「柳川你還真是受歡迎呢。」
有嗎？佑裡看看手裡的信封，這和今井平日收到的情書相比完全是小巫見大巫吧。
「你也稍微注意點吧，會影響到班級同學的。」今井安美的目光停留在她的桌肚。
啊？佑裡順著她的視線彎腰看去，雙眼頓時因為吃驚睜得圓圓的。
桌肚裡居然全是信封和巧克力！
這數量，少說也有幾十個人在她之前來過教室。
「抱歉，我不知道。」佑裡理了下耳後的碎發，這麼多人來教室肯定會影響到同學的啊。還真是棘手，她完全不擅長處理這種事情。
今井安美撕下一張草稿紙，又慢慢撕碎，「不喜歡的就直接拒絕，省得麻煩越來越多。」
「是。」佑裡點點頭，確實是今井的做事風格，或許她也該學學。
「佑裡——」
誒？佑裡看向飛奔而來的一團粉色，心到這個速度，她絕對接不住，默默側了下身貼著桌邊站著。
森田雪乃一個緊急剎車，粉色的卷發掃過佑裡的鎖骨，她握著佑裡的雙臂，追問道：「你昨天澄清了和周助哥的緋聞？！」
佑裡點點頭，心想怎麼了。
「完了！全完了！」雪乃低頭搶過她手裡的信封，眉毛皺成M形，尖叫起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學校的男生會跟蒼蠅一樣圍著你轉的！」
今井安美又給燃燒著的森田雪乃加了幾把柴火，指指佑裡的桌肚子，「和這些比，那幾封信算什麼？」
「啊啊啊啊！」雪乃絕望地蹲在課桌旁，「我就知道！蒼蠅全來了！」
那我算什麼？有縫的蛋？佑裡分神想到。好像被周助說中了，她真的有點後悔了。
「要麼我繼續去傳播你和周助哥的事情吧。」雪乃將她桌肚裡的東西往外掏，臉色黑得像泡了幾天的鹵蛋，「這樣他們就不敢來了。」
「啊？」
所以不單單是周助在外面用她擋桃花，雪乃也參與了散布謠言嗎？佑裡揉揉眉頭，幼馴染的做派還真是一致呢，該不會裕太也參與了吧？
雪乃收拾的動作一僵，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擠出個僵硬的笑容出來，食指和拇指無限靠近，「額…就是小小的善意的謠言……我們也是擔心你被蒼蠅糾纏，正好周助哥也不想被打擾。」
佑裡輕嘆一聲，把書包放進去。她還一直以為自己的異性緣很差，原來都是有原因的。好在自己也沒有戀愛計劃。
「你生氣了嗎。」雪乃不安地比著食指，緊盯她的微表情。
「沒有。」佑裡認真地回應雪乃熱切的目光，她只是暫時還不習慣這種落差。
接下來幾乎一整天，佑裡都在不停地後悔。不管她去哪裡，都會被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人表白。而她也從開始的不知所措，迅速進化到能夠用模式化笑容應付了。
放學回家就好了，她在心裡默念。不管今天的日子有多漫長，等放學回家就好了。
「叮鈴鈴——」放學鈴准時敲響。佑裡拎起提前收拾好了的書包直接往外跑，半路想到運動服還沒拿，又折返回儲物櫃前。
越前龍馬也是頭一次見這樣的場景，信封像瀑布一樣從佑裡學姐的儲物櫃裡的飛落，多得幾乎要把她淹沒。他捏緊手裡的試卷，心想自己來得還真是時候……
「佑
裡學姐。」
「越前？你怎麼來了？」佑裡有些尷尬地從信封堆裡鑽出來，天知道這麼多信封是怎麼被塞進她小小的儲物櫃的。
「我在圖書室收拾東西的時候發現了這個。」越前龍馬盯著地上堆得像小山一樣的信封，在心裡冷哼兩聲，呵呵，還都畫了愛心呢。
佑裡茫然地望著陌生的試卷和熟悉的字體，「啊，是裕太的試卷，難怪他說找不著了。」聽說因為試卷不見了，裕太還被老師一頓訓呢。她輕笑起來，這種烏龍不在一個學校還真是麻煩呢。
「沒錯，是不二學長的弟弟的。」越前龍馬將被握皺了的試卷給她，又笑著問，「學姐准備怎麼處理這些『垃圾』？」
誒？垃圾？
第30章
佑裡抿唇，瞧著越前似笑非笑的神情。怎麼說也是別人的心意，用垃圾來形容是不是不太妥？
「不能說是垃圾吧。」
「那學姐要把這些都帶回家？」越前龍馬睨著她手裡眼生的帆布小包，該不會那裡面也是這些垃圾吧？
佑裡撓頭，看著混亂的地面，信好像是有點太多了……有沒有人來教教她到底該怎麼處理這種事情啊……
越前龍馬見她面色猶豫，當機立斷道：「還是直接扔掉的好。」說完自然地邁進她教室，把掃帚和簸箕拿出來。
不太好吧……佑裡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越前龍馬像是讀出了她心中所想，一邊打掃一邊說，「別愧疚，你站著別動，我來扔。」
「以後遇到這種事情，也可以讓我來打掃。」
這叫什麼話，但是不經自己的手好像確實愧疚感會少一些。佑裡從善如流地站到一旁，「越前平時肯定也收到不少情書吧。」
「嗯。」
「那你對喜歡你的女孩子也這麼…」冷漠？她斟酌了一下用詞，「也這麼冷靜嗎？」
「要看是誰了。」剛扔完一簸箕的越前龍馬聞言挑眉，隔著一小段距離望向她，眸子亮亮的。
這話有點意思。佑裡抱著胳膊靠在儲物櫃前，眼神流轉，起了八卦的心思，「要是櫻乃和小阪田送的呢，要是他們倆，你也這麼冷靜？」
「嗯。」
「那要是他們和你表白呢？」佑裡輕咬舌尖，糟糕，不小心把心裡好奇的問題給問出來了。
越前龍馬繼續收拾著信封，「不是喜歡的人，為什麼要浪費時間。」
「哦——」
原來不喜歡，看來完全是她誤會了？
越前龍馬眨眨眼，回過味來，猛地抬起頭，「學姐那天在附近？」
「沒有沒有！哪有那麼巧的事情！」佑裡心虛地擺擺手，轉身拿運動服。「我就是看她們倆都挺喜歡你的，所以隨口問問。」
「真的？」越前龍馬回想自己那天的回答，問題是沒什麼問題，只是不知道學姐聽到了會是什麼反應。
「千真萬確！」佑裡語氣堅定。儲物櫃裡還有幾封信，她眨眨眼，連著運動服一起放到包裡。
「那幾封不扔掉嗎？」
眼睛可真尖……這也是打網球打的嗎？
佑裡莫名覺得有些心虛，笑著轉身，「這幾封就留作紀念吧。」
「他們都寫很差的。」越前龍馬撇嘴，嘟囔道：「完全沒有留作紀念的必要。」
「咦？」佑裡抓住他話裡的漏洞，「越前會仔細看信的內容啊。」好像沒那麼冷漠了，但是主語不對啊。
越前龍馬神色有些不自在，「我是看表姐的情書知道的。」
「哦，原來如此。」佑裡垂眸，「但我這是第一次收到情書，還是很有留作紀念的必要的。」
佑裡瞧著越前龍馬眨巴著眼睛，又懊惱地倒吸一口氣，大度地擺擺手，「害，沒事，我不在意的。」
越前龍馬皺眉，他後悔的當然不是說錯了話，而是錯過了先機啊！聲音悶悶地說：「學姐這幾天先把儲物櫃的通風口從裡面堵住吧。」
「你很有經驗嘛！」佑裡挪揄地笑起來，「今天也謝謝你了，好像每次見面我都在說謝謝。」
「我可沒有什麼經驗，一直都很『冷靜』。」越前龍馬嘴角微揚，「學姐要只是口頭說謝謝的話，很沒有誠意的啊。」
誒？那……佑裡腦中思緒亂飄，也是，那該怎麼謝謝他呢。
「學姐之前不是說還會來看卡魯賓的嗎，它很想你的。」越前龍馬指指自己背包上的卡魯賓吧唧，抬眼觀察起佑裡的神色。
是是是，佑裡也看看自己書包上的吧唧，她也有點想卡魯賓了呢，「明白啦，我會抽空去看它的。」
「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佑裡看看樓道外，黃昏時分，天空是橘紅一片的彩霞。昨晚兩個尾隨女學生的變態就已經被警方抓獲了，她搖搖頭，「不用，安全危機已經解除了。」
「可是……」
佑裡打斷道，「不會有事的，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明天就是運動會了。」
她最不喜歡的，就是麻煩別人了。
佑裡一路哼著小曲回家，整整一天都被人追著表白確實困擾，但是不停被人誇誇心情很難不好啊！
柳川宅
洗漱完的佑裡坐在書桌前，滿懷期待地將信封鋪在桌面上，不知道大家到底寫了什麼內容來贊美她呢！
她隨機拆開兩封。
「柳川桑，你的眼睛就像一汪清泉，讓我忍不住縱身躍下……——游泳部xxxx」
「親愛的佑裡，你如同百合花一樣，渾身散發著微毒的香氣，讓我頭暈目眩……——園藝部xxxx」
……
這都是些什麼內容啊！佑裡的笑容僵硬在臉上，泄氣地趴在桌上，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學校的社團建設還真是成功，起碼大家都明顯找到了感興趣的社團。
但畢竟是第一次收到情書，她還是硬著頭皮將剩下的封情書都看完了。
結論：越前說的對，沒有值得留作紀念的！
好消息是！情書作者沒有一個認識的人，不用擔心相處變尷尬。
佑裡把運動服和髒衣服一同扔進洗衣機，心想或許該加強一下文學社的建設，以期全面提高青學的情書質量！抖動兩下才發現運動服裡居然還夾了一封。這位置，也太刁鑽了，居然剛好穿過儲物櫃被塞進了她的運動服裡。
她拆開黑色的信封，經過方才的情書轟炸，除非是文學社的學生寫的，否則她的內心很難掀起波瀾。
A5大小的信紙，歪歪曲曲的字體只占了四行，她端詳了好一會兒才全部辨認清楚。
「柳川佑裡，你是如此迷人，就像你母親那樣，我很喜歡你喲。」
一顆黑色的愛心塗滿了剩下的頁面。
媽媽？佑裡右手撐在洗衣機上，左手來回翻看信，沒有找到署名。
她摁下洗衣機的開關，試圖掩蓋空蕩蕩的房間裡她被無限放大的心跳聲。
這不是情書，是警告。
第31章
翌日
「好明顯的黑圓圈啊。」柳川佑裡望著鏡子裡的自己嚇了一跳，簡直是熊貓啊。她站遠了些，鏡中眼底的烏黑還是很明顯。嘴唇也沒什麼血色，她咬咬下唇看起來才好些。至於嗎，她拍拍臉頰，只是一晚上沒休息好，不知道還以為她生病了呢。
必須得遮一遮！她從抽屜裡找出遮瑕和與唇色相近口紅。今天可是運動會，還是稍微有元氣一些吧。她一邊回憶由美子姐姐平日裡給她傳授的化妝技巧，一邊嘗試著往臉上塗抹著。
余光瞥到由美子姐姐之前送的發帶，她思索了兩秒，麻利地給自己綁了個馬尾。她很少扎馬尾，這樣的話，大家的注意力應該更多會放在馬尾而不是她的臉色上吧。
她左右歪頭再瞧瞧鏡子裡的自己，很好，有點元氣少女的味道了。眼周白淨，嘴唇紅潤，紫羅蘭的發帶恰好垂到她脖頸處，很俏皮。
科學部活動室
『咚咚——』
佑裡聞聲翻頁的手一僵，舉起書擋著臉。不是吧，該不會有人追到科學部活動室來了吧。她本以為今天大家的熱情會被運動會衝淡，沒想到還是和昨天一樣火熱，甚至比昨天還要過分。她完全沒地方可去，才來活動室暫時躲躲。
「柳川，你在裡面怎麼不開門。」奧野博用鑰匙打開門進來。
佑裡聽出是奧野博的聲音，才書放到桌上，眼神躲閃，「額…說來話長……」
「你不說我也知道。」奧
野博輕笑兩聲，在她對面坐下，「柳川這兩天很苦惱吧。」
「確實是……」佑裡摸摸發帶，有些不自在。照大家的八卦程度，她一點都不意外。「雖然這麼說很自戀，我剛才真以為學長也是追過來表白的一員呢。」
奧野博的視線從發帶挪到她的臉上，上半身向她傾斜過去一些，「柳川你今天很漂亮呢。」
「是嗎？」
奧野博肯定地眨眼。
佑裡歪頭，看來她的化妝技術還不錯？起碼在這麼近的距離，奧野學長都沒看出來。她看著奧野博別在袖子上的號碼簿，學長還是一如既往地做什麼事情都追求與眾不同。「學長有比賽？那這會兒來活動室做什麼。」
奧野博單手撐臉，語氣誇張道：「實不相瞞，我也在苦惱柳川苦惱的事情，我可是花了好大功夫才從女生堆裡逃出來的。」
佑裡眨眨眼，好像是聽雪乃說過奧野學長在女生中也是相當受歡迎的，但她從來沒見過有女生找來活動室啊。「那你比賽是結束了還是沒開始啊？」
「沒開始，大概還有半多個小時吧。」奧野博抬起手腕，分針指向六，「還有三十分鐘，柳川要不要一起去？」
「我？我又沒項目。」佑裡搖頭，還是覺得在活動室看書更舒服。
「你這個學生會副會長當得這麼輕松？都不用去現場盯著點？」
確實不用，任務早就分配好了。算了，學長說得也有幾分道理。佑裡將書合上，「行，一起去吧。」
田徑場
天空萬裡無雲，偶爾有一兩陣微風。田徑場上不是加油歡呼聲，就是播音員的各種播報。
堀尾聰史絕望地跪在角落，仿佛頭頂一朵誰也看不見的烏雲。
「你怎麼回事。」小阪田朋香輕踹了他一腳，「說話。」
堀尾聰史雙手捂臉，欲哭無淚，聲線顫抖著，「我用一個月的ponta換越前幫我跑三千米，結果居然把報名表上的名字寫反了。」
「哈哈哈你也太蠢了吧！」小阪田朋香先是聞言叉腰大笑起來，回過神來又踹了一腳，「等等，你怎麼能讓龍馬少爺去跑三千米呢！」
「越前跑三千米又不會怎麼樣！我跑三千米會死的誒！」堀尾聰史一聽到三千米這個數字，就感覺自己要暈倒了。
「別這樣啦，朋香。」龍崎櫻乃將小阪田朋香往後拉，「可是堀尾既然你跑不了又為什麼報名三千米呢。」
加藤勝郎撓頭，解釋道：「因為誰也不願意，體委就抽簽了，然後就抽到堀尾了……」
「我真倒霉…真倒霉……」堀尾聰史靠在牆上，一副身體無力靈魂出竅的模樣。
越前龍馬剛跑了兩圈熱身完，幽幽走來，又補了一刀，「堀尾，說好的ponta你可不能賴掉哦。」
「越前——」堀尾聰史的雙手像水草一樣緊緊纏著越前龍馬的小腿，「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越前龍馬試圖將他的手指一一掰開，但失敗了。「放開啦，我還要去參加趣味項目。」他還要去參加堀尾聰史本來給自己報名的四百米借物跑。
他盡力控制著嘴角的弧度，語氣冷淡道：「三千米都堅持不了，還怎麼做正選？」
水草緩緩退了下去。
「你說得對。」堀尾聰史又趴在牆上，扣弄著牆皮碎碎念道：「但三千米也太多了……」
心軟的加藤勝郎和龍崎櫻乃都有些看不下去，勸說道：「越前/龍馬君你幫幫堀尾吧。」
但越前龍馬只留給他們一個瀟灑的背影。
唯有小阪田朋香痴迷地看著他的背影，「龍馬少爺好酷啊！」又轉過身數落道：「龍馬少爺做得對！就該讓你長長記性！」
「是——」堀尾聰史擠出兩行淚來，祈禱自己不會跑道半路暈過去。
佑裡學姐？越前龍馬睜圓了貓眼看向田徑場入口，是沒見過的扎了馬尾的佑裡學姐。他小跑兩步過去，才發現奧野博也在她身旁，可惡，兩人還有說有笑的。
廣播聲偏偏在此刻響起。「請參加四百米借物跑的同學立刻到檢錄台西側報到，請參加男子跳高的同學二十分鐘後到檢錄台東側報到，具體編號為……」
越前龍馬看看手裡的號碼簿，不得不先跑到檢錄台去，後悔自己答應堀尾的交換計劃，趣味項目也沒什麼意思。
他目光幽幽地盯著二人，沒想到他們也朝這邊走來。他該說什麼，冤家路窄？
檢錄員將他們往起跑線帶去，趣味項目的設計要隨意得多，單單四百米借物跑居然就有幾十個人一起比賽。
「等下大家依次從箱子裡拿出一個紙條，按照上面的要求借到相應物品就可以開始跑了。」裁判將箱子晃了又晃，遞到他們面前。
奧野博見柳川伸著脖子朝趣味項目看去，「你去瞧瞧吧，似乎很有趣呢。」
「那我去了。」佑裡也不客氣，她確實好奇趣味項目會辦成什麼樣子。但剛才也答應了去看他的比賽，當然不會食言，她保證道：「學長比賽的時候我會去看的。」
奧野博輕吹一口氣，劉海跟著飛起來，「要是錯過我的跳高，絕對是柳川你的損失。」
佑裡還沒走到趣味項目的場地，就見兩人朝她的方向跑來。咦，是她的錯覺嗎，她怎麼感覺是衝她來的……而且在前面的是越前？她腳步停下來，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走過去。
「學姐，能把發帶借我嗎？」越前龍馬將紙條展開，上面寫著「紫色的發帶」。他收回剛才的話，和堀尾交換完全是正確的決定！
佑裡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是借物跑啊。
越前龍馬不知道她怎麼做到的，只見她單手在脖頸後扯了一下，就將發帶從散開的發絲中抽了出來。方才還被綁著的發絲還保持著微卷的弧度，被風吹得向他胸前襲來。
「拿著呀。」佑裡手舉著發帶，不見他有反應，只是一味盯著她看。
越前龍馬眯眼，接過發帶，語氣肯定地說：「學姐今天化妝了。」
好眼力，但是現在不是聊天的時候吧。風吹得頭發時不時遮住她的視線，她單手握住發絲，催促道：「你借到了還不去跑？」
還沒等越前龍馬回答，一張陌生的面孔就跑了過來。「柳川同學！可以借我你的眼鏡嗎？」來者面色微微泛紅，將字條遞給她。
Crush的一件物品？？？
佑裡在心裡嘶了一聲，這誰寫的啊！有這麼讓人尷尬的借物跑嗎！這和直接表白有什麼區別……還有，越前為什麼借到東西還不走？
越前龍馬思索片刻，擋在她前面回答道：「學姐她深度近視，沒辦法摘眼鏡。」 ？
佑裡歪頭看他，他在說什麼？
「那校服上的領巾呢，可以借我嗎？」對方自上而下掃視，又雙手合十問。
越前龍馬輕哼，「今天風這麼大，當然也不能借你了。」
對方又望著越前龍馬手中的發帶，友善開口：「那要不然越前去找別人借發帶吧，紫色的發帶很常見的。」
「是嗎？我倒覺得你的字條更容易找到，畢竟裁判也不會深究crush到底誰不是嗎？」越前龍馬眯眼，一點沒有要讓步的意思。
對方雙手摁著心髒，仰頭說：「但我不能違背我的本心，我的crush只能是柳川同學！」
「你的發音太糟糕了……」
「有嗎？」
佑裡目瞪口呆地看著兩人一來一回。
他們到底在干什麼，怎麼聊上了，還比不比賽了啊！
第32章
「你們倆怎麼聊上了，不比賽了嗎？」佑裡探出腦袋，指指起跑線，「已經有人出發了誒。」
「比！」
「當然比！」
兩人異口同聲地回答，但誰也不挪動腳步。
真是拿他們沒辦法啊。佑裡將眼鏡摘下，遞給眼前人，「同學你先拿去應付比賽吧。」
「學姐……」越前龍馬幽怨地盯過來。
可是不給的話他們又要繼續
糾纏下去，佑裡摸摸腦袋，真的是麻煩啊。
對方得意地瞥了眼越前龍馬，「多謝你，柳川同學，我是二年級……」還沒等他把話說完，人就被越前龍馬拖走了。「快點，不是說要比賽嗎！」
他雙手舉在嘴邊，朝佑裡的方向大喊道：「柳川同學！我叫友永……正…唔…之……」
越前龍馬一臉冷酷地捂住他的嘴，將他拖得更遠，「友永同學你實在太啰嗦了。」
小阪田朋香張望著，對於這一幕很是不解，「櫻乃，龍馬少爺在干什麼？」
手腕被小阪田朋香握著的龍崎櫻乃垂著眸子，「我不知道。」
「不管了不管了，反正龍馬少爺回來了。」小阪田朋香說完又大聲喊起來，「龍馬少爺加油！加油！」
「朋香，小聲一點啦，周圍都沒有人在喊的。」龍崎櫻乃環顧四周，可能因為是趣味項目，大家的關注點都在於借的東西，而不是比賽的結果。
「那我也要喊！龍馬少爺！加油！加油！」越前龍馬的腳步越近，小阪田朋香喊得越賣力。
龍崎櫻乃察覺到周圍人的目光，尷尬地低下頭。
小阪田朋香擠進圍觀的人群，瞧見裁判在核驗越前龍馬手中的發帶和字條，給龍崎櫻乃解釋道：「龍馬少爺是借的佑裡學姐的發帶誒。」
人群裡突然嘶了一聲，突然吵鬧起來。剛准備從人群裡出來的小阪田朋香又鑽了回去，只見剛才被龍馬少爺拖來的男生將金色的倒框眼鏡和字條舉到裁判面前，張揚地重復了一遍：「你好，這是我的crush柳川佑裡同學的眼鏡。」
眾人又是一番驚呼。 ：
「是柳川副會長誒！」
「這不等於直接表白了嗎！」
……
小阪田朋香將拳頭砸在自己掌心，昂著下巴看向對方，瞧見剛被裁判核驗完的龍馬少爺也是一臉不悅。難怪龍馬少爺把他拖走！就憑他也想覬覦佑裡學姐！
裁判也被這場面弄得有些無措，點頭示意他可以開始跑步了。回過頭又望著手裡的字條，他好像沒見過箱子裡有寫這種內容啊。
越前龍馬白了身後容光煥發的友永正之一眼，更加大力地擺動起雙臂。心想絕對！不可以輸給這個人！
佑裡眯眼看向後出發但已遙遙領先的越前，真不愧是在手塚學長罰跑的手腕下還能活下來的網球部正選啊，看起來其他人完全不是對手。
今天確實應該用發帶的，風也太大了。佑裡將手擋在額頭處，才能睜大眼睛。
眼睛被閃光燈照了一下。
佑裡閉眼，後知後覺伸手擋眼睛。大概率是雪乃？今早和她見了一面就不知道她到哪裡去了。但也不能排除是別人……
佑裡咬唇，又趕緊松開，她可不想把口紅吃進肚子裡。想到昨晚的信，還是排除一下顧慮的好。
她順著剛才燈光的來源朝操場外走去。
操場外
趴在地上的森田雪乃皺眉看向身旁的人，「乾學長，你也太不專業了吧！佑裡肯定發現了。」
「抱歉，但是攝影本來也不是我的專業。」乾貞治推了下眼鏡，額頭仿佛有三道黑線。
森田雪乃見佑裡朝他們的方向走來，拍拍衣服坐了起來。「也是，學長這不叫攝影，這叫偷拍！」
「額…是為了收集數據……」乾貞治放下相機，在本子上寫個不停。
「什麼數據？誰的數據？佑裡又不是網球部的，她也不會成為你們的對手。」森田雪乃一股腦兒將心中的疑問全拋了出來，打剛見面的時候她就想問的。她好不容易找到這個角度，正正好可以拍到佑裡，乾學長又是為了什麼。
「等等，你該不會喜歡我們佑裡吧！」一想到這個結論，她連學長兩字都不想用了。
乾貞治越聽額頭的汗越多，將筆記的內容推到她眼前。「你想多了，我只是在收集越前的數據。」
「真的假的？」森田雪乃掃視筆記的內容，懷疑地翻了兩頁，除了越前和佑裡的名字，別的內容她是一點也看不懂。
乾貞治隨意指了一行，「比如，柳川在場的時候，越前的反應速度直接提高了2倍。」
「這數據准不准啊，我看學長前面還寫佑裡和不二學長是情侶呢。」森田雪乃笑著挑眉。
乾貞治咳嗽兩聲，將筆記本奪了回來。「那次是失誤，罕見的失誤。」
「那學長這次的結論是什麼？」確認對方並非佑裡的追求者，森田雪乃又用起了學長的稱呼。實不相瞞，她也很好奇。
乾貞治隔著灌木看向操場，捏著下巴，「越前喜歡柳川的概率少說也有90%」
森田雪乃輕哼一聲，她就知道！越前那小子果然是喜歡佑裡！「那佑裡對越前呢？」她追問道，在這件事上姑且相信乾學長好了。
「柳川對越前？」乾貞治轉過頭來，「我認為——」
「雪乃？你在裡面嗎？」
森田雪乃給乾貞治使了個眼色，立馬從灌木叢裡站了起來，露出腦袋，「是我啦，又被你發現了。」
佑裡長舒一口氣，揉揉太陽穴。果然是雪乃，是她想多了，學校裡應該還是安全的。
「你怎麼在這裡。」
森田雪乃將相機舉起來，「哎呀，我這不是想抓拍到最真實的畫面嗎，這個角度正好可以拍到衝刺的畫面。」
「行吧，那你繼續拍吧。」佑裡心中的警報解除，感覺腳步都輕了不少，准備回頭去看奧野學長的跳高比賽，叮囑道：「你別總把重心放在我身上啦。」
「知道啦！副會長大人，我會好好工作的。」森田雪乃拍拍胸脯。
第33章
小阪田朋香目光緊盯著終點線，在看到越前龍馬第一個衝過去的時候，興奮得直接跳了起來，「櫻乃！你看到了嗎！龍馬少爺是第一名誒！」
龍崎櫻乃被她的動作帶得差點站不穩，含蓄地點點頭，小聲道：「朋香你太激動啦，趣味項目主要還是重在參與呀。」
「那也是NO.1！」小阪田伸出食指，得意地晃動，仿佛獲得了第一的是她本人一樣。「櫻乃難道一點都不高興嗎？」
龍崎櫻乃看向終點處四處張望的少年，嘴角扯起苦澀的弧度，「我當然也高興了……」
越前龍馬貓眼微眯環顧四周，學姐剛才還在附近的呀，怎麼一下就不見了。
「柳川同學人呢？」友永正之也隨後衝過了終點線，不知所措地看向方才柳川佑裡站著的地方。
「越前，你有看到柳川同學在哪裡嗎？」他問道。
越前龍馬握緊了手中的發帶，目光繼續搜尋，「我也在找。」想到方才奧野博是和她一起來的，學姐該不會是去看他的比賽了吧。
「你也不知道啊。」友永正之搖搖頭，聲音又興奮起來，「不過也挺好，這下有借口再見她了！」
越前龍馬聞言白了他一眼，伸手，毫不客氣地說：「把眼鏡給我。」
「為什麼？我才不呢。」友永正之轉頭，拿著眼鏡的手背到身後去，嘟囔道：「別以為我看不出你的小心思。」
「給我。」越前龍馬不反駁，只是重復著相同的言語，冷冷地盯著他。
友永正之被盯得有些毛骨悚然，頭扭得更厲害，卻見灌木裡幽靈一樣的幾雙眼睛都惡狠狠地瞪著他。
「啊啊啊！」他驚呼起來，人被嚇得朝後倒去。
越前龍馬眼疾手快，才免了眼鏡被摔個四分五裂的結局。又看向跌坐在地上的某人，聲音中有幾分無語，「你怎麼回事，見鬼了嗎？」
友永正之含著左手的拇指，右手朝灌木指著，話音斷斷續續的，「真的…有…鬼…啊！還是…好幾個……」
越前龍馬微微低頭，就只是灌木叢啊，操場附近到處都是，什麼也沒有啊。學姐的追求者真的是，也差得太遠了吧。
躲在灌木裡的桃城武切了一聲，「說蝮蛇是鬼還差不多，居然說我們都是鬼！」
「嘶——要打架嗎！」海堂熏說完就揪住桃城的雙肩，「我可是很樂意奉陪的。」
「你們別打啦，鬧出動靜小不點肯定會發現的。」菊丸英二試圖將二人分開，但顯然沒有取得成效。
手塚國光抱著胳膊，推了下眼鏡，「實在是太大意了。」
「不對，部長怎麼也在這裡啊！」桃城
武眨眨眼，他記得剛才隊長還不在這裡啊。
手塚國光往後退了兩步，從灌木裡鑽出去，「順路過來看看你們在做什麼。」
真的假的？幾人懷疑地盯著他離開的背影，絕對是假的吧……
越前龍馬剛准備出去找柳川佑裡，就見好些個男生朝操場的一角跑去，定睛一看，被包圍著的不正是她嗎。
「你們在做什麼？」手塚國光自帶不怒自威的氣場，一走過來，周圍人就自覺地散了不少。他用眼神專門慰問了幾個拿著情書的男生，聲音沉沉道：「不要擾亂運動會的秩序。」
「是！會長！」幾人對視一番，心中再有不甘，也只能悻悻地離開。
佑裡尷尬地微微低頭，眼睛不知道看哪裡好，「對不起，都怪我。」讓手塚學長出來主持秩序什麼的，她很懷疑下次開會會被當成反面教材。
手塚國光余光瞥見跑來的越前龍馬，說完與你無關就轉身離開了。
「學姐，你去哪裡了。」越前龍馬撇撇嘴，將眼鏡和發帶都遞給她。要不是看到跳高比賽還沒開始，他真以為學姐拋下他去看奧野學長了呢。
「去買水了。」佑裡舉起手中的礦泉水，「誒，怎麼兩樣東西都在你這裡，那個…」佑裡想了幾秒，才想起友永二字，「友永同學呢？」
越前龍馬看著兩瓶水，沒有ponta……不答反問，「兩瓶？學姐是買給奧野學長的？還是給我的？」
「哇，你怎麼知道我和奧野學長一起來的。」佑裡將兩瓶水都給他，「你先拿著，我扎下頭發，今天風實在太大了。」吹得她這一路上，像個瘋子似的。
越前龍馬乖乖接過，左手舉著發帶和眼鏡，右手拿著礦泉水，像個人形置物台。「唔，就正好看見了。」
沒有鏡子也沒有梳子，佑裡只好以手指為梳，「你猜對了，就是給你們倆買的。」又解釋道：「汽水賣空了，只好給你買礦泉水了。」
越前龍馬眉頭稍微舒展一些，「可是我剛跑完很渴，一瓶可能不夠。」
「可是剛跑完不能喝很多水啊。」佑裡歪頭，「你不會不知道吧。」
越前龍馬一時語塞。
佑裡握著辮子，苦於沒有鏡子，「你快幫我看看，頭發有哪裡不平整嗎？」她可不想頂著糟糕的發型在學校裡轉。
越前龍馬左看看，右看看，得出結論，「學姐的頭好圓啊。」
「啊？」這是什麼奇怪的誇獎嗎？佑裡眨眨眼。
「咳，我的意思是學姐扎馬尾很好看。」越前龍馬輕咳一聲，將發帶舉到她面前，「沒有什麼不平整的地方。」
好誒。得到肯定回答的佑裡抽出發帶，三兩下將馬尾綁好，又將眼鏡別在胸口的領巾上。
「不戴嗎？」圓圓的貓眼裡寫著疑惑。
佑裡搖搖頭，看比賽放松放松心情，不需要開啟專注模式。「你還有比賽嗎？回教室休息還是看別的比賽？」
「沒有，我陪學姐看比賽好了。」越前龍馬單手擰開瓶蓋，跟著她往裡走。
「不用。」佑裡停下腳步。只是看比賽而已，用不著人陪啊。
廣播裡又響起提示音：「請參加男子跳高的同學立刻到檢錄台東側集合。」
「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越前龍馬邊走邊喝水，「走吧，比賽快開始了。」
兩人找到一處沒什麼人的看台坐下，距離跳高的場地不算近。但遠有遠的好處，佑裡實在是不想再發生剛才那樣被包圍的情況了。
佑裡看著參加跳高的同學一個個像燕子一樣越過橫杆，最初心裡還時不時驚嘆他們動作的優雅，後來越看眼皮越重，漸漸闔成一條線。
越前龍馬還在人群中尋找著奧野博的身影，脖子一陣柔軟的觸感，接著是肩頭感覺到重量。他心跳慢了半拍，轉過頭，就見佑裡靠在他身上睡著了。
他淺笑起來，摸去脖子上的口紅，指腹的顏色要比她的唇色紅上幾分。學姐又累到了嗎？說起來這是第二次了吧。他動作輕柔地稍微換了下姿勢，好讓她靠得更舒服些。
他微微側頭看她，嘴唇被蹭去口紅的那部分是很淺的粉。近看的話，似乎臉上氣色也不太好。是沒有休息好嗎？難怪今天化妝了。
他伸手將她額頭的碎發捋到而後，心底的躁意又浮了上來，該不會是因為學姐昨晚看那些情書看了一夜吧！又或者是看到哪封值得紀念的情書興奮得一夜沒睡？
不能吧……
正對看台的灌木裡
頭頂幾棵草的菊丸英二一行人緩緩移動著位置。小不點挑的位置太刁鑽了，他們不得不換個地方才能看清楚情況。幾人一面盯著越前龍馬的動向，一面集體向右邊挪動。
腳下是柔軟的觸感。菊丸英二心頭一顫，顫抖著又踩了一腳。救命，不會真碰到什麼鬼了吧。
「英二，你還要踩到什麼時候啊。」
腳下的肉墊突然發出聲音。
「額啊！」這熟悉的聲音！菊丸英二瞪大雙眼，匆匆往後退兩步，讓身後無一專心走路的人一起摔了個大跟頭，灌木裡接連發出幾聲怪響。
「阿乾！你嚇死我了！」菊丸英二跪坐在地上，有些無語地斜眼看乾貞治。
「似乎，對面的畫面更讓人吃驚呢。」乾貞治筆下不停，過了好一會兒才用筆尖指指對面。
越前龍馬正一臉溫柔地舉著帽子給靠在他肩頭睡覺的柳川佑裡擋風！
森田雪乃眯眼盯著相機裡的畫面，嘴角不住地顫抖。忍了又忍，終於還是挽起袖子站起來，「我靠！越前這小子！」
話還沒說完，就被幾個男生摁了回去。
「噓——同學你冷靜一點。」
冷靜？森田雪乃看著控制住她的幾個人，到底是誰不冷靜啊！
佑裡雙眼睜開一條線，迷迷糊糊地看向溫暖的人形枕頭。
是越前？？？
頭腦頓時清醒了許多，她像彈簧一樣立馬坐直了，「誒？啊？我又睡著了？」
「是我。」越前龍馬撐著下巴望著她的側顏，語氣有些擔心，「學姐昨晚沒休息好？」
佑裡點頭，耳垂已是一片紅艷。天呢，怎麼又發生這種事情了。
「該不會是因為那些…情書吧……」越前龍馬活動活動肩膀，狀似不經意地問。
佑裡想到那封信，該怎麼說呢。「是，也不是。」
第34章
越前龍馬眸中有幾分不解，直接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我收到了一封特別的信。」佑裡嘆了口氣，後知後覺張望著空空如也的跳高比賽場地。糟糕，學長的比賽居然被她直接睡過去了。
「什麼信？」越前龍馬張著嘴，問完就後悔了，多半是封值得紀念的情書吧……
佑裡的目光四處掃描，尋找著奧野學長的身影。沒經過思考就將實話說了出來，「就是封恐嚇信而已。越前有看到奧野學長嗎？」
「誰？誰恐嚇你？」手腕突然被人握緊。
佑裡轉頭，對上他凌厲的眸子。拍拍額頭，自己肯定是睡糊塗了，居然會把這件事說出來。她用食指撓臉，笑著掩飾道：「害，我是在說剛才夢裡的事情啦，剛睡醒腦子果然不清醒。」
「我不信。」越前龍馬握緊她的手腕，琥珀色的眸中映著她的身影，「到底發生什麼了？」
越前還真是不好糊弄啊……佑裡咬著下唇，又轉過頭去看操場，試圖轉移話題，「真沒發生什麼，越前有看到奧野學長在哪裡嗎？錯過他的比賽，我得好好和他道歉。」
手腕終於掙脫出來。
佑裡心虛地用余光瞥他。越前龍馬冷臉將帽子扣在頭上，拉上衣服拉鏈站起來。「既然學姐不願意說，那就算了，學長已經走了有一會兒了。」
「好。」佑裡抱著膝蓋，內心復雜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越前好像生氣了呢……但解釋起來真的很復雜啊！還會徒增大家的煩惱……
因為運動會，放學的時間早了許多。佑裡背著包，緩步往公交站的方向走去。
奧野學長和雪乃都沒有回消息。
越前也被她惹生氣了。
公交車也不准時來！
今天還真是有點失敗啊……
一起等車的同學越來越少，佑裡又看了幾眼站牌上的信息，按理說該有兩趟車經過了。都六點了，不如直接
走回家吧。
她攥著書包的肩帶，睜圓了眼睛往前走。在心裡默默給自己打氣，以前也不是沒收到過這種信！她現在不好好的沒事嗎！
再說了，之前的殺人案已經被偵破了，媽媽的同事們也覺得是惡作劇的概率居多。佑裡深呼吸，但為什麼，還是無法控制狂跳的心髒。
身後急促的跑步聲和喘息聲由遠及近——
「抓小偷啊！抓小偷！死小偷！快把我的包還我！」
佑裡提到喉嚨處的心又被咽了回去，光天化日的，居然有人敢當街搶包！她轉過身，笑著看向來者。遇到她，算小偷倒霉。
拐角處露出一張猙獰的臉，他脖子上掛著一個名牌包，被身後踩著高跟鞋的女士緊追著。
噫，搶什麼人不好，偏偏搶本身戰力就這麼強的女士。佑裡氣定神閑地撿了兩個小石子，左腳邁開一大步，准備在小偷靠近時小小地使個絆子。她目測著距離，手裡顛著石子。差不多了，就是現在——
「你還差得遠呢！」
墨綠色頭發的少年握著球拍跳起身，發絲被微風吹得飄動起來。他左臂一揮，小偷的鼻子就被網球打了個正著。
「嗷——痛——」小偷捂著鼻子撲通一身跪下來，「血！我的鼻子！我的鼻子……」
踩著高跟鞋的女士一個急剎車，脫下高跟鞋對著他的後背就是一頓猛拍。「讓你偷我的東西！讓你偷我的東西！」
「我…我錯了……別打了……」小偷忙將包取下來給她，抱頭求饒。
「越前？」佑裡將顛到半空的石子收了過來，眨巴著眼睛看向他。是巧合嗎？
越前龍馬左手握著球拍撐在腦後，瀟灑轉身，緩步朝她走來，嘴角是張揚的弧度，「這個水平，做學姐的保鏢夠格吧。」
佑裡愣愣看向他，越前該不會悄悄跟了她一路吧……
越前龍馬走到她面前，直勾勾地看著她，嘴唇輕啟，「不夠？」
「夠的。」佑裡垂眸，更加確信了心中所想。一路上縈繞在心間的挫敗感蕩然無存，反倒是被一種柔軟的力量包圍著。
「我好像又該說謝謝了。」佑裡微微低頭，每次見面好像都在欠他的人情。
「是我自願做你的保鏢，沒什麼好謝的。」越前龍馬將球拍收進包裡，語氣輕快道。
是這麼算的？佑裡嘟嘴，是就是吧。
耳邊忽然響起熟悉的聲音——「涼子！涼子你沒事吧！」
佑裡耳朵微動，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由美子姐姐？！迎面跑來的不二由美子笑眼彎彎，手上是一頂假發，「佑裡，好巧啊！涼子，這是我朋友。」
被叫做涼子的女生笑盈盈地轉身，想伸手握住佑裡，見自己手上黑紅一片又縮了回去。「是由美子的朋友呀，多虧你們了！」
佑裡擺擺手，指指越前，「客氣啦，我沒幫上忙，都是他的功勞。」
越前龍馬不說話，目光溫柔地看著佑裡的發頂，「順手的事情。」
涼子頓時挪揄地看向二人，「哦，我明白了。」
不二由美子笑著看了眼越前龍馬，認出了他是誰。想到佑裡抽到的塔羅牌，對兩人目前的狀況多了些好奇與八卦。
佑裡好奇地打量著兩人的裝扮，尤其是由美子姐姐手上的假發。
不二由美子拿過涼子手上的「名牌」包解釋道：「我們租了個場地排練舞台劇，這是涼子費了好大功夫做的，像到小偷都當成真品了。」
涼子羞澀地笑了笑，忽然面色一僵，拉著由美子就開始狂奔，也顧不上還坐在地上的小偷。「糟糕！要遲到了！」
不二由美子無奈一笑，朝她們揮了揮手，「要是入選了，回頭請你們來看表演！」
佑裡雙手在嘴邊比作喇叭的形狀，應了聲好。越前龍馬半張著嘴巴，有些後悔地朝她們離開的方向伸著手。
「怎麼了？」佑裡抬眸，狐疑地望著他，兜裡傳來手機振動的觸感。
第35章
「沒什麼。」越前龍馬搖頭，後悔方才沒和不二學長的姐姐多說幾句。雖然還不清楚恐嚇信是怎麼回事，但拜托她多多照看佑裡總是沒錯的。
見他這反應，佑裡也沒有再追問，將震動著的手機掏出來。屏幕上方來自奧野學長的一則消息彈出，「我無所謂啊，沒看到我的英姿是你的損失。」
「是奧野學長，他沒生氣。」看這句話就能想像到奧野學長自戀的神態，佑裡放下心中的愧疚，笑著將他的話告訴越前。
越前龍馬瞥著她的側顏，嘴唇繃成一條線，一言不發。
回家的路上，佑裡將恐嚇信的始末簡單解釋了一番，當然經過了她小小的加工。「多半是惡作劇。」她語氣輕松道，一副全然不擔心的模樣。
越前龍馬盯著前路，緊繃著臉，聲音沉沉道：「最好是。」
「前面拐彎沒幾步路就到我家了，越前你送到這裡就可以了。」佑裡指指前面的路口。
「不，我看你進家門再回去。」
佑裡見他在路燈下中愈加凌厲的貓眼，知道拗不過他，「好，麻煩你了。」
「佑裡，放學回來啦。」不二淑子剛打開家門，笑眼彎彎地望向二人。
「是呢。」佑裡笑著揮揮手，不想讓淑子阿姨擔心，她並未提及由美子姐姐碰上小偷的事情。
不二淑子復又將目光放到她身後的少年上，有幾分眼熟但又想不起來是誰，「這位是佑裡的新朋友？」
「對的。」佑裡將越前往前推了幾步，拍拍他的肩介紹道：「他是越前龍馬，和周助都是網球部的。」
「您好。」越前龍馬微微點頭。
不二淑子眼睛睜大了些，想起來是在照片上見過他，「原來是越前君呀，你好你好。」
越前龍馬欲言又止，態度恭敬地問：「伯母，我有事想拜托不二學長，不知他是否在家？」
佑裡眨眨眼。什麼事？該不會是她的事吧？目光對視，越前的眼中確實寫著擔憂。
「周助他……」
不等不二淑子說完，佑裡捂住越前的嘴就往自己家裡拖去，「淑子阿姨你忙你的，我有點事和他說。」
不二淑子疑惑地看向柳川宅緊閉的大門，在心中琢磨著佑裡的慌張。有點不對勁，周助會知道是什麼事情嗎？等下問問他好了。
越前龍馬身體僵硬地靠著門，嘴唇零距離觸碰著她的掌心。「學姐……」
他的聲音悶悶地傳來，掌心是柔軟的觸感。佑裡觸電般撒開手，又後退了幾步。「抱歉！」她尷尬地垂眸，心想自己是不是反應太大了。但她真的是不想興師動眾地麻煩大家啊！
「越前該不會是想拜托周助多照看我之類的吧。」她神色篤定地盯著地面，雙手在身前交疊，掌心似乎還能感受到方才柔軟的觸感。
「是，我不放心。」越前龍馬咬唇。
「不可以！我沒有告訴別人信的事情！」佑裡抬頭，認真地看向他。「周助一家平時就已經很照顧我了，沒必要為了真假難辨的一封信，再麻煩他們更多。」
她真的不想成為別人的麻煩，要不是因為睡糊塗了，不會有任何朋友知道那封信的事。
「我明白了。」越前龍馬手摁在門把手上，不知道是該高興兩人之間意外多了一個秘密，還是該氣惱她這樣不在意那封信。「那我能陪你上下學嗎，我不覺得麻煩。」
「謝謝你，但不用了。」
「行，記得鎖門。」
『哢噠』一聲，門又重新鎖上。
佑裡靠在牆邊，無力感像風一樣朝她襲來。就算她不知好歹好了。
*
或許是因為昨天活動的強度太大，第二天好幾個志願者申請休息。柳川佑裡和山崎裡枝作為候補，套上了志願者馬甲。
「運氣也太好了！」山崎裡枝翻閱著花名冊，「你猜猜今天有誰的比賽？」
這還用猜？佑裡挪揄地挑眉，「大石學長參加什麼比賽？」
「男子三千米長跑！簡直太酷了！我們班都沒有報這個項目呢！」山崎裡枝將花名冊懟到佑裡眼前，「你看，全校都沒多少人報名呢。」
佑裡掃了一眼，男子三千米跑下面羅列的名字直接比其他項目少了一截。長跑太考驗耐力了，一般除了田徑部的成員，很少會有人主動報名。
「那我們的任務還挺輕松的。」佑裡伸了
個懶腰，檢錄台還沒有人過來，不用擔心冒犯別人。她實在是太困了，昨晚又翻來覆去沒睡好。不是因為那封信，而是因為越前離開前看她的那一眼……
廣播聲響起：「請參加男子三千米的同學現在到檢錄台西側集中……」
山崎裡枝用手肘輕輕撞了下佑裡的腰，「嘿！該我們上班啦！」
佑裡又打了個哈欠，「是是是。」
「你怎麼困成這樣，熬夜學習了嗎？」山崎裡枝撇嘴，心想學霸就是學霸，運動會也不放松一下。
「沒有啦。」佑裡還在想著說辭，抬頭就見大石學長迎面走來。太好了，完全不用解釋了！
「大石學長！！！」山崎裡枝尖叫起來，上下掃視著大石秀一郎，不住地點頭，「怎麼會有如此帥氣的男人！」
佑裡攥緊了她的志願者馬甲，悄聲道：「山崎你這樣真的不會把人嚇跑嗎？」
「嗚嗚嗚那我控制一下。」山崎裡枝深呼吸，假模假樣地翻開花名冊，念出剛才就背熟了的好碼。「你好，請問是0430大石秀一郎嗎？」
「是我。」大石秀一郎指指別在身後的號碼簿。
『哢嚓——』佑裡仿佛聽到山崎心碎的聲音，沒忍住輕笑出聲，山崎肯定是想親手幫大石學長別號碼簿的。
「好，請學長在這裡排隊。」山崎裡枝將大石秀一郎引到裡道去。等他站好才捧著臉說：「我會全程為學長加油的哦！」
佑裡絲毫不懷疑自己在山崎眼裡看到了星星。
「柳川學姐……」堀尾聰史哆哆嗦嗦地走到佑裡面前喊她。
「是堀尾啊。」佑裡臉上洋溢起淺淺的笑意，老是莫名其妙和網球部遇上，和堀尾也算是熟人了。她翻開花名冊，准備核對號碼簿。
「佑裡學姐！」「柳川學姐！」加藤勝郎和小阪田朋香一齊喊道，龍崎櫻乃也在一旁小聲說。
「堀尾人緣這麼好啊。」佑裡笑著衝他們揮揮手，「這麼多人給你加油呀。」
「才不是嘞！」堀尾聰史扭過頭，「起碼不全是！」
「沒錯，我就是來看笑話的。」小阪田朋香跳著來到佑裡身邊，將堀尾聰史的「事故」添油加醋又描述了一番。
嘶，還真是倒霉啊。佑裡將號碼核對好，憐惜地看了他兩眼。「沒事的堀尾，身體吃不消直接退出或者中途退出都可以的。」
「我才不呢！我要讓越前看看我成為網球部正選的決心！」堀尾聰史舉起胳膊，試圖展示自己的肌肉，「我堀尾可是很厲害的！」
「好。」佑裡將「不要勉強自己」咽了回去，或許決心真的可以創造奇跡呢。今井安美不也是靠著決心，硬是突破了自己，跑完了長跑。
「我只是可惜！可惜我一個月的ponta！」堀尾聰史仰天大喊。
「堀尾，不要吵。」大石秀一郎回頭看過來，他可不希望網球部給人留下不文明的印像。
「是！學長！」堀尾聰史立馬像站軍姿一樣立在大石秀一郎身後。
山崎裡枝嘖嘖兩聲，在佑裡耳畔小聲念道：「這樣聽起來，越前那小子很不地道啊。」
佑裡核對著後面的參賽者名單，抽空回答道：「他也沒做錯什麼啊。」本來也不是他逼著堀尾寫錯的。
「不行，我還是覺得不地道。」山崎裡枝搖搖頭。
清點完所有參賽者，他們的工作便告一段落了。
發令槍一響，大家便三三兩兩地出發了。很少有人在第一圈就拼盡全力的，所以大家的差距都不大。但圈數一圈圈疊加，大家的距離便越來越大了。
「加油啊！大石學長！」山崎裡枝揮舞著雙臂。
「堀尾，調整好呼吸，跟著我。」大石秀裡一郎對已經落後他一圈的堀尾聰史說到。
「真是感人。」山崎裡枝擦擦眼中不存在的淚水，「但是那個叫堀尾的應該跟不上大石學長吧。」又轉過頭來握緊佑裡的手，「那他豈不是要影響大石學長的成績！」
大石學長似乎就是這麼想的……佑裡看著他漸漸慢下來的腳步，真不愧是青學之母啊。
「大石學長人也太好了！」山崎裡枝繼續抹眼淚。
緊貼著跑道最裡側，突然出現一個戴著鴨舌帽的少年跟著二人的步伐跑起來，聲音張揚道：「堀尾，你這就跑不動了？」
「跑…跑得動……」堀尾聰史有氣無力地回答。
「是越前龍馬？」山崎裡枝指著來者。
佑裡笑著點點頭，剛想回答是他沒錯。耳邊就傳來小阪田朋香的尖叫聲，「是龍馬少爺！龍馬少爺！」
「大石學長，你就放心去前面吧，我來陪他。」越前龍馬壓低帽檐，語氣挑釁道：「還以為要再過幾圈才需要我出現呢。」
「是你…出現……太早了！」堀尾聰史眼底微微濕潤，但嘴上依舊不饒人。
「你別說話了，跟著我跑完全程吧。」越前龍馬保持著領先堀尾半個身位的速度，緩步往前跑。
比賽結束，堀尾聰史不出大家意料的拿了倒數第一。但堅持完全程已經是巨大的勝利，堀尾聰史淚眼汪汪地抱著越前龍馬的小腿。「嗚嗚嗚，我就知道越前不會不幫我的！」
而越前龍馬怎麼也拔不出自己的腿，只好用帽子遮住自己的臉，罵他，「你給我松手！」
佑裡遠遠望著這一幕，眼底染上笑意。
越前的心遠比她想像的還要軟。
第36章
森田雪乃雙手握著相機，取景器裡是佑裡的笑顏，但讓她不滿的點在於，讓佑裡露出笑臉的卻是越前那小子。
但這畫面確實很不錯，她勉為其難地將相機朝右挪了挪，讓越前也進入畫面裡。
『哢嚓——』
「真是便宜他了。」她翻看抓拍的幾張照片，心想要不是為了畫面的完整，才不會讓他入鏡呢。
森田雪乃草草回顧了下這兩天抓拍的照片，幾乎全部都是佑裡，被微風吹拂的佑裡、在看台張望的佑裡、和別人交流的佑裡。看著佑裡的笑顏，她的嘴角也不自覺的上揚。
只是，為什麼畫面裡總是有那個礙眼的存在！她忍不住隔著屏幕在越前臉上畫了好幾個叉，腦中浮現乾貞治的推理：柳川對越前應該也有好感。
她拍拍腦門，這倆人該不會背著我談戀愛了吧！不然怎麼跟連體嬰兒似的總是一起出現呢！
森田雪乃鑽出灌木叢，氣勢洶洶地走進操場。
右肩突然被人拍了下。
柳川佑裡心中微微一顫，反手就想給對方一個過肩摔。又想到自己身處學校，稍稍松開了對方的手臂。
「佑裡！你剛剛該不會是想給我一個過肩摔吧。」森田雪乃眨眨眼，驚魂未定地摸摸自己的右肩。
佑裡面色一僵，安撫地環住她的胳膊，「怎麼會，沒有的事啦。」
「真的？」森田雪乃不信。
「好吧，就是下意識的反應。」佑裡眨眨眼，將她的胳膊抱在懷中，「你懂吧，我們額…習武之人…都是這樣的！」
森田雪乃輕哼一聲。果然！她就知道！她將佑裡往旁邊輕輕推開，把胳膊抽了出來，「我有事要問你，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什麼事？」佑裡有些懵，腦中迅速過了遍最近發生的事情，除了碰巧和周助還有裕太一起吃烤肉，她沒有做別的「壞事」啊。
森田雪乃抱著雙臂，眯眼打量著佑裡，「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壞了，還真有。佑裡心虛地摸摸耳垂，心想不應該啊，除了越前沒人知道恐嚇信的事情啊。
「嗯？」森田雪乃將額頭靠著佑裡的額頭，悄聲問道：「不是吧，難道你真的背著我在和越前談戀愛嗎？你的理想型不是年上嗎？」
佑裡微微側頭，想要解釋。而雪乃一時失去
平衡，額頭直接砸在她的肩膀上。「嗷……」她輕哼一聲，「雪乃你的腦袋還真是有點分量呢……」
森田雪乃站穩了，抬頭平視她，一邊給她揉肩膀一邊問：「你就告訴我是不是嘛！我有知情權！」越說手上力氣越大。
「哎哎！不是！」佑裡拍拍她的手背，心想雪乃平時扛著相機到處走，手上力氣還真不小心呢。「再被你揉下去我的肩膀是真要受傷了。」
「太好了！我就知道佑裡不會喜歡小屁孩的！」森田雪乃終於換了副笑臉，說著就要往她身上撲。
「等等，保持距離。」佑裡指指她胸前掛著的相機，真要撲上來，她可吃不消。至於理想型是年上，雪乃不提她都快要忘了。
異性緣好到爆炸的由美子姐姐不止一次同她說過和年下談戀愛想當麻煩，還教育她說非必要堅決不能和年下談戀愛。所以很早以前，她才把理想型定為年上。
至於越前，佑裡朝他的方向瞥了幾眼，好像也沒有由美子姐姐說的那麼麻煩？她搖搖頭，不對，人家喜不喜歡她都還兩說呢，自己怎麼開始拿他和理想型做比較了。
森田雪乃揪住佑裡的領巾，不情不願地開口：「你要是真談戀愛了也行……但我要知情權！我必須是第一個知道的！」
「好好好。」
*
越前宅
晚霞籠罩著寺廟，給寺廟更添了些許肅穆的氣息。
越前南次郎一下一下用腳敲著鐘，翻看著已經看過一遍的雜志，頭也不抬地問：「臭小子，你這兩天怎麼早出晚歸的。」
「不關你的事。」越前龍馬將網球包放到一旁，把球拍取出來，「來比賽吧。」
「喲，這麼神秘？」越前南次郎踩著欄杆，一躍而下。
「少啰嗦了。」
越前南次郎拿著自己的木質球拍撓癢癢，語氣挪揄道：「該不會是和上次來家裡的美少女有關吧。」
越前龍馬撥弄著球拍上的網，抬眼給了他一記眼刀，「別這樣叫她。」
「喲吼，看來還真和她有關。」越前南次郎故意湊到他面前來，「讓我猜猜，你該不會去做護花使者了吧。」
「是又怎麼樣。」越前龍馬將球拍揮舞到他面前，「老頭子，快點開始！」
「哇！你這小子總算是開竅了！」越前南次郎欣慰地挑眉，語氣驕傲道：「哈哈哈！還得是我的基因啊！要是換了你媽媽……」
還沒說完，越前龍馬一記發球打在他的背上。
「痛痛痛！」
晚飯
越前菜菜子看著桌上的可樂餅，又瞧了眼桌旁埋頭吃飯的卡魯賓，「我記得佑裡醬上次說特別喜歡我做的可樂餅。」
「昂。」越前龍馬夾走一塊可樂餅。
「龍馬你什麼時候再邀請她來玩。」越前菜菜子托著下巴問。
「喵嗚——」卡魯賓適時叫了兩聲。
「呀，看來卡魯賓也很想佑裡醬呢。」越前菜菜子彎腰撓撓卡魯賓的背。見龍馬一直沒反應，又喊了他一聲。
越前龍馬嚼完最後一口，神色暗淡地盯著剩下的可樂餅。「不知道，就算我邀請了，她也不一定願意來。」
「誒？你們鬧別扭了嗎？」越前菜菜子睜大眼睛，「需要我幫忙嗎？」
「不是。」越前龍馬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回想近日的種種，大概是他越界了？她好像很抵觸自己的關心。
越前菜菜子將吃完飯的卡魯賓撈進懷裡，「別擔心，聽起來似乎不是什麼大事。但不管是道歉還是別的事情，龍馬作為男孩子一定要主動點哦。」
「喵——喵——」
別的事情？越前龍馬的貓眼裡閃過一絲不解，瞧見表姐眼裡的促狹，他伸手撓撓卡魯賓的下巴，嘴角微微上勾。「我知道，當然應該我更主動。」
第37章
周末柳川宅
「佑裡，要一起去打網球嗎？」不二裕太將頭伸出窗戶對柳川佑裡喊道。
佑裡瞥見不二裕太身後核善的笑容時，心有余悸地擺擺手，「我沒空，你們倆去約會吧。」
「這哪裡叫約會啊！」不二裕太皺眉，轉過頭就見不二周助的笑臉。
「就是約會啊裕太，我們快點去約會吧。」不二周助朝佑裡微微點點頭，將窗戶關上。
佑裡笑彎了眼，周助真的是不折不扣的弟控啊。
兄弟倆剛走，對面的窗戶就又被打開。不二由美子一手撐在窗台上，一手舉著塔羅牌，雙眼仿佛閃著精光，「小佑裡，要不要姐姐給你算算最近的運勢？」
「不要啦。」佑裡抱歉地給了她一個wink。比起提前知道一些事情，她還是更想保留未來的神秘感。而且萬一算到什麼不好的，豈不是要提心吊膽地度過這陣子。
不二由美子歪頭看向天空，故作傷感道：「你們三個真的是一點都不願意配合我，好吧，那我就自己抽著玩吧。」
佑裡低頭收拾著東西，准備出門去趟二手集市，聽老板說剛到了一批老唱片和磁帶。「由美子姐姐你先抽著玩吧，過一陣子我會將發生的事情和你復盤的。」
安全起見，佑裡最近暫停了騎自行出行，盡可能地乘坐公共交通工具。萬一真的遇到什麼壞人，也不至於完全孤立無緣。二手集市離地鐵站的一個站點很近，坐地鐵去再合適不過了。
佑裡戴著一只耳機聽歌，感覺不過等了幾分鐘地鐵就准時到了。剛找到空位坐下，就見身旁是張熟悉的面孔。
「侑士？好巧。」佑裡摘下耳機，笑著打招呼。
「好久不見啊，佑裡。」忍足侑士扶了下眼鏡，放下手裡的戀愛小說。
「車門即將關閉——車門即將關閉——」
門閥要關上的聲音響起。
靠近門的幾位乘客突然驚呼起來，佑裡循聲轉過頭。只見地鐵門被一只紅黑配色的網球球拍卡住，墨綠色頭發的少年仰著身子滑步進來。
柔韌性真好啊……佑裡在心裡嘖嘖兩聲。
忍足侑士挑眉看向大家目光的焦點，「是越前啊。」
「忍足前輩。」越前龍馬握著球拍走來，在看到他身邊的佑裡時，雙眸睜得圓圓的，「學姐？」
「侑士和越前原來認識啊，也是，你們都是網球部的。」柳川佑裡看向二人，不由地感慨這個世界實在太小了。又或者該問，為什麼她身邊的朋友都在打網球啊！
越前龍馬聽著她對二人的稱呼，眉頭微挑，「嗯，有交手過。」
忍足侑士點頭，目光輾轉在兩人之間，「還真是巧啊。」主動開口介紹道：「我父親和佑裡的父親是老朋友，我們倆算半個幼馴染吧。」
什麼叫半個幼馴染啊，佑裡被這話逗笑。
「哦。」越前龍馬聲音悶悶的，將目光放在窗外。
忍足侑士看向佑裡，邀請道：「要不要去我家吃個便飯，我們也好久沒見了。」
越前龍馬握緊球拍，眯眼看向他。
「不去啦，我忙著去二手集市淘寶貝呢。」佑裡搖搖頭。
談話間地鐵已經駛過了好幾站，忍足侑士夾著小說站起來，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越前龍馬。「那下次有空再約，我先下車了。」
佑裡點點頭，後知後覺看向平時也沉默寡言但今天格外沉默的越前。忍足侑士一下車，越前就坐在了他剛才的位置上。
越前今天心情不好？佑裡猜想，或許和上次的不歡而散有關？那還是由她來破冰好了。
只聽得越前龍馬突然發問——
「為什麼學姐叫不二學長的名字而不是姓氏？」
柳川佑裡有點懵，怎麼扯到周助了，但還是回答道：「因為我認識不二兄弟倆，不叫名字沒辦法區分。」准確地說她認識一堆不二，不敢想在周助家要是喊一聲不二會有多少人回答她。
還沒等
她想明白為什麼突然提到周助，又聽到越前提出第二個問題：「為什麼學姐也叫忍足前輩的名字？」
啊？這都哪裡跟哪裡啊，這些問題到底有什麼關系。柳川佑裡還是一臉懵，無奈地攤手，復制了一下剛才的回答：「因為我也剛好認識忍足兄弟倆。」
然後就見越前龍馬掏出手機，點開一張時隔久遠的合照遞到她眼前。柳川佑裡看著面龐相似的兩個小孩，右邊的幾乎是越前的縮小版，應該越前小時候的照片吧。但那個長得和他很像，年紀稍微大點的小孩又是誰？
越前龍馬摸摸鼻子上的創口貼，解釋道：「右邊的是我，左邊是我哥，越前龍雅。」 ？
所以呢，她是真的看不懂越前這一系列的操作。
越前龍馬抿唇，眼神有些飄忽，繼續暗示：「那學姐現在也認識兩個越前了。」
該不會是為了？稱呼？佑裡心說不至於吧，不至於吧。面上繼續裝聽不懂，無辜地眨眨眼，「所以呢？」
越前龍馬垂眸，臉頰微微泛紅，手指把玩著拉鏈，好似不經意地問：「所以學姐會怎麼稱呼我？」
居然還真是為了這個！
佑裡忍不住笑倒在他身旁，腦中又想到由美子姐姐說過的話。年下果然麻煩，傲嬌的年下更是麻煩中的麻煩。「我明白了。」她盯著用余光看他的越前，停頓了好一會兒才說：「那以後我就直接叫你龍馬了。」
越前龍馬嘴角揚起張揚地弧度，繼續得寸進尺，「那為了公平起見，我能不能——」
佑裡捂著嘴又笑起來，不是吧不是吧，為了個稱呼，繞這麼多彎子。「隨你怎麼叫吧。」但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是更希望他可以坦率一點。
「佑裡。」越前龍馬小聲念，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至於樂成這樣嗎？佑裡斜靠在椅背上看他，心裡騰起無名的酸脹感，只是換個稱呼而已啊。
「佑裡你要去二手集市？」
「怎麼？你該不會又想陪我去吧。還是說，其實今天我們不是碰巧遇到？」佑裡睜大眼睛，不能吧！
第38章
「不是，我是去換球拍的網子。」越前龍馬說著將球拍舉到她面前，「網有些松了。」雖然他最近想時時守在她身邊，但周末也這樣真的很像變態啊……
那就好，佑裡暗暗松了口氣，要真是因為擔心才跟過來的，她心裡會很有負擔。她看著窗外快速閃過的漆黑，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
「樂裡站到了。」
兩人都站了起來，目光對視。
佑裡眨巴著眼睛，算了，巧合的事情太多了。
兩人？一前一後邁出地鐵站。
「二手集市在哪裡？我從來沒在這附近見過。」越前龍馬好奇地張望著四周，明明這一片他也經常來。
還真有點難描述。佑裡纏繞著耳機線，娓娓道來：「看到前面那家弓道館和體育用品店了嗎，它中間有條小路。沿著小路往裡走，每個路口都往右拐，走到沒路可走的地方就是了。」
越前龍馬點點頭，「記住了，那等我找完張辰大叔，佑裡帶我逛逛二手集市吧。」
「好啊。」佑裡將纏好線的耳機塞進包裡。小路稍微有點偏，還是不戴耳機的好，「我先過去了，回頭見。」她笑著擺擺手，輕車熟路地往前走。
弓道館的老板遠遠就認出了她，用中氣十足的聲音喊道：「佑裡！好一陣子沒見了啊！」
「是啊，佐藤大叔。」佑裡微微鞠躬，「最近學校事情有點多。」
「不經常練習保持手感的話，師傅肯定要生氣的。」佐藤修一眨眨眼，「我現在這把年紀了，還是經常被師傅教訓呢。」
確實是爺爺會做的事情。佑裡想到平日裡佐藤大叔火爆的性格，很難想像出大叔被教訓的模樣。「您說的對，我最近會好好練習的。」不然等暑假到了，她也要被訓的。
耳邊回響起爺爺呵斥聲，她眸色暗了下去，還是不要讓這種場面發生的好。
佐藤修一點點頭，見她的目的地不是弓道館，也不再多聊，躬身道：「師姐您慢走！」
佑裡腳下一滑，額角閃過三道黑線。因為和爺爺學習弓道的緣故，她有一堆年紀足以做她父母的師弟師妹。但只有佐藤大叔，會真的用這種稱呼。
「大叔你不要用師姐這種奇怪的稱呼啊。」佑裡看向在館裡面練習的孩子，「要是讓大叔的弟子知道，你還怎麼樹立威信啊。」
「是是是，師弟我知道了。」
說的人一臉自在，佑裡只感覺自己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扔下一句「大叔你穩重點吧！」就落荒而逃。再聊下去，天知道大叔還會說出什麼讓人尷尬的話來。
佑裡循著小路，一直往右拐。巷子裡是老居民區，住著的都是些老人。腳下是僅容三人並排通行的狹窄小道，目之所及都是牆皮脫落露出磚塊的灰牆，磚縫裡開著幾朵小雛菊。耳畔偶爾有幾聲鸚鵡斷斷續續的話語，多半是集市老板在教鸚鵡說話。
『窣窣』的腳步聲傳來。
佑裡腳步微頓，地上是和她隔著幾米的影子。或許是附近的居民，她這樣想，稍微加快了些腳步往前走。
身後的腳步聲也隨著變得急促起來。
地上出現了一把刀的影子，高懸在她頭頂。
終於來了，佑裡深呼吸兩口，這下不用再擔心了。
她先一步轉身，給男人的手腕一腳。男人手腕吃痛，一下就扔掉手裡的刀。
「你真的很像你的母親。」男人痴痴地笑起來，又從懷裡掏出一柄匕首，「只可惜了這張漂亮的臉，可誰讓你母親抓了我大哥呢。」說著就舉著匕首上前一通亂舞，逼得佑裡一步步後退。
真是好熟悉的話語，這些人都不會換個話術嗎。佑裡的額角漸漸有汗珠滲出，可她早就不是沒有能力自保的小孩子了。她雙眸微眯，判斷著對方的弱點，決定對他的腹部先下手。
越前龍馬沒想到自己來會看到這樣的場面，握著匕首的男子和佑裡扭打在一起，地上還有一截她的頭發。她脖子上的血痕更是刺眼，身體比大腦提前作出反應，他對著男人的頭就是幾拳，將她護在身後，「要想動她，先過我這關。」
「喲，你凱子？」男人說著就將刀刃轉向越前龍馬，「也是個細皮嫩肉的。」
眼看著匕首就要刺到越前龍馬的胳膊，「你嘴巴放干淨點！」佑裡凝神衝到前面狠狠給了他一記肘擊。越前龍馬又默契地趁機給了他一個過肩摔。他用膝蓋抵住男人的腹部，同時雙手掐著他的脖子。
「佑裡，你還好嗎。」越前龍馬不敢放松，只能用余光瞥她。
「沒事。」佑裡劫後余生地靠著牆，低聲喘息。她眼裡混著濕潤和凌厲，伸腳將匕首踢得更遠。方才的弱勢地位不過是她給男人營造的假像，只是沒想到龍馬正好會這時候過來，估計給他嚇壞了。
她拿出手機報警，又自嘲地挑眉，這個地方，過來的沒准會是媽媽呢。
越前龍馬腦中反復上映著她胳膊被刺中的那一幕，他雙眸子猩紅地盯著男人，手上用力，逼問道：「是你給她寫的恐嚇信？」
男人被掐得有些喘不過氣來，雙手掙扎起來，「是…又怎麼樣…這是她應得的……」
「你們的父母抓了我們的大哥，這就是你們應得的報應。」記憶深處的惡魔又鑽了出來，在她耳邊碎碎念，還有那把染了血的刀。
佑裡視線模糊地看著地上熟悉的匕首，仿佛有一雙無形地手掐著她的脖子，讓她喘不了氣。周圍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那間不見光的屋子。
手機鈴好像在響。
周圍的居民好像也被驚動了。
耳邊的聲音似乎都走遠了……汗越流越多，佑裡大口大口地呼吸，胸腔一起一伏。汗水混著淚水在眼眶裡聚集，視線裡只剩大片的灰白和一抹墨綠色。
絕對不要暈倒，她在心
裡默念，不然肯定要把他嚇壞的。
「佑裡！佑裡！」
她恍惚聽到誰在喊她的名字，會是誰呢？是父親？還是母親？
第39章
「佑裡！醒醒！」耳邊的呼喊聲漸漸清楚起來，好像是龍馬的聲音？空氣中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佑裡緩緩睜開眼，只見他琥珀色的眼睛染上猩紅，眉頭緊鎖，嘴巴一開一闔，一直在喊她的名字。他身後站著不少人，大約是警察，行凶的男人被兩人摁在地上。
越前龍馬伸手擦去她眼皮上的汗珠，聲音焦灼地問，「你感覺哪裡不舒服？他傷還到你哪裡了？」
隨著思緒逐漸清晰，身體也重新有了實感。佑裡閉上眼，只有胳膊被他意外刺中了，其他哪裡都沒事，只是頭暈得厲害。她費力搖搖頭，聲音沙啞道：「我沒事，你別緊張。」
「佑裡，你醒了就好，阿姨這就派一輛警車送你去醫院。」松島裡美彎下腰，安撫地拍拍佑裡的肩膀，「電話裡聽到你的聲音，阿姨真是嚇壞了。你們做的很好，在我們來之前就控制住了他。」
佑裡平復著呼吸的節奏，勉強抬了下嘴角，「讓阿姨你擔心了，不用警車，我打車去醫院就好了。」
松島裡美瞥了眼被拷上手銬的男人，嘴唇繃成一條直線，又心疼地看著佑裡還在流血的手臂，不知該如何往下說。她斟酌著字句，緩緩說道：「你母親聽說以後也很擔心，但是她正好在出別的任務，所以一時趕不過來……阿姨陪你打車去醫院。」
佑裡望著磚塊都裸露著的牆體，眸中情緒復雜。她自嘲地笑起來，朝松島裡美微微搖頭，「謝謝阿姨，但還是不勞煩您了。」
「我陪她去就好。」越前龍馬稍微松開眉頭又皺了起來，他伸手握住她的右手，她的體溫比他低好多。
不要，她只想自己去。佑裡想抽出手來，但他握得很緊，態度很強勢。他認真地望著她的雙眸，又重復了一遍，「我陪你。」
他真的很難纏啊……佑裡閉上眼，默許了他的承諾。只是樂裡站這個位置，松島阿姨該不會想送她去父親所在的醫院吧。
「松島阿姨，你該不會想送我去……」佑裡抬眼看向在撥打電話的松島裡美。
「你不願意坐警車，又不願意讓我陪你，那我必須把你送到你父親那兒才能放心啊。」松島裡美對著手機的另一頭囑咐道：「送他們去金井綜合醫院，一定要找到外科的柳川彌大夫。」說完掛斷電話，又對佑裡說：「等下我朋友就來接你們。」
果然，但要是這樣說的話，估計松島阿姨很難安心呢。佑裡輕笑一聲，父親平時就一台手術接一台的，這樣突然過去，估計很難見上吧。
「好吧，那我不客氣了。」佑裡借著龍馬的力站起來，對於身體的反應有些不解。明明只有胳膊受了傷，為什麼好像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自己也太沒用了，只能在他的攙扶下緩步行走。
行凶者在柳川佑裡靠近他的時候突然興奮起來，脖子往她所在的方向伸了老遠。「柳川家的女兒，我還會給你寫很多很多『情書』的……」說完面目猙獰地大笑起來，混著臉上的血跡，看起來有種難言的惡心感。
「老實點！」兩個警察鉗制住他。
越前龍馬眼底的猩紅又有復燃的趨勢，他松開握著的右手，改將佑裡護在身後。
行凶者用舌頭誇張地舔著嘴唇，他才被打落了幾顆牙齒，唇周是被黑紅色的血痕浸濕的胡渣。眼睛鼓得仿佛要跳出眼眶，他死死盯著佑裡，張開血紅的嘴唇道：「小佑裡，你真的很漂亮，比你的母親還要漂亮。」
「磨蹭什麼！還不快把他押走！」松島裡美呵斥道。
他目光的焦點是？越前龍馬眯眼，是佑裡的嘴唇？他右手握拳，眼中又燃起了猩紅的火焰，揚起拳頭就想再讓他的牙齒嘗嘗拳頭的滋味。
「不要！現在動手就不算正當防衛了。」佑裡身體使不上勁，但思緒還清晰著，虛環住他的腰，將他往後拉扯。聲音沉靜地勸說道：「龍馬，不要衝動，不要衝動。」
她的話像是有魔法一樣，懷中人頓時動作一僵，右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嘆氣一聲，「我知道了，都聽你的。」
見方才成功激怒了對方，行凶者笑得更加猖狂，雖然被往後拖行，還是繼續挑釁道：「連打我都不敢嗎？這都做不到嗎？」
佑裡見地上幾顆染了血色的牙齒，心中輕蔑感更勝。龍馬不是才把他收拾了一通嗎，他到底在挑釁什麼。
「走吧孩子們，我朋友說他到了。」松島裡美將手機塞進兜裡，意味深長地挑眉，「你們倆這姿勢也該……」
啊啊啊！這姿勢好像確實很有問題！佑裡耳垂燒得厲害，忙將虛環著的手松開，但中途又被龍馬的右手捉住，怎麼抽也抽不出來。
「龍馬！快松手呀！」她小聲說。
「不要，你現在沒有力氣，我要扶著你。」越前龍馬態度強勢地從背後環住她，讓她靠在自己的胸膛。
松島裡美見兩人似乎都沒什麼大礙，又起了逗他們的興致。「哎呀佑裡，我剛剛好像忘了問了，他是誰？你男朋友？」
「阿姨你不要亂講，他是我朋友啦！」什麼啊！佑裡的耳垂燒得更厲害，又想要把手抽出來，一定是剛才的舉止太親密了才會讓松島阿姨這樣誤會。
而越前龍馬只是無言地將她的手握得更緊。
松島裡美心下有了較量，重重地點頭，「哎呀，懂懂懂，阿姨都懂。剛開始都說是朋友。你放心，我肯定不會告訴你爸媽的。」
「真不是阿姨你想的那樣，我們是碰巧遇上的！」真的是碰巧啊！佑裡急得聲音都大了許多，轉頭卻見龍馬嘴角噙著笑意，「你倒是說兩句啊！」
「啊？我剛才沒注意聽，要我說什麼？」越前龍馬一副什麼也不明白的純良模樣。
啊？啊？啊？你不該說點什麼嗎！怎麼可能沒聽見。佑裡真想給他腦門一鋼镚兒，只可惜暫時提不起力氣。
松島裡美見二人的相處，臉上的笑意愈發濃。
第40章
「佑裡！你胳膊怎麼受傷了！這是怎麼一回事，是剛才被警車押走的人做的？」佑裡剛走出小巷子，就聽見佐藤大叔焦急的聲音。越前龍馬眯眼看向來者，一個閃身擋在她前面。
佑裡將被刺傷的胳膊往身後藏去，咬了下嘴唇，好讓自己看起來氣色好些。「說來話長，下次見面再聊吧。只是拜托大叔不要把這件事告訴爺爺。」
佐藤修一雙手不安的交握著，長嘆一聲，「怎麼又發生這種事情了，師傅他……」
松島裡美瞧著佑裡僵硬的表情，往前走了兩步打斷道：「您不用擔心，我是佑裡母親的同事，我朋友這就送她去醫院做檢查。」
她指指不遠處停著的汽車，「還是讓孩子們趕緊去醫院吧，至於別的事情……」她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已經過去了……」
「是，你們快去吧。」佐藤修一揮揮手，在看到他們坐進車以後才一步三回頭地走進場館。
*
車內
司機時不時朝後視鏡看去，後視鏡裡是十指緊扣的畫面。
「龍馬你能不能把手松開啊……」佑裡湊近小聲說。這樣真的還蠻尷尬的。
「不能。」越前龍馬注視著她右臂的創口，將手握得更緊。
佑裡腦中浮現出一個大大的問號，不是，他不覺得這樣子很不合適嗎，松島阿姨的朋友老是八卦地盯著他們誒！
「我剛才受了驚嚇，現在還是覺得害怕，所以必須牽著。」這不全是謊言，越前龍馬一想到她被匕首刺傷的那一幕，還是覺得頭皮發麻，要是被刺的是他的胳膊就好了。
真的假的？他膽子有這麼小？
佑裡撇撇嘴，但估計一般人確實沒經歷過這種刺激的事情，覺得害怕也
是情有可原。她又將右手覆了上來，眼神溫柔地看向他，聲音輕柔的安撫道：「沒事的沒事的，回家睡一覺，明天就忘了。」
「真的嗎？」越前龍馬呼吸一滯，真的能有那麼輕松了，鼻尖仿佛還能聞到她被刺中時的血腥味。
「真的！」佑裡肯定地輕拍他的手背，「都會好起來的。」
越前龍馬神色復雜的看著窗戶上她的倒影，思緒由混亂逐漸清晰。方才那個大叔的意思分明是這種事情以前就發生過，難怪她這樣淡定。
她不會害怕嗎？他只要想到這種事不只發生了一次，心髒就像是被人攥住了。都怪他，本來那一刺應該落在他的手臂上的。
「你們倆感情可真好呀。」司機朝後視鏡挑眉，感慨道：「這就是青春啊——青春——」
佑裡見龍馬又是一副放空神游的模樣，搖搖頭，實在是懶得再單方面解釋了，不然簡直是越描越黑。而且估計他確實是被嚇壞了。
*
金井綜合醫院
「叔叔，您送到這裡就行了，醫院我熟的很。」佑裡看著一同下車的司機，內心有些抗拒。本來讓越前一起過來就已經很麻煩別人了，還把松島阿姨的朋友摻和進來了。
「那可不行，我都答應裡美了，要是做不到會被她打的。」司機叔叔用誇張的語氣說道，「而且本來我也沒什麼事情可做，正好讓裡美欠我一個人情。」
「快進去吧。」越前龍馬輕用力，拉著佑裡往急診走。而司機則按照松島裡美的囑咐，朝外科部走去。
其實也沒必要這麼擔心的。佑裡看看自己的胳膊，上面是一道已經干涸了的血痕，似乎沒有什麼強烈的疼痛感，看著傷口也不深的樣子。應該是可以自愈的程度吧。
一邁進醫院，消毒水的氣味就直往鼻腔衝。佑裡用手輕捂著鼻子，她始終沒法習慣消毒水強勢的存在感。急診裡面很是喧鬧，沒有人的臉上寫著平靜。醫生忙得不可開交，護士也推著治療車四處跑。
越前龍馬像是生怕她累到，特意給她找了個位置坐下，自己包攬了掛號、問診的工作。佑裡看看周圍的人，有的身上一大片血，有的人身體虛弱到坐都坐不穩。她嘖嘖兩聲，覺得來醫院還是有點小題大做了。
「前面還有五六個人，稍微等一下。」越前龍馬拿著掛號單回來，站在她側面，又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比她高許多。
他這樣到底是因為害怕，還是……
佑裡抬頭，卻只能看到他清晰的下頜線。
是她太自戀了嗎……
「累的話，可以靠在我身上。」頭頂傳來他的聲音。
那也太親密了吧！佑裡用沉默表示拒絕，她捋捋頭發，思緒簡直和打鬥後的發型一樣混亂。
是她想多了？可是又覺得不是她的錯覺。
苦思冥想才不是她一貫的選擇，佑裡眨眨眼，准備直接發問。「龍馬，你是不是——」
越前龍馬聽到她的聲音，垂眸等她繼續往後說。
「佑裡！怎麼了！怎麼了！快讓阿姨瞧瞧！」外科護士長一邊大嗓門喊，一邊風風火火地直奔他們的方向而來。
佑裡只覺得竹內阿姨不僅眼尖，護士帽戴得也極有水平，居然跑這麼快帽子都沒有掉。但過來的是竹內阿姨，意味著父親又在忙手術吧，也難怪司機大叔有些尷尬地站在不遠處。
「天呢，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阿姨瞧瞧！」竹內護士長托起她的胳膊，仔細端詳一番，心疼得嘖嘖兩聲，「我的孩子啊，你肯定是疼麻了吧，這得縫上兩針才行，還好看起來沒傷到骨頭。」
「不疼，我真沒什麼感覺！」佑裡語氣故作輕松道，回握著他想抽走的手，開玩笑道：「哎呀，還好我躲得夠快呢。」
司機摸摸鼻子，「抱歉，我的交接任務失敗了。你父親在做手術，暫時沒辦法過來。」
竹內護士也一臉愧疚。
「正常啦，叔叔不用說對不起的。」佑裡笑著歪頭，用不著這樣的呀。方才還要縮回手的人此刻緊握著她，佑裡笑著擺擺手，「竹內阿姨看過我，就可以放心回去了吧，外科可離不開你呀！」
「請A915前往二號就診室，請A915前往二號就診室。」
越前龍馬對欲言又止的竹內護士微微點頭示意，「抱歉，叫到我們的號了，我先陪她進去了。」
竹內護士看著同行的二人，目光往下移，聚焦在他們緊握的雙手，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那個男孩的存在，轉頭問道：「那個男孩是？」
司機搖搖頭，並不說話。
急診的效率不是一般的高，醫生問診速度快，出片結果也快。前後不過半個小時，醫生就注射完麻醉，准備開始縫合了。
而唯一有些別扭的是，除了拍片其他時候越前龍馬都牽著她的手不放，此時也不例外。
佑裡瞥了眼他緊鎖的眉頭和微微出汗的掌心，絕對不是她自戀吧……
「疼的話就用力握住我的手。」越前龍馬站在她身旁，垂眸看著醫生的操作。
「放松，已經打過麻醉，不盯著看的話沒什麼感覺的。」醫生拿著一小把棉簽往碘伏裡沾，「你們隨意聊天吧，分散分散注意力也好。」
佑裡看著醫生將那一小把棉簽往傷口上塗去，即使有了一點心理准備，心頭還是猛地一顫。好在確實如醫生所言，疼痛感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越前龍馬看了一眼也偏過頭去，他的胳膊好像也在隱隱作痛，或者更准確的說，是他的心在痛。想到醫生方才說的話，他望著同樣偏過頭的佑裡問道：「你剛才要說什麼來者？」
佑裡在心裡嘶了一聲，這話題可不適合當眾聊，只好糊弄道：「要說什麼來者，哎，竹內阿姨一打斷，我就給忘了！」
「哦。」越前龍馬開啟新的話題，「你去二手集市是想買什麼來著？」
「老板說新到了一批海淘的唱片和磁帶，我准備去看看有沒有琳韋爾斯的。」佑裡想著他不一定知道琳韋爾斯是誰，又解釋道：「是上世紀美國的一個小眾搖滾歌手。」
「我知道他。」越前龍馬點點頭，「我只是在想，我家好像有幾張她的唱片。」
佑裡睜圓了眼睛，臉上揚起淡淡的笑意，沒什麼比發現朋友是同擔更快樂的。「哇哇哇，這麼巧！你也喜歡她嗎！」
越前龍馬點點頭，有些心虛地摸摸鼻子。有唱片不假，但那是母親的收藏。回頭惡補一下她的歌好了，應該不會露餡吧……
「除了唱片和磁帶還要別的東西嗎？」
佑裡思索片刻，「暫時沒有了。」
只是龍馬這個說辭，怎麼感覺他是打算要給她買呢？她換了個說法問，「你准備給我做代購？」
「沒有，我就隨便問問。」
「那就好。」不然也太不好意思了。
「縫完了。」醫生剪掉最後一截縫合線，又覆上紗布，不住地叮囑：「最近不要碰水，也不要用力。」
越前龍馬看著縫合的傷口，小心翼翼地問：「會留疤嗎？」
「看體質。」醫生繼續處理著，「我剛才還在想你們倆怎麼一個也不問這個問題。」
佑裡見龍馬的臉色頓時沉了下去，語氣輕松道：「不用擔心，我不是疤痕體質，不會留疤的，留了也無所謂。」
「都怪我。」越前龍馬呢喃道，都是他反應太慢了，才會讓壞人有機可乘。
「怎麼會是你的錯。」佑裡牽著他往前走，「這件事從頭到尾都和你沒有關系，把你扯進來我才應該抱歉，要是你受傷了，我就更不好意思了。」
余光裡是她纏繞著紗布的小臂，越前龍馬搖搖頭，一臉的愧疚摻雜著心疼和感激，「現在佑裡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這說法也太誇張了吧？而且看他的眼神，佑裡總有種他會接著說以生相許的錯覺。
第41章
翌日柳川宅
「嘶——」柳川佑裡緩緩從床上坐起來
，心道還是太久沒好好鍛煉了，才會這麼輕易就渾身酸疼。昨天又是去醫院，又是去警局做筆錄的，折騰了好半天才回家。她拿過床頭櫃上的鬧鐘，驚覺居然已經九點多了。
佑裡打著哈欠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要不是胳膊上纏著紗布，她還真一時半會兒沒什麼受傷了的實感。她擦去因為打哈欠流出來的眼淚，枕頭旁的手機亮了起來。
【傲嬌的幼馴染】：醒了沒？媽媽讓我給你送東西。
佑裡撓頭，回了個「正好剛醒」。
昨天回來的路上由美子姐姐打電話給她，還問她是不是胳膊受傷了。絕對是塔羅牌的緣故，她不想讓他們擔心，只說不小心摔了一跤，沒什麼大礙。
消息剛發出去沒多久，咚咚咚的敲門聲就響了起來。
「等下，我換件衣服。」她邊喊邊跳下床，心道裕太的速度也太快了。她忙打開衣櫃，掃視一圈，找了件燈籠袖的寬松家居服，長度正好舉起手臂也不會露出紗布來。她換完就匆匆跑去開門。
「來了！來了！」
只見裕太下半張臉紅著，撇著嘴，大有點惱羞成怒的意味？「你怎麼了？又被你哥整了？」話音剛落，佑裡眼中裕太的氣惱之色更濃了。
他梗著脖子，皺眉道：「胡說什麼！沒有的事情！」
佑裡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猜測，看破不說破，將人迎進了屋子裡。當然，她還是更歡迎淑子阿姨送的東西。估計不是飯菜，就是甜品，反正都是好吃的。
「你來太早了，我還沒洗漱呢。東西你負責收拾，我去洗漱了。」說完佑裡就扔下他，自顧自地朝衛生間走去。
「是——大小姐——老奴知道了——」裕太拖著長音回答道。
什麼大小姐！佑裡擠著牙膏，對著鏡子裡的自己笑起來，暫時懶得和他鬥嘴。一時家裡只有裕太收拾東西發出的聲響和電動牙刷的震動聲。
佑裡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裕太已經給自己倒好了水，在餐桌旁坐下了。「飯菜都給你塞冰箱了，這是剛出鍋的法式吐司，快來吃。」他朝桌上的法式吐司努努嘴。
哇！盤中是外酥裡嫩又用樹莓點綴了的法式吐司，佑裡深吸一口氣，難怪她一直聞到股香甜的味道。
「做的不錯，重重有賞。」佑裡裝模作樣地從家居服的口袋裡掏出樣東西，見裕太的目光投了過來，更是慢動作將手緩緩伸到他面前，拇指和食指交叉緩緩比了個心。
「切——我就知道！」不二裕太撇撇嘴，下半張臉才恢復了正常又有紅起來的趨勢。
「不然你以為呢。」佑裡笑著坐下來，美好的一天從吃美味的吐司開始。
不二裕太打量著她的雙臂，端起杯子喝了兩口水，「我聽老姐說你胳膊摔傷了，嚴重嗎？」
「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這不好好的坐著呢嗎。」不確定由美子姐姐的塔羅牌到底可以算到什麼地步，佑裡心虛地躲避和他的對視。
「還有，你冰箱怎麼那麼空，最近沒好好吃飯？」
確實空空如也，本來該昨天去補貨的，結果……「正好昨晚把東西消耗完了，不然哪裡放得下淑子阿姨的美食。」
「也是。」不二裕太點點頭。
佑裡眯眼看著他面前的水杯，譴責道：「你也太自私了，怎麼不給我倒水！」
「你！我還自私！」不二裕太輕哼，雙目對視，還是起身給她倒水去了，「你真是懶死了。」
「老奴要有老奴的覺悟。」佑裡用他剛才的說法回懟道，將最後一大口吐司塞進嘴裡。
『咚——咚咚——』
「你有客人？」不二裕太將水杯遞給她，又自覺地轉身去開門。
佑裡端起水杯就灌了一大口。剛才要水喝只是開玩笑，現在好像真的有點噎住了。但是客人？哪裡來的客人？她沒人約啊。
不二裕太一打開門，下意識就想把門給關上。他冷眼看著門外拎著大包小包的越前，對方也回以凌厲的眼神。
兩人用眼神對峙著，過了一會兒才同時開口。
「你來做什麼？」
「你怎麼在這裡？」
說完隔了一會兒，兩人又一同回答道：
「要你管？」
「不關你的事！」
「裕太，是誰啊？我沒人約啊。」佑裡將噎住的吐司順了下去，循聲望過去。
「佑裡，是我。」越前龍馬將門推得更開，好讓她瞧見自己。
「龍馬？」佑裡眨眨眼，他怎麼來了。還帶了不少東西的樣子，身前一個背包，左右兩只手都還拎了包。
佑裡走過去將人迎了進來才問道：「你怎麼來了？」門重重被關上的聲音蓋住了越前龍馬的回答。
「幫我收拾下桌子。」佑裡戳了下裕太的後背，桌上她還沒來得及收拾，自己去收拾把龍馬扔這兒也不合適。
「知道了。」不二裕太撇撇嘴，朝廚房走去，腦中琢磨起二人的稱呼。
「伯父伯母不在家嗎？」越前龍馬有些局促地站在原地。
「叔叔阿姨很忙的。」不二裕太沒好氣地回答從廚房裡傳來，搶在她前面說到。
「是，大人都不在家，我們也可以自在些。」佑裡招呼他在沙發坐下，「你怎麼還帶著一堆東西過來。」
越前龍馬聞言面色微沉，欲言又止，介紹起左右兩個包。「左邊的包裡是表姐做的飯菜，右邊的包裡是琳韋爾斯的唱片。」
「哇！」佑裡的眼睛亮起來，實在是兩份大禮，送到她心坎裡去了。
「不用了，她中午去我家吃。」不二裕太洗完盤子，慵懶地靠在沙發上的另一頭，像是在自家一樣松弛。
佑裡皺眉望去，臉上寫著「我怎麼不知道」幾個大字。
「剛才忘記說了，我媽請你中午去吃飯。」不二裕太望著天花板，撓撓臉。
「我還帶了它過來。」佑裡這才發現越前龍馬身前的包變化著形狀，只是因為包是黑色的，所以看著起伏不明顯。
莫非是卡魯賓？佑裡的眼睛又亮起來。越前龍馬一拉開書包的拉鏈，卡魯賓頓時就將腦袋探了出來，頂著一雙滾圓的眼睛朝外看。居然真的是卡魯賓！佑裡將手伸過去，卡魯賓就親昵地舔她的手指。
越前龍馬將拉鏈拉得更開，卡魯賓前爪往前伸，想跳到她身上去。「好久不見了呀，卡魯賓。」佑裡笑著伸開胳膊要接住它。
「不可以。」越前龍馬一把摁住卡魯賓的腦袋，將卡魯賓抱到自己懷中。「卡魯賓今天要乖一點，不可以鬧。」
卡魯賓用鼻子頂佑裡，呆萌地盯著她的右臂，喵嗚一聲算是答應了。
佑裡撓撓卡魯賓的腦袋，毛茸茸的觸感，心裡頓時一片柔軟。「裕太，你幫我和淑子阿姨說下吧，今天不去了。」佑裡頭也不回地說道。把龍馬和卡魯賓拋下，也太不禮貌了。好吧，重點是她沒辦法拒絕卡魯賓！
不二裕太也給越前龍馬倒了杯水，將杯子重重地放在他面前。「什麼意思，你們倆中午要一起吃？」
「怎麼了嘛。」佑裡盤腿坐在地毯上，撫摸著卡魯賓的圓臉。反正冰箱裡有淑子阿姨的菜，龍馬又帶了菜菜子姐姐的菜，不開火也完全夠了啊。
「那我也要一起吃！」不二裕太在手機上敲敲打打，不容拒絕地說道。
誒？什麼？佑裡睜大眼睛看看龍馬又看看裕太，這兩人連坐沙發都隔老遠，居然願意一起吃飯？說起來氣氛怎麼這麼奇怪，該不會是因為之前比賽裕太輸給龍馬的緣故吧。她越想越覺得合理，畢竟裕太的自尊心和好勝心那麼強。
「你確定？」佑裡問道。
不二裕太自覺地將越前龍馬帶來的包拎去廚房，「確定，大小姐，我要去收拾東西了。」
「我也去。」越前龍馬也起身，落後他幾步，笑著朝佑裡喊了聲「大小姐」。
佑裡一個激靈，耳垂隱隱發燙。額啊，這個龍馬在亂學什麼東西啊！她揉揉卡魯賓的腦袋，人和貓都朝廚房看去，他倆不會收拾著收拾著吵起來吧，應該不至於吧。
「你們什麼時候這麼熟了？」不二裕太往冰箱裡放著東西，兩人的稱呼落在他耳朵裡實在有些刺耳。
越前龍馬瞥了他一眼，「和你有關系？」
不二裕太一時語塞，又問：「你知道她昨天摔倒的事情？」不然不會也正好送一堆菜過來吧。越前龍馬眸色暗了下去，嗯了一聲。
「你該不會正好在現場吧。」不二
裕太皺眉，佑裡不會主動告訴別人這種事情的，不放心地問：「她說不嚴重是真是假？」
越前龍馬動作一頓，「你還挺聰明的。」轉過頭看向不二裕太，「假的，但具體情況我不能告訴你。」
不二裕太一語不發地接過最後兩個便當盒，小聲吐槽道：「最後這兩個便當怎麼那麼醜。」
「關你什麼事！」越前龍馬冷臉關上冰箱門。
佑裡見兩人都黑著臉回來，心道不是吧，該不會真吵起來了吧，可她沒聽到什麼動靜啊。她琢磨著到底發生了什麼，結果還被裕太瞪了一眼。她用手指梳理著卡魯賓的毛發，算她多管閑事？
不二裕太握著水杯，杯壁映著佑裡和那只貓，第一次見會這麼熟？他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她之前說的那個貓咖？該不會是越前家吧。「佑裡，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佑裡正捏著貓爪玩，頭也不抬地回了個「說！」
「我記得你之前好像說去哪個貓咖玩來著？」不二裕太笑著挑眉。
啊啊啊啊！佑裡在心中尖叫，心虛地瞥了眼龍馬，裕太不提她都要忘了這一茬了。
第42章
「額…是有這麼回事……」逃避雖然可恥但有用，佑裡蹭一下站起身，朝臥室的方向走去，「我去給卡魯賓拿玩具還有零食，你們聊。」
客廳的氣氛又凝固了。
不二裕太斜眼瞥著那只叫卡魯賓的貓，又偏過頭來瞪著越前，而對方也毫不示弱地瞪了回來。
不二裕太冷不丁開口問，語氣卻很是肯定：「佑裡去過你家了？」
「是。」越前龍馬抬眼，從佑裡突然「逃跑」的反應來看，不難猜出貓咖到底是哪裡。他嘴角噙著笑意，神態自若道：「我大概就是那個貓咖的主人吧。」
「你倒是一點都不介意。」不二裕太輕哼，對於越前的反應有些意外。
卡魯賓朝臥室方向盯了好一會兒不見佑裡出來，干脆連著跳兩步，坐到了主人腿上。
「這有什麼好介意的。」越前龍馬從頭到尾一下下撫摸著卡魯賓，和它解釋道：「姐姐等下就出來。」
不二裕太只覺得胳膊上都要起雞皮疙瘩了，他將雙手枕在腦後，幽幽道：「泉阿姨她對貓毛過敏。」
這確實是他考慮不周，越前龍馬的手停在卡魯賓的背上，又將它放回到地毯上。而卡魯賓像是不滿意他的舉動，「喵嗚喵嗚」抗議起來。
「沒事的！我回頭打掃一下就好啦！」佑裡像是聽到了卡魯賓的抗議，拿著兩罐凍干、幾根貓條和一只小老鼠玩偶從臥室裡出來。
一見她來，卡魯賓就眼巴巴地衝著她奔了過去。
越前龍馬也睜圓了貓眼朝她看去，「好多東西啊。」
佑裡看著這一人一貓笑起來。龍馬的眼神和卡魯賓簡直一模一樣，說的話也像是在替卡魯賓發聲呢。
「這些該不會都是你專門買給這只貓的吧。」不二裕太睜大雙眼，心想以前沒見她這麼喜歡貓啊。「還是說，你背著我偷偷養貓了？」
「沒有啦，是買給卡魯賓的，但偶爾也會用它們去喂流浪貓。」佑裡又坐到地毯上，卡魯賓緊挨著她的腿趴著，雙眼緊盯著小老鼠玩偶不放。
佑裡用手捏著小老鼠的尾巴，時不時甩動兩下，逗得卡魯賓又是跳又是站起來的，把地毯撓得沙沙響。
「買的時候聽說裡面塞了貓薄荷，估計是真的，卡魯賓這麼喜歡。」佑裡笑眼彎彎地望著卡魯賓，抬頭就見兩人一左一右都帶著淺淺的笑意看著她。
「那佑裡怎麼沒告訴我？」越前龍馬撿著她話裡的漏洞問，既然是給卡魯賓的，又為什麼沒有送出來呢。
還不是因為最近的相處略有尷尬……
關於他喜歡自己的這個猜想越來越強烈，所以不知道該怎麼相處了……
「這不是也送出來了嗎。」佑裡盯著地毯上的花紋。不接他的話茬，只說讓他走的時候把臥室裡別的貓罐頭一起帶走。
「吃飯吧，我餓了。」不二裕太眼瞧著兩人的氣氛不太對，舉手說道。
佑裡心照不宣地舉手表示支持，「那就開飯吧！」
越前龍馬只得點頭答應。
三人又轉回到冰箱前，昏黃的冰箱內置燈投射在佑裡臉上，給她籠上一層柔和的濾鏡。
「呀這麼多好吃的，吃什麼好呢？」佑裡看著滿滿當當的冰箱，真是甜蜜的負擔呀。
「我表姐做的烤鰻魚。」
「我媽做的咖喱南瓜飯。」
兩聲截然不同的回答同時響起，越前龍馬和不二裕太隔著佑裡瞪向彼此。
好好好，這個好解決。淑子阿姨和菜菜子姐姐出於方便考慮都是用盒子一份份裝好的。佑裡將兩人要的便當分別遞給他們，自己則選了菜菜子姐姐做的炸豬排飯。
佑裡左瞧瞧龍馬，右瞧瞧裕太。而兩人左看右看就是不正眼看對方以及對方的便當。他們多半是在用這種態度來表示對方的沒品？她是這樣覺得的。
「菜菜子姐姐做的炸豬排還是這麼好吃哇！」佑裡感慨道，試圖緩和一下氣氛。
「是嗎？」不二裕太不客氣地用筷子戳走一塊豬排，「那我就勉為其難嘗一口吧。」
越前龍馬眉頭微鎖，冷眼盯著不二裕太，用力地嚼著烤鰻魚，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音。
「怎麼樣！是不是很棒！」佑裡用期待的眼神看向裕太，仿佛炸豬排是出自她之手。
「也就一般般吧。」不二裕太嘴上這麼說，手上又戳走了一塊。
又開始嘴硬了……果然是傲嬌啊……
佑裡懶得說他，轉過頭來繼續認真吃飯。就見龍馬目光幽幽地盯著她以及她碗裡的炸豬排。
「龍馬也想吃嗎？」她開口問道。
越前龍馬戳弄著烤鰻魚，聲音悶悶地回答：「不要……」
飯後
這兩人絕對是不和吧！
佑裡看著一地的電影光盤和又又又因為意見不統一而僵持的二人。
「當然是要看好萊塢電影啊！」
「你的意思是說日本電影爛嗎？」
兩人用頭頂著對方的頭，誰也不讓一步。
龍馬面前是幾盤好萊塢電影，而裕太則選了本土導演的作品。只有一個電視，還真不像午飯那麼容易解決。
佑裡只覺得被吵得頭暈，抽出一盤DVD擠到二人中間，「看這個，我想看這個。」而還在爭執的二人仔細瞧了瞧封面，都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兩步。
「恐…恐怖片？！」裕太扯了扯她的袖子，語氣不確定道：「佑裡你沒拿錯嗎？」
「當然沒有。」佑裡扯回自己的袖子，起身將客廳的窗簾都拉上，故作體貼地問道：「你們該不會害怕了吧？那要不換個別的？好萊塢電影和本土電影都可以的。」
「誰說我害怕了！」
「男子漢就要看恐怖片！」
嗯，佑裡點點頭。
如果龍馬把剛才還在自娛自樂的卡魯賓放下，裕太松開龍馬的手臂的話，會更有說服力。她輕笑出聲，將光盤取出來，又在二人眼前晃了一圈。「這可是你們說的哦，那我來放嘍。」
家裡一時安靜到可以聽見二人吞口水的聲音。
「OK！沒有異議！」佑裡挑眉，將光盤塞DVD播放機裡，興奮地轉過身，「那就開始吧！」她很期待他們的反應呢！
第43章
一切准備完畢，佑裡自顧自地握著遙控器靠在沙發上，招呼僵在原地的兩人
「我要坐右邊。」越前龍馬抱著卡魯賓在佑裡右手邊坐下。
不二裕太一臉不屑地朝他斜眼，「你怎麼這點小事也要計較。」
喂喂，不是又要吵起來了吧！
「裕太你幫我拿幾罐飲料來吧，我渴了！」佑裡雙手合十，一臉真摯，「快點哦，等你來再開始。」
支走那個，她才有空間「教育」這個啊。
不二裕太只得一邊碎碎念「渴了應該喝水才對啊」，一邊朝她臥室走去。
「龍馬你和裕太怎麼回事？」佑裡見裕太走遠了
些才小聲問悶聲擼貓的龍馬。
到底是氣場不合？還是真有什麼矛盾？
「我不喜歡他。」越前龍馬抬眼認真道，琥珀色的眸子在昏暗中顯得明亮異常。
這不用他說她也能看出來啊，裕太的態度也明顯是不喜歡他。關鍵是為什麼呢？
佑裡挑眉，勾勾卡魯賓的下巴，「該不會是因為之前比賽的事情吧？」但是贏了的是龍馬啊，要說不喜歡也該是裕太不喜歡他才對啊。
「不是。」越前龍馬望著她的眼睛，嘴唇微啟，欲言又止，「反正…我就是不喜歡他……」
不二裕太拿了三瓶飲料過來，一一遞給他們。「你的我已經擰開了，你的自己開。」
越前龍馬輕哼一聲，將飲料「搶」了過來。
佑裡不客氣地接過，心想應該的。結果抬頭就見裕太眼神飄忽，嘴角似笑非笑。一看就憋著壞呢！
她把飲料舉起來仔細看了又看，確認只是桃子味的果汁才放下心來。不管了，人齊了，開播！她摁下遙控器開關。
飲料一入口就刺激得越前龍馬輕咳兩下，咳完喉嚨還是癢得厲害。該死，這是芥末味的汽水，怎麼會有這麼獵奇的東西！
「喵嗚！喵嗚！」卡魯賓像是聞到了氣味，嫌棄地爬到佑裡腿上。
「不是吧越前，你這就害怕了？」不二裕太挑釁的聲音響起，然後就腰間一痛。
佑裡先給了他一肘子，又給了他一記眼刀。真的是，能不能安靜幾分鐘。
越前龍馬摁著自己的喉嚨，忍不住又咳嗽了兩聲。
佑裡這才品出些不對勁，想把裕太給他的飲料拿過來看個究竟。該不會是周助托她買的那個什麼芥末檸檬汽水吧……
「他給你喝什麼了？你怎麼咳個不停？」右手剛伸過去，指尖就被他在昏暗中悄悄握住。
「沒什麼，我就是害怕了。」琥珀色的貓眼亮晶晶地看著她，帶著點狡黠和得意。
又來了，又是害怕這個借口！
佑裡想把手抽出來，但任由她怎麼掙扎，他就是不放開。裕太又在旁邊，他這是吃准了她不會開口。
佑裡無力地瞪了他一眼，口腔裡滿是桃子果汁的甜膩味。
「不是吧。」不二裕太輕蔑地瞥向越前龍馬，心道只可惜光線不好，看不清他害怕的神色。
「好好看電影吧。」佑裡輕咳一聲，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屏，試圖忽視右手被他握著的現狀。
電影的劇情也漸漸步入正軌，越來越有恐怖片的味道。
屏幕裡突然出現一張慘白的臉。
「啊啊啊！」不二裕太頓時尖叫起來。
「閉嘴！」越前龍馬給他一記眼刀。
佑裡長嘆一口氣，怎麼兩個人的膽子加起來都沒她一個人大。左邊是像考拉一樣抱著自己胳膊的裕太，右邊是故作鎮定實則掌心微微出汗的龍馬。
「你們倆！都給我松開！」佑裡忍無可忍地喊道，裕太力氣也太大了，要是他坐右邊，傷口肯定要裂了。龍馬也讓她心很亂……
「你不能見死不救！」不二裕太將腦袋也躲在她身後，只露出一只眼睛朝外看。
「我真的害怕……」越前龍馬可憐巴巴地望著她，又將卡魯賓捉進了懷裡抱著。
佑裡閉上眼，咬著舌尖，不知道該說什麼。可這兩人似乎是真的在害怕，那就暫且讓他們「依靠」一下吧。
「啊啊啊！又來了！」不二裕太的尖叫聲在她耳旁響起。佑裡深呼吸，用手捂著左耳，覺得今天提議看恐怖片或許是個錯誤的決定。
「似乎每次鈴聲一響，就會發生靈異事件。」電影中的人物分析著二者的關系。
「叮鈴鈴——叮鈴鈴——」
鈴聲再度響起，而劇中人物卻毫無反應。不二裕太和越前龍馬茫然地對視，一齊尖叫起來。
「哎呀！是我的手機在響啦！」佑裡拿過在茶幾上正亮著的手機，忍不住吐槽，「你們兩個的膽子…真的是……」有夠小的。
手機屏上顯示著爺爺二字，那多半是要問昨天的事情了……
佑裡深呼吸一口氣，點了接通。
「佑裡，你這次表現得還算不錯。」柳川宗大嗓音渾厚的說道，語氣是少見的肯定。「但我聽說你還是受了點傷，要不要最近來鄉下住一陣子？」
佑裡說不清自己什麼心情，就算得到了他的肯定，心裡也高興不起來。至於去鄉下住一陣子？還是算了。「不了爺爺，我還是等暑假再過去吧。」
「那就再說吧。」柳川宗大隔了一會兒才回答，不知是同意還是不同意。他語氣又嚴肅起來，「不要懈怠弓道，暑假爺爺要檢查你的功課。」
「是。」佑裡抿唇，心想最近必須得去弓道館練習了，不然估計很難應付過去。
「很好，這才是我們柳川家的孩子。」他話一說完就干脆利落地掛了電話。
「你爺爺打來的？」不二裕太一見她臉色不好看，就猜到電話那頭是誰。
佑裡點點頭，「嗯，他想讓我回鄉下住一陣子，我沒答應說暑假再去。」
「別去了！去了你又不高興！」不二裕太重重地將飲料放在茶幾上，嘴角向下撇，「暑假也不許去。」
「再說吧。」佑裡搖頭，去還是不去好像都不是她能決定的。
越前龍馬抿唇，神色復雜地看著旁若無人聊天的二人，默默思索著眼前的情況。他拍拍卡魯賓的背，將它又放到佑裡腿上。小聲教育它道：「要乖乖陪姐姐哦。」
第44章
周一青春學園高等部
森田雪乃黑著臉將新一期的校報擺進宣傳櫥窗裡，想到部員們「偷襲」搶走她的相機又挑中了這張照片做趣味運動會的配圖，她就氣不打一處出來。照片正是借物跑比賽的時候，越前龍馬朝佑裡借發帶的那一幕。
部員們激動地說什麼這張照片又青春又養眼，愣是完全不顧她的意願，全票舉手通過。要不是只是趣味項目，真的很懷疑他們會把這張弄成頭版頭條。
她抱著胳膊左瞧瞧又看看，不可否認兩人樣貌確實登對，但她就是看越前那小子不順眼。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看佑裡的眼神不對勁吧，這小子平時有那麼溫柔？
森田雪乃輕哼一聲，真不知道這期校報出來，是越前的粉絲更心碎？還是佑裡的追求者更憤怒呢？見周圍來看櫥窗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她聳聳肩，朝教室走去。
「你聽說了嗎，柳川同學化學競賽又拿了一等獎。」
「大驚小怪什麼，這不是常態嗎。」
森田雪乃才靠近教室門口，就聽裡頭同學在聊佑裡。本以為是因為報紙的照片在八卦，剛想教訓他們一番，結果卻是化學競賽的好消息。她昂著頭，仿佛被誇贊的是她本人一樣，邁著歡快的腳步走進教室。
經過閑聊的同學時，她驕傲地說道：「我們佑裡就是這麼優秀。」
同學們對她的反應見怪不怪，附和地誇贊起來。
教室幾乎已經全部坐滿，班長今井安美抬眼看向仍然空著的前桌，起身敲了敲森田雪乃的桌子。「森田，柳川怎麼還沒來？」遲到不像是她的作風啊。
森田雪乃正慢吞吞地將收回的舊報紙塞進桌肚裡，「我忘記和你說了，佑裡她和老師請過假了。至於作業，老師們說不交沒事的。」
今井安美聞言微微點頭，又不放心地又問了一句：「她是病了還是怎麼了？」
「你這是在關心她嗎？」森田雪乃好奇地望向她，隔了一會兒又嘟著嘴泄氣地趴在桌上，嘟囔道：「我也不知道，她只說有點事情。」
今井安美雙眸微顫，抽走森田雪乃擺在桌面上的習題冊。「那你去她家看看吧，看完了也知會我一聲。」
「知道了——」森田雪乃拖著長音，有氣無力地回答道。
課間一年級二組
堀尾聰史搓著手站在班級的圖書角，目光彙聚在新一期的校報上。上周拼死跑完三千米以後，新聞部的部員專門采訪
了他兩句。那他堀尾的大名肯定會出現在報紙上！想到這個，他就迫不及待地將報紙抽出來。
第一版是運動會開幕式閉幕式，他粗粗掃了眼就將報紙翻了過去。第二版是表現突出的運動員，這下該有他了吧。他細細搜尋起來，總算是在角落裡找到堀尾聰史幾個字。
他來不及仔細看，就大笑著舉著報紙來到越前龍馬和加藤勝郎面前，喊道：「我堀尾上報紙啦！還在優秀運動員的版面呢！」
「哇，給我看看！」加藤勝郎捧場地接過報紙，將堀尾指著的地方讀了出來。「令人羨慕的友誼——男子三千米跑步的一抹墨綠。」他越往下看越覺得不對勁，又不忍心戳穿一旁驕傲的堀尾，這段文字的重點不是龍馬嗎？
越前龍馬正撐著下巴出神地看著窗外的櫻花樹，以及對面她所在的班級。心想佑裡今天沒來上學啊，位置空蕩蕩的呢。會不會是身體不舒服？他忍不住去深究原因。還是等下給她發個消息好了。
「我讀完了，龍馬你也看看吧。」加藤勝郎將報紙傳給越前龍馬，指著那段文字。
越前龍馬回過神，有些懵地看著標題，直白道：「誒？這不是在寫我嗎？」
「什麼啊！那是在寫我！」堀尾聰史抱著胳膊撇嘴，「你沒看到的大名嗎！」
「行吧。」
越前龍馬不欲與他爭辯，反正他對這種事情無所謂。要是換了以前他肯定連讀都懶得讀，但現在因為佑裡的好朋友是新聞部的，竟然有些愛屋及烏的衝動。他將報紙展開，認認真真地從頭看了起來。
翻到反面第三版和四版的時候，他的貓眼微微縮放，嘴角忍不住上揚起來，是他和佑裡的第一張合照呢。
「龍馬的照片占了好大的版面啊！」加藤勝郎驚呼道。堀尾聰史一邊嚷著怎麼可能，一邊震驚地長大了嘴巴，不可思議地嚷嚷道：「越前你肯定是賄賂了新聞部吧！」
「是我和佑裡的合照。」越前龍馬糾正加藤勝郎，聽到堀尾聰史的話又輕笑起來，心道沒准還真是因為佑裡的關系走了後門？畢竟照片下面寫著「學生記者森田雪乃」。但是森田學姐不是一向不喜歡佑裡的追求者嗎，也真是奇怪了。
「這不公平！」堀尾聰史捂著耳朵叫起來，「憑什麼，就憑越前長得好看嗎？」
「佑裡？」加藤勝郎一時有些反應不來，後知後覺地多看了越前兩眼。
越前龍馬面不改色地挑眉，先回了加藤勝郎一個「嗯」，又給了堀尾聰史一個「確實很有可能啊」的回答。
他用手機拍下這個版面，給佑裡發過去，正愁不知道用什麼借口找她呢。
【我】：[照片]
【我】：今天怎麼請假了？不舒服嗎？
小阪田朋香一進教室就聽見最後那段對話，一邊幫腔，一邊跑來。「沒錯！龍馬少爺就是比你帥！你才知道嗎！」
她將報紙抽了出來，看著照片感慨道：「原來是龍馬少爺是找佑裡學姐借東西的那一幕啊。」她那天雖然也在現場，但是位置有些偏，都沒看到這一幕呢。
說完她又瞪了眼堀尾，「他們倆就是一個帥一個美啊！你用什麼比！」看著龍馬溫柔的側顏，她心裡暗暗松了口氣。還好是佑裡學姐，要是換了其他人，她還真有點嫉妒呢。
越前龍馬像驕矜的貓一樣，微微點了點昂著的下巴，余光一直關注黑著的手機屏幕。
第45章
*柳川宅
天色已晚，窗簾都關著，屋內黑得像夜裡。只有枕頭旁的手機屏時亮時暗，似乎彰顯著主人的忙碌，給「黑夜」帶來一絲光亮。
佑裡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在夢裡她有時是小孩，有時又是現在的模樣。一會兒是刀刃劃開皮肉的冰涼觸感，一會兒又是血湧出帶來的溫熱。
她的耳邊好像站滿了人，壞人在恐嚇，父母在擔憂，爺爺在不滿，偶爾還有箭矢被射出去的弦音。
她不安地皺著眉頭，額頭不斷滲出汗珠，雙手攥著被子的邊緣囈語著：「不——不要——」
「叮鈴鈴——叮鈴鈴——」手機鈴打破滿室的寂靜，也將她漆黑的夢境撕開一道口子。
佑裡感覺眼皮重得很，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睜開眼。對光亮有些不習慣，她眯了眯眼才模糊地看到龍馬的名字。
她輕咳兩聲清清嗓子，才發現自己的聲音聽著這麼干啞。一按下接通，就傳來對方關切的聲音。「佑裡？你不舒服嗎？我看你今天好像沒來上課。」
佑裡抽了兩張紙擦去臉上和脖子上的汗，盡量用正常的語氣說道：「沒有，就是有點累想休息一下。」
電話那頭是一聲低沉的「哦」，又問：「你剛醒嗎？」
「嗯，怎麼了？」
「那你等下記得看我的消息。」少年的語氣又輕快起來。話才說完，就聽到桃城武的大嗓門：「越前！你在和誰聊天呢！」
聽起來似乎在忙。
「嗯，沒事我就掛了。」說完不等他回答，佑裡就將電話掛斷了。
佑裡用手背去貼自己的額頭。燙得厲害，果然是發燒了。她強撐著找出藥箱，干吞了片退燒藥就又躺了回去。
她倚著床靠背低聲喘息，要不是這場夢，她都不知道原來關於兒時被綁架的各種細節她記得這樣清楚。
另一頭。
桃城武好奇地看向握著手機思索的越前，問：「喂，越前，你想什麼呢？」
越前龍馬抿唇，總覺得佑裡的聲音聽起來像是不舒服。
「不是你說要去找團建的場所嗎？還去嗎」桃城武推著自行車，龍崎教練說這次團建的主題由他們定，他們倆准備好好找找自己擅長的項目，好一血前恥呢。
「去吧。」越前龍馬背著包，跟著阿桃的學長的步伐往前走。心想佑裡好像一直有些抗拒別人介入她的生活太多，如果關心她太多，會不會適得其反呢？
兩人邊走邊張望，只看見保齡球館和桌球館，可這兩項大家已經玩過了。越前龍馬的目光停留在遠處的弓道館，心想竟然都走到這裡了。
他指指佐藤弓道館幾個大字，開口道：「要不要試試弓道？」他總覺得佑裡和弓道之間有點關聯，正好趁這個機會多了解一點。桃城武默契地點點頭，朝著佐藤弓道館的方向拐彎。
「話說這種弓道館會不會不接受我們這種團建啊。」桃城武瞧著它古板嚴肅的門頭，佐藤兩個字都有些褪色了，總感覺裡面會全是專業學員。
「可是它開在鬧市。」越前龍馬分析道：「應該不會只接受專業的學員吧。」
「也是。」桃城武將自行車停好，兩人對視一眼，朝弓道館裡面走去。
前台是比他們年長一些的女孩，她語氣溫柔地問：「請問二位是要報班系統地學習弓道，還是對弓道體驗課程感興趣呢？」
桃城武心的石頭悄然落下，聲音爽朗道：「我們想上一**驗課，另外想請問下你們可以接待團建活動嗎？」
「可以的，我們有個小一些的場館是專門供團建活動使用的。」前台微微躬身，將他們往裡引。二人這才發現門頭看著老破小的場館裡面居然別有洞天，最深處甚至還有個露天的場館。
「那是供專業學習的學員使用的。」前台小聲介紹道，擔心打擾學員的練習。「體驗課和團建用的都是室內場館，不用擔心天氣因素。」
越前龍馬好奇地打量著四周，尤其是露天場館裡穿著弓道服的學員們，耳邊時不時傳來一聲急促有力的弦音。
「那個衣服看著好酷啊！」桃城武在他耳邊壓低聲音說。
「是呢，很多人學習弓道的契機就是為了能穿上袴裙。」前台善解人意地笑笑，走進去和獨自練習的青年男子說了兩句，留下一句：「他就是你們體驗課
的教練，請好好感受一下弓道的魅力吧！「就轉身離開了。
「還請多多指教。」兩人禮貌地對青年男子鞠了一躬。
兩人畢竟是搞運動的，被教練指點了一番，就勉強可以上手了，只是中靶率還不高。約莫一個小時的時長，兩人都出了些汗，滿身熱氣地朝外走去。
「糟糕！我們剛才忘記問價格了！該不會被宰吧！」桃城武想到之前被宰的經歷就覺得頭大，拿出錢包就開始數自己還有多少錢。
「不會的。」越前龍馬手掌一張一合，拉弓還真是挺鍛煉抓握力的。前天遇到的那個老板看著和佑裡很熟的樣子，肯定不是那種人。
「年輕人你放心！我們場館的體驗課程都是免費的！」穿著弓道服的黑壯中年男子聞聲緩步走來。
「這年頭居然還有這種好事？」桃城武不小心將心裡話說了出來，忙將錢包塞進兜裡，一個勁兒對著男子鞠躬。「抱歉！抱歉！非常感謝您！」
「不用客氣，我也只是為了借機挑一挑好苗子罷了。」中年男子走到他們面前，客氣地將桃城武扶了起來，在看到越前龍馬的時候一愣，「你是前天的那個少年。」
「是我。」越前龍馬微微頷首。
「佑裡那孩子還好嗎？」佐藤修一面露擔憂之色，「我見你們似乎關系不錯的樣子，還請你多多照顧她。」
似乎不太好……越前龍馬抿唇，更加堅定了等下去看看她的念頭。「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她的。」更何況佑裡本來就是因為他才受傷的。
桃城武不明所以地看著二人。
第46章
等佐藤修一走遠了，桃城武才小聲問道：「越前，你們說的是柳川嗎？」他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見越前心事忡忡的模樣，肯定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
越前龍馬點頭，「阿桃學長，我想去她家看看。」
「那就趕緊去吧！」桃城武大力地拍了下越前的肩膀，又將自行車鎖的鑰匙舉到他眼前。「拿去，騎自行車去肯定要快很多的。」
越前龍馬接過鑰匙，給他一個感激的眼神。轉身就蹬上自行車，「多謝你了，阿桃學長。」
「不客氣！加油啊越前！」桃城武對著越前騎行的背影大幅度地揮舞著雙手。雖然不知道越前究竟要干什麼，但不管是什麼，他這個學長都會為他加油的。
越前龍馬一路狂蹬，碎發亂飛，但心裡卻踏實了很多。也許是他運氣好，居然一個紅燈都沒遇到，不過十分鐘左右就到了她家門口。
柳川宅看起來漆黑一片，似乎沒人在家的樣子。他心裡涼了下來，後悔該提前和她說一聲的，試探著敲了敲門。
『咚——咚咚——』
佑裡正倚著床靠背，一一回復因為睡著錯過的消息。似乎聽到幾聲清脆的敲門聲，起初她以為是幻覺，但敲門聲又響了起來。
她下床摸到燈開關，同時翻看手機上的消息，心道沒人說過要這會兒來家裡找她啊。她取下衣架上的外套，披著外套緩步走向大門。
一打開，卻是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人。龍馬真是每次來都不提前打招呼呢。她在心裡吐槽道。「你怎麼來了？有什麼事嗎？」她太久沒說話，聲音是她自己都沒察覺的沙啞。
琥珀色的眸子一聽到她的嗓音就暗了下去，用肯定的語氣說道：「你發燒了。」
「嗯，昨天有點著涼了。」佑裡想多半是自己的面色暴露了發燒的事實，她緊了緊披著的外套，又問了一遍：「龍馬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我就是擔心你……」越前龍馬認真地看向她。
佑裡面色一僵，將門關上幾分。「我很好，我可以……」
越前龍馬伸手抵住門框，好讓她關不上門。「我知道你可以照顧好自己，但我還是不放心，你就當是讓我安心好了。」
佑裡垂下眸子，一時不知道說什麼來反駁。而龍馬趁著她思索的功夫，居然直接擠了進來，還說什麼「外面風大，我們進去聊。」
緊接著就聽他拋出一大堆問題——
「傷口發炎了嗎？吃飯了沒？有沒有別的地方不舒服？吃藥了嗎？現在多少度？」
佑裡本來就覺得頭暈，心中又有些氣惱。一下聽到這麼多問題更是覺得一個頭兩個大，皺眉打斷道：「停！龍馬你這麼多問題，我怎麼回答呀。」
「你說的對，是我不好。」越前龍馬瞥了眼她的神色，乖順地點頭。
『咕嚕——』佑裡的肚子抗議起來。方才心頭還是氣惱更多，此刻尷尬又站了上風。
越前龍馬眼前一亮，扔下一句「你先躺著，我這就去做飯。」就去廚房裡忙了。
佑裡看著他在廚房裡忙碌的身影，認命地走向臥室，又躺回床上。她出神地盯著天花板，有些懊惱的和自己置氣。
她沒想放他進來的啊！結果他不僅進來了？而且此時居然還在廚房裡做飯？
飯菜香漸漸飄進了臥室，她的肚子又不爭氣的叫了起來。
「我進來了——」
越前龍馬端著飯菜走進來，眼尖地發現她的床上桌。不顧她的冷臉，將床上桌展開，又將飯菜擺了上來。「我把冰箱裡的飯菜熱了下，然後做了個海帶湯。」
佑裡微微抬眼，是淑子阿姨之前送來的咖喱南瓜！心情稍微好了一點。她看向坐在書桌前的龍馬，問道：「那你呢，吃飯了沒？」
越前龍馬右手托著臉看向她，聲音透著淡淡的歡愉。「我不餓，等你吃完了我再負責填飽自己。」
行吧。佑裡繼續埋頭消滅咖喱南瓜飯。
喝完最後一口海帶湯，她才終於感覺自己活過來了。有了美食的加成，她覺得龍馬看著好像沒有那麼礙眼了。
「傷口沒有發炎。沒有別的地方不舒服。吃過藥了。不知道現在多少度，但是沒有那麼暈了。」她將剛才他的問題一股腦兒地全回答了。
「那就好。」越前龍馬起身走到她床邊。
佑裡本以為他是來收拾碗筷的，結果沒想到他彎腰將掌心貼在她的額頭上。說實話，他的掌心比她的溫度要低一些，貼著額頭很舒服。但這還是太超過她的正常社交距離了……
「你感受完了沒？」她抬眼盯他。心想就算是為了量溫度也要有個限度吧，一直貼著不合適吧。
越前龍馬反復對比著左右手掌的溫度差，認真得出結論：「好像還有一點點熱度。」
「睡一覺就沒事了。」佑裡背對著他縮進被窩，只露個腦袋出來，聲音悶悶道：「你去吃飯吧，我要睡了，吃完就走吧。」
越前龍馬眼神溫柔地看著床上的隆起，將床上桌撤了下去，小聲回道：「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吧。」但心裡又想，她也太容易相信別人了吧。
被窩裡的佑裡咬著嘴唇，說不清自己是什麼心情。爸媽工作太忙，從小她生病就是自己照顧自己。突然被別人這樣「上門照顧」，還真是不習慣。
她抽出枕頭下的手機，想起自己還答應了說要看他的消息，後來也給忘了。她點進對話框，驚訝地發現校報上居然刊登了龍馬向她借發帶的那一幕，作者居然還是雪乃？
她又仔細看了看照片的細節，心道不愧是雪乃，把她的頭發絲都拍這麼上鏡。至於龍馬嘛，本來就挺上鏡的。距離他發消息的時間居然都快過去12個小時了，她匆匆發了個簡短的回復：「挺好看的」
回頭要和雪乃要電子版的，想著想著眼皮就好像漸漸睜不開了，廚房裡發出的動靜好像也離她越來越遠了……
第47章
這次佑裡在夢裡看到不再是一片漆黑，而是被毛茸茸的觸感包圍著，像是卡魯賓的手感。可她還沒觸
碰到，夢境就又被激烈的爭吵聲撕裂。
她揉揉眼睛起身往外走，只見客廳裡母親抱著胳膊站著，父親垂著頭坐在沙發上，剛才還爭執不休的二人一見她都默契地沉默下來。
她扶著牆，不知該作何反應，這還是她受傷以後爸媽頭一次一起回家，說不覺得委屈是不可能的。她深呼一口氣問道：「你們在吵什麼？」
母親右手扶著額頭，猶豫了片刻才開口：「佑裡，我們想讓你轉學去爺爺那兒，由他照顧你一段時間。」沙發上的父親沉默不語，顯然是贊同的意思。
佑裡只覺得頭暈得厲害，有些分不清這是夢裡還是夢外。都怪這場面太熟悉，簡直和小時候她被綁架那次以後一模一樣。忙碌的父母無法放棄他們的事業，最後的選擇是把她送去爺爺那裡，由爺爺照顧。
「我不同意！」佑裡右手握拳，目光停留在小臂的紗布上。聲音不可避免的顫抖道：「我現在完全可以照顧自己，根本不會麻煩你們。而且這次意外，我也只是受了點皮外傷而已。」
「可萬一再發生這種事怎麼辦？」柳川彌一臉糾結地嘆了口氣，解釋道：「待在鄉下的話，你會安全很多的，我們也就放心了。」
佑裡聽到「放心」二字忍不住自嘲一笑，心跳因為不滿的情緒一步步放大而加速。她直白地挑破事實，說道：「你們倆都不願意為我放棄自己的事業，為什麼要讓我因為你們離開我的朋友？」
她會一再遇險受傷，歸根結底不還是因為母親的工作，而父親也同樣忙碌不休根本顧不上她。
父母二人聞言面色具是一僵。母親像是被她直白的話語刺痛，捂住臉蹲下去，低聲啜泣起來。父親張口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我從來沒怪過你們，但你們總是這樣做真的讓我很難受。」父母都有各自的追求，就只有她是個累贅，不是被扔給淑子阿姨，就是被扔給爺爺。
佑裡快速眨著眼，想將眼底的淚意憋回去，扔下一句「明天我就回學校上課！」就轉身回房。背靠著門站了許久，也無法平息自己的情緒。
因為夜裡那番話，她本來還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面他們。但好在等她第二天醒來，父母都已經出門了。她收拾著東西，感覺心頭依舊悶悶地難受。
右臂還是有些隱隱作痛，她將書包換到左肩，站在鏡前看了看。春季校服是短袖，實在是遮不住右臂上的紗布，同學看了肯定免不了要問是怎麼回事。她想想就覺得頭疼。
*
二年級六組
佑裡才走進教室，就聽到雪乃的一聲驚呼——「佑裡！你的胳膊！怎麼了！」雪乃雙眼緊盯著她的小臂，小心翼翼地雙手托起來湊近看。一時班級裡的同學都投來關切的目光，就連冷美人今井安美也不例外。
「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今井安美也問道。
「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大家不用擔心啦。」她用上次和由美子姐姐說的理由搪塞到，感激地衝大家微微頷首。
森田雪乃抿唇，像是不相信她的說辭，從各個角度去看她的手臂。「可都上紗布了，怎麼看都有些嚴重啊，真的只是摔倒而已嗎？難怪你昨天還請假了。」
佑裡怕她再研究下去會看出個究竟，忙將手臂抽了出來，語氣肯定道：「真的！醫生說過個幾天就好了。」說完就見雪乃失落地側坐在位置上，眼眶紅紅地問：「為什麼你受傷了也不告訴我……」
她輕咬下唇，有些心虛地躲開雪乃的注視，將書包裡的東西往外拿，小聲道：「我覺得只是小事情，不想讓你擔心。」
「就是這種態度才更讓我生氣！」雪乃說完就趴在了桌上。雖然她沒發出任何動靜，但佑裡覺得她肯定是偷偷哭了。她低頭看著小臂，總覺得自己又把事情搞砸了。
果不其然，整整一天雪乃都再沒和她說一句話。放學的時候，她都沒來得及問雪乃要不要一起回家，雪乃就已經提前走了。
佑裡左手托著下巴，感受著窗外的微風。窗簾時不時會遮住她的臉，但她也懶得管。只是後悔自己早上的說辭，但她確實是那樣認為的……
「佑裡，圖書室上新了你之前想要的書，我幫你借來了。」越前龍馬敲敲教室的前門。距離放學時間已經過去了一陣子，教室裡只有她一個人，敲門不過是為了制造點動靜吸引她的注意力。
佑裡聞聲轉過頭來，有些迷茫地看向他，圖書室好像前陣子是讓大家填了張表來著。「是嗎？我都快忘了，麻煩你跑一趟了。」
越前龍馬走到她座位前，窗簾被風吹得緊貼在他背上。他見她只是一味地看著窗外，臉上好像有些愁色，肯定地說：「不高興？」
佑裡接過他遞來的書，是她之前想借但圖書室沒有的化學資料。她捋捋被風吹亂的碎發，不知怎麼就將事情的經過全部說了出來。
「我好像讓雪乃傷心了……」
越前龍馬在她前桌的位置坐下，雙手撐在她的桌面上，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說：「朋友就是要互相依靠的，你總是太堅強的話，是會讓朋友傷心的。」
佑裡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又是一陣風吹過，窗簾猛地將他們二人包裹住，一時竟創造出只有他們二人的私密空間。風越來越大，窗簾也纏繞得越來越緊。佑裡覺得簡直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但一時誰也沒有想要去解開窗簾的束縛。
「那龍馬呢？你也會因為我的一些態度傷心嗎？」她問道。只見越前龍馬眼睛裡染著些笑意，微微點頭。
「那你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我。」佑裡眨眨眼，猶豫片刻終於問出心中長久以來的疑問：「你是不是……喜歡我？」
第48章
越前龍馬像是沒想到她會這樣直接問，貓眼睜得圓圓的，連眼皮也不帶眨的，遲鈍了片刻才說了聲是。
『撲通撲通』的心跳聲在耳邊被無限放大。佑裡原以為就算他說是也不會掀起太多波瀾，畢竟自己早就有了這樣的猜想，可這分不清到底是他的還是自己的心跳聲還是暴露了她心底的一些想法。
「那你呢？」越前龍馬咽了下口水問道，眼中恢復了清明，眼底隱隱寫著期待和不確定。
「我……」我好像也有點喜歡……佑裡聽到自己內心深處有個聲音說到，自己也被這聲音嚇了一跳。她左手擱在嘴邊，心跳的是從未有過的速度，一時竟不知該作何反應。
外面突然傳來噠噠的腳步聲。兩人對視一眼，面色都有些微僵。她指指底下，示意龍馬將腳收起來，好讓對方察覺不到他們的存在。龍馬讀懂了她的意思，乖乖照做。雖然他們倆也沒做什麼，但是被這窗簾一裹，佑裡總覺得有種偷/情被人撞見的羞恥感，她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
「奇怪，佑裡人呢？怎麼教室裡也沒有？」
原來是雪乃在找她，佑裡暗暗松了口氣，下一秒心中的警鈴又狂響起來。本來就因為受傷的事情讓雪乃傷心了，要是再讓她看到這一幕，肯定要誤會她還藏了別的秘密。
越前龍馬氣惱地抿唇，臉頰鼓得像河豚一樣。佑裡見狀忙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笑出聲來，費了好大力氣才控制住自己不要去戳「氣鼓鼓的河豚」。
等森田雪乃的腳步聲漸漸遠了，兩人才終於放下心來，但氣氛已經不再適合進行剛才的對話。
佑裡隔著窗簾摸索著窗戶的位置，推了下窗戶好讓風小些。越前龍馬則將手伸到她腦後，扒拉了一番總算是讓他們倆「破繭而出」。空間變大了，佑裡覺得自己又可以呼吸了。
她匆忙將他帶來的書放進書包，想去追雪乃，但面前的人並不想就這樣「放過」她。越前龍馬在她站起來的一瞬間握住她的手腕，臉頰鼓得更厲害，顯然是被她氣壞了，語氣一如那日，「又打算逃跑嗎？」
「沒有，我就是想聽你的話去和雪乃和好。」佑裡眨眨眼，試圖蒙混過關。但少年握著她的手腕不放，自然是對她這個回答不滿意。好吧，她又思索起他方才的問題，過了好一會
兒才說道：「抱歉，我不知道。」
雖然心底的聲音在訴說著喜歡，但大腦又理智地告訴她他們不適合。如果真的走到結婚的那一步，她不希望伴侶和爸媽一樣總是不著家。但龍馬網球打得這麼好，將來肯定會走職業路線的吧。
兩方爭執個不停，她只能得出一個「不知道」的結論。手腕的枷鎖聞聲解開，佑裡抬頭，沒有錯過他眼底那抹失落。
「我知道了。」越前龍馬低垂著頭。
佑裡覺得自己該說些什麼，但說什麼呢。難道給他發張好人卡？這種事情根本沒法安慰的吧……還沒等她想好到底說些什麼好讓氣氛不這麼尷尬的時候，龍馬又昂起了頭，眼中恢復了往日的驕傲，語調上揚道：「看來我還是差得遠呢，但我不會放棄的。」
面對絲毫不顯受挫的龍馬，佑裡不得不承認，她在剛剛那一瞬間又被擊中了。聽他那張揚的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被拒絕了呢。不過這樣也好，這樣她就沒什麼負罪感了……
「謝謝你的書，我先去找雪乃了。」佑裡輕咳兩聲，頭也不回地朝外走去。直到走到長廊，接觸到外面的空氣，她才發覺自己臉燙得厲害。她心道至於嗎？可將手放在胸前，掌心傳來的是異常有力的博動感。
等調整好情緒追到雪乃家已經是半個小時以後的事情了。她一路上早就想好了要怎麼和雪乃解釋，可到了她家門口反而遲疑了。印像中，從小到大他們都沒怎麼吵過架，這算是比較嚴重的一次了。
在她糾結是先敲門還是先發消息的時候，門卻直接從裡面打開了。「小佑裡，阿姨看你在門外站好久了。」雪乃的母親森田美香俏皮地衝她眨眨眼，湊到她耳邊問：「你們倆是不是吵架了？」說完又衝雪乃臥室的方向努嘴道：「雪乃在房間裡呢，知道你來肯定會很高興的。」
「阿姨好，謝謝您了。」佑裡微微鞠躬，換過鞋子就直奔雪乃的房間。有了剛才的鋪墊，這次敲門就有勇氣多了。她剛敲門，房中就傳來雪乃嘟囔的聲音：「說了不餓了！我不想吃飯！」
「是我，雪乃。」
房中的聲音頓時換成了噠噠噠的腳步聲，片刻後房門便被打開了。「佑裡……」雪乃眼睛紅紅的望著她。佑裡一瞧就知道她又哭過了，心中的愧疚感更濃烈，直接抱住對方說：「我是來道歉的。」
她們之間本就沒什麼隔閡，一個擁抱就可以將問題解決大半。森田雪乃嘟著嘴，眼中又起了霧氣，聲音哽咽道：「你真討厭，害我又想哭了。」美香阿姨估摸她們都沒吃飯，將她們一同抱進懷中，哄道：「好啦好啦，現在可以吃飯了吧。」
吃完飯，兩人窩在雪乃臥室裡的小沙發上。佑裡將最近幾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告知了雪乃，也許是她描述得精彩，雪乃的情緒緊隨著事情的發展而變化。原先是擔憂巨多，等聽到她和龍馬制服住壞人以後，又變成了佩服。
「天呢！你也太厲害了！」森田雪乃邊說邊搖頭，比了個大拇指，又托起她的小臂道：「這完全是勛章呀！」說完又有些生氣自己總是缺席，嘟囔道：「怎麼他每次都出現得那麼剛好……」
她無奈一笑，心想她也覺得很神奇。
想到龍馬的說辭，她決定適當依靠一下朋友，雙手合十對雪乃說到：「最近就拜托雪乃幫我做便當啦！」雪乃聞言眼中有幾分不敢置信，興奮得坐直了身子，重重點頭道：「包在我身上！我一定給你養得白白胖胖的！」
想到轉學的事情，她的心情又不可避免地低落下去。她抱著腿，將下巴抵在膝蓋上，猶豫了一番還是選擇告訴雪乃。說完她就覺得自己輕松了許多，許是因為苦惱從她身上跑到了雪乃身上。
雪乃的眉毛頓時擰成一團，又將自己攤在沙發上。一會兒搖頭說「不！絕對不行！我不能離開你！」一會兒又覺得她父母的話有幾分道理，「安全…確實也是個問題……」
「我現在和小時候不一樣了，我有保護自己的能力了。」佑裡平靜地看向她，既是在安撫她，也在安撫曾經年幼的自己。
*
與此同時的街頭網球場
「越前，你怎麼回事？」桃城武看向對面似乎不知疲倦的越前，察覺到一些不對勁，用自己當借口勸阻道：「今天就到這裡吧，我快沒力氣了。」越前龍馬哦了一聲，將准備拋出去的網球塞回了兜裡，摘下鴨舌帽，額頭全是汗。
桃城武靠著圍欄，瞥了眼悶頭喝水的越前。心想要是平時，他肯定要說什麼學長還差得遠呢。今天這麼沉默，果然有問題。他想了想能牽動越前情緒的人，答案似乎只有一個人，那結論就不難得出了：「你是不是失戀了？」只見越前放空的雙眼頓時有了焦點，別扭地轉過頭問他怎麼知道的。
「我也是猜的。」桃城武心說這一點都不難猜中啊，他看著越前的眼色繼續試探著往下問道：「那我再猜猜，是柳川嗎？」
越前龍馬先是嗯了一聲，腦中又閃過她的回答，有些猶豫地將心中的問題拋了出來：「她說『不知道』，『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嘶……我也搞不清楚……」桃城武撓撓頭，這問題對他來說還真是有點超綱。說完又拍拍大腿，爽朗道：「總覺得聽起來好像有那麼一點點希望？你等我再研究研究！」
越前龍馬「切」了一聲，仰頭看著天邊隱約可見的月色，毒舌道：「學長又沒有談過戀愛，能研究出什麼嘛。」
「你這小子！」桃城武卡住他的脖子，教育道：「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不要懷疑學長的能力！」
「那學長怎麼還沒和橘前輩的妹妹表白？」越前龍馬狡黠地偏過頭去看他的表情，只見阿桃學長眼神躲閃，立馬支支吾吾起來。「哼，學長果然還差得遠呢！」他手將鴨舌帽又戴上，心想學長還不如他呢，這種事情果然還是只能靠自己。
*
翌日大課間
佑裡看了下課表，下節的化學實驗課被她畫了波浪線，意味著是要和一年級一起上。她順著眉毛的走向撫摸兩下，心想還真是有些不巧。昨天才拒絕了他，今天就又要見面了。
桌肚裡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佑裡掃了眼，是奧野學長發的消息。「柳川，來趟活動室吧。」實驗課結束就是部活了，這會兒約她去活動室做什麼
她皺眉看著奧野學長的回答——「要事」心想能有什麼大事，真是神神秘秘的。只能回了句「好」，簡單收拾了下東西，想著等下正好把書包擱活動室，省得自己再跑一趟。
等她到活動室的時候，奧野學長正和儲物櫃作鬥爭。他們活動室的儲物櫃是學校最老的那批，有時反應靈光，有時點不給大家面子。
「學長，到底有什麼事啊？」她將書包放下，也站到儲物櫃旁。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活動室哪裡有些變化，她細細打量了一圈，原來是牆上的獎狀多了一張，應該是這次競賽的團體獎獎狀。
她瞧鑰匙是順利地戳進去擰動了，可櫃門卻怎麼也打不開，開口道：「學長，要不你還是直說吧，這櫃門應該一時半會兒是打不開了。」
可奧野學長偏偏不信邪，又用備用鑰匙開始試，台詞還是那句：「一次失敗的實驗不要緊，多嘗試幾次就好了。」
佑裡歪頭瞧著，上前一步，「我來吧。」本來不過就是裡面生鏽的緣故，既然鑰匙能擰動，硬開肯定能打開，無非是制造點噪音罷了。
奧野博聞言用了點力氣，櫃子被震得微微顫動發出鐵鏽摩擦的刺耳動靜。總算是打開了，他長舒一口氣，終於把「要事」說了出來，「想給你復刻下校長頒獎的過程，沒想到這櫃子這麼不給面子。」
應該正好是她請假那天校長來過。佑裡被他這幼稚的想法逗笑了，卻見儲物櫃上的獎杯搖搖欲墜，急忙喊了聲：「小心獎杯！」邊說邊踮起腳，想伸手將獎杯扶穩。
可奧野學長偏偏要上演舍己為人的戲碼，一把將她撲
倒在牆上。而本來可以被扶穩的獎杯先是精准地砸到奧野學長頭上，然後蓋子和主體分離，又砸到了她額頭上。
「你沒事吧？」奧野博捂著頭頂問道。佑裡懷疑他被砸了以後就沒睜眼，不然怎麼會問這種問題。她摸了下額頭，沒有腫，心想還好儲物櫃不算高。
佑裡回過神就將頭扭過去，不是她想太多，這也太像了壁咚了吧！而且活動室的窗簾本來就沒關，讓別人看到不定又要亂說什麼呢。她不客氣地推了下奧野學長的胸膛，語氣急促道：「你能不能先起來！」
奧野博也覺得不太合適，說著抱歉就趕緊往後退，解釋道：「弄成這樣完全是意外。」
「學長也差得太遠了！」越前龍馬推開門，給了奧野博一個嘲諷的勾唇笑。
佑裡不知道他具體看到了哪一段，莫名有些心虛，將獎狀塞進包裡就想走，可他偏偏擋住她的去路。
「讓我看一下。」越前龍馬沉下聲音說。心想還好是額頭，萬一砸到胳膊上的傷口可怎麼好。思及此處，看向奧野博的眼神又多了些殺氣。「學長不會英雄救美，那就老老實實被救好了。」
佑裡扯了下他腰間的布料，小聲說道：「別說了。」又拋給了他一個適可而止的眼神。不管怎麼說奧野學長都沒有惡意，再說下去就有些過分了。「學長的好意我心領啦。」她笑著衝奧野學長揮揮手，將龍馬推去隔壁的實驗室，「快上課了，我們先走了。」
等出了活動室的門，又聽他開始念：「學長就是很遜啊，要是我那獎杯絕對掉不下來，萬一砸到你傷口怎麼辦。」
「好好好。」佑裡主打一個不管他說什麼都肯定的態度，話鋒一轉：「但是該上課，真的該上課了。」眼見走廊裡漸漸有人來了，她又松開手，和他保持一個適當的距離。
「什麼意思？這是在避嫌嗎？」越前龍馬走在前面，刻意將速度降了下來。佑裡見狀把速度降得更慢，她可不想又被朋香追著問。
他突然回過頭，鼓著腮幫子道：「昨天剛拒絕我，今天就開始避嫌了，學姐真是好狠的心！」
佑裡看著他圓圓的貓眼，以及莫名其妙用「學姐」這個稱呼，嚴重懷疑他這是在裝可憐。現在這樣才是正常距離好嗎，完全是因為之前太不「避嫌」才會讓他有這種錯覺。
她挑眉道：「沒錯，我就是這樣心狠的人。」只見他搖搖頭，速度被他壓到最低，讓她沒辦法更慢，只好又變成並排走。
「龍馬少爺！佑裡學姐！你們倆怎麼會一起過來呀呀？」小阪田朋香遠遠就看見了他們，熱情地朝他們揮手。
佑裡微微點頭，在腦中捏了個借口，走近了才回話道：「我也不知道呢，走到半路正好就碰到了。」下一秒就被他無情地戳破——「才不是嘞。」
有什麼比謊言被當場揭露更尷尬的，她選擇暫時閉上眼睛。又聽到他的下半句：「這是我故意制造的偶遇。」好奇怪的感受，她覺得自己好像突然喝了口桃子味的ponta，氣泡在她的身體裡堆疊，不斷地上湧、上湧。
小阪田朋香狐疑地看向二人，可誰也不再多說一句。龍馬少爺她自然是不敢問的，只好繼續問佑裡學姐。「學姐，龍馬少爺的話是什麼意思啊？」
「他胡說的，你別理他。」佑裡不顧他氣惱的小眼神搪塞道，戴上眼鏡，催促朋香進實驗室。
黑板上，老師已經寫好今天實驗的化學反應式和具體實驗步驟。佑裡在心中吐槽道皂化反應這種小實驗，學校怎麼還安排高年級再復習一遍，她完全想不出會實驗失敗的原因。
「今天大家要做的實驗是皂化反應，也就是做肥皂，主要還是為了培養大家做實驗的興趣。」老師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開口說道：「具體的操作都在黑板上了，為了增加實驗的難度，溶液要求大家自己配置。」
老師剛說完今天的安排，就見後排的越前龍馬舉手說道：「老師，負責指導我的學長好像請假了。」
佑裡轉過頭去看，他身旁果然空無一人。見他微微揚起的嘴角，她有些不太好的預感。轉過頭就對上老師熱切的目光，「柳川同學！你一個人負責兩個人肯定沒問題吧。」說完不用她拒絕，老師就讓龍馬也到她這組來。後者自然是乖乖聽話，立馬挪步到她身邊來。
森田雪乃神色復雜地看向越前龍馬，但鑒於他之前救過佑裡，還是什麼都沒說。
佑裡看著興奮的朋香和一臉計謀得逞的龍馬，只能僵硬地笑笑，咬牙切齒道：「合作愉快啊，我會好好指導你的。」
越前龍馬微微頷首，語氣與其說是恭敬不如說是調侃：「還請佑裡多多指教！」朋香驚異於他的稱呼，眨巴著眼睛。
「那就開始做肥皂吧。」佑裡開口道，心想做實驗朋香就會安靜下來了。事實確實如此，但她沒想到讓她頭大的會是龍馬。配置溶液配置了大半天不說，話更是多到不行。
「佑裡，接下來的步驟是什麼？」
她觀察著反應物的狀態，指導道：「用玻璃棒攪拌，直到油脂反應完全。」
「然後？」
剛才不是說過了嗎，佑裡瞪他，「攪拌……」
「現在呢？」
佑裡沒好氣地說：「還是攪拌！」心想這麼簡單的實驗他是怎麼做到這麼磨蹭的，明明是同時開始的，朋香的肥皂都被老師核驗完了！雪乃他們組也早早就結束了！
這個問題是暫時告一段落了，他又時不時制造出一些玻璃棒碰到燒杯的聲音。
她認命地當眾握住他的手，控制他攪拌的動作幅度，這下才終於消停了。
「你是不是有些太肆無忌憚了？」她在他耳邊小聲罵到，盡量忽視周圍人的目光。心想正常人被拒絕以後怎麼說也得冷上個兩三天，怎麼他反而變得更肆無忌憚了……
越前龍馬歪頭看向她，琥珀色的貓眼裡有委屈，也有玩味，「反正我的底牌已經被你摸透了。」佑裡避開他的眼神，將注意力都放在燒杯裡。心想她可算知道由美子姐姐的話是什麼意思了，年下真是相當纏人。
身後突然傳來女生的尖叫。
「火！」
「著火了啊！」
佑裡當即松開手，轉身去瞧果然是酒精燈被打翻了。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櫻乃慌裡慌張用水澆了上去，火勢一下就順著水的流向蔓延開來。她自己也被嚇了一跳，尖叫著往後退。
真是一點常識都沒有啊，佑裡暗暗吐槽到。趕緊拿過水槽旁的濕抹布展開蓋上去，撲滅了一處火勢。龍馬又拿過櫻乃桌上的濕抹布，將蔓延開的火勢徹底撲滅。
「佑裡可真聰明！」她聽到他在耳邊說，心想這是常識啊，難不成真像教科書上寫的那樣去找沙子過來撲滅？但被人誇心情還是很好的。不過看酒精燈被打翻的時間點，她很難不懷疑櫻乃這場小事故和他的關系。
眾人捂著胸口松了口氣，跑下講台的老師感激地看著他們，「真是多虧你們倆了。」
「但估計還是得寫報告呢。」佑裡笑著說道，實驗台估計要被燒黑了，怎麼也算個小小的實驗室事故。
老師也笑起來，「報告是免不了了，你們沒受傷就好。」
龍崎櫻乃雙眼含淚，雙手交疊在胸前，對各個方向都鞠了一躬，說道：「對不起！害大家受驚了！都怪我！」大家見她如此愧疚，都沒再多加責怪。只是老師將她拉到一旁，仔細解釋了一番酒精燈被打翻，不能用水去澆的原因。
佑裡搖搖頭，挪揄地看向龍馬，「我怎麼覺得造成這場火勢的另有其人呀？」
他正在用紗布過濾最後的肥皂產物，聞言挑眉道：「我可管不了別人。我現在是烈火燒身，自身都難保。」說完又看向佑裡手中被燒黑的抹布，小聲嘟囔道：「可不是所有火都可以像這樣被一塊抹布撲滅。」
佑裡微微一愣，心想以前怎麼沒發現他說話這麼含蓄呢……她莫名覺得這抹布有些燙手，將它丟進了垃圾桶裡。
*
網球部
越前龍馬覺得學長們今天都很不對勁，要麼就是偷看他被他發現，要麼就是一臉憐愛地對他笑。唯一的解釋只有一個，那就是阿桃學長把他表白失敗的事情說出去了！
他撇嘴看向阿桃學長，還沒問，對方就先招
了。桃城武舉起雙手，解釋道：「我承認，我是暴露了。但是重點不在我，而是乾學長！我只是不小心佐證了他的推測。」
越前龍馬皺眉，心想等下練習賽一定要給乾學長點顏色瞧瞧，「這就是阿桃學長說的研究嗎？」
「是！怎麼不是！」桃城武用力點頭，「大家集思廣益，一定能幫你贏得柳川的歡心。」
可是學長們沒有一個有戀愛經驗吶……他在心中無力地吐槽道。
結果就是，部活一結束，阿桃學長、菊丸學長、海堂學長和乾學長四人簇擁著他走向漢堡店，菊丸學長還一路喊著什麼「小不點！加油！」真是丟人死了，他低頭一路往前走。
一進漢堡店，桃城武和菊丸英二就爭著點了一堆東西。越前龍馬抬頭問一直沉默的海堂熏和乾貞治，「海堂學長和乾學長不點嗎？」
「我們在健身，不吃漢堡這種食物，給我們兩杯水就好。」乾貞治解釋道。
點完東西，桃城武就改變了下椅子的位置，擺成一個四對一的模樣。菊丸英二開雙手撐著臉，門見山道：「聽說小不點你被柳川甩了！」
「沒有的事。」他瞥嘴，心想不過是表白失敗而已啊，又不是戀愛失敗。
桃城武拍拍他的肩膀，「不重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得出了一些結論以及建議。」
海堂熏Si一聲算是應和。
「從我的數據來看，柳川對你應該是有好感的。」乾貞治推推眼鏡，繼續說道：「所以我們認為你還是有希望的。」桃城武和菊丸英二點點頭。
越前龍馬快速眨動著眼睛，想到乾學長之前關於不二學長的錯誤推理……但是這次的推論他很喜歡，決定姑且相信學長一次。
「但我剛剛得到了一個有些不利於你的情報。」乾貞治喝了口水，吊了下眾人的胃口，「柳川她的理想型是年長的男生。」
還不等他有什麼反應，阿桃學長和菊丸學長就誇張地叫起來，「啊？那小不點/越前豈不是危險了。」年長的男生？他的心沉下去了幾分，別的都還好辦，偏偏是年齡。
「我不這樣認為。」乾貞治搖搖頭，擺出一副很有心得的模樣，解釋道：「理想型是會變的，年長也可以是一種感覺。」
越前龍馬撐著下巴，轉向另一個問題：「那學長們的建議呢？」
「我先說我先說！」菊丸英二興奮地將手舉高，又神神秘秘地將大家的頭靠在一起，小聲說道：「學校那棵百年櫻花樹你們知道嗎？求什麼都很靈驗的！小不點可以去拜拜樹神求姻緣呀！」
越前龍馬還以為他要說什麼呢，在心裡切一聲又端坐回去，余下三人也差不多是這個反應。
「真的很靈的！」菊丸英二見大家都有些不相信，指指自己，用自己舉例說道：「我每次考試前都去拜，覺得不及格的科目都擦線過了呢！」
桃城武哦了一聲，神色有些動搖。
越前龍馬望著乾學長手上的粉色筆記，只見裡面寫著幾個大字「越前戀愛作戰計劃——會議記錄」。乾學長在筆記上寫個不停，一邊寫一邊概括道：「英二提出的是玄學方法，那我建議可以放大範圍，周圍求姻緣的神社越前都可以去試試。注意，我本人並不認可這種做法。」
「那乾學長的建議呢？」越前龍馬抿唇，心想乾學長因為不二學長應該沒少收集佑裡的數據吧。
「我的建議是從科學的角度，投其所好＋制造偶遇，尤其要注意打造出一種成熟的感覺。」乾貞治說著從包裡掏出一本小本子，「這是我目前收集到的一些數據，記載了她的各種喜好和日常行動軌跡。」
海堂熏Si了一聲表示贊同。
越前龍馬翻看了兩頁，臉色越來越黑，裡面甚至記錄了佑裡的生理期時間，吐槽道：「學長真的不是變態跟蹤狂嗎？」乾貞治面色微僵，辯駁道：「這之間還是有一些區別的。」
「給我看看！」「我也要！」
桃城武和菊丸英二見他反應這麼大，都鬧著要搶去看。「不給！」越前龍馬將本子緊緊握在胸前，強烈表示抗議。正好漢堡上來了，總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阿桃學長的建議呢？」越前龍馬咬了口漢堡問道。
桃城武喝了一大口可樂，重重地將杯子擱到桌上，嘿嘿一笑，「我的建議就比較直白了，色/誘！」越前龍馬聞言不小心咬了下舌頭，吃痛地說：「這叫什麼主意啊！」菊丸英二則是被漢堡胚噎住了。
「這主意不好嗎？」桃城武攤開手，單手捧住越前的下巴，像是在展示商品一樣。「越前本來就長得不錯啊，不然也不會又那麼多迷妹，為什麼不好好利用下外貌呢？」越前龍馬瞪了他一眼，挪開腦袋。
乾貞治筆尖停下，若有思地上下掃視越前龍馬，良久才開口道：「也有道理，但我覺得不僅僅是臉，身材也很重要，好身材也會增加年上的氛圍感。」
桃城武見有人認可，拍拍自己的胸膛道：「你練到我這種程度，絕對能吸引她！」
「你那算什麼。」海堂熏不屑一笑，指指自己的腹肌，「練到我這種程度再說吧。」
越前龍馬扶額，有些沒眼看突然掀開衣服開始比較腹肌大小的兩位學長。菊丸英二先是捂嘴笑，見店裡有些騷亂，又將他們二人摁住。
乾貞治拿出手機拍了下會議記錄，對越前龍馬說道：「這本暫時不能給你，會議記錄已經發給你了，我最近會針對性給你制定新的訓練計劃。」越前龍馬嗯了一聲，只見乾學長不僅發了會議記錄，還發了好多他訓練和比賽的照片，居然有好幾張都是恰到好處露出腹肌的。不是吧，乾學長是真的覺得阿桃學長的提議好嗎？
「學長怎麼連這種照片都有，你該不會是暗戀我吧？」越前龍馬沒說話，壞笑著發消息問他。只見乾學長的表情立馬裂開，咬牙切齒道：「當然！不是！」
越前龍馬又笑起來，但在看到長長的小票時，一點都笑不出來了。阿桃學長和菊丸學長也太能吃了吧！想說他們兩句，卻發現他們都不見了蹤影。
*
傍晚柳川宅
佑裡一到家就聽到廚房裡傳來動靜，見她回來，父母二人都露出笑臉來，就好像那夜的爭吵沒有發生過一樣。「你們怎麼今天都有空。」她語氣平淡地問道。
「我和你爸爸請了半天的假，給你熬了點雞湯。」母親神色有些不自在，「我早該給你熬點雞湯補補身體的。」
「不用了。」佑裡搖搖頭，心想她身體底子本來就不錯，有沒有這種補品對她來說沒什麼區別。隔了這麼久才有的雞湯，很難讓她的心中掀起波瀾。她更關心的還是轉學的事情，她直白地問：「轉學的事情，你們是怎麼想的？還是堅持要讓我轉學嗎？」
「不。」父親將飯菜往桌上端，端好了拍拍她的肩說道：「我們決定尊重你的意見，但你得繼續練習各種防身術。」語氣裡還是透著不放心。
佑裡覺得心中的壓力少了一些，開口保證道：「我可以做到的，弓道等傷好了也會加強練習的。」
「好。」父親搓著手，微微點頭，像是完成了任務一樣有些驕傲地看向母親。
父母的手藝依舊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真是有些可惜那只雞了。但因為心情好了一些，她倒吃了不少。她邁著輕快地腳步坐到書桌前，可怎麼集中不了注意力，就算戴上眼鏡對進行自己加強專注的心理暗示也沒用。也許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總覺得腦子亂的很，時不時就閃過龍馬的一舉一動。
她打開電腦，隨便選了個紀錄片，想著轉移一下注意力。看了一會兒，情緒便沉浸到動物的世界裡去了。余光瞥到手機亮了幾下，她分神拿過來，是奧野學長的消息。
【奧野學長】：我還是想和你說聲
對不起。
佑裡舔了下嘴角，反思自己是不是那會兒反應太大了，但她確實很反感和別人貼那麼近。她禮貌地回道：「沒事的學長，我還得謝謝你的心意呢，就當今天的事情沒有發生吧。」
說完她想到龍馬那時的態度也有些不太好，她又發了條消息：「他那會兒因為擔心我態度也有些不好，我替他和你說聲對不起。」下一秒她就對著奧野學長的消息瞪大了眼睛——「你們是在一起了嗎？」
「沒有啊！」佑裡一邊用力打字，一邊不小心將反駁的話說出口，心想這又是哪門子的誤會。奧野學長回了個哦，就沒再吭聲了。佑裡握著手機，心中有些異樣的感覺，甩甩頭又將這個想法拋之腦後。她最近可能是有些太自戀了……
正好朋友圈顯示有龍馬的新動態，不用想也知道是卡魯賓的新照片。她期待地點進去，結果映入眼簾的居然是三張龍馬的腹肌照，還有一張特寫。
啊？佑裡在心中尖叫，這是在搞什麼啊？！她將照片放大了看，確實是他本人。「這是被盜號了嗎？」佑裡忍不住吐槽道，但又不免猜測起來，這孔雀開屏一樣的照片該不會是專門給她看的吧？
正好耳邊傳來紀錄片的旁白：雄性梅花鹿正在向雌性梅花鹿展現自己優越的身材和樹杈一樣的角。佑裡沒忍住將喝下去的水噴了出來，心想不能吧，這應該不至於吧……她擦擦嘴，又見周助發來消息。
【邪惡仙人掌守護者】：媽媽問你有沒有什麼想吃的點心
那可太多了！佑裡直接回了一長串消息，附上發一句「淑子阿姨出品必精品，以上任一都可。」
【邪惡仙人掌守護者】：ok已經轉告媽媽了
佑裡指尖微微停頓，打了幾句話又刪掉，糾結了一番才問道：「周助，你朋友圈裡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嗎？」她還是想知道，那條消息到底是不是專門發給她看的，和周助求證是最方便了。
她握著手機慢慢等消息，過了三四分鐘周助才回復說：「仔細看過了，沒有啊。」又附上一句「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趣事嗎？」她舔舔嘴唇，眼睛不眨地撒謊道：「沒有，什麼也沒有。」
【邪惡仙人掌守護者】：呵呵真是有趣呢
佑裡退出聊天的對話框，又點進朋友圈。卻發現剛才那三張腹肌照不見了。誒？她點進龍馬的頭像框，最新的一條變成了昨天他發的卡魯賓萌照。怎麼回事，她摸摸下巴，確認自己沒有產生幻覺，他難道真是被盜號了？不然就是自己刪了。
真是小氣！佑裡哼了一聲，有些後悔剛才應該保存下來的。
第49章
*
周四早學生會辦公室
離手塚學長約好的時間還有十來分鐘，辦公室裡只有寥寥幾人。佑裡坐在窗邊的位子，目光被百年櫻花樹所吸引。倒不是樹有什麼變化，而是樹的枝杈上被系滿了紅絲帶，絲帶的大紅色簡直要蓋過櫻花的粉嫩。
莫非是為了祈求學業？佑裡在心中盤算了一番，距離期末考也不過兩周的時間了。但這種許願方式……給她的感覺簡直不像是在學校，而不是在寺廟。
思索的功夫又來了個學生，只見她先是雙手合十虔誠地閉眼祈禱，接著恭敬地對樹鞠躬，最後將紅絲帶綁到了枝杈上。「大家學習壓力這麼大嗎？」佑裡自言自語道。
「你在看什麼？」坐在一旁的山崎裡枝也將腦袋湊過來，被滿樹的紅絲帶嚇了一跳，驚嘆道：「大家的行動力也太強了吧……」見佑裡眼中寫著茫然，這才解釋道：「大家不是在求學業順利啦，那是求姻緣的祈願帶啦。」
「啊？」佑裡瞪大了眼睛。心道難怪剛才那個女生綁絲帶的時候笑得那麼甜，她還以為大家是學習壓力大到變態了……
山崎裡枝在手機上輕點兩下，略有遲疑地問：「學校那個八卦論壇你知道吧。」佑裡微微點頭，那個論壇她還是知道的，就是不怎麼關注罷了。
「昨晚有個帖子爆了！帖主說她前天在樹上系了從寺廟求來的祈願帶，第二天就和crush在一起了！」山崎裡枝將帖子找出來懟到她眼前，「你看！就是這個！大家都覺得樹太靈了！」
帖子現在還被頂在最上面，回復量也在不斷增加。佑裡點進去粗粗掃了兩眼，內容和山崎說的濃縮版差不多，只是多了一些具體的細節。大家也太迷信了吧……但見山崎出神地看著窗外，她選擇將話咽回去。
「我回頭也要去系一根！」山崎裡枝忸怩道：「我和大石學長的姻緣就靠樹神大人了。希望樹上還能有空地兒。」
她就知道……出於禮貌，佑裡只是笑著點點頭，並未多做評價。她給山崎指指樹頂的枝杈，「你可以系高一些，那一塊還空著呢。」
談話間卻沒想到會看到意料之外的人。
越前龍馬也櫻花樹前駐足，仰頭打量了好一番。他去做什麼？也是為了求姻緣？佑裡面色微微一愣，覺得這不是他會做的事情，掃視一圈都沒發現祈願帶，更加確定了自己的判斷——他應該只是覺得奇怪吧。
越前龍馬像是有所察覺，抬頭朝學生辦公樓看來。佑裡做賊心虛，屏息往後退了兩步。以為他已經走了才往下看兩眼，沒想到被他抓個正著。
他琥珀色的貓眼裡有幾分狡黠，嘴唇一開一合。佑裡輕咬下唇，讀明白了他的唇語——「抓到你啦」
「大家都到了，那開始吧。」手塚學長的聲音從她們背後傳來。佑裡收回目光，大家紛紛停下手中的事情，齊聲說道：「是，會長。」
等她開完會回教室，只見雪乃軟趴趴地伏在桌上。
「怎麼了？」佑裡戳她的腰。雪乃這才慢動作起身轉過頭來，聲音悶悶道：「我出門忘記拿便當盒了，我們今天只能吃食堂了。」
佑裡還以為是多大的事情呢，原來只是這個，安慰道：「小事情，那就吃食堂好了，正好換換胃口。」
「只能這樣了，我還大言不慚地說什麼要把你養的白白胖胖的，這才第二天就發生這種事情……」雪乃撓頭，尷尬一笑，「你放心，我明天一定記得拿！」
「好，相信你。」佑裡點點頭，心想中午得早點去食堂，不然人肯定多到爆。
果不其然，還好她們去得早，她們吃完了食堂裡還在排長隊。
「偶爾吃食堂好像也不錯？」森田雪乃一手端著餐盤，一手挽住佑裡的胳膊，「我還想喝牛奶，我們去福利社吧。」
「好啊。」佑裡應到，將餐盤放到回收處。福利社就在食堂旁邊，兩步路的事情。走出食堂大門，卻見福利社喧鬧一片，店內擠滿了人不說，店外也是一條長隊。
「拜托大家讓一讓，裡面的同學出不去了。」老板吆喝道，只見他胳膊揮舞著，身體挪動不了半步。在他連著幾聲吆喝後，人群勉強算是開出了一條路。
「怪了，福利社怎麼這麼忙？」森田雪乃呆愣地眨眨眼，她雖然很少在食堂吃飯，卻沒聽說福利社有什麼特別好吃的東西啊。
佑裡歪頭觀察著，見從店內出來的人手裡都拿著祈願帶。她睜大了眼睛，似乎猜到是什麼緣故了。
「柳川！」山崎裡枝眼尖地衝她揮揮手，費了一番力氣才從人群中擠出來，氣喘吁吁地走到她面前。「福利社老板太有商業頭腦了！他居然知道那個熱帖，還連夜去寺廟裡進了一堆祈願帶。」
森田雪乃一聽，就明白了過來。佑裡瞧著店前的人山人海，搖頭感慨道：「真是該這種人賺錢啊。」
「是啊，上午大家就傳遍了。我一下課就趕過來，還是排了老半天的隊。」山崎裡枝慶幸地看著手中的紅絲帶，仿佛握著的是她和大石秀一郎的緣分 。
「恭喜你啦！快點去系吧。」佑裡拍拍山崎的肩膀，單單是買祈願帶就這麼多人，不敢想樹上得有多少。
「對哦！你不說我都忘了！」她話音剛落，山崎裡枝就直奔櫻花樹而去。
佑裡笑笑，又轉頭問雪乃：「還買牛奶嗎？不如去自動販賣機買點別的吧。」雪乃點頭如搗蒜，心想在福利社不知道等到猴年馬月呢。
兩人朝教室走去。
路過福利社的時候，佑裡余光看到一抹墨綠。龍馬？她不確定地朝後看去。那頂著鴨舌帽的背影，除了是他，還能是誰？有了早上的經驗，她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佑裡，看什麼呢？」雪乃勾勾她的臂彎。她笑著搖搖頭，在心中猜測到，他難道也是去買祈願帶的？不會這麼迷信吧……
*
課間
「你聽說了嗎？越前君也買了祈願帶呢。」
「真的假的？」
「他後援會的群裡哀嚎一片呢，假不了！」
隔間裡幾個女生興奮地討論著。
佑裡打開水龍頭，心道衛生間果然是八卦聚集地。他居然真的會信這種事情……她關上水龍頭，用水順了下頭頂幾根亂了的頭發。忍不住從旁觀者的角度評價，戀愛中的男生真是白痴……但鏡中的自己，為什麼也是笑著的呢。
她擦擦手，朝教室走去，只見朋香在走廊裡轉悠。「朋香，來找誰？」她伸手輕拍朋香的肩膀。
「佑裡學姐！」朋香握著她的手轉過身來，目光囧囧有神地盯著她，「我找你！」
「找我？」佑裡指指自己，實在想不出她來找自己的理由，難道是為了化學。見她點頭，笑著問：「是有什麼化學題目不會？還是實驗？」
「不是！」小阪田朋香用力地握住她的手，「我是想問學姐知道龍馬少爺最近和哪個女生走得比較近嗎！我實在想不到他到底喜歡上誰了！」
額……問的好准……好像就在你面前……佑裡暗自肺腑到。她眨眨眼，裝傻，「怎麼回事？你怎麼這麼問。」小阪田朋香又將事情的經過復述了一遍。
「會不會是幫別人買的？」佑裡問出心中的猜想。
小阪田朋香握著她的手舉到胸前，眼中像有火焰在燃燒，「學姐你不知道！問題就嚴重在這裡！我中午就是這樣問他的，結果他說不是！他說不是！那不就意味著他肯定是有喜歡的人了嗎！」
「嘶……好像是這樣……」佑裡心虛地偏過頭，「但我沒見他和別的女生走得近啊……」她在心裡寬慰自己道，「別的」指除她以外的別人，那也不算是說謊吧。
「千萬別讓我知道是誰！」小阪田朋香更加用力地握住她的手，眼中的火像是要噴出來，「龍馬少爺是後援會大家的！那個女生怎麼敢越過後援會和他接觸！讓我知道是誰絕對要她好看！」
「是是是。」佑裡閉眼點頭，只當朋香說的是別人。想將手縮回來，卻被朋香握得更緊，骨頭都有些痛。
「學姐，你和不二學長是幼馴染，有什麼事情他肯定會告訴你。」小阪田朋香握緊她的手放到胸前，語氣懇切道：「所以我們後援會想拜托你請不二學長多多關注我們龍馬少爺的感情狀況！」
佑裡沒法拒絕那樣期待的目光，只能硬著頭皮點點頭，「我……我會的……」
「佑裡學姐最好了！」小阪田朋香將頭埋在她胸前嘟囔道，抱著她的腰不放。佑裡心虛地拍拍她，希望你能一直這麼覺得……然後饒我一命……
「松開佑裡！」森田雪乃衝出教室，皺眉喊道：「忍你好久了，說話就說話，怎麼還抱上了。」
「知道啦森田學姐，我這就走。」小阪田朋香也不氣惱，說著便往後退，走的時候還給佑裡一個wink。佑裡知道她是在強調剛才的事情，比了個ok的手勢。
「越前那小子有喜歡的人了？」森田雪乃顯然是得知了最新的八卦，頗有些暗示意味地盯著佑裡。
「好像是。」佑裡擦去額頭不存在的汗，邊說邊把雪乃往教室裡推。心道不是吧，怎麼還有新的「拷問」。
森田雪乃不情不願地往教室裡走，眼睛微眯，抱著胳膊問道：「你和小阪田聊天怎麼一臉心虛？」
第50章
「有嗎？沒有吧。」佑裡訕笑兩聲，強行解釋道：「朋香她太熱情了，我還是有些不習慣，哪有心虛。」心說因為龍馬，最近真是不知道撒了多少謊。
森田雪乃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她的神色才點點頭，語氣又警惕起來：「他買了祈願帶，會不會是為了准備和你表白？」
佑裡咽了下口水，「誰知道呢。」她將雪乃推到座位上坐好，有些無奈地說：「我的好雪乃，你就別成天研究誰誰誰喜歡我了。」幼馴染占有欲太強，好像也不太好。
「我哪裡研究了，明明是他們一個個根本藏不住。」森田雪乃輕敲桌角，「反正我就是覺得他們都配不上你！」
佑裡將下節課要用的書拿出來，瞥了眼一臉不悅的雪乃，心中糾結要不要把和龍馬的事情告訴她。但她已經算是拒絕了龍馬，要是告訴雪乃的話，有種把他當談資的感覺。她搖搖頭，決定還是不要說了。
*
圖書室
佑裡在圖書檢索機上輕觸幾下，搜索《現代化學史》。見屏幕上顯示著可借數是1，她嘴角微微上揚，在便簽上記下書的編號和位置。她為這本書來圖書室好幾趟了，也不急著看，但每次都被人搶先一步借走多少讓她對這本書有點執念。她在腦中將編號轉化為具體的方位，大致知道是在哪裡了。
她按照編號將書架的第五層找了個遍也沒找著，正打算去找圖書管理員問問是怎麼回事，仰頭就見《現代化學史》孤零零地躺在第六層。誰給放錯了，還放那麼高！她在心中吐槽。第五層她踮腳還能勉強夠到，第六層就有些為難了。
先試試看能不能拿到吧。她踮起腳尖，伸長手臂盡力往上夠。可書不僅是被平放的，還被放得很靠裡，她只能勉勉強強摸到書架的邊緣。還是去找圖書管理員幫忙吧，她吐了口氣，悶頭往外走。
『咚』一聲悶悶的撞擊音。
和拐角處的轉彎的來者撞了個正著，佑裡揉揉額頭，心道這人的胸膛也太結實了點，忙開口道歉：「抱歉。」鼻尖卻嗅到熟悉的淡淡檸檬香，抬頭就見越前龍馬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
還笑，佑裡目光掃向他的胸膛，壓低聲音罵道：「你是鐵做的嗎？」腦中卻是他刪掉那幾張腹肌照，沒想到他身材還挺不錯的……
「我的錯，我的錯。」越前龍馬立馬認錯，撩起她額邊的碎發，細細端詳起來，「紅了一點點，沒碰到胳膊吧。」
「沒有。」佑裡搖搖頭。但想到朋香的說辭，就覺得他有些礙眼。
「你要借什麼書？」越前龍馬見她兩手空空地從書架的過道裡走出來，估計要麼是沒找到，要麼是夠不到。主動問道：「要我幫忙嗎？」
佑裡心想他幫忙也好，省得再去找值班的圖書管理員。她不客氣地指了指書架頂上，坦率的說：「就是那本倒下來的書，它太靠裡面了，我拿不到，你幫我拿下吧。」
越前龍馬點頭，朝裡走去，一眼就看到她說的《現代化學史》，胳膊一抬就摸到了書脊。
佑裡趁他拿書的功夫彎腰看了幾眼上新的幾本書，余光裡他襯衫的下擺隨著動作微微向上擺動，少了一顆扣子的束縛，她不用轉頭都能看到他腰腹間紋理清晰的薄肌。她閉上眼，腦中浮現昨晚照片的細節，漸漸和剛才余光所看到的畫面重合起來。
她輕咬舌尖，感覺耳垂微微發燙，暗罵自己怎麼記得會這樣清楚。
他轉身將書遞了過來。
佑裡瞥向他襯衫的最後一顆紐扣，果然不見了蹤影。再加上他昨晚莫名的朋友圈，不難推出這中間的關系。
「你故意的？」佑裡輕咬下唇，將目光放在缺了紐扣的地方，一把將書搶過來，問道：「昨晚那條朋友圈也是你設計的一環？」以為她會被年輕的**吸引？
越前龍馬順著她的目光看下來，故作驚訝道：「原來掉了顆扣子啊，我才發現，估計是搬東西的時候被蹭掉了吧。」說完不自在地輕咳兩聲，眼神有些躲閃，「你看到昨晚那條朋友圈了啊……」
佑裡閉眼點
點頭，懷疑自己絕對臉紅了，臉熱得不行，皺眉問道：「你到底什麼意思？」
「剛才不是故意的。」他一臉無辜地眨眨眼。
行吧，姑且相信你。
「但昨晚是故意的。」貓眼裡是一閃而過的促狹。
你！佑裡伸手遮住自己的臉，覺得臉上的溫度一時半會兒是下不去了。有一就有二，她嚴重懷疑兩次都是故意的！
「這種手段對我是沒有用的！」佑裡雙手叉腰，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有底氣一點，但從對方的輕笑聲來看顯然沒有奏效。
「是嗎？我原本也是這樣覺得，所以刪了。」越前龍馬輕笑著靠近。佑裡退一步他就上前兩步，直退到退無可退。
他用手背輕貼佑裡的臉頰，故意驚訝道：「好燙，那似乎還是挺有用的。」
「我聽不懂你什麼意思！」佑裡蹙眉，眼中的羞意怎麼也藏不住，打掉他的手。一時想不到別的更有力的話，只能紅著臉干巴巴地朝閱讀區走去。「我要去看書了，別打擾我。」
結果她剛坐下，就見他也在對面坐下。
「你鬧什麼，這裡是閱讀區。」佑裡小聲說道。這周圍的同學不是在自習就是在讀書，要是他鬧什麼動靜，不得打擾一堆人。
「我知道，我也只是來讀書的。學姐再說下去，就要打擾我讀書了。」越前龍馬笑著在她面前翻開本書，還做個了禁言的手勢。
你最好是！佑裡瞪他，伸手將兩側的頭發往前面捋，試圖遮住她的臉色，不想讓別的同學看到她的大紅臉。
她將書翻到序言，結果讀了十來分鐘目光還是停留在序言。都怪他！一直偷偷朝她這裡看，害她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她忍無可忍地撕下一張便簽，筆刷刷地寫，寫完就丟到他面前去。
「不許偷偷看我！」
越前龍馬挑眉，將她的筆抽過來，一臉無辜地低頭寫字。
佑裡接過字條，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的回答：「可是佑裡早上也有偷看我誒，做人不能雙標吧……」
「那是巧合！！！
我沒有偷看你！！！
不許打擾我學習！！！」
越前龍馬見布滿便簽的感嘆號，怕真惹她生氣了，老老實實地點頭，將字條收了起來。佑裡終於將序言的這一頁翻了過去，心道看來他這次是真聽話了。
耳邊傳來圖書管理員推車的聲音，閱讀區和書架的距離很近，推車幾乎是擦著閱讀區的書桌過來。越前龍馬抬眼，只見推車上的書沒有完全被整理好，有幾本書的書角都突在外面，高度又正好和閱讀區的書桌高度差不多。他伸手護住佑裡的小臂，正好被書角擦著過去。
「你又做什麼？」佑裡用眼神問他，卻見他手背有一道淺淺的血痕。又看到剛剛路過的小推車，頓時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不等他說話，她就拉著他的手走到外面的樓梯間。
兩人在樓梯邊坐下。
「是新書嗎？這麼鋒利？」佑裡舉起他的手，對著光仔細看。手背上有好幾道刮蹭的痕跡，佑裡從包裡拿出便攜的碘伏棉簽，忍不住吐槽：「你們男生是不是都挺喜歡整英雄救美這一套的，明明直接提醒圖書管理員就好了啊。」
越前龍馬撓頭，瞧著她認真的臉色，眼神躲閃，「有嗎？我就是一時沒反應過來。」
「少裝了，我不信你反應不過來。」佑裡拆開包裝，用力折斷棉簽，又拉過他的手擱到她膝蓋上。據她淺薄的醫學知識來看，這種傷口再晚幾分鐘就要愈合了，但還是消毒一下比較放心。
「說奧野學長的時候頭頭是道，到自己還不是一樣。」佑裡瞧著碘伏差不多浸濕了棉簽，握著棉簽靠近他。
越前龍馬嘟嘴，眼瞧著棉簽快摁上去了，誇張地喊了聲痛。
佑裡被他的喊聲嚇了一跳，給了他一記眼刀。「我還沒碰到呢！」他手背上一點碘伏的顏色都還沒有呢，更何況是這麼淺的傷口，哪裡會痛成那樣。又是故意受傷，又是裝可憐，她越想越氣，干脆用力地塗抹起來。
越前龍馬不敢再說痛，瞧著她近在咫尺的側顏，在心中默默數著她睫毛玩。偶爾有一兩陣風吹過，將她的發絲掃到他的脖子，弄得他癢癢的。「聽說你的理想型是年長的男生？」
佑裡嗯了一聲，心道他怎麼連她八百年前說過的話都知道，她自己都要忘了。
「小一秒鐘的都不行嗎？」
聽他嘟囔的聲音，佑裡笑起來，將用過的棉簽換到左手去，「倒也不至於卡那麼死。」
「那我是因為年紀被pass的嗎？」
佑裡抬頭就見他不服氣地鼓著腮幫子，他怎麼會以為是這個，她搖搖頭。
「那我還有機會嗎？」他像是害怕聽到回答，將目光挪到安全通道的指示牌上。
「我要是說沒機會你就去系祈願帶？」佑裡挪揄地問，又仔細檢查了下有沒有哪裡沒塗到。
「你知道了啊。」他輕咳兩聲，眼睛眨個不停，耳後微微泛紅，像是在努力思考說辭。
佑裡輕哼一聲，又添了把火，「看來你一點都不了解自己的人氣呢，我們班都傳遍了，廁所裡全是你的八卦。」說完拍拍他的手腕，「塗好了，手拿開。」
「萬一有用呢。」他不情不願地把手挪開。說完嘴角微揚，琥珀色的眼睛裡閃著微光，「但是現在我改變注意了。」
佑裡不知所措地看著他從兜裡把祈願帶拿出來，摸不透他到底想干什麼。
「不靈驗很可惜。但萬一太靈驗，你不是真的喜歡我怎麼辦……」越前龍馬眼神復雜地看著手中的祈願帶，既希望它靈驗，又害怕它靈驗。「這樣想，拜樹神還不如直接拜你。」他將祈願帶纏到佑裡的手腕上，系了好幾次才系了個滿意的蝴蝶結。
佑裡眨眼，看著手腕上扎眼的大蝴蝶結，怎麼也沒想到他會這樣做。他對待感情的態度，意外的成熟呢……
又見他委屈巴巴地看過來，語氣誠懇道：「你能不能再考慮考慮我？」
他話雖如此，但照佑裡對他的了解。就算她說不，他肯定也不會輕易放棄。要不要真的給他一個機會呢，佑裡低頭看向手腕上的蝴蝶結，被過道裡的風吹得飄起來。
「行吧，我再考慮一下。」
第51章
「佑裡！你在聽我說話嗎！」雪乃的一聲大喊，讓佑裡回過神來。她看著瞪大眼睛的幼馴染，有些抱歉地縮了下脖子。
「抱歉啦雪乃，我剛剛在想事情，你重說一遍吧。」佑裡眨眨眼，晃了晃她的胳膊。
森田雪乃撇撇嘴，昂起下巴用余光瞥她，「你想什麼呢？這一路都心不在焉的。」說完踢開腳下的石子。
佑裡低頭看向自己的腳尖，心說在思考和龍馬的關系……到底是要不以結婚為目的隨便談談戀愛，還是再慎重些考慮一下呢……又或者直接把心中的顧慮告訴他……
她看看雪乃氣鼓鼓的側臉，伸手戳了戳。「沒什麼，你就別生氣啦。」指甲上有零星幾點棕黃色的斑點，應該是折碘伏棉簽的時候濺到的。
「好吧好吧。」
兩人在雪乃家門口道別，佑裡繼續慢悠悠地朝家的方向走去。想著趁一個人，好好理理思緒。
左肩突然被人拍了下，佑裡朝右後方看去，是笑得一
臉純良的周助。
「一起回家嗎？」不二周助拎著一袋東西，一看就是從剛才路過的便利店出來。
「好啊。」
不二周助將袋子敞開在她面前，問她有沒有想喝的。他的品味她能接受嗎？佑裡低頭看，竟然都是「正常的」飲料，一點獵奇的口味都沒有！
佑裡點點頭，不客氣地拿出一瓶桃子果汁。突然想起朋香下午的拜托，她咳嗽兩聲，胳膊肘輕輕撞了下他的手臂，「朋香鄭重其事地讓我拜托你一件事——」
不二周助自己也拿了罐飲料出來，『噗滋——』一聲摁下易拉罐的拉環，搶答道：「讓我監視越前的感情狀況？」見她愣住，又笑起來，「看來是被我猜中了。」
「你怎麼知道的？」佑裡抿了口桃子汁，心想估計是朋香在球場有什麼異樣吧。
不二周助挪揄地看向佑裡，不答反問：「朋香是問錯了人吧，說到越前的感情動向，誰會比佑裡知道的更清楚呢？」
聽著他的輕笑聲，佑裡覺得自己的臉頰又熱了起來，她喝了一大口桃子汁，尬笑兩聲，裝傻道：「你什麼意思，我聽不懂。」
「整個網球部都知道越前喜歡誰哦。」不二周助挑眉，笑眼望著聞言臉蹭一下變紅，接著被果汁嗆到的佑裡。他拍拍佑裡的後背，意味深長地看著她手裡的桃子果汁。
「袋子裡也有桃子味的ponta，佑裡是不喜歡嗎？」
佑裡才喘上口氣，又忍不住咳嗽起來，好一會兒才舒坦。她擦擦嘴唇，給了他一記眼刀，拒絕回答他暗示意味這麼重的問題。
不二周助摸摸下巴，換了個問題，「小阪田問起的話，我要如實說嗎？如實說的話，佑裡不會有生命安全嗎？」
佑裡心知他是故意在逗自己，嘴硬地轉過頭。「隨你便。」
不二周助看著滿方便袋的飲料，自顧自地往下說，「裕太這周末回家，佑裡要來玩哦，你來裕太會很高興的。」
佑裡小口喝桃子汁，心想難怪飲料都這麼正常，原來是給裕太買的。裕太會高興是不假，但他高不高興就難說了。要是自己打擾了他們兄弟的「約會」，周助絕對會搶在朋香之前把她撕碎吧。
兩人一路閑扯到家門口。
關上房門，佑裡才敢把祈願帶拿出來。她看著被她團作一團的祈願帶，腦子裡亂得很，不知究竟該如何處理。
更要命的是，一看到祈願帶，她腦子裡自動浮現他委屈巴巴的眼神和那句：你能不能再考慮考慮我。
她的心跳聲又亂了……
佑裡捂住臉，心想眼不見為淨！她將祈願帶塞進抽屜裡，又擔心萬一被爸媽看到，糾結一番將它塞進了衣櫃最裡面的抽屜。
現在最需要的是冷靜！
她取下紗布看了看傷口，縫合線已經被吸收得差不多，只剩一道不明顯的疤痕。應該很快就可以練習弓道了，她給佐藤大叔發了條消息。
*
第二天傍晚
部活給後輩們講題多花了點時間，佑裡看了眼手表，一下電車就直往佐藤弓道館跑，但還是比約定的晚了十來分鐘。
她昨晚和大叔說好，這陣子她會來館裡做臨時教練。既能稍微恢復一下手感，也好讓她找回些許平靜。
「大叔對不起！我遲到了！」佑裡勻了勻呼吸，壓低聲音對站在前台的佐藤大叔說到。
「佑裡來啦，你緩緩，沒耽誤什麼。」佐藤修一拍拍她的肩，解釋道：「今天店裡生意一般，整個下午就來了一個少年。他也剛來沒多久，你就負責他吧。」
佑裡點點頭，理理被跑亂的頭發，跟著佐藤修一往裡面走。
「說起來，你也認識他呢。」佐藤修一輕敲兩下門才往裡推，說著衝她眨眨眼。
我認識的少年？佑裡睜圓了眼睛，有些不確定地往裡走，佐藤大叔知道的朋友，莫非是……
靶子上是他剛剛射出去的一箭，越前龍馬握著弓轉過身來，張揚一笑。「教練，你好慢呀。」
「要好好教人家哦，不然我可不會發工錢。」佐藤修一將愣在原地地佑裡推了進去。
「我是來做義工的啊，大叔。」不等佑裡說完，佐藤修一就「無情」地將門關上。
佑裡沉默地面朝著門，她本來就是為了尋求平靜才來弓道館的，結果讓她不平靜的因子居然也出現在這裡。聽著他走過來的腳步聲，她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心緒。
「教練，還不開始嗎？我等你很久了誒。」
佑裡轉過身，直白地戳穿，「佐藤大叔說你也剛到。」目光卻忍不住打量起他。很好，今天衣衫很完整，很有男德。
少年立馬噤了聲。
佑裡深呼吸兩口，安慰自己到就把他當作陌生的愛好者來對待就好了！她站到一旁，開口道：「先射一箭讓我看看吧。」
「好的，教練。」越前龍馬眉頭微挑，直勾勾地望著她，搭著弓後退回原地。
本來叫教練也正常，但配合他的表情來看，佑裡怎麼聽都覺得像是在調情啊！聽的她渾身刺撓！
只見他側身站定，左手持弓，右腳邁開一步，右手抽出箭。眼睛比對著靶子的位置，緩緩抬起弓箭。弓漸漸被拉彎。他定睛看向靶子，眯眼的一瞬間松開右手。
弓在他左手顫動起來，箭飛一樣地奔向靶子。
很不錯的射型，佑裡暗暗稱贊。目光緊盯著箭的走向，心想這一箭應當是能中靶的。
『咚——』一聲，箭擦著靶邊而過。
脫靶。
佑裡皺眉看著靶子上在她來之前的那根箭，很難不懷疑他是不是又在上演化學實驗課的把戲。
「嘖，看來得勞煩教練多多費心了。」越前龍馬搖搖頭，語氣裡卻聽不出可惜。
她就知道！怎麼可能老是這樣被他拿捏！佑裡哼了一聲，緩步走上前，嫌棄地說道：「我不喜歡笨蛋！」
第52章
越前龍馬像是沒想到她會這麼說，愣了片刻，討好地衝她眨眨眼，「剛才那是失誤！我重新射一箭給你看吧。」
果然是故意的！佑裡忍不住給他一記白眼，想到他有所收斂，又點點頭，說了句行吧。說著她往側後方挪了兩步，想仔細看看他的射型。她把皮筋從手腕上褪下來，簡單用手扎了個高馬尾，覺得頭發還是扎起來和弓道館的氣質更適合。
越前龍馬凝神看向靶子，將方才的動作重復了一遍，眼神中多了剛才沒有的篤定。
箭矢奔向靶子，一聲響亮的弦音被奏響。
中靶。
佑裡鼓掌，用欣賞地目光看向靶子。雖然沒有射中靶心，但已經是相當不錯的成績了。不愧是搞運動的，上手這麼快。
越前龍馬暗暗松了口氣，放下懸在空中的右手，像個想得到獎勵的小孩一樣看著佑裡，「我還是挺聰明的吧！」
佑裡肯定地點頭，走到他面前，又抽出一支箭搭到弓上。他默契地擺好姿勢，用右手捏住筈。
「等這節課上完，你的命中率會更高。」
「是，教練。」他聲音沉沉道。
佑裡正打量著他的姿勢，就聽他又開始用這個稱呼。她胳膊上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怎麼聽怎麼不對勁。她稍微抬起他的胳膊，盡量不去看他的臉，只把他當做陌生人。
「腰不要彎，胳膊肘不要翹起來，手一定要穩。」她一臉沉靜地站在他身後，右手搭在他的手套上，帶著他的手往後拉。
越前龍馬自覺地用力將弓拉滿，她正四處糾正他的姿勢，馬尾偶爾掃過他的脖子，帶起一陣酥麻感。
「你晃什麼？」佑裡皺眉問，她好不容易調整好的姿勢。
越前龍馬用余光看向始作俑者，心想說出來也顯得他定力太差了，「沒什麼，站太久了。」
她托著下巴看向他的姿勢，明明很標准卻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的
慣用手是左手，該左手拿箭才對呀！
「你要不要換右手持弓試試？」
「之前的教練說場館裡沒有左手用的手套。」越前龍馬解釋。
「只射幾箭不會傷到手的。」不是慣用手肯定會影響准度的。
越前龍馬聞言將弓箭左右交換，佑裡抬眼看著彎曲程度明顯太過的弓，「館裡通用的這把弓對你來說太輕了，箭矢的長度也偏短，要是想認真練都得換掉。」
越前龍馬點點頭。
這下佑裡才覺得一切都准備好了，她站到他身後，手輕輕搭在他的手背。莫名覺得有點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本來還隔著手套，現在又零距離了接觸了。
「我現在帶著你射一箭，我松手你就松手。」他們身高沒差太多，加上龍馬分腳而立，兩人視線正好差不多平齊。
「好。」越前龍馬瞥了眼幾乎貼在他脖頸處的佑裡，和手背傳來的她指尖的觸感，喉頭微動。
「你剛才松手太快了，瞄准再松手。用身體去瞄准靶心，而不是眼睛。」佑裡有樣學樣地將爺爺教她的話搬過來，眼神忍不住去看他手臂上因為用力鼓起的青筋。
她深呼吸，凝神盯了幾秒靶心便閉上眼，想像著箭矢從這個位置射出會是什麼情況，邊想邊將他的手往下移動幾分。「就是這個位置。」佑裡嘴角微揚，確認無誤以後松開左手。
越前龍馬覺得自己完全被她的氣息包裹著，呼吸有點亂，慢半拍才松開手。
手中是輕微的顫抖感，箭矢帶著一陣風向靶心衝去。兩人的碎發因為這小小的風纏繞在一起。
佑裡睜開眼，箭擦著靶心的邊緣射入靶子。她心知自己剛才有些走神了，射中靶心可以說是運氣好。但他是怎麼回事，她不解地轉過頭，「怎麼最後那一刻顫了下？」
越前龍馬看著靶心，覺得箭矢射中的完全是他的心。他左手摸摸脖子，耳垂微微泛紅，如實說到：「你靠太近，有點影響我發揮……」
「你想什麼呢！專注點啊！」佑裡本來就心虛，聞言更是往後退了好幾步，她臉頰微微發熱，心想明明以前爺爺就是這樣教她的，她沒覺得哪裡不對勁啊……
氣氛沉默了一兩分鐘，兩人又同時開口說到：
「你還是自己練吧。」
「你還是別做教練了。」
「你什麼意思？」佑裡抱著胳膊，有些氣惱，懷疑她的專業能力？
「我是怕別人喜歡上你。」越前龍馬尷尬低頭，正好瞧見腰腹上有一根她掉落的長發。覺得應該不是自己定力太差，完全是她太有魅力了。
你沒事吧！還能不能好好練了！佑裡在心裡尖叫，又默默後退了兩步。「不要你管，你好好練吧，我不會碰你了。」她絕對不會再上手了！
為了避免成為她口中的笨蛋，越前龍馬決定聽她的話自己練。佑裡站在一旁，偶爾說上兩句話。想著要不是傷口沒好，她也想射兩箭。
時間在一聲聲弦音中溜走，兩人的臉色也都漸漸恢復如常。
「練完了？教練她教得怎麼樣？」佐藤修一見他們二人一前一後出來，笑著問越前龍馬。結果不知道怎麼回事，落後半步的佑裡也臉紅起來。
越前龍馬背著網球包和她的書包，眼神躲閃，「她教的很好，就是不太適合做教練。」
「佐藤大叔你別聽他胡說！我們先走了。」佑裡深怕他再抖出什麼駭人的話來，也怕佐藤大叔追問下去，說完就推著他往外走。
「你胡說什麼呢！」佑裡蹙眉看向他。
越前龍馬小聲嘟囔：「我沒胡說……是真的……」
「把書包給我。」佑裡伸手，心想他也太自覺了點，她都沒反應過來，他就背著她的書包出去了。
越前龍馬不松手，自顧自地緩步朝車站地方向走，「我送你回家。」
「不用！」佑裡跑兩步追上去，想把書包奪回來，「我們倆的家又不在同一個方向。」
他反應快得很，往左邊挪了一大步，她連書包的邊都沒摸到。他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那我去找不二學長，順路和你一起過去。」
真的是拿他沒辦法……佑裡搖搖頭，算是默許，剛才還在前面的人立馬乖乖變成小尾巴跟在她身後。
*
出地鐵站沒幾步路就到家了，佑裡眼尖地看到不遠處低頭看手機的裕太，揮手喊他。
不二裕太有些呆愣地抬頭，循聲鎖定她以後跑了過來。見她身後跟著越前，揚起的嘴角又被壓了下去。「你怎麼在這裡。」他沒好氣地問。
雖然這個問題沒有明確問的對像，越前龍馬還是主動回答：「我順路送她。」
什麼順路？佑裡在心中吐槽。注意力一時被裕太手裡拎的禮品盒吸引。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這是裕太學校對面新開的那家網紅甜品店？雪乃和她想去好久了，聽說天天排長隊。她指著紅色的禮品盒，輕哼一聲，「某人還說什麼不願意幫我排隊？」
「誰說是給你買的了。」不二裕太偏過頭，手上卻老老實實將盒子遞了過去，碎碎念起來：「你都不知道我排了多久！絕對沒有下一次了！」
「知道了——」佑裡美滋滋地接過蛋糕，心想怎麼可能，裕太也就是嘴硬罷了。她低頭打量著盒子，覺得盒子都格外精致，全然不知道兩人正隔著她在用眼神交鋒。
「我不覺得麻煩，以後我去買好了。」越前龍馬在心中記下店鋪的名字，嘴角勾起一個挑釁的弧度。
第53章
佑裡抬眼，就見兩人又吵了起來。一個臉紅脖子粗，一個四兩撥千斤。
「誰說我覺得麻煩了！」
「你自己說的。」
「我那是開玩笑！」
「我沒開玩笑。」
兩人的語調一個比一個高，佑裡只覺得耳邊吵的不行，終於忍無可忍喊了聲停。「別吵了！」值得慶幸的是兩人似乎理智尚存，頓時乖乖噤聲，齊刷刷地看向她，像是在等她定奪。
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將甜品盒拎起來。「首先，謝謝裕太你給我買它。其次，我還不確定它是否合我的口味。最後，我可以自己去排隊！就不勞你們二位了！」說到最後她有些咬牙切齒地打開家門，『砰』一聲關上，險些要撞上二人的鼻子。
「誒佑裡，你別生氣嘛。」門外傳來裕太的敲門聲，佑裡打開客廳的燈，隔著窗戶白了他們一眼，又將窗簾拉上。
接著聽到龍馬用低沉的聲音說，「看起來不二前輩被討厭了呢。」
「說的好像你沒被鎖在門外一樣，還不是怪你！」裕太嗓門又大了起來，估計是怕她生氣，沒有繼續往下說。
又過了一會兒，門外才徹底安靜下來。佑裡松了口氣，終於可以好好享受甜品了。她就搞不懂了，裕太和龍馬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能做到每次見面都吵架。
她看著桌上精致的甜品盒，決定暫時不去想他們。拆開絲帶，裡面是幾塊口味不同的蛋糕和泡芙。裕太倒是細心，估計是把店裡的招牌每樣要了一份。
她糾結了一番，決定從點綴了草莓顏色粉嫩的泡芙下手。奶油像是冰過，是涼絲絲的口感，外殼的酥皮正好中和了草莓和奶油的甜膩感。
喜歡！下次自己去買！
手機屏亮起來，佑裡瞥了眼，是裕太的消息。
【傲嬌的幼馴染】：你別生氣，我就是開玩笑，真的一點都不覺得麻煩！
佑裡挑眉，回了個哦。心說本來她氣的也不是這個，只是煩他們一見面就掐架。她繼續消滅泡芙，吃完四個以後就有些後悔了，再怎麼不膩，連著吃四個還是被膩住了。看來剩下的蛋糕只能明天享受了。
蛋糕是一塊塊分開包裝的，正好方便她放冰箱。放好回來就見手機屏又亮了，多半是龍馬到家了？
【傲嬌的越前學弟】：[照片][照片][照片]
佑裡點進去，眼睛一下彎成月牙，原來是卡魯賓
的拜托手勢三連拍。她點開大圖，感覺卡魯賓圓圓的眼睛正隔著鏡頭乖巧地盯著自己。它前爪先是朝上，後是朝下。
她劃到第三張，卻見卡魯賓坐在他腿上，角落裡有他的半張臉。他和卡魯賓一起歪頭看向鏡頭，眼角眉梢都染著笑意。
【傲嬌的越前學弟】：卡魯賓說拜托姐姐不要生氣啦！
她哼了一聲，怎麼還夾帶私貨呢！但卡魯賓實在是太可愛了，她默默將照片都點了保存。「沒生氣，就是搞不懂你們倆怎麼回事。」
他先是秒回了個「他」，又將消息撤了回去。
佑裡拿起餐桌上的陌生傳單，想了下估計是甜品盒裡的。傳單上寫著幾個大字，「南門美食街試營業，優惠大放送——全場八折」。配圖有關東煮、關西炸串、燒鳥、鯛魚燒等等，看著似乎還不錯！
佑裡看向手機，見他還是沒回消息，也不著急，決定先搖人一起去逛美食街。結果問了一圈，大家居然都有事情。我人緣這麼差嗎，佑裡嘖嘖兩聲，看向列表余下的人。
龍馬or裕太？雖然答應龍馬會考慮，但自己還沒考慮出個結果……主動約他很難不讓他誤會吧。佑裡果斷選擇後者。
【傲嬌的幼馴染】：去！我去！
見他答應的這麼爽快，佑裡反倒有些猶豫了。「周助和你沒有『約會』嗎？」
【傲嬌的幼馴染】：老哥他沒空，他們周末有團建
太好了，這下不用擔心被極品弟控整了！網球部有團建？佑裡凝眸，心想還好沒邀請他，不然也是白搭。但不知為何，心中又有些許的失落感。
*
周六青春影城
從床上被揪起來的佑裡還有些暈乎乎的，她記得明明是約裕太晚上去逛美食街的呀，怎麼午睡剛醒就被他揪出來了。
「我們這麼早就出來逛美食街？」佑裡揉揉眼睛，腳步慢吞吞地跟在他身旁。
「你怎麼懶洋洋的，反正都要出來一趟，正好去看個電影。」不二裕太拖著她往前走，佑裡只能看到他微微泛紅的耳後。
她歪頭看向裕太的衣服，又低頭看看自己的。怎麼他們倆衣服的配色正好是顛倒過來的？裕太上面是米白色的體恤，下面是墨綠色的運動中褲。而她正好是墨綠短袖搭配米白色的牛仔褲。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情侶裝呢……
走了兩步佑裡漸漸清醒些，二人並排往電影院裡走。「看什麼電影？」佑裡問，她沒怎麼關注近期上映的電影。裕太既然約她過來的，肯定是想好要看什麼了吧。卻見他盯著屏幕，也是一臉糾結。
「我建議二位看《冰山一角》，最近很多年輕人來看哦。」前台突然開口，說完抬頭看向他們。
「由美子姐姐？！」
「老姐？！」
「有這麼震驚嗎？大學生來電影院打工很正常呀。」不二由美子溫柔地笑起來，說完就將電影票和超大桶的爆米花推出來，像是早有准備一樣。「姐姐請你們，約會要開心哦。」邊說邊給他們一個wink。
「由美子姐姐你怎麼也學壞了。」佑裡接過電影票，心說這姐弟倆還真是會亂用「約會二字。《冰山一角》？好像隱約聽同學們提起過，她看向一旁的宣傳海報，居然真的就是一座冰山，讓人完全猜不出故事情節，但由美子姐姐推薦的肯定不錯。
「什麼約會啊！」不二裕太抿唇，面頰微微泛紅，給自家老姐一個警告的眼神，有些糾結地接過爆米花。「電影票和爆米花我們就不客氣了。」
「嗯嗯，是我亂講。」不二由美子又衝裕太眨眨眼，「你們快進去吧，已經可以檢票了。」
影廳內，佑裡生無可戀地往嘴裡一把接著一把塞爆米花。很懷疑自己最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得罪由美子姐姐了，不然她怎麼會推薦他們來看兩個幼馴染兜兜轉轉，最後發現真愛是對方的電影。冰山一角，居然說的是男女主對彼此長久的愛意。
耳邊時不時傳來觀眾被甜到的驚呼聲，佑裡不解地搖頭。她真的完全沒辦法想像她、雪乃、周助和裕太要是內部消化了會是什麼場面。大家這麼熟了，怎麼還會產生吸引力呢。
她望向全神貫注看電影的裕太，難以理解他是怎麼看得下去的。男女主表白的那一段，她只要代入一下他們幾個，就尷尬到頭皮發麻。相較於這種幼馴染修成正果戀愛片，她還是更喜歡恐怖片。她想著，又往嘴裡塞了一把爆米花。
煎熬了兩個多小時，電影總算是結束了！大家緩步朝外走去，她憋了大半天，終於問道：「你喜歡這個電影？」
「昂，還挺好看的。」不二裕太點頭。
佑裡頓時睜大了眼睛，拉住他的胳膊問：「你沒有一種很奇怪的尷尬感嗎？」
「沒有啊。」不二裕太將爆米花的桶扔進垃圾箱，躲避她的注視，「我覺得挺浪漫的啊。」
佑裡眨眨眼，周圍都是嘰嘰喳喳在聊劇情的觀眾，聽起來都挺興奮的。真的假的？難道奇怪的是她？她繼續追問道：「代入我們幾個你也不覺得奇怪？比如你和我？」
周圍人聲越來越嘈雜，佑裡聽不清他的回答，悶頭往外走。視線漸漸亮起來，他們又走到大廳了。
「怎麼樣，好看嗎？」不二由美子笑著看向二人。
佑裡快步走到她面前，胳膊肘撐在桌面，嘟囔：「由美子姐姐，我是不是哪裡得罪你了，居然推薦我看這種題材的戀愛片。」
「沒有啊，我只是單純覺得好看才推薦的，這電影票房可高了呢。」不二由美子指指頭頂的燈牌，《冰山一角》的售出票數居然是青春影院同期最高的。佑裡抿唇，更加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問題。轉過頭，卻見裕太面色微紅，這是看電影看到臉紅心跳了？
「裕太他挺喜歡的，可能是不在我的審美點上。」佑裡打了個哈氣，好幾次她都差點睡過去，下一秒就又被尷尬清醒了。
不二裕太的面色漸漸恢復正常，拉過佑裡的手就往外走，「不說了老姐，我們去新開的美食街逛逛。」
「好哦，約會愉快！」由美子姐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佑裡搖搖頭，還是覺得自己哪裡得罪她了。「約會」和《冰山一角》連起來，怎麼聽都不對勁吧。
他們到美食街的時間剛剛好，商鋪都開始營業了，但人還不算多。空氣裡到處彌漫著白色的煙霧，面食淡淡的清香、關東煮的高湯味和各種烤串的煙熏味混合在一起，實在算不上好聞。
「想吃什麼？」裕太問。
「唔，不知道。」佑裡搖頭，放眼望去，一整條街的小吃還真是選擇困難，「我們先隨便往裡逛逛吧，看中哪個再說。」
大約逛了半條街，他們手裡就拎滿了東西。為了能多嘗點不一樣的又不浪費，他們每樣東西都只買了一份。
這會又被大阪燒勾引得邁不開退了。佑裡盯著老板手上的動作，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心說快了，等他擠完醬就好了。
「小心燙，請慢慢享用！」老板將大阪燒裝進紙盒，又往裡塞了幾根竹簽遞給他們。
兩人並排坐在攤位前的高凳上，說完我開動了就一起對大阪燒發起進攻。
蔬菜又鮮又嫩，還有汁水。佑裡吃完第一口就知道，這一份絕對不夠！但是剛才買了太多東西，再點一份又怕吃不完。
果然——
「給我！」
「給我！」
佑裡和不二裕太用竹簽爭搶著最後一塊大阪燒，大阪燒在盒子裡一會靠近佑裡，一會靠近裕太。
「我要！」佑裡睜大眼睛。
「不給！」裕太將眼睛睜得更大。
老板有些尷尬地看向二人，不知該不該提醒對方可以再買一份。
「不如給我吧。」佑裡被身後的聲音嚇得一抖，不二裕太挑眉，趁
機用竹簽將最後一塊大阪燒戳走。
佑裡眉頭微蹙，鼓著腮幫子看向一臉驕傲的裕太，氣乎乎地說：「那是我的！」說完又轉頭看向罪魁禍首，眼中有幾分埋怨，「都怪你！嚇我一跳！」
越前龍馬笑著點頭，只覺得她的神態像是在撒嬌。「是我的錯，我賠你。」他向老板微微頷首，「你好，給我來份一樣的！」
第54章
「不用，我吃不下了。」佑裡攔住他，從攤位前的高腳凳上下來。其實她差不多已經飽了，就是爭著吃比較香。
「那我自己嘗嘗。」越前龍馬又往裡探身，「老板，打包。」老板這才開始將蔬菜糊糊往鐵板上放，「得嘞。」
「快點下來，不要影響人家翻台啦！」佑裡給裕太一記眼刀，實在是難以理解電影女主最後怎麼會選擇幼馴染。不二裕太昂著下巴，帶著勝利者的笑容，從高腳凳上跳下來。
「越前！找你半天！」桃城武頂著大嗓門，舉著幾串烤魷魚跑過來，用譴責的目光看向越前，「烤魷魚老板說你人不見了。」見他身後是柳川佑裡和不二裕太，他頓時換了副誇張的語氣，「你都不知道！老板說你長得好看，多送了我們兩串呢。」
說完裝作才看到他們一樣，「誒是柳川和不二學長的弟弟，你們怎麼也在這裡！」
「我有自己的名字！不要那樣叫我！」不二裕太皺眉，火藥桶一下被點燃。
佑裡知道他大概本來遇見龍馬就有點煩，桃城一開口又在他的雷區蹦迪，自然是煩上加煩。只好擋在他面前，笑著和桃城打招呼，「聽說有活動，我們就過來看看。你們今天不是團建嗎，怎麼就你們倆。」
桃城武摸摸頭，態度誠懇地和不二裕太道歉。「大家本來說是要一起來的，但是發生了一些事情，就只剩我們倆了。」他瞥向不二裕太手裡大大小小的袋子，朝越前使眼色，邀請道：「要不要拼桌？我們四個人正好一桌。」
不二裕太的臉色這才稍微緩和了一些，戳了下佑裡的後背，意思是聽她的想法。
「一起吧，東西還是趁著吃的好。」越前龍馬接過老板遞過來的大阪燒。
「也是，那就一起吧。」佑裡點點頭，和裕太一起跟在他們身後。雖然她還是不明白龍馬和裕太到底有什麼矛盾，但要是能化解就再好不過了。
佑裡本來還擔心東西買太多，這下多了兩個男生，完全不用擔心會浪費了。美食街熱鬧得很，街旁的公共餐桌就只剩一個空位。看來不和他們拼，就得和陌生人拼了。她和裕太緊挨著坐下，龍馬和桃城在對面坐下。
大家將買來的食物都放到桌上，桃城武頓時驚呼起來，「看來我們完全采取是不同的策略。」
一個保量？一個保質？佑裡笑起來，她和裕太是種類多，每樣一份。龍馬和桃城是種類少，每種一堆。
「少廢話了。」不二裕太沒好氣地拿起一串燒鳥，在接收到佑裡警告的眼神以後好聲說道：「再不吃就冷了。」
她可不想氣氛太尷尬。佑裡拿過車輪餅，掰了一半，感覺自己吃完就差不多飽了。「裕太說的對，剩下的拜托你們啦。」
「沒問題。」
「包在我們身上。」
「還差得遠呢。」
三個男生一齊說到。
佑裡咬了口車輪餅，豆沙甜絲絲的。難得龍馬和裕太見面沒有掐架，她的心情也很好。低頭見手上沾了些豆沙，還沒等她說話，龍馬就將濕巾遞了過來。她將指尖上的豆沙擦干淨，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說了聲謝謝。
越前龍馬微微頷首，拿過她掰剩下的車輪餅。此刻並排看才發現她和不二裕太衣服的配色有些不對勁，像是商量好了一樣。眸色頓時沉下去幾分，口吻像怨婦似的說：「佑裡今天一直沒有回我的消息呢。」
「啊下午在看電影來著，調成靜音了。」佑裡拿出手機，果然是一堆未讀，她忙點進和龍馬的對話框。
【傲嬌的越前學弟】：多虧了教練，優勝
【傲嬌的越前學弟】：學長們還差得遠呢[照片][照片][照片]
前兩張是他拉弓時的側面全身照和臉部特寫。最後一張是他和周助以外其他人被放倒的場面，幾個人疊躺在一起，他和周助在一旁笑。
佑裡盯著最後一張照片角落裡的紅色不明液體，不自覺地捂住自己的嘴。救命，大家該不會是被乾汁放倒了吧，看著大家半死不活的臉就覺得那種惡心的味道又出現在喉嚨裡了。
「哦，你們還去看電影了……」
眼前出現他開好的ponta，佑裡抿了兩口，桃子味蓋過了惡心感。
「看什麼呢？」不二裕太啃了口魷魚，湊過去想看個究竟。在佑裡劃走之前，勉強看到了個備注，嘖嘖兩聲，挑眉看向越前，「這備注看起來可真不熟。」
佑裡睨了他兩眼，心說給你的備注也差不多，還說別人。轉過頭就見龍馬目光灼灼地望著他，邊咬車輪餅邊問：「怎麼個不熟法？」
雖然他的語氣聽著還算正常，但佑裡還是品出一丟丟不高興來。見裕太這個大嘴巴要接著往說，她拿起鯛魚燒就往他嘴裡塞，心虛地朝他搖搖頭。「沒什麼，就是忘記改備注了，還備注的姓。」
「那確實很不熟了。」桃城武看熱鬧不嫌事大，繼續拱火。被魚頭堵住嘴的不二裕太唔了一聲，表示贊同。越前龍馬沉默，只是壓了下帽檐。
「我等下就改！」佑裡眼神躲閃，又抿了兩口ponta，扯開話題道：「要恭喜龍馬今天取得優勝呢！」
「都是教練教得好。」越前龍馬直勾勾地看向她，眼中是淡淡的笑意。他將剩下的車輪餅整個丟進嘴裡，意味不明的說了句「好甜」。
腦中又閃過弓道館的畫面，佑裡深呼吸一口，暗罵自己怎麼會記得這麼清楚。但是車輪餅甜嗎？還好吧，她覺得豆沙的甜度正正好啊。
「不過，龍馬不是也沒回我的消息嗎？」佑裡反問。昨天她問龍馬和裕太到底怎麼回事，他到最後也沒說個所以然來。
「秘密。」越前龍馬打開ponta的拉罐，目光掃過對面二人，心想佑裡好像真的一無所知，只好用秘密來糊弄，他可不希望自己成為推動他們兩人的一環。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啊？」不二裕太眨眼，原以為他們是在聊網球比賽，可是聽著又不太像。瞧佑裡又在看手機，忍不住將頭湊過去。
【邪惡仙人掌守護者】：佑裡什麼時候又招新弟子了？
周助真是好毒的眼睛，佑裡暗自肺腑道。剛准備回消息，頸窩就察覺到裕太的氣息。「你怎麼又偷看我手機！」說著伸手將他推開。
「老哥？弓道？團建？」不二裕太眼睛一轉就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了，他瞪大眼睛看向越前，惡狠狠地撕下一塊魷魚，嘟囔道：「佑裡教你弓道了？」
「嗯。」越前龍馬挑眉，仰頭喝ponta，「不可以嗎？」
不二裕太繼續撕著魷魚，像是把魷魚當成了越前，慢悠悠地說：「當然可以，但是按照輩分來說，或許你該叫我和老哥一聲師兄？」
越前龍馬手中的易拉罐被他捏得微微變形，嫉妒的情緒就像氣泡一樣在他胸腔炸開。在某些事情上，自己還真落後他們倆一大截呢……
佑裡瞧著變形了的易拉罐，抬眼是龍馬自己和自己置氣的模樣。「夠了啊。」她給裕太一個閉嘴的眼神。心想本來氣氛挺好的，怎麼又掐起來了。「我就是隨便教教的，哪有這麼多講究了。」
「你教他們也那麼『認真』嗎？」越前龍又喝了口ponta，語氣是不加掩飾的酸澀。
佑裡的臉蹭一下燙起來，他絕對不是在誇她教學認真吧。她低頭將ponta貼在臉上，不想讓裕太和桃城看出異樣，有些僵
硬地說：「我都是一視同仁的，是你想太多了。」
「確實是我想入非非。」越前龍馬見她面色微微泛紅，胸腔中的酸澀感被衝淡了一些，起身將易拉罐拋進了垃圾桶。
沉默了好一會兒的桃城武舉起魷魚串提議道：「弓道畢竟不是我們的專長，不如吃完切磋一下網球？」
佑裡這才注意到桃城還背著網球包，覺得他又像是在緩和氣氛，又像是在拱火。她本來就推測兩人是因為網球比賽不對付了，又比？真的不會進一步惡化嗎？她勸阻道：「吃完不太適合劇烈運動吧。」
然而下一秒，兩個不對付的人就達成了共識。
「我沒意見！」
「我也沒！」
佑裡默默吃完最後一口車輪餅，完全可以想像等下會是怎樣的畫面，真的是有點想回家了……
*
街頭網球場
太陽已經徹底落山，好在球場的路燈足夠亮，看起來似乎不影響比賽。
桃城武借著路燈才發現二人的穿搭，驚訝地喊起來，「你們倆該不會是穿的情侶裝吧？」在瞧見越前明顯不高興的神色以後，繼續誇張地問：「莫非我們剛才打擾了二位的約會？！」
「阿桃學長！」越前龍馬皺眉，他可不想幫不二裕太捅破這層窗戶紙。
在經歷過由美子姐姐的打趣和電影「折磨」以後，這種程度的話已經很難讓她尷尬了。佑裡握著剛買的冰淇淋，面色如常地搖頭，「你誤會了，這是巧合。」
「這就是幼馴染的默契。」不二裕太嘴角微揚，又開始嘲諷模式，「我想沒有幼馴染的人是很難理解的。」說完就見剛才臉上還含著笑意的越前臉色頓時沉了下去。
佑裡覺得仿佛有一陣涼氣襲來，她的手裡有些要融化的冰淇淋都變得梆硬了。
「穩住，穩住。」桃城武在越前身後壓低了聲音說，「這種時候誰沉不住氣就輸了。」越前龍馬輕哼一聲，回懟道：「廢話那麼多，不就是巧合。」
怎麼又吵起來了啊！佑裡站到二人中間，朝桃城武眨眼，「不是說要切磋嗎？開始吧。」話音剛落，新的戰場就又開始了。
「不二前輩本來就是我的手下敗將啊。」越前龍馬昂首。
「只是一次而已，這次我肯定要你好看！」不二裕太將下巴昂得更高。
「或許你有什麼辦法讓他們冷靜下來嗎？」佑裡低聲問桃城。
桃城武拉開網球包，心說還真有。他拿出球拍，懟到不二裕太面前。「聽說你變強了很多，請和我切磋一下吧。」
不二裕太的臉色這才算是轉晴，他昂首接過球拍，「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比比看吧。」越前龍馬聞言伸手握著帽檐，和佑裡一起朝球場邊走去。
佑裡簡直忍不住要在心裡鼓掌，桃城還真是知道裕太喜歡聽什麼。至於龍馬，她瞧著他帽檐下微揚的嘴角，他似乎也很滿意？
「我不做裁判，你們自己計分吧。」越前龍馬挑眉，他才不會浪費桃城學長給他創造的獨處機會。
「沒問題！」桃城武朝越前擠眉弄眼。
第55章
佑裡靠著圍牆，想抬頭看比賽，但球場邊的光線實在太差了，她連球都看不清楚，只好一門心思吃冰淇淋。驚覺怎麼變成她和龍馬獨處了，她咬了口冰淇淋，一時還真不知該說點什麼。
好在沒一會兒，龍馬就開口打破沉默。「你們看的什麼電影？」
提到電影她就有話說了，她尬笑兩聲，將目光放在裕太身上。「叫什麼《冰山一角》，男女主是幼馴染，兜兜轉轉發現真愛在身邊。」
她話還沒說完，就聽他劇烈地咳嗽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佑裡忙將冰淇淋換到左手，用右手拍他的背。
越前龍馬側過身，捂著嘴咳嗽了好一陣才緩過來，臉和脖子都因為咳嗽染上緋色。他有點不好意思地將帽檐往下壓了幾分，「被口水嗆到了。」
「慢點說話。」折騰了一小會兒，冰淇淋又融化了不少，都快流到蛋筒上了。佑裡歪頭吮了好幾口，才將避免將手弄髒。一抬眼，就見他目光灼灼地望著自己。
越前龍馬喉頭滾動，在接觸到她眼神的那一瞬挪開眼。試圖將目光放到球場的比賽上，實則腦中都是她粉嫩的舌尖，像極了卡魯賓。
「怎麼看這種題材，聽起來還不如恐怖片有意思。」
「是吧！我也覺得！」佑裡頓時像找到了知音，眼睛亮晶晶地望著龍馬，忍不住吐槽道：「無聊到我差不多一個人吃完了超大份爆米花！」
越前龍馬眼角染上些笑意，伸手想拍拍她的頭又縮了回去，只是說：「佑裡做的很好。」
「這有什麼好不好的。」佑裡舔著冰淇淋，挪揄地輕輕撞了下他的肩膀，「你真覺得恐怖片有趣？」明明那天看起來也嚇得不輕呢。
越前龍馬又咳嗽兩聲，這次是為了掩飾尷尬。「有趣，很有趣。」
陣陣晚風襲來，吹得佑裡的頭發絲亂飛。這都不要緊，要緊的是頭發沾上冰淇淋就很麻煩了。她將手伸進口袋，一根皮筋也沒摸著，心說還是得備些皮筋放兜裡。
頭發突然被人沿著耳朵朝後梳理。「誒？」佑裡朝後看去，還沒側過去，腦袋就又被他推回了原位，伴隨著一聲「別動」。
佑裡抿唇，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指腹笨拙劃過她的發根，偶爾會碰到她的耳朵和脖子，讓她忍不住一個激靈。
「弄疼你了？」他的聲音貼著耳朵傳來，氣息噴灑在她的耳後和脖頸。
佑裡輕咬舌尖，「沒有。」不是疼，是癢……偏偏頭發在他手裡，讓她躲都沒法躲。
他梳了好幾遍才將碎發都捋到手中，用手作為皮筋，給她扎了個低馬尾。
「這下頭發不會沾到冰淇淋了。」越前龍馬左手握著她的頭發，右手撐在圍牆上。
佑裡注視著冰淇淋，似乎聽到了自己節奏不正常的心跳聲，有些遲鈍地說：「謝謝你……」
「這樣像是抓住了佑裡的小辮子。」越前龍馬手中是微微的汗意，心說明明只是握住她的頭發，自己的反應居然這麼大。他抬頭望著夜空，自顧自地說：「但真正被抓住小辮子的是我才對……」
佑裡不回答，將冰淇淋頂上的球整個咬下。她需要降溫！他怎麼總是能這麼輕易地說這種讓她臉熱的話……
「我不喜歡不二裕太的原因很簡單。」
對話終於正常了！佑裡抬眼，好奇又配合地問：「是什麼？」
「嫉妒。」越前龍馬先是眯眼看向球場上，又低頭盯著腳下，別扭地開口：「嫉妒他比我早那麼多認識你，嫉妒他和你那麼親昵。」
佑裡嘴巴微張。救命！怎麼話題又回到她身上了？可是天之驕子，也會有嫉妒的情緒嗎……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她言語蒼白的說到。幼馴染不幼馴染的，本來也不是他們決定的。
越前龍馬又用埋怨的小眼神看向她，小聲說道：「就是這樣才更可惡！」
「額……」佑裡正思索著措辭，想著該怎麼調和，唇邊就被他的指腹摁住，指腹帶著灼熱感劃過她的嘴角。她一個激靈想往後退，又因為頭發被他握著動彈不得。
「沾到冰淇淋了。」他解釋道，眼中閃過幾點狡黠。
完全是在逗她玩吧！他干淨的手指和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形成鮮明的對比。佑裡深呼吸，皺眉往後退了一小步，將他平時常掛在嘴邊的話搬了過來。
「你今天話怎麼那麼多。」
他眨巴著眼睛，像是沒想到她會這麼說。
佑裡輕哼一聲，倚靠著圍牆。仰頭望著夜空，無聲地數著星星。慶幸還有網球比賽的聲音打掩護，不至於讓她的心跳聲太過明顯。
一顆、兩顆、三顆……
「那我再說最後一句。」他的聲音一響，佑裡就忘了自己數到哪裡了。心說還是自己不夠專注，平淡地嗯了一聲，注視著最後數到的那顆星星。
「之前那個事情，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一時剛才數過的星星都在她腦中炸開，好不容易平復的心跳又開始撲通撲通。他這樣追問，和又表白了一次有什麼區別！
佑裡出神
地瞧著那顆星，決定坦率地說出心中所想。「這段時間你對我情緒的影響太大了，我沒辦法理性思考。」
「聽著不像是拒絕的話。」越前龍馬暗暗松了口氣，起碼說明自己不是什麼無關緊要的人。
「我本來去弓道館是要找回平靜的，結果又在那裡遇到你。」不單平靜沒找回，心也變得更亂了。
佑裡抿唇，轉頭看向他，眸中是平靜的綠波。「我對感情很慎重，所以得冷靜思考我們的將來。如果可以的話，期末考試前我們暫時別見面了，你也該好好准備關東大賽了。」
這是她能想到最好的辦法，判斷自己究竟是一時的見色起意亦或是吊橋效應，還是真的想和他攜手走到最後。
「佑裡還真是會玩弄人的情緒呢……」越前龍馬垂眸，眸中閃過一抹落寞。前一秒還覺得看見了點希望，下一秒就被她推的更遠。也許是自己逼她逼迫得太緊了……
「抱歉。」
「『未來』兩個字太有誘惑力了，我沒辦法拒絕。」越前龍馬抬眸，炯炯有神地望向她，「那就期末考試以後見吧。」說著牽過她的手。
佑裡下意識要躲，卻見手上全是冰淇淋。糟糕！佑裡瞪大眼睛，只顧著說話，冰淇淋全化她手上了，指尖是黏膩的觸感。她低下頭，只能看見他專注的後腦勺。然後就感受到他用濕巾細致的擦拭著她每一根手指。
那種心髒不受控的感覺又來了。
撲通——撲通——
是心髒跳動的聲音？還是網球觸地的聲音？
他像是覺得她的手指好玩，借著擦冰淇淋的借口，又是輕揉她的關節，又是輕捏她的指腹……
能不能擦快點啊！佑裡閉上眼睛。偏偏自己像是被定住了一樣，既說不出拒絕的話，也無法將手縮回來。
時間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不知道過了多久，佑裡才聽他說擦干淨了。然後就感覺中指和無名指被溫熱又柔軟的東西輕輕貼了一下，她狂跳的心髒在此刻慢了下來。
是…是他的嘴唇嗎……
佑裡將眼睛閉得更緊，不敢看究竟是什麼情況。
「你們干什麼呢？」
裕太的聲音解開了她的定身咒，佑裡觸電般將手縮回身後。在身後輕推他的胳膊，示意他松開她的頭發。後者磨蹭了一會兒，才慢吞吞地松開。
「比完了？結果怎麼樣？光線太差，我看不清楚球。」佑裡心虛地抱住自己的胳膊，方才臉熱得厲害不覺得，此刻才發覺晚風還是有些涼意。
「晚飯吃太撐了，我們只是點到為止。」桃城武將手搭在不二裕太的胳膊上，爽朗一笑。不二裕太也滿意地點點頭，「等下次有機會，我們一定要好好比一場！」
佑裡點頭，肩頭是散發著檸檬洗衣液味的外套。剛想轉身，脖頸就又印上他滾燙的指腹，他在給她理頭發。
桃城武想衝越前使眼色，結果對方是一點信號沒接收到，反倒被柳川看了個清清楚楚。不二裕太抬頭就見佑裡披著越前的外套，剛想爭辯兩句，見佑裡打了個噴嚏便作罷了。
「差不多行了，不會壓到我的頭發的。」佑裡小聲說，伸手從背後握住他的手臂，他這才停手。
「時候也不早了，我們該回家了。」不二裕太察覺到氣氛的不對勁，拉過佑裡的手腕就往他身後帶去。
佑裡輕咳兩聲，見龍馬瞥著著裕太的手，忙掙脫開來，又伸手將外套的拉鏈拉上。「裕太說的對。」
「溫度是有些涼下來了，那我們就在這裡分開吧，今天玩的很開心！」桃城武走到越前身後，拍了下他的後背。見他沒有反應，又更大力地拍了一掌。耳語道：「說話呀越前！」
望著他直勾勾的眼神，佑裡突然有點後悔剛才的提議。但話既然說出口，就沒有收回來的道理了。她也盯回去，勉強擠出了個笑容，客套地說：「我們今天也玩的很開心，有空回頭再約。」
轉身就聽見他的冷哼聲——
「最好真的有下次。」
佑裡雙手在身前交握，腳步一頓。完全可以想像出他說這句話的神態，多半又是像氣鼓鼓的河豚。被他吻過的手指像是在隱隱發燙，鼻息間又全是外套上他的氣味，每樣都在擾亂她的思緒。
不二裕太轉頭就見她落後好大一截，伸手想要拉她，「佑裡？」
被他看到肯定又要嫉妒了，佑裡用力拍了下裕太的手掌，並不握住只是快步跟上去，應道：「來了！」
第56章
周日
佑裡盯著一雙大大的黑眼圈，抱著膝坐在沙發上，出神地看著陽台上他的外套。昨晚翻來覆去睡不著，現在倒是有了些許困意。
暫時不見面的話是拋出去了，可是外套和書還要還給他呢。她猶豫地握著手機，反反復復點進和龍馬的對話框又退出來。
哈欠是一個接著一個，激得她眼角都流出幾滴淚來。真是的，早知道就還完再說了，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咚咚的敲門聲響起來。
「來了——」佑裡又打了個哈欠，起身去開門。
門外的不二周助笑眼彎彎。
「怎麼了？你怎麼這會兒過來。」佑裡見他兩手空空，但此刻又不是飯點，一時想不到他突然過來的原因。
「姐姐回家了，要不要一起來玩桌游？」說完他的眼睛笑得更彎，又問：「佑裡昨天和裕太玩的不開心嗎？」
「你們玩吧，我太困了，想補覺。」佑裡揉揉眼睛，想到昨晚回家時裕太悶悶不樂的模樣，條件反射地後退兩步，警惕地說：「我可沒做什麼讓他不高興的事情！」
不二周助像是沒想到她反應會這麼大，摸著下巴輕聲笑起來，「佑裡你有這麼怕我嗎？」
佑裡用力點頭，見他要走才靈光一閃，「周助！你等下！」邊說邊將他拉進屋裡，摁到沙發上坐下。「我有事情要你幫忙。」讓周助幫忙把東西還給龍馬最合適的了，畢竟他們上學天天見面。
不二周助挑眉，不明所以地被她摁著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然後就見她滿屋子跑來跑去。
佑裡將外套和書收拾好，又挑了個好看的手提袋，磨蹭了一會兒才將手提袋遞到他面前，眼神有些躲閃。「等周一你幫我把這些還給龍馬吧。」
不二周助瞧著袋子裡有些眼熟的外套，將水杯擱到茶幾上，眯眼幽幽道：「看來佑裡確實做了讓裕太不高興的事情呢。」
「我沒有！不信你自己問他！」佑裡松手將手提袋丟到他腿上，後退一大步，不知道他怎麼又繞回到原來的話題。她可能最近和不二家犯衝，前有由美子姐姐，後有周助。
不二周助將手提袋放到一旁，又端起水杯，瞧著離他老遠的佑裡，「還真有點不想幫你，但又很期待越前的反應。」
「那你幫還是不幫？」佑裡抿唇。
過了好一會兒，不二周助總算是開了金口，「有什麼話要幫忙帶的嗎？」
佑裡搖頭，心想這段時間還是不聯系的好。
不二周助又笑起來，「這樣啊。」
哪樣？佑裡用眼神問他，但對方不知道是沒有默契還是不願意回答，遲遲沒有反應。
不二周助拎起手提袋站起來，自顧自地朝外走去，笑吟吟地拋下一句：「越前的處境似乎也不太好呢。」
這是在幸災樂禍？佑裡琢磨了下他的語
氣，實在無法理解他到底是出於什麼心理。
不過總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佑裡呈大字狀躺在床上，睜大了眼睛瞧著天花板，感覺睡意又不見了。
*
一連幾天，佑裡都沒在學校裡碰到他。還真有點不習慣……但他朋友圈倒是變熱鬧了，以前只有卡魯賓，這幾天全是他自己的事情，簡直有點像是把朋友圈當日記用。
她撐著下巴，確認沒有誤觸以後退出他的朋友圈，後知後覺想到拜托周助的事情好像沒有聽到後續？她趴在桌上，左手捂著小腹，發消息問：「幫我還了嗎？」
【邪惡仙人掌守護者】：還了。
【我】：你也不說一聲！
【邪惡仙人掌守護者】：我以為是小事情，沒想到你這麼在意
誰在意了！佑裡在心裡反駁，指尖在手機屏上打完「那他什麼反應」又一一刪除。結果周助像是他肚子裡的蛔蟲一樣——
【邪惡仙人掌守護者】：越前挺不高興的
佑裡嘶了一聲，換了是她估計也高興不起來。但是這話從周助嘴裡說出來，真實性又很值得懷疑，沒准只是故意逗她玩的。她想了會兒，平淡地回了個哦。
【邪惡仙人掌守護者】：忘了說了，越前正好在我身邊，現在好像更不高興了[照片]
照片只有他的小半張側臉，鴨舌帽的陰影下，嘴角明顯地朝下瞥著。
周助說的怎麼是真的啊！早知道好好說話了！佑裡將手機倒扣在桌面，像一坨史萊姆一樣生無可戀地趴在桌面，覺得小腹都好像疼得更厲害了。
森田雪乃剛從醫務室回來就見佑裡這幅無力的模樣，嚇得大叫起來，一邊喊一邊推她，「佑裡！佑裡！」
「我還活著……」佑裡抬頭，用力眨了兩下眼睛，試圖擠出一個笑容。
森田雪乃看著她明顯泛紅的雙頰，更是不放心，將手背貼過去。沒想到佑裡跟彈簧一樣，彈得老遠，臉紅得更加厲害，磕磕絆絆地說：「我沒事！」
「你怎麼反應這麼大。」森田雪乃皺眉，將止疼藥放到她桌上，勸說道：「要不等下請假吧，學生會少了你一個人又不會停擺。」
為什麼反應這麼大！還不是因為他！佑裡腦中閃過圖書室裡他的步步緊逼，她甩甩腦袋，覺得自己簡直在冒熱氣。
「佑裡！吃藥了！」森田雪乃將她的水杯擰開遞過來，狐疑地問：「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呀，太難受就不要去開會了啊！」
佑裡皺眉做了番心理建設，一氣呵成地端起水杯，將白色的藥片丟進嘴裡吞下去，生怕藥片在她嘴裡化開。解釋道：「我聽到了，但是最近還真是忙到少了誰都不行。」快期末了，學生會一堆的雜事要處理。
「那你別強撐，聽到沒有？」森田雪乃說著又往她嘴裡塞了個蜜柑。
蜜柑的甜味在口中彌漫開來，佑裡的眼睛這才亮起來，舉手保證到：「聽到了！保證不會的！」
「柳川！」
佑裡轉身，只見山崎裡枝正敲著後門，她們約好一起去學生會辦公室來著。佑裡笑著揮揮手，拿上紙筆和其他起來就走過去，又衝雪乃點點頭。
「你臉色好難看。」山崎裡枝掰過她的腦袋，仔仔細細瞧著她的臉，嘟著嘴點評到：「嘴唇都沒什麼血色呢。」
「沒事的，就是生理期到了。」佑裡挽住她的胳膊解釋。雖然此刻小腹還有些隱隱作痛，但等藥效起來就好了。
山崎裡枝憐愛地拍拍她的腦袋，伸長手臂環住她的腰，好讓她借著點自己的力氣，「那我可得好好照顧你。」
佑裡不客氣地靠在山崎懷裡，用誇張的語氣說道：「哦！山崎！你的胸膛是這麼偉岸！」
山崎裡枝被她搞怪的聲音逗得直笑，胸膛一起一伏，「那你這只小鳥今天就好好依靠我吧！」
「好呢。」佑裡點點頭，學生會辦公室在八樓，不借著點山崎的力氣，她可能還真有點吃不消。
「黎明就在眼前！」山崎裡枝揚起左臂，指著樓梯上方，「你看，就剩半層了。」
佑裡低聲喘著氣，抬頭望，猝不及防對上鴨舌帽下的那雙貓眼。
他的眼底也是驚愕，遲鈍地眨著眼。
「越前？」山崎裡枝又興奮起來，對於和大石秀一郎有關的人和事，她都忍不住想要靠近，她衝越前揮揮手，「你怎麼……」在這裡。
話還沒說完，就見越前龍馬跟見了鬼一樣，壓低帽檐蹭蹭蹭朝樓上跑去。
「啊？是我太嚇人了嗎？」山崎裡枝收緊胳膊，不敢置信地問佑裡。
那倒真不是。佑裡抱歉地低下頭，完全是因為她……但是八樓是頂樓，去天台的門也是封上的，他要跑到哪裡去啊？佑裡撓頭，心說事情還真是被她弄的有些尷尬。
果然，下一秒——
噔噔的腳步聲響起，越前龍馬又從樓上跑了回來，低頭望向她，又挪開視線。像是怕她生氣，小心翼翼地解釋：「我就是碰巧路過。」
「嗨嗨，多大點事情。」山崎裡枝繼續扶著佑裡往上走，對越前龍馬說到：「你這麼慌張，我還以為你見鬼了呢？」
「鬼本人」佑裡尷尬地咬著舌尖，不知道該把眼神放到哪裡。
擦肩而過時聽到他小聲嘟囔，「不管怎麼說，也要照顧好自己吧。」
佑裡腳步一頓，微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山崎裡枝扶著佑裡，狐疑地看了眼越前。是她的錯覺？他怎麼在自言自語？真是撞上鬼了？！
今天算是相對正式的會議，除了茶水還有名牌。佑裡和山崎裡枝找著各自的名牌，發現正好位置緊挨著。
「難得上茶水，估計又有一堆事情要干嘍。」山崎裡枝打開杯蓋，看著杯子裡屈指可數的茶葉碎片，忍不住吐槽：「學校就不能給我們買點好的嗎，又不經常喝！」
「算了，反正很少喝的。」佑裡安撫道，也打開杯蓋，頓時一股姜味飄了出來。
這是姜茶？佑裡眨巴著眼睛，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哦喲，不知道是誰這麼貼心呢！」山崎裡枝將腦袋靠過來，眼中頓時寫著八卦二字，貼近她的耳朵說，「看來今天布置會場的人很在意你呢，是九點鐘方向的那兩個小子負責的，你中意嗎？」
佑裡雙手捧著杯子，順著山崎說的方向掃了一眼，心說這多半是某個「撞了鬼」的人做的吧。偏偏這麼巧，這個時間點出現。但是他怎麼會連她的生理期都知道！佑裡端著杯子抿了幾口，肯定和那個乾脫不了干系吧。
田螺小伙嗎？她輕笑起來，下一秒就被辣到睜不開眼。不知道是止疼藥起了作用，還是姜茶的原因，但小腹好像真的舒服多了！
第57章
「我不感興趣。」佑裡捧著杯子，吹了吹姜茶表面的浮沫。瞥了眼山崎，小聲道：「你別一直盯著人家看呀。」萬一被發現了多尷尬啊。
山崎裡枝神態自若，挑眉道：「沒事，那倆小子是我們秘書處的。不過柳川你這麼受歡迎卻一直單身，是沒遇到喜歡的嗎？你喜歡什麼樣的啊？」
佑裡低頭看著杯中自己的倒影，正想著怎麼回答，竟然看到杯中也出現了他的模樣……她甩甩腦袋，定睛看確定只有她一個人才松了口氣。
山崎裡枝撐著下巴，側過身期待地看向她，卻遲遲不見她說話，心中有了猜想。「不是吧，你該不會是打算和化學過一輩子吧！」
「那也不至於。」佑裡又抿了口姜茶，漸漸能適應這個辣度了。
山崎裡枝雙手拍著她的肩膀勸說起來，「我們這大好的年紀就該談甜甜的戀愛呀！」又附在她耳邊道：「還是你要求太高了？隨便先談個玩玩也行呀。」
玩玩也行嗎？不太好吧……佑裡在心中質疑。抬眼瞧見手塚學長來了，忙伸手在桌下拍了下山崎的腿。山崎裡枝頓時明白過來，乖乖坐了回去。
手塚國光在最中間的位置坐下，大
家都自覺地安靜下來。
只見他翻開筆記，語氣沉沉地開口道：「這次會議只有兩件事，期末考試和懇親會。」
佑裡一邊思考一邊做記錄，寫到懇親會三個字的時候筆頭一頓。居然又到一年一度的懇親會了，但是爸媽多半沒有時間來學校吧……耳邊響起別人的發言聲，佑裡握著筆換到下一行。
作為期末考試前的最後一次大會，開了將近一個小時才結束，單是重要的信息佑裡就記了三頁紙。
「柳川？」山崎裡枝輕輕推了下佑裡，「走啦。」佑裡嗯了一聲，草草寫完最後一個字，起身跟上去。一出門山崎就又像來時一樣摟住她緩步往外走。
「我好多了，你不用刻意走這麼慢的。」
山崎裡枝衝佑裡擠眉弄眼，打趣道：「看來是愛心姜茶起作用了。」
「也許吧。」佑裡的嘴角微微上揚，心說朋友們的關愛也是一劑良藥。
山崎裡枝依舊摟住她不放，有些興奮地耳語道：「你真不考慮借這個機會談個戀愛玩玩嗎？我可以幫忙牽線哦！」
佑裡搖頭，她做不到隨便談著玩。認真談的話，人選大概也只有那一個……
「不了，我還得忙競賽和期末考呢。」
「說的也是，我的腦袋也要炸了，偏科人到底該怎麼活！」山崎裡枝長嘆一聲，摟著佑裡緩步朝樓下走去。
「我可以幫你。」
佑裡正專注地盯著腳下的台階，就聽得山崎笑著喊「奧野學長」。說著還收緊了摟住她的手臂。佑裡抬頭，只見奧野學長抱著本書和她們對向走來，她也跟著山崎喊了聲學長。
「柳川，這周末一起自習怎麼樣？」奧野博單手揣進褲兜，自信地勾唇，「我們取長補短，你給我講講競賽題，我幫你看看考試科目。」
「可學長的水平完全不需要我幫忙啊。」佑裡眨眼，不管是競賽還是期末考，奧野博一直都名列前茅，哪裡需要她幫忙。
山崎裡枝皺眉看向奧野博，心說他是不是覺得自己不存在！下一秒又反應過來，他該不會是……山崎用力拍了下扶手，應和道：「學長說的有道理！你們倆強強聯手多好啊！」
見佑裡還是不吭聲，她衝奧野學長眨眨眼。「那個，能不能帶我一起，我的國文和生物急需二位輔導！」說著雙手合十拜了拜他們倆。
「我負責生物好了。」佑裡記得山崎最苦手的好像就是生物。
奧野博吊兒郎當地靠著牆，「國文就交給我吧，學長包你不掛科！」
山崎裡枝左瞧瞧佑裡，右看看奧野學長，笑著點頭，感覺自己肩負著助攻科學部內部消化的重任。
*
周末
已經是六月末，蟬鳴伴隨著燥熱如約而來。佑裡伸手擋著太陽，緩步朝實驗樓走去，耳邊隱隱約約能聽到擊球聲和少年們有活力的吶喊。聽周助說，網球部這周末為了關東大賽在加訓。
佑裡腳步一頓，鬼使神差地朝網球部走去。繞個路就當消食了，她揉揉肚子，給自己找了個借口。
越靠近網球場，耳邊的聲響就更明顯。
她不想靠太近，球場外不遠處的自動販賣機正合適做掩護。她貓在自動販賣機後面，她探出半個腦袋看向網球場。
一眼就看到正在和桃城武對練的龍馬。少年像是敏銳地察覺到她的目光，分神朝球場外看來，盯著圓圓的貓眼四處打量。
佑裡忙又躲了回去。忍不住吐槽自己到底是在干什麼，說不見面的是她，跑來偷偷看他的還是她。
過了一兩分鐘，她又探出小半個腦袋。應該是到了休息時間，正選們三三兩兩地坐在長凳上。
只見不認識的女生走過去給他遞了瓶礦泉水，佑裡看不清二人的神色，只知道他將水接了過去。她頓時覺得有種說不上來的滋味，心中悶悶的。
女生又小心翼翼地遞了個盒子過去，像是便當的模樣。佑裡指尖不自覺地用了點力扣著自動販賣機的邊緣，屏息觀察著他的反應。
見他沒有思考猶豫地將便當盒推了回去，佑裡才長舒一口氣。女生舉著便當僵在原地，瞧著她落寞的背影，佑裡又將嘴角壓了下去。
「閑雜人等不要靠近球場。」
手塚學長的話更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女生捂著臉便跑開了，還能聽到她哭泣的聲音。
佑裡心情復雜地縮回頭，靠在自動販賣機前，驚覺自己居然扣了一小塊鐵皮下來。手機玲在此刻響了起來，是山崎的電話。
佑裡慌裡慌張將手機調成靜音，打算發文字消息。只見昨天臨時成立的群「三人行必有我師」直接被頂到了最上面，「唯愛大石學長的山崎」接連發了十幾條消息——
「報告二位老師，我昨天吃壞肚子了。」
「已虛脫，根本沒辦法學習。」
「我對不起你們。」
「請帶著我的那份心一起努力吧！」
「懷挺！」
……
奧野學長像是已經代入了老師的身份，回了個「收到，批准。」
「還好嗎？」佑裡問。
山崎裡枝秒回，「不用擔心，就是沒有力氣學習而已。」
佑裡眉頭微蹙，似笑非笑地看著手機。怎麼覺得山崎是在找借口逃避學習啊……但都這麼大人了，應該不至於吧。
「好好休息！」
奧野學長：但是柳川你呢，怎麼也沒來？
佑裡看了下時間，頓時睜大了眼睛。糟糕，為了「吃瓜」多看了兩眼，居然要遲到了。一時也顧不上會不會被龍馬發現了，直接以五十米衝刺的速度朝實驗樓跑去。
不二周助小口小口地啜著水，一轉頭就見一團熟悉的虛影朝實驗樓奔去。他睜開眼，確認對方是佑裡沒錯。
菊丸英二擦著汗的動作停了下來，驚訝道：「咦——不二睜眼了！」
「不二學長在看什麼呢？」桃城武壓低聲音問。
「一朵百合花短暫地停留在我們球場，剛才又被風吹走了。」不二周助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笑眼看向越前，「真是有趣呢。」
越前龍馬聞言喝水的動作一僵，撒了不少在身上。他看看手裡的礦泉水，又看看學長們手中一模一樣的。心說這是每個人都有的啊，不能這麼巧吧……
「他在說什麼呀？」菊丸英二小聲問。
桃城武撓頭，不二學長的話也太讓人摸不著頭腦了。
*
周末學校空曠的很，一路幾乎沒有任何阻礙，佑裡卡著八點的上課鈴衝進科學部的活動室。
「我來了，我來了！」聲音因為空曠顯得大了一些。
奧野博聞聲抬頭，一見她就笑了起來。心說真是少見她這麼慌張，他用筆在自己頭頂點了幾下。「沒事的，你不用這麼著急，我也剛到沒多久。」
佑裡會意，尷尬地用手抓了兩下頭發，抽出他旁邊的椅子坐下來，解釋道：「我一般不遲到的，這次是意外。」
「我知道。」奧野博點頭，「而且今天也沒遲到啊。」
佑裡微微頷首，輕喘兩口氣調整呼吸。先戴上眼鏡，又拿出期末復習的資料。
「不過，我倒是有點好奇『意外』是什麼？」奧野博問。
佑裡翻開資料，眼神有些飄忽地看著資料，「學校裡的貓太可愛了，沒忍住多看了幾眼。」
奧野博也將化學競賽的資料打開，並排放到一起，無聲地瞧著她因為跑動而有些微微泛紅的臉。
「學長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佑裡客套地問，並不覺得他真有什麼不會做的題。她本來就是為了山崎才答應的，山崎沒來，他們這個學習小組就沒多大意義了。
奧野博左手撐著耳朵望著她的側臉，胡亂指了條題目。「這個，我沒看明白解析。」
這個？佑裡在心裡嘶了一聲，抿唇又仔細看了眼題目，當時老師就是按照他的思路講解的啊……
「確認是這條嗎？」她用筆圈了下解題的關鍵條件，「學長不覺得它有點眼熟嗎？」
奧野博嗷了一聲，筆頭往下移。「我記錯了，是這條。」
這還合理點。佑裡邊讀題邊用筆圈出題目的關鍵條件，伸手去理耳後的碎發，戴眼鏡就這點麻煩。還沒等她的手碰到耳朵，就感覺到奧野博用筆沿著她的耳廓將頭發往後掃。
佑裡一個
激靈，身體比大腦更先作出反應。她像彈簧一樣站起來，有些戒備地盯著他。「你這是做什麼？」
第58章
「對不起……」奧野博也站起來，望著她欲言又止，「柳川，其實我……」
這異樣的氛圍，再加上之前的事情，佑裡的舌頭抵著上顎，心中隱約有了猜想。可再怎麼樣，這種突然的親密接觸還是太冒犯了。
「是我沒控制好自己，情不自禁就……」奧野博抿唇。
果然是這種情況……佑裡輕咬舌頭，思索著該怎麼處理這個局面。其他人也就算了，偏偏是同一個部門的前輩，真是不知道以後該怎麼相處。
手機鈴在此刻響起來。
這電話真是太及時了，佑裡眼前一亮，如逢大赦地拿出手機。「我先接個電話。」她瞥了眼來電提示，將音量調小了些才摁了接通。
「啊？怎麼回事？」她語氣誇張地問。
「好！好！我現在就過去！」
說完她動作麻利地東西一股腦兒的塞進包裡，不好意思地對奧野博說：「我朋友突然有點急事，我得立刻過去幫忙。」
奧野博攥著筆，猶豫片刻還是選擇喊住她，「柳川！我們以後還能見面嗎？」
佑裡的腳步不停，頭也不回地答道：「當然，我們在一個社團，當然會見面了。」言下之意是其他場合就不要見面了。
等出了實驗室她才徹底松了口氣，她在路邊的長凳坐下。真的是要感謝那通騷擾電話，不然她一時半會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脫身。
樹上的蟬叫了不停，佑裡抬眼在樹上找著蟬的身影，卻見一抹墨綠色在另一側的樓梯口閃現。
龍馬來實驗樓做什麼？她搖搖頭，有些慶幸他沒有撞上剛才那一幕，不然豈不是尷尬加倍！
還是快走吧，萬一被奧野學長發現她還在學校就不太好了。佑裡拿起手機，拍了張龍馬的殘影。轉身一邊打電話，一邊朝校門口走去。
*
森田宅
兩人窩在雪乃臥室的小沙發上。
「你說什麼？」
森田雪乃誇張地張圓了嘴巴，眼睛眨個不停，「奧野博喜歡你？」說完用力拍了下自己的大腿，「而我！居然沒發現？！」
佑裡抱著抱枕，靠在她肩膀上，「我也沒想到……同在一個社團，天天見面的，真不知道該怎麼相處了……」
「也就剩一兩個月了，等全國高中生化學競賽結束，三年級就該慢慢引退了！」森田雪乃拍拍她的肩膀，勸說到。
「你說的對。」
但要是關東地區賽成績理想的話，他們倆還得去東大合宿集訓。佑裡搖搖頭，那都是以後的事情了，今天找雪乃主要是為了她和龍馬的事情。
佑裡深吸一口氣，抱緊了抱枕，「我想和你說……」
「我正好有事要告訴你！」森田雪乃搶先說到。
什麼事？佑裡眨眼，只見雪乃一臉嚴肅的拿過手機，點進龍馬的朋友圈，總結道：「很奇怪，這小子的朋友圈最近活人感太強了。」
佑裡接過手機，定睛看著最新一條——
「龍崎教練新購入的礦泉水。」
配圖是排得整整齊齊的空礦泉水瓶。
「你看這條，這麼無聊的內容，根本不是他平時的風格。」雪乃將腦袋湊過來，指著最新的那條，像偵探叼著煙鬥一樣叼著支筆分析道：「但細品的話，你不覺得他像是在通過朋友圈和誰報備嗎？」
好像確實是？在和她解釋？佑裡無意識地點點頭，難道那會正好被他瞧見了？所以他才會跑去實驗樓？想到這裡，她的嘴角便壓不下去了。
「問題是，最近都沒怎麼見他來找你。」雪乃叼著筆，摸摸下巴，繼續推理，「所以我合理懷疑他喜歡上別人了！」
公式對了，結論也不一定正確。佑裡尷尬地笑起來，本來想說的話被堵在喉嚨裡。
推理完的雪乃憤憤地拍拍大腿，「這小子真是沒眼光！沒眼光吶！」
佑裡嘶了一聲，心說怎麼他喜歡我，你不滿意。他不喜歡我，你還是不滿意。
「其實——」她話音一頓，低頭看著腳尖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而且我今天來就是想和你說，我好像真的喜歡上他了……」
「什麼！」
森田雪乃尖叫起來，像是受了重創一樣抱著抱枕一步步後退直到跌坐在床上，用白菜被豬拱了的表情看著自家白菜。
「這都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具體到什麼程度了！」
……
佑裡捂住耳朵，以她對雪乃的了解，她還得再尖叫一陣子才能冷靜下來。
等她徹底冷靜下來，佑裡才將兩人的事情簡略地講述一番，以及自己的顧慮——
「我好像還是挺需要人陪的，但是他以後走職業肯定要聚少離多。」佑裡雙手交握，聚少離多的現實實在是讓她很不安。
森田雪乃終於放過被錘打到變形的無辜抱枕，又坐回她身旁，摟住她的肩膀。「那要是因此放棄的話，你會遺憾嗎？」
「會。」
佑裡不假思索的說。別人遞個水，她都覺得礙眼。要是最終是別人站在他身邊，她怎麼會不遺憾。
森田雪乃像是沒想到她回答的這麼果斷，愣了會兒才勉強算是投了一票贊成。「那就享受當下吧！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說著將頭埋在她的脖頸，「而且你不是還有我呢嗎。對了，還有裕太和周助哥。」
「是——」佑裡握住她的手，覺得自己被她喂下了一顆定心丸。
雪乃回握住她的手，認真地凝望著她，語氣有些發澀。「其實你願意告訴我，我就很高興了。」
佑裡捋了捋雪乃的劉海。依賴朋友的感覺好像真挺不錯的。不僅壓在心頭的石塊不見了，還像是被喂了口蜜柑一樣甜絲絲的。
「那你現在要告訴他嗎？」森田雪乃抬眸看她，聲音透著酸味，「等等，佑裡該不會以後只和他一起吃便當吧。」
「怎麼會。」佑裡搖搖她的手，「還是期末考試以後吧，萬一真因為談戀愛影響大家發揮怎麼辦。」
「你這話也太像班主任了吧！」森田雪乃無奈撫額，心疼越前那小子一秒。
*
期末考試前夕書店
競賽剛結束，期末考又來了。佑裡搜尋著書架上的閑書，覺得自己確實需要用一晚來稍作休息，調節下自己的狀態。
她用視線一本本掃過，心想難道是因為書店在學校附近，居然基本全是教輔資料！
有了，她的視線落在《網球日刊》上。
佑裡毫不猶豫地將雜志抽了出來，封面上赫然印著手塚學長和龍馬比賽時的畫面，標題是「青春學園高中部的的支柱」。還真是貼切呢，她有些好奇地翻開雜志。
大約有十來頁都是二人的照片和特寫。手塚學長還算正常，但龍馬怎麼不是露腹肌，就是露腹肌！到底是記者的問題，還是他自己的原因！
佑裡皺眉，啪一聲將雜志合上。走了兩步，又回過頭，有些掩飾地將剩下幾本《網球日刊》都拿走。
「老板，結賬。」佑裡對正收拾書架的老板喊道。
老板笑著戴上眼鏡朝前台走來，見她拿的全是《網球日刊》，忍不住打趣道：「現在的女孩子可喜歡這些打網球的王子了，昨天剛到，今天就剩這幾本了，看來還得多進點貨。」
佑裡哼了一聲，不自覺地咬牙。那豈不是意味著很多人都見過他那些照片了嗎！真是過分！她將錢遞給老板，並不接話。
書包裡資料太多了，雜志只能勉強塞進去，拉鏈是拉不上了。她將包在車籃裡放好，心情很不美麗地朝家的方向騎去。
以後絕對不允許他公開這種照片！
佑裡慢悠悠地騎著車，分神地想晚飯該吃些什麼。今天運氣不錯，還
沒遇到紅燈。
「砰——」
還沒等佑裡反應過來，就連人帶車被突然衝過來的兒童行車撞進了灌木。這小孩力氣可真不小，還好有灌木做緩衝，她扶著地面站起來，似乎沒有什麼大礙。
耳邊是小孩的哭鬧聲，估計是知道自己闖禍了。佑裡皺眉看向聲源，選擇先去扶騎行車。
轉頭就見龍馬一臉焦急地從隔壁店裡衝出來。
「佑裡！佑裡！」
「你怎麼在這兒？」
佑裡瞪大了眼睛，怎麼這麼巧。見他不說話，只是一味地察看她有無大礙，她握住龍馬的手安撫道：「別緊張，我沒事，一點事都沒有！」
越前龍馬這才回過神來，沉著臉走到小孩面前，揪住他的衣領質問：「你怎麼騎車的？」
小孩被嚇的頓時噤聲，眼淚一股股往下流，啜泣道：「對不起！姐姐，我錯了……」
「松手，龍馬！」佑裡掰開他的手指，將人拉到自己身後，也教育到，「你保證以後都不闖紅燈我就原諒你。」
小孩低頭，根本不敢朝她身後看，聞聲急忙答道：「我保證！」
「好了，走吧。」佑裡對小孩做了個手勢，讓他趕緊走。照龍馬剛才那架勢，她還真有點擔心那小孩的人身安全。
「你別怕，我不會打他的。」龍馬低聲解釋，「只是我正好看到了全過程……」
難怪……佑裡沉默地微微點頭，「讓你擔心了。」說著彎腰去撿散落一地的書本，還沒碰到書就被他攔下。
「你先緩一緩，我來收拾。」
「我沒事！」對上他固執且怒氣未消的眸子，佑裡也只能干站在一旁，眼神默默跟著他的身影移動。
糟糕！佑裡瞪大了眼睛，捂著嘴巴。那本《網球日刊》怎麼是攤開的！還正好是有龍馬腹肌特寫的那一頁！她咽了下口水，快步朝雜志走去，被正主現場抓到看他雜志什麼的，也太尷尬了吧！
第59章
佑裡滿眼都是雜志，顧不得腳下。一個沒注意就踩到一顆小石子，頓時像腳底打滑直衝衝地朝龍馬的方向撲過去。
「龍馬！」佑裡喊，有些生無可戀地捂住臉，努力尋找平衡穩住自己。
越前龍馬轉頭，睜圓了眼睛，扔了手上剛撿好的書就摟住佑裡的腰，將她往懷裡帶。
不受控的滑動終止，佑裡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地網球王子的身材特寫。冰帝的跡部，四天寶寺的白石，聖魯道夫的觀月……
記者到底是怎麼說服他們拍這種照片的！她尷尬地咬唇，悄悄抬頭看龍馬，人怎麼能倒霉成這樣！早知道不撿了！
越前龍馬順著她忐忑的目光看向地面，視線正中是自己的照片，「沒想到佑裡背地裡這麼關注我。」話音剛落，就見兩側全是熟面孔，剛揚起的嘴角又朝下撇去。
一陣微風吹過，雜志翻過幾頁，又變成了忍足侑士、忍足謙也和不二裕太。
佑裡在心裡尖叫，啊啊啊！風！你不要再吹了！她側身衝龍馬眨眨眼，語氣誠懇道：「我說是巧合，你信嗎？」
「呵呵。」
「真的是誤會。」佑裡捂臉，不知該怎麼解釋好。不管是衝著他買的，還是衝著別人買的，都顯得她不是什麼正經人……雜志絕對要承擔很大的責任！
「算了，你先松手。」她伸手推了下他的胸膛，手掌正正好包裹著腹肌。她面色更紅了幾分，跟觸電一樣把手背到身後。
「哼，用完就扔？」越前龍馬不情不願地松手，像個充滿怨氣的幽靈，默默繼續撿她的東西。時不時抬頭瞥她兩眼，「不要你撿，你負責站穩了就行。」
佑裡面色漲紅地站在原地，撫平腰間衣服的褶皺。正巧瞥到罪魁禍首「小石子」，用力將它踢了老遠。她瞧著面色微沉收拾東西的龍馬，忍不住嘟囔道：「你們到底欠了這個記者什麼？居然願意拍這種照片。」
越前龍馬正撿到自己那本，聞言啪一聲將雜志合上。他摸摸鼻子，耳尖微微泛紅，小聲答道：「我也沒想到他們後期會截成這樣，拍的時候還是很正常的……」
這回換佑裡冷哼了。她敞開書包，眼神飄忽，強行讓自己的行為合理化。「所以說到底還不是怪你們，我以為是什麼正經雜志呢！」
越前龍馬將書本塞了進去，食指著重地點了點《網球日刊》封面下面的一行黃色字體——秘：內含網球王子們的性感特寫。他笑著問：「但人家似乎寫的挺明確的？」
「這麼小字，誰會注意到！」佑裡一把搶過雜志，一股腦塞進去，又把書包放進車籃，低聲道：「不過確實是因為你才買的。」
越前龍馬手搭在自行車把手上，聞言昂首笑起來，「既然如此，剩下幾本我就沒收了。」說著就動作麻利地將余下幾本網球日刊抽出來塞進自己包裡。
啊？佑裡瞥了兩眼他的包，別啊！她還是挺想看那幾本的啊！
「有點不放心，讓我載你回去吧。」越前龍馬收拾完東西，態度有些強勢地握住自行車把手。
「又不是我闖紅燈的！」佑裡嘟嘴，也有些氣惱，她自認為獨立生活能力還是很強的，有什麼不放心的！她抬眼看向擋在車前不走的龍馬，又看看隔壁的漢堡店，狐疑道：「這真的是碰巧？」怎麼每次她出事都被他碰上。
剛才還站得有些懶散的越前龍馬頓時挺直了腰，無辜地望向她，小心翼翼道：「完全是巧合！我真的有在好好遵守約定。」說完像是怕她不高興，後退兩步，「那我不送你了，你小心點騎車。」
見他這副模樣，佑裡心裡也有點不是滋味，自己好像又有點不識好人心了。
「我也有點累了，你送我回去吧。」
越前龍馬的眸子又亮起來，像是怕她轉頭就反悔一樣，忙將包塞進車籃裡。一手握住車把手，一手拍後座，像是等著主人陪他玩鬧的小貓一樣。
「要抱住我嗎？」他眼神飄忽地問。
「不用，我抓住後座的邊邊就好了。」佑裡側坐在後座，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但又想不明白。
「我坐穩了。」
除了起步的時候晃了一下，越前龍馬平穩且勻速地騎著車，凝神瞧著紅綠燈和周遭的環境。
佑裡在後座，用手壓著裙擺，時不時就對上路人詫異的目光。她在心裡畫了個大大的問號，她平時騎車也沒遇到這種情況啊，難道是因為龍馬帥的太突出了？
「奧野博上周末是不是和你一起補習了。」越前龍馬冷不丁開口。
聽著他酸的不行的語氣，佑裡嘴角噙著笑意，淺淺嗯了一聲。
「我也想被佑裡輔導功課呢。」
你哪裡有這閑工夫，佑裡挑眉，想到周末撞見的畫面。「你不是忙著集訓嗎，集訓多舒服啊，有人送水，送便當的。」
「佑裡這是在吃醋嗎？」他話音裡透著藏不住的歡愉。
「你笑什麼！」佑裡輕輕給了他後背一拳，並不回答。
黃燈，估摸著一時過不去，越前龍馬捏住剎車，讓車緩緩停了下來。
車停了下來，好像周遭的空氣也不流動了。佑裡抬眼看著他的後腦勺，感覺夏天是真的要來了，不然心中的燥意怎麼越來越強烈。
她伸手環住他的腰，咬著嘴唇，「那個事情，我考慮好了。」
越前龍馬聞言握緊了的車把手，低頭看著腰間她的手臂。他感覺自己呼吸好像暫時出走了，心髒撲通撲通的，故作鎮定地抬頭看紅綠燈。
「我……」
佑裡剛一開口，就聽對面傳來交警執法的嘈雜聲，只見騎自行車載友人的女孩被交警攔了下來。佑裡嘴巴微張，用力拍了下自己的額頭，最新的法律規定騎自行車載人是違法的啊，她怎麼給忘了！
佑裡忙將手抽了回來，壓
低聲音道：「龍馬！龍馬！快停車讓我下來。」
「你說什麼？」
越前龍馬像是從頭被澆了盆涼水，故意將車騎得更快，有些苦澀地自言自語：「這是你的考慮的結果嗎？」他看著空空如也的腰間，那剛才又是什麼意思？只是沒坐穩嗎？
車速直接被提了一個檔，佑裡為了穩住自己只好又抱了回去。知道他肯定是誤會了，一邊解釋，一邊瞥著不遠處的交警。
「不是！我忘了現在自行車載人違法了！你快停車呀！」
「這是什麼規定啊。」身前人發出了一聲無語的笑聲，將車速稍微降了一些。「怎麼處罰？」越前龍馬問：「應該只是罰款吧。」
「嗯，但是要罰五萬呢。」五萬可不是一筆小數目，佑裡一張口頭發就往嘴裡飄，「所以你快點停車呀！」
「那你抱緊點。」越前龍馬握緊了車把手，微微側頭說。
啊？佑裡僵硬地眨眼，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只好乖乖照做。
「那邊的小情侶！快給我停車！」處理完事情的交警終於發現了他們，衝他們的方向大喊道：「快給我停下來！」
四目相對，佑裡心虛地轉過頭，「你聽到沒？快點停車！」
「再抱緊點！」越前龍馬張揚地昂首，「甩掉他們不就好了。」
車速突然飆升起來，佑裡收緊胳膊，將頭靠在他後背，顧不得再風中亂舞的頭發絲了。
「停下！我讓你們停下！」交警追趕過來。
佑裡眯眼朝後看了一眼，忙將眼閉得更緊。「龍馬！要不還是停下吧！」
「沒事。」越前龍馬瞧著周遭的路況，不停調整著方向。
佑裡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坐過這麼快的自行車，騎行帶起的風大到有些涼意，但他整個人卻是熱熱的。
越前龍馬輕吻了下她飛舞到前面的發絲，忍不住回過頭看看她。只見她乖乖抱著自己，眼睛都不敢睜開，很是依賴的模樣。
他帶著笑意轉過頭，調轉車頭扎進居民區的小巷子。
巷子很窄，風頓時小了下來。佑裡睜開眼，將頭發籠到手中。轉了不知道幾個彎子以後，他終於停了下來，兩人氣喘吁吁地靠在牆上。
「你怎麼也喘這麼厲害？」越前龍馬扶著膝蓋，挪揄地看向面色通紅一個勁兒喘息的佑裡，「賣力騎車的不是我嗎？」
佑裡喘息了好一會兒才平息下來，「我…我緊張……」說完自己也靠著牆笑起來，這輩子還沒有過這種經歷呢。
越前龍馬伸手隔斷她和牆面的親密接觸，讓她倚在自己懷中，篤定中帶著些許不安地回到剛才的問題：「那你考慮的結果是？」
佑裡仰頭看著四周的居民樓，漸漸清晰地聽到鸚鵡的叫聲，她在他懷中輕笑起來，「我真沒想過我的男朋友會違法。」
「可佑裡是共犯啊。」越前龍馬收緊手臂，下巴抵住她的腦袋，將她徹徹底底擁入懷中。
佑裡耳畔是他和自己混在一起的心跳，她也伸手環住龍馬，「看來我只能接受了。」
她湖水綠的眸子裡映著他的貓眼，她輕撫著他的肩頭，認真道：「你放心，我會好好對你的。」
「這種話應該由男生來說吧。」越前龍馬將頭埋在她的頸窩，貪婪地嗅著她身上淡淡的柑橘味，比那件外套上的要濃郁多。
「我也會好好對你的。」
「女生當然也可以！」而且她可是姐姐！佑裡感受著肩頸的熱氣，輕撫他的脖頸，總覺得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原來談戀愛，這麼簡單的嗎？
越前龍馬抬頭，眨巴著眼睛，「既然你這麼說了，我想約會，我們現在去約會吧！」
佑裡挑眉。
嗯？怎麼有人剛確認關系就撒嬌啊！
第60章
「不可以。」佑裡後退一步，在胸前比了個大大的差，語氣認真道：「明天還要考試呢，萬一影響我們發揮怎麼辦。」
越前龍馬歪頭，指著車籃裡的包。「那你還看《網球日刊》？」
「那不一樣。」佑裡理了理頭發，目光胡亂掃著周圍就是不看他。看雜志是看雜志，約會她肯定要心亂的。
越前龍馬見她怎麼也不看自己，又懶撒地倚在牆上，用譴責的小眼神盯著她，昂首道：「擔心影響學習還挑今天告訴我。」
心知他說的沒錯，佑裡的臉色又染上了些緋紅。終於將目光流轉到他身上，嘟著嘴說：「我就是一時沒忍住……早知道不提前說了……」
「別。」越前龍馬勾住她的小拇指，晃來晃去，聲音裡透著歡愉，「我也想早些知道。」
佑裡抬眸，輕哼一聲，「那就等考完試再……」約會兩個字像是燙嘴，佑裡吞咽了幾番口水，才繼續說了下去。「約會的事情，考完試再議。」
「是——」越前龍馬拖著長音回答，笑著衝她眨眼，「一切都聽我女朋友的！」
我女朋友……佑裡羞澀地捂著眼睛，下意識要縮回手，卻被他握得更緊。
「女朋友你不好意思了？怎麼辦，以後我會經常這麼喊的。女朋友你還是趕快習慣吧。」耳畔是他帶著戲弄的聲線。
「你！」佑裡從指縫裡往外看，只見他微微傾身，臉靠得極近，眼睛裡都帶著笑意。她望著望著，就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不知女朋友有何吩咐？」越前龍馬歪頭，瞧著她紅透了的耳尖。
「你好好說話！」佑裡輕輕錘了下他的胸口，耳尖紅得更厲害，他怎麼三句話不離「女朋友」三個字。
越前龍馬只覺得自己像是被卡魯賓撓了下，一點都不痛，嘴角的笑意更濃，頂著貓眼繼續故作無辜地說：「可我沒說錯啊女朋友。」
沒錯是沒錯，但怎麼聽都覺得不習慣啊！佑裡在心中尖叫，而且他完全是在戲弄自己吧！她忍住伸手捂耳朵的衝動，抿唇給了他一記眼刀。再這樣下去，今天就算不約會，心也還是被他攪得一團亂。
佑裡清了清嗓子，「送我回家吧，我該學習了。」
越前龍馬的笑意收斂了幾秒，見她羞憤的眼神，嘴角又揚了起來。「好的，女朋友。」
「不對，我自己回去！」真的是要爆炸了，佑裡胡亂揉了把頭發，怎麼又忘了騎自行車不能載人了。她將車籃裡的網球包拋給他，比劃了下兩人的眼睛，「不許跟過來！」她需要冷靜一下頭腦！
越前龍馬接住網球包直接背上，對著她的背影傻笑兩聲，雙手比作喇叭喊：「明天見呀，女朋友！」
年下真是煩人！由美子姐姐說的一點沒錯！佑裡用腳剎住車，轉身遠遠瞪了他一眼，食指和拇指像拉拉鏈一樣在唇前比劃了一下，示意他安靜。見他又像是要張嘴說什麼，佑裡立馬回過頭，將車瞪得飛快。
越前龍馬見狀又倚著牆笑起來，心說女朋友她真的很擅長逃跑。
隔壁的門咚咚響了兩聲，女主人的大嗓門隔著門傳出來。「現在的年輕人！真的是！」
「抱歉！打擾了！」越前龍馬痴笑著對門鞠躬，也不在乎主人是否能看到，說完背著包三步蹦一下慢悠悠地朝巷子外走。
*
柳川宅
佑裡撐著下巴盯著筆記，感覺筆記的內容陌生到像是別人寫的，一個字也不往腦子裡鑽。
耳邊是龍馬3D立體環繞音在喊女朋友和他淺淺的笑聲。
啊啊啊真是要瘋了！佑裡摘下眼鏡趴在書桌上，怎麼戴眼鏡也進入不了專注模式啊！她將筆記懟到眼前，試圖喚醒自己對知識的渴望。
余光卻敏銳地發現亮起的手機屏。
怎麼又走神了！佑裡在心裡罵自己，將手機推得更遠。但摸到手機的那一刻又像是有感應一樣，似乎是龍馬的消息呢。有了這種猜想以後，筆記更是一點都看不進去了。
佑裡一把將手機撈回來，告誡自己道：「看一眼就不許再看了。」
【傲嬌的越前學弟】：女朋友，我能發個朋友圈慶祝一下嗎？
又來了！
佑裡將手機屏扣在桌面，只有咬著嘴唇才能勉強控制自己不住上揚的嘴角。低頭看看一整晚都沒翻幾頁的筆記，她深呼吸兩口，心亂成這樣絕對會影響明天的考試！
她又將手機翻過來，咬唇回復：「不能！好好復習！」發完瞧著「女朋友」三個字頓了幾秒，還是沒忍不住笑起來。
之前說要改備注，一直沒想好改成什麼，這下方便了。她點進龍馬的資料卡，將備注改成了簡單的三個字——男朋友。生怕他秒回消息，她趕緊將手機鎖進抽屜裡。
晚上十一點。
一向以高效率著稱的佑裡終於勉強完成了復習計劃，成大字狀躺在床上，覺得腦子裡還是一片空白。
她望著天花板，上面居然是龍馬笑著說話的模樣。她揉揉眼，定睛仔細瞧，天花板才恢復正常。要命，她肯定是瘋了，居然出現這種幻覺。
佑裡拍拍腦袋，總算明白為什麼人家說談戀愛會變白痴。黑暗中，縫隙裡漏出幾抹亮光的抽屜格外顯眼。好奇心最終還是占了上風，她認命地爬起來拿手機。
滿屏幕的消息提醒。他不是最煩話癆了嗎。這算是談戀愛的「副作用」？佑裡笑著將消息往下滑，同時在心裡回答著，越往下看笑意越濃。
「完全看不進書」
——我也是！
「還不如去約會呢」
——好像確實是……有點後悔了……
「一直不回消息，女朋友你學習真是好認真」
——額……並沒有……
「又和老爸去打網球了」
——對網球真是好認真，但「又」？難道說是在消磨體力？
「你到底是怎麼做到保持專注的」
——保持不了一點……
「卡魯賓都被我玩困了[照片][照片][照片]」
——卡魯賓，姐姐對不起你……
佑裡看著照片裡卡魯賓的眼睛越睜越小，面容也越來越疲倦，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幾歲，捂著嘴笑起來。
龍馬像是一直握著手機在等消息，最新一條立馬彈了過來。「終於學完了嗎？我睡不著」
我也睡不著……佑裡剛打完幾個字，又擔心兩人繼續聊個沒完，只好全刪掉，改成「你早點睡，不要影響明天的考試！」
她將手機握在胸前，眼睛瞪得大大的望著天花板，剛才復習帶來的困倦好像全都消失了。她忍不住長嘆一聲，這可真是甜蜜的負擔！
*
翌日二年級六組
佑裡拖著笨重的腳步邁進教室，哈欠一個緊接著一個，是不是被激出點淚話。
森田雪乃正翻看著錯題，等著佑裡給她講下解題思路，就見她眼下明顯的烏青。「哦我的天呢，佑裡你不用這麼拼吧！」
「拼什麼？」佑裡有些遲鈍地眨眨眼。
森田雪乃將她摁到位置上坐下，將化妝鏡懟到她面前，輕點她的黑眼圈，「你這一看就是熬大夜學習了啊！」
「額…呵呵，是熬了會兒。」佑裡尬笑兩聲，自己也有些吃驚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出門的時候太迷糊了，她都不知道黑眼圈這麼誇張！
「難道有什麼小道消息說今年題目很難嗎？！」森田雪乃嘟嘴戳了戳佑裡的肩膀，「不能吧，有的話你肯定會告訴我的啊。」
「當然，就是我自己掌握的不太好，多復習了會。」佑裡拍掉雪乃的手，有氣無力地趴在桌上，昨晚消失不見的困意現在倒是找上門了。
身後傳來書包擱到桌上的聲音，隨後是今井安美冷冷的聲線。「你不是一向信奉效率學習嗎，是熬夜做其他事了吧，你也不怕影響發揮。」
佑裡眨眨眼，耳後漸漸紅了起來，確實是一直胡思亂想來著。她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只說：「沒想到今井你還挺關注我的。」
「哪有！」今井安美低聲反駁，對著臨時抱佛腳的大家叮囑道：「還有半個小時就要開始考試了，大家抓緊時間，要提前把和學習有關的資料放到儲物櫃去。」
說完又敲敲佑裡的桌角，「大家快把周圍睡著的同學喊起來，清醒一下。」
「沒時間了！佑裡你快給我講講這個！」森田雪乃將搞不懂的錯題推到佑裡面前。佑裡讀著題目，漸漸覺得腦子清醒些了。
「鈴鈴鈴——」收卷鈴響起。
佑裡氣定神閑地摘下眼鏡，在監考老師收走試卷後緩步走出教室。慶幸還好平時基礎打的好，就算昨晚沒怎麼復習，發揮的還算可以。
「佑裡，去哪裡吃飯？」森田雪乃從儲物櫃裡拿出便當。
佑裡瞥了眼手機，有條來自「男朋友」的短信——「一起吃飯嗎女朋友？」她眨眨眼，又看向雪乃，想到那日自己的承諾，回復道：「不了，我和雪乃一起。」
下一秒他的消息就彈過來，先是卡魯賓氣鼓鼓的表情，然後是：「某人昨天還說會好好對我，結果一直拒絕我的各種要求！」
佑裡對著手機輕笑起來，懷疑他現在又是生氣河豚的同款表情。
「你傻笑什麼，說話呀，去哪裡吃飯？」森田雪乃倚著儲物櫃，狐疑地瞧著佑裡，覺得她眼中的笑意好似要溢出來。
佑裡低頭看看手機，又歪頭看向雪乃，或許三個人一起吃飯也是不錯的選擇？「雪乃你介意我再喊個人過來嗎？」
同時打字問龍馬：「那男朋友你要不要過來一起？」
第61章
「誰？學生會的山崎？」森田雪乃掰著手指，思考著可能的人選。「她的話我就考慮一下。」
佑裡環顧四周，見同學們還都沒散，傾身湊到雪乃耳邊，「不是。」說完停頓了好幾秒才穩住聲線，接著往下說，「是我男朋友。」
森田雪乃聞言像是被施了定身咒，手僵在半空，眼皮都不帶眨的。過了約莫半分鐘，才尖叫起來，「什麼！這麼快！」
周圍同學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佑裡忙捂住她的嘴，低聲說：「小聲點啦，不是又給你打預防針嗎。」說話的同時，她對周圍點頭致歉，將雪乃往樓梯間拖。
森田雪乃站在樓梯間的角落，雙手抱胸，不敢置信地看向一旁的友人。「雖然你提前說了，但這不是還在考試呢嗎，他怎麼就上位了？」
「說來話長！」佑裡沒打算在熱鬧的樓梯口分享秘密，言簡意賅道：「總之，問題是你介意和他一起吃飯嗎？」
「介意。」森田雪乃斜眼看向佑裡，不假思索就回答。才不要，她一點心理准備都沒有。
好吧，可能是有些突然了。佑裡低頭看手機，龍馬也簡短地回了個「不要」。既然如此，還是和雪乃一起吃飯好了。佑裡勾住雪乃的臂彎，兩人默契地朝天台走去。
天台上難得空無一人，兩人倚靠在圍牆邊坐下。風有些大，有圍牆正好吹不到頭。
森田雪乃一邊往嘴裡送著飯，一邊用審問的眼神看向佑裡。
佑裡看著手中的飯團，心知一時半會兒是沒辦法吃了。匆匆咬了一口墊下肚子，就開始將事情的來龍去脈。
森田雪乃原先還吃的下去，聽著聽著，筷子就被她放下。她心情有些復雜地看著佑裡，概括到：「你是說，你為了學習拒絕了他提出的約會和官宣？」
好不容易說完了大致經過，佑裡猛咬了兩口飯團，聞言用力地點頭。卻聽雪乃拍了拍大腿，長嘆一聲，似笑非笑。
「不管你是風紀委員還是手塚學長還是班主任，快點從我們花季少女佑裡身上下來！」森田雪乃對著佑裡的腦袋搓搓手指，像是要往佑裡身上撒點鹽驅邪。
佑裡瞧著雪乃的怪異舉動，也不至於到驅邪的地步吧……她將飯團咽了下去，眼中也有些懷疑，遲疑道：「我做的很不對嗎？」
「反正和我看的漫畫書、電視劇都不一樣！」森田雪乃捏著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語，「又或許好學生談戀愛就是這樣？但他提出的要求還蠻正常的，你一
直拒絕他不會不高興嗎？」
佑裡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好像是有點。」說完又輕輕撞了下雪乃的肩膀，「那我下次不拒絕他一起吃飯了？」原以為雪乃會頓時「爆炸」，沒想到她卻沉默下來。
良久才聽到雪乃悶悶的聲音，「為了你的幸福考慮，我決定將二四暫時分給他。」雪乃說著又倚靠在她肩頭，「當然，一三五還是我的！」
這才像雪乃啊，佑裡忍不住笑起來。但總感覺龍馬也不會輕易接受二四的安排呢。思緒又繞回到他剛才的短信上。
雪乃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那就稍微哄哄他吧！佑裡拿出手機，發消息問：「放學一起回家嗎？」
對方秒回：「我忙著復習，考慮一下。」
復習？看來真是有點不高興了，語氣這麼傲嬌。佑裡有些苦惱的看著消息，剛打完「那就考慮考慮吧」，就被雪乃摁住手。
「你等一會，他自己就『考慮』好了。」
下一秒他的消息就又彈了過來——「好。」佑裡頓時睜大了眼睛，想給雪乃比一個大拇指。
「我沒吃過豬肉，還是見過豬跑的。」森田雪乃抱著佑裡的胳膊，昂首哼一聲。
*
期末考試期間所有社團的部活都停了，一放學人就烏泱泱一片。佑裡掐著考試結束時間的前兩分鐘交卷，既不會太影響考試，也不會撞上人流。果然一路暢通無阻，她蹭蹭蹭往樓下跑。
佑裡在花壇前駐足，花壇裡依舊是她不喜歡的三色堇，像猴臉一樣的花，今天看卻覺得「猴子」也有「猴子」的可愛。
「看來我們心有靈犀呢。」少年慵懶的聲音從正前方傳來。
佑裡抬眸，只見少年尷尬地摸著鼻子，在花壇的對面站定。「還是被你搶先了，下次一定不讓你等我。」
四目相對，兩人都盯著對方眼底的烏青。
「沒睡好嗎？」兩人異口同聲道。
佑裡剛想開口問黑眼圈怎麼這麼重，就覺得這個問題問出來有些太自戀了，將話咽了回去。
越前龍馬勾著書包的肩帶，撇嘴盯著她的書包問：「通宵復習了？」
「也沒有那麼誇張。」佑裡嘴角微揚，如實回答：「小半時間在復習，大半時間在想你。」
越前龍馬的眼睛頓時亮起來，勾起嘴角，繞過花壇走到她面前，伸手要接過她的書包。
佑裡輕笑兩聲，後退半步，打趣道：「怎麼？得說點好聽的你才願意拎包？」
「不是……」越前龍馬摸摸鼻子，但他確實有些嫉妒那些書……
佑裡張嘴，想到雪乃的話，直白地問：「是因為我拒絕你那麼多要求，所以不高興了嗎？」
交卷鈴在此刻響起，完全蓋過了她的聲音。緊接著沉默的教學樓又變得嘈雜起來，各種聲音混合在一起。
越前龍馬將耳朵湊到她唇邊，「你說什麼？我沒聽見。」
佑裡瞧著他泛紅的耳尖，自然地牽住他的手。將手貼在他耳邊，用比平時稍微大些的聲音問：「我說，是因為我拒絕你那麼多要求，所以你不高興了嗎？」
越前龍馬回握住她的手，整個耳廓都紅起來。「沒有，我可不是那種小氣的人。」
真的假的，中午的消息明顯就是不高興了啊，這個傲嬌。但他也太好哄了！佑裡在心中的小本本記下，疑似牽手就可以解決一些不愉快。瞧著龍馬的耳廓，又記上一筆，龍馬也很容易害羞呢。
兩人在人流湧出來之前溜出了校門，有了昨天的經歷，老老實實推著自行車。
*
青春台超市
佑裡在冷櫃前挑著酸奶，越前龍馬推車購物車在不遠處，負責將她挑好的菜拿去稱重。
「是新婚夫妻嗎？小伙子你的眼神一直盯在她身上呢！」負責稱重的阿姨抬頭看向越前龍馬，像是才看見他穿著校服，連連說對不起。「是阿姨誤會了，很少在超市裡見到學生情侶呢。」
「沒事。」越前龍馬搖搖頭，收回目光，將稱好的菜一一放回購物車。「就當做是阿姨的祝福吧。」新婚夫妻什麼的，聽著很不賴嘛。收拾完東西，他又推著購物車回到她身後。
佑裡一聽聲音就估摸著是龍馬，她正糾結挑什麼哪款酸奶，頭也不回地問：「龍馬喜歡什麼口味的酸奶？」
「桃子。」想到幾次見面她都喝的桃子飲料，龍馬覺得桃子確實很好。
桃子好，她也喜歡桃子。佑裡不再糾結，拿了好幾瓶桃子味的酸奶放進購物車。
「牛奶呢？純牛奶還是什麼味道？」她又指了指隔壁冰櫃，側身問。
「純牛奶。」越前龍馬的嘴角噙著笑意，自覺地拿了幾盒純牛奶。
佑裡低頭看向購物車，清點著東西，要買的東西好像差不多齊全了。抬眼又被寵物區的活動吸引了注意力，「龍馬！要不要去逛逛寵物區？給卡魯賓添點東西？」
「好。」越前龍馬推著購物車跟上她的腳步，嘴角勾起明顯的弧度。這樣逛街，就好像卡魯賓是由他們倆一起養的。
寵物區自然是他的主戰場，佑裡自覺地接過推車，仔細聽他講怎麼挑選貓糧和零食。
「我喜歡那個逗貓棒。」她指了下貨架邊上小鳥模樣的逗貓棒，心想玩具她這個外行還是可以挑一挑的。
越前龍馬將逗貓棒抽出來，像逗卡魯賓一樣在佑裡眼前晃晃。
佑裡的目光差一點就真跟著逗貓棒走了，瞧著他的笑臉才反應過來是被戲弄了。她嘟著嘴，斜眼看他。「什麼呀，我又不是貓。」
「是佑裡自己說喜歡的。」越前龍馬將逗貓棒放進購物車，「那我可不就得試試了。」
「哼——」
等到了收銀台，佑裡才品出些不對勁來。她和周助還有裕太經常逛超市，買東西習慣性基於大家幾乎等於住在一起的前提，可她和龍馬不是這種情況啊！
「麻煩分開裝。」佑裡將屬於各自的東西分開些，好方便收銀員掃碼。收銀員點頭，應了聲好。
有些擔心他不高興，抬頭就見他好像什麼也沒聽到，只是愣愣地傻笑。佑裡推了下他，「去那邊撐著袋子等我。」
越前龍馬這才回過神來，挪步過去，撐著塑料袋等佑裡裝東西，望著她開口說：「超市購物也算是約會吧。」
「啊？」這也算約會？那他也太好滿足了吧。佑裡低頭歸納著東西的擺放次序，又聽到他的傻笑聲，她狐疑地應了聲「也許？」沒辦法，誰讓她也是初戀，完全沒有經驗，回頭問問雪乃好了。
越前龍馬心說怎麼不算呢，甚至有種已經一起過日子的其妙感覺。他一手牽著佑裡，一手拎過兩大袋東西，昂首朝門口走去。
「讓我拿一個。」佑裡將手伸過去，卻遲遲等不到回應，屬於是無聲的拒絕了。「全都讓你拿多不好意思啊！」佑裡發起第二輪進攻，只見龍馬還是目視前方，但總算有了回應，「不要。」
佑裡無奈轉身，只見眼前閃過一團黑影。一瞬間看清的臉，好像是她熟悉的人。
第62章
佑裡眯眼望著那熟悉的背影和頭發的長度，心中有了思量，應該是偽裝成理貨員的母親沒錯。那意味著超市裡混進了壞人？還是說他們只暫時在蹲守？佑裡忍不住多想起來。
「看什麼呢？」越前龍馬輕捏佑裡的手指，順著她的視線看去，試圖吸引她的注意力。
不遠處的柳川泉像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敏銳地轉過身打量著四周。佑裡慌忙轉頭，伸手擋住臉。對上龍馬好奇的貓眼，她擠了個笑臉，「沒什麼，就是好像看到認識的人了，我們走吧。」
就只是這樣？掌心是微微的濕潤感，她在緊張。越前龍馬見她低垂著腦袋不願意多說，也不打算再問下去。他點點頭，握緊了她的手往外走。
超市外只有三三兩兩的自行車和行人，佑裡掃視了一圈，沒再發現認識的叔叔阿姨。她在心中安慰自己，看起來應該只是個小案子。
越前龍馬將兩大袋東西掛在車把手上，左手推著自行車，右手牽過有些發
愣的佑裡。「走啦。」
佑裡點頭跟上，等走出五十米開外，才附在他耳邊低聲將原委說明白。話音剛落，他剛才還牽著的手就爬到了她的腰際。
「那你會有危險嗎？」越前龍馬將她鎖進懷中，貼著她的耳邊問，心中的煩躁和擔憂不斷滋生。
「我嗎？」
佑裡沒想到他的注意點在這裡，慢速地眨了兩下眼睛，將手覆在他的手背，安撫道：「我肯定不會有事的啊，之前那人已經被抓緊去了，你就放心吧。」
腰間的手頓時摟的更緊，察覺他的目光落在右臂那處疤痕幾乎已經消失不見的地方，佑裡將手臂放到了身後。
「伯母也不會有事的，她可是老警察了，你也要相信她呀。」越前龍馬篤定的聲音在耳邊傳來。
龍馬說的也對，他的話像是有什麼魔力，佑裡感覺心中輕松了不少。她將頭倚在他懷中，長舒一口氣。
見她情緒還是有些低落，越前龍馬思索著話題，開口問：「請問女朋友你明天有空和我一起吃午飯嗎？」
瞧著他委屈巴巴的模樣，佑裡忍不住輕笑起來，將雪乃中午提出的分配計劃告訴他。「明天周四，應該有。」
「我不！憑什麼她比我多一天！」越前龍馬瞥著嘴，昂起下巴，皺眉嘟囔道：「森田學姐這個燈泡也太大了！她怎麼這樣！」
佑裡拍拍他的手背，哄道：「一邊是『色』，一邊是『友』，我也實在是不知道怎麼辦，要是你們願意一起就好了。」
「我！不！願！意！」越前龍馬有些咬牙啟齒，一個字一個往外蹦。
「你就不能偏愛我一點嗎？」
佑裡抬頭，就見他眸色暗了下去，嘟著嘴看著自己。她一時忘了眨眼睛，心說他這又是在撒嬌嗎？下一秒腰間就被撓了兩下，不知道他是怎麼找准癢癢肉的，癢得她又想笑又想躲。
佑裡想往路裡側躲，又被他摟得更緊，「哎呀，你犯規！」回答她的是龍馬的輕笑聲，顯然沒有要作罷的意思。
佑裡推了推她的腰，想逃開「魔爪」。但使不上什麼力氣，效果實在有限。
「明天給你做便當，行了吧。」佑裡讓步。
腰間的「魔爪」這才停了下來。越前龍馬挑眉，老老實實的摟著她，聲音裡透著淡淡的歡愉。「愛心便當？聽著不錯。」
她也沒說是愛心便當呀。佑裡瞥著他幾乎要咧到耳後的嘴角，將話咽了回去。
*
柳川宅
佑裡坐在餐桌旁，瀏覽著別人精心准備的「愛心便當」，准備偷師。
但好像和正常的便當也沒什麼區別啊，她一一掃過搜索結果，博主居然都說男/女朋友很喜歡。看不懂其中的原因，佑裡決定求助「軍師」雪乃。
雪乃先是回了個全是尖叫聲的語音，「什麼？你要給那小子做便當？我都沒怎麼吃過呢！」
「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你有什麼建議嗎？」佑裡不打算解釋原因，只是繼續問愛心便當的重點。「親親寶貝雪乃」一連發來好幾條消息——
「啊啊啊，憑什麼不是他給你做！」
「前期不要太主動啊！太寵他你就輸了！」
「算了算了，初戀都這樣。」
「簡單而言，愛心便當的重點在愛心二字，隨便什麼東西都給整成心形的，保證給他高興的不要不要的。」
佑裡摸著下巴，思索著雪乃的話。心說只是做個便當而已，怎麼就上升到輸贏的地步了。談戀愛不就是你寵寵我，我寵寵你嗎。她選擇性忽視上面的話，只記下最後一條。
心形？她翻出櫃子裡的心形的模具，這還是小時候淑子阿姨為了哄他們吃飯買的。心中還是有些懷疑，龍馬真的會因為東西都被做成心形就很高興嗎？
考慮到雪乃豐富的「看豬跑」經驗，佑裡不再猶豫，打開音樂，開始處理食材。
認真做事情時，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佑裡將處理好的食材放進冰箱，抬頭一看已經八點半了。
門鎖發出輕微的聲響，她轉過頭，正好對上母親溫柔的注視。這下可以睡個好覺了，她在心裡舒了口氣。
*
翌日天台
佑裡推開樓梯間的門，只見龍馬正埋頭鋪著淺綠色的野餐墊。
「今天沒有讓佑裡等我哦。」越前龍馬抬眸，像是在等她誇獎。
「是——」佑裡拖著長音回答，徑直坐到野餐墊上。默契地接過龍馬遞來的校服外套披到腿上，她瞧著嶄新的野餐墊，挑眉問：「不過，這是談戀愛以後才有的待遇嗎？」
越前龍馬眨巴著眼睛，忙擺手，「不是，是我以前考慮的不夠仔細，還是表姐昨晚提了一嘴。」
「啊？菜菜子姐姐知道了！」佑裡眼睛睜得大大的，臉頰是難以掩飾的緋色，聲音有些急切。這就告訴家人了？不是該感情穩定以後再說嘛？
卻見龍馬也低垂著腦袋，撓撓臉解釋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被她看出來了。」說完才覺得她的反應不對勁，皺眉嘟囔道：「怎麼了！我們又不是不能見人的關系！」
佑裡伸手將便當盒摁到他手裡，「你說的對，就是感覺好像太快了？」佑裡摸摸臉，有點不好意思見菜菜子姐姐了呢。
越前龍馬的注意力頓時全被便當盒奪去。
「這就是愛心便當啊。」他自言自語道，嘴角噙著笑意，拿出手機從各個角度給便當盒拍照片。
佑裡吃了口飯，見他這個反應，忍不住出聲提醒，「重點不應該是裡面嗎？」
越前龍馬點頭，暫時放下手機，慢動作打開便當盒。
佑裡的心也不由自主地被提了起來，明明是她親手做的，卻也在此刻好奇起了便當的模樣。她望著龍馬期待的眼神，在內心默念希望便當不會讓他失望。
映入眼簾的是各種愛心，越前龍馬的眼睛頓時亮起來，痴痴地看向佑裡。
見他遲遲不說話，佑裡握緊了筷子，不安地舔了下嘴角，「不喜歡嗎？」
「喜歡！」越前龍馬大聲答道，在心中默默數著愛心的個數，「佑裡做成這樣，我都有點不忍心破壞了。」
佑裡懸著的心又放了回去，嘴角也揚了起來。見他真的握著筷子不動，只是一味對著便當傻笑，佑裡搖頭笑起來。雪乃說的好對！雖然她不知道其他人的反應，但她總覺得龍馬尤其好哄。
「你還吃不吃了？」佑裡忍不住開口問。
「我再看一會兒。」
見他又拿過手機，似乎又打算從各個角度拍特寫。佑裡扶額，不知道該高興男朋友的情緒價值拉滿了，還是該疑惑為什麼男朋友一見到愛心便當就變成傻子了。
佑裡一把奪過他的筷子，夾了塊玉子燒懟到他唇邊，命令道：「不許看了，快吃！」
越前龍馬睜圓了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佑裡，脖子頓時紅了起來。他愣愣地張開嘴，將玉子燒整個包進嘴裡，支支吾吾的說：「佑裡…你這是…在喂我嗎……」
我沒有這個意思啊！但這舉動看起來好像確實是……佑裡在心裡尖叫，忙將筷子扯了回來戳進便當裡，解釋道：「我只是提醒你別傻看著便當。」
越前龍馬偏過頭，哦了一聲，聽不出情緒。他夾起另一塊玉子燒，喂到她嘴邊。
佑裡抬眸，只見他瞧著天台外圍，像是在對空氣說話。「可是我想喂你……」
佑裡聞言咽了下口水，覺得一定是自己做的玉子燒太誘人的緣故！
「喂誰？喂空氣？」
龍馬這才轉過頭來，眼神躲閃，又將剛才的話復述了一遍，另外附加一句「你好壞」。
「我就是很壞啊。」見他的耳尖和脖子紅的更厲害，佑裡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微微張嘴。
樓梯間的門突然被大力拍開，伴隨一聲很有活力的感慨。「呼！總算找到地方了！誒？佑裡學姐也在啊！」
是朋香的聲音！佑裡眨巴地眨著眼睛，忙將龍馬的手推開。
小阪田朋香拉著龍崎櫻乃往前走，見柳川佑裡身後是熟悉的墨綠色，驚喜地瞪大眼睛，大力地扯了下龍崎櫻乃，忍不住喊起來：「哇哇哇，櫻乃
我們今天運氣可真好！「又湊到柳川佑裡耳邊問，「佑裡學姐，可以一起吃飯嗎？」
「嘶……」佑裡瞧著正和空氣對峙腮幫子圓鼓鼓的龍馬，又看看滿眼寫著期待的朋香，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我都可以的呢，看龍馬吧。」
「我不要！」越前龍馬用力嚼著玉子燒，不假思索地回答。
第63章
小阪田朋香像是沒聽見越前龍馬的拒絕，嘴角咧到耳後，直接緊挨著柳川佑裡坐下。龍崎櫻乃小聲喊她，又給她使了好幾個眼神，都沒被她接收到。龍崎櫻乃咬著下唇，只得在龍馬旁邊坐下。
一旁的越前龍馬眸色沉下去，眼中幾乎明明白白寫著「我不高興」幾個大字。不想讓氣氛太尷尬，佑裡只得輕笑兩聲，招呼道：「那就一起吧，一起熱鬧。」
方才還時不時有風吹過，此刻風都好像凝固了。
佑裡用手給自己扇扇風，心說他們這組合確實有點詭異了。她右手邊是龍馬後援會的會長，對面是她曾經撞見和龍馬表白的情敵（？）
小阪田朋香沉浸在和龍馬少爺共進午餐的喜悅中，全然察覺不到他充滿怨念的眼神。她驚訝地盯著佑裡腿上蓋著的男式校服。
「沒想到佑裡學姐和龍馬少爺因為不二學長的關系居然相處的這麼親密，真讓人羨慕。」小阪田朋香用力地眨眨眼。
佑裡夾菜的動作僵在一半，心中警鈴大作，朋香也太會找重點了，精准踩中龍馬的雷點之一。以裕太為參照，他對周助的態度肯定也差不多……
越前龍馬冷哼一聲。
見他臉色黑得難看，佑裡尬笑兩聲，搶先在他變身「河豚」之前答道：「和周助沒關系啦。」
「那是因為什麼？」小阪田朋香好奇地半張著嘴。龍崎櫻乃也時不時抬眼偷偷瞧她。余光中是龍馬熾熱的注視。
「因為……」
想到朋香那日的囑托，佑裡在心裡嘖嘖兩聲，她這算是「監守自盜」吧……話到嘴邊只好又轉了個彎。
「因為我們比較投契！」兩情相悅怎麼不算投契呢，佑裡自己說服自己，余光中他的貓眼暗了下去。佑裡咬著舌尖，好像不該這麼說。
「投契？」小阪田朋香摸摸下巴，湊近了觀察佑裡和龍馬的便當，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驚呼一聲。
佑裡心裡咯噔一聲，想到那天朋香恨不得把龍馬喜歡的人撕碎的眼神，下意識往龍馬身旁靠近了幾分。心說不是吧，這就被發現了？！
「佑裡學姐和龍馬少爺便當裡的菜品居然一模一樣！莫非你們二位是在吃上很投契？所以結成飯搭子？」小阪田朋香眯眼，用力拍了下大腿，自顧自地往下推理：「是！絕對是，不然這也太巧了！」
佑裡長舒一口氣，有些慶幸自己只給龍馬的便當做了造型，不然肯定要露餡。
越前龍馬翻了個白眼，冷不丁開口，「我們才不是什麼飯搭子！」抬起手就要搭到佑裡肩頭。
佑裡心中的警鈴又響了起來，她訕笑兩聲。又對著龍馬眨巴著眼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戳了下他的後背，坐直了身子。
越前龍馬低垂著眸子，品著她求救的眼神，將話咽了回去。
「不過——」小阪田朋香又瞪大眼睛，一臉嚴肅地來回掃視著二人。
佑裡的心又被朋香捏了下，又衝龍馬眨眨眼。越前龍馬嘆了口氣，嘴角繃成一條直線，勉為其難地問：「不過什麼？」
「不過龍馬少爺你的便當怎麼全是愛心！這不是大人哄小孩吃飯才會做的嗎？」有幾個弟弟要照顧的小阪田朋香搖搖頭，她捧著臉盡量控制著嘴角，覺得自己發現了龍馬少爺不為人知的可愛一面。
她頂著星星眼得出最終結論：「龍馬少爺的家裡人一定很疼愛你！」
佑裡噗嗤一聲笑起來，又掩飾地捂住嘴咳嗽兩聲。按照朋香的說法，愛心便當直接便愛心家長便當。見龍馬的臉黑得更厲害，佑裡只好憋著笑意，雙頰都憋紅了幾分。
越前龍馬撇嘴，一面輕拍佑裡的背，一面睨著小阪田朋香。「你話太多了，還是閉嘴吧。」
佑裡扯了下龍馬的衣角，微微搖頭，這樣說話有點太傷人了。她用力咬了下嘴唇，調整好情緒。轉頭就見朋香舉著勺子，嘴角高高揚著，滿臉寫著「被我猜中了吧！別不好意思！」
佑裡閉上眼，努力回想著近期讓她不高興的事情，無奈最近過的挺好，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越前龍馬給小阪田甩過一記眼刀，又給佑裡一個幽怨的眼神，打算悶頭一心吃飯。心說真是怪了，天台怎麼一點風都沒有。
見氣氛又不大對勁，一直沉默的龍崎櫻乃主動開口，笑著將便當往中間挪，「大家要不要嘗嘗我做的天婦羅？是剛才家政課做的。」
「好啊。」佑裡捧場地將便當盒遞過去，「櫻乃也嘗嘗我做的玉子燒吧！」
「學姐的玉子燒一看就很好吃。」龍崎櫻乃溫柔一笑，給佑裡夾了好幾塊天婦羅。她又看向龍馬和朋香，「你們倆呢？」
「我不要。」
「我要減肥。」
兩人先後回答。
「看來只有我有口福了！」佑裡瞧出櫻乃的不自在，衝她微微點頭。她咬了口南瓜，眯著眼誇贊到：「好吃！櫻乃的廚藝好棒！」酥皮配糯糯的南瓜也太棒了。
佑裡一連吃了好幾塊，戳了下最後一塊，怎麼感覺不太一樣。她凝眸仔細瞧著，才發現這是塊筍，她一直沒法接受筍的味道。
她正思考著該怎麼處理，筍就被一雙筷子夾走。她愣愣地看向龍馬，飛快且用力地眨著眼，他是沒看見旁邊兩個大活人嗎！
小阪田朋香擱下筷子，眼神先是在龍馬和佑裡身上打轉，心想龍馬少爺和佑裡學姐的關系可真是不錯。又看看龍馬和櫻乃，也有可能是龍馬少爺想親近櫻乃但是拉不下臉？
龍崎櫻乃一臉平靜，只是吃飯的動作稍微停頓了一瞬。
越前龍馬嚼著筍，慢悠悠地抬起眼皮，將搭在佑裡後背。佑裡知道他有些不高興，想著背後也不會被看到，並未躲開。
「龍馬少爺你沒有什麼話要說嗎？」小阪田朋香眨巴著眼睛，想試探下究竟是什麼情況。
「說什麼？」越前龍馬眼中寫著不解，下意識看向佑裡。佑裡則低頭撫摸著眉頭，攥著他的校服外套。
龍崎櫻乃將二人的小互動盡收眼底，『啪嗒』一聲將便當盒關上，在朋香讓事情變得更尷尬之前打斷。「我吃好了，先走了。」聲線的顫抖卻泄露了她情緒的波動。
「櫻乃？你等等我！」小阪田朋香見友人突然跑走，也顧不得打招呼，關上便當盒就追上去。
佑裡垂眸，有些無措地望著樓梯間，總覺得搞成這樣和她脫不了關系。樓梯間的門微微敞開，倒是讓風又流通起來。
「和你沒有任何關系。」龍馬將手挪到她肩頭，「要怪也是怪我？但我好像也沒做什麼吧……」
「是我的錯，剛開始就不該答應一起吃飯的。」佑裡咬著下唇，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這麼尷尬的組合，怎麼想也知道不合適啊。
「確實是你的錯。」越前龍馬挑眉，「你直接告訴他們我們是戀人不就好了，心虛什麼？」
佑裡尷尬撓頭，將朋香那日的囑托告訴了他。「所以我現在屬於『監守自盜』，實在有點不好意思開口……」早知道當初就該直接告訴朋香那個人就是她……
「那還是怪我吧。」越前龍馬將佑裡的腦袋摁在胸前，得意地勾起嘴角。「怪我魅力太大，你把持不住也正常。」
佑裡的耳垂又燒了起來，伸手不客氣地給了他一拳。越前龍馬接住她的拳頭，掌心變戲法似地變出一個
泡芙。
「喏，飯後甜點。」
佑裡瞧著包裝上的logo，語氣肯定地說：「裕太學校對面的那家？你昨天去排長隊了？」
聽到「裕太」二字，越前龍馬的眸色一沉，「我不喜歡它的限定詞。」
「不至於這麼誇張吧？」佑裡拆開包裝，桃子味頓時溢了出來，還沒吃就感覺口中已是甜甜的桃子氣味。佑裡笑著咬了一大口，更是決定將雪乃說的話拋諸腦後。
「喜歡嗎？」越前龍馬理了下她的碎發，自然地擦去她嘴角的奶油。
佑裡又咬了一口，刻意用沙啞了些的嗓音說道：「愛心便當的作者——你的長輩表示喜歡！」
越前龍馬也不氣惱，只是笑著看向天邊。「禮盒我放在儲物櫃了，放學拿給你。」
「哦對了，今天放學你先走吧，我得留下來布置大禮堂。」佑裡也瞧著天空，有一兩只飛鳥在雲中若隱若現，「沒幾天就是懇親會了，這幾天我都得晚些走。」
「才一起放學回家兩天，我就被開除了？」越前龍馬鼓著腮幫子，「我不能陪你一起布置嗎？學生會應該很缺志願者吧。」
佑裡將最後一口泡芙塞進嘴裡，毫不猶豫地搖頭。「才不要，你去容易引起騷動！」學生會裡像山崎那樣痴迷大石學長的應該還不少。
「你該不會是不想讓大家知道我們的關系吧。」越前龍馬湊的更近，語氣難得有些不自信，「我也沒有那麼拿不出手吧……」
眼尾能感受到他的睫毛掃過，掃得佑裡心癢癢的，她坦率地說：「怎麼會，我只是還有點不習慣。」
「你快點習慣吧——」越前龍馬拖著長音，睫毛又掃著佑裡的眼尾，「我可是迫不及待要向大家宣告呢。」
他的手又挪到她腰間，佑裡怕被他碰到癢癢肉，搶先一步握住他的手。
「我是初戀，沒有經驗，你理解一下吧。」
大概是初戀二字取悅了他，他又痴痴地笑起來。「你說的對，不著急。」笑完他又將話收了回來，嘖嘖兩聲，環住她的胳膊，「不行，我還是有點急的，你也別太慢了。」
佑裡感覺他像八爪魚一樣黏在身上，她無語地望著天邊的飛鳥。戀愛真可怕，短短兩天男朋友已變成傻子……
第64章
*
傍晚時分，晚霞染紅了窗外的天空。考試結束鈴一響幾乎宣告了暑假的到來，教室裡頓時熱鬧起起來。不少人大喊著「解放了！解放了！」
除了幾人還執著於對答案，大多數學生收拾好東西就和友人蹦跳著出去。越前龍馬撐著下巴坐在位子上不動，轉動著筆。
「越前，今天又不是你值日，傻坐著干什麼？」已經背上書包的堀尾聰史不解地看向他。
越前龍馬眼皮都不帶抬的，嘴角卻噙著淡淡的笑意，「有事。」
「行吧行吧。」堀尾聰史搭著加藤勝郎的肩，「呦呼！那我們走了！」
耳邊漸漸安靜下來，對面的教學樓的教室也空了下來。越前龍馬慢悠悠地走向儲物櫃，拎起甜品禮盒就朝佑裡的教室走去。
知道這會兒她在大禮堂忙活見不著面，但他還是一路哼著小曲走過去。只是沒想到，會有意外收獲。
佑裡身邊的蒼蠅還真是不少！越前龍馬倚靠在二年級六組的後門，皺眉看向在佑裡座位上鬼鬼祟祟的男生。
背影看起來點眼熟？
越前龍馬微眯著雙眼，在對方探頭打量周圍的時候，總算是看清了他的臉。
他在腦海中搜索著他的名字，是田徑部有過幾面之緣的大城雅明？對了，他還是佑裡班的體委。想到這裡，他輕哼一聲。
只見大城雅明半蹲在佑裡座位旁，再三確認周圍沒有人才咬著下唇將一盒心形的巧克力放進她的桌肚裡，而後長舒一口氣。
越前龍馬挑眉，用力地扣了兩下門。大城雅明聞聲斂了笑容，盯著後門站了起來。
「誰？」
越前龍馬將帽子摘掉，慢悠悠抬起頭，用下巴看向對方，語氣張揚道：「你不認識我？」
大城雅明凝眸望向他，「網球部一年級的越前龍馬。」目光又被他手中的小禮盒吸引，語氣有些酸澀，「你也是來送東西的？」
說完又像是反應過來了什麼，松了口氣補充道：「柳川她不喜歡年下。」言下之意，你不用白費力氣了。
越前龍馬輕笑兩聲，嘴角揚得高高的。並不答話，只是徑直朝佑裡的位子走去。
見他絲毫沒有被打擊到，反而笑了起來，大城雅明遲疑了片刻，眉頭微鎖，「難道你是替不二周助送的？」
可惡！怎麼到現在還有人把佑裡和不二學長聯系到一起！越前龍馬的動作微微一頓，眼神像刀子一樣剜向他。
可想到佑裡好像暫時不想公開，越前龍馬只好將「我才是她男朋友」咽回去。
「她不會拒絕我的東西。」說完停頓片刻，「但你的，只有進垃圾桶的份。」
越前龍馬將巧克力抽出來塞進大城雅明手中，直白道：「你偷偷摸摸的，不就是怕她知道是你？」
大城雅明頓時噤聲，背對著越前龍馬自嘲一笑，嘴硬道：「你也別這麼篤定，她現在誰的東西都不收。」明明最開始，柳川還會照顧大家的心意收下，後來大部分都進了垃圾桶……
越前龍馬勾起嘴角，一副主人的模樣，直接在佑裡的座位上坐下，笑道：「不用你操心。」他臉上神色不變，心裡卻堵的厲害，誰說沒身份吃的醋最酸，明明有身份吃的醋也酸！
見他撐著腦袋看向窗外全然無視自己，大城雅明又將巧克力放到她桌上，手握住桌角說：「她現在單身，我們的機會都是一樣的。」
「呵。」越前龍馬聞言笑起來，上下掃視著大城雅明，心說我們可不一樣。但想到佑裡，只得冷眼看向桌肚裡的巧克力和大城雅明的背影。
越前龍馬閉眼，嗅著她座位上淡淡的柑橘氣味，心說早晚這些蒼蠅都會消失的，平復著自己的心緒。
「越前？你怎麼在這兒？」越前龍馬轉身，只見桃城武一臉八卦地衝他擠眼。
「我還以為我看錯了呢？」桃城武自來熟地走進教室，勾住越前龍馬的脖子，將大半的重量放在他身上，「正好有事要問你。」
越前龍馬用力推桃城武的腰，「別碰我。」
桃城武聞言愣住；僵硬地松開手，低頭仔細瞧他的神色，「你不高興？」他腦中頓時閃過許多猜想，見越前的臉色和反常的反應，直接說了最嚴重的猜想，「柳川該不會…又拒絕你了吧……」
本來就心煩的越前龍馬用吃人的眼神看向桃城武，「才！不！是！」
桃城武尬笑兩聲，「啊哈哈，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見他情緒還是不大對，他掏出兩張優惠券，「走吧！學長請你吃漢堡去！」
「嗯。」
*
漢堡店裡，眾人目瞪口呆地盯著二人摞得高高的餐盤。越前龍馬和桃城武盯著彼此，幾乎始終保持相同的頻率大口咬著漢堡。
「我要贏了。」桃城武口齒不清地說。越前龍馬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兒地咬漢堡，最後以快五秒的速度獲勝。
越前龍馬拍拍肚子，「嗝∼學長還差的遠呢。」
桃城武端起可樂喝了一大口，余光見他臉上終於有了點笑意，嘴角也微微揚起。
「學長要問我什麼？」
桃城武拿出手機，將他最新一條朋友圈懟到他眼前。只有一個愛心的emoji，配圖卻是上下左右前後六個角度的便當盒。
「這是什麼意思？」
越前龍馬咬唇，想到佑裡便當裡的一堆愛心，嘴角怎麼也壓不住。
「你很喜歡這個便當盒？」桃城武摸摸下巴，「我只能得出這個結論。」
越前龍馬嘖了一聲，忍不住給桃城武一記眼刀，「才不是這個意思！」
桃城武的上身配合地向後仰去，他一臉認真地研究著，余光裡卻是越前怎麼也藏不住的笑意。真是怪了，他自言自語道：「愛心的表情……加上便當……」
「愛心便當？！這是柳川給你做的？！」桃城武瞪大眼睛，大聲喊。
越前龍馬點頭，眼睛盛滿笑意，一直被壓抑著的分享欲達到了頂峰。「其實我們倆在一起了，今天算第三天。 」
「哇哇哇！你小子速度挺快啊！」桃城武又灌了一大口可樂，感慨道：「太好了！我們網球部終於不是和尚廟了！」又對老板喊道：「老板，麻煩再來兩杯可樂！」
桃城武八卦地眨眨眼，湊近問：「那你們進展怎麼樣？」
越前龍馬接過服務生送來的可樂，有些猶豫，「我感覺挺順利的……」
「牽手了嗎？」桃城武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越前龍馬突然變得斯文起來，用吸管啜了兩口可樂，嗯了一聲。
「那kiss？」桃城武眨眼。
越前龍馬盯著桌板，默默吸可樂，臉色漸漸紅起來，「學長腦子裡都是什麼啊！這才幾天啊！」
「也是。」桃城武點頭。
越前龍馬嘆了口氣，「但她好像暫時不想公開，所以學長幫忙保密吧。」
「誒？」桃城武驚呼一聲，「這種情況不就是覺得對像拿不出手嗎？」說完又捂住自己的嘴。
越前龍馬正翻看著後援會群裡的消息，聞言像幽靈一樣默默盯著桃城武。
「害，我亂說的。」桃城武撓頭，「也有可能只是她對感情沒有信心。」
越前龍馬重重地將可樂擱在桌上，覺得剛才面對大城雅明的煩躁感又湧了上來，嘴硬道：「才不是，只是因為小阪田和後援會。」
桃城武自知接連說錯話，自覺地轉移話題，「那你准備怎麼辦？」
「下午和小阪田要了後援會的群，我先潛水看看什麼情況。」越前龍馬又端起可樂。
*
終於布置好大禮堂的佑裡和山崎裡枝手挽著手朝教室走去。人手不太夠，折騰到將近七點，天色都有些黑了。
「你都不知道，我爸和我媽為了爭誰來參加懇親會差點在家大打出手。」山崎裡枝說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來，「很難想像吧，這把年紀了還不穩重。」
「沒有，伯父伯母聽起來很可愛呢。」佑裡認真地點點頭，想起自家的情況，不由地用羨慕的眼神看向山崎。
「柳川呢，你們家派誰來參加懇親會？」山崎裡枝歪頭問。
「我啊。」佑裡腳步微微一頓，昨晚她和母親說了懇親會的事情，母親也爽快地答應了。但以她多年的經驗來看，似乎還是被放鴿子的概率大一些。
「我也不知道，也許是母親來吧」
手機消息提示音響起來。佑裡騰出手來劃開消息——【父親大人】：懇請會爸爸會去的。
山崎裡枝自然地接上話，「哎呀，看來我們兩家的情況差不多呢。」
差太多了……佑裡訕笑兩聲，有些抗拒繼續和山崎聊這個話題，好在正好到了她教室門口。「我進去收拾東西啦。」她朝山崎擺擺手。
佑裡打開燈，有些無力地在位置上坐下。想到每次父母的缺席，再對比一下別人家的情況，真是忍不住嫉妒……
她有些失神地收拾著東西，摸到異樣的形狀。龍馬來過了啊，她將甜品禮盒拿出來，臉上總算有了些笑意。心情不好，正適合吃甜品呢！
佑裡繼續收拾著東西，不想又摸出一個鐵盒子。看著心形的鐵盒，她臉上的笑意更濃。這也是龍馬給的驚喜嗎？
她宣布懇親會帶來著的小小陰霾暫時消失！想到龍馬中午的舉動，佑裡將巧克力和小禮盒擺在一起，也拍了好幾張照片。
「柳川，你收拾好了嗎？」過道裡傳來山崎裡枝活力滿滿的聲音。
佑裡笑著將巧克力塞進書包，背起書包，拎起小禮盒跑過去，「來了來了！」
第65章
「這不是聖魯道夫對面的sweety嗎？」山崎裡枝眼尖地認出甜品禮盒外的logo，打趣地撞了下佑裡的胳膊，「追求者送的？」
佑裡笑著搖頭，男朋友三個字卡在喉嚨裡怎麼也說不出口。
「是朋友。」
山崎裡枝八卦的心思落了空，哦了一聲，嘟囔道：「你朋友可真有耐心。其實剛才看你笑成這樣，我還以為是男朋友呢。」
佑裡聞言收斂了些笑意，低頭望著腳下，沉思起來。好像除了朋香原因，她自己也有些抵觸把她和龍馬的事情告訴別人，但到底是為什麼呢。
山崎裡枝挽住她的手腕，好奇地問：「這家店有傳說中那麼好吃嗎？」
要是往常佑裡肯定會拿出幾個給山崎，但一想到是龍馬買的，她頓時覺得一個也不行！必須全部進她一個人的肚子！
「還不錯，我推薦桃子味的泡芙。」佑裡訕笑兩聲，瞥了眼甜品禮盒，手往後挪了幾分。
山崎裡枝頓時瞪圓了眼睛，「我也喜歡桃子，那我回頭也去看看。」
佑裡點點頭。
兩人的家不在一個方向，在十字路口分手。佑裡揣著心事，腳步也慢了許多，一路低垂著腦袋。
客廳的燈從窗戶溢出，昭示著家裡有人。佑裡揉揉眼睛，確認沒看錯以後才笑著擰開門。
「佑裡回來了啊。」
「親愛的小百合花回來啦。」
佑裡一推開門就見系著圍裙的父母雙雙轉過頭先後說話，一股米飯香縈繞在客廳。
「你們怎麼今天都回家這麼早。」佑裡嘴角噙著笑意，心說這場景還真是有點陌生。
「難得今天我們都沒什麼事，就早早回來了。」柳川彌小心翼翼地端著盤子，「而且明天不就是懇親會了嗎。」
佑裡嗯了一聲。
油煙機的聲音有些大，柳川泉只得大著嗓門喊：「是媽媽先答應的，所以應該讓媽媽去對吧。」
「可是媽媽都去過一次了！這次該換爸爸去！」柳川彌拍拍自己的胸膛，像是在做保證一樣，「爸爸肯定不給你丟人。」
佑裡眉頭微挑，心說那起碼得是幼稚園時候的事情了吧，不然她怎麼一點印像都沒有。父母都爭著要去懇親會，幸福的有些不真實了。
她嘴角揚得高高的，並不回答。這種甜蜜的爭執，她想多聽一會兒。她將甜品禮盒拆開，把甜品一一放進冰箱，又拎著書包進了房間。
想到該和龍馬說一聲，佑裡將傍晚拍的照片直接發了過去。「我拿到了[比心]巧克力是另外的驚喜嗎[比心]」
發完她將手機放在一旁，將目光放在心形的鐵盒上，耳邊是父母的「爭執」聲。
佑裡笑著搓搓手，雖然明知道裡面只是巧克力，還是控制不住期待。她將鐵盒打開，一張小卡片映入眼簾，上面寫著短短幾個字——給柳川。
佑裡捏了下鼻梁，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還從來沒見過龍馬的字跡，但是柳川？他怎麼會用姓來稱呼她呢。佑裡嘶了一聲，忍不住咬著下唇。
壞了！這肯定不是龍馬送的啊！
她忙將手機翻到對話框，不過幾分鐘，已經來不及撤回消息了。她長嘆一聲，趴在書桌，思考著該如何補救。
聊天框裡的字被她刪刪改改，她想來想去，還是干干巴巴地如實解釋。「我誤會了，我以為是你送的。」
「佑裡，去喊淑子阿姨和周助過來吃飯。」柳川彌推開半掩著的房門，只見女兒一臉苦惱地盯著心形的巧克力盒，他頓時皺起眉頭，雙手在圍裙上擦拭著。
佑裡聞言坐直了身子，淑子阿姨和周助？她歪頭看向父親，用眼神詢問。
柳川彌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沒有聽錯，又指著她書桌上的巧克力問：「這誰送的，還心形的，打的什麼主意？」
說話的是父親，但有力感覺簡直像是龍馬在問話，她咳嗽兩聲，將礙眼的鐵盒蓋往裡側挪。站起來就往外走，「我這就去隔壁。」
柳川彌皺眉看著巧克力，控制住自己打開鐵盒的衝動。轉頭就見走到客廳的女兒又折返回來，刷一下把手機拿走。他愣愣地看著女兒的背影，眉頭鎖得更緊。
不二淑子對柳川夫婦的廚藝相當了解，即使是被邀請的那一方，還是准備了好幾道菜。
「我就隨手添了幾道。」不二淑子捂嘴輕笑。
佑裡給淑子阿姨比
了個大拇指，和不二周助一起端菜。心說還得是淑子阿姨，起碼今晚不會餓肚子了。
她和周助默契地對視一眼，不著痕跡地將淑子阿姨做的菜擺到同一側，然後順勢坐下。三個大人忙完也一一落座。
「我們也是好久沒聚啦。」柳川彌舉起杯子，裡面是汽水。
不二淑子也舉起杯子，「你們倆太忙了，也是沒有辦法。」
寒暄完父母就像是把淑子阿姨當做法官一樣，你一句我一句地敘述著自己的優勢並請求法官將參加的權利判給自己。
「這樣我都開始期待明天的懇親會了呢。」不二周助笑著側過身，用杯子碰了下佑裡的杯子。
佑裡端起杯子抿了兩口桃子汁，眨眨眼，「我也是。」
「你手機響了。」不二周助用余光瞥了眼佑裡的手機。
龍馬回消息了？佑裡慌亂地在桌下點開手機，卻見鎖屏一條消息提醒也沒有。又被耍了！她睨了眼周助，礙於有大人在場，只好甩過幾記眼刀，壓低聲音說：「你又騙我！」
不二周助輕笑兩聲，「我只是想讓你好好吃飯，你一整晚都盯著手機呢。」
「哪有那麼誇張……」佑裡小聲反駁，「你才該好好吃飯，別這麼關注我。」佑裡說著給周助夾了塊淑子阿姨做的雞肉，附加一塊母親炒的跟黑炭差不多茄子。
「哎呀，看到孩子們感情這麼好我真是欣慰。」柳川泉感慨，「周助快嘗嘗看阿姨的手藝有沒有進步？」
佑裡抿唇憋住笑意，喝了一大口桃子汁。只見周助面不改色地夾起茄子，始終保持著淡淡的笑意。
「泉阿姨的廚藝很有進步呢。」不二周助一臉純良地歪頭笑。
「真的嗎？」柳川泉眼睛亮起來，又給他夾了一大筷子茄子，「阿姨真是太喜歡周助了！」
佑裡張圓了嘴巴盯著他，下意識咽了下口水。有沒有一種可能，其實周助有異食癖……
不二周助又給她添了些果汁，湊在她耳邊小聲問：「在等越前的消息？」
還處於震驚狀態的佑裡下意識就將心裡話說了出來，「你怎麼知道？」話一說出口，她就咬住了舌尖。
「你手機亮了。」
佑裡瞪著周助，用眼神表示同樣的當我還能上第二次？見他笑著搖頭，轉過身去吃菜。她狐疑地低頭，眸底映出光亮，「男朋友」三個字明晃晃地掛在屏幕上。
佑裡眨巴著眼睛，用手半遮著手機屏，有些緊張地點進聊天框。是不太看得出情緒的一句話——「你喜歡巧克力嗎？」
她還沒想好怎麼回，就見他主動解釋回復慢的原因。
【男朋友】：和老爸打球來著，沒看手機。
「你不高興了嗎？」佑裡猶豫片刻，表明了自己雙標的態度「我不太喜歡巧克力，但要是你送的另當別論。」
龍馬秒回：「女朋友，你真的好會哄人。」
佑裡又端起杯子，嘴角幾乎要咧到耳後，心說他沒不高興就好。她低下頭，繼續打字。耳邊突然傳來杯子被重重放下的聲音。
佑裡做賊心虛，被嚇得一顫。她捂著胸口抬頭，見父親十分熱絡地望向周助。「周助啊，佑裡在學校就拜托你照顧了。她面子薄，要是有什麼人纏著她，你就幫她直接拒絕好了。」
不二周助停下筷子，笑著點頭，又轉過頭看向佑裡，指了指她手機。意思是要我幫你拒絕龍馬嗎？
佑裡挑眉，懷疑他完全是在逗自己玩，但還是在桌下比了個大大的叉，才不要呢！屏幕又亮起來。
【男朋友】：這會兒在做什麼呢？
「在吃飯，順帶聽爸媽爭誰去明天的懇親會。」佑裡抬眼掃了仍然在和「法官」糾纏的爸媽，眼睛裡盛滿了笑意。
與此同時的越前宅。
越前龍馬的貓眼盯著「懇親會」三個字，頓時坐直了身子。才意識到明天很有可能會見到佑裡的爸媽！
那是不是該穿正經點。他撓頭打開衣櫃，一一翻完才依靠著櫃門笑起來。明天得穿校服啊，自己挑常服做什麼。
他摸摸額頭，腦中有了結論：該打扮打扮的不是他，而是老爸！想到這裡，他刷一下打開門，朝客廳走去。
「老爸，你明天好好收拾一下，不許穿浴袍。」越前龍馬抱著胳膊看向一面叼著逗貓棒，一面看雜志的老爸。
卡魯賓在越前南次郎手腕旁趴著，見龍馬來便跑了過去。
越前南次郎取下逗貓棒，將雜志往下移露出半張臉，「why？」
「別管為什麼。」越前龍馬抱起卡魯賓，上上下下打量著自己老爸，怎麼看都不靠譜啊！嘟囔道：「媽媽真的沒空嗎？不能讓媽媽去嗎？」
越前龍馬南次郎將雜志拋到一旁，站起來吐槽道：「臭小子，你以為我想去嗎？難道我很丟人嗎？」
越前龍馬毫不留情地點頭，「我覺得還是媽媽去更合適，表姐也行。」
越前南次郎輕哼一聲，歪頭看向龍馬，過了一兩秒壞笑著吹起口哨。「我知道了，你是擔心那天的學生妹？但她不是見過我了嗎？」
「臭小子，你該不會是打算明天搞什麼見家長吧。」越前南次郎撐著下巴，揣測道。
「才！才不是！」越前龍馬抿唇，匆匆抱著卡魯賓進了房間。他只是擔心萬一，萬一而已……
第66章
*
周六青春學園高等部
天空萬裡無雲，光榮榜前的學生和樹上的鳥兒一樣嘰嘰喳喳吵鬧個不停，又或者鳥兒是在為上榜的學生慶賀。
「學校怎麼能這樣！懇親會當天出排名不是要了我的命嗎！」森田雪乃有氣無力地趴在佑裡肩頭，捂著眼睛根本不敢找自己的名字。
佑裡也無奈地搖搖頭，誰也想不到昨天考試才結束，今天就出成績了。好在只是一部分排名，想來不會太讓家長抓狂。
森田雪乃挪開手，篤定地在榜首找佑裡的名字，興奮地拍了拍佑裡的肩，仿佛那上面印的是她的名字一樣，「佑裡果然沒出過前三呢！」
佑裡瞧著自己掛在最頂上的名字，嘴角也微微揚起。說實話這次她也有點沒把握，畢竟沒有好好復習，好在有平時的基礎，她暗暗松了口氣。
她又將目光移到中後段，尋找著雪乃的名字。森田雪乃像是知道她在找自己的名字，又將眼睛捂住，只敢從指縫裡看。
「怎麼樣，怎麼樣，佑裡你找到我了嗎！」森田雪乃揪住她的衣擺問。
佑裡解救出自己的衣擺，也拍了拍雪乃的肩膀，「正好卡在前二分之一，可以交差了。」雪乃家裡對她的要求一直就是中等，不用特別好，也不能太差。
「耶耶耶！」森田雪乃摟著佑裡的脖子跳起來，眼睛笑成了月牙，「太好了！」
佑裡摟住掛在她身上的雪乃，朝一年級的光榮榜走去。
森田雪乃挑眉，跟著佑裡走過去，小聲打趣道：「喲，這麼關心那小子的成績？」
「我是擔心談戀愛產生不好的影響。」佑裡雙頰微微泛紅，心說自己表白的時間點選的確實有些不太好。
兩人剛在一年級的榜單前駐足就聽見朋香和堀尾的爭吵聲。
「切，越前才年級前二十，也不是很厲害啊！」堀尾聰史撇嘴，不屑地看向炸毛的小阪田朋香。
小阪田朋香氣得直跳腳，雙手握拳在他耳邊喊道：「這還不厲害？你考一個我看看？而且龍馬少爺的重心都在網球上，前二十已經非常棒了！」
「唔，看來不用我們費心找了。」森田雪乃挑眉，推著佑裡朝教室走。
佑裡點點頭，雖然不太清楚龍馬原本的水平 ，但年級前二十聽起來相當不錯了。她心裡的一塊小石頭落下，嘴角又揚了起來。
「昨晚討論出到底叔叔阿姨誰來嗎？」森田雪乃眨眨眼，昨晚佑裡說了情況，她也很為好友開心。
佑裡理理耳後的碎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來。自己也是太幼稚了，因為爸媽來懇親會就高興得不行。「不知道，沒『吵』出個結果。」
「那就更讓人期待啦！」森田雪乃捧場地眨眨眼，「不像我，每次都是媽媽來呢。」
「有家長來就很好啦。」佑裡握住雪乃的手，語氣是藏不住的羨慕。
剛到教室門口，兩人就被四處張望的班長今井安美喊住。「柳川，陪我去辦公室領卷子吧。」
「怎麼不叫我一起？」森田雪乃抱著胳膊，但轉念一想，她可不想去辦公室見數學老師，氣勢頓時減了大半。她大步邁進教室，衝二人擺擺手，「你們快去吧。」
今井安美冷眼瞧著逃進屋裡的森田，挑眉看向柳川，用眼神詢問她是怎麼回事。
「雪乃可能突然累了。」佑裡輕笑起來，給雪乃臨時找了個借口，「不說了，我們快去吧。」
*
綜合辦公室只有幾個老師在負責試卷和暑假作業的分發，每個老師面前都排著不短的隊伍。
佑裡瞧著老師桌上成堆的試卷和地上一摞摞的暑假作業，頓時就覺得這個假期似乎沒有不太輕松啊。
「我們班就我們兩個人嗎？」作業冊有兩指厚，佑裡覺得不是他們倆可以一次性拿走的量。
今井安美惜字如金，只是微微搖頭。
隊伍一直沒有前進一步，佑裡踮腳朝裡面張望，意外望見一抹熟悉的墨綠，龍馬冷臉抱著一大摞暑假作業朝外走來。
佑裡無聲地衝他揮揮手，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嘴角就不自覺地揚起。而四目相對時，龍馬眼中的冷意也像晨霧一樣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淺淺的笑意。
他抱著暑假作業，快步朝外走來，在她身旁停下腳步。「在榜首看到你名字了，看來我還差得遠呢。」
「龍馬也不賴啊，我還擔心會有影響呢。」佑裡歪頭，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嘴角。至於是什麼影響，兩人心照不宣。
「那我可能是被影響了，沒准我本來能考第一。」越前龍馬故意逗她。
佑裡頓時睜大了眼睛，不自覺放大了聲音：「真的嗎？」她不知道龍馬原先是什麼水平，原來是第一嗎！她咬著下唇，心說這可怎麼好，家長和老師肯定會找原因的吧。
見她一臉糾結，一看就知道是上當了。越前龍馬輕笑兩聲，怕她真的自責，趕緊解釋。「開玩笑的，我也只能在網球上爭爭第一了。」
佑裡哼唧一聲，撇嘴睨著他，嬌嗔道：「你也真是的，害我白擔心一場。」
今井安美將二人的對話聽了個清清楚楚，一言不發地打量著二人。心說原來越前龍馬還會笑？柳川竟然能作出這種嬌滴滴的表情？
辦公室裡又有幾人走了出來，越前龍馬抱著暑假作業朝邊上挪了兩步。剛准備繼續逗逗佑裡，就見大城雅明從過道那頭跑來。
佑裡順著龍馬的視線看去，歪頭問今井安美，「大城君是來幫我們搬暑假作業的？」
「嗯，我們倆拿試卷就好了。」今井安美點頭，余光瞧見越前龍馬頓時變黑的臉。
「那不太好吧。」佑裡心說試卷能有多重，「我們肯定要幫忙搬一些的啊。」
越前龍馬見佑裡的重心直接轉移到大城雅明身上，氣鼓鼓的水：「那有什麼，暑假作業又沒多重。」
說完又擔心真讓他一個人拿了反倒顯得他很能干，又有些遲疑，「佑裡說的也對。」可萬一佑裡幫忙搬又讓他產生什麼非分之想呢！
越前龍馬甩甩頭，對大城雅明的討厭值蹭蹭蹭地漲。「要不我幫你們搬吧。」
佑裡瞧著他懷中的一大摞書，不假思索地拒絕。正巧龍馬他們班的班委在催，佑裡順勢勸道：「龍馬你快回去吧，大城君很靠譜的，不用擔心我們。」
大城雅明走到他們身後，露出「核善」的笑，附和地點點頭，「柳川說的對，我們班的事情就不勞越前學弟費心了。」
越前龍馬冷哼一聲，招呼也不打一聲就離開了。本來聽佑裡說他靠譜就煩，此刻看到他這副嘴臉更是煩上加煩。
今井安美眯眼瞧著他的背影，在佑裡耳畔問道：「他好像生氣了？」
佑裡鼓著腮幫子點頭，她也看出來了，但是看不懂是為什麼啊！
「弟弟就是麻煩，總是搞不懂他們在想什麼。」大城雅明挑眉。
佑裡睨了他一眼，心說你知道什麼！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且龍馬一點也不麻煩！
終於等到前一個班級離開了，今井安美在老師詢問前率先開口，「二年級六組。」
老師先是將各科的試卷拿給今井安美和佑裡，又對大城雅明指了指地上二年級的暑假作業，最後將登記表推到三人面前。
「負責領取的學生要在各自的班級後面簽字，每一科都要簽。」
今井安美和佑裡正忙著數試卷的份數，大城雅明接過登記名單。「你們倆的名字，我一起簽了？」佑裡在心裡數著試卷，嗯了一聲。
大城雅明將數好的暑假作業放在一旁，叮囑道：「你們倆先數著，我先搬一趟，等會兒再來。」
擔心分神數錯數，佑裡這次只是點點頭。
等兩人數完試卷，大城雅明已經走了好一會了。瞧著地上剩下的一小摞暑假作業，佑裡轉頭看向今井安美，「沒剩多少了，我們直接搬走吧。」
「行，我再核一下簽名。」今井安美微微點頭，又將登記表拿過來。
今井還真是細致啊，佑裡在心中感慨，也彎下身子一起核對。她的目光緊跟著今井的指尖，每一科都在二年級六組的位置擠著三人的名字。
字體雖小，但字跡卻意外的眼熟。佑裡的腦中嗡一下炸開，想到昨晚的巧克力。竟然是大城君送的？難怪龍馬剛才臉色突然變了。
等等，該不會昨天兩人正好撞上了吧！不然龍馬怎麼會知道！佑裡右手撐在桌角，咬著下唇，五官皺成一團。天呢，自己剛才還在正牌男友面前誇對她有想法的男生！
「核對完了，沒有漏簽。」今井安美將登記表又交給老師，轉頭就見柳川皺著臉，「你怎麼了？不舒服？」
佑裡面色微微泛紅，擺了擺手。她只是被自己蠢到了，以及在思考要不要主動拒絕大城君。
大城雅明一進門就聽到這一句，趕忙跑過來，聲音有些焦急道：「柳川你不舒服？那別拿了！都給我吧！」
大城雅明的手剛碰到佑裡懷中的卷子，佑裡就觸電般地後退了兩步，腦中浮現著龍馬生氣時的貓眼，拒絕道：「不用，我沒事。」
「不用客氣的柳川，我力氣很大的，我們田徑部的訓練可是很嚴格的。」大城雅明目光炯炯，仍舊朝她伸著手，像是擔心她有負擔一樣主動解釋。
佑裡搖頭，余光瞥著周圍看熱鬧的同學，心中的煩躁感更濃，眸色漸漸冷了下來。還說龍馬麻煩，明明他才是個麻煩！
第67章
今井安美咳嗽一聲，將試卷遞給大城雅明，「我累了，麻煩大城你幫我分擔一下吧。」說完拉著佑裡朝外走。
大城雅明愣愣地接過試卷，抱起暑假作業就追了上去。「今井、柳川，你們等等我呀。」
今井安美瞥了眼佑裡，加快步伐。佑裡握住今井的手，衝她微微搖頭。今井安美心下有了思量，接過佑裡手中的試卷朝樓下走去。
與其莫名糾纏不清，還不如直接說清楚。佑裡伸手攔住大城雅明，眸中的湖面像是結了層薄冰。「大城君，謝謝你的巧克力，但我沒辦法回應你的感情。」
大城雅明揚起的嘴角僵在半空，手一時泄了力氣，暑假作業往下墜了幾釐米他才愣愣地接住。
「你誤會了……」大城雅明將目光挪向對面教學樓，有些慶幸字條上只寫了她的名字，他語氣故作輕松地解釋，「我沒有別的意思，巧克力只是朋友間的禮物。」
「那就好，我也不希望我男朋友誤會。」佑裡微微點頭，眸中的冰消融了些許。只是她自作多情就再好不過了。她後知後覺地發現梗在喉中說不出的「男朋友」三字，剛才居
然像流水一樣直接淌了出來。
捕捉到對面教學樓裡的一抹墨綠，大城雅明的眸色徹底暗了下去，他喉嚨有些干澀地問：「是越前？」說完才意識到不該問這個問題，他扯著嘴角轉過頭，額頭掛著幾滴汗珠。
「我就是八卦一下，沒別的意思。」
「是他！」佑裡笑眼彎彎的瞧向對面教學樓。
大城雅明頭次覺得佑裡的笑容這麼刺眼，他用衣袖擦去額頭的汗，往前走幾步擋住她的視線，「我知道了，回教室吧，再過不發下去家長們就要到了。」
瞧著他僵硬的笑臉，佑裡若有所思地轉過身，更加確定自己主動拒絕是對的。「你說的對，我們快走吧。」想到今天的懇親會，笑容又出現在佑裡臉上。
等試卷和暑假作業都分發下去，教室外已經站了幾位家長，他們一臉笑意地隔著窗戶和自己孩子互動。
森田雪乃從廁所回來就見佑裡望眼欲穿地盯著窗外，她故意放輕了腳步，從佑裡身後將濕著的手貼在她雙頰。
雙頰突然一片冰冰涼的觸感，佑裡一個激靈，幽怨地盯著雪乃，「雪乃！」
「佑裡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裡去吧，叔叔阿姨都說了會來啦。」森田雪乃抽了兩張紙，先擦擦佑裡的臉蛋，再擦擦自己的雙手。
說的也是，佑裡尷尬地撐著下巴，把注意力放到試卷的錯題上，試卷下的手機卻在此刻亮了起來。
佑裡心中頓時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懸著心劃開消息，暗暗說服自己道：爸媽這次這麼有誠意肯定不會爽約的。
【母上大人】：佑裡，等會兒由爸爸去。
不算是壞消息吧……只是說明是父親來而已，佑裡心說。
見佑裡臉上的笑意收斂了許多，森田雪乃匆匆瞥了眼消息，摟住她的肩膀，打哈哈道：「彌叔叔來好啊，我很久沒見他了，還怪想的。」
佑裡勉強笑了兩聲，拿起眼鏡戴上。還是降低期待，好好研究錯題吧。
教室外的家長越來越多，耳邊的聲音漸漸嘈雜起來。佑裡抿唇，盡量忽視雪乃關切的目光，冷靜地將錯題一一訂正。
「時間到了，同學們快請家長進來吧。」班主任一邊鼓掌，一邊對講台下的學生說到。
佑裡深呼吸，將訂正好的試卷放到一旁，笑眼看向雪乃，「你愣著做什麼，快去迎接美香阿姨呀。」說著她衝窗外的美香阿姨揮揮手。
森田美香慈愛地望著二人走進教室，欲言又止，只是心疼地揉揉佑裡的腦袋。
「阿姨再揉下去我的頭發就要亂了。」佑裡朝美香阿姨眨巴著眼睛，桌肚裡的手機震動起來，佑裡右手握拳，一時三人都屏住了呼吸。
是竹內阿姨？不是父親？佑裡咬著下唇，心中不好的預感更加強烈。
【竹內阿姨】：佑裡，你爸讓我和你說聲對不起。今天有台手術的主刀醫生突然出了事故，你爸只好臨時趕了過來，剛剛才進手術室。他說他還沒來得及和班主任說，你就自己和老師說下吧。
佑裡在心中長嘆一聲，難言的委屈像棉花一樣漲在胸中。母親是為了懲惡揚善，父親是為了治病救人，他們都在為了自己崇高的理想犧牲小我，所以她什麼也怨不了。
森田雪乃輕撫佑裡的後背，安慰的話一句也想不出來。
「我沒事的，他們不來才是常態嘛。」佑裡松開牙關，下唇是一道明顯的牙印。
「家長們差不多都來了，那我們就開始吧。」班主任推了下眼鏡，掃視著全場，最後將目光定格在佑裡身上，猶豫兩秒開口，「第一個環節——參觀校園，大家請隨意，十點半前到樓下集合。」
班主任的話音剛落，就有一兩個同學拉著家長往外走。其余學生和家長也紛紛跟了上去，很快教室裡就只剩寥寥幾個人。
佑裡衝雪乃和美香阿姨擺擺手，催促雪乃道：「這可是一年一度的懇親會，你還不趕緊帶美香阿姨逛逛？」
幾番催促之下，兩人才一步三回頭地走出教室。
佑裡抿唇，背起書包走向講台。下午的活動大多是親子互動，她一個人實在是沒辦法進行。更重要的是她暫時不想處在這種「合家歡」氛圍裡。她和班主任說明了情況，又提出請假的要求。
班主任點點頭，爽快地批了假，在她走之前又拉住她叮囑道：「如果可以的話，請你父母抽空來學校找下我吧。」
「我知道了，會轉達的。」
至於他們能不能做到，那就兩說了。
越前龍馬剛和越前南次郎走出教學樓，就眼尖地瞧見朝校門大步走去的佑裡。
見她孤身一人背著書包，低垂著腦袋盯向地面。越前龍馬挑眉，心中很快就有了結論。想到昨晚她歡喜的模樣，他就忍不住吐槽。怎麼可以說話不算話呢！
身體比大腦率先作出反應，他拔腿就往校門口跑去。
穿著一身運動服的越前南次郎正鬼鬼祟祟張望著人群中的美少女，轉頭就發現自家兒子不見了。
「臭小子，你去哪兒啊？」越前南次郎跺腳，罵罵咧咧到。虧他還特意打扮了一下，甚至換了以前的職業裝。
越前龍馬頭也不轉，拋下一句「老爸你自己玩吧」就提速跑起來。
出了校門佑裡就停了下腳步，她握緊了書包的肩帶，潛意識抵觸著回家的選擇，可不回家一時半會兒又該去哪裡呢。
正當她猶豫不決的時候，視線中緩緩駛來一輛公交車。她也不在乎車開往哪裡，徑直走了過去。
車內冷冷清清的，除了司機再無旁人，她隨便找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
「青學今天不是有懇親會嗎？同學你怎麼跑出來了。」公交車司機自來熟地開始攀話，「我女兒也是青學的呢，可惜我要開車沒空讓她母親去了。」
佑裡一言不發地望著窗外，眸中浮上一層霧氣。
車頭傳來公交卡刷卡『滴——』的一聲響。又聽得司機開始念叨：「嘿！真是怪了！又來一個青學的！」
確實有點怪，佑裡在心中應和到。莫非也是和她差不多的情況？不然懇親會的假可不好請。
來者在她身旁落座，佑裡挪了下書包，繼續看著窗外。兀地瞪大了眼睛，玻璃上映出那臉分明是龍馬？！
「你不好好參加懇親會，跑這來做什麼？」佑裡轉頭問，心中卻有個不可思議猜想在慢慢浮現——難道龍馬是為她而來？
越前龍馬右手撐著窗戶俯下上半身，語氣輕佻道：「老爸和你？我當然是更願意和你在一起了。」
佑裡只覺得完全被他的氣息籠罩住，心跳開始不受控地加速，她轉頭看向窗戶嘟囔：「別亂講了，今天可是懇親會。」
卻見他在窗戶上畫了個笑臉，正正好映在她嘴巴的位置。
「懇親會有什麼意思，不如我們去約會吧！」越前龍馬摟住佑裡的肩，又牽住她的左手。他拖著長音撒嬌道：「去約會吧！去約會吧！」
佑裡眼中的霧氣越來越濃，直到看不清他關切的貓眼。還說什麼去約會，他肯定是猜到爸媽沒來擔心她不開心。
佑裡咬著下唇，快速眨動著眼睛不讓眼淚流下來。
「想哭就哭吧，我在呢。」越前龍馬將佑裡的腦袋摁在懷中，像哄孩子一樣有節奏地輕輕拍她的後背。
他不哄還好，他一哄佑裡頓時就覺得更委屈了，眼眶一點也盛不住眼淚，一顆顆往下掉。怕弄髒他的衣服，她又將頭探了出來。
「你…別說了……」佑裡帶著哭腔嘟囔，胡亂抹了把臉。
「是我說錯話了，是我說錯話了。」越前龍馬慌亂認錯，一下下用指腹擦去她的眼淚，他這才算認識到為什麼大家會說女生是水做的。
哭太久就不好看了，佑裡握住他的手，抬頭看著向車頂，努力將淚意憋回去。過了好一會兒總算是說了句完整的話。
「你什麼也沒做錯，我很開心你能來找我，是我有問題。」
因為對方的偏愛就變得有恃無恐，當然是她的問題。
「你能有什麼問題。」越前龍馬不認可地搖搖頭，低頭仔細瞧她眼下被自己擦出的紅痕，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自己的手，「對不起，我好像太用力了，你疼嗎？」
佑裡搖搖頭，拉過他的手掌貼在自己臉頰，笑著看向他。「一點也不，我們去約會吧。」
越前龍馬的眸子又亮起來。
第68章
越前龍馬挑眉，牽住她的手，「他要知道我是來找你，肯定不會生氣的。」
「真的假的？」佑裡很懷疑，可想到越前南次郎給她的初印像又覺得或許是真的？
越前龍馬用力點頭，耳朵貼著她的腦袋，「不說別人了，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我們要去哪裡約會！」
佑裡眨眨眼，這確實是個問題。
公交車司機聽他們嘟囔了半天，只聽到最後兩句，對兩人從學校裡跑出來的事情隱約有了猜想，不由地想起自己的青春往事。
「你們倆可算是上對車了，終點站是游樂園。」司機大聲說，帶著笑意看向後視鏡。「游樂園可是個約會的時候好地方。」
越前龍馬抬頭看公交車前滾動的字幕，赫然寫著「終點站：青春游樂園」。
他打趣道：「喔哦，還是佑裡會挑地方。」
「什麼呀！」佑裡當即給了他一拳，「我是隨便坐的，又不是特意為了約會！」
見她有了點精神，越前龍馬含笑接下這不輕不重的一拳，欠揍地說：「不管，反正就是這麼巧。」
「你煩死了！」佑裡蹙眉瞪他。
在越前龍馬看來自然是毫無殺傷力。
佑裡的手機突然「叮——」的一聲，兩人對視一眼，暫停打鬧。
越前龍馬凝眸望著她，怕她心裡有期待，又擔心不是她想看到的消息，故作氣惱地說：「誰呀！挑這種時候打擾我們！」
「我看看。」佑裡慢動作點開消息——
【傲嬌的幼馴染】：懇親會怎麼樣？
佑裡垂下眸子，回了句「老樣子」。裕太自然知道老樣子是什麼意思，過了好一會兒才發了個「哦，我知道了。」
見她還是一副郁郁的模樣，越前龍馬抿唇，看來不是她想要的消息。他將手機奪過來塞進自己兜裡，嚷道：「專心約會！手機沒收了！」
佑裡眨眨眼，遲鈍地點頭，「行吧。」
「下一站青春游樂園站！請要下車的乘客提前做好准備！」公交車的廣播也適時地響起來。佑裡扯了下他的手，示意他快到了。
兩人站到後門前。
公交車司機對著後視鏡吹了聲口哨，「叔叔祝你們約會愉快啊！」說完又感慨道：「真是青春吶！青春！」
「多謝了。」越前龍馬微微頷首，和平日裡乖張的模樣判若兩人。
佑裡閉上眼，裝作沒聽到兩人的話，有些尷尬地躲到龍馬身後。
*
青春游樂園
游樂園雖然位置有些偏僻，但大約是周末的緣故，從檢票處就開始排隊。
陽光強烈到佑裡覺得頭頂都在發燙，她伸手擋在額前才能睜大眼睛。
眼前灑下一片陰影，她頂著稍微有點大的鴨舌帽看向他，「給我戴，你怎麼辦？」
越前龍馬在她腦後調整著松緊度，語氣輕松道：「等下進去你再給我挑個新的。」
佑裡扶住帽子點點頭。
兩人一檢完票就直奔飾品店。店內擺著游樂園和隔壁動物園聯合開發的各種周邊，不少年輕人都在裡面流連。
佑裡環顧一圈，將龍馬拖到帽子區。
「我來選？你不自己挑挑？」她摸摸下巴，一層層掃視著貨架。
「嗯！你選！」越前龍馬懶散地跟在佑裡身後，注意力全在她身上而不是帽子。
挑什麼好呢？
佑裡掃過一排又一排，總覺得不適合龍馬。
有了！她的目光停留在有著粉色兔耳朵造型的鴨舌帽上，蠢蠢欲動地看向龍馬。
越前龍馬只知道她有了合眼緣的，肯定地點了下頭。佑裡嘴角勾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兔耳朵鴨舌帽戴到龍馬頭上。
哇哇哇！真是好可愛的一只兔子！佑裡捂嘴輕笑，猛男就該用粉色！
見她笑得開心，越前龍馬嘴角也微微上揚，呆呆愣愣地用眼睛朝上瞥。
佑裡將他推到不遠處的鏡子前，憋著笑問，「我挑這個的話，你能接受嗎？」
鏡中的越前龍馬兩頰微微泛紅，抬起手剛碰到帽檐又垂了下去，嗯了一聲。
佑裡眼前一亮，當即將兔耳朵鴨舌帽放進購物籃，心癢癢地看著其他兔子飾品。
越前龍馬讀出她的心思，想著只要她高興就好，「其他的也不是不行。」
「龍馬你也太給力了！」佑裡頓時對周圍的兔子周邊下手，越前龍馬乖乖跟在她身後，時刻准備發揮模特的作用。
「太合適了，真的太可愛了！」佑裡望著他頭上的兔耳朵發箍，舉著他的手機拍個不停，龍馬就是像小兔子一樣可愛啊！
周圍人時不時投來挪揄的目光，越前龍馬用食指撓撓臉，愣是說不出一個不字。拜托！佑裡說他可愛誒！
佑裡余光掃了眼時間，糟糕！在飾品店耽誤太久了！立馬推著龍馬朝收銀台走去，來游樂園玩怎麼能把時間都浪費在飾品店。
「誒？這就走了？」越前龍馬眼疾手快地拿了個小一號的兔耳朵鴨舌帽和發箍放進購物籃裡。
「你怎麼還舍不得了。「佑裡打趣地看向他的側臉，心說看來龍馬是真喜歡兔耳朵。
「一點點。」
付完錢，收銀員小姐姐笑著將袋子遞給他們，感慨道：「二位的感情可真好呀。」
越前龍馬搶先一步接過包裝袋，將兔耳朵鴨舌帽戴上，又指了指收銀台上擺著的動物形狀棒棒糖。
「給我來兩個兔子的。」
佑裡瞧了眼價格，頓時瞪大了眼睛。多少？一個1000円？和搶錢有什麼區別？
收銀員舉著pos機，興高采烈地將兔子形狀的棒棒糖遞給他們，「一共是2000円。」
越前龍馬眼睛都不帶眨地付完，笑吟吟地牽著她出門。
佑裡有些無奈地看著他，要是每個開店的都這樣說可怎麼好！
但一出門她就被游樂園的歡樂氛圍感染，語氣歡快道：「你想玩什麼？我都可以！我膽子可是很大的！」說著她給龍馬調整了一下帽子。
「那就來點刺激的吧。」越前龍馬挑眉，「跳樓機？過山車？大擺錘？」這些項目都很解壓，很適合今天。
「全都來一遍吧！」佑裡興奮地點頭，看來這次能玩個夠了！裕太、雪乃都玩不了這些，她一個人又覺得沒勁，還得是和龍馬一起來！
不知是這幾個項目惡名在外，還是他們運氣好，隊伍居然都不長，沒一會兒就輪到他們了。
壓降杆緩緩降下來，佑裡盯著他的側臉，又確認了一遍，「你真不怕？不要為了遷就我——」
「真不怕！」越前龍馬打斷她的話，歪頭看向她，「難道我看著很膽小嗎？」
想到一起看恐怖片時他的反應，佑裡默默點了點頭。
「那你可得握緊我了。」越前龍馬順勢伸出手，佑裡有些擔憂地握緊。
跳樓機啟動，座椅起初緩慢地上下移動，而後突然快速墜落，不容大家喘口氣又快速衝向頂部……
強烈的失重感讓周圍人頻頻發出尖銳的叫喊聲，佑裡只覺得風在耳邊呼嘯的感覺真是爽極了！
她歪頭看向龍馬，他也正在瞧她。兩人除
了頭發有些亂，面色都沒有分毫變化，甚至嘴角都微微揚起。
佑裡徹底放下心來，一邊晃龍馬的手腕，一邊喊嗚呼。找到游樂園搭子的感覺可真棒，更棒的是這人還是她男朋友。
佑裡忍不住放聲大喊：「我也太會挑男朋友了！」
耳邊全是尖叫聲也不影響越前龍馬將佑裡的話聽了個清清楚楚，他也對著風大喊起來，「女朋友你也太有眼光了！」
兩人對視著大笑起來，笑聲混雜在眾人的尖叫聲幾不可聞。
結束以後，兩人笑著從座位上下來，腳步沒有一絲飄忽。而身旁不乏有人「哇」地一聲吐出來，還有許多互相攙扶著才能走動。
其中大多都是情侶，借著一方不舒服上演起你儂我儂的情節。
佑裡靠在龍馬懷中眨巴著眼睛，「我們是不是也該有個膽子小一點的？那樣才更像少女漫？」
「才不要呢！」越前龍馬用胳膊夾著佑裡的腦袋，「難受了還怎麼玩別的項目啊！」
「而且，你什麼都不做我們也像少女漫！」
佑裡知道他是在暗戳戳誇他們倆的感情和長相，故意用胳膊肘撞他，「這麼了解？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看少女漫的愛好？」
越前龍馬哼哼兩聲不說話，牽著她的手跑去排下一個項目。
風吹得龍馬的鬢發和衣擺微微擺動，佑裡盯著他的背影，龍馬時不時轉過頭來看她一眼。佑裡的嘴角一點也壓不下去，不住地在心中感慨——
眼前的男孩為我而來，他是我的……
三個項目玩完，兩人都餓了，就近找了個家小吃店坐下。兩人並排看著菜譜，指著圖片對服務員說道：「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服務員有些詫異地看著食欲良好的二人，和周圍吐到吃不下和擔心會吐不敢吃多客人形成鮮明對比。保險起見她多問了句，「二位確認點這麼多沒問題嗎？」
越前龍馬眉毛一高一低地睨向服務員，「你這是什麼意思？」
佑裡摁住他，摸摸下巴思索著，又指了下菜單。「再要一份雙球的冰淇淋，桃子搭巧克力，稍微晚一點上。」
「好的。」服務員擦了擦額頭不存在的汗意，忙點頭記下，心說這兩位客人還真是不一般。
飯菜口味一般，反倒是冰淇淋最合她的意。佑裡舔著冰淇淋，撐著下巴看龍馬吃飯。
「冰淇淋好吃嗎？」越前龍馬抬頭問。
佑裡眼睛亮亮的點頭，「在我看來完全是top1。」
「給我嘗一口？」越前龍馬像逗小孩似地問，說著就往佑裡的冰淇淋前湊。
想到上面都是自己的口水，佑裡刷一下將冰淇淋挪到身後，嚴詞拒絕。「才不要呢！」
下一秒唇瓣就碰上同樣柔軟的——
兩人頓時僵住，眨巴著眼睛望著彼此，臉龐都蹭一下地變紅，龍馬更是直接紅到脖子。周圍的一切都仿佛消失了，只有彼此的心跳聲。
越前龍馬喉結滾動，似要往後退，「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佑裡心說雖然她也是初戀，但好歹她是姐姐！這種時候哪有道歉的道理！硬是鼓足勇氣掐住他的後頸，閉上眼加深這個意外的吻。
心跳再次被放大，分不清到底是誰的更響。
越前龍馬驚訝地瞪大眼睛，清楚地看到佑裡的眼皮在輕顫。他咽了下口水，無師自通地去搶食她嘴角和口中的冰淇淋。
這次是佑裡想要退縮，可龍馬霸道地用手掌托著她的後腦勺，絲毫不給她逃跑的余地，進一步攻城略池。
初吻是桃子味的，她以後肯定會更喜歡桃子的，稍微有些缺氧的佑裡分神想。
第69章
不知道過了多久，幾乎要缺氧的佑裡推了下他的肩膀，這才被他放開。
頂上桃子味的冰淇淋幾乎全融化了，沿著佑裡的手腕流到桌上。越前龍馬低聲喘息，拿過濕巾給她擦手。
佑裡左手捂著心口，害羞地閉上眼，驚詫於自己剛才大膽地舉動。
「不好意思了？」越前龍馬問，語氣透著滿滿的歡愉還有淡淡的打趣。
「沒有！」佑裡頓時睜開眼，裝作一臉無所謂，嘴硬道：「情侶接吻什麼的……很正常！」
遲遲沒聽到他回答，佑裡抬眸，卻見龍馬的面色比盤子上點綴的草莓還要紅。
呀，原來不好意思的另有其人！
佑裡收回被他擦干淨的手貼到他的臉龐，就見龍馬頓時僵住，呆呆愣愣地望著他，掌心是異常的溫度。
「你臉好紅，要不要點個什麼冰的？」佑裡捉弄似地輕輕捏了下他的臉蛋，「或許你需要降降溫？」
越前龍馬舔著下嘴角，目光灼灼地盯著她，「好啊，比如冰淇淋之類的？」
什麼呀！怎麼又提到冰淇淋了！佑裡刷一下縮回手，看著他的動作覺得他的舌尖又在研磨自己的唇瓣。她好像被龍馬傳染了，雙頰也熱了起來。
「冰淇淋不行……換一個！」佑裡咽了下口水。
越前龍馬嘟著嘴，眼睛裡的笑意怎麼也藏不住，語氣為難道：「可我只想點冰淇淋呢！」
絕對是故意的吧！佑裡被氣笑，瞪了他一眼，一不注意就將心裡話說了出來，「你確定吃冰淇淋可以降溫？」
越前龍馬假裝咳嗽，默默喝了口ponta，味蕾嘗出桃子味以後倒真嗆了一口。
佑裡抽過兩張紙遞給他，瞥了眼粉色的罐身，沒忍住笑出聲。「既然不點了，那我們去玩別的吧。」
越前龍馬接過紙巾擦嘴，沉默地點點頭。
沒想到兩人才收拾好東西站起來，剛剛被龍馬用眼神凶過的服務員就走了過來。
「有什麼事情嗎？」佑裡迷茫地瞧著她頭頂上空兩個巨大的紅色愛心氣球。
服務員保持著專業的微笑，手裡捧著一個小盒子，裡面是一對手鏈。「本店最近在舉辦愛的親親活動，接吻超過三分鐘的情侶可以獲得情侶手鏈一對。」
「三分鐘？」佑裡被她說出的數據驚到愣在原地。有那麼久嗎？！她震驚地摸了下嘴唇。
「是的沒錯，經我們店員的統計，您二位的接吻時長是三分鐘四十——」
越前龍馬捏著易拉罐，又被嗆了一口。佑裡快速眨動著眼睛，在服務員說出准確數據之前紅著臉喊了停。
「好好好，我們知道了！非常感謝！但是不用了！」佑裡語速飛快的說完這段話，拉著龍馬就往外跑。她才不要這種像征著他們接吻時長的手鏈呢！也太讓人害羞了吧！
等跑遠了些，佑裡才覺得臉龐才被風吹回正常的溫度。
「其實我拿來了。」越前龍馬眨眨眼，輕笑兩聲，像變戲法似地變出兩根手鏈，「不喜歡嗎？這可是情侶手鏈誒！」他將重音放在情侶二字上。
啊？佑裡瞪圓了眼睛，暗暗吐槽他的反應速度也太快了吧！見他眼睛裡寫著期待，她抿唇壓下心底的羞澀，將手伸了過去。
湊近了瞧才發現這編繩手鏈還挺好看的，兩條手鏈一紅一黑，中間是金屬質地的莫比烏斯環，左右兩側各點綴了一顆珠子。
越前龍馬稍顯笨拙地調整著松緊，佑裡默默地盯著他的發頂也不催他，忽然覺得他拿走手鏈是個不錯的決定？
「怎麼樣，可以嗎？」越前龍馬抬眸問，像個等待被誇獎的小孩。
佑裡笑著點點頭，也給他戴上手鏈。相比他稍顯笨拙的動作，佑裡沒兩下就給他戴好了。
越前龍馬將佑裡戴著手鏈的手拉過來，眼睛亮晶晶的來回看，「真不錯。」說著又把手機拿出來拍了好幾張照片。
佑裡的手被他牽著不知道換了多少個姿勢，有些無奈地提醒。「差不多行了啊，我們還得玩玩別的項目呢。」
「玩旋轉咖啡杯嗎？」越前龍馬指了指她身後的旋轉咖啡杯。
佑裡點頭。心說刺激的玩多了也沒意思，換個稍微溫和的也不錯。而且裡面好像有不少情侶，也許是很適合約會的項目？
越前龍馬主動挑了個印著兔子的咖啡杯，佑裡自然不會拒絕。
兩人面對面坐下。
佑裡握住轉盤，有些猶豫地看著周圍。怎麼大家都轉那麼慢，旋轉咖啡杯唯一刺激的點不就是轉速嗎？再仔細一瞧，周圍情侶的重點基本都在拍照上。
佑裡若有所思地稍微松開了點手，「大家都慢悠悠的，那我們也慢點？」
越前龍馬環顧四周一圈，大致猜到了佑裡心中所想。「不管別人，我們玩我們的。」
佑裡望向龍馬，從他眼中讀出同樣的蠢蠢欲動，又重新握緊轉盤。「好啊 ！「那讓周圍慢慢悠悠旋轉的人們見識一下什麼是旋轉咖啡杯的魅力！
佑裡衝龍馬微微點頭，手上開始大力地推動轉盤。龍馬心領神會，笑著為轉盤加速。
「咖啡杯」開始高速旋轉，佑裡的頭發漸漸飛舞起來。她突然後悔沒提前扎好頭發，這模樣落在龍馬眼中肯定很難看。但瞧瞧周圍人震驚的眼神，她又覺得實在是太好玩了。
「要再快一點嗎？」越前龍馬問。
「要！」佑裡騰出手將遮住眼睛的頭發撇開，發現龍馬也是劉海亂飛，但嘴角揚的高高的。
話音剛落，她就明顯感覺到座椅的轉速又快了一個度，周圍人的臉在她眼中漸漸變得模糊。
「哇！好爽！」佑裡笑起來，這可是之前都沒有玩到過的速度。要是換了裕太和雪乃在對面，肯定早就吐了。
越前龍馬也跟著笑起來，剛打算加快速度，又想著再快就要看不清彼此了，還是保持這個速度的好。發現周圍的情侶大多在拍照，他也有樣學樣地拿出手機對准佑裡。
「現在拍不會很模糊嗎？」佑裡撩著頭發，懷疑自己的模樣有些滑稽，猶豫地說：「要不還是別拍了吧。」
「不會，怎麼拍你都好看。」越前龍馬看著屏幕裡的心上人，覺得自己說的再正確不過了。
「別人有的我們也不能少！」越前龍馬歪頭舉起手機，找著兩人同框的角度。
佑裡又覺得他體貼，又有些無奈。心說別人不都是挑好角度擺拍的嘛，哪有高速旋轉時拍的，肯定很醜！
但還是甜蜜感占了上風。她握住發尾，盡可能讓自己的臉露出來。屏幕太模糊了，她只好看著龍馬的後腦勺。
「哎呀，我不知道擺什麼表情和姿勢。」她一看到鏡頭就有些不自然，平時雪乃都是抓拍。
越前龍馬連著拍了好幾張，聽到她的嬌嗔，積極回應：「那就什麼都不擺，你怎樣都好。」
佑裡羞赫一笑。這就叫情人眼裡出西施吧！
越前龍馬的動態視力讓他一下就捕捉到了她的笑，心跳頓時慢了半拍，他有些手忙腳亂地摁快門。
「好了嗎？」佑裡保持著嘴角的弧度，覺得嘴要笑僵了。
「好了。」越前龍馬收回手機，滿意地翻開照片。
時間在他們的笑聲中匆匆溜走，兩人又玩了幾個項目，晚霞便漸漸爬上了天空。在閉園廣播響起時，兩人才意猶未盡地離開。
「打車吧。」越前龍馬建議，想著佑裡今天哭過又玩了一天肯定累了，還是早點回家的好。
佑裡擺擺手，歪頭解釋，「不用，我喜歡公交車晃晃悠悠的感覺，有點像搖籃床？而且——」
「而且什麼？」越前龍馬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坐公交車我們待一起的時間更久啊！」佑裡抱住龍馬的胳膊，笑眼彎彎地望向他。
越前龍馬沒想到是這樣的回答，貓眼裡也映出笑意，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臉，「那我也覺得乘公交更好！」
唯一的缺點是傍晚的風有點涼！他從佑裡身後抱住她，將下巴擱在她發頂上，兩人跟連體嬰兒似地緩步朝公交站走去。
他既希望公交車快點來，又希望它慢一點點。
佑裡指了指不遠處卡在紅綠燈前的公交車，驚詫道：「你看！還是上午那個司機大叔！」
頭頂被他的下巴輕輕戳了下，是他在點頭。
「是你們啊，看來約會很順利？」司機大叔瞧著兩人的笑臉打趣道。
越前龍馬大大方方地嗯了一聲，「游樂園確實是約會的好地方。」佑裡控制著嘴角，用沉默表示贊同，拉著龍馬朝上午的位子走去。
公交車晃晃悠悠地啟動，佑裡的腦袋也跟著車搖晃起來，仿佛真的躺進了搖籃床，困意一時全湧了上來。
「我好困吶，龍馬。」佑裡揉揉眼睛看向龍馬。
「那就睡吧。」越前龍馬放輕動作，將她的頭靠在自己的頸窩，用眼神描摹著她的面龐。眼神落到彼此手腕上的情侶手鏈，嘴角更是不住地上揚。
兜裡的手機響了幾下，怕驚醒佑裡，他忙把手機調成靜音模式。後知後覺瞧見聊天框堆滿了未讀的消息，其中屬阿桃學長的消息最多——
「越前你人呢！你忘了今天部裡要開會吧！」
「看到消息了嗎！快來啊！」
「速來！速來！手塚學長都到了！」
「完蛋，手塚學長很生氣，說要罰你跑兩百圈。」
越前龍馬咽了下口水，回復道：「反正這學期已經結束了，要跑也是下學期的事情了。」
其他幾位學長的消息內容也差不多，最底下是手塚學長的兩條短信，雖然簡短但隱約能感覺到怒氣——
「越前？」
「？」
越前龍馬思考著借口，怎麼辦，這次用送孕婦去醫院好像糊弄不過去……
第70章
還沒等他想出合適的借口，就又聽到佑裡手機發出嗡嗡的震動聲。越前龍馬警覺地瞥著佑裡的睡顏，像個小偷似地躡手躡腳從包裡摸出手機。
沒想到屏幕上是他討厭的人名——笨蛋裕太。
好親昵的備注，不知道佑裡給自己備注的是什麼。越前龍馬抿唇，看向眼皮輕顫睡得很不安穩的她，有些舍不得叫醒她。可又擔心萬一是有什麼急事，只好在她耳邊輕輕叫了兩聲——
「佑裡，醒醒，有電話找你。」
佑裡抬起眼皮半睜著眼，有些迷茫地看向琥珀色的貓眼，聲音黏糊糊地問：「嗯？誰呀？」
越前龍馬將手機湊到她眼前。佑裡揉了揉眼睛，捂著嘴打了個哈欠，腦子還是一片混沌，歪頭又問了聲「誰？」
見她瞌睡得厲害，越前龍馬心中對不二裕太的討厭更是多了幾分，這電話來的也太不是時候，他耐心說道：「不二裕太，他打好幾通了。」
佑裡打了個哈欠，用力點點頭，眼中稍微恢復了些清明。
「我接啦。」感覺她稍微清醒了些，越前龍馬摁下接通鍵，將手機扣在佑裡耳旁。
「柳川佑裡！你還知道接電話！你跑哪裡去了！怎麼還不回家！」不二裕太連名帶姓地喊，語速飛快，聲音大到沒開免提越前龍馬都聽了個清清楚楚，他皺眉將手機稍微挪遠了些，忍住開口讓他小聲點的衝動。
佑裡的瞌睡蟲一下子全被嚇跑，口齒清晰地問：「怎麼了？我去游樂園玩了一天，在回家的路上了。」大概是她的回答在他意料之外，不二裕太沉默了許久。
佑裡的眼中徹底恢復清明，坐起來要接過手機。龍馬無聲地搖頭表示反對，她也不客氣，繼續軟趴趴地靠他身上。
「哦，我看你不回消息又沒回家，有點不放心。」
「你該不會以為我因為這點事就想不開吧。」佑裡猜測著裕太的心理，保證道：「放心放心，不至於哈。」
對話那頭是關心她的好友，身旁是體貼的男友。生活對這麼好，她真不至於想不開。
「那直接來我家吧，媽媽給你留了飯，老姐和老哥也在等你。」不二裕太繼續說，「你記得給雪乃那家伙回個短信，她也急死了。」
「嗯嗯，知道了！」佑裡話音剛落，對面就掛了電話。她笑眼彎彎地看向龍馬，語氣有些自嘲：「你聽聽，不知道是還以為我是不二家的孩子呢，不過當不二家的孩子也挺好的。」一大家子熱鬧得很。
「才不是呢！」越前龍馬冷哼一聲，不二這個姓和佑裡的名字結合起來實在是刺耳！總讓他產生一些不好的聯想……
佑裡抬起眉毛，沒想到他反應這麼大。她伸手要拿回手機看消息，他卻像個人型手機支架一樣，非常具有服務意識地將手機托舉到她眼前。
「誒？」佑裡抬眸望他，龍馬轉頭看著窗外，一副不偷看她消息的君子模樣。
她心中暗暗感
慨她男朋友還真是多功能，既能做人型手機支架，又能做睡覺的肉墊，還自帶加熱功能，真是撿到寶了！
點進line，佑裡一下就傻眼了，99＋的消息量。主要貢獻者是雪乃和裕太，佑裡點進和雪乃的對話框，驚詫於她的想像力。
「佑裡你怎麼不回消息啊！難道是手機掉了？」
「難道是被卡在電梯裡了？」
「不能是出車禍了吧，回我消息啊佑裡！」
……
佑裡無奈一笑，心中卻覺得暖暖的，回消息到：來了來了！我沒事，手機調靜音了，在游樂園玩沒聽到。
雪乃秒回：「嗷，裕太那小子剛剛和我說了！沒事就好！」
雪乃像是猜到她要說什麼一樣，緊接著又發了句：「不許說謝謝也不許說對不起，都是我自己樂意的。」
「是——」佑裡揚起嘴角回了個親親的表情，收獲了雪乃的親親表情包轟炸。
她又點進和裕太的對話框，只打算草草瀏覽一下，沒想到開頭第一條就讓她瞪圓了眼睛——「我喊老姐去救場了！大約五分鐘就能到！」
佑裡怕自己理解錯了意思，用手指著這行字，仔仔細細看了一遍。什麼？裕太讓由美子姐姐去參加她的懇親會了？！
用眼神描摹著車玻璃上佑裡倒影的越前龍馬也跟著她情緒睜大了眼睛，摟緊她的肩膀，語氣關切道：「發生什麼了？」
「裕太好像讓由美子姐姐去參加懇親會了！」佑裡頭也不抬，忙點進由美子姐姐的對話框，急著印證自己的猜想，就見堆著幾條未讀的消息。
越前龍馬心疼地望著佑裡。
「佑裡的成績真是相當耀眼啊！」
「托佑裡的福，給家長們分享了育兒（妹）經驗。」
「做尖子生的家長原來是這種感覺，難怪媽媽每次參加周助的懇親會回來都特別高興。」
配圖是由美子姐姐在她座位上的自拍和在講台分享育兒經驗的他拍。
佑裡嘟著嘴，覺得眼睛熱熱的，「裕太也太胡來了，由美子姐姐居然還跟著他一起胡來！」她將手機推到龍馬面前，聲音有些悶，「他們也真是的，我這下真成不二家的孩子了。」
越前龍馬垂眸，心中不二裕太的看法有了轉變。見佑裡眼眶裡盈滿淚水，故意逗她，「可是不二佑裡聽起來不太順口。」
「嗯？」佑裡視線有些模糊，頭頂問號看向他。
「還是越前佑裡聽起來更順耳。」越前龍馬挑眉，拭去她眼角的一滴淚珠，發覺她的臉肉眼可見地變粉，「佑裡覺得呢？」
佑裡瞪他，將眼淚吞回去許多，給了他一記肘擊，嬌嗔道：「你也想太久遠了！」這才談多久就考慮以後改姓的事情了！
我可不覺得久遠。越前龍馬在心裡說到，沒有草率地將這話說出口，畢竟這話說出口和求婚的性質差不多。
佑裡繼續翻看著消息，偷偷看了眼龍馬，猶豫著點進奧野學長的消息。越前龍馬故作不知，繼續瞧著玻璃上的倒影。天色漸黑，但時不時閃過的路燈又彌補了這一點，給佑裡鍍上一圈暖光。
「東京大學見。」奧野博的消息十分簡短，要不是緊挨著的一條就是山崎祝賀她拿了關東地區的一等獎，佑裡一時還真反應不過來。
不是吧，要和奧野學長一起去參加集訓？！佑裡嘶了一聲，忍不住又偷偷看了眼龍馬。要是他知道發生了什麼肯定要醋，畢竟這是個醋壇子。
越前龍馬單是看倒影都能看出她的心虛，冷不丁開口：「嗯？背著我做壞事了？」
佑裡眨眼，選擇用自己化學競賽的成績做掩護。「怎麼會，我是在高興競賽又拿了優勝！」
越前龍馬看出她的回避，並不追問。聽到她的成績，眼中頓時染上笑意，「佑裡好棒！」他用右手「操控」著佑裡的右手去拍自己的左手，「我就知道佑裡肯定會取得好成績的。」
「真的假的？」佑裡任由他擺弄，有些不好意思地聽著誇張的擊掌聲，心說他怎麼比自己都篤定。
越前龍馬輕哼一聲，眸色沉了下來，哼唧一聲。「你當時為了專注競賽都不和我聯系，能考的差嗎！該不會這次還要和我斷絕聯系吧？」
佑裡尬笑兩聲，考試和比賽不過是她那時的借口，「你想太多啦。」她轉著眸子，思索著話題，「把今天拍的照片發我吧，全部哦！」白天都是用龍馬的手機拍的，她一張也沒有。
想到自己戴兔耳朵鴨舌帽的模樣，越前龍馬有些猶豫，將手往回縮，「全部嗎？挑幾張就好了吧。」
「你先發給我，我再自己挑嘛，我想發個朋友圈。」佑裡晃晃他的胳膊，帶著點撒嬌的意味。心說下次約會，必須得用她的手機拍！
越前龍馬眸中的陰霾一掃而空，斟酌道：「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這是打算公開我的意思嗎？」
佑裡笑著點頭，剛好有輛車駛過，照得他的眸子格外亮。
「那我立刻全部發過去。」越前龍馬不再顧慮照片是否完美，一股腦兒全部發了過去。
這麼爽快？佑裡瞥向他，只見他傻傻地笑著。
「我也要好好挑挑照片。」越前龍馬說，隔了一會兒歪頭衝佑裡挑眉，「不擔心小阪田的追殺了嗎？」
翻看照片的佑裡嘴角僵在半空，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將朋香拋到九霄雲外了。也許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反應過來他是故意在逗她，佑裡不甘示弱地揚起下巴，「想聽我說什麼？你對我的吸引力大過於我對生命的擔憂？」
越前龍馬聞言輕笑起來，眼裡寫著狡黠，他將手機遞給佑裡，「絕對不會有生命危險的。」
佑裡茫然地看著群名「龍馬少爺後援會」，又抬眸看向龍馬，用眼神問他怎麼會在自己後援會的群裡。
「大家知道你是誰嗎？」佑裡問。
越前龍馬指著自己的群昵稱，「當然。」他將自己近日忙碌的事情概括了下，語氣是淡淡的得意，「不然我還怎麼塑造苦苦追求佑裡而不得的人設。」
「你看，群裡全都是在給我想辦法的，根本沒看到反對的人。」
「小阪田也非常積極。」
「啊？」佑裡頓時張大了嘴巴，又覺得眼睛有些熱熱的，低聲道：「你不用做到這種地步的……」
「我覺得有必要。」越前龍馬摟著她晃了晃，偷偷吻了下她的頭發。
今天未免也有些太幸福了吧，佑裡將淚意憋回去，握緊了他的手，思考起今天的文案。
第71章
等兩人挑好照片，公交車正好到站，天空中隱約可以看見點點星光。越前龍馬看了眼時間，有些後悔，「早知道吃完晚飯再回來了。」那樣還能多待一會。
「還不夠久啊。」佑裡晃晃牽著的手，心說一整天都黏在一起誒。後知後覺意識到龍馬也沒和家裡提前說一聲，催促道：「你快回家吧，我就幾步路的事情。」
越前龍馬從身後推她，語氣毫不在意，「既然就剩幾步路，肯定要送你到家門口呀。」
佑裡回眸看他，只見他目視前方刻意回避，只得答應。
漆黑一片的柳川宅在整條路上很是顯眼，尤其在左右鄰居燈火通明的對比下。佑裡眸色一暗，腳步也慢了下來。
「不二學長他們看見我肯定要嚇一跳。」越前龍馬看出她的猶豫，故意打哈哈，「我可是迫不及待見到他們吃驚的表情呢。」
佑裡羞澀一笑，點點頭。想到要和他們坦白，不免還有些緊張。
不二宅門口，佑
裡剛敲了一下門，門就從裡面被打開。不二淑子笑眼看向二人，語氣溫柔一如往常，「佑裡回來了啊，這位是？」
佑裡突然就有種帶男朋友見家長的緊張感，咽了下口水，介紹道：「他是——」
越前龍馬對著不二淑子微微頷首，自我介紹起來「阿姨您好，我是越前龍馬。佑裡今天是和我待在一起，很抱歉讓您擔心，我保證下次絕對不會這樣了。」
客廳裡的不二姐弟三人估摸著是佑裡回來了，疊貓貓似地在門後露了個腦袋，異口同聲道：「佑裡你回來啦。」
三人笑起來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佑裡也忍不住笑起來。越前龍馬也微微揚起嘴角，衝三人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見佑裡身後還有別人，不二由美子和不二周助對視一眼，默契地看向被壓在最下面的弟弟。不二裕太斂了笑容，站直了身子，嘴角繃成一條直線沒好氣地問：「你怎麼和佑裡在一起。」
不二淑子依舊笑眼彎彎，仿佛沒聽到小兒子的話，主動邀請道：「天色不早了，龍馬君留下來一起吃飯吧。」
「阿姨太客氣了，叫我龍馬就好。」越前龍馬一副乖孩子的模樣，又看向屋內的不二裕太，「是我們倆一起在游樂園的。」
不二裕太垂眸，心中隱約有了猜想。不二由美子攬住弟弟，也邀請道：「媽媽說的對，龍馬留下來吃飯吧。」
佑裡怕龍馬不好意思拒絕，開口拒絕：「不了不了，龍馬今天出門也沒和家裡說，還是讓他先回家吧。」
不二淑子頓時睜大了眼睛，不再挽留，「那龍馬還是快些回家吧，下次有空來淑子阿姨家吃便飯，阿姨很喜歡你呢。」
越前龍馬將佑裡的包卸下遞給她，又衝不二淑子鞠了一躬，「非常感謝阿姨，以後免不了要打擾您了。」
佑裡接過包，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他。這麼有禮貌的龍馬還真是少見，完全是為了她呢。想到這裡嘴角就怎麼也壓不下去。
聽他這麼說，在場的幾人都更加確定了心中的猜想。不二周助睜開眸子，有些擔心地看向弟弟。不二裕太盯著地板，仿佛要把地板燙出個洞。不二由美子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同時給了佑裡一個wink。
「好啊，龍馬不用這麼客氣的。」不二淑子拉住佑裡，將她帶到自己身旁，又把她的書包卸下拎著，「那阿姨今天就不留你了。」
「是。」越前龍馬抬起頭，給了佑裡一個電話聯系的手勢才轉身離開。
過了會兒，不二淑子才將門關上，轉頭就見佑裡戀戀不舍的眼神。她拉著佑裡朝廚房走去，心疼道：「這麼晚，佑裡肯定餓了吧。」
「肯定餓了。」不二由美子松開弟弟，跟著母親和佑裡一起走向廚房。
不二周助眉頭微皺，看向眼神黏在佑裡身上的弟弟，「裕太，你喜歡的節目就要開始了，一起看嗎？」
「我沒什麼興趣。」不二裕太嘆了口氣，神色懨懨地坐在沙發上。
廚房裡不二淑子忙著熱菜，佑裡打開水龍頭仔仔細細地搓著手，歪頭看向不二由美子，「今天謝謝由美子姐姐啦。」
「小事情，還挺好玩的呢！」不二由美子右手撐在水池旁，想著廚房吵鬧弟弟也聽不見，直白地拋出心底的問題，「剛才那是男朋友？」
佑裡愣愣地看向由美子姐姐，羞澀地點點頭。一想到龍馬，她的眼中仿佛盛滿了星星。
「喔——看來今天是約會啊。佑裡的眼光真不錯，是個帥哥呢。」不二由美子感慨地搖搖頭，拍了拍佑裡的肩膀，想到那次佑裡抽的塔羅牌，「看來他就是你最近認識的那個人。」
佑裡抽了張紙擦擦手，嘴角始終噙著淡淡的笑意，嗯了一聲，坦白道：「也就這陣子的事情，沒有多久，剛開始有點不好意思說。」
「初戀都這樣。」不二由美子一臉過來人都懂的表情，又湊近她耳邊問，「等下姐姐給你再算算最近的感情運勢？」
佑裡擦手的動作放慢了些，由美子姐姐的塔羅牌那麼准，她擔心聽到不好的事情，又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萬一有什麼問題，早些知道就早點解決好了。
佑裡糾結一番還是點了頭。
「咖喱牛肉飯來啦。」不二淑子用隔熱手套端著砂鍋過來，將兩人的對話聽了個七七八八。
「謝謝淑子阿姨！」佑裡舉著勺子歪頭笑，打心裡眼感激淑子阿姨和幾個幼馴染把她當做家人對待。
不二淑子摘下手套揉了揉佑裡的腦袋，打趣道：「總覺得佑裡和裕太還是小時候搶東西吃的模樣，轉眼佑裡都談戀愛了。」
佑裡默默縮回手，不好意思地舔著下嘴唇，不二淑子見狀捂嘴笑起來。不二由美子在佑裡旁邊坐下，也跟著笑起來，聊起他們小時候的糗事。
佑裡被迫想起起很多不堪回首的往事，尷尬地小口小口吃飯，心卻暖洋洋的。大家都默契地不提懇請會的事情，想將它輕輕翻頁。
飯一吃完，佑裡就被不二由美子興衝衝地拉走。怎麼感覺由美子姐姐比她還要期待啊，佑裡無奈地撓撓頭，是又被由美子姐姐當成樣本了嗎？
「姐姐和佑裡不來坐會兒嗎？」不二周助回頭問。
「不了，我們有別的事情。」不知道佑裡打不打算告訴他倆，不二由美子搶先一步將弟弟的嘴堵住，「女孩子的事情你少問。」
佑裡瞥向沉默著看電視的不二裕太，小聲問不二由美子，「裕太是在生氣嗎？因為我失蹤了一天？」可是接電話的時候感覺他語氣還好啊。
不二由美子神色一僵，將房門關上，這問題還真不好回答……「誰知道呢，青春期的男孩就是這樣陰晴不定的。」
佑裡似懂非懂地哦了聲，在不二由美子的書桌前坐在，等待她洗牌。等著等著，心跳卻漸漸加快，她摁著心口，對自己的反應有些詫異。
不二由美子將她的反應收入眼底，刷一下將塔羅牌她面前推開。「挑三張牌吧，佑裡。」
佑裡將目光從左掃到右，心跳愈發急促。突然有些不敢選了，萬一結果很糟糕怎麼辦……深呼吸好幾下才猶猶豫豫地抽了三張牌出來。
「我太緊張了，會影響結果嗎？」佑裡抬眸看向不二由美子，有些忐忑。
「別怕。」不二由美子勾住她的脖子，從她身後將三張牌一一翻開，情緒也被佑裡弄得有些緊張，好在第一張牌是戀人正位。
佑裡雖然不懂塔羅牌，但看著戀人二字和牌面也放松了許多。天使張開雙手，亞當和夏娃分別站在兩側，感覺是不錯的意思呢。
第二張是高塔牌正位，一道閃電襲來，高塔上的二人頭朝下墜落。
「這是什麼意思？」佑裡瞪大眼睛，求助地看向不二由美子，看起來有些糟糕？
不二由美子摸摸她地頭，安撫道：「別緊張，這張牌也有墜入愛河的意思。讓我看看第三張，得連起來理解才更准確呢。」
佑裡咽了下口水，又可以呼吸了。
不二由美子將手摁在世界牌上，嘴角上揚，內心卻有些復雜。他們倆的戀愛會到達一個完美的階段，看來裕太真的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怎麼樣？怎麼樣？」不二由美子的笑仿佛給佑裡喂下一顆定心丸，她迫切地想要知道好消息。
不二由美子在床邊坐下，將自己感知到的訊息如實告訴佑裡，「你們倆近期的感情運勢很好，雙方都感覺很舒適，也會隨著感情的成長而成長。」
佑裡眨巴著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抽到了這麼好的牌。心說一般好的說完，壞的就要來了，主動接話，「但是呢？」
不二由美子摸摸下巴，「唯一的問題是，你們最近可能會因為外力分開，就像牌面上的這道閃電。」
「啊？」佑裡的五官擰成一團。
「別緊張別緊張，應該只是物理意義的分開，不是情感上的。」
佑裡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那就好，嚇死我了。」物理上的分開應該正好對上自己最近要去東京大學集訓吧，差點
要腦補出龍馬父親逼他們分手的大戲。
不二由美子眉眼又染上笑意，將牌收了起來，忍不住補了句：「三張都是大牌，怎麼看都是正緣呢。」她在心中不免為自家弟弟夭折的感情哀悼三秒鐘。
佑裡眨眨眼，心中更覺安定。
「咚咚——」的敲門聲響起。「進！」不二由美子簡短地應了聲。
不二淑子推開房門，目光慈愛地看向二人，「佑裡今晚就住這兒吧，阿姨去收拾你的房間，或者你直接和由美子睡？」
佑裡看了眼桌上的鬧鐘，不知不覺都九點了。「不了，那也太麻煩您了！」佑裡站起來，衝不二由美子擺擺手，果斷朝門外走去。
「佑裡這就走了嗎？」不二周助問，不二裕太也轉過頭來。
佑裡披上外套，笑著嗯了聲，發現裕太一碰上她的眼神就躲開了。她愣愣地轉過頭，搞不懂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二淑子一路送她到門口，挽留又挽留。
「淑子阿姨已經很照顧我啦！」佑裡給淑子阿姨一個大大的擁抱，有些慶幸還好她有淑子阿姨。但在聽到她的下句話時，身體還是微微一僵——
「回頭給你爸媽打個電話吧，他們挺擔心的，也覺得很抱歉。」
佑裡垂下眸子，小小地嗯了聲。余光掃過亮著的手機屏，是龍馬的消息。
【男朋友】：我想好文案了，你想好了嗎，急急急！
第72章
看到他的消息，佑裡眼中頓時盈滿了笑意。等關上家門，才回消息到：「我也想好了，這就發啦。」
——「OK，我也准備好了！」
收到龍馬的回復，佑裡當即就將草稿箱裡的內容發了出去，文案寫著：「介紹一下，我男朋友」。刷新一下消息，龍馬幾乎在同時更新了朋友圈。文案也相當直白——「我的佑裡」，好像生怕別人看不懂一樣。
佑裡挑眉瞧著兩人的九宮格，發現彼此都在對方的朋友圈裡更好看。她選的照片都是龍馬更帥氣的，龍馬選的也都是她更好看的。這也算是一種默契吧？
她的目光停留在龍馬朋友圈C位的照片，忍不住笑起來，他這是在明晃晃的宣誓主權吧？那麼多照片，偏偏選她戴著他鴨舌帽的。大家都默認龍馬的本體是帽子，這張照片的意思就太明顯不過了。
網速快的朋友們已經開始點贊＋留言，佑裡心知今晚肯定要被朋友們的消息轟炸，給龍馬說了句「我先洗澡去了。」就將手機扔在桌上。
與此同時的越前宅。
越前龍馬笑眼彎彎，來回翻看兩人的朋友圈，時不時擼擼趴在自己肚子上的卡魯賓，身心都獲得了極大的滿足。
大門被人用力砰砰地敲起來，卡魯賓被嚇得喵喵大叫，用爪子撓他的衣服。越前龍馬擱下手機，安撫地揉揉卡魯賓的腦袋，抱著它跑去開門。
開門一瞧，果然是老爸。
「敲門聲也太大了，很擾民誒。」越前龍馬皺眉，倚著門吐槽道：「卡魯賓都被你嚇到了。」
越前南次郎有些灰頭土臉，雙手揣在兜裡，對著身旁的妻子開始假裝流眼淚，「倫子，你聽我說，你都不知道這小子有多過分！」
越前龍馬眨眨眼，眉毛一邊高一邊低，歪頭看老爸能表演到什麼地步。卡魯賓也睜著圓圓的貓眼，愣愣地看向越前南次郎。
「你少裝了！」越前倫子顯然不吃這一套，用力錘了下南次郎，催促他趕緊進家門，丟人也要回家丟。
越前南次郎撇嘴，抿唇將不存在的眼淚咽回去，乖乖跟著妻子進門。
越前倫子在沙發坐定，越前南次郎尷尬地跪在她面前。
老爸老媽的反應太反常了，越前龍馬沉默地抱著卡魯賓站在一旁，有些搞不清楚狀況，這陣仗怎麼看也不像是因為懇親會吧。
越前南次郎一邊偷偷瞥龍馬，一邊添油加醋地訴說龍馬在懇親會把他拋下的事情。
「所以你就去了烤肉店？」越前倫子笑眼彎彎，卻隱約有殺氣滲出來，「順帶邀請幾個美女一起吃飯？要不是公司團建，我還真看不到那樣『和諧地』畫面呢。」
原來如此，看來是老爸被老媽現場抓包了。越前龍馬幸災樂禍地挑眉，心說暫時他都不用開口說話了，看戲就行。
越前南次郎眼神躲閃，解釋道：「我一個人在學校太無聊了啊，只好去找老太婆。老太婆請我吃飯的時候正好碰到了女粉絲，現在還能有我的女粉實在是太讓人感動了，我就請人家吃了頓飯……」
越前倫子呵呵兩聲，「笑容」愈發顯露著殺氣。「如此說來，還真是巧呢。」
「不巧不巧。」越前南次郎搖頭，繼續甩鍋，「要不是臭小子非要我打扮一番，人家肯定認不出我，所以主要問題還是因為臭小子。」說著，他用手指了指自家兒子。
「喵——」卡魯賓突然叫起來。
「你還敢推到龍馬身上？卡魯賓都知道和龍馬沒有關系。」越前倫子輕笑兩聲，下達處罰令，「今晚你就睡客廳吧，從明天起家裡不允許出現任何雜志！」
客廳裡頓時響起越前南次郎的鬼哭狼嚎聲。
越前龍馬沒忍住笑出聲，獎勵地撓撓卡魯賓的下巴，心說老爸還差得遠呢。突然聽到老媽喊他。
「不過，龍馬為什麼要爸爸打扮一下呢？」越前倫子對著兒子又換了副真心實意的笑臉。
「當然是學校裡有他喜歡的姑娘了。」越前南次郎搶答，「為此不惜在懇請會拋棄可憐的老父親！」
「南次郎你閉嘴！」越前倫子給南次郎一記眼刀，語氣冷冷道：「以及，跪好！」
越前龍馬看著老爸低頭噤聲的模樣，在心裡無情地嘲笑。對上母親溫柔的眸子，他坦率的說：「和老爸說的差不多，但准確的說，她已經是我女朋友了。」
「什麼？？？」越前倫子和越前南次郎齊齊驚呼起來，越前倫子更是驚訝地捂住嘴。
越前龍馬有些得意地看著父母的反應，將他和佑裡曠掉懇親會的原委解釋了一番。
「原來是這樣啊。」越前倫子目露心疼之意，自然連帶著也不打算責備自家兒子。
越前龍馬乖巧地點點頭，昂起下巴就將老爸剛才添油加醋的仇給報了，「所以老爸的事情完全是他自己的責任！和我們倆沒有關系！」
越前倫子冷臉點頭，又給南次郎甩過一記眼刀。她拉著龍馬在身旁坐下，好奇地問：「她叫什麼名字？有照片嗎？媽媽想看看。她是個什麼樣的人，你也給媽媽講講。」
「好多問題啊。」越前龍馬嘟囔，臉上卻沒有絲毫不耐煩，按照老媽問題的順序一一回答，說著點開手機相冊。
「她叫柳川佑裡，比我大一屆，是非常優秀的女生。」越前龍馬滔滔不絕地和老媽講述佑裡的性格和魅力，眼睛越說越亮。
越前倫子一一劃過相冊，不難發現主要是龍馬在掌鏡。照片大多都是女孩對著鏡頭笑，自家兒子呆呆愣愣地望著她。倒是很久沒見過龍馬露出這種表情了，這些照片讓她想到龍馬小時候，越前倫子的嘴角微微上揚。
抬頭又見自家兒子提到對方，眼中就滿是笑意，仿佛對方的優點怎麼也說不完。越前倫子的笑容愈發濃，將手機還給龍馬，心中對佑裡有了大概的認識。
越前南次郎在對面伸長著脖子，聽到耳熟的名字，驚呼起
來，「哦！果然是她！我就知道！」
「爸爸已經見過了？」越前倫子眨眨眼，歪頭看向兒子，用眼神詢問為什麼她沒見過？
越前南次郎見倫子的注意力又回到他身上，討好地將佑裡來家裡玩的事情講了個清清楚楚。著重強調懷疑龍馬用卡魯賓勾引人家來家裡玩。
越前倫子微微點頭，好像是有這麼回事，菜菜子事後還和她誇人家來著，她當時還以為只是普通朋友。越前倫子八卦地笑起來，向龍馬詢問南次郎判斷的真偽。
越前龍馬撓頭，過了好一會兒才小小地嗯了聲，同時皺眉看向老爸。
「臭小子！還是老爸了解你吧！」越前南次郎一激動就站了起來，接收到到倫子的警告以後又乖乖跪了下去。
越前倫子沒想到龍馬還能想出這種鬼點子，瞥了眼南次郎，心說他總算是提供了點好基因。
「聽龍馬的描述，佑裡真是個相當優秀的女孩。媽媽很喜歡她，有空帶她來家裡玩。」
越前龍馬用力地點點頭，心說他就知道沒人會不喜歡佑裡。
越前倫子拍了拍龍馬的肩膀，指了指他的手機，充滿暗示意味地對他擠眼，「手機一直在亮，你去房裡回消息吧。」
越前龍馬見老媽完全沒提懇親會的事情，就知道爸媽都沒有怪罪，撈起卡魯賓就往房裡走去。
關上房門，越前龍馬抱著卡魯賓攤到床上，美滋滋地點開消息，期待著大家的反應與祝賀。
果不其然，列表裡一水的恭喜。他不厭其煩地一一回復謝謝，哪怕已經不記得對方是誰，也都一個不落地回了消息。
回復完他又匆匆點進佑裡的對話框，笑著將老媽的話轉述一番。忍不住期待起佑裡的再次來訪，身份變了，他的心態也完全不一樣了。
阿桃學長的消息突然彈了出來——
「剛才在健身，才看到消息。」
「你終於公開了，這段時間憋死我了，好幾次差點說露嘴。」
「約會可真甜蜜啊，但是忘記和你說了，明天我們就要去山裡集訓了，手塚學長讓你去山裡跑步。」
「啊？」越前龍馬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驚得卡魯賓都從他的肚子上跳了下去。他瞪大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地看，無力地驚呼道：「沒搞錯吧！」
「龍馬，怎麼了嗎？」老媽的聲音從客廳傳來。
「沒事。」越前龍馬咬牙切齒地回答。有事，太有事了，怎麼會這樣！他和佑裡才准備借著暑假好好約會，他就要去山裡了？
他皺著眉頭，趕緊給佑裡發消息。
柳川宅，佑裡剛掛斷父母的電話就看到龍馬發來三個感嘆號。她咬著下唇，有些不安地滑進對話框，擔心是他父母不高興。
【男朋友】：我明天要去山裡集訓了！！！[流淚貓貓頭]
不是吧……佑裡頭頂一個大大的問號，由美子姐姐也太准了點吧。她以為分開的原因只是競賽的集訓，沒想到龍馬那邊也……
但談戀愛總歸不能影響大家的成績，佑裡胡亂抓了下頭發，克制地回復到：「沒事的，最多也就兩周。」
「而且我最近也要忙競賽，一起努力吧[fighting表情]」
龍馬像是被她無語到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回消息。
【男朋友】：你果然還是愛學習多過我！
佑裡可以想像到他幽怨的小眼神，故意笑著回了句，「你才知道？」她眼中卻難掩淡淡的憂傷，看來他們最近都沒法見面了……
「這才談戀愛幾天啊，就被迫變網戀了！」佑裡對著天花板喊到，老天給她的戀愛劇本也太難了吧！
第73章
*
翌日青春學園高等部校門口
陽光明媚，蟬鳴陣陣，樹上的綠葉亮得仿佛要流出油來。
越前龍馬單手壓著帽檐，抬腳和一個小石子較著勁。帽檐在他臉上撒下一道陰影，讓人看不出他的情緒。
「呦，看看是誰呀？這不是昨天剛剛官宣女朋友的小不點嘛！」菊丸英二老遠就瞧見了他，跳著地大聲喊起來。一旁的桃城武附和地喊起來，衝越前擠眉弄眼。
越前龍馬抬頭，帽檐的陰影消散露出他上揚的嘴角。他暫停和小石子的鬥爭，快步朝學長們跑去。
「小不點！你可真不賴！」菊丸英二勾住他的脖子將他往下壓，語氣有些得意：「沒想到你這麼快就俘獲了人家的芳心，多虧了學長我說的方法吧！」
哪裡快了！方法也沒什麼用……越前龍馬在心裡吐槽。
「恭喜你啦，越前！」河村隆話音剛落，大家都跟著祝賀起來，海堂薰「si——」幾乎被淹沒。不二周助和手塚國光站在一旁並不說話，嘴角似有淡淡的笑意。
「英二，你快下來，別把越前壓壞了。」大石秀一郎拍了拍搭檔，又笑著看向越前，像老母親一樣念道：「越前你可要好好對人家。」
「是。」越前龍馬點頭，目露溫柔之色，心說他當然而且必須得做到！
「才不會呢。」菊丸英二不理搭檔的勸阻，恨不得整個人都掛在越前身上。
一輛綠色的中巴車駛來，坐在前排的龍崎教練打開窗戶，中氣十足地對學生喊到：「上車吧！」
大家這才停止了對越前的打趣，紛紛背著行李上車。越前龍馬和桃城武對視一眼，默契地決定等下坐一起。
兩人剛一落座，桃城武就迫不及待地問：「快給我講講你們昨天都干什麼了？和女孩子約會是什麼感覺？」不等他開口，桃城武就從他亮晶晶的眸子品出甜蜜二字。
越前龍馬想到昨天意外的一吻，嘴角幾乎要咧到耳後，他掩飾地調整著帽子。「就瘋玩，什麼項目刺激玩什麼，不刺激的也給玩成刺激的。」
桃城武瞪大眼睛，心說這與眾不同的風格還真是越前只才能干出來。「還有別的什麼嗎，就沒發生點別的？」
越前龍馬對上桃城武充滿暗示意味的眼神，雙頰漸漸染上緋紅。「沒有。」他嘴硬道。
「真的？」見他眼神躲閃，桃城武更是來了勁，目不轉睛地研究越前的微表情，以至於被肩上落下的輕輕一掌嚇得一抖。
龍崎教練朝後排努努嘴，示意桃城武坐到後面去。桃城武左看看龍崎教練，右看看越前，眨巴著眼睛去了後排。
越前龍馬一時也搞不清楚狀況，原以為是為了訓練內容可又遲遲不見龍崎教練說話。難道是因為這個位置更適合看風景？他狐疑地打量了眼窗外。
想到佑裡還沒回他的消息，越前龍馬撇撇嘴，幽怨地盯著手機。該不會他一走，佑裡就全身心投入到學習中去了吧！
「在等女朋友的消息？」龍崎教練挑眉，冷不丁開口。
越前龍馬腦中忽然閃過老爸常常念叨的一件往事，心中頓時警鈴大作。聽說龍崎教練以前拆散了老爸和喜美子？好像是叫這個名字。
「您該不會是想像拆散老爸和喜美子那樣……」越前龍馬警惕地盯著龍崎教練，將手機揣進兜裡。
龍崎教練抱著胳膊，閉上眼像是在回憶往事，「我只不過是不小心毀了他們的一次約會而已。」
說完她刷一下睜開眼，捏著越前龍馬的臉蛋吐槽道：「而且要不是因為我，現在怎麼會有龍馬你！」
越前龍馬皺眉，想反駁又覺得龍崎教練說的好像也有點道理，只好默默揉了揉臉，嘟囔道：「反正我是不會分手的。」
「我可不是那種老古板。」龍崎教練用余光瞥越前龍馬，「我只不過是想提醒你——」
那還差不多……越前龍馬輕哼一聲，暗暗松了口氣，側過身看向龍崎教練，等她說下半句。
龍崎教練將手擋在越前龍馬耳旁，超小聲故作神秘的說：「要是輸了比賽，很容易在女孩子那裡失去魅力哦。」
「切——我才不會輸呢！」越前龍馬面無表情將手撐在扶手上，鬧了半天就為了讓他好好比賽，直說不就完了。
過道另一邊的手塚國光將眼鏡朝上推了下，微微點頭附和道：「龍崎教練說的對，我也希望你能平衡好感情和網球。」
「手塚學長又沒有女朋友。」越前龍馬眼中寫著狡黠和調皮，「學長又怎麼知道龍崎教練說的到底對不對呢。」
手塚國光的鏡片閃過一道光，他將手搭在扶手上。「但我切實知道多鍛煉總是沒壞處的，為了你的健康考慮，再加五十圈好了。」
二百五？越前龍馬撇嘴看向手塚國光，還不如三百圈呢……他敗下陣來，默默盯著手機等佑裡的回復。
後排的學長們聽不見龍崎教練具體說了什麼，但將手塚國光和越前龍馬的對話聽了個清清楚楚，想到二百五這個字數都努力憋著笑。直到菊丸英二
捂著嘴笑出聲，大家都放聲大笑起來。
與此同時的柳川宅
佑裡正瞧著父親的藏酒思考究竟帶哪瓶去拜訪龍馬的父母更好。雖然龍馬說他父母都沒有怪罪，她還是覺得有必要登門致歉。本著她對酒最樸素的認知，選了年份最久的那瓶。
客廳裡擺著她早上訂好的一大束鮮花和一些伴手禮，她一一清點過，確認卡魯賓的都可沒有落下。清點完又忙著捯飭自己，等臨出門才看到龍馬的消息——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後的事情了！
【男朋友】：我去集合點了，你醒了嗎？
【男朋友】：還沒醒嗎？還是在忙著學習？
【男朋友】：我到山裡了！你真的一點都不想我嗎！
佑裡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最上面那條她是看見了的，半夢半醒地還以為自己已經回過消息了。距離最後一條也快過去一個小時了，佑裡急忙回到：「想的想的，剛才沒看到消息。」
怎麼會不想呢。佑裡盯著最後那條消息，昨天對於暫時要分隔兩地還沒有什麼實感，現在好像有點了……
她瞥向客廳裡的禮物，決定暫時將淡淡的憂傷拋置於腦後。她一手拎著禮物，一手拎著酒，對著全身鏡看了又看才出門。
這次拜訪龍馬家，心態完全不一樣了。上次是衝著卡魯賓，這次卻是為了自己和龍馬。佑裡覺得一路上蟬鳴聲格外響，讓她的心更是緊張不安。萬一龍馬的父母沒有龍馬說的那麼喜歡她可怎麼好……
到了越前宅門口，佑裡把手機當鏡子又將自己檢查了一遍，深呼吸好一會兒才鼓足勇氣摁門鈴。
是不認識的女性開的門，模樣和龍馬有兩三分相似。佑裡當即判斷出對方的身份，主動開口：「阿姨您好，我是——」
不等她說完話，越前倫子就笑著接過話茬，「呀！是佑裡！我是龍馬的媽媽，越前倫子。」
「倫子阿姨您好。」佑裡微微頷首，有些意外倫子阿姨會認識她，估計是龍馬給阿姨看過她的照片。她將鮮花遞給越前倫子，笑著說道：「這是那給您的花。」
越前倫子接過花，眼睛都笑彎了，親切地拉住她的手將她迎進來，嗔怪道：「佑裡來就來，怎麼還帶這麼多東西！」說完又有些疑惑，「龍馬去山裡集訓了，你應該知道吧。」
「知道的，我是專程來拜訪叔叔阿姨的。」佑裡將伴手禮和酒遞給越前倫子，心說真是母子，就連嗔怪的話都差不多。
「我們？」越前倫子不解地眨眨眼。
佑裡抱歉地低下頭，說明緣由。「昨天龍馬因為我拋下叔叔實在是太無禮了，所以今天特意來登門致歉。」
越前倫子本就沒把懇親會的事情放在心上，早晨又聽菜菜子說了佑裡救過卡魯賓的事情。此刻見佑裡如此體貼，對她的好感更是倍增。
她一直羨慕人家有女兒貼心，要是佑裡和龍馬修成正果以後就不用羨慕了！
「沒事的，叔叔阿姨根本沒放在心上。」越前倫子笑著接過禮物，拉著佑裡在沙發上坐下，轉頭對著內院喊越前南次郎。
越前南次郎哭喪著臉捧著一扎雜志走過來，「什麼事？」
越前倫子頓時張大了嘴巴，將佑裡擋在身後，用眼神罵南次郎你有病吧。顫抖著聲音說，「佑裡特意來拜訪我們，還給我們帶了禮物。」
佑裡起初還不明白倫子阿姨突然擋在她面前的原因，但看到那封面難以描述的雜志頓時明白了過來。她用手背給自己的臉頰降溫，心說龍馬這個愛好會不會太過分了……叔叔阿姨這是趁他不在家偷偷處理嗎……
越前南次郎見來的人是佑裡，麻利地將雜志放到自己身後，揣起袖子，「少女，你太客氣了，大叔我根本沒放在心上。」說完低頭瞥著袋子裡的東西，湊近佑裡不客氣地問：「是什麼好酒？」
越前倫子嘖了一聲，帶著佑裡往後挪，皺眉小聲說道：「你也太沒禮貌了！」
「這有什麼嘛。」越前南次郎一臉無所謂，蹲下去翻酒。
「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是存了五十多年的。」佑裡已經對南次郎叔叔的性格有了一定的認識，倒也沒覺得不禮貌。但酒她實在是不太了解，她撓頭解釋。
「那肯定不會差了！」越前南次郎誇張地嘿嘿兩聲，舉起酒衝佑裡晃晃，「大叔我就笑納了。」說完就像喝多了一樣，七扭八歪地朝網球場走去。
越前倫子撫著眉頭，有些後悔把南次郎喊出來，這也太丟龍馬的人了。要是給佑裡留下不好的印像，從而影響她和龍馬的感情可怎麼辦！還有那堆雜志！他一走就直白地暴露在他們視線中了！
越前倫子真想捂住自己的眼睛，南次郎到底是怎麼做到在她眼皮子底下藏這麼多的！
見叔叔阿姨都是真不怪罪，佑裡心中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倫子阿姨，那我就不打擾啦。」
越前倫子心中大喊不好！南次郎直接把人家女孩嚇跑了！她忙環住佑裡的胳膊，用祈求的眼神看向她，「在阿姨這兒吃完飯再走吧！」
愣愣地看向倫子阿姨眼中地情緒，佑裡有些茫然，但乖巧地點點頭。
越前倫子在心中長舒一口氣，心說龍馬你放心！媽媽一定會抓住機會扭轉佑裡對我們的看法！
第74章
越前倫子拉著佑裡坐回沙發，給她倒好水，笑盈盈地瞧著兒子的心上人。覺得佑裡的眸子比照片裡的還要透亮一些，看著又聰明又沉靜。「佑裡想吃什麼？阿姨給你做。」
「都可以的。」佑裡有些拘謹。
越前倫子盤算了下冰箱裡的菜，招待普通客人是夠了，但是招待佑裡就差多了！當即決定派南次郎去超市大采購。「南次郎！快出來！」她衝內院喊。
「阿姨，不用這麼麻煩的。」佑裡抬眸，有些不安地看向倫子阿姨，自己本意是來道歉結果反倒給叔叔阿姨添麻煩了。
越前南次郎捧著酒壇子，面色通紅，腳步飄飄地從內院走來。「好酒吶！真是好酒！」
「怎麼都喝上了……」越前倫子被他這幅不靠譜的模樣氣笑了，礙於佑裡在場，只能用眼神罵他。
她嘩啦一聲將門拉上，將南次郎關在內院。轉頭尷尬地看向佑裡，交握著雙手，「讓佑裡你見笑了，龍馬爸爸平時不是這樣的，他平時還是挺……」越前倫子昧著良心說，「還是挺正經的」
佑裡控制著嘴角的弧度，微微點頭。她聽周助說過，南次郎叔叔曾是球壇的風雲人物，日本歷史top1的存在。
越前倫子摸摸下巴，果斷給在圖書館學習的菜菜子打電話請求支援。「喂？菜菜子，是阿姨。」
估摸著倫子阿姨是想找菜菜子姐姐幫忙買菜，佑裡更是有些坐立難安。「阿姨，真不用這麼麻煩，我太不好意思了。」
越前倫子笑著衝她擺擺手，和菜菜子說了好幾分鐘才掛斷電話。
「佑裡別這麼客氣啦，要是龍馬知道我沒好好招待你，肯定要和我鬧脾氣的。」越前倫子說完又覺得這話不全面，「阿姨自己也很喜歡你。」
佑裡羞赫地咬著下唇，說了聲謝謝。她盯著地板，後知後覺發現龍馬家好像少了什麼。
「阿姨，卡魯賓呢？怎麼不見它？」佑裡粗粗掃了下四周，全然不見卡魯賓的影子，也聽不見它的喵喵聲。
「卡魯賓好像知道龍馬要出去一陣子，有點不高興，現在在他房裡睡著。」越前倫子面色有幾分擔憂，「平時卡魯賓不會睡這麼久的，他們倆沒分開過這麼久。」
佑裡眨巴著眼睛，絲毫不懷疑卡魯
賓通人性的程度。「我能去看看它嗎？」
「當然！」
越前倫子打開房門，卡魯賓果然如她所說，蔫蔫地團在龍馬的一件紅色衛衣上。還沒等兩人開口，卡魯賓就快步朝佑裡跑來。
佑裡驚奇地看向倫子阿姨，只見倫子阿姨瞪大眼睛，也是一臉詫異。
「喵喵喵！」卡魯賓撓了撓佑裡的襪子，前爪向前撲，屁股朝後撅，一副要她抱的模樣。
佑裡被卡魯賓可愛到，笑著彎腰將它抱起來。
「卡魯賓也很喜歡佑裡呢。」越前倫子感慨地搖搖頭，心說她還真好奇以後卡魯賓是更喜歡龍馬還是佑裡呢？
「也」這個說法鬧得佑裡有些臉熱，總讓她感覺倫子阿姨話裡有話。她嗯了一聲，默默按照龍馬教的擼貓技巧撓卡魯賓的下巴，卡魯賓舒服得喵喵直叫。
越前倫子眼中的笑意越發濃，「佑裡你和卡魯賓玩，阿姨先去准備午飯。」見佑裡要跟上來，她又轉過身，用拜托的語氣說：「卡魯賓願意親近的只有你了，但是貓貓不可以進廚房哦，你就幫阿姨多陪陪卡魯賓吧。」
佑裡失笑地點點頭，一下就明白過來，倫子阿姨這是委婉地表示不想她去廚房幫忙。
「那姐姐就好好陪你嘍。」她抱著卡魯賓在龍馬的書桌前坐下，輕車熟路地找著逗貓棒。卡魯賓似乎真的很喜歡她，精神狀況和剛才完全不一樣。它目不轉睛地盯著逗貓棒，配合得跑來跑去，把桌角龍馬的期末試卷都撓到了書桌中央。
正好是化學試卷，佑裡好奇地抽過來，同時右手繼續揮舞著逗貓棒。
只見試卷右上角是大紅色的九十，佑裡有些得意地想不愧是我男朋友。至於這十分到底丟在哪裡，她將試卷攤開搜尋著他的錯題，沒想到有意外的發現——
錯題旁是龍馬訂正的過程，一行整齊的化學方程式中卻突兀地出現了她的名字。佑裡沒忍住笑出來，也太不專心了吧。他興許是想將寫錯的這行杠掉，但又舍不得杠她的名字，只剩她的名字完整保留著。
「哥哥也太不專心了，是吧，卡魯賓。」佑裡對卡魯賓說，卡魯賓喵喵兩聲。
而緊接著的下一行居然又寫錯了，佑裡勾起嘴角，估計他是徹底放棄糾錯了，竟然寫了小半頁紙她的名字！佑裡拿過散在桌上的筆，在角落裡寫下他的名字。非常小非常小，不仔細瞧根本不會發現，算作驚喜好了。
逗貓棒突然靜止，卡魯賓用腦袋頂佑裡的胳膊，抗議地叫起來。佑裡忙又拿起逗貓棒，草草地將桌面收拾了一番。
*
佑裡難掩震驚地看著滿滿一桌的菜，倫子阿姨和菜菜子姐姐一左一右都慈愛地看著她。雖然上次已經見識過菜菜子姐姐的水平，但這次顯然要誇張多了。她很懷疑菜菜子姐姐把半個超市搬回來了！
「這麼多菜，我們肯定吃不完吧。」佑裡眨巴著眼睛，覺得自己說了句廢話。「真的是太麻煩倫子阿姨和菜菜子姐姐了！」
越前倫子往佑裡面前的碗裡夾著菜，不過幾分鐘就堆成小山，熱情的說：「不要緊的，佑裡可是我們家的vvvvvvip！」
「是呢！vvvvvvip！」越前菜菜子附和到，兩人眼中都是滿滿的溫柔。
佑裡端起碗，心說她肯定要吃個干干淨淨。龍馬的家人對她也太好了，簡直和淑子阿姨一家不相上下。舌頭剛一碰到勺子，她就幸福得閉上了眼，也太好吃了！
怎麼倫子阿姨的手藝也這麼好，龍馬的生活也太快樂了吧！
「太好吃了！」佑裡腮幫子鼓得圓圓的，像只倉鼠一樣扒著飯菜。
越前倫子算是明白菜菜子說看佑裡吃飯很有成就感是什麼意思了，忍不住又給她盛了碗湯。「好吃你就多吃點，別客氣。」
「但是不叫南次郎叔叔真的沒問題嗎？」佑裡突然想起被倫子阿姨關在內院的越前南次郎。
越前倫子又給佑裡夾了一筷子菜，想到南次郎她就生氣，「我們不管他！」說完遲疑片刻，決得還是要挽回一下南次郎的形像。「其實南次郎年輕的時候是個很出色的運動員，吃完飯阿姨給你看看照片。」
「而且叔叔年輕的時候很帥哦。」越前菜菜子衝佑裡擠眼，「龍馬幾乎是叔叔的復刻版。」
佑裡笑著地點點頭，即使南次郎叔叔不修邊幅，父子倆還是如此相像，當然可以想像出他年輕時的風采。但比起叔叔的照片，她還是想看看龍馬的照片。比如小正太時期，那種龍馬不願意主動給她看的。
「嬸嬸，龍馬的相冊你也拿給佑裡看看嘛。」越前菜菜子體貼地問出了她心中所想。
越前倫子捂嘴輕笑，「我怎麼忘了重點了。」她輕撫佑裡的肩膀，語氣有些懷念，「龍馬小時候比現在可愛一百倍！」
佑裡想起龍馬給她看過的他和他哥的合影，確實是超級可愛的正太，心中的好奇又多了幾分。
飯後三人跪坐在庭院裡，卡魯賓黏在佑裡旁邊搖尾巴。
越前倫子已然把佑裡當做了自家孩子，直接將家裡的所有相冊都拿了出來，就連記錄南次郎正太時期的也沒落下。
佑裡粗粗翻了翻南次郎叔叔運動員時期的照片，驚訝於父子倆連眼神都這麼像以及歲月真是把殺豬刀。想到龍馬以後會長這樣很高興，但想到最後會發展成南次郎叔叔現在這樣又沒那麼高興了。
「很帥吧。」越前菜菜子沒有錯過佑裡眼中的一抹驚艷，「估計再過幾年龍馬也是這個模樣。」
「要早知道南次郎現在長這樣，我當初才不會看上他呢！」越前倫子抱著胳膊，皺眉吐槽道。
「才不會，嬸嬸才不會以貌取人呢，不是因為叔叔英雄救美才有以後的故事嗎？」越前菜菜子直接拆穿，將兩人的戀愛故事給佑裡講了一遍。
「根本沒有這麼誇張！都是南次郎誇誇其詞！」
佑裡看著面色通紅仿佛在冒熱氣的倫子阿姨，好像知道龍馬的傲嬌從哪裡來了。
越前倫子獻寶似地將兒子的幾本相冊推到佑裡面前，「珍藏大放送！」
佑裡有些好奇地將頭湊近了些，將相冊翻開，從嬰兒時期開始窺探那些她不存在於龍馬生活的歲月。卡魯賓好像認出了這是主人，尾巴甩動的幅度明顯變大。
「也太可愛了！」佑裡不禁感慨，「嬰兒也會有這麼明顯的表情嗎？」居然可以看出他是在笑。
「龍馬剛生下來的時候很愛笑，結果長大有想法反而不怎麼笑了。」越前倫子遺憾地嘆了口氣，「真是男大十八變。」
佑裡繼續往後翻，被小龍馬可愛到一直捧著臉。突然被抱著小龍馬的長發女性嚇了一跳，她瞪大眼睛，有些遲疑地指著照片，眼皮不受控地跳了一下，「這是？」
「這位啊，是當時住我們隔壁的柳川太太。她早我們幾個月生寶寶，教了我們不少東西。」越前倫子撫了撫照片上的柳川泉，「可惜沒多久他們就突然回國了，我們也就漸漸斷了聯系。」
「好巧，和佑裡同姓呢。」越前菜菜子若有所思地望著佑裡，對比著二人的長相。
佑裡驚訝地張大嘴巴，不敢相信她和龍馬的緣分居然這麼早！父親母親在大學時去美國交換了一年，意外生下她。兩人又要念書又要照顧她，實在是忙不過來，就提前回國把她丟給爺爺照顧了。
她暫時不想談及這段往事，將相冊繼續往後翻。沒翻幾頁，照片裡就出現網球拍了。前面幾張小龍馬還只能雙手抱著，後面才漸漸能單手握拍。但讓她沒忍住笑出聲的是，怎麼鴨舌帽也出現得這麼早啊！
「龍馬這麼早就開始打網球了啊。」佑裡很感慨，她在這個年紀好像還沒開始對化學感興趣呢。
「龍馬還沒學會用筷子就會用網球拍了。」越前菜菜子說。
接下來的照片都是兩個男孩同時出鏡，佑裡瞧著個頭高一些的那個，心說這就是龍馬說的哥哥越前龍雅吧。
越前倫子語氣突然有些傷感，「這
是龍馬的堂哥龍雅，兩個孩子小時候感情很好的，結果龍馬現在好像完全不記得龍雅了。」
佑裡不解地眨眨眼，可他的手機相冊裡還有兩人的合照啊！她委婉地問：「這個年紀應該記事了吧。」
「但他完全不記得和龍雅有關的事情，不管是照片還是事情，都當做陌生人對待。」越前菜菜子細細回憶著龍馬的反應，也覺得有些奇怪。「也許是龍雅當時突然離開，給他造成了一些影響。」
佑裡咬著下唇，好像無意間知道了一個大秘密，但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騙自己。她敷衍兩句，自覺幫他守護秘密，將相冊繼續往後翻。
越前倫子和越前菜菜子時不時描述一下照片的背景，時間像流水一樣悄悄流過，夕陽漸漸染紅了天空。佑裡不願再多打擾，哄了哄卡魯賓便回家了。
佑裡邁著輕快地步伐，今天的信息量太大了，她要好好消化一下！想立刻和龍馬分享，結果發現他好像不高興了？
上午龍馬找過她一次，問她在做什麼，她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專門跑了一趟，就說在學習，當時也沒想到會在他家待這麼久。
這會兒才瞧見他前言不搭後語的兩個字——「騙人」大概是說她上午說想他是在騙人……佑裡摸摸額頭，思考著該怎麼哄他才好。
沒等她想好措辭，龍馬就發來好幾條消息。
「你怎麼又帶禮物來了！」
「看過所有照片了？所有？！」
「老爸和老媽沒胡說什麼吧！」
「表姐應該沒多說什麼吧……」
倫子阿姨和菜菜子姐姐的消息也太快了吧，佑裡眼中閃著狡黠的光，編輯著文字。「我沒騙你吧，我現在大概是世界上第四了解你的人。」
對方正常輸入了許久，才回復，「還不如騙我呢！可惡的老爸、老媽和表姐！」
「你說的哦，那我最近可就好好學習了。」佑裡挑眉。
龍馬秒回，「別！我收回！」
想到那一堆雜志，佑裡咬著舌尖，猶豫再三，「商量個事吧，你能不能少看點那些東西，太不健康了。」
【男朋友】：？
看來是不願意？佑裡轉動著眼珠，話題有些敏感，她得想想該怎麼勸說才好。
第75章
手機那頭的越前龍馬放下擦汗的毛巾，圓圓的貓眼裡寫著困惑，又問了句「什麼東西？」他撓頭思考著他房間裡可能出現的東西，難道是那幾本《擼貓手冊之如何讓貓咪欲罷不能》？
沒有很不健康吧，讓貓咪獲得「快樂」是主人應盡的責任啊。只是封面稍微有些侵犯貓咪隱私，是貓咪蛋蛋的特寫，但是哪有人類能拒絕貓咪的蛋蛋呢。
佑裡見他似乎還在裝傻，反倒是自己先臉紅了起來。她自然說不出口到底是什麼雜志，也不想直接戳穿，只好支支吾吾的。
「就是那種雜志嘛……」
龍馬又變成正在輸入中……
「那幾本雜志只是封面看著不正經」剛發過來就被他撤了回去。
佑裡默默閉上眼，他的意思是裡面正經？這合理嗎？尷尬的氣氛透過屏幕彌漫到了她周圍，佑裡的雙頰又熱了起來。
還是趕緊結束這個話題吧。「算了算了，以後再說吧。」等大家親密到可以坦誠聊這個話題的時候再說吧……
她消息發過去的同時，龍馬的消息也彈了過來。
【男朋友】：那幾本雜志只是封面看著不正經，裡面的擼貓技巧相當實用。通過擼貓讓貓咪獲得快（樂的）感（覺）很正常的，反而有利於貓咪的身心健康呢。
佑裡歪頭看著消息，在看到某些字眼的時候瞪大了眼睛。她嘖了一聲，這對她來說還真是冷知識，但是大家說的好像不是一回事吧？她說的是能讓某些人類獲得額…「快樂」……的雜志。
這次換佑裡回了個問號。
那頭的越前龍馬眉頭微蹙，回想著老媽剛才提到老爸時的欲言又止，突然回過味來。該不會是臭老爸收拾那些雜志的時候被佑裡撞見了吧！
【男朋友】：等等，你是不是看到……
【男朋友】：那不是我的！！！
可算是聊到同一件事了，佑裡輕咬著下唇，心說這對話還真是有些眼熟。想著自己的意思已經表達了，不想再繼續這個尷尬的話題。
【我】：好，我知道了。
那頭的越前龍馬無奈地用毛巾捂住臉，嘆息真是好大一口鍋，偏偏怎麼解釋都像是在掩飾。
可惡的老爸！！！
他一邊咒罵著南次郎，一邊指尖在屏幕飛躍。
【男朋友】：是老頭子的！！！
【男朋友】：老媽昨天讓他把那些雜志都扔了，和我沒有一點關系！
接著他將昨天的事情的經過從頭到位描述了一番。
啊啊啊！完全是她誤會了！佑裡摸摸發燙的臉頰，不知道回什麼好。
【男朋友】：我在佑裡心中就是這種形像嗎？[貓貓凝視]
佑裡覺得龍馬此刻的眼神肯定和這貓差不多，充滿著幽怨。她尷尬一笑，試圖解釋，「額……不是說體育生……額……」欲望都比較強嗎……
【男朋友】：哦，原來佑裡是這麼認為的
【男朋友】：那我會不會讓你有點失望？
佑裡咽了下口水，怎麼覺得這話聽起來有點危險呢。但想到龍馬就連初吻都會緊張到說對不起，估計是自己想太多了。
腦中浮現出他炸毛的模樣，佑裡哄道：「才不會，怎麼會，我就喜歡龍馬你這種正人君子＋潔身自好的體育生。」
【男朋友】：這還差不多！
哄好了耶！佑裡揚起嘴角，放下手機專心走路。她真的懷疑自己談了個傲嬌小貓咪，稍微擼擼毛就能哄好的那種。
想到她和龍馬居然這麼有緣分，佑裡的腳步都幸福得有些輕飄飄的，沒一會兒就「飄」到了家門口。
「佑裡！佑裡！」森田雪乃從不二宅的窗戶裡伸出一只手，衝她揮揮。
佑裡擰著鑰匙的動作停在一半，眨巴著眼睛看向雪乃。雪乃一手拉著裕太，一手拎著保溫袋，興衝衝地往她這邊跑。
「Surprise！」森田雪乃直直地撲進佑裡懷中，右手將保溫袋高高舉起，「我來慶祝佑裡化學競賽取得優勝！我特意和母親學了幾道菜呢！」
「辛苦雪乃啦！」佑裡笑著拍了拍雪乃的後背，目光落在站在一旁發呆的裕太，怎麼心不在焉的？
「裕太？」佑裡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過了一兩秒，裕太才如夢初醒般地昂了一聲。
「不舒服？」
不等佑裡把話說完，雪乃將她往屋裡推。
「沒有。」不二裕太撇嘴，回避著佑裡的目光，自顧自地在餐桌旁坐下。
森田雪乃將保溫袋拉開，將便當盒一一往外拿，分給佑裡一個打趣的眼神，「順便慶祝你官宣。」
「雪乃——」佑裡拖著長音喊，帶著點求饒的意味。今天所有人都不停地在她耳邊提龍馬，她雖然高興，可還是會有些不好意思。
不二裕太咳嗽兩聲，起身說去給他們拿飲料。
「你肯定不知道吧。」森田雪乃快速地挑了下眉，賣了個關子。
佑裡衝裕太嗯了聲，轉頭去拿碗筷，繼續豎起耳朵聽雪乃說。
「昨晚學校論壇因為你們倆直接崩了！」森田雪乃興奮得眼睛都亮起來。
「不至於吧。」佑裡半張著嘴巴，心想大概是龍馬粉絲多的緣故吧。
「我本來
是去看看有沒有人說你不好來著。「森田雪乃得意地嘿嘿兩聲，「沒想到越前那小子的粉絲還挺有品的，基本全是祝福加誇誇，我就趁亂發了好幾張你的美照。」
「這樣不太好吧。」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發的呢……佑裡拿著碗筷，余光又見裕太魂不守舍的。
「我覺得很好啊！就該讓大家知道你們倆在一起完全是越前那小子占了便宜，占了大便宜！」森田雪乃叉腰，不認可地搖搖頭。
佑裡訕笑兩聲，將站在冰箱前仿佛被施展了定身術的裕太拉了回來。心說雪乃給她開的濾鏡也太厚了，哪有那麼誇張。
「昨晚還有個高速衝浪的賬號，應該是你們倆的狂熱cp粉，只要有誰說一句你們倆不般配，ta就立馬衝去現場對線，我瞧見好幾次。」
佑裡覺得雪乃越說越誇張，還是一直蔫蔫的裕太更讓人擔心。她湊近了些問，「真沒有不舒服？昨天看你就不太對勁。」
不二裕太微微搖頭，暗暗嘆了口氣。勉強擠了笑臉，說恭喜。
森田雪乃在桌下踹了他一腳，驚訝地發現裕太居然不搭理她的挑釁。她頭歪到佑裡耳邊，小聲的發表自己的意見：「是不是因為周助哥代表青學參加全國大賽，這小子心裡有落差了？」
不二裕太輕輕踹了回去，皺眉道：「拜托，我聽得清清楚楚，笨蛋雪乃你根本就不會小聲說話！」
「他急了。」森田雪乃神色肯定地衝佑裡努努下巴，肯定是被她說中了。
「才沒有！」不二裕太反駁，搶走雪乃筷子前的菜。
佑裡瞧著大戰一觸即發，覺得雪乃說的似乎有點道理？那回頭讓周助開解開解裕太吧。
*
周一
佑裡在鬧鐘響起前爬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將拿起手機看有無龍馬的消息。
【男朋友】：早上好哇，女朋友，我去訓練了。
物理上距離被拉遠，反倒讓他們的聯系更緊密了。佑裡笑著抄公式：「早上好哇，男朋友，我也去學校啦。」
龍馬約莫比她早起了一個小時，集訓還真是辛苦呢，她有些心疼地想。但大家一起追夢的感覺也挺不錯！佑裡麻溜地跳下床，給自己打氣。
東大離家有些遠，她決定暫時用公交代替自行車。想到龍馬已經去訓練了她就干勁滿滿，不消二十分鐘就搭上了公交車。
「柳川！」山崎裡枝驚喜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佑裡尋聲轉頭，眸中漸漸染上笑意。山崎拿到了三等級，可以作為儲備人才參加這次的夏令營。不然青學只有她和奧野博，想想就覺得有點尷尬。
「早啊，山崎。」
「恭喜你和越前呀。」山崎裡枝倚著旁邊的柱子，盡量忘記自己曾經做出給奧野博牽線這種沒眼力見的事情。
佑裡羞赫一笑，「謝謝你。」
「我真羨慕你，幼馴染是不二，男朋友是越前。」山崎裡枝誇張地吸了吸鼻子，「網球部就這麼幾個人，兩個人關系都和你這麼親密。」
佑裡沉默地看向山崎，鋪墊到這種程度，接下來應該會提到大石學長了吧。
「我要有你這條件，追大石學長豈不是易如反掌！」山崎裡枝美滋滋地搖著頭，仿佛大石秀一郎已經是她的囊中之物。
佑裡輕咳一聲，「容我提醒一句，腳踩兩條船可不太好。」什麼叫男朋友是龍馬，追大石學長易如反掌？山崎怎麼連邏輯都不管了。
「哎呀，你懂人家的意思就好了嘛！」山崎裡枝將頭擱在佑裡肩膀上，衝她眨眨眼。
佑裡也眼巴著眼睛，表示我不懂。
「大石學長被網球部抓去山裡了，柳川你能不能幫我要點照片聊解相思之苦！」山崎裡枝語氣悲傷，泫然欲泣。
對上柳川毫無波瀾的眸子才意識到她剛談戀愛就被迫分開。「柳川你也是可憐人，」山崎裡枝憐惜地摟得更緊，「我們倆同病相憐，你肯定更能理解我！」
「你先下來。」山崎幾乎可以說是掛在她身上，佑裡察覺著周圍人的注視，揪著她的衣領將她往下扯了扯。她沒覺得自己可憐啊，怎麼就同病相憐了。
不得不承認愛情的力量是巨大的，佑裡自詡和男生比力氣都不算小的，此刻居然奈何不了山崎。她抱得更緊不說，甚至還往上挪了幾分，雙腳直接離地了。
山崎裡枝喊得仿佛佑裡是拋棄她的渣男一樣，「你不答應，人家就不下來！」
佑裡頂著眾人的目光，額頭滑下三道黑線。「行吧。」回頭和龍馬說聲，至於他會不會答應，以及大石學長願不願意出鏡就兩說了。
第76章
中午時分，教室裡老師對著黑板上的重點圈圈畫畫。
飯菜香順著風飄進教室，佑裡深吸一口，她早就餓了。此刻肚子更是被飯香吸引得咕嚕一聲，她有些尷尬地咳嗽兩聲。
一顆巧克力從她右手邊滾了過來，佑裡眨眨眼，不為所動。沒一會兒，山崎裡枝的肚子開啟對唱，又一顆巧克力滾了過來。
佑裡咽了下口水，默念再忍忍，馬上就要下課了！閉上眼將兩顆巧克力都給了山崎。
餓得不行的山崎裡枝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瞧見柳川的手才確認不是幻覺。她笑著將巧克力接了過去，趁老師轉身在黑板寫字的時候撕開包裝囫圇吞下。
這簡直是及時雨啊！她感激地看向佑裡，卻見坐在她們右邊的奧野博黑著臉，有些無語的樣子。
佑裡目視前方，無視左右兩人，筆記上的字跡越寫越飄。她忍不住在心裡吐槽，座位安排真是故意刁難她。夏令營本著同校的學生坐一起方便討論的想法，將他們仨安排到一起。
兩人又爭著要坐在她旁邊，說什麼可以研究她的思路，硬是將她按在中間坐下。佑裡默默在心裡嘆了口氣，和奧野學長坐這麼近真的好尷尬啊！
而且她總有種心虛感，仿佛龍馬會突然從某個角落裡冒出來。當然不可能了，而且龍馬都不知道奧野學長和她表白過的事情。想到這裡，佑裡又暗暗松了口氣。
「鈴鈴鈴——」下課鈴終於響起。
飢腸轆轆的佑裡和山崎刷一下放下筆，混在人流中跑向食堂。
「競賽不僅費腦子，也很費體力啊！」山崎裡枝有氣無力地挽住佑裡，幾乎是被她拖著往食堂走。
「振作起來！一會就吃上了！」佑裡的肚子又咕咕叫了兩聲，不知是在抗議，還是在給她打氣。
兩人的速度不算慢，在食堂沒排一會兒就端著餐盤找到位置坐下。
山崎裡枝雙手合十，頂著星星眼望向盛得滿滿的餐盤，「我開動了！」對面的柳川佑裡顧不上說「我開動了」，張大嘴巴就將飯菜往裡送。
「可憐的柳川，可憐的我。」山崎裡枝搖搖頭，對著天花板喊道：「化學競賽你真是把我們害慘了！」
「慢點吃，別噎著。」耳畔傳來她不想聽到的聲音。
飯菜頓時卡在喉嚨中，佑裡歪頭，只見奧野博端著餐盤在她身旁坐下。眼神真好啊，這麼大個食堂，這麼多人，居然還能找著他們……
山崎裡枝尷尬地抿唇，捕捉到柳川眼中一閃而過的不耐煩。
「喝點湯順順。」奧野博將佑裡的湯碗遞給她。
佑裡眨眨眼，果斷地拿過山崎的湯碗喝了一大口。奧野博尷尬地收回手，佑裡又麻溜地將自己的湯碗遞給山崎。「別介意，我一口沒喝。」
湯都是一樣的，但她就是不想借奧野博遞過來的。
山崎裡枝機械地往嘴裡送著飯菜，默默吃瓜，心說柳川還真是會拒絕人。說到拒絕人——
「柳川！大石學長的照片！大石學長的照片！」山崎裡枝咬著筷子，期待地盯著柳川。
佑裡了然於胸地點點頭，拿出手機給龍馬發消息。對話框還停留在早上她回復的那一條，訓練真辛苦啊，到現在還沒結束，她憐愛地看著屏幕。
「男朋友你好辛苦啊[親親]我已經在吃飯啦。」
「我想要張大石學長的照片。」
山崎裡枝仿佛照片已經到手，興奮地將原委和奧野博說了一番。
「我猜到了。」奧野博毒舌的說，總歸不會是柳川突然開始喜歡珍藏大石的照片……
「回了嗎！回了嗎！」山崎裡枝比佑裡還要迫切地盯著她漆黑的手機屏，語氣震驚地問：「你男朋友居然不秒回消息的嗎？這麼不在乎你嗎？」
奧野博也看向佑裡。
佑裡不解地睜大眼睛，很難理解山崎的邏輯，「秒回就等於在乎了？他忙著訓練，我忙著學習，肯定有『時差』啊。」
「你不會不安嗎，不會擔心他在做別的什麼壞事嗎？」山崎裡枝的臉在她眼前放大。
佑裡有些無語地輕笑兩聲 ，這是最起碼的信任好嘛。「不會，沒回消息就是沒看到。」龍馬才不會故意不回她消息呢。
山崎裡枝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開啟幻想模式，「你說的也對，那我以後和大石學長豈不是也是……嗚嗚嗚……人家還是想要秒回消息的體貼男。」
秒回和體貼也沒有任何關聯啊，佑裡在心裡默默畫了個叉。
「要是伴侶和你是同行業的，或許就不用這樣了。」奧野博意味深長地說。
這暗示的也太明顯了，佑裡撇嘴，只當沒聽見。
與此同時的一片深山中。
網球部的正選們各個赤裸著上身肩挑扁擔，分成兩隊排隊過獨木橋，扁擔兩端各綁著一大桶水。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僧人在修行。
「一滴水都不可以撒出來，撒出來就回頭重新出發。」龍崎教練雙手叉腰，在和河流的對岸喊到，同時眼神注意著獨木橋上的桃城武和越前龍馬。
「喂喂，阿桃，右邊的水要撒出來了。」她大聲喊。
桃城武聞言身體一抖，瞥了眼水桶，明明是平的啊！教練又騙人！他皺眉看向教練，屏息調整著平衡。
「距離全國大賽只剩不到半個月了，我們必須快速提升綜合實力！」龍崎教練一邊動員，一邊故意說話讓他們分心從而增加難度。
越前龍馬盯著腳下的獨木橋，穩住步調往前邁，有些咬牙切齒地說，「半個月很久了！」還有半個月才能和佑裡見面，對他來說真是度日如年。
「越前你在胡說什麼啊。」桃城武小聲嘟嚷，一個分神差點真撒出點水。這下一句話也不敢說了，他咬住下唇，沉著臉往前走。
為了增強集體意識，等所有人都順利過河，龍崎教練才准許大家去吃飯。餓的前胸貼後背的少年們感謝完教練，大踏步朝小木屋跑去，誰也不讓誰。
「我一定要第一個吃到午飯！」菊丸英二連跑帶跳地往前衝。
桃城武大力地擺臂，不甘示弱道：「我才要拿第一！」見綠色的頭巾擦著他的肩膀向前飛去，他更是跑得更賣力。
越前龍馬一聲不吭，像火箭一樣將眾人甩在身後。
其余人目瞪口呆的望著越前踩出的火星子，尖叫著追趕上去。待在原地的龍崎教練一時只能看到幾道帶著火光的黑影。
「耶！我是第一！」
「是我！」
「Si∼」
「明明是我！」
「大家不要吵了。」
幾乎同時到達的少年們在廚房裡爭執起來，小阪田朋香和龍崎櫻乃手足無措地舉著餐盤，不知道到底先給誰好。
「龍馬少爺呢？」小阪田朋香的問話讓眾人都回過神來。
桃城武愣愣地看著四周，「誒？越前怎麼不見了？」
越前龍馬握著手機從樓上下來，悠悠地掛在樓梯上說：「學長們還差得遠呢，第一名是我的。」
桃城武瞧見手機，衝他擠眉弄眼，「哦喲，原來是為愛跑這麼快，在等女朋友消息？」
越前龍馬不說話，只是勾起嘴唇點開消息，看著看著臉色就沉了下去。什麼叫我辛苦了，但是要大石學長的照片？難道不應該是要他的照片嗎？！
他幽怨地看了眼大石秀一郎，沒好氣地和小阪田說：「我先到的，先給我！」但想到她發的親親，嘴角又忍不住上揚。
小阪田朋香自然不會有什麼異議，樂呵呵地應下，將餐盤堆得高高的遞給他。
越前龍馬嘟著嘴走下樓，又和小阪田強調道：「我還要兩個煮雞蛋。」
「誒？」小阪田朋香不解地看向他，「煮雞蛋是早飯啊。」轉頭見正好剩下兩個，一並給了他。
越前龍馬端過餐盤，看看兩個煮雞蛋，又幽怨地看向某位酷似煮雞蛋的學長。佑裡到底為什麼會對大石學長感興趣，想不通啊，想不通。
大石秀一郎摸摸頭頂，似乎有陣陰風襲來，他熟練地看向身旁的手塚國光。
桃城武在越前龍馬旁邊坐下，眼瞧著他泄憤似地咬著煮雞蛋，不解地問，「發生什麼了？」
「沒什麼。」越前龍馬用力地咀嚼著煮雞蛋，這雞蛋像是壞了，酸得很。想到自己還沒回佑裡消息，他打開手機前置攝像頭，給自己拍了張大頭照。
「戀愛中的男人真是臭美。」桃城武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趣地問，「准備發給柳川？」
越前龍馬嘴角上移兩個像素點，點了點頭，給佑裡回消息——「佑裡不能只看著我嗎？」
佑裡午睡醒來才看到消息，照片裡他腮幫子氣得圓鼓鼓的，她頓時被可愛到笑出聲。好可愛的龍馬，好像又又又吃醋了呢。
睡眼惺忪的山崎剛將頭靠過去，佑裡就忙將手機朝下扣在桌上。她才不想讓別人看到這麼可愛的龍馬呢！
「怎麼樣，要到了嗎？」山崎裡枝稍微清醒了些，期待地看著佑裡。
佑裡咳嗽兩聲，「抱歉，他不同意，而且他好像——」
不等她把話說完，山崎委屈巴巴地喊起來，「這點要求都不能滿足嗎……」說著又趴了回去。
佑裡笑著揉了把她的發頂，「他好像亂吃飛醋了，等我哄哄他或許還有轉機。」
「這麼小氣？還要你哄？不太好吧。」奧野博翻過一頁書，裝作只是無意聽見的模樣。
佑裡聳聳肩，嘴角咧到耳後。她才不覺得小氣，龍馬是因為在乎她才會這樣。她也樂於哄龍馬，而且龍馬超級好哄的好嘛！
「沒辦法，我男朋友就這性格，我只能哄著嘍。」佑裡對著山崎說，用的是抱怨的語氣，可任誰聽都像是在秀恩愛。她又轉頭看向奧野博，眸中一片平靜，「就是因為他太喜歡吃飛醋了，所以我得好好把握和異性交往的分寸。」
第77章
山崎裡枝再遲鈍也聽出了柳川的畫外音，再看看面如菜色的奧野博。她在心中嘖嘖兩聲，柳川可真厲害啊！既明晃晃秀了把恩愛，又委婉地拒絕了奧野博。
奧野博僵住片刻，又將書翻過一頁，仿佛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佑裡低頭猛打字，給龍馬一通解釋原委。看著他氣鼓鼓的臉，她就忍不住笑，對著屏幕虛空戳了戳他的臉蛋，夾子音說：「好可愛。」
空氣中肉眼可見地彌漫著戀愛因子，山崎裡枝深嗅一口，真是讓人嫉妒的甜蜜味道！她撐著下巴看向柳川，感慨道：「說實話，我都有點嗑你們了。」
發完大段文字的佑裡抬頭，不解地眨巴著眼睛。「有什麼好嗑的，不就普通情侶嗎？現在還得加上一條異地。」
山崎裡枝不認可地搖搖食指，湊近想看她在笑什麼，可惜柳川反應太快，她什麼也沒看到。「他在你面前是不是很小奶狗？」她語氣八卦地問。
「小奶狗？沒有吧。就是很可愛。」佑裡用食指點著下巴，又笑著修改了下程度詞，「不對，是超可愛！」
「我去，頭一次聽人說越前可愛的。」山崎裡枝狐疑地看向柳川，誇張地吸了吸鼻子，嘿嘿兩聲，「我果然沒感覺錯，是年上訓狗文學的味道！」
「傲嬌的狗狗只在姐姐面前露出肚皮，嘻嘻，想想就香得不行！」山崎雙手捧著臉，痴痴地笑起來，腦中閃過一百本傲嬌弟弟被姐姐馴服的少女漫。
佑裡撓頭，山崎雖然笑聲猥瑣，但說的好像確實有一點點貼他們？但她覺得龍馬是貓咪，是偶爾會露出肚皮的傲嬌小貓咪。
她翻過手機，接著哄龍馬。「我當然只會收藏男朋友你的照片啦[親親]」
奧野博瞥向聒
噪的山崎裡枝，默默戴上耳塞。
*
夜裡柳川宅
佑裡站起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書桌上是梳理好的筆記和錯題，寂靜的宅院裡只有她活動關節發出的聲響。
鬧鐘的時針已邁過數字十一。
居然都這麼晚了，佑裡睜大眼睛又看了看鬧鐘，心說忙起來時間過得可真快。她點開手機，空空蕩蕩的，一條新消息也沒有。
她和龍馬的對話內容停留在晚飯時。
【男朋友】：[親親]但還是不給！
【男朋友】：我才不想大石學長出現在佑裡的相冊裡呢！
——好好好，我去回絕山崎。
佑裡難掩失落地趴在桌上，胡亂猜想起來。這個點龍馬還沒有休息嗎？還是累到早早就休息了？她默默將龍馬的大頭照設置成桌面。才一天沒見，她居然就開始想念了……
佑裡嘆了口氣，異地戀真是討厭。擔心龍馬已經睡了，發消息會打擾他。轉而點進和周助的對話框，想著讓他好好關注一下裕太的情況。
與此同時的深山，青學網球部的正選們一個個像癟了的氣球，被無形的繩子牽引到小木屋前。
「龍崎教練太狠了……晚上居然還加訓……」被大石秀一郎攙扶著的菊丸英二有氣無力地說。
不二周助低聲喘氣，招牌笑容有些變了形，「小堇這次真的很認真呢。」
「年輕真好，越前比我們有活力多了。」大石秀一郎笑著看向領先他們半米的越前龍馬。
「是偉大的愛情在牽引著他！」桃城武吹了聲口哨，語氣欣慰，「中午看他還有些不高興，結果到晚上又和好了。」
乾貞治頭上戴著一枚小燈，低頭在紙上刷刷地記錄，「或許我們也可能嘗試一下通過談戀愛來突破身體的極限？」
「阿乾！」
「不要！」
「這也太不道德了！」
大家異口同聲地反駁。
越前龍馬聽著學長們的逗趣，嘴角抬得高高的，迫不及待要看手機。沒想到和佑裡分開，竟然讓他染上了手機癮。
「睡了嗎？」他一拿到手機就簡明扼要地問，如果可以的話，想聽聽佑裡的聲音呢。
——「沒，剛學習完。」
越前龍馬的眸子一點點亮起來，當即撥通佑裡的號碼，快步往屋外走去。
「打算煲電話粥啊，越前？」對向而來的桃城武衝越前龍馬擠眉弄眼。
電話在此刻被接通，一聽到佑裡的聲音，越前龍馬的語氣頓時溫柔得像外面的月色。「佑裡，你等下，我在往外面走。」
佑裡只是嗯了一聲，卻被他聽出思念的意味。
桃城武和菊丸英二壞笑著對視，齊齊攀到他身上，將耳朵貼在他手機背面。
「學長你們做什麼呀？」越前龍馬手忙腳亂地捂著手機，無奈地喊兩位學長的名字，「阿桃學長！菊丸學長！」
「沒聲音？你聽到了沒？」
——「我也聽不見柳川說話。」
「是不是還沒接通啊？」
——「不知道。」
兩人自以為小聲地在當事人面前交換情報。
「佑裡，你等等，我馬上處理好。」越前龍馬稍微放大點聲音對著手機說，說完又將手機捂住。他皺眉看向嬉鬧的兩位學長，果斷向大石學長求助。
正在倒水的大石秀一郎見三人在玄關糾纏，不等他開口就跑來主持公道，將桃城武和菊丸英二扯了下來。
被大石秀一郎堵在牆角教訓的二人語氣弱弱的，「大石/大石學長，我們什麼也沒聽到……」
「那也不行！」大石秀一郎沉著臉繼續碎碎念教育，桃城武和菊丸英二頓時像蔫了的蘑菇，垂頭挨訓。
越前龍馬幸災樂禍地看向角落，扯了扯衣服，走向小木屋不遠處的大石頭上。佑裡淺淺的笑聲在他耳邊響起。
「他們欺負我，你還笑。」越前龍馬在石頭坐下，指責她的不厚道，可嘴角卻抬得高高的。夜空明星點點，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今夜的星星好像格外亮。
「我只是覺得龍馬和前輩們的關系真好。」佑裡又笑起來，「大家都很有趣呢。」
聽佑裡說別人好總是有些刺耳，他哼了一聲，吃味地問，「佑裡喜歡有趣的人？」
「看你嘍，你有趣我就喜歡有趣的，你無趣我就喜歡無趣的。」佑裡像是察覺到了他的情緒，直白地繼續往下說，「你的模樣就是我的標准。」
越前龍馬捂著眼睛，臉騰一下熱起來，從脖子燒到耳朵。救命，佑裡真的好會說情話。他咬著下唇，不讓自己笑得太過分。
「這…這…還差不多！」
電話那頭的佑裡聽著他磕磕絆絆的回答，忍不住笑起來，一聽就知道龍馬在害羞。
「今天在忙什麼？」她問。
——「忙著被虐待。」
佑裡看著一桌子的資料，苦大仇深地點點頭，他們倆還真是同病相憐。於是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吐槽各自的集訓，再寬慰寬慰對方。當然，佑裡選擇性地略去了奧野博的存在和示好。
「有什麼想要的禮物嗎？」龍馬語氣悶悶的。
佑裡瞧了眼日歷，驚覺居然這個星期天就是她生日了，龍馬不提她都沒想起來。提到生日，她的情緒也不可避免的有些低落，龍馬肯定沒空回來。
「我都忘了，等後面再說吧。」佑裡語氣故作平靜。
龍馬說了聲好，聲音聽著還是悶悶的。
佑裡瞥了眼鬧鐘，時針已經快走向數字十二。居然聊這麼久了，再聊下去就要影響明天彼此的集訓了。想到這裡，佑裡緊急打住。「時間不早了，該休息了。」
電話那頭的越前龍馬盯著夜空，薄薄的雲層籠住月亮，月色一下暗淡了許多。他看了下時間，戀戀不舍地說了聲好，耳邊就響起電話掛斷的滴滴聲。
「也掛太快了吧。」越前龍馬幽怨地盯著通話時長，佑裡真是好狠的心，只不過聊了半個多小時，就這麼不耐煩！可想到沒辦法陪佑裡慶生，他的眸子也像月色一樣變得暗淡。
應該早點准備的，他在心中責備自己，回頭得問問表姐和老媽該送什麼。
乾貞治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頭頂的燈給他的臉增添了幾分詭異，他像幽靈一樣突然開口。「越前，我有最新情報要告訴你。」
正在譴責自己的越前龍馬結結實實被他嚇了一跳，捂著胸口朝後仰去，他盡量用正常的語氣吐槽，「乾學長，你這樣很嚇人的，還好我膽子大。」
「和柳川有關。」乾貞治扶了下眼鏡，賣了個關子。
聽到佑裡的名字，越前龍馬頓時來了精神，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什麼情報？」
「科學部部長奧野博在夏令營對柳川大獻殷勤。」
越前龍馬皺眉，差點都忘了這個奧野博了。
「據知情人提供的消息判斷，奧野博喜歡柳川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九。」
越前龍馬冷笑兩聲，實不相瞞，他也這麼覺得。
「而且他極有可能已經和柳川表白過了，現在仍然在想辦法撬牆角。」乾貞治的鏡片閃過一道光。
越前龍馬蹭一下站起來，嘴角微微揚起，眸子似笑非笑。他又氣又惱又憐憫地盯著空氣，語氣沉沉，「真是小醜……」
「不過，知情人是誰？學長哪裡來的消息？」他好奇地看向乾貞治。
乾貞治面色微微一僵，消息的來源確實有些不正當。他支支吾吾的，「這個…這個……讓我們感謝大石吧。」
越前龍馬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決定明早不吃煮雞蛋了！
本來和佑裡分開就煩，現在又多了奧野博這
麼個礙眼的人，越前龍馬忍不住煩躁起來，一路踢著小石子走回小木屋。要不下次和佑裡打電話的時候錄音吧，這樣就可以隨時聽到她的聲音了！
第78章
龍馬雷打不動每天發來一張自己大頭照，佑裡也就每天換壁紙，轉眼就來到了她生日那天。
「越前真的沒辦法過來嗎？」森田雪乃一邊拆外賣包裝，一邊偷偷瞥佑裡的表情，看起來沒有絲毫異樣。
「真的，他們訓練可嚴格了。」佑裡面色如常，「而且他凌晨的時候和我說過生日快樂了。」想到他特意掐著點發的他拍比心照，她的嘴角就忍不住往上揚。
去廚房拿盤子回來的不二裕太安撫地拍了拍佑裡的肩膀，挑眉道：「不來就不來，我們三個人也挺熱鬧的。」
「也是，只是周助哥不在總覺得少了點什麼。」森田雪乃嘟嘴，默契地將外賣轉移到盤子裡。
確實有點，往年都是他們四個一起慶生，佑裡幫著雪乃轉移外賣。
室內突然暗了下來。
佑裡抬眸，以為是裕太遮住了陽光，原來是一片小小的烏雲飄了過來。『啪嗒』一聲，裕太搶在她前面打開燈。
「那……佑裡你會不高興嗎？」森田雪乃小心翼翼地問。
佑裡望著那片小小的烏雲，心想說高興肯定是假的，但好像也達不到不高興的程度。
「我也不知道，就一點點點吧？」佑裡嘖了一聲，用食指和拇指比劃著程度，將心路歷程和幼馴染坦白，「其實，我還真想過自己去山上找他呢。」
說著她不好意思地笑了兩聲，「是不是有點太不成熟了，那樣肯定會影響到他訓練的。」
不二裕太輕哼一聲表示否定。
「哪有！」森田雪乃抱住她，頭在她胳膊上蹭來蹭去，「有這種想法超級正常好嗎！」
『咚——咚咚——』
「誒？外賣都到齊了啊。」森田雪乃看看大門，又看看佑裡，用眼神詢問該不會是越前那小子在整什麼驚喜吧。
佑裡讀出她的意思，微微搖頭，起身去開門，心中卻也平白增添幾分幻想，萬一……
一打開門，湖水綠的禮品袋遮住了對方的臉。黑長發少女從後面探出半個腦袋，笑眼彎彎，語氣溫柔地說：「生日快樂呀！佑裡！」
「菜菜子姐姐！」佑裡驚喜地笑起來，不用想也知道是龍馬告訴她的。
「龍馬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來給你送禮物。」越前菜菜子將禮品袋遞給佑裡，「大盒子裡是龍馬的禮物，小盒子裡是我的。」
「麻煩你跑一趟，還讓你破費了。」佑裡微微頷首，禮物是她沒想到的，畢竟龍馬人還在山裡。
「哪裡的話，佑裡還是太客氣了。」越前菜菜子湊到佑裡耳邊，小聲說道：「嬸嬸聽說佑裡也喜歡琳韋爾斯，高興得不行，悄悄往裡面添了兩張她珍藏的唱片，她不讓我說，你可一定要保密哦。但叔叔讓我專門強調一下，他塞了兩張龍馬的照片給你。」
佑裡聽著沒忍住笑出聲，心中暖暖的，龍馬的家人對她都很好。但之前龍馬說他也喜歡琳，還給她帶了唱片，難道是拿的阿姨的收藏嗎？
「菜菜子姐姐留下來吃飯吧，我和朋友剛准備好。」佑裡伸手將她往屋裡請。
「不啦，我在你們肯定不自在。」越前菜菜子笑著擺擺手，耳語道：「我和嬸嬸都特別期望佑裡再來家裡玩呢，我想龍馬肯定也很期待的。」
佑裡的雙頰染上些許緋色，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你快進去吧。」越前菜菜子笑著將她往屋裡推，對著屋內的不二裕太和森田雪乃微微頷首，主動關上大門。
「她是誰？」森田雪乃睜大眼睛，語氣酸酸的，「背著我有其他好朋友了嗎！」
不二裕太望著天花板，無語地踢了她一腳，「你又在吃哪門子醋？」
佑裡拎著禮品袋站在茶幾前，臉上的緋色又濃了些，「她是龍馬的表姐。」
「啊？」
「什麼？」
森田雪乃和不二裕太同時叫起來，兩人對視一眼，眼睛瞪得像鈴鐺一樣，齊齊喊道：「你們都見過家長了？！」
佑裡眼神躲閃，心說菜菜子姐姐是平輩怎麼能說是家長呢，但她確實見過倫子阿姨和南次郎叔叔了。
「不是你們想的那種情況，就是很普通的見過面，沒有別的意思。」佑裡慌亂地擺手，總感覺越描越黑了，「龍馬沒見過我爸媽！」
森田雪乃抱著胳膊，眯眼看向佑裡，「單方面見過家長也是見過家長！」
「我餓了。」佑裡誇張地捂著肚子，試圖轉移話題，「我們趕緊開飯吧，餓得不行了。」
森田雪乃哼唧兩聲，勉強算是同意結束這個話題。她踹了踹不二裕太，「去拿飲料，我渴了。」
「你沒長腿啊？」不二裕太衝她翻了個白眼，轉身去冰箱。佑裡放下東西，跟著他去廚房拿杯子。
「佑裡，是這幾個易拉罐？」不二裕太問，「我只看到冰箱裡有這個。」
佑裡衝洗著杯子，嗯了一聲，「就是那個，爸爸的朋友出國帶回來的禮物。」她欣慰地看向裕太的背影，覺得他精神好了不少，看來周助的開解相當有效呢。
「一個字也看不懂。」不二裕太低頭端詳，「好喝嗎？」
「我也沒喝過，只知道是果味汽水。應該不錯吧，不然人家也不會千裡迢迢帶回來。」佑裡將杯子一一擦干，兩人朝客廳走去。
森田雪乃慌亂擦擦手指，「我可沒有提前吃！」佑裡瞧著她嘴角的番茄醬，噗嗤一笑，看破不說破。
不二裕太將拉環打開，客廳裡頓時充盈著桃子、葡萄和青提的味道。佑裡順次將飲料倒進杯中，感慨道：「運氣真好，正好是我們仨喜歡的口味！」
「干杯！」玻璃杯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三人笑著大喊，「祝佑裡/我生日快樂！」
此時此刻的山中，越前龍馬和桃城武氣定神閑地挑水過河，速度比第一天快了許多。
等他們倆走到河對岸，龍崎教練滿意地掐下表，拍拍手示意大家聚到一起。
「我宣布——」
「不會是要加訓吧……」菊丸英二生無可戀地抱著頭。
越前龍馬調整著帽子的位置。嘴唇繃成一條直線。加訓不加訓的他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表姐有沒有把禮物給佑裡送過去。
龍崎教練挑眉，漫不經心地看向菊丸英二，「你想要也可以，但我要說的是今天大家休息半天！」
「什麼？！」眾人驚喜地喊起來，菊丸英二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直接跳到搭檔身上。
桃城武撞了撞越前龍馬的胳膊，嘿嘿兩聲，「這可真是天助你也。」越前龍馬愣愣地抬頭，對上龍崎教練打趣的眼神。
「等下坐中巴回去，傍晚7點在校門口集合，聽到沒有！」龍崎教練中氣十足的聲音在大家耳邊響起。
「聽到了！」大家齊刷刷地對著龍崎教練鞠躬，跑回小木屋收拾東西。越前龍馬遙遙領先，帽檐下的笑容格外明顯。
一上車越前龍馬就對著手機陷入思考，是直接告訴佑裡這個好消息！還是等會兒給她一個驚喜？
「越前，等會兒一起走吧。」不二周助拍拍越前龍馬的肩膀，在他旁邊的位置坐下。
越前龍馬愣愣地抬頭，嗯了一聲。佑裡的生日，不二學長去也正常。
「學長你告訴她我們放假了嗎？」越前龍馬問。
不二周助歪頭，字打到一半，「還沒，越前想我保密？」
越前龍馬眨巴著眼睛，比起讓她失望小半天，還是提前告訴她的好！他搖搖頭，「不，我打算告訴她。」而且，他也想多和佑裡聊聊天，哪怕只是通過網絡。
「佑裡！龍崎教練突然給我們放了半天假，我們已經在回去的路上了，估計一個半小時左右能到你家。」
「等我一起切蛋糕吧！」
越前龍馬嘴角噙著笑意，急匆匆給佑裡發過去。
「下雨了？」不二周助敏銳地察覺到打在窗戶上的幾點雨絲，他轉頭看向龍崎教練，「唔，好像不是巧合呢。」
龍崎教練閉目養神，耳朵卻豎得高高的，「嗯？誰知道呢？」
不二周助摸著下巴，笑意更濃，「看來我們要感謝這場雨了。」
越前龍馬又去找表姐。
【表姐】：放心，禮物已送達。佑裡挺開心的，她的兩個朋友陪著她。
越前龍馬抿唇，眼神幽怨地盯著龍崎教練。要是教練早一點點通知就好了，他還能親手把禮物給佑裡，這幾天也就不會那麼煩躁了。
至於兩個朋友，肯定是森田學姐和不二學長的弟弟吧……他長嘆一聲，雖然很討厭不二學長的弟弟，但又很感激這種時候他能陪在佑裡身邊。
半個小時後，消息還是未讀。
在忙？越前龍馬幽怨地盯著佑裡的頭像，
決定再等等。
一個小時候，消息還是未讀。
越前龍馬心中生出些許不安，決定打個電話。提示音響了許久，「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他又打了幾通，全都是無法接通。他轉頭看向不二周助，語氣有些著急，「學長，你能聯系上佑裡嗎？」卻見不二周助的表情也不似往日平靜。
「我也不能，他們三個人都沒回我消息。你等等，我再打電話看看。」不二周助一一撥打三人的電話。
「無法接通」的提示音反復在他們耳邊響起。
越前龍馬眉頭越皺越緊，「我表姐剛才去找過佑裡，他們剛准備吃飯。這個點應該還在家裡，是玩太開心了？」
不二周助睜開藍色的眼睛，「希望是吧。媽媽和姐姐出去旅游了，我們得快點趕回家。」
中巴車剛在青春學園門口停下，不二周助和越前龍馬就匆匆攔了輛出租。
第79章
出租車上，越前龍馬焦慮地看著路況，不二周助則繼續打電話。
終於，電話被接通，一聲黏黏糊糊又異常響亮的「哥哥」在車內響起。
越前龍馬挑眉，貓眼睜得圓圓的看向不二周助。這聲音聽起來似乎是不二學長的弟弟發出來的？但他通常不是叫不二學長老哥嗎，怎麼突然這麼乖巧。
不二周助的笑眼中也寫著不解但更多是暗爽，他語氣放緩問：「裕太？你現在是在佑裡家嗎？」
「是呀，周助哥哥！裕太在我家呢！」佑裡搶答到，聲音甜得像塊水果糖。
好可愛！越前龍馬酸澀又狐疑地看向不二周助，他從沒聽過佑裡這麼叫不二學長啊，他們倆怎麼了？還沒等他開口問，手機又傳來森田學姐暴躁的聲音。
「不！二！周！助！我再也不要和你玩了！你為什麼還不過來！你說話呀！」
不二周助將手機拿得老遠，一臉抱歉地看向司機。
森田雪乃大舌頭的聲音讓越前龍馬聯想到老爸醉酒的模樣，他面色微微一僵，語氣不確定地問：「他們是不是……喝酒了？」
「胡說……胡說……胡說……什麼呢！」
聽著森田雪乃奇怪的表述，兩人默默點了點頭。沒等不二周助說話，電話已經被她掛斷。
不二周助輕笑兩聲，有些回味地盯著手機，「真是好久沒聽裕太這樣喊哥哥了。」說完又意猶未盡地看向越前龍馬，「佑裡也是呢，長大以後就不願意叫哥哥了。」
越前龍馬哼了一聲，將帽檐壓低了些。什麼哥哥，一點都不靠譜，看起來一點都不擔心他們！
打在車窗上的雨絲漸漸密集了起來，不二周助又去聯系雪乃的母親。
*
柳川宅的窗簾被拉得嚴嚴實實的，讓人一點也看不見裡面的情況。
「別敲門啦，這幾個小醉鬼肯定聽不見。」
那怎麼辦？越前龍馬用眼神詢問不二周助，驚訝地看著他拿出佑裡家門的鑰匙。他的眸色頓時沉了下去，嘴唇繃成一條直線。
「幼馴染是這樣的，越前你可不要多想啊，平時我也是敲門進去的。」不二周助笑著看向炸毛的越前。
越前龍馬抱著胳膊看向一旁，余光卻還是嫉妒地瞥著那把鑰匙，語氣酸酸的，「佑裡還真是信任你。」
「畢竟我是哥哥呀。」不二周助嘴角噙著笑意，不知是在安撫越前，還是在火上澆油。
越前龍馬抿唇，朝屋內走去，直接被屋內的畫面氣笑了。三人並排靠在沙發前，森田雪乃和不二裕太一人一邊倚著佑裡的肩膀，兩人還都拉著佑裡一只手。
越前龍馬黑著臉看向不二周助，卻見他笑眼彎彎地拿著手機開始拍照。他走上前果斷將兩人推開，輕聲喚佑裡的名字。「佑裡？佑裡？認得出我是誰嗎？」
佑裡哼唧兩聲，半睜著眼睛，驚訝地「咦」了一聲，「龍馬你怎麼又跑到我夢裡來了。」
見她還能認出自己，越前龍馬放心了些。可聽到這樣的表述，卻讓他很是心疼。他摟著佑裡在茶幾旁坐下，佑裡像棉花糖一樣軟綿綿地靠在他懷裡主動圈住了他的腰。
她的耳朵貼著自己的鎖骨，熱熱的。越前龍馬伸手摸了摸佑裡的額頭，也比她平時的溫度高上許多。他掛著臉看向抱著不二學長的腿不肯松手的不二裕太。
「哥哥！喝飲料嘛！」不二裕太痴痴地笑，指了指茶幾上的杯子。
不二周助一邊捂嘴笑，一邊舉著手機錄視頻。「哥哥不喝。」
越前龍馬端起杯子，一股濃濃的果酒味往他鼻子裡衝。三個未成年到底是從哪裡搞來的酒？誤飲還是故意的？他黑著臉看向不二裕太，總覺得他的嫌疑最大。
佑裡像是知道他在做什麼，用腦袋蹭他，聲調黏糊糊的像剛學著說話的小孩子，「是果汁，好喝的，龍馬要嘗嘗嘛？」
她的發頂正好抵著自己的喉結，蹭得他有點癢。越前龍馬咽了下口水，伸手隔開佑裡的腦袋。
「嘗嘗嘛！」
「乖，我不嘗。」越前龍馬輕輕拍了拍她的發頂，耐心回答。
「真的很好喝的，不騙你。」佑裡眨巴著眼睛，期待地看著他。
「嗯嗯，我喝過了，好喝的。」越前龍馬胡亂回答，捋了捋她的劉海。
見佑裡「活潑」起來，不二周助壞笑著調轉鏡頭。
「不二學長，不要太過分。」越前龍馬皺眉看向不二周助，忙將佑裡摁進懷裡。依照不二學長的腹黑程度，不知道佑裡事後得有多尷尬。
眼前突然一片漆黑，佑裡也不鬧騰反而安靜了下來，乖乖地抱著他不放。
「越前的反應可真快啊。」不二周助可惜地說，又將鏡頭對准了一直沉默的森田雪乃。
「雪乃？知道我是誰嗎？」
森田雪乃悠悠睜開眼，像機器人一樣緩緩扭動脖子，掃視四周，先是對著不二周助大喊道：「我認識你！過分的！不二周助！」
說完又機械地扭過脖子對著越前龍馬，目光如炬，用恨鐵不成的語氣問：「佑裡，你怎麼還在和越前那小子膩歪！他連你生日都不來，什麼狗屁男朋友！」
越前龍馬知道自己做得不好，什麼都沒反駁，只是默默捂住佑裡的耳朵。
佑裡打了個哈欠，將龍馬抱得更緊，不認可地嘟囔道：「哎呀，和你說了龍馬在忙了！」
越前龍馬心疼地撫摸著佑裡的後背，默默在心裡下定決心，「明年一定不這樣。」
森田雪乃說完就忘，邏輯混亂地將話題轉回不二周助身上，「我再也不要和不二周助玩了！他居然說我的洋娃娃像笨蛋裕太一樣可愛！」接著她開始無差別地攻擊所有人。
不二周助捂著嘴笑，這大約得是幼稚園時期的事情了，雪乃居然這麼記仇嗎。這麼多把柄，他都不知道該怎麼用了。
「不二學長你還要玩到什麼時候？」越前龍馬無語地看向心情大好的不二周助。
「這種機會可不多，當然要好好留念了。」不二周助笑眼彎彎地看著自己弟弟，又故意問他自己是誰。
越前龍馬用憐憫地目光看向一聲聲喊哥哥的不二裕太，不二學長真是可怕……
好在沒一會兒森田學姐的母親就趕了過來，暫時中斷了不二學長的惡趣味。
不二周助收斂笑意換了副面孔，態度恭敬地和森田夫人再三致歉。森田夫人一向喜歡他們，並未指責，只是尷尬地將死死地扒著門框痛罵所有人的女兒趕緊打包塞進車裡。
「哥哥，我困了。」不二裕太揉著眼睛，仰頭看哥哥。
不二周助彎下腰，「嗯？哥哥抱你回家？」
「好
呀！「不二裕太甜甜地應下。
越前龍馬將帽子往下壓，真希望自己沒聽到這惡心的對話，默默捂住佑裡的耳朵。
佑裡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冷不開口，「好惡心，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不二周助「核善」地看向二人，拉起裕太往門口走。「我先送裕太回家，越前你好好照顧佑裡。」說完又帶點警告的意味看向越前龍馬，「我會不定時過來的。」
「多此一舉。」越前龍馬撇嘴，心底卻很認可不二學長的做法，就該這樣對待佑裡身邊的異性。「行吧，歡迎你隨時來檢查。」
不二周助滿意地點點頭，「唔，真是期待他們清醒過來的場面呢，希望能在我們歸隊之前。」
不二學長完全是惡魔啊……但他也希望佑裡快點醒過來，越前龍馬眼神溫柔地看著佑裡的側臉。
終於只剩下他們兩人，越前龍馬可以清楚地聽到佑裡的呼吸聲和外頭劈裡啪啦的雨聲。
要是雨下得再大一點就好了，最好大到沒辦法上山。越前龍馬對著窗外許願，那樣就可以和佑裡多待上一會兒。
他在佑裡耳邊小聲嘟囔道：「好不容易見一面，你怎麼還把自己喝醉了。因為我不在，你不高興所以才喝酒的嗎？」
佑裡忽然睜開眼，抬頭望著他。
「清醒了嗎？」越前龍馬打量著她的眸子，裡面一片澄澈，和平日佑裡的狀態一模一樣。
佑裡歪頭驚嘆一聲「咦？」，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麼，「你衣服上的味道和我男朋友衣服上的味道一模一樣誒！」
越前龍馬嘟嘴，伸手輕輕戳她的臉蛋，「什麼嘛，剛才還能認出我，現在都認不出來了嗎？」
佑裡又將頭埋進她懷裡，像考拉一樣抱著他。
越前龍馬的胸口傳來兩聲悶悶的笑聲。
「我認得你的。」
醉鬼的話不能信，但越前龍馬還是懷著期待問：「那你說說看我是誰？」
佑裡用腦袋蹭他，像是在思考。越前龍馬也不催，耐心地等她說話。
過了好幾分鐘，她才忽然開口，聲音比方才還要悶，幾乎微不可聞。
「龍馬，我想你了。」
突然幾道閃電劃過，屋內的燈都跟著閃了起來。緊接著是轟隆轟隆的巨雷，響到像是要把大地震裂。
越前龍馬的心跟著顫抖起來，不是因為閃電，也不是因為雷聲。
「我也想你。」他低頭吻了下佑裡的額頭，心想要是她此刻醒著，絕不會只是一個淺淺的吻。
「龍馬，我有點害怕。」佑裡探出半個腦袋，又被雷聲嚇了回去。
兩人的心髒貼得很近，心跳聲也疊在一起。撲通撲通，比雷聲還要激烈。滴答滴答的雨聲消失，轉而變成傾瀉而下的聲響。
越前龍馬抱著佑裡輕輕搖晃起來，像個人型搖籃車。他一下下輕拍她的後背，哄道：「不怕不怕，我在呢。」
說著他神色復雜地看著窗外，真希望這雨勢能再大些，最好大到能將他們二人困在這間小屋裡。
第80章
胸口突然傳來輕柔的觸感，佑裡用手指在他胸口勾勒著什麼，像是簡筆畫的花朵圖案。
「花兒，我的花兒還沒收回來呢。」佑裡懵懵地盯著後院，繼續在他胸口作亂。
窗外幾盆茉莉和繡球被雨水打得抬不起頭。
「我去幫你收回來。」越前龍馬欲起身，卻被佑裡像八爪魚一樣纏住，一點也動彈不得。
佑裡用力搖頭，眼中迷蒙的霧氣散了些許，她揪住他的衣領大聲喊道：「不可以！雨太大了！會生病的！」
「好。」越前龍馬有些好笑地看著佑裡，真不知道她是醉了還是沒醉。剛才連他是誰都認不出來，此刻卻又清醒地知道外面在下大雨。
佑裡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突然開口：「我又不是笨蛋。」
「嗯嗯。」越前龍馬笑著應下。
佑裡將目光轉移到他胸前，勾勒花瓣的動作突然停下，好奇地戳了戳，驚嘆道：「誒？好神奇的觸感。」
越前龍馬舔了下嘴角，大臂暗暗發力，帶動著胸肌動起來。
「會動的？」佑裡新奇地睜大眼睛，眼皮都不帶眨的，凝神望著胸肌的「彈跳」。
越前龍馬嗯了一聲，將她的掌心貼到自己胸前。
佑裡靜靜地感受著起伏，忽然捏了捏，驚訝地看向他，「居然是軟的誒，摸著和我的很不一樣。」
肯定不一樣啊……越前龍馬咳嗽兩聲，脖子微微泛紅，轉過頭不讓自己的視線落在她說的那個部位。可佑裡偏偏像是發現了什麼新玩具，揉揉捏捏就是不松手，連帶著腦袋也一直蹭著他的脖子。
喉嚨深處的燥意往上燒，越前龍馬咽了下口水，心說自己還真是自作自受。他握住佑裡的手，帶著些許祈求的意味問她玩好了沒有。
佑裡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兩三秒以後又捏了一把，用行動表示沒有。
「就這麼好玩？」越前龍馬喉頭滾動。
佑裡的手順著他肌肉的分布往下摸，指腹摩挲著他的腹肌，她一臉坦誠的說：「嗯，早就想這麼做了。」
越前龍馬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一下都不敢動。他屏息望著佑裡，懷疑她的指腹上有看不見的火，腹部和顴骨都漸漸被她染成她唇瓣的顏色。
喝醉了的佑裡哪裡知道自己在點火，只是憑著好奇一味地向下撫去。
不可以了，越前龍馬及時捉住她的手，呼吸有些急促。「原來佑裡喝醉了會吃人家豆腐啊。」他深呼吸幾口，像是要把心底的欲望隨著氣流送出去。
佑裡見自己的手被他牢牢握住，有些不高興地嘟囔道：「什麼嘛，自己男朋友也不能碰？」
也不能這樣「碰」啊……越前龍馬目光幽怨地盯著一臉無辜的佑裡，心說真是不公平，你喝多了可以「欺負」我，我卻不能「欺負」回去。
「要是你現在清醒著就好了。」越前龍馬捂住眼睛，對著酒鬼說出真心話。
佑裡聞言嘖嘖兩聲，挪開他的手，凝視著他說：「我現在很清醒！非常清醒！」
越前龍馬捏捏她的臉蛋，不打算和醉鬼討論是否清醒的問題。
「困嗎？」他瞧著佑裡耷拉著的眼皮，心說困了也好，哄她睡著總不會比現在更磨人。
「我不困！」佑裡給了他綿軟無力的一拳頭，眯眼道：「我很清醒……」
「真不困？」
「好吧，頭是有點暈暈的。」說著佑裡又趴到越前龍馬胸前，「眼睛也好像睜不開了。」
「抱我去睡覺吧，龍馬。」她主動環住他的脖子，唇瓣無意識地研磨著他的脖子。
越前龍馬闔上眼，頭頂有看不見的熱氣往外冒。他托穩佑裡起身，用額頭去蹭她的額頭，埋怨道：「你怎麼總是輕而易舉就把我弄臉紅了，自己卻面不改色的。」
「嘛！這就叫姐姐！」佑裡狡黠地用額頭輕輕撞了下他，語氣很是得意。
越前龍馬差一點以為她已經醒了，結果下一秒她又開始論證她沒有喝醉。他忍不住輕笑起來，一路敷衍著，順利將她塞進被窩。
他沒有太多照顧人的經驗，好在佑裡特別配合。他將佑裡包裹得嚴嚴實實，只剩頭露在外面。
他剛轉身，佑裡就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眼睛睜得又大又圓，「你要去哪兒？不要走。」
「我不走，只是打算去給你衝蜂蜜水。」越前龍馬摸摸她的額頭，耐心解釋道。
佑裡像是真聽懂了一樣，乖乖將手縮回被窩 ，語調上揚，「行吧，那你去吧。」
越前龍馬憑借著超強的記憶力，順利在廚房找到了印像中的蜂蜜。窗外的天色整個暗了下來，雷電交加，轟轟作響，水被沸騰的聲音在此刻時刻顯得不值一提。他嘗了一小口，確認味道並不是佑裡討厭的齁甜才端著蜂蜜水朝她房裡走去。
他托著佑裡的脖子讓她坐起身來，「喝一點再睡。」
「好啊。」佑裡乖巧地點點頭，接過勺子像小貓一樣舔舐著蜂蜜水。
看得越前龍馬有些心煩意亂，甚至莫名有些嫉妒這把勺子。
「好甜。」佑裡吐著舌尖說。
「那我再加點水？」越前龍馬下意識詢問她的看法，過了會兒才意識到她現在沒法思考，還是直接加水好了。
嘴角突然被印上一個略帶潮濕卻格外甜蜜的吻。
「嘻嘻，偷襲成功。」佑裡像躲避著錘子的地鼠蹭一下縮進被子裡，低聲偷笑。
越前龍馬意猶未盡地摸了下嘴角，眼中閃過狡黠的光彩。他單手撐在佑裡枕頭旁，對躲在被子裡的佑裡說，「你醒了以後可不許生氣，這不能算是我趁人之危，是你主動找上門來的哦。」
「誒？什麼意思？」
越前龍馬掀開被子，眸色加深，俯身吻住佑裡。比起生澀的初吻，這次要自然許多。
佑裡眨巴著眼睛，感覺自己像是在吃果凍，腦中莫名浮現出桃子味的冰淇淋。但越吃自己越沒力氣，最後只能在心中默默感慨好甜。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吃完這塊果凍，又或者是這塊果凍才吃完她。
越前龍馬捋捋她鬢角的碎發，望著她嫣紅的唇瓣低聲喘息，「你會比上次滿意嗎？」
佑裡將唇周舔了一圈，是她喜歡的果凍，傻笑著說：「好吃的！」
「你這樣，我可良心不安了。」越前龍馬心虛，用小拇指去勾佑裡的小拇指，「剛才你欺負我，現在我們扯平了，醒了也不可以生氣哦！」
佑裡隨著他的動作勾了勾手指，打了哈欠，「我困了。」
越前龍馬望著她幾乎睜不開的眼睛，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小聲說：「睡吧睡吧，我守著你呢。」
「我們該睡覺啦，小樹！」
「小樹是誰？」他不解地問，該不會是初戀之類的吧！一個分神突然就被佑裡摁倒在床上。剛要起身，佑裡又像八爪魚一樣手腿並用牢牢夾住他不放。
接吻帶來的燥熱還沒散去，新的熱浪就又襲來。越前龍馬低頭看這尷尬的姿勢，默默閉上了眼睛。想掰開佑裡的手，又怕力氣太大弄疼了她，一時竟然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佑裡，你松手好不好？」越前龍馬轉頭看向佑裡，希望她能聽見自己的訴求，剛才佑裡不是偶爾也能聽懂他的話嗎。
然而這次，佑裡只是不安地皺眉，將手和腿收得更緊，「小樹，你乖一點！不要亂動！」
越前龍馬越掙扎，佑裡就纏繞得越緊。他無力地望著天花板，在心中吶喊到底誰是該死的小樹！以及有沒有人能救救他啊！
或許是老天聽到他的心聲，下一秒房門就被人推開。
不二周助冷笑著看向越前龍馬，「你說的歡迎我來？是指歡迎我來看這種畫面？」
老天，我能收回剛才的話嗎。越前龍馬臉上一片潮紅，掙扎著要起身，「不二學長你聽我解釋！」
「小樹，說了不要亂動了！」佑裡輕輕給了他一拳。
不二周助刷一下打開佑裡的衣櫃，從裡面拿出一個和佑裡差不多高的兔子玩偶，恨鐵不成鋼地丟到佑裡身旁。玩偶太大了，連帶著砸到佑裡。
佑裡眼睛微睜開，嗅了嗅龍馬，又嗅了嗅兔子玩偶，最後轉身像八爪魚一樣纏住兔子玩偶。
越前龍馬當即坐起來，彈跳著站到佑裡床邊，在不二周助面前低垂著頭，頗有種提前面對佑裡父母的感覺。
「佑裡應該是把你當成她的阿貝貝了。」不二周助嘴角噙著笑意，眼中卻閃著寒光，「她喝多了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嗎？」
「不二學長說的是，是我的問題。」越前龍馬將頭垂得更厲害，心中卻竊喜小樹只是個玩偶。
「我來除了隨機檢查，還有就是通知你一件事——」
越前龍馬仰頭，用眼神詢問。
「雨勢太大了，山路被衝垮了，剛才龍崎教練在群裡通知說明天上午再集合。」兩家不過幾米，不二周助過來一趟短袖和褲子就被淋濕了大半，可見雨勢之大。
這豈不是意味著他們又可以多待上大半天了！越前龍馬的眸子亮起來，老天待他不薄，還真實現他方才的願望了。
不二周助抱著胳膊，用寶石一樣的眼睛睨著越前龍馬。「我本來還慶幸有越前你可以幫著照顧佑裡，現在卻有些懷疑了呢。」
佑裡抱著小樹，一個翻身，大聲喊起來：「不！要！懷！疑！」
「不二學長你看，佑裡都這麼說了。」越前龍馬討好地看著不二周助，試圖把佑裡的反應作為有力的論證。
下一秒，佑裡又喊起來——
「不要懷疑！我沒有！沒有！喝醉！」
第81章
不二周助眯眼抱著胳膊，出於對越前人品的信任，他遲疑片刻還是點了點頭。「但是我不想看到剛才的場景了，越前你應該可以做到吧。」
想到佑裡纏住自己的柔軟觸感，越前龍馬面色又紅了幾分。為了能待在她身邊，什麼條件他都答應。
見佑裡抱著小樹呼吸漸漸均勻，不二周助給越前一個警告的眼神。轉頭又回去盯著裕太。早知道剛才就該讓裕太睡佑裡家客房，那樣就可以直接盯著兩個酒鬼了。
耳畔的雨聲由傾瀉的濁音轉為清脆的嘀嗒，越前龍馬將窗簾拉開一個縫，果然見雨勢小了不少。
想到佑裡方才的記掛，他趕緊跑到後院，拯救那幾盆被雨摧殘的茉莉和繡球。花香和雨水混雜在一起，空氣清新又清冽。
「還挺堅強的。」越前龍馬低頭，這麼大的雨，地上的花瓣卻只有寥寥幾片。難道是隨了主人？「那就好好開花吧。」他對花的憐愛多了幾分，笑著將花盆搬到室內。
擦干了胳膊和頭發上的水珠，他才躡手躡腳地打開佑裡臥室的門，輕聲探進大半個腦袋。
「你去哪裡了？」軟綿綿而又充滿依賴的聲音突然傳來。
佑裡騎在兔子玩偶「小樹」身上，眼睛睜得大大的盯著他。
怎麼醒了？不是有阿貝貝在嗎。越前龍馬鬼鬼祟祟的動作僵在一半，徑直走向床邊，輕聲安撫道：「我沒走，就是去了趟後院。」
「哦——」佑裡牽住他的手，這次沒有用力，只是輕輕柔柔地握著。
「陪我睡覺，我睡不著。」她的下巴擱在兔子的頸窩，可憐巴巴地眨著眼睛，「我有點害怕。」
「不……」對不二學長的承諾不過是十幾分鐘前的事情，可看著佑裡滿是信賴的眸子，不行二字怎麼也說不出口。
「我好困吶，龍馬。」佑裡說著拍了拍她身旁的位置，眼皮又開始打架。
小樹在加上佑裡又困了，應該不會像剛才那樣對他了。他摸了摸佑裡的頭發，側身在她旁邊躺下，克制地隔了一段距離。
「睡吧，我在呢。」越前龍馬像哄小孩一樣有節奏地輕拍她的後背。
「嗯。」佑裡呢喃一聲。
窗外是天然的白噪聲，越前龍馬起初還能趁著微弱的光線用眼神描摹她的五官，漸漸也在雨聲中進入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佑裡的眼皮輕顫兩下，悠悠轉醒。率先映入眼簾的是毛茸茸的小樹，然後是龍馬？
奇怪，她已經戒掉小樹很久了，龍馬更是不可能出現在她床上。佑裡迷迷糊糊地想，這絕對是夢吧！
她揉揉眼睛，打算繼續睡。可揉著揉著，某些記憶就像潮水般湧來，醉酒後的每個細節都在她腦中重新上演了一番。
天吶！自己到底都對龍馬做了些什麼！酒品怎麼能這麼差！佑裡捂住自己的臉，燙得像是被烤熟了，他胸肌的觸感仿佛還停留在她指尖。
佑裡對著龍馬的臉咽了下口水，看起來睡得正香，不如——
她屏住呼吸，悄聲往後挪。
可擱在她腰上的手卻像金箍兒一樣禁錮著她，頓時收得更緊。
難道龍馬已經醒了嗎！佑裡咬著下唇，立馬僵住不敢動彈。
越前龍馬閉著眼，伸手輕撫她的眉眼，啞著嗓音問：「醒了？」
佑裡屏住呼吸閉上
眼，不吭聲。
她的眼皮在輕顫，越前龍馬輕笑兩聲，直接戳破，「別裝啦，我知道你醒了。」
佑裡慢悠悠睜開眼，只敢低頭盯著小樹，根本不敢抬頭看他，語氣故作輕松道：「嗯，醒了。」
「還記得今天發生了什麼嗎？」越前龍馬瞧著她嬌羞的模樣，嘴角噙著笑。
「不記得！什麼都不記得！」佑裡的臉色和她的回答形成鮮明對比，她故作驚訝道：「你為什麼在我床上？」
越前龍馬被她的反應逗笑，「這話要是你剛醒的時候就問或許還能把我糊弄過去。」說著他拉過她的手摁在自己胸口，「既然不記得了，那你回憶回憶？」
「我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佑裡想將手收回來，卻被他帶著又重溫了上午的場景，面色頓時紅得不行。
越前龍馬帶著她的手往下游走，「嗯？還沒想起來嗎？」
佑裡羞憤地瞪了他一眼，將手抽了回來。「你不是只放半天假嗎！不要趕緊回去訓練嗎？不要回去看看叔叔阿姨嗎？」
越前龍馬挑眉，「吃完豆腐就想趕我走了？」他湊得更近，兩人的呼吸噴灑在一起，壞笑道：「不是你說早想這麼做的嗎？怎麼還生氣了。」
佑裡輕哼兩聲，不接話。過了好一會兒嬌嗔道：「不許再說這件事情了，趕緊忘掉！」
「現在知道不好意思了？」越前龍馬用額頭抵著她的額頭，貓眼中寫著狡黠，「當時佑裡明明挺高興的呀。」
佑裡用手抵住他的胸膛，瞪他但眼神沒什麼殺傷力，「別靠我這麼近！不許再說了！」
「我可不能忘，還得時時回味。」越前龍馬見她害羞得厲害，眼尾都泛起了微紅，見好就收，「是，都聽壽星的。」
佑裡輕哼一聲。
越前龍馬趕緊接話，「不過生日也都聽你的。」
「這還差不多。」佑裡收回手，臉上總算有點笑意。「但是你真的不用趕緊回去嗎，都六點多了。」她瞥了眼鬧鐘。
「還是要趕我？可惜天降大雨，走不了了。」越前龍馬挑眉，將推遲集合的消息告訴佑裡。
佑裡眼中的笑意更濃，剛才還有些後悔自己喝醉毀了這難得的見面。她笑吟吟的說，「那可真要感謝這場大雨了。」
說著她的肚子叫喚起來。
「起來吃飯吧，我也餓了。」越前龍馬笑著揉了揉佑裡的肚子。
「討厭！」佑裡嘟著嘴瞪他。
兩人打鬧著來到客廳，只見餐桌上已經擺好了兩份便當。佑裡屁顛屁顛地坐下，用星星眼看向龍馬，「你做的？」男朋友還挺賢惠的。
隨著龍馬否定的回答，佑裡發現了桌角的便利貼，上面是熟悉的字體——
我得盯著裕太，就不打擾你們的美夢了^＿^
米黃色的給佑裡，黑色的給越前的，請務必不要搞錯^＿^
「應該是不二學長送來的吧。」越前龍馬問。
佑裡看完字條當即後退十步，抱頭嘟囔道，「救命！差點忘了！裕太是在我這兒喝醉的！周助絕對會弄死我的啊啊啊！」
越前龍馬接過字條，想到不二學長的警告和笑裡藏刀，面色也微微僵住。
「務必不要搞錯？該不會是已經下過毒了吧。」佑裡撫著自己的胸口，目光在兩盒便當之前游走。
越前龍馬摟住佑裡，壓抑著些許醋意安撫道：「應該不至於，其實不二學長今天挺高興的，說很久沒聽你們倆喊哥哥了。」
「可我不是親生的啊。」回想起以往不二的整蠱，尤其是那個乾汁，佑裡打了個寒顫，「額…為了性命考慮…我們還是吃蛋糕好了！」
「好啊，我來點蠟燭。」越前龍馬笑著點頭，心說要不是佑裡喝醉了，沒准還吃不上她的生日蛋糕呢。
佑裡從冰箱裡拿出款式簡單的水果蛋糕，解釋道：「我不太在意這個的，雪乃他們非說要走個儀式。」
「但今天突然有點想許願了。」
越前龍馬一邊點蠟燭，一邊側耳傾聽。聽起來這變化和他有關呢，他語氣溫柔的說：「我去關燈。」
「啪嗒」一聲，屋內頓時一片漆黑。
佑裡閉上眼，對著蛋糕雙手合十。她的嘴角微微上揚，燭火給她籠上一層昏黃的柔光，像一個虛幻的影子。
越前龍馬痴痴地望著心上人，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要唱生日歌。
「希望這次競賽能拿一等獎！」
「希望龍馬比賽一切順利！」
「希望，我們明年還在一起！」
佑裡睜開眼，望見龍馬眼中輕晃的燭火和自己，語氣俏皮，「怎麼樣，我夠意思的，三個願望兩個和你沾邊。」
越前龍馬笑著握住她的手，語氣人真，「如此大恩，看來只有以身相許才能回報了。」
兩人都笑起來，一起吹滅了蠟燭。屋內的溫馨氣氛和屋外的暴雨形成鮮明的對比。
越前龍馬眨巴著眼，切蛋糕的動作不停，「外面雨好大，佑裡能收留我一晚嗎。」
「周助家有多余的客房。」佑裡不忍回想自己纏住他的畫面，指著蛋糕轉移話題好給自己降溫，「你切大一點。」
「可是不二學長今天肯定不會願意收留我的吧。」越前龍馬小心翼翼地偷瞥佑裡。
佑裡依稀想起周助將小樹扔到她身上時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用力將叉子戳進蛋糕，覺得龍馬說的有道理。就算周助答應了，她也擔心龍馬會被整……
想到佑裡迷迷糊糊的時候說害怕，或許她害怕打雷？越前龍馬繼續委屈巴巴的說：「雷聲一直很大，我聽著都有點害怕。」
佑裡吃蛋糕的動作微微一頓，面露猶豫。她從小就怕雷聲，要不是今天的雷聲這麼大，她才不會鬧著要小樹陪她睡覺，以至於把龍馬當作阿貝貝……
龍馬的觀察力也太強了，她嘟嘴吃了兩口蛋糕。不能他吃住！她搖搖頭不打算輕易松口。
「我還冒雨把花兒都搬回來了。」越前龍馬朝客廳努努嘴，繼續給自己加砝碼，「當時雨可大了。」
佑裡心裡被他故作委屈的語氣逗笑，她轉過頭，見花都傲然挺立著，似乎沒淋多久的雨被收了回來。她的目光停留在沙發上，終於輕笑著開口：「行吧，今晚沙發歸你。」
「那就多謝佑裡收留了！」能多賴著就是好的，越前龍馬嘗了嘗蛋糕，甜甜的奶油在口中化開。
第82章
囫圇吃下幾塊蛋糕算是把晚飯對付了，佑裡滿意地摸摸肚子。「冰箱裡有幾個飯團，要給你熱下嗎？」
「不用，我自己弄就好。」越前龍馬用主人般的語氣說，佑裡家廚房的布局，他已經摸得清清楚楚了。
空氣中還是有淡淡的果酒味，佑裡皺著眉頭扯過自己的衣袖聞聞，「衣服上怎麼還有味道。」雖然是她喜歡的桃子，但酸味遠大於甜味。說完她徑直朝衛生間走去，扔下一句，「你慢慢吃，我先去洗澡了。」
越前龍馬吃蛋糕的動作微微一頓，呆呆愣愣地望著佑裡的背影，接著衛生間就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他咬著叉子，耳尖泛紅，心裡莫名煩躁起來。
佑裡是不是有點太信任他了……
越前龍馬挑眉，暗自教育自己。他輕車熟路地在冰箱裡找到飯團又把它放進微波爐，微波爐運作的聲響稍微掩蓋衛生間的水聲，但也只是稍微而已。
他紅著耳朵將飯團端到客廳，想看看近期的網球比賽。擊球聲、雨聲和衛生間的流水聲混合在一起，不知為何，他能清楚地判斷出衛生間的流水聲。
真是沒出息！他端起水杯，對著衛生間默默嘆了口氣。
衛生間內，佑裡仰頭淋水，一旁的手機播報著今天的新聞。
「三小時內我市降雨量已達十年來最高峰……部分地區的電力、車站等已停止運轉……請大家待在室內不要輕易外出……」
這場雨居然這麼大，而且事先沒有任何預警 。看來注定今晚龍馬是要留宿的。佑裡拂去眼上的水珠，睜開眼摁下花灑開關，只是有些擔心淑子阿姨和由美子姐姐。
衛生間裡滿是水氣，佑裡深呼吸一口，滿意地點點頭，還是柑橘沐浴露的味道更好聞！她擦著頭發朝餐桌走去，卻見龍馬端坐在客廳。
「我洗好了，你去吧。」她朝屏幕看去，「在看比賽呀，那晚一點再洗吧。」
越前龍馬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嗯了一聲。
佑裡歪著頭朝客廳走去，好奇地看著屏幕，「你覺得他們倆誰更厲害？」
越前龍馬端起水杯，仍舊目視前方，「不知道。」
「不知道？」佑裡從後面在沙發靠背上坐下，側身看著屏幕，狐疑地問：「龍馬居然判斷不出來嗎？」
「嗯。」
怎麼每個問題他都回答得這麼敷衍？佑裡皺眉瞥向龍馬，才發覺自從她出來，龍馬就沒正眼瞧過她。
越前龍馬仰頭喝水，頭一次覺得佑裡的氣息具有侵略性，簡直無孔不入。鼻間是滿滿的柑橘清香，周身是她毛孔裡散發出來的熱氣，頭頂偶爾還會被她的發尾掃到。濕漉漉的觸感，在頭皮被無限放大。
真的是一種折磨，他完全招架不住。他又接著喝了好幾口水，思索著要不要改主意去不二學長家留宿。
「你怎麼不理我呀。」佑裡嘟嘴，有些不明所以地掰過他的頭，「哪裡不高興了？」
越前龍馬的目光凝在她一開一合的嘴唇，紅潤潤的，像一顆成熟的水蜜桃，完全可以想像那甘甜而又濕潤的滋味。
他呼吸漸漸急促起來，扭頭說沒有。
「一看就是不高興了啊。」佑裡用食指和拇指掐住他的下巴，旺盛的求知欲讓她迫切地想研究出具體原因，「難道周助剛剛來過了？」
越前龍馬被迫仰頭直視她，目光不受控地上下移動，呼吸愈發急促。原來不單單是她的唇瓣，剛洗完的她整個人都像一只飽滿的水蜜桃。尤其是那雙眸子，水汽讓她顯得更加誘人。
他又有點渴了，但沒辦法喝水。
「到底是怎麼了。」佑裡的眸中寫著不解，俯身靠得更近。
一時她的氣息更是攻城掠池，越前龍馬痴痴地眨眨眼，一把奪過她手中的毛巾遮住她的面容，胡亂擦起她的頭發。
「誒？龍馬你怎麼回事。」雙目突然被遮擋，佑裡只能任由他的舉動。
到底是怎麼回事，龍馬突然這麼反常。佑裡出其不意地從毛巾下面鑽出來，只見他喉結滾動，嘴唇微抿，眼中有欲望的痕跡。
她下意識捏了下領口，嘶了一聲。都怪她太遲鈍了，還非要纏著龍馬問個究竟。
越前龍馬給她擦頭發的動作突然僵在一半，知曉心中所想被她猜到了大半，他逃也似地扔下這句話就往裡跑，「你趕緊吹頭發，我去洗澡了。」
佑裡將頭埋在毛巾裡，小小的嗯了一聲，嚴重懷疑自己的尷尬能把頭發蒸干。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龍馬似乎……那也太容易有反應了吧……
她拍了拍自己的臉蛋，決定做套卷子冷靜冷靜。
越前龍馬洗完澡出來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剛才惹得自己渾身燥熱的人此刻卻戴著眼鏡在專心學習？！
「化學就那麼有意思？」
他忿忿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佑裡心虛地瞧著空白的卷子，慌忙從旁邊已經做好的卷子那兒抽出一張做掩飾。天知道，這麼長時間她居然一道題目也沒做出來！
佑裡轉身，推了下眼鏡，嘴硬道：「嗯，一天不學渾身難受。」她臥室離衛生間太近了，近到可以清楚地聽到龍馬的咳嗽聲，真的是太折磨了……
越前龍馬歪頭端詳她，發現佑裡根本不敢和他對視，眼尾還染著緋色，完全不是她平時戴眼鏡的專注狀態。他心情一下就好了起來，邊摘她的眼鏡邊故意問，「學習那怎麼臉紅了？」
「額……」佑裡斜眼思考話術，胡扯道：「題目做不出來氣的。」
越前龍馬俯身朝她的桌面望去，眼中的笑意更明顯，「可是每一題都寫滿了啊。」
佑裡無話反駁。
「感覺不太好受吧。」越前龍馬挑眉。
佑裡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偏過頭望著窗外，嬌嗔道：「後悔了，早知道打發你去周助家好了。」此刻大雨如注，雷聲陣陣。就算周助家就在隔壁，冒雨過去估計也得感冒一場。
「別怕，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越前龍馬笑著捏了捏佑裡的臉蛋。
佑裡紅著臉打掉他的手，腦中又閃過她剛才看到的畫面，「誰！誰在說那種事情了！你不許亂想！」
見她這麼害羞，越前龍馬忍不住輕笑起來，保證道：「你放心，我晚上絕對不會進你臥室的。」
倒也不用這麼絕對……佑裡心跳隨著轟隆隆的雷聲加速，龍馬這麼正人君子倒是把她的話給堵住了。
「這樣還是不放心？」越前龍馬收斂了些笑意，主動提議道：「那我現在去不二學長家。」
「不是。」佑裡閉上眼搖頭，「沒有不放心你，我是想說——」
越前龍馬換了副認真的模樣，專心聽她的訴求。
「你能不能把沙發搬到臥室裡陪我……」佑裡小聲咕噥，越說頭低得越厲害，「今天的雷聲實在是有些嚇人……」
收獲了意想不到的答案，越前龍馬睜圓了貓眼，用力點頭，「當然可以！」能在佑裡清醒的狀況下和她共處一夜，實在是意外的驚喜。
像是擔心她反悔，越前龍馬當即將客廳的小沙發推進佑裡臥室。
佑裡眨巴著眼睛，心說龍馬的行動力還真是強。她也麻利地站到櫥櫃前，給他挑了一床薄毯，又把自己的枕頭扔給他一個。
越前龍馬笑嘻嘻地收拾自己臨時的小窩，像小狗一樣到處嗅。
側躺在床上的佑裡單手撐著腦袋看向他，不解地問：「聞什麼呢？」
越前龍馬枕著胳膊躺下，側過身望向佑裡。「周圍都是你的味道，感覺今晚會做個好夢。」
佑裡笑著將小樹抱進懷裡，嬌嗔道：「誇張！」眼前是龍馬，懷裡是小樹，感覺身心都變得踏實了，該做好夢的應該是她才對。
「是實話。」越前龍馬伸過左手，床和沙發克制地隔了大約十公分，牽手還是綽綽有余的。
「這麼黏人？」佑裡雖然這麼說，還是笑著將右手遞了過去。
越前龍馬很是得意的嗯了一聲。
兩人分享著最近沒空聊的閑話，沒一會兒佑裡就有了困意。
「你最近有收到什麼包裹嗎？」越前龍馬小聲問。
眼皮已經在打架的佑裡勉強答了句沒有就進入了夢鄉。
*
翌日
先醒過來的越前龍馬瞧了好久佑裡的睡顏，才戀戀不舍地起身去廚房。窗外是稀碎的雨聲，看來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終於要結束了。
他打開冰箱翻找著食材，只找到了雞蛋和面條。他瞥著一旁的果酒，忍不住輕笑起來。要不是它，他還見不到這樣的佑裡呢。
食材實在有限，只能簡單做份面條了。
越前龍馬攪動著鍋裡，胸中突然被淡淡的幸福感塞滿。給佑裡做早飯什麼的，真的很像婚後日常啊！要是卡魯賓在就更完美了！
胡思亂想的功夫，鍋中的水溢了出來。他手忙腳亂地關小火，收拾桌子，一時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動靜。
「我餓的不行，家裡有吃的嗎？」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你是誰？」中氣十足但有些顫抖的男人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越前龍馬機械地轉過身，面色茫然地對上兩雙寫著震驚的眸子。他握緊了手中的筷子，掌心有些汗意，這二位該不會是佑裡的爸媽吧……初印像豈不是沒救了……
他收回下巴，立馬像站軍姿一樣站好，默默將筷子收到身後，邊鞠躬邊自我介紹，「叔叔阿姨你們好，我是——」
「咦？龍馬你人呢？」佑裡循聲從臥室走來，朝廚房張望著，「在做早飯呀。」她笑嘻嘻
地跑過來，余光看到玄關站著的是誰時險些摔了個跟頭。
第83章
「爸爸媽媽，你們怎麼突然回來了。」佑裡迅速擠出個笑臉，邁著沉重地步伐走向面色呆滯的父母。
柳川彌瞥向乖巧的女兒，陰陽怪氣道：「回自己家也叫突然嗎？倒是佑裡給我的驚喜更突然呢。」
佑裡心虛地捏著手指，一聲不吭。
柳川泉活動了一下僵硬的五官，猛地給丈夫的後背來了一掌，低聲道：「說什麼呢？」對著女兒又換了副笑吟吟的模樣，她將禮物遞給女兒。
「佑裡，我們本來打算給你一個驚喜，結果昨晚回來的路上突然下了大暴雨，只好又折了回去，這不雨一停我們就趕緊回家了。」
佑裡稍微自在了些，笑著接過禮物，歪頭打算向父母介紹一下男朋友。
「讓他自己說。」柳川彌的目光像箭矢一樣射向越前龍馬。
越前龍馬對著二人的方向鞠躬，幾乎將自己疊了起來。「叔叔阿姨好，我叫越前龍馬，是——」他看向佑裡，見佑裡微微點頭才繼續說下去，「是佑裡的男朋友。」
柳川彌的眉毛皺成川字，自言自語地重復了幾遍男朋友
「是裡美阿姨口中的那個男孩？」柳川泉想起同事松島提起的八卦，轉頭看向佑裡。心說這名字好耳熟，仿佛在哪裡聽過。
佑裡點頭，意識到這是給龍馬增加爸媽好感的好話題，她指著右手小臂強調，「我手臂受傷那次，要不是龍馬在恐怕就不是縫幾針那麼簡單了。」
「沒有佑裡說的那麼誇張。」越前龍馬拘謹地搖頭。
柳川彌的眉頭松開一些，語氣也有些松動，「但是男朋友就可以在我們家留宿了嗎？」
「不一定是留宿，龍馬君也可能是早上剛過來啊。」柳川泉擔心兩個孩子尷尬，大力地捏丈夫的胳膊，不贊同他武斷的結論。而且留宿這種事情，怎麼看也不像是女兒一貫獨立的作風啊。
「你說是吧佑裡？」她笑著看向女兒，希望得到她的回應。
「額……」佑裡悄悄挪動兩步，試圖遮擋原本小沙發所在而現在空空如也的位置。
柳川泉順著女兒的方向看去，頓時睜大了眼睛，但同時也踏實了許多。沙發肯定是在女兒房間，那麼肯定沒有同床共枕了。
見女兒遲遲不吭聲，柳川彌有了思量，轉頭又將目光射向越前龍馬。
越前龍馬又將自己折疊起來，語氣萬分恭敬地將事情的經過解釋了一遍，將所有問題都推到自己身上，生怕他們責備佑裡。
說話間佑裡已走到他身旁，瞧他這般謙卑，她心裡很不是滋味。想到一切的起源在於那幾瓶酒，她昂首睨向父親，咕噥道：「都怪爸爸給的果酒，還說什麼是果味汽水，害得裕太和雪乃都喝醉了。」
「不怪叔叔，怪我沒處理好分寸。」越前龍馬扯了下佑裡的衣角，悄悄給她使眼色。佑裡握住他的手，用口型說，「沒事的，交給我。」
柳川彌尷尬地用手掌撫過自己的發頂，聲音和緩了些，「是我的錯，是我記岔了。」
「你剛才不是說餓了嗎？」柳川泉從身後給丈夫輕輕一掌，見龍馬身後冒著熱氣的鍋，適時推出台階，「正好龍馬君煮了面條呢。」
柳川彌方才將二人的小互動盡收眼底，暫時不知如何面對女兒這突然出現的男朋友，他心緒復雜地擺擺手，「不用了。」知道妻子會給他一掌，他麻溜地走到冰箱前。
柳川泉的手僵在半空，見佑裡和龍馬茫然地望著她，尷尬地捋了捋耳後的頭發。
「冰箱裡只有面條了，叔叔。」
柳川彌的目光被冰箱裡的兩盒便當吸引，心中的不悅更盛。明明有便當，他卻說沒有。莫非這是佑裡專門做給他的愛心便當？思及此處，他忿忿地將便當拿出來。
「巧了，正好我和媽媽一人一份。」
這不是昨天周助送來的那兩份疑似投毒了的便當嗎！佑裡瞪大了眼睛看向龍馬，他眼中也寫著不知所措。
「不不不！」被毒過N次的佑裡倉皇走上前，想將便當奪回來，「你們不可以吃這個。」
「是啊，叔叔——」越前龍馬話還沒說話，就接收到柳川彌的兩記眼刀，只得乖乖閉嘴。
柳川彌撇嘴看向女兒，確認自己的猜想是正確的，語氣酸澀道：「佑裡都多久沒給爸爸做過便當了，爸爸偶爾吃一次不算過分吧。」
佑裡微微一愣，在心裡打出一個問號。說什麼呢，不是上周才吃過嗎？而且這便當有毒啊！偏偏周助在家長眼裡是典型的乖乖仔，任她怎麼說爸爸也不會相信……
她踮起腳尖，伸手去夠，「你快給我！」龍馬怕她站不穩又怕她父母不高興，胳膊在距離她幾釐米的位置虛環著。
柳川彌更是一股氣郁結在喉中，他將便當舉得更高，夾起一筷子就往嘴裡送，還衝女兒做了個鬼臉，「哼，我就要吃。」
「哎呀你們倆。」柳川泉扶額看向孩子氣的丈夫和女兒，心說這樣真的不會給龍馬留下不好的印像嗎。
「這便當可能有毒！」佑裡忍不住大喊道，話才說到一半，父親就像枯葉一樣「飄」落。
柳川泉眉頭微蹙，搶在越前龍馬之前將丈夫攙扶起來，「阿彌！你怎麼了！」不過吃了一小口，丈夫的臉色就變得鐵青，口中還吐著白沫。
周助真是好狠的心吶……佑裡忍不住後退兩步，伸手想搭在桌邊卻落了空，她心有余悸地看向龍馬，感激自己昨晚的判斷。越前龍馬下意識想摟住她的腰，礙於父母在場，只好握住她的手。
柳川泉嚴肅地看向女兒，「有毒？有什麼毒？為什麼有毒的便當會出現在家裡的冰箱。」她說著就要給單位打電話。
「不，不能報警。」佑裡忙出聲制止，「其實也不是毒啦。」龍馬配合地點頭，「就是…一些…補品……」
「你們知道是誰做的？」柳川泉皺眉，放下手機。
佑裡咽了下口水，握緊龍馬的手。要是把周助供出來毀了他的好孩子人設，絕對會被他整得更慘的吧……
柳川彌悠悠轉醒，他摁著喉嚨，想吐吐不出來，有氣無力地說：「好……惡心……的……味道……」
柳川彌在妻子懷中咳嗽兩聲，仿佛將郁結在喉間的那團氣吐了出去，整個人舒服多了。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眯眼看向周圍擔心的三人。
「爸爸，你還好嗎？」佑裡歪頭打量著父親，思索著如果是自己吃下會是什麼狀態。
越前龍馬瞥了眼黑色的便當盒，原來是不二學長字條上特意給他的那一份啊，學長對他還真是「不錯」呢……不過，學長對佑裡也打算下此狠手嗎？他琥珀色的貓眼閃過一道凌厲的光。
柳川彌視線有些模糊的盯著越前龍馬的貓眼，他捂著嘴又咳嗽了兩聲。一個有些久遠的面容出現他腦中，漸漸和眼前人重疊起來。
「阿南……越前……」
冷不丁被喊到名字，越前龍馬收斂了眼中的凌厲，乖乖將頭湊近，應到：「叔叔我在，需要我做什麼？」
柳川彌在妻子的攙扶下站起來，默默在腦中對比著二人的長相。像，實在是太像了。尤其是那雙具有攻擊性的眼睛，簡直一模一樣。
「你和越前南次郎是什麼關系？」他眯眼問，心中隱約有了判斷。
「南次郎？」柳川泉挑眉，左看看丈夫，右看看龍馬。莫非是當年那個小孩？！她驚詫地松開手，總算是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覺得龍馬眼熟。
「越前南次郎是我父親。」越前龍馬眨巴著眼睛，開始擔心老爸會不會無意間得罪過佑裡父母，又或者是對他們做出過什麼出格的舉動。
柳川彌想起舊日鄰居的各種張揚、古怪的做派，忍俊不禁，「果然是阿南的兒子。」他瞧著眾人身後的消失不見的小沙發，挑眉道：「行事作風也像。」
越前龍馬咬著舌尖，不安地看向佑裡。本來他給佑裡父母的初印像就不好，聽這話老爸也沒給人家留什麼好印像，豈不是完了……
知道原委的佑裡倒是松了口氣，笑著環住他的胳膊。之前忘記和龍馬說這段淵源了，現在想來完全是大大的加分項啊！
越前龍馬衝佑裡微微搖頭，輕輕推她的胳膊，擔心再給她父母不
好的印像。他謙卑地低下頭，准備替父認罪，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過什麼，「不知我父親……」
「是小龍馬？對是叫龍馬。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都長這麼大了！」佑裡母親驚喜的聲音響起，「我說怎麼覺得你名字耳熟，真是年紀大了，都快忘了以前的事情了。」說著還溫柔地撫摸了下他的腦袋。
越前龍馬猛地抬起頭，懵然對上佑裡父母慈愛的笑臉。他愣愣地看向佑裡，只見佑裡也是一臉笑意。
他剛鼓起腮幫子，想著佑裡父母在場，又像氣球被戳破一樣癟了回去，只是小聲在她耳邊控訴，「你有事情瞞著我。」
他呼出的熱氣鬧得佑裡有些癢，她摸了摸耳朵，對龍馬眨眨眼，「之前打算說的，結果給忘了。」
柳川泉聽不清兩人的耳語，但知道話題肯定離不開這個。她一手攬住一個孩子的肩膀，推著他們朝沙發走去，「讓我來給你們講講這段往事吧。」
半個鐘頭後——
抱著胳膊的柳川彌對著越前龍馬輕哼一聲，「你小時候我們可沒少看顧你。」他說著伸手覆在妻子耳邊，小聲到：「但是姐弟戀我們佑裡是不是會辛苦很多啊。」
越前龍馬與其說是不好意思，不如說是得意點了點頭，「多謝叔叔阿姨照顧了。」
「看人的，與年齡無關。」柳川泉不認同地拍拍丈夫的肩膀，慈愛地望向端坐著的二人。這種緣分才更奇妙啊，曾經小小的兩個嬰孩，居然在多年以後走到了一起。
越前龍馬頂著星星眼看向佑裡，不敢置信地問：「我們真的在嬰兒時期就見過了嗎？」
「真的——」佑裡不耐煩地拖著長音回答，問多少遍了！「我還在你家看到過我爸的照片呢。媽媽的說法和倫子阿姨的也能對上。」
「什麼？佑裡已經見過倫子了嗎？」柳川彌張大嘴，有些心酸地擦著不存在的眼淚，「速度這麼快嗎？」
「想什麼呢你。」柳川泉擰了下丈夫的胳膊，笑著問龍馬，「你母親身體還好嗎？」
「好，一切都好。」有了父母這一層底氣，越前龍馬握緊佑裡的手，「她特別喜歡佑裡。」
第84章
小插曲和突如其來的暴雨一同掀過，佑裡和龍馬又回歸分隔兩地的忙碌日常。
校園裡，一簇簇紫色和粉色的紫薇花交相輝映，開得像大喇叭一樣吵鬧。
山崎裡枝一手捏著枝頭，一手和臉蛋比心，同時給佑裡拋了好幾個wink。
佑裡專心看著屏幕，不斷地調整角度，盡力給山崎拍她所謂的人生照片，「好了，換一個姿勢吧。」
山崎裡枝聞言又換了收拾，她有些新奇地瞧著柳川地發帶，「柳川，你扎馬尾好元氣啊！」果綠色的發帶既襯她的眸色，又顯得她膚色白皙。「這個發帶超級適合你！」她誇贊道。
佑裡想到這禮物的來處，眼中漾出笑意，在陽光下更顯青春活力。「是他送的，我也很喜歡。」
龍馬似乎擔心自己選的顏色她不喜歡，干脆買了七八種不同的顏色，但是著重強調了下自己最喜歡果綠的，她也更喜歡果綠色的。
「哦——原來如此——」原來是有愛意在裡頭。山崎裡枝嘴巴張得圓圓的，打趣地衝佑裡擠眉弄眼，「我說呢！難怪這麼襯你！」
佑裡時刻不忘自己作為攝影師的職責，趕緊抓拍山崎靈動的表情，嘴角隨著屏幕中的人一同揚起。
「學妹們好，可以認識一下嗎？」陌生的聲音闖進屏幕。
佑裡懵然抬頭，對上一雙熱情的眸子，她回答道：「你好，我們是來參加夏令營的高中生。」
「我知道，我瞧見你們好幾次了。」來者雙手撐在腦後，爽朗一笑，「你們是哪個高中的？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
山崎裡枝眯眼看向來者，他雖然口口聲聲用著「你們」這樣的措辭，但是全程都沒有看她一眼，顯然醉翁之意只在柳川！
想到和乾貞治的交換條件，山崎裡枝眨眨眼，謊話順手拈來，她攬著佑裡的胳膊說：「我們是冰帝的！」
佑裡疑惑地嗯了一聲，接收到山崎的眼神暗示又語氣正常的嗯了一聲。「對，我們是冰帝的。」
「巧了，我高中也是在冰帝念的。」來者的語氣變得更加熱切，「看來我們會有很多共同話題。」他說著輕笑兩聲，目光灼灼地望向佑裡，「發帶很好看，像極了你的瞳色。」
剛才還有些疑惑的佑裡聽到這裡，再沒什麼不懂的了。她擺出標准的假笑，微微頷首，「謝謝你的誇獎，我男朋友眼光確實不錯。」
來者不在意地點點頭，臉上沒有一絲尷尬，倒是讓佑裡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太自戀了……好在山崎此刻默契地推了推她，大聲道：「快上課了，我們趕緊回教室吧。」
佑裡也不想在繼續待下去，她禮貌地衝來者微微頷首，和山崎朝教室走去。
虎口就被塞了一封信。
她無意識地接下，她轉過頭，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對方就只剩一個背影。山崎嘖嘖兩聲，對著身後哢嚓哢嚓拍起照片。
這是在做什麼？佑裡狐疑地看向山崎。
「額……我是在拍花兒呢……」山崎裡枝心虛地將手機塞進兜裡，「剛才只顧著出片，都沒好好看看花兒。」她誇張地指了指紫薇花，「瞧！這花兒開得多好啊！」
這樣嗎？佑裡收回狐疑地目光，苦惱地看著情書，真是意外而又苦惱的收獲……
「有什麼好發愁的，這是你的戰利品啊！」山崎裡枝打趣地懟了下她的肩膀，手指在兜裡蠕動著，好像是在操作手機。
然而到了傍晚，和龍馬煲電話粥地時候佑裡才回過味來。
「我不高興了！」手機那頭的龍馬語氣驕橫，大概是剛剛訓練完，聲線有一點不穩。
佑裡寵溺裡帶著打趣的意味問：「嗯？誰惹你不高興了？龍馬少爺？」
電話那頭噤了聲。
「不好意思了？」佑裡語調上揚，腳步輕快地往前走。路上有三三兩兩的小攤販，她偶爾瞥去幾眼。「朋香她不是經常這樣喊你嗎，你聽著還會覺得不好意思？」
龍馬嘟囔著說這不一樣，完全不一樣。
「感覺太像……調情了……」龍馬小聲道。
天邊的晚霞由昏黃轉向絢爛的紅，龍馬的面色此刻多半就是這樣，佑裡挑眉想，要是能捏一把就好了。
她笑出聲，「原來你聽起來是這種感覺，那我可得謹慎使用，回頭你聽脫敏了就不好玩了。」
回答她是一聲撒嬌意味滿滿的哼。
「好了好了，你到底為什麼不高興了？」佑裡不再逗他，語氣認真地問，同時胡亂猜想著他不高興的原因。
龍馬支支吾吾好一會兒才說道：「集訓太久，很煩！蒼蠅太多，也很煩……」後一句的聲音要明顯小上許多。
蒼蠅？佑裡停下腳步，聯想到上午課間的意外經歷。再想想山崎當時的反應，事情變得合理起來了。
「你把山崎收買了？」她嘴角溢出一聲笑，「犧牲了大石學長的美色？」
「我沒有！」龍馬回答得義正詞嚴，「真的不是我。」
那就是別人收買的了，佑裡抓住他話中的漏洞，估計是他的哪位好學長。她伸手遮擋著刺眼的陽光，不打算拆穿男朋友的小心思。「你沒聽說我當時的反應嗎？」
「聽說了……」龍馬語調上揚，一聽就是又高興起來了。
佑裡勾起嘴
角，「你就放心吧，我眼光可是很挑剔的。」
「你還是沒收到什麼包裹嗎？」他小聲嘀咕，像是在自言自語，「一個都沒有嗎？包裹都去哪裡了？」
黃澄澄的橘子在夕陽的映照下顯得格外誘人，佑裡在水果攤前站定，一邊挑橘子一邊問，「你給我買東西了？」
「沒有。」
那肯定是有了，符合男朋友嘴硬的性格，佑裡在心中偷笑。
「知道啦，收到我會告訴你的。」
耳邊突然響起桃城武的大嗓門——「越前！龍崎教練和手塚部長找你有事！」
「你去忙吧，我掛了。」佑裡想到龍馬掛電話時的猶豫不決，她率先開口，在掛斷之前只聽他趕忙問了句晚上還能聊嗎。
「能！」佑裡忍俊不禁，給他喂了顆定心丸，果斷掛了電話。
正常他們每晚通一次電話，結果今天傍晚就早早煲上了電話粥。他是擔心傍晚聊了晚上就沒得聊了？居然想著這種問題，還真是可愛。佑裡瞧著掛斷的電話，覺得手裡的橘子都漂亮了不少。
「姑娘，多來幾個吧，我家的橘子可甜了。」老婆婆給自家的橘子一頓猛誇。
「能嘗嘗嗎？」低沉的男聲在身旁響起。
老婆婆慈祥地笑著，像是教小孩子數數一樣伸出食指，「當然可以，但是只能嘗一個哦。」
空氣中頓時充盈著橘子皮散發出來的有些刺激的清香，佑裡輕嗅著，腦中彈出檸檬烯三個字。
「哎呀你這孩子！」老婆婆驚呼，「你怎麼直接連皮就啃。」
佑裡狐疑抬頭，只見圓滾滾的橘子確實如老婆婆所言被連皮咬去了一口。要是以前她肯定覺得很奇怪，但聽說龍馬的哥哥就喜歡這樣又覺得也還好。
「這橘子確實不錯。」低沉的聲音又響起。
佑裡的目光從他的下巴挪到他的雙眸，眼睛越睜越大。這熟悉的棱角，和南次郎叔叔一樣的貓眼，以及身後的網球包，無一不彰顯著對方的身份。
「你是，越前龍雅？」佑裡手裡的橘子掉回橘子堆，她捂著嘴問。
他並不回答，只是低頭湊近，毫不掩飾地將她從頭到尾打量了一番，還時不時咬一口橘子。
「小不點的眼光還不錯。」
佑裡屏住呼吸，眨巴著眼睛。心說倫子阿姨和菜菜子姐姐說的不假，在某些方面他確實比龍馬還要像南次郎叔叔。
「你怎麼會認識我，他告訴你的？」
越前龍雅不回答，自顧自地說，「他好像很喜歡你。」
「你告訴他你回來了嗎？」佑裡又問。
越前龍雅慵懶地站回了原來地位置，隨意拋擲著橘子，語氣冷淡，「我沒有回來，他也不記得我。」
言下之意是沒有必要告訴龍馬。
他記得你的……佑裡在心中回答，但又不敢貿然打破這兄弟倆目前的情況。她面色如常，聲音帶著點熱情，「他在山上集訓，我把地址告訴你，你可以去找他。」
而越前龍雅只留給她一個決絕的背影，他衝佑裡晃了晃右手的兩個橘子，語氣一如越前南次郎，「小不點的女朋友，這兩個橘子就拜托你了。」
「真是個怪人，沒見過這樣的。」老婆婆不安地望著他的背影，又轉過頭看向佑裡，「是你的朋友嗎？」
「算是吧。」佑裡神色復雜，又往袋子裡拿了好幾個橘子，「就像他說的，那兩個橘子的錢我來付。」
「好嘞！」老婆婆高興得搓著手。
這兄弟倆的感情還真是復雜……龍雅好像很關心龍馬，甚至知道她，但又不告訴龍馬他回來了？龍馬對外說忘記他了，其實悄悄記掛著。沒回來又是什麼意思？
佑裡揣著一肚子的疑惑朝家裡漫步，唯一能確定的是她必須得把這件事告訴龍馬，以及這兄弟倆別扭得也太相似了！
家門前的信箱口露出內裡的一抹棕色，佑裡停下腳步，眼睛一下亮起來。估計這就是龍馬說的「包裹」了吧！
她哼著小曲兒找出信箱的鑰匙，不知道龍馬到底給她寄了些什麼。但是不管是什麼，她都喜歡！
一擰開，裡面的信封多到直直往外傾瀉出來。
「這麼多？」佑裡張大了嘴巴，慌忙兜住信封。粗略數數，約莫有十個信封！
第85章
佑裡垂眸看著書桌上一沓信封，上面一筆一劃的字跡認真的像剛學寫字的小孩子。難道是怕快遞員認不出來嗎？她嘴角染上淺淺的笑。
信封的手感都薄薄的，顯然是書信一類的。情書？佑裡嘟著嘴，嗔怪道：「沒想到龍馬還挺浪漫的。」
從哪封開始拆呢？佑裡胡亂拿起一封，驚訝地發現右下角標有日期，「好貼心。」
她將信封按時間順序排好，從龍馬進山的那一天開始，每天一封，沒有間斷。
佑裡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剪開信封，生怕剪到裡面的信，也想著回頭連信封一起收好。
信的內容比起情書倒更像是私人日記——
百合幾片，聊寄相思。山裡居然有百合花，想你，給你寄了兩片花瓣。
PS：我只摘了兩片花瓣沒有摘花哦！
不二學長今天在大家的飯團裡加了芥末！想著要討好未來的野生大舅哥，硬是吃下去了……好辣！！！喝了好多好多水！
PS：但是不二學長的笑容更微妙了是怎麼回事？他到底是滿意還是不滿意啊？
山裡的柳樹和溪流都很美，讓我想到你的姓氏，以後有時間我們來這裡約會吧。
PS：我後悔了，蚊子好多，不適合約會！
PPS：但風景真的好尷尬，我們做好防護再來吧！
阿桃學長因為臉上反光被手塚部長發現夜裡偷偷玩手機，結果因為他是在論壇為我們反黑，所以我也被一起抓出去罰站了……好冤！但是感謝阿桃學長！
PS：離譜……怎麼會有人覺得我們不般配？！我也要去反黑！
…………
好生動的文字，佑裡讀著讀著就忍俊不禁。相比以往收到的矯揉造作的情書，她還是更喜歡龍馬寫的「日記體」。她嗅了嗅被壓成書簽的百合花瓣，花瓣的清香和墨水的苦味交融在一起。
像是在談很老派的戀愛，有一種很安穩的感覺。
「還是收藏喜歡的人寫的情書更有意義。」
佑裡取出抽屜裡原先收藏著的那幾封情書，有了心上人的做對比，一下就變得索然無味。她搖搖頭，心說真是無法理解當時的自己。
要不要把龍馬寫的這幾封信裝裱起來呢，佑裡撐著下巴，嘴角咧到耳後。會不會有點太誇張了，爸媽看到肯定會笑話的。
但是好喜歡吶！
佑裡將自己埋進書信堆，仿佛能聽到山中的溪流聲，微風擦過她的耳邊，吹起龍馬的帽子。
想見他了，明明才分開沒多久。她嘆了口氣，還真是狡猾呢，龍馬。
窗外的月亮悄悄爬上樹梢，佑裡的手機鈴准時響起。
「我訓練完啦！」是染著喜悅的聲音。
佑裡用頭和肩膀夾著手機，手上忙著收拾一桌的資料，誇贊道：「今天辛苦啦。」
「佑裡也辛苦了！」龍馬也說。
想到下午的偶遇，佑裡趕緊切入正題。「龍馬，我下午遇到你哥哥了。」
電話那頭突然沉默。
東西收拾得差不多，佑裡握住手機靠在椅背上，嚴謹地描述了偶遇的經過。
「他挺關心你的，甚至知道我是你女朋友。」佑裡謹慎地表達自己的感受。
龍馬干干巴巴地嗯了一聲，過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
他是這樣的，偶爾會突然出現在我身邊，然後又突然消失。」
「和小時候一樣，真的很討厭……」
討厭嗎？佑裡眨巴著眼睛，可龍馬的語氣怎麼聽都像是在撒嬌啊。
「你不可以像他這樣，突然消失什麼的絕對不可以！」龍馬話音急促起來。
這是棄貓效應嗎？聽出他的不安，佑裡趕忙安撫道：「肯定不會啦，你這麼黏人，我能跑到哪裡去嘛。」她才不會隨便拋棄小貓咪呢。
「哼。」
佑裡瞥向桌角上被她裝裱起來的花瓣，用這個來調解一下氣氛再好不過了。「我收到包裹了哦，可能是因為雨天，到今天才收到。」
「那你看了嗎？」話音小了許多。
佑裡將手機拿遠些打了個哈欠，擦著被刺激出來的眼淚說：「沒想到龍馬這麼會寫情書呀。」
「小…小意思……」
說話磕磕絆絆的，肯定是害羞了。
佑裡將相框拿到面前，打趣道：「這麼會寫，該不會是在哪裡積累過經驗吧。」
「才沒有！」龍馬急匆匆地辯駁，嘟囔道：「我…寫了好幾遍呢……沒想到情書這麼難寫……」
佑裡笑起來，隔空順毛，「第一次就寫這麼好，我以後都看不進去別人的了。」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龍馬驕傲地哼唧一聲，「那些家伙還差得遠呢！」
*
翌日午休時間
最近學習強度大，教室裡只有少數幾人還在學習，大多數學生都趴在桌上午睡。
手機震動聲響起，佑裡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接連打了好幾個哈欠。心說昨晚聊太晚了，今天都控制好時長，不知道有沒有影響到龍馬訓練。
耳邊忽然響起哢嚓哢嚓的拍照聲。
佑裡懵然轉身，才瞧見山崎的手機鏡頭，眼前就出現一堆化學符號，差點讓她以為自己還在做夢。
「山崎你干嘛偷拍柳川？」奧野博不解地皺眉，用書本牢牢地擋住柳川的臉。
山崎裡枝支支吾吾地解釋，「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柳川這麼漂亮，我忍不住拍兩張嘛。」
「那你也不能偷拍啊，她答應了嗎？」奧野博義正詞嚴。
肯定又是龍馬的哪位好學長幫忙要的吧，但是能不能拍點好看的啊！她也是要面子的啊！趁著有書本做掩護，佑裡打完兩個哈欠，才緩緩伸出腦袋。
「沒事的，奧野學長，我願意的。」佑裡笑著看向奧野博，主動調停。
山崎裡枝自知理虧，歉疚地低著頭。奧野博嗯了一聲，把擋在她面前的書本抽走。
佑裡撐著下巴看向山崎，特意挑了個下頜線明顯的角度，「山崎你拍吧，但是要拍好看點。」
「啊？」山崎裡枝僵硬地抬起頭，不敢舉起手機，懷疑柳川是在開玩笑。
「我認真的，唯一的要求就是拍好看點。」佑裡肯定地點點頭，催促道，「再不拍就要上課嘍。」
山崎裡枝眼睛頓時亮起來，心說柳川真是心美人善，我和大石學長的姻緣就靠你了！她笑嘻嘻地舉起手機，重新對准佑裡。
佑裡露出標准的笑容，用手指比了個心。山崎裡枝默契地摁下快門，時不時點點頭。
「記住！一定要發好看的照片，像那種什麼打哈欠伸懶腰的就別發了，有損我的形像。」佑裡湊近她耳邊小聲叮囑道。
山崎裡枝耳朵微動，嚴肅地點點頭，「你放心，包在我身上！」說完她又咬著舌尖，愣愣地看向柳川。
「嘶——」
「柳川你在說什麼？發什麼？發給誰？我聽不懂。」
佑裡捂著嘴憋住笑意，心說山崎可真沒有做間諜的特質，一兩句話就被她炸出來了。
「沒什麼，我胡亂說的，反正你只要答應我挑好看的照片就行了。」佑裡聲音裡透著笑意說，她可不希望龍馬收到一些奇奇怪怪的照片。
奧野博狐疑地聽著二人的對話，搞不懂一點，只好默默將重心轉移到書本上。
山崎裡枝遲疑地點點頭，偷偷觀察著柳川的表情。只見她面色如常甚至有些甜蜜地拿出手機，她這才將心放回肚子裡，繼續自己的間諜大業，不對是戀愛大業。
「今日份的照片還滿意嗎？」
佑裡寵溺地看著對話框，怎麼說他好呢，這麼費勁還不如直接和她要照片。但男朋友不承認收買這件事，她也只好配合著演戲了。
瞧著瞧著，佑裡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是她的錯覺嗎？怎麼感覺龍馬今天新發的照片比以前瘦了好多！她點進相冊，仔仔細細對比了進山第一天的照片和今天的，果然是瘦了好大一圈！
「男朋友你瘦了好多啊。」
「最近訓練量很大嗎？」
「還是飯菜不好吃？」
佑裡一連串發了好幾條，又在心裡想了想周助那天回家的模樣。默默吐槽，龍崎教練真的很不會養孩子，怎麼一個個都瘦了！
沒想他能立刻回消息，發完這些佑裡就將手機收進桌肚，卻見屏幕突然亮了起來。
龍馬一連發了三個比心的emoji，佑裡挑眉，看來心情挺好的啊。
下一秒——
「那個奧野博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怎麼靠你這麼近！！！」
「書也不可以靠這麼近！！！」
佑裡無語地閉上眼，合著山崎雖然答應了發好看的照片，但是還專門抓拍了奧野學長擋住她臉的那一幕嗎……
看著又又又酸了的男朋友，佑裡默默回了個問號。
「不是說沒收買山崎嗎？」
對方正在輸入中……
佑裡挑眉，我倒要看看你怎麼狡辯。
「我是瘦了！」
「訓練量好大。」
「吃完沒一會兒就餓了。」
「龍崎教練也在想辦法讓我們長肉呢。」
好一個避而不談，佑裡被他直接轉移話題的操作逗笑了。不僅刻意轉移話題，而且有撒嬌的嫌疑！每句話後面都跟著一個流淚貓貓頭的表情，完全是在裝可憐嘛！
佑裡無奈地咬著下唇，偏偏自己就吃這一套……心一下就軟了，懶得在跟他糾纏間諜不間諜的事情。
「訓練有忌口嗎？」她問，沒有忌口的話倒是可以想想辦法給他們送點吃的上去，她的巨額零花錢還是可以實現這種事情的。
「沒有。」
「好想吃佑裡做的便當。」
他又甩過來一個流淚貓貓頭。
想得到美！佑裡輕哼一聲，不打算把心中所想說出，語氣平淡道：「我就是隨便問問，你別多想，周末我得忙著學習。」
「該不會是和奧野博一起吧？[貓貓抱頭尖叫]」
他到底有多少貓貓表情包啊，佑裡默默偷走，故意逗他說，「沒准呢。」可要摁發送鍵的時候，又舍不得逗他了，萬一他真多想了怎麼辦……
佑裡清空對話框，重新打字：「不會，我喜歡一個人學習。」
「我陪你也不行嗎？[貓貓委屈]」
佑裡無語地嘖了一聲，心說自己是不是太慣著他了，他怎麼這麼能亂揪細節！重點難道不是沒有奧野學長嗎！
「不行！！！」佑裡回復的同時將表情包又偷走。
「你果然還是更愛學習[流淚貓貓頭]」
龍馬幽怨的聲音仿佛在耳邊響起，佑裡無奈地笑起來，「冷酷」地回復：「兩點了，龍馬少爺你該訓練了！拜拜！」
上課鈴在此時響起，佑裡打完這段也不管他回復什麼，果斷將手機扔進桌肚。沒錯，她真的很愛學習。
第86章
*
周六上午柳川宅
窗外的暖陽投射到佑裡身上，讓便當盒中的炸魚金燦燦的。她擺弄著食物的位置，左瞧瞧又看看，對著一堆心形的菜品終於滿意地點了點頭，啪嗒一聲將盒子扣上。
一旁的手機閃過好幾條消息，佑裡投去一瞥，都是山崎發來的——
「要去圖書館自習嘛？」
「只有我們倆的那種！」
「絕對！絕對只有我們倆！」
想到上次被山崎放鴿子，變成和奧野學長獨處的事故，佑裡果斷拒絕。而且她今天有別的安排——要忙著給龍馬准備一個小小的驚喜呢！
漆黑的屏幕上映出她的笑顏。
她將便當放進包裡，又檢查了路上要看的書，腳步輕快地朝公交車的站台走去。
目的地——河村壽司店。
聽龍崎教練說深山附近很難買到海鮮，用壽司來改善改善伙食是個不錯的選擇，而且大家都很喜歡河村壽司店的口味。
店內幾乎沒有空位，師傅忙得頭都沒空抬，時不時聽人感慨一聲「好吃！」河
村學長的父親忙中抽空衝她點點頭，又朝後廚努努嘴。
佑裡鞠了一躬，挽起袖子，掀開後廚的簾子往裡走。
「是柳川同學吧。」後廚的學徒熱情地走上來，指了指堆著有她那麼高的箱子，「師傅已經全部做好了。」
「真是麻煩河村大叔了。」佑裡抱歉地搓搓手，這麼大的量，大叔肯定是起早做的。
「師傅很高興的，他說一想到阿隆會吃到，他就渾身都是力氣。」學徒看出她的歉疚，擺擺手將師傅的話轉述了一遍。
說到這裡，佑裡更覺得不好意思，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河村大叔一聽說是送去給網球部的，就態度強勢地說直接免費。她軟磨硬磨大半天，大叔才勉強同意收下五折的錢，還給她塞了好幾張優惠券。
占了人家這麼大的便宜，以後必須得經常來！佑裡默默在心裡許諾。
學徒朝窗外張望，「約好的車到了嗎？」
「到了到了，我們往外搬吧。」佑裡麻利地蹲下抱起兩個箱子，朝店外停好的小汽車走去，學徒也搬起箱子跟上去。
約莫七八分鐘，兩人才將箱子都轉移到車裡，後備箱和後排被塞得滿滿當當的。
「店裡實在是挪不出多余的車了，車費回頭大叔給你報銷。」河村大叔從屋內走出，搓著手掌對她說。
佑裡慌忙擺手，心說絕對不可以，忙捏了個善意的謊話，「大叔您太客氣了！司機大叔是我父母的好朋友，不用花錢的。」
「已經麻煩大叔很多了，店裡忙得很，您快些進去吧。」說著佑裡對他鞠躬致謝。
河村大叔又叮囑了兩聲注意安全，才搓著手掌回到店裡，始終保持著熱切的笑容。
佑裡一個勁兒地點頭，等大叔回去，才坐進副駕駛。系好安全帶，她便戴上眼鏡，把包裡的書拿出來。
「學習這麼刻苦啊。」司機用余光看向她，打趣道：「那怎麼還往外跑？」
佑裡翻頁的手微微一頓，眼中漾出笑意，當然是有想見的人了。不過龍馬想不想見她就不好說了，昨晚她提早掐了電話，某人好像有些不高興了，連帶著今日份的自拍都消失了。
*
深山的柳樹林中，蟬鳴下是不勻的呼吸聲。
少年們艱難地倒立著，一個個胳膊上的青筋凸起，臉色因為充血而染上緋色。
「到底……還要多久啊……」菊丸英二汗如雨下，只好閉著眼睛不讓汗流進來。
大石秀一郎深呼吸一口，回答道：「應該快了吧。」
噠噠噠的腳步聲響起——
「不好了！不好了！」堀尾聰史誇張地喊。
越前龍馬一心琢磨著佑裡昨晚提前掛電話的原因，突然被喊聲打斷思路，他雙眸凌厲地給堀尾甩過一記眼刀，後者頓時乖乖閉嘴。
「發生，什麼了？」桃城武好奇地看向噤聲的堀尾，語氣柔和。
「我剛才聽龍崎教練叮囑小阪田他們說今天不要做午飯和晚飯！」堀尾聰史雙手抱頭，「難道是要我們一直餓到明天嗎！」
「什麼？」菊丸英二、大石秀一郎和桃城武齊齊驚呼，乾貞治的眼鏡直接掉到地上。
「假的吧……龍崎教練哪有這麼魔鬼……」菊丸英二震驚地睜開眼，汗水直接流進眼裡，澀澀的感覺讓他只好又閉上。說著他手上一軟，差點頭著地。
「真是有趣呢。」不二周助話雖如此，額頭卻流下一行汗。
「龍崎教練不會這樣的……」河村隆的眉頭緊鎖，面露糾結。
回過神來的越前龍馬面色又冷了幾分，自覺身心都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堀尾說的是真的。」龍崎教練的聲音在堀尾聰史身後響起，驚得他猛地往前跳了一步。
「只是少吃兩頓飯而已，我想應該不會影響什麼的。」龍崎教練爽朗的笑聲讓眾人的重心都有些失衡。
越前龍馬換了只手撐著地面，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他忿忿地看向龍崎教練，很懷疑今晚自己是否還有體力和佑裡煲電話粥。
手塚國光扶了下眼睛，鏡片閃過一道光，他冷冷開口道：「堀尾聰史干擾訓練，罰跑兩百圈！」
堀尾聰史腳下一軟，扶著樹干像片枯葉一樣倒了下去，淚眼汪汪地說是。
龍崎教練中氣十足地喊道：「越前，三分鐘後去幫後勤搬東西！」
越前龍馬撇著嘴，嗯了一聲。
「聽到沒有？」龍崎教練走到他面前又問了一遍。
越前龍馬瞥了眼手表和她惡魔般的笑容，不耐煩地回答：「聽——到——了——」心中卻不以為意。
有書本作伴，這一路的時間過得快極了。佑裡解開安全帶跳下車，新奇地打量著四周。映入眼簾的首先是綠色，然後是溪流，空氣都仿佛透著花香和溪水的甘甜。
「真是個好地方。」司機依靠著車門，說出了她心中所想。
佑裡笑著理理被風吹起的碎發，龍馬說的對，這裡確實是個約會的好地方。
「佑裡學姐！」小阪田朋香笑著撲上來，「好久不見啊！」
「朋香！是好久沒見了！」佑裡接住朋香的熊抱，拍了拍她的後背，自打暑假開始她們就沒見過了。跟在朋香身後的櫻乃含蓄地笑著，佑裡衝她揮揮手。
「你可真是女友力max哇！」小阪田朋香打趣地拋來幾個wink，又給她豎了個大拇指。
這樣明著說還真是讓她有些不好意思，佑裡尷尬地搖搖頭，本想問龍馬他們在哪裡的念頭被她暫時打消。
「我是看大家訓練都太辛苦了。」她咳嗽兩聲。
「懂！」小阪田朋香心照不宣地又拋來幾個wink。
佑裡打開後排的車門和後備箱，將話題回歸重點，「我們搬東西吧，等下司機還要回去呢。」
「這麼多！」小阪田朋香被箱子的數目驚到，睜大眼睛望著她，「真是大手筆！」
「河村大叔的親情價，五折！」佑裡忙將真正的慈善家推了出來，說著搬起兩個大箱子就往這大片空地上唯一的木屋走去。
小阪田朋香大喊一聲「Ok！Fighting！」，麻溜地抱起兩個箱子追上去，「學姐！我來給你帶路！」
朋香真是有元氣啊，佑裡揚起嘴角，忍不住分神眺望四周，試圖找到龍馬的身影。
「龍馬他們……在柳樹林裡……」龍崎櫻乃斷斷續續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佑裡轉過頭，只見櫻乃目光溫柔地朝東邊揚起下巴，麻花辮也跟著微微擺動，「就是那邊……」
「謝謝櫻乃了。」佑裡感激地點點頭，確實隱約瞧見柳樹林裡有幾個模糊的身影。
兩趟以後，小阪田朋香和龍崎櫻乃氣喘吁吁地將箱子重重地擱到地上。一個累得直甩手，一個累到說不出話來。天氣太熱，河村大叔擔心壽司在路上壞掉，往裡面塞了不少冰塊。
佑裡輕輕放下箱子，瞧著兩人額頭上的汗，寬慰道：「朋香和櫻乃先把這幾個箱子裡的壽司收拾出來吧，我去搬就好。」說完不等她們說話，緩步朝車子走去。
還剩五箱，努努力兩趟就能搬完了，佑裡在心中給自己打氣。她將三個箱子累起來，一鼓作氣抱起來，視線頓時被遮住大半。
結果剛抱起來，手上就一空，視線又恢復正常。龍馬抱著箱子，忽然閃現到她面前。
「佑裡？！」他驚喜又懊悔地喊。
「怎麼，見到我不高興？」佑裡笑著歪頭，目露心疼，怎麼比照片上看起來還要瘦！
「不是！」想到剛才自己的拖延，越前龍馬懊惱地咬著下唇，「我不知道是你，不然我早就過來了！」
「我高興，特別高興！」他左手托著三個箱子，將右手伸過來。眼睛亮亮地望著佑裡，像只搖著尾巴的貓咪
佑裡裝作沒看見，搬起剩下的兩個箱子，挑眉道：「哦？可是某人今天都沒有給我發自拍誒，真的高興？」
「我是准備中午再發的……
「越前龍馬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語氣懇切，「真的，我都拍好了！不信等會兒給你看！」
佑裡輕哼一聲，雙手抱緊箱子，「那我也沒有手給你牽。」
越前龍馬幽怨地盯著佑裡手上的箱子，「給我，我可以一個人拿五個。」
「你願意做苦力，我可不願意把你當苦力用。」佑裡揚起嘴角，快步往前走，「搬完再牽吧。」
越前龍馬的臉色這才由陰轉晴，抱著箱子追上去，帶起的風吹起佑裡的碎發，又掃過他的脖子。
第87章
屋內箱子排作一長條，小阪田朋香和龍崎櫻乃依次將包好的壽司取出來。越前龍馬剛放下手中的箱子，就得意地昂起下巴，期待地伸出手，暗示到：「我搬完了！」
佑裡的雙手在身後交握，見朋香和櫻乃在，根本不好意思牽。「要不……」
小阪田朋香耳朵微動，笑著投來八卦的目光。
「是佑裡自己答應的。」越前龍馬執拗地伸著手，眸中只映出她的模樣，完全忽略同一空間的其他人。
佑裡被他看得陷了進去，甩甩頭才回過神，小聲道：「要不我們還是把壽司整理好再牽吧……」
「不用不用！一切交給我和櫻乃就好了！」小阪田朋香舉著兩盒壽司跳到二人中間，「至於你們——」她給二人拋了好幾個wink，鼓勵道：「當然想干什麼干什麼！」
說完她打趣地盯著二人的手，恨不得自己上手讓他們緊緊握在一起。
越前龍馬從善如流地摟住佑裡，同時暗暗牽住她的右手，耳語道：「你看，人家都這樣說了。」
腰間頓時變得滾燙，佑裡微不可聞地嗯了一聲。她盡量回避朋香鼓勵的目光，微微頷首，接過她遞來的壽司。
「對對對，這樣才對嘛。」小阪田朋香雙手捧著臉，頂著星星眼目送二人離開。
「等等。」越前龍馬的腳步一頓，他掃視一番佑裡的穿著，擔心會讓山中的蚊子飽餐一頓，他開口道：「我去給你拿件外套吧，這裡蚊子太毒了。」
佑裡微微搖頭，像做廣告一樣從包裡依次掏出強效驅蚊水、驅蚊貼和驅蚊手環，在他面前晃晃，「這些應該夠了吧。」
越前龍馬被她得意的小表情逗笑了，「夠了夠了，蚊子要繞著我們走了。」他摟緊佑裡，下巴蹭著她的發頂，語氣溫柔道：「帶你去個好地方。」
「信裡說的適合約會的地方？」佑裡瞥了眼廚房，抑制住內心的期待，小聲問。
「沒錯。」越前龍馬邊說，邊將鴨舌帽扣到她頭上。
眼前忽然一片漆黑，佑裡輕輕給了他一拳，伸手扶穩帽子，嗔怪道：「討厭，看不見路了。」
「我在還能讓你摔著？」越前龍馬接下這軟綿綿的一拳，笑聲像小尾巴一樣跟在他們身後。
「多美好的一對璧人吶！」小阪田朋香倚在門框上，只恨自己脖子不夠長，視力不夠好。
龍崎櫻乃戳了戳面露痴迷的好友，大聲提醒道：「我們再不收拾完，學長他們就要回來了！」
「知道了。」小阪田朋香只好一步三回頭地挪步回去，還沒等到她走回廚房，學長們就一窩蜂地衝了進來。
「壽司壽司！沒想到今天原來是家屬慰問餐！」菊丸英二一個翻身跳著抱走三盒壽司，「太好了，我宣布我同意這門婚事！」
「嘶——」海堂薰表示＋1，同時用眼刀剜向隊尾的堀尾聰史。後者本就不敢吭聲，現下腿更是軟了幾分。
大石秀一郎心照不宣地看向河村隆，「多謝阿隆了！」河村隆溫和的笑，右手撓頭，左手輕擺，「是該謝謝柳川。」
「越前人呢！柳川怎麼也不見了？」桃城武八卦地四處張望著，卻始終找不到二人的身影。
小阪田朋香像間諜接頭一樣將壽司遞給他，興奮道：「他們！當然是去約會啦！」
桃城武爽朗一笑，越前這小子真是開竅了。後腦勺突然被襲擊，龍崎教練中氣十足的聲音回蕩在小屋，「大家就盡情的吃吧！」
「是！」
*
潺潺的溪流旁是一棵兩人合抱的大柳樹，樹梢像綠色的瀑布一樣隨著微風改變著流動的方向。佑裡和龍馬背靠著大樹，發絲和瀑布流向同一個方向。
「真是好舒服的地方。」佑裡望著龍馬，深呼吸一口大自然的味道，「你是怎麼找著的？」
越前龍馬撥開遮住她眼睛的發絲，覺得她的眸子比嫩綠的枝椏還要鮮活，「我對午睡的環境要求可是很高的。」
佑裡忍不住笑起來，原來是找地方睡覺找著的，很符合龍馬的人設。「看在你這麼會找美景的份上，特此獎勵——」
「什麼獎勵？」
越前龍馬期待到眼皮都不帶眨的，定定的望著佑裡，該不會是……
「醬醬醬——愛心便當！」佑裡將便當盒從包裡翻出來。
越前龍馬尷尬地摸了摸眉毛，他還以為是……
佑裡察覺到他沒掩飾好的失落，遞便當的動作僵在半空，難道是因為自己的廚藝和菜菜子姐姐還有倫子阿姨比起來太差了嗎……
「不喜歡？」她將便當往回收，慶幸還好拿了幾盒壽司。
「不是！」見她要收回，越前龍馬刷一下搶走便當，低頭支支吾吾，耳尖泛紅，「我以為是……以為是…kiss之類的……」
佑裡正凝神聽著，沒想到竟然聽到這番話。「你怎麼想到那裡去了！」她尷尬地拍拍額頭，食指在便當盒上叩擊，「不許想那些，快點吃飯！」
話音剛落，臉龐就響起響亮的一聲「啵」，隨後是龍馬淺淺的低笑。
「你！」佑裡下意識摸了摸被偷襲的地方，熱乎乎一片，「你變了！」她鼓起腮幫子嘟囔道：「以前純情的你去哪裡了！居然搞偷襲！」
越前龍馬得意地歪頭，繼續輸出讓佑裡臉熱的話語。
「都是和姐姐學的！」
佑裡嘖了一聲，蹙眉咬著下唇。心頭因為他黏糊糊的稱呼而蕩漾，卻又他話裡話外的意思鬧了個大紅臉。
她夾起一塊壽司就懟進龍馬嘴裡，用物理手段堵住他的嘴，「吃飯吃飯！趕緊吃飯！」
越前龍馬面不改色地咀嚼著，像歌詠一樣感慨道，「姐姐喂的就是好吃。」
佑裡的筷子一松，快要到嘴的壽司又掉回盒裡。她咬唇看向龍馬，臉頰一片緋紅，咬牙切齒的話語都變得沒什麼說服力。
「你……到底怎麼回事……快點變回正常！」
怎麼三句話不離姐姐了。都說年下不喊姐心思有點野，可她覺得年下一直喊姐心思也有點不對勁！
越前龍馬見她害羞得厲害，用手給她扇風，「好的，姐姐。」
佑裡沉默地閉上眼，轉頭等著山風帶走她臉上的余溫，再睜眼時眸中便多了幾分鋒芒。
越前龍馬見好就收，語氣放軟，「這不是太久沒見了嗎，我有點太興奮了……」
佑裡輕哼兩聲，「快點吃！吃完我還要回去呢！」
「這麼快就走？」越前龍馬撇嘴，食欲頓時全無，「就只是來吃個午飯嗎？」
佑裡冷靜地提醒，「沒幾天你就要比賽了，我的競賽也快了。」說完她默默往嘴裡塞壽司。
「午休完再走不行嗎？」越前龍馬可憐兮兮地望著佑裡，試圖再爭取一段時間。
佑裡猜到他心中所想，不認同地搖搖頭，「午休時間用來約會的話，下午肯定沒有精力訓練，更何況你們
還有晚訓。」
「一切等比賽結束之後再說。」
聽著她冷靜的話語，越前龍馬的五官皺成一團，咕噥道：「佑裡還真是冷靜呢。」
與其說是冷靜？不如說是冷淡吧，佑裡從他幽怨的眸中讀到。她咳嗽兩聲，坐直了些，用欠揍的語氣說道：「當然，誰讓我是姐姐呢。」
越前龍馬果然頓時炸毛，眸色暗淡下去，用力地嚼著炸魚。
「對了，競賽那天正好撞上你決賽了。」佑裡望著潺潺流水，既喜歡這種並肩追夢的感覺，又有點遺憾沒辦法去看龍馬比賽。
越前龍馬語調上揚，「這有什麼，我會早早結束去接你的。」
佑裡嘴角揚起，不甘示弱，「也有可能是我早早結束去看你們比賽啊。」
「都好！」越前龍馬點頭。
過了一會兒，他的語氣又染上哀怨，「就再待一個午休嘛，我們可以一起睡覺，不會影響我訓練的！」
佑裡一口壽司噎在喉嚨裡，臉色憋紅。用眼神質問他，不是，誰讓你這麼說話的，什麼叫一起睡覺？！
越前龍馬自知用詞不妥，慌裡慌張拍拍她的後背，小聲辯駁，「就是一起午休……我陪你睡過一晚，你陪我睡一個中午，很公平的！」
聽起來更不對勁了……佑裡額角劃過三道黑線，她喝了兩口水，總算是將壽司順了下去。
「好不好嘛。」越前龍馬眨巴著眼睛，疑似在模仿卡魯賓。
佑裡「勉為其難」地點點頭，實則根本無法抵擋他撒嬌的語氣。
「OK我睡了。」
話音還沒落，佑裡的膝頭上就多了個沉甸甸的腦袋。
到底是太喜歡黏著她，還是擔心她偷偷跑掉？佑裡失笑，戳了戳他的腦袋，吐槽道：「你好重啊。」
越前龍馬充耳不聞，嘴角揚得高高的，「前幾天不是還說我瘦了嗎。」
見他完全沒有要挪開的意思，佑裡靠在樹干上，笑眼彎彎，細細打量他的五官。真是好賴皮的一只小貓！她忽然想起卡魯賓也喜歡這樣纏著她。
越前龍馬忽然睜開一只眼，語氣悠悠，「被我抓到啦，原來我這麼討你喜歡呀。」
佑裡頂著著不二周助般的招牌微笑點點頭，然後將他的頭挪到草地上。她眯著眼警告道：「快點睡覺！不然我現在就走了！」
「是——」越前龍馬托著長音回答，同時拉過她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嘟囔道：「好曬，幫我擋一擋吧。」
佑裡瞧著柳樹投下的陰影，心說這謊話也太容易戳穿了吧。她無奈地搖搖頭，有沒有誰來教教她，男朋友太黏人了該怎麼辦？
第88章
手機的震動聲像蚊子叫一樣在佑裡的口袋裡響起，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驚覺自己一同竟然睡了過去。
還沒等她開口，就見龍馬眼睛睜得大大的，不知道醒了有多久。
「真的不能再多待一會兒嗎？」
「NO！」佑裡比了個叉，堅決反對因為戀愛影響彼此「事業」。
「那我送你下山。」他用陳述句而非疑問句。
「這有什麼好送的，幾步路而已。」佑裡將帽子又扣回他頭上，起身拍拍身上沾到的草。
越前龍馬不情不願地扶著帽子站起來，故意誇大，「因為之前的大雨，現在山路很難走的。」
佑裡眨眨眼睛，雖說她在車上一直在看書，但偶爾也瞥了兩眼窗外，就是很正常的台階啊。
「那我走慢點就好了。」她糊弄道，推著龍馬往大部隊的方向走去。
「我這就去和龍崎教練說，她肯定會答應的。」越前龍馬扭過頭，試圖說服佑裡。
「NO！」
不在家學習跑來給龍馬送壽司已經算是她違背原則的事情了，要是再影響他訓練，她真的會後悔。
「可是……」
「沒有可是！」
就在佑裡皺眉准備開展教育工作的時候，小阪田朋香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
「龍馬少爺放心！我負責護送佑裡學姐下山！」她拍拍胸脯，對越前龍馬保證道：「我以後援會會長的身份做保證，我肯定會把佑裡學姐安全送到山腳的公交站！」
「好。」
「不用。」
兩人迥然不同的回答同時響起。
見龍馬眸中寫著認真，她轉而說服朋香，稍稍展示了一下胳膊上肌肉，「朋香，真不用，我也是經常鍛煉的呀。」
小阪田朋香自動忽略佑裡的拒絕，熱情地挽住她的胳膊，「龍馬少爺，你就放心去訓練吧！」
左邊是龍馬稍顯放心的神情，右邊是朋香親熱的貼貼。佑裡實在是拿他們沒辦法，只得點點頭。
「那就麻煩朋香了。」
「不客氣！護送龍馬少爺的女朋友怎麼不算是後援會的責任呢！」小阪田朋香像小狗搖尾巴一樣晃晃腦袋，「更何況我本來就喜歡佑裡學姐！」
佑裡羞赧一笑，想到朋香出現的時機那麼巧，復又挑眉，心中有了不妙的猜想。
「你偷聽了多少？」越前龍馬壓了下帽檐，沉著嗓音問，顯然是和她想到了同一件事。
小阪田朋香的笑容微微僵住，開始打哈哈，「這邊風景太美了，我就想著過來瞧瞧，純屬路過，什麼也沒聽見！」
「真的什麼都沒聽見！」
朋香神色誠懇地點頭，佑裡歪頭看向龍馬，也從他眼中讀出懷疑。
她清了清嗓子，戳破彼此都尷尬，索性配合著裝傻，「嗯嗯，確實是個好地方。」
臨近小木屋的時候，佑裡的腳步漸漸慢了下來。自己這突如其來的拜訪，落在他那些學長的眼中，不知道要被打趣成什麼樣子呢。
「佑裡學姐，你累了嗎？」小阪田朋香不明所以。
佑裡眼神躲閃，心想要不要等大家都去訓練了再過去，又或者換個小路什麼的。
「學長們沒有惡意的。」越前龍馬撓撓她的掌心，壞笑道：「有勇氣來找我，沒有勇氣見人嗎？」
掌心頓時又熱又癢，佑裡瞪了他一眼，見他嘴角揚得愈高，顯然自己的眼刀沒有什麼殺傷力。
但確實沒有勇氣啊啊啊！佑裡在心中大喊，別人就算了，反正也很少見面，但周助肯定會拿這件事取笑她的吧！
「嘿，佑裡！」不二周助的聲音響起。
好尖的眼睛，佑裡壓下心間的尷尬，擠出一個僵硬的笑朝他揮揮手。
越前龍馬停止作亂，默默牽住她。
不二周助笑著指了指自己的手機。
佑裡不明所以地點點頭，接著就見周助被一群少年圍住。除了面無表情的手塚學長和看不見表情的乾學長，大家紛紛衝他們投來「慈愛」的目光。
大概是所謂的愛屋及烏，想必大家都很疼愛龍馬呢，佑裡微微頷首。
「謝謝小不點的女朋友！」菊丸英二雙手合十大喊，下一秒就被大石秀一郎捂住嘴。
「小小心意，大家不用客氣。」
發覺氣氛沒有她想像的那麼尷尬，佑裡暗暗松了口氣，回握住龍馬。
「訓練時間到了。」手塚國光抱著胳膊，不怒自威。
佑裡當即松開手，從背後推了龍馬一把，小聲道：「看看那天我們誰會贏吧。」
「肯定是我。」
佑裡不甘示弱地斜了他一眼，這種時候難道不該說點好聽的嘛。但是轉念又想，勝負欲不強就不是龍馬了啊。
越前龍馬目露溫柔，一邊望著她，一邊倒退著朝大部隊的方向走，雙手比在唇邊大喊道：「過幾天見！」
幾位正選見他如此不舍，都忍不住笑起來。
佑裡擺擺手，在心中說過幾天見。明明才見過，就已經開始期待下次見面了。
小阪田朋香捧著臉，目光輾轉在二人身上。佑裡失笑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朋香？我們走吧。」
「好嘞，我有好多好多話想和佑裡學姐說呢！」朋香晃晃她的胳膊，拋開幾個wink，「都是和龍馬少爺有關的哦！」
佑裡耳朵微動，看來很值得一聽嘛！
兩人挽著手踏上下山的石階。
「你知道嗎？龍馬少爺他換了新的手膠！」朋香眼睛亮晶晶地望著佑裡。
「還真不知道。」
他好像一貫用的是黑色的，佑裡回想著。
朋香興衝衝地往下拉住她的手腕，「不知道吧！我也是最近才發現的！你猜換成什麼顏色了？」
她才將問題輸入腦袋，朋香就像豌豆射手一樣發射出下一顆「豌豆」。
「綠色的！不是他頭發那種墨色，是你的瞳孔的顏色，是湖水一樣的
綠！」
他似乎真的很鐘情她的眸色，前有發帶，後有手膠。
佑裡眉眼染上笑意，用她的眸色去搭他的球拍嗎，聽著像龍馬主動被標記的感覺。
「好浪漫啊！不愧是龍馬少爺！」朋香大叫起來，笑聲驚跑了樹梢上的鳥兒。
龍馬確實挺浪漫的，佑裡肯定地點點頭。
「但這還不是重點！」朋香興奮地挑起眉梢，湊近佑裡耳旁，「重點是——」 ？
「桃城學長說龍馬少爺買那個手膠的時候才認識你沒幾天！」朋香說著在台階上蹦了兩下。
注意著安全的佑裡先是盯著朋香的一舉一動，才緩緩聽懂她的話。
這麼早嗎……
佑裡理理耳後的碎發，心間微微顫動。
他們從來沒有討論過心動的起點，她說不清道不明自己是從何時將龍馬放在了心間，但顯然對方要比她更早。
原來雪乃的感覺是真的！
「不知道吧！」朋香緊盯著她的微表情，得意地拍拍胸膛，「真是多虧了我！」
佑裡重重地嗯了一聲，語調上揚，「多虧了朋香。」還有桃城，她在心裡加上。
朋香目光痴痴地盯著前方，全然不顧腳下，開啟碎碎念模式：
「龍馬少爺肯定是一見鐘情！」
「浪漫，太浪漫了，完全是少女漫啊！」
「這麼看來他前期是暗戀呢，悄悄買下暗戀對像眸色的手膠，真是純情！」
……
前面幾條佑裡認可，但是純情？她想到他那賴皮的模樣，默默在心裡畫了個叉，純情的龍馬顯然一去不復返了……
腦中忽然閃過周助剛才的手勢，佑裡後知後覺拿出手機，屏幕上好幾條短信。
【邪惡仙人掌守護者】：請查收！
附有三張照片，主人公自然是她和龍馬，兩張是他們吃盒飯時打鬧的畫面，一張是他們倆的睡顏。
擔心的事情果然還是發生了！周助難道不午休的嗎！隔著屏幕她都能想像到她打趣的笑臉。
佑裡嘟著嘴，但是這幾張照片確實挺好看的……
朋香好奇地探過腦袋，代替佑裡誇贊道：「不二學長好會拍！比乾學長拍的好看多了！」 ？！
佑裡機械地抬起頭，空洞地望著朋香，仿佛聽到哪裡裂開的聲響。
「啊啊啊！我這個笨蛋！」朋香抱著頭尖叫起來，「怎麼把大家供出來了！」
大……家……？
像動物園裡的猴子一樣被圍觀了嗎……
那啵啵豈不是也……
佑裡心跳驟停，覺得下山的路忽然變得無比漫長，只恨自己長不出一雙翅膀。
「佑裡學姐，你還好嗎？」朋香抱緊佑裡的胳膊，小心翼翼地看著她沉重的步伐。
不好，很不好！以後還怎麼見他們啊！
佑裡閉上眼睛，像鴕鳥一樣試圖將這段記憶從腦中抽取出來。
好在接下來的幾天，夏令營的安排讓她忙到根本沒有余力去反芻這件事，難得有空下來的時間也是花在和男朋友煲電話粥上。
時間仿佛開啟了加速模式，日歷被一張張被撕下，轉眼就到了兩人同樣重要的一天——
周六
晴空萬裡，陽光熾熱而不刺眼。萬物仿佛被刷上了一層薄油，都反射出柔光來。
佑裡看了眼早晨他們互相打氣的消息才進考場，胸中是被激起的勝負欲，肯定是她先結束「比賽」，畢竟她這次准備充分。
然而事與願違。
等她背起書包晃晃悠悠走出考場，墨綠色頭發的少年已經慵懶地靠在牆邊。
「我贏了，佑裡還差得遠呢。」他抬頭，露出鴨舌帽下張揚的笑臉。
佑裡不自覺染上他的笑，見他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是好消息！她難得主動撲進他懷裡，「好棒！你做到了！」
「是呢，你男朋友可是很厲害的。」龍馬歡愉的嗓音響起。
下一秒，她就雙腳騰空，被他單手抱了起來。
第89章
「一起去慶功宴吧，就在河村學長家的店。」越前龍馬仰頭望著她，眼中仿佛有星子。
「你先放我下去！」被舉在半空的佑裡羞赧地拍打他的肩膀，頻頻瞥向考場的出口，稀稀拉拉的人流很快就投來八卦的目光。
「去嗎？去就放你下來。」
「不去！」
越前龍馬胳膊微動，將她舉得更高。她頓時取代了太陽的位置，陽光從她的發絲間溢出，越前龍馬笑著將眼睛睜得更大。
被他賴皮的舉動驚到，佑裡紅著臉錘了他兩下。腦中又浮現朋香說漏嘴的事情，她暫時才不想面對網球部那群八卦少年呢！
佑裡搖頭，明確擺出自己的態度。「我既不是網球部的，也不像朋香那樣為你們做了不少事情。僅僅是作為你的女朋友去白吃一頓？我才不好意思呢。」
「你怎麼沒做貢獻了？你幾天前才慰問過大家。有心理負擔的話，我付你的那份就好啦。」越前龍馬逐個回答，仍期待地望著佑裡，大有她不同意就不松手的意思。
出口的人流漸漸洶湧，佑裡捕捉到他眸中的狡黠，掙扎著要往下跳，低聲警告道：「快點放我下去！這麼多人在呢！我可不想上新聞或是什麼奇怪的論壇！」
佑裡側後方將一切盡收眼底的森田雪乃倒吸一口氣，挑起左側的眉毛。不二裕太嘴角微顫，挑起右側的眉毛。
「這花還送嗎？」
不二裕太低頭望著森田雪乃塞過來的一束茉莉花，為此他們倆差點在花店打起來。
「送！怎麼不送！」森田雪乃舉起手機，點開視頻錄制，語氣興奮道：「等我錄一會兒再送。」
「哦。」
不二裕太隔著人流望向旁若無人的佑裡和龍馬，不得不承認這是他未曾見過的佑裡，像棉花糖一樣的佑裡。看著這樣的佑裡，他的心也變得像棉花糖一樣。
森田雪乃專注地聽著小情侶的「爭吵」，嘴角剛咧到耳後，又被她控制著收了回來——
「去嘛去嘛去嘛！」
「不去不去不去！」
完全是幼稚園小孩「爭吵」的模式嘛，雪乃被逗得輕笑兩聲。但是說到慶功宴，佑裡當然是要參加她和笨蛋裕太給她辦的慶功宴了！
森田雪乃收好手機，給不二裕太使了個眼色。兩人走上前去，在距離佑裡十釐米左右的位置站定，震驚地意識到他們居然都沒察覺到周圍投下來的陰影。
森田雪乃和不二裕太挑起的那側眉毛被抬得更高，雪乃咳嗽兩聲，「大庭廣眾的，多少注意點影響哈。」
佑裡和龍馬這才意識到他們的存在，一時氣氛和時間都仿佛被凝住了，兩人保持著原有的姿勢和表情不動，過了幾秒鐘才恢復正常。
佑裡難掩尷尬，掙扎著就要往下跳。越前龍馬一臉不悅地盯著來者，彎腰穩穩當當地將佑裡放下，復又將她護在身後，仿佛她的兩個幼馴染是什麼洪水猛獸。
森田雪乃一把奪過「寄存」在不二裕太懷中的花束，笑眯眯地舉到正低頭數螞蟻掩飾羞澀的佑裡面前，「恭喜我們佑裡競賽結束！」
不二裕太微微頷首，「不管結果怎麼樣，這一陣子真是辛苦了。」
佑裡感激地接過意料之中的花束，每次有重要的比賽，雪乃他們都會送她一束花，雷打不動。
「謝謝雪乃和裕太！」
鼻間頓時盈滿茉莉的清香，香氣稍稍安撫了她因為尷尬而狂跳的心髒。
「烤肉店我們已經預定好了。」森田雪乃昂首，像是在對越前龍馬無聲地宣戰，「我們佑裡有自己的慶功宴。」
越前龍馬不吭聲，只是轉頭望著佑裡，等待她的定奪。
去青學的慶功宴，估計除了龍馬別人多少有點不自在。不和雪乃和裕太一起的話，也太辜負他們的心意了。
去哪邊更合適顯而易見了。
「你快些去吧，別讓他們等久了。」佑裡安撫地摩挲他的後背，哄道：「下次我們倆再單獨慶祝。」
越前龍馬輕哼一聲，用凌厲的眼神掃向森田雪乃，仿佛刮起了一小陣風，「你們定的哪
家店？」
佑裡不解地看向龍馬。
「額……」
森田雪乃叉腰的氣勢忽然少了大半。
「河村壽司店對面的燒鳥店。」不二裕太緩緩道。
「哦，這麼近。」越前龍馬沉下去的眸子又被點亮，「那我送你過去。」說著他取下佑裡的包，握著她的手，腳步輕快地往前走。
佑裡見他笑起來，心中也舒坦了許多，心說雪乃和裕太還真是會挑。
「笨蛋裕太！大笨蛋！」
森田雪乃對著天空翻了個白眼，礙於不二周助的淫威才沒有給不二裕太一腳，她更想牽佑裡的手而不是被落在後面看她和別人牽手啊啊啊！
不二裕太聳肩，嘴角微揚，「是你說要定燒鳥店的哦，那麼多家店，偏偏選中這一家。」
森田雪乃郁悶地閉嘴，心說越前這小子也太黏佑裡了，完全是她和佑裡之間的大電燈泡！
「不要吵啦，我喜歡這家店。」佑裡轉過頭，晃著十指緊扣的手，眼中是淡淡的笑意。
森田雪乃本就覺得越前龍馬礙眼，又聽得他嬉皮笑臉地接了句——「我也喜歡。」
她深呼吸兩口，氣沉丹田，默默給了不二裕太一腳。
「你沒事吧！」不二裕太像鬥雞一樣跳了兩步，無語地瞥向森田雪乃，低聲吐槽，「你占有欲也太強了！」
「要你管！」
越前龍馬幸災樂禍地轉過頭，又被佑裡扭了回去。
「好好看路！」
「是——」
兩人晃著手往前，仿佛自帶結界一般。
*
燒鳥店
茉莉花的香味在煙熏火燎的大環境下更顯清新，桌上的小盤子疊得高高的，彰顯了主人良好的胃口。
「這個雞腿肉好嫩！」
「我也覺得！」
說話的功夫佑裡和不二裕太又消滅了五串蜜汁雞腿肉。
「老板！再來五串！」佑裡擦了擦嘴上的醬汁，急匆匆伸手示意。
森田雪乃咬了一小口雞胸肉，瞧著眼對面燈火通明而又喧鬧的河村壽司店，面露猶豫。
「佑裡，你想去嗎？想去的話就去吧，其實我也沒那麼介意。」
在和雞胸肉作鬥爭的佑裡疑惑抬頭，擺擺手，「你別胡思亂想了，我和龍馬有各自的交友圈，沒必要時時刻刻黏在一起，分開玩大家都更自在啊。」
腳仍在痛，不二裕太憐憫地看著雞腳筋，選擇對雞翅下手，沒好氣地吐槽，「你這人真是善變！」
「反正我不在意的。」
森田雪乃重重地放下汽水，開口欲反駁。
眼瞧著戰爭一觸即發，佑裡舉手打斷，「老板！再來三串雞肉丸！」
「還要三串雞胸肉！」不二裕太跟著喊。
森田雪乃舉起汽水，用汽水澆滅心中復雜的情緒。
與此同時的河村壽司店。
少年們正為了搶奪壽司各顯神通，幾乎每一盤新上不到幾分鐘就被一搶而空。
「給我！給我！」
「是我的！」
「誰說是你的了！」
……
越前龍馬坐在靠窗的位置，游離在「鬥爭」之外，只是偶爾啃兩口飯團。有兩重玻璃的間隔，也不妨礙他看得清清楚楚。
「越前越前！看看我的戰利品！」桃城武像獅子王一樣熱血地舉起他搶來的一小盤壽司，大方地要與他分享。
越前龍馬點頭，卻沒有要動筷子的意思，「阿桃學長還真是厲害呢。」
桃城武背後的眼睛察覺到危險，匆忙將壽司倒進嘴裡，含糊不清地問：「你今天沒有胃口嗎？怎麼吃這麼少？」
「難道是剛贏了比賽覺得有些虛無？」大石秀一郎摸摸後腦勺，以己度人，「說實話我現在也覺得贏了很不真實。」
放任菊丸英二搶走自己壽司的不二周助笑著敲了敲越前龍馬面前的窗戶，故作驚訝的開口。
「咦？裕太在對面啊。」說完過了一兩秒才接上，「好巧，佑裡也在呢。」
「啊啊啊！好辣好辣好辣！」菊丸英二捏著嗓子灌下一大口涼水，還是被芥末刺激出眼淚來。
越前龍馬無語地抬起一側的眉毛，對不二周助這種程度的打趣幾乎免疫。
而學長們卻頓時炸開了鍋，就連剛才還在擦眼淚的菊丸學長也重新煥發生命力。
「哪兒呢哪兒呢！」
「真的就在對面誒，難怪小不點鬧著要坐這裡。」
「怎麼不算是一種望夫石呢。」
……
乾貞治拿出專業的望遠鏡，同時在紙張寫寫畫畫，嚴謹地記錄下大家的結論。
「越前，你就這麼離不開柳川嗎？」桃城武趁亂搶走一盤壽司，衝越前龍馬擠眉弄眼。
眾人捂嘴偷笑，想看看他不好意思的模樣。可越前龍馬目光灼灼地點了點頭，直白地應了下來，反倒讓他們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
「我就是想和她待在一起。」
眾人面面相覷，意外越前的坦率，但在感情上還真沒一個過來人可以提供幫助。
手塚國光扶了下眼鏡，顯然是不贊同越前這種狀態，「太孩子氣了，獨立點。」
「我們本來就只是高中生啊。」越前龍馬捏著桃子味的ponta悠悠轉頭，一臉高中生能成熟到哪裡的疑惑。
「龍馬少爺真是太可愛了！」人群後的小阪田朋香托著臉，痴痴地望向越前龍馬，又用胳膊肘戳了下龍崎櫻乃，「什麼能讓傲嬌變直球？」
「必須是真愛！」她興奮地自問自答。
大石秀一郎摸摸頭，見越前一晚上都沒吃什麼，索性開口建議道：「那，那干脆過去吧。」
眾人先是不認可的驚呼，後看著彼此默契地點頭。
第90章
越前龍馬聞言起身，挑眉道：「既然大石學長都這麼說了，那我就過去了。」說完就像只重獲自由的小鳥一樣朝燒鳥店飛去。
方才還支持的眾人又沉默下來，沒想到他這麼果斷地就把大家拋下。
「哇哇哇，這小子也太不夠意思了。」桃城武瞪大眼睛搖頭，嘖嘖兩聲，「這就頭也不帶回的就走了？」
菊丸英二邊皺眉，邊擼起袖子附和，「小不點也太重色輕學長了！」
「他們倆好久沒見了，這種反應也屬正常？」大石秀一郎摸著後腦勺，試圖為越前龍馬開脫。
桃城武和菊丸英二兩人略微低下上昂的下巴，像唱相聲一樣一唱一和。
「我們大人有大量。」
「看在他今天贏了比賽的份上，就先不計較了。」
*
燒鳥店內
越前龍馬用眼神示意，接過服務員手中的盤子，直接爽利地走到佑裡桌前，俯身道：「您要的雞腿肉來了。」
啃著雞翅的佑裡先是指了指桌上空出的地方，而後愣愣地抬頭，對上他脈脈含情的眸子。
「你怎麼來了？」森田雪乃和不二裕太同時開口，前者被汽水嗆得差點噴出來，後者默默轉頭望向對面的河村壽司店，對上幾雙閃著綠光的眼。
「比起壽司，我更想嘗嘗燒鳥。」
「這樣拋下他們，不太合適吧？」佑裡放下雞翅，眨巴著眼睛。順完氣的森田雪乃點頭，表示贊同。
「是學長主動開口的，沒什麼不合適。」越前龍馬聳肩。
佑裡含含糊糊地哦了一聲，繼續低頭啃雞翅，不敢瞧兩位幼馴染精彩的表情。甜蜜、害羞、尷尬的情緒在心中交纏，最後一起變成手邊的桃子汁。
沒有拒絕就是同意，越前龍馬心滿意足地在她對面落座。不二裕太挑起眉頭，朝裡側挪了幾分給他讓地方。
佑裡端起桃子汁，將菜單遞給他，「看看吃點什麼？」
後者只顧著望著她的眼睛，仿佛她的瞳孔裡錨著鉤子。「和你一樣的就行。」
「好。」佑裡嘴角是怎麼壓也壓不下去的笑意。
這也太黏糊了，森田雪乃摸摸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嫌棄地咦了一聲。相比之下，不二裕太反倒顯得接受良好。
「要不我們消失吧。」他用杯子碰了下雪乃的汽水罐子。森田雪乃一臉不
悅地拿起汽水，仰頭一口喝盡。
佑裡刷一下抬頭，面色紅潤得和水蜜桃差不多。不等她想出說什麼好緩和一下尷尬的氛圍，就聽龍馬忽然開口。
「我支持啊。」
佑裡在桌下輕輕踩了他一腳，「說什麼呢！」同時用眼神示意他不要亂說話。
越前龍馬委屈巴巴地用眼睛表示「我真是這麼想的」。
「那也不能這麼說話！」佑裡正色道，這可是她最好的兩位朋友。
「知道了。」越前龍馬點頭，一句話也不爭辯，將她面前的空盤子和自己面前的肉串調了個位置。
森田雪乃和不二裕太哪裡見過越前龍馬如此乖巧模樣，目瞪口呆地搖頭，一致覺得這絕對是裝的！
森田雪乃用力捏著易拉罐，仰頭才意識到已經被她喝空了，她語氣酸溜溜地問佑裡：「這個假期還能約你出來玩嗎？該不會全部時間都用來談戀愛吧。」
「怎麼可能！」佑裡咬著舌尖，慌忙擺手，順勢喊住服務員又要了兩瓶汽水。
越前龍馬這次學了乖，「雖然我也希望能這樣，但既然佑裡不願意——我也沒有辦法。」語氣越往後越哀怨。
佑裡無奈地給了他一掌，讓他少扮演深宮怨婦。
不二裕太半張著嘴，驚訝於越前在戀愛中的人設，他轉頭看向雪乃，語氣認真道：「我受不了了，我還是覺得我們應該消失。」
森田雪乃喝著第二罐汽水，仿佛能看見空氣中飄揚著甜蜜的氣泡。她咂咂嘴，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一出門，方才還在聊天的人就不見了蹤影，佑裡愣愣地指了指二人剛才在的位置，輕輕錘了龍馬一樣，「哎呀，你把我朋友都嚇跑了！」
「這裡面不是也有佑裡的功勞嗎？」越前龍馬將臉湊近，路燈讓他琥珀色的眸子在夜間分外耀眼，「俗話說的好，一個巴掌拍不響。」
佑裡心虛地踢著腳下的石子，自覺龍馬說的不錯。
「散會兒步吧，我吃好撐啊。」
他的手忽然撫上她的肚子，輕輕揉了兩下，打趣道：「確實。」
「拿開啦。」佑裡嘟著嘴拍開他的手，腹部仍有他的手掌的溫度。
越前龍馬配合她的步伐放慢腳步，又將手挪到她的發頂，「明天出去玩吧！」
「明天我要休息。」佑裡仰頭望著天空，點點星子在閃爍，「忙了這麼些天終於結束了，必須好好休息！」
越前龍馬微微點頭，又問：「後天呢？」
「也要休息，我得把家裡收拾一下。」佑裡仍舊望著天空，有龍馬牽著也不擔心會撞到人或者別的什麼。
越前龍馬小小地嘆了口氣，嘟囔道：「大後天？不能再讓了！」
怎麼聽著像是在討價還價的買菜啊，佑裡忍不住笑起來，覺得這比「交易」可以達成，晃了晃他的手說好。
「也挺好，正好用這兩天考慮考慮去哪裡約會。」越前龍馬語調上揚，開啟自我說服模式。
「嗯嗯！」
接著兩人便胡亂聊起天來，最近彼此有空的時間太少，兩人都有一肚子的話要說，青春公園的步道仿佛都變短了。
佑裡張開雙臂，擁抱住習習吹來的晚風。幾乎大半個暑假都泡在化學裡，此刻牽著身旁的龍馬，才忍不住喟嘆道：「夏天，你終於來了！」
「已經立夏很久了。」
佑裡無語地皺眉，剛想吐槽他也太直男了，就聽得他笑著附在自己耳邊說「但是我也覺得夏天才到。」
佑裡輕哼一聲，果然還是和龍馬在一起才更有夏天的感覺。
「我贏了比賽有什麼獎勵嗎？」越前龍馬歪頭問，很有暗示意味地指了指自己的臉頰。
佑裡只當沒看見，側過身去看花，「我們有事先約定獎勵這回事嗎？」
「沒有是沒有。」越前龍馬舔了下嘴角，抱著她的胳膊耍賴，「那現成要一個獎勵也不過分吧。」
「過分。」佑裡睜圓了眼睛點點頭，雖是否定的語氣，眼中卻是藏不住的笑意。
「只是一個小小的獎勵。」越前龍馬語氣討好，勾著她的手指小聲道：「臉頰而已……我都沒要其他的……」
「你還想要其他的？」佑裡嬌嗔道，聲調漸漸提高。
「行不行嘛？」越前龍馬又抱著她的胳膊晃，和卡魯賓撒嬌的眼神簡直一模一樣。
真是被這一大一小兩只貓吃准了，佑裡輕咬下唇，慢動作靠近。龍馬則自覺地將臉蛋送過來，嘴角恨不得咧到耳後。
她緩緩將嘴唇覆上去，在距離不到一釐米的時候，余光忽然瞧見身後灌木裡的眼鏡反光。直覺告訴她不可能是手塚學長，可那灌木裡分明是兩處閃光點。
當你在明處發現了兩只蟑螂，說明暗處已經有很多了……網球部真的好八卦啊啊啊，該不會雪乃和裕太也在其中吧……
佑裡握緊龍馬的手，臨時調轉方向，在他耳邊低語道：「你的學長們好像在附近呢。」
越前龍馬無語地睜開眼，遺憾沒有得到預想中的kiss，「那……」
「我們先撤吧！」說著她出其不意地拉著龍馬就開始飛奔，龍馬良好的運動神經讓他即刻跟上。
身後果然傳來驚呼，然後是轟隆隆的腳步聲。在佑裡聽來，簡直和地震沒什麼區別，可想人數之多……
「他們一直這麼八卦的嗎？」佑裡頭也不轉地問龍馬，「手塚學長怎麼也在啊！」
「部長就是很八卦啊。」越前龍馬轉身，瞧見方才憑空消失的兩人，「你的兩個不對，三個幼馴染也挺八卦的。」
雪乃和裕太還真在！佑裡失笑，帶著龍馬轉了好幾個彎以後，拉著他躲進只容兩人並排通行的小巷子裡。
佑裡在龍馬身後捂著他的嘴，一時空氣中只有他們輕微的呼吸和心髒狂跳的聲響，而後牆外熱鬧起來——
「小不點人呢！」
「可惡，跟丟了！」
「我都沒有聽清他們在說什麼！」
「嘶——」
……
掌心忽然一陣潮濕和柔軟的觸覺，電流從掌心走到心髒，佑裡慌亂縮回手，小聲吐槽道：「你是狗嗎？」
後者眼中閃過狡黠，用口型表示，「不要說話。」
佑裡無語挑眉，只得暫時噤聲，將掌心的口水蹭在他衣服上。
牆外的大家似乎終於接受跟丟了的事實，腳步聲零星朝各個方向散去。
佑裡長嘆一口氣，與此同時聽見龍馬也在長嘆，對上他的目光，兩人都忍不住笑起來。
「和你談戀愛也太累了。」佑裡笑著靠在牆上，「一個不留神就被跟蹤了。」
越前龍馬伸手墊在她的腦後，目露歉意，「我會好好和學長他們說的。」
佑裡點頭，深呼吸平復不知道是因為跑步還是因為他小狗般舉動而狂跳的心髒。
「那剛才的獎勵……」越前龍馬也倚靠在牆上，點到為止地望著她，眸中仿佛有一團小火焰在燃燒。
佑裡羞赧地望著他，左手搭在他的腰間，低聲道：「哎呀，少不了你的！」說著踮起腳尖，果斷地在他的臉頰上印上一個印章。
「這下開心了吧。」她歪頭問，湖水綠的眸子在越前龍馬眼中如同螢火蟲一般。
「開心。」越前龍馬虔誠地在螢火蟲的尾巴上獻上一吻。
第91章
*
比賽結束的第一天，佑裡如願像冬眠的熊一樣，在家睡了個昏天黑地，為今天的大掃除儲備了充分的
精力。
收拾家裡總是能給她帶來治愈和輕松的效果，指尖掃過滿櫃子的唱片，佑裡自言自語道：「做家務當然離不開音樂啦！」
指尖最後停留在之前生日倫子阿姨送的那兩張，唔，不知道龍馬在干什麼呢？佑裡眨眨眼，有點想他了，忽然就有點後悔明天再約會的決定。
將唱片機設定成唱片上寫著的轉速，佑裡緩緩移動唱臂，音樂聲頓時像流水一樣傾瀉而出。她聽著琳韋爾斯的搖滾，身子不自覺地開始擺動。
還得是搖滾，干活都有勁了。佑裡失笑地看看自己，拖地的節奏居然契合在鼓點上，干勁滿滿！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打亂了她的步伐。
佑裡用肩膀抹了下額頭的薄汗，又將手在圍裙上胡亂擦了兩下才拿過手機。瞧了眼消息的主人，她的嘴角抬得高高的。
「上午好哇，女朋友！」——早上不是才說過這話嗎，佑裡無奈一笑。
「在大掃除嗎？」——怎麼還明知故問，佑裡挑眉。
「我能去幫忙嗎？」
這句話後面跟了幾張卡魯賓的照片，龍馬用紙給它疊紙了個小帽子，仿佛它也在做家務一樣，意思不言而喻。
卡魯賓的腦袋又大又圓，小小的帽子不是掛在它耳朵上，就是滑到它後背去。
佑裡放大照片不放過一個角落，瞧了又瞧卡魯賓那極有彈性的耳朵，被它萌到撐著拖把笑。一時笑聲和歌聲纏繞，在屋內盤旋。
專門讓龍馬過來幫忙打掃衛生？佑裡退出臥室掃視一圈客廳，因為想著要好好收拾一番，家裡被她翻了個底兒朝天，他來估計連站的地方都沒有，還是算了。
她指尖在屏幕上游走，回復到：雇佣貓貓不符合貓貓保護法！
「我證明，貓貓是自願打工的。」龍馬秒回。
佑裡眼尾漾出笑意，真是好可愛！他竟然也用貓來代指自己，還這麼順口，說出去肯定沒人信。
「真不用，你還是好好想想我們明天去哪裡玩吧。」佑裡哄到，也隱約期待起明天的約會，不知道龍馬會挑什麼地方呢。
與此同時的越前宅，懶洋洋和卡魯賓一起躺著的越前龍馬見佑裡將挑選約會地點的重任交給他，頓時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
「也是，我必須得好好想想。」越前龍馬坐到電腦前，屏幕上映出他傻笑的臉。卡魯賓睜著圓圓的眼睛望著他，縱身躍到書桌上，用尾巴掃他的手。
「卡魯賓，這樣很癢的。」
越前龍馬雖然這麼說，手卻未挪動分毫，顯然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打擾」。
「也不用特別鄭重其事，什麼地方都好。」佑裡回復到。
那可不行，越前龍馬搖頭。他們都多久沒有好好約會了，必須好好策劃一番才對得起他們這麼多日未見。
「去哪裡約會好呢？」他一手撐著下巴，仿佛是在詢問卡魯賓，後者只能用喵喵聲回答。鍵盤聲響起，他滑動著頁面，眸中映出網頁的搜索結果，「約會聖地排行榜top10」幾個大字尤為明顯。
NO.1游樂園，浪漫的摩天輪和旋轉木馬是情侶們不容錯過的選擇
——已經去過了，pass，而且他和佑裡還是覺得過山車和跳樓機更浪漫！
NO.2電影院，和親愛的ta看一場甜甜的愛情片吧
——額……好像有點俗套？pass……
NO.3圖書館，學生情侶在圖書館邊學習邊戀愛再合適不過了
——誰說的！！！才不要和學習有關！！！
NO.4公園，攜手散步和ta一起感受生活中的小幸福
——確實挺幸福的，但前天剛在公園散步來著，pass！
怎麼看著都不太行的樣子，眉頭微蹙的越前龍馬剛想吐槽，轉眼被下一條牢牢吸引了視線。
NO.5海邊，藍色的大海、金黃的沙灘、那什麼的泳裝，無一不刺激著荷爾蒙的產生。
腦中下意識浮現出某些畫面，越前龍馬甩甩腦袋，耳尖通紅，暗罵自己絕對是被老頭子影響到了。
砰的一聲，門突然被大力拍開，卡魯賓對著門的方向粗聲叫喊。
越前龍馬皺眉回頭，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干什麼？」他沒好氣地問，同時用手將卡魯賓的貓從頭梳到尾巴。卡魯賓舒服的喵喵兩聲，不再對著越前南次郎大喊
「有點事交給你。」越前南次郎誇張地嘿嘿大笑，投來挪揄的眼神，「其實對你來說也是福利。」
絕對不可能，越前龍馬暗自肺腑，戴上耳機麻利地轉過身。
「喂臭小子！我說真的！」越前南次郎撇嘴走到兒子身後，用腳踹了踹他的椅子。
「信你個鬼。」越前龍馬端著毫無反應。
越前南次郎雙手握住他的耳機，像拔蘿蔔一樣將耳機摘下，驚訝地發覺兒子的耳朵紅得不正常。
越前龍馬嘴唇微張，沒好氣地蹦出一個字，「說。」
「你耳朵怎麼這麼紅？」越前南次郎挑眉，不答反問。
「關你什麼事！」越前龍馬將頭側過去，心虛地摸了摸耳朵，比指腹的溫度高上許多。腦中又閃現剛才的畫面，心間的躁意和愧疚同時竄了出來。
魔鬼說：人有七情六欲，完全是人之常情。
天使說：你怎麼能這樣褻瀆她。
越前南次郎用手指著兒子，驚呼兩聲哦哦，「我知道了，我該不會是壞了你的好事情吧。」他邊說邊搖頭，半打趣半欣慰道：「你終於也到了看那種東西的年紀了。」
聽到後半句，天使完全戰勝了魔鬼，越前龍馬刷一下轉過頭，正色道：「我才沒有！你少胡說了！」
見兒子這麼嚴肅，越前南次郎抱著胳膊起了一聲，撇撇嘴道：「知道了，沒有就沒有吧。」
「你到底要來說什麼。」越前龍馬皺眉，言下之意不說就快點出去。
輕浮的笑又出現在越前南次郎臉上，他歪頭道：「我那個在海邊開美食店的朋友你還記得嗎？我們約好今天一起喝酒，你去幫忙看店吧。」
海邊……越前龍馬喉頭滾動，他心虛地將搜索頁面關掉，好讓自己的大腦別再胡思亂想。
「海邊可是很適合約會的。」越前南次郎將臉湊到兒子面前，挑眉道：「要不要和你女朋友一起去？」
越前龍馬咽了下口水，仍舊保持沉默。
「當然，我還是更建議你一個人去。」越前南次郎站直了身子，打趣道：「你小子也算是繼承了我英俊的皮囊，少不了有美女來找你搭訕。」
「一群泳裝美女，想想就美。」越前南次郎痴痴地望著窗外，語氣帶著懷戀道：「想當初——」
「啊啊啊！」越前南次郎捂著某部位，晃悠悠幾步，直直躺倒在兒子床上，「你小子下手不對……下腳也太狠了吧！」
越前龍馬眼中閃過狡黠，撓撓卡魯賓的下巴，「誰叫你亂說話，而且我根本沒用力。另外，我要把你『想當初』的事情告訴老媽。」
「你個臭小子！」越前南次郎氣勢弱了下來，仍不死心地問，「你去不去？」
越前龍馬繼續擼貓，心中的惡魔和天使仍在爭執。
見兒子不說話，越前南次郎望著天花板自言自語，「真是想念我這些老朋友，以前一喝就是一整夜。」
「你這就是年紀大了。」越前龍馬吐槽。
越前南次郎置若未聞，繼續往下說，「尤其是柳川彌，都多少年沒見了，哪天約出來見見好了。」
越前龍馬頓時警惕地抬頭，「做什麼？」
「我們年紀大了，當然是聊聊兒女了，還能做什麼？」越前南次郎一聽就知道有戲，晃晃悠悠坐起來，將兒子的話當場還了回去。
越前龍馬抿唇，心說還真是被老爸拿捏到點子上了，他還真擔心他和佑裡的父親胡亂說些什麼。
「我下午沒什麼事，你就去喝酒吧。」
「呦呼！」越前南次郎大笑著跳下床，笑著朝門外跑去，「喝酒去嘍！」
越前龍馬無語地抿唇，合著剛才都是演的嗎……但他暫時沒空糾結老爸的事情，他點進和佑裡的對話框，要是能和佑裡一起去就好了。
收拾完廚房的佑裡將油煙機裝好，她瞥了眼手機，來自男男朋友的幾條消息堆疊著。
「老爸突然讓我去海邊幫他朋友看店。」
「要不要一起去逛逛？」
「聽說海邊很適合約會。」
雖然他的文字看起來只是隨便問問，但緊跟其後發來的具體地址則表明了他暗戳戳的期盼。
佑裡盯著海
邊二字陷入沉思，一邊是客廳裡還沒做完的家務，一邊是泳裝龍馬觸手可及的柔軟肌肉。
她咳嗽兩聲，忽然覺得有點渴，急需喝點肌肉緩解一下？天，她在說什麼！
佑裡搖搖頭，摘下圍裙，回復到：我還有好多家務要做，就不去了。
「好吧。」龍馬秒回。
完全可以想像出屏幕那頭的他此刻的模樣，佑裡壞笑著退出對話框，心說就是要有這種落差，等會兒見面才會更高興啊！
她將圍裙掛在椅子上，朝臥室裡的衣櫃奔去去。
但是泳衣，泳衣，泳衣放在哪兒來著！
佑裡在衣櫃一通翻找，總算是在角落裡找了出來。她這時才發覺，去年夏天也是忙著競賽，連海水都沒摸到。
果然和龍馬在一起才有夏天的感覺啊，她搖頭感慨，已經開始期待等下見面時他會是什麼反應。
第92章
*
八月的海邊，人多到簡直和沙子裡貝殼的數量不相上下。陽光灑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像是流動的綢緞。
此刻被女生包圍的越前龍馬根本無暇欣賞景色，心中只有一個想法——老爸絕對是故意折磨他的吧。
「弟弟，給姐姐來杯椰子水。」
「我也是！」
「要你親手開的椰子哦，不然姐姐可不喝。」
「好帥的正太！又拽又可愛！」
……
一聲聲細軟而又嬌滴滴的話音幾乎貼在他耳邊響起。
真是刺耳，越前龍馬黑著臉將對方的需求記下，選擇性忽略親手那句。
「記住了嗎？」對方邊說邊將身體靠得更近。
越前龍馬皺眉，摘下帽子用帽頂隔開兩人之前的距離。
「離我遠一點。」他低沉著嗓音，毫不客氣地說。真是夠了，老頭子所說的福利對他來說完全是麻煩。
「哇哦，很酷嘛boy！」
「冷臉帥哥味更對了！」
「喜歡！」
……
呼聲不降反增，人牆也更厚了。越前龍馬眉頭鎖得更緊，完全無法理解他們的思維。
佑裡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面——裡三層外層三的女孩尖叫著包圍著自家男友，她踮起腳尖也只能勉強看到龍馬的頭發。
好啊，她還想著給他制造驚喜，該不會龍馬根本不希望她來「打擾」吧！
唯一能讓她稍微滿意點的，就是他穿戴整齊。不然和一群女生這種距離，絕對要給他點顏色瞧瞧。
佑裡越想頭越熱，她氣惱地摘下遮陽帽，嚴重懷疑自己買到了次品，不然怎麼戴著也覺得光線還是一樣的刺眼。
她張嘴，還沒喊出他的名字就咽了回去。不用想也知道，聲音肯定傳不到他耳朵裡，只能是白費力氣。
她瞥向周遭狂熱的女生和一時沒和她對接上信號的龍馬，起先還有自己品味真好的小得意，漸漸酸澀的情緒就膨脹到椰子一般大小。
完全是藍顏禍水啊！禍水！
一點都不安全！！！
要是能把他藏起來就好了……
一陣風襲來，吹得佑裡的披肩亂飛，她挽住披肩，總算拉回了思緒。她懷揣著復雜的情緒在塑料凳上坐下，七彩的遮陽傘投下大片的陰影，粗粗散去了她心頭的煩躁感。
「您好，請問需要點什麼？」服務員適時地出現並遞上菜單。
佑裡微微頷首，指了幾樣，心思卻完全在一旁的龍馬身上。
服務員在機器上點弄著，「好的，請問您有什麼要備注的嗎？」
「能讓那個男生給我送嗎？」佑裡仰頭問，用手指向龍馬。
旁邊的兩位女生噗地一笑出聲，其中一位險些將飲料噴出來。她們臉上寫著原來你也是為他過來幾個大字，一唱一和。
「姐妹，這招我們已經用過了，他根本不搭理的。」
「有人纏著要他送，然後他就說了超級難聽的話。」
「但是冷臉的時候更帥了。」
「我也覺得！嘿嘿！」
兩人本以為她要後悔，沒想到她反而笑了起來。
佑裡舒展眉頭，心說好吧，還算是有點男德。
服務員也順著女生的話接下去，「那位是我們的臨時店長，情況確實如兩位顧客所說，而且如您所見，那麼多女士要求他服務，估計他一時半會兒都沒辦法抽身。」
佑裡捏著披肩，輕哼一聲，低語道：「是啊，龍馬還真是受歡迎。」
「那算了，隨便誰送都行。」
「好的，感謝您的理解。」服務員將帶有編號的手繩遞給她，提醒道：「剛才忘了和您說，現在是高峰期，估計要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才能取餐。」
「您介意的話，現在可以取消訂單的。」
佑裡搖搖頭，把玩起手繩。還能為什麼高峰期，當然是因為某位藍顏禍水！想到這裡，她玩手繩的力氣都變大了。
「姐妹，別看了，那麼多人圍著，他看不到這裡的。」一旁的女生冷不丁開口。
「是啊，你說的對。」
佑裡剛收回視線，身旁就響起一道陌生的聲音——
「你好，可以認識一下嗎？」
經歷過N次奇怪搭訕的佑裡挑眉，緩緩抬頭看向來者，禮貌地回了聲你好便不再多言。對方識趣地走開，然而沒過一會兒，另一個陌生的聲音又重復了剛才的對話。
「只是認識一下也不可以嗎？」這位顯然比上一位執著些。
佑裡抿唇，一手捏著披肩，一手指向人群中的龍馬，直截了當道：「抱歉，我有男朋友，人就在那邊。」
身旁兩個女生又笑出了聲，讓剛後退兩步的男生有些摸不著頭腦，他用詢問的眼神看向佑裡。
佑裡眸中結出一層薄薄的冰，目不轉睛地望著大海，嘴角掛著淡淡的輕蔑。真是可笑，真話居然沒人信。
「姐妹，你也太敢說了。」女生笑著拍了拍桌子。
搭訕的男生回過味來，剛准備繼續進攻，下一句話又讓他止步。
「其實這位也不錯的，約不到那位，不如和這位一起去玩玩。」
余光中搭訕的男生尷尬走開，佑裡歪頭看向拼桌的兩位女生，「倒是多謝你們了。」
「謝我們？」後者不解地望著彼此。
還是去游泳好了，岸邊實在太吵了。佑裡將披肩纏在椅背上，向人群中的龍馬投去一瞥，緩步朝大海走去。暗自肺腑要是等我回來還是這麼多人，你就死定了！
帶著熱度的海風習習吹來，佑裡張開雙臂，給自己扎了個丸子頭。海水從腳踝走到胸口，帶來一種清涼的安全感。
佑裡在離岸邊不算太遠的地方游了兩圈，腦中便只剩下藍藍的海水，心中的煩躁也被清涼取代。
男朋友算什麼！佑裡吐槽道，還不如托舉著她的海水來得實在！
「佑裡？」
佑裡轉身，還以為是自己幻聽了，就見水裡忽然鑽出一張熟悉的臉。
「侑士，好巧呀。」佑裡擦了把臉，驚喜地看向來者。
「是挺巧的。」
忍足侑士下意識想要扶眼鏡，摸到山根才發覺不對勁。
「你一個人嗎？」
「和謙也一起來的。」
忍足侑士微微側身，背後是在海面如平底般跑步的忍足謙也，固定在同一個位置，腳下濺起簇簇浪花。
「佑裡，是我。」忍足謙也揮手示意，繼續奔跑。
佑裡驚詫地點了點頭，感慨道：「謙也的速度果然很不一般。」
忍足侑士無奈一笑，「還沒有祝賀你和越前，你和他一起來的？」他說著朝岸邊揚起下巴。
佑裡冷哼兩聲，「我想給他驚喜，結果他卻給了我一個好大的驚喜呢。」
「哦，看來我聊到了錯誤的話題。」忍足侑士挑眉，當即轉移話題，「化學競賽感覺如何？」
「應該比去年好些吧。」佑裡歪頭，「要不是你更喜歡網球，就該在夏令營遇到你了。」
不等忍足侑士回答，兩人就被忍足謙也弄出的巨大水花濺了一臉。
佑
裡眨眨眼，只見謙也半蹲著，雙手跟螺旋槳似的劃著水，像是在玩特技水上漂。
「論速度我是絕對不會輸的。」忍足謙也朝他們眨眨眼，不知道在和誰較勁。
「確實。」佑裡捧場地應和，話音剛落，謙也就像癟了的氣球一樣沉了下去。不等兩人上前，他又浮出了水面。
佑裡和忍足侑士對視，都無語地笑了起來。
與此同時的岸邊，越前龍馬始終如意的冷漠態度終於讓女生們知難而退。他松了口，朝後廚走去。
「你總算是回來了。」店員投來求救的目光，「今天的單子實在是太多了。」
越前龍馬嗯了一聲，收拾著桌面上是成堆的訂單條，都是還沒出的餐。他收拾著收拾著，忽然攥緊了一張，只見上面寫著「桃子果汁、桃子巧克力雙拼冰淇凌、藍莓塔」。
怎麼都是佑裡喜歡吃的！他眉間一跳，拿出手機，對話還停留在佑裡的拒絕。
是口味一樣的其他客人？這麼巧？越前龍馬搖搖頭，目光停留在出票的時間，粗略算算，越想越覺得是佑裡。
他舉著訂單條走到店員面前，「你還記得這個顧客的長相嗎？」
店員抽空瞥了眼，「今天見了太多人，還真不記得人家長什麼樣了，但好像是個女生來著。」
「你再想想，是不是黑發綠瞳？」越前龍馬催促道，心中的第六感告訴他極有可能是佑裡。
「我想想。」店員閉上眼睛回憶，同時手上搖著雪克杯。
越前龍馬焦急地掃視著外面的客人，忽然聽她大喊一聲「誒，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什麼事？你說清楚。」越前龍馬睜大眼睛，繼續搜尋著佑裡的身影。
店員將當時的情況描述了一番，抱歉道：「而且我還聽她小聲嘀咕你名字來著，是你朋友啊。都怪我，給忙忘了。」
越前龍馬捂住臉，暗道完了。佑裡不聲不響地過來肯定是為了給自己驚喜，結果卻看到那一堆人……
「你還記得她坐哪裡嗎？」
店員朝檔口外指了指，「最左邊的那桌，她的帽子還在桌上呢，那個白色的貝殼帽。」
越前龍馬徑直走到店員說的座位，拿起貝殼帽，確實是佑裡的，他見過。
但是佑裡人呢？！
「你們有看見帽子的主人嗎？知道她去哪裡了嗎？」
小口抿果汁的姐妹花動作微微一僵，竊竊私語道：「怎麼回事，難道真是她男朋友？
「不能吧，我們剛剛還當人家面說那些……別胡思亂想了，可能也是來搭訕的！」
越前龍馬越聽臉色越難看，不用想也能猜到路人會說什麼，他沉下嗓音，「我就是她男朋友，她去哪裡了？」
第93章
空氣突然變得沉默，兩人對視一眼，結結巴巴的開口，「好多男生想要加她的line，她好像有點不高興，然後就去游泳了。」
說著女生指了指不遠處，「大概是從那個位置下去的。」
越前龍馬眯眼掃過去，海上烏泱泱一片人，遠看幾乎長得一模一樣。
店員將餐盤端給顧客，拍了拍他的肩膀，「別著急，也許到了出餐時間她就回來了。」
越前龍馬置若未聞，兀自跑去沙灘。
海的那頭，佑裡隨意瞥了眼手表，驚訝道：「呀，我點的餐差不多要好了。」
「那上去吧，我也去補充點水分。」忍足侑士點頭。
忍足謙也從水中鑽出來，「那我也去，正好瞧瞧越前。」
佑裡挑眉，心說還不知道能不能見到她的大忙人男朋友呢。
忍足侑士輕咳一聲，謙也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三人朝岸邊走去，感覺沒聊幾句，腳底就踩到了沙土，於是改游為走。
我鞋子呢？
佑裡擦了擦臉上的水，暗自搜尋著鞋子，她記得清清楚楚她是在座位正前方的位置下水的呀，難道是被海浪衝走了？
她稍稍抬起頭，只見自己的沙灘鞋掛在別人手裡。
「看什麼呢，佑裡？」倒退著走的忍足謙也問。
佑裡嘶了一聲，伸手擋在額前仔細瞧了一番，不確定道：「我的鞋子，好像被別人拿著？」
「啊？」忍足謙也轉身，「哪兒呢？哪兒呢？」
又走了幾步，佑裡忽然對上琥珀色的貓眼。龍馬目不轉睛地望著她，貓眼寫著慌亂、不安和討好。他一手拿著她的遮陽帽，一手抱著她的披肩。
她一時忘了眨眼，小聲道：「沒事了，小偷疑似是我男朋友……」
「越前吶。」忍足謙也熱情地朝岸邊揮揮手，後者的注意力都在佑裡身上，竟然完全沒發現他的存在。
佑裡剛到岸邊，龍馬就屁顛屁顛迎上來，又是把鞋子給她擺好，又是把披肩裹到她身上。
忍足侑士挑眉看著他完全不認識的越前，心說戀愛中的男人真是不一樣，直覺立馬告訴他絕對不要摻和進他們倆的事情裡。
佑裡理直氣壯地接受他的服務，陰陽怪氣道：「大忙人，你終於脫身了？」
越前龍馬訕笑兩聲，「我能忙什麼，一點都不忙。」
佑裡輕哼一聲，想著忍足兄弟在場，要顧及龍馬的面子，暫時壓下心中的情緒。
「越前。」忍足謙也熱情地打招呼，忍足侑士微微頷首。
越前龍馬這才意識到兩人的存在，分別喊了聲學長，又小心翼翼地問佑裡，「你們三個一起來的？」話音裡的醋味和不滿簡直要溢出來。
佑裡睜大眼睛，嗯？她還沒發難呢，他倒是先酸上了。
忍足侑士拿出不知道放在哪裡的平光鏡戴上，「偶遇而已。」說完不等越前龍馬回答，他又看向堂弟，「謙也，那邊的沙灘排球挺有趣的，我們去試試吧。」
忍足謙也狐疑地抬眸，「誒？你不是說要喝水嗎？」
「忽然不渴了。」侑士額角滑過兩滴汗，整個沙灘就這一家飲品店，現在必須得不渴！他目不斜視地朝排球場走去，忍足謙也不解地和佑裡揮揮手，慌忙跟上去。
等兩人都走遠了，佑裡才挑起眉頭問：「你亂吃什麼飛醋？」
越前龍馬摸摸鼻子，理不直氣也不壯，聲音小小的回答到：「我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專程為我來的……」
吸了水的頭發變得有些重，佑裡抬手取下皮筋，放開幾乎不成形的丸子頭。漆黑的長發散在披肩上，水珠悄悄被布料吸收。
「現在滿意了？」佑裡昂起下巴，心說早知道就說是為了忍足兄弟來了，這下好了，他又要得意了！
越前龍馬重重地嗯了一聲，見佑裡還是不太高興，只好努力控制著嘴角，繞到她身後幫她梳理纏繞在一起的發絲。
佑裡故意端著架子往前走，實則在看到他殷勤的模樣時就不生氣了。
越前龍馬抽開她面前的椅子，剛才那對姐妹花識趣地走開了。他順勢緊挨著佑裡坐下，接過店員遞來的餐盤。
「你不用去看店嗎？」
「店員說我在反而添麻煩，讓我別忙了。」
佑裡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語氣不在意的說：「哦，添麻煩，龍馬受歡迎的程度確實讓人家很困擾吧。」
越前龍馬低頭切著藍莓派，小聲為自己求情，「我真的努力在拒絕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越拒絕她們越來勁。」
「我聽說不少人來和佑裡搭訕……」越前龍馬皺起眉頭，「真是可惡！」
佑裡用手指一下下敲擊著桌面，心說好小子，這種小事情也計較！居然還反咬一口！
「是呢，我說我男朋友在旁邊，結果別人都笑出聲了。」
越前龍馬頓時噤聲，大約是那對姐妹花的「功勞」。他殷勤地將果汁捧到佑裡嘴邊，討好道：「那肯定是因為他們覺得我配不上你！」
倒是會說好聽話，佑裡輕哼一聲，端起杯子，忽然想到當時人群中的尖叫聲。
她捏著嗓子歪頭看向龍馬，指尖輕佻地點了下他的胸口，」
弟弟，這桃子汁是你親手榨的嗎？不是你親手榨的我可不喝。」
一股電流從心頭走遍全身，頓時骨頭裡都仿佛充滿氣泡。越前龍馬喉頭滾動，原來自己不是討厭夾子音，只是討厭別人的夾子音。
他幽幽地盯著佑裡方才點火的手，款款回答：「我這就去重做。」
「不用。」
見他起身似乎真打算去重做，佑裡忙握住他的手腕，眼睛亮晶晶的說：「姐姐我大人有大量，勉為其難喝了。」說完直接被自己逗笑了。
越前龍馬也跟著笑起來，順勢牽住她的手。仔細打量著她的微表情，「那姐姐你還生氣嗎？」
怎麼又喊姐姐了！佑裡咽了下口水，但是聽著真不錯！她戳弄著冰淇凌，刻意吊著他好一會兒才開口，「唔，大概還要吃兩個冰淇淋球才能消火的程度。」
「慢慢吃，吃完我就去後廚挖球。」
見佑裡笑眯眯地點頭，越前龍馬心中的石頭徹底落了下來，危機解除！
佑裡抿了口果汁的動作一頓，眼中閃過一道光，「等等，你對別的客人也這麼言聽計從嗎？」
警報聲又在越前龍馬耳邊響起。
「怎麼可能！」越前龍馬晃晃兩人牽著的手，「你怎麼會把你和他們放一起比較，我可沒答應他們那些奇奇怪怪的要求。」
那還差不多！佑裡驕矜地點了點頭，挖起一勺冰淇凌湊到他嘴邊。
越前龍馬知道她這是徹底消氣了，共用同一個勺子，怎麼不算是間接吻呢！
他笑著含住，將冰淇凌一口吞下。明明是寒涼之物，卻反而從咽喉到腹部一路讓他的身體燥熱了起來。
「好甜。」
「桃子就是很甜啊。」
佑裡又挖了兩勺送到自己嘴裡，笑眼彎彎地表示自己對桃子的喜歡。
越前龍馬舔著嘴角，方才全身心都在擔心佑裡會不高興，此刻放松了注意力才又重新回到她本人身上。
是被海水浸潤了的佑裡，掛著水珠的眉毛、水蜜桃一樣的嘴唇、濕漉漉的頭發、線條分明的肩頸……越前龍馬身上的燥意愈發強烈，而另一方當事人只是認真地在消滅冰淇凌，甚至偶爾挖一勺遞到他嘴邊。
完全是充滿誘惑而不自知。
越前龍馬喉頭滾動，控制著自己的目光，克制地將她的披肩蓋好，不想讓別人看見分毫。
「不用蓋這麼嚴實，有點熱。」
佑裡抬頭，陽光投射在她肩頭。太陽移動著位置，頭頂的大傘沒辦法時刻撒下陰涼。
越前龍馬清了清嗓子，胡亂找著理由，「蓋著吧，紫外線太強了，我擔心你會曬傷。」
佑裡若有所思地抬頭，心說都下午了陽光沒有那麼毒吧，而且她擦過防曬了。但既然龍馬這麼關心她，也只好點點頭。
喝完最後一口桃子汁的佑裡放下杯子，被一旁激烈的沙灘排球吸引了視線。
「既然你被『開除』了，那我們去玩沙灘排球吧！侑士和謙也都說挺好玩的呢！」
越前龍馬揉揉腦門，想到自己「精湛」的沙灘排球水平……絕對不可以讓佑裡看到！那也太影響他的形像了！而且球場周圍人那麼多，他才不想讓別人見到穿著泳裝的佑裡。
「玩沙灘排球的人太多了，不知道我們得等到什麼時候。」
「不如去游泳？或者衝浪？」
說的也是，佑裡點頭，聽到衝浪的時候眼前一亮。
「好啊好啊，龍馬你教我衝浪吧！我一直想試試呢！」
「我可是衝浪高手，包教包會。」越前龍馬驕傲地抬眸，相比沙灘排球還是衝浪更能體現出他的魅力，「走吧，我們去租兩塊衝浪板。」
約莫二十多平米的棚子裡全是各式各樣的衝浪板，佑裡掃視一圈，感覺自己眼睛都要花了，索性什麼也不管，聽龍馬的就是了。
「怎麼都沒有腳繩？」越前龍馬目露疑惑。
腳繩是做什麼用的？佑裡用眼神詢問。
越前龍馬比劃了下腳繩的模樣，又解釋了一番它的作用。「用來固定我們和衝浪板，方便我們在浪裡找到衝浪板。」
「教練還真是專業。」佑裡眨眨眼，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越前龍馬驕傲地昂著下巴，「這算什麼，還差得遠呢。」
聽見二人低語的老板走了過來，解釋道：「這附近的海浪很小，沒什麼太大的危險，板子也很容易找到。」
越前龍馬哦了一聲，指著左側的衝浪板對佑裡說，「挑個喜歡的顏色吧。」
佑裡隨意指了塊黑色的，「這個，看起來很酷。」
「我們要這兩塊長板。」越前龍馬點著黑色和果綠色的衝浪板，將押金遞給老板。
「你也太喜歡這顏色了吧。」佑裡心照不宣地挑眉，耳語道：「那我是不是該選個墨綠色或者琥珀色的？」
越前龍馬耳朵微動，眼中含笑並不答話。
老板麻利將兩塊長板取下來，「得嘞，祝二位玩得愉快！」
越前龍馬一手接過兩塊衝浪板，一手拉著佑裡。
「給我拿一個。」
「不用，很輕的。」越前龍馬不松手。
「輕還不讓我拿？」佑裡叉腰，雖說是在吐槽，語調卻都是往上走的。「要怎麼學啊，教練？」
越前龍馬將兩塊衝浪板擺到空地上，「先在沙灘學動作，學完我們再下水。」
「明白！」
佑裡在衝浪板旁站定，專心聽龍馬的講解，一一在心中記下。先是雙臂劃水去抓浪，接著在板上做俯臥撐，最後借著雙手的力在衝浪板上站起來。
「記住了嗎？沒記住我再說幾遍。」越前龍馬耐心地問。
佑裡用力點頭，迫不及待地說：「全都記下了，我來試試。」
「佑裡記憶力可真好。」
察覺到龍馬慈祥而又欣慰的注視，趴在衝浪板上的佑裡失笑，「怎麼感覺你在誇小孩兒呢。」
「我可是真實心意的。」
「行吧。」佑裡斂笑意，開始復制龍馬剛才一一展示過的動作。然而當她做到俯臥撐的時候，龍馬忽然後退了兩步。
「不對嗎？」佑裡問。
「對的。」
「那你突然走動。」佑裡仰頭嘟囔，「還以為我做錯了呢。」
「我的錯，我的錯。」越前龍馬眼神躲閃，腳步時進時退。
對於她領口意外露出的美景，他強烈地感覺進退兩難。靠近了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離遠了又怕落入別人眼底。
「怎麼樣？可以下水了嗎？」在衝浪板上擺好最終姿勢的佑裡問，卻見他眼神飄忽不知道在朝哪裡看，耳尖紅得不像話。
「龍馬？你看什麼呢？」佑裡又喊了聲，同時狐疑地掃視著四周。
「昂。」越前龍馬垂眸，「沒什麼。」
「你該不會是在看別的女生吧，耳朵紅這麼厲害。」佑裡抱著胳膊，不滿地皺眉。
「怎麼可能！」越前龍馬匆匆抬頭，「我……我……」
「你今天真的很過分！」佑裡又想到來時看到的畫面，心中的小火苗頓時躥起來，抱著胳膊就想走。
才邁出兩步，就被他牢牢鎖進懷中。
「你放手！」佑裡剛要抬手錘他，就聽他慌亂而又害羞的聲音響起。
「是你！沒有別人！」
「你做俯臥撐的時候……領口……很明顯……」
佑裡的拳頭懸在半空，下意識捂住自己的領口，臉色刷一下變紅。什麼鬼，捉奸捉到自己的身上了。
「你……」她感受著彼此跳動的心髒，給了他軟綿綿一拳，「你別亂看……」
「我不是故意的。」他語氣悶悶道，「完全是意外。」
佑裡捂著臉輕咳嗽兩聲，後退小半步，「算了算了，我們下水玩去吧。」總覺得再抱下去氣氛會變得很危險。
「嗯。」越前龍馬紅著脖子點頭。
自詡也算半個運動少女的佑裡甩甩頭，抱著衝浪板就往水裡走去，決定給海浪瞧瞧自己的技術。
「別怕，我會一直在旁邊的。」
她沒害怕啊，佑裡挑眉，但是這體貼勁兒還是相當不錯的。
白色的浪花襲來，佑裡衝龍馬拋了個wink，趴在衝浪板開始劃水。越前龍馬點點頭，俯下身在她不遠處也開始劃水。
佑裡放慢速度一一擺出剛才學習的要點，剛踩住板子還沒站起來，就被下一股浪拍進海水裡，喂了一大口海水。
她還沒擺出蛙泳的姿勢，臀部就已經被龍馬的手臂環住，整個人被他托舉出水面。
彼此臉上都是水珠，身體貼到最近。佑裡對上灼熱的琥珀色貓眼，伸手撥開他眼前的碎發，「你反應
也太快了吧。」
「昂。」越前龍馬驕傲地抬眸，「我可是身兼教練和救生員的職責。」
「那我可是占了大便宜了。」佑裡笑起來，伸手去夠被浪推來的衝浪板。
越前龍馬順著水流將她放到衝浪板上，鼓勵道：「剛才差一點點就成功了，再試試。」
「好的，教練。」佑裡抓著浪，想著剛才失敗的原因，再次嘗試，結果又上演了剛才的場景。
越前龍馬顛了下佑裡，語氣欠揍道：「佑裡該不會是故意失敗的吧。」
佑裡輕哼一聲，聽出他語氣背後是對她能做到的確信。「下次，絕對可以！」
她深呼吸，目光篤定地望著新湧來的浪花。在前兩次失敗的基礎上，終於穩穩當當在衝浪板上站起來。
「龍馬，我做到了！」她微微轉頭，尋找著龍馬的身影。
「我看到了！好棒啊，佑裡！」
越前龍馬趴在衝浪板上，跟著她清脆的笑聲笑起來。他抓著這波站起來，很快就被浪送到她身後。
於是海面上便多了一道風景線，衝浪板上的兩人像雙宿雙飛的鳥兒一般，始終保持著緊密的距離。要是一方落水，另一方也緊跟著跳下去。
「感情真好啊。」
太陽傘下的忍足侑士默默摘下墨鏡，心說還好當時沒有幫佑裡吐槽越前，不然就這個和好速度，肯定會被他們倆一起吐槽吧。
像土耳其冰淇淋賣家一樣逗小孩的忍足謙張大一只耳朵，「你說什麼？」
忍足侑士看著一旁被堂弟逗哭小孩，只覺得吵鬧。
佑裡不知道自己玩了多久，只知道確實是累了，索性把衝浪板當床，任由自己在海上漂流。
越前龍馬胳膊抵在佑裡的衝浪板上，「累了？那我們上去吧。」
「不，再漂會兒，還挺舒服的。」佑裡眯眼，海水像搖籃一樣讓她有了點困意。
越前龍馬點頭，也在衝浪板上躺下。但為了安全起見，他牢牢握住佑裡的手，這樣起碼被衝遠了，起碼兩人也是在一起的。
他側身瞧著懶洋洋的佑裡，嘴角不禁上揚，僅僅是這樣一起待著，他就感覺很好。
「別真睡著了。」他扯了下佑裡的胳膊。
佑裡揉揉眼睛，不知道是沒聽到，還是裝作沒聽到。
「聽到了嗎？」他又問。
佑裡笑著將眼睛閉得更緊，下一秒就被腰間的胳膊卷到了他的衝浪板上。
「誒？」
佑裡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近在咫尺的放大版龍馬。他笑著看了她一眼，就將頭埋進她的頸窩，耳邊能清楚地聽到他在嗅什麼的聲音。
頸窩又熱又癢，她的眼尾迅速染上緋色。
「龍馬你……」
「分開漂是漂，一起漂也是漂。」他強詞奪理到，「那我當然要選一起漂了。」
佑裡無奈一笑，只見黑色的衝浪板被浪送去了遠方。
「衝浪板漂走了。」
越前龍馬滿足地抱著佑裡，嗅著她的氣息，語氣無所謂道：「漂走就漂走吧，不管它了。」
「押金挺貴的呢！」佑裡推他。
「我困了。」
嗯？佑裡頭頂一個大大的問號，不讓她睡，結果他自己困了？！真是豈有此理！
但兩人這麼挨著，確實讓她很有安全感，瞌睡蟲仿佛從龍馬的耳朵爬到自己耳中。
陽光在她後背投來溫度，佑裡覺得自己仿佛是一只煎蛋，一直不翻面的那種。
「你該不會是怕曬，讓我幫你擋太陽吧。」佑裡眯著眼睛問，頸窩頓時傳來他悶悶的笑聲。
「我是那種人嗎？」
「你是。」佑裡不假思索地說，後者抗議般地摸了摸她腰間的癢癢肉。
「哎呀。」佑裡驚呼道，一邊制止他作亂的手，一邊笑個不停。差點笑到沒力氣，他才算作罷。
佑裡閉眼戳弄著他頭頂的璇兒，隨口將心中的話吐露出來。「要不是你那會兒穿戴整齊，我可沒那麼容易消氣。」
越前龍馬若有所思地哦一聲，「我明白了。」
他抱著佑裡微微抬起上身，滑溜溜地將上衣脫下枕在腦後。
「滿意了？」
他帶著低笑的嗓音在耳邊響起，佑裡茫然地張開眼，被映入眼簾的畫面嚇了一跳。雖然已經上手摸過了，但那次畢竟是醉酒以後的意外！她的臉還是不可避免的紅了起來。
「我可不是那種人。」她用手捂住眼睛，暗戳戳從指縫裡往外看。心中卻在尖叫，薄肌真的好帥！而且他才運動完，肌肉還處於充血狀態，實在是很適合觀賞！
「你是。」
越前龍馬拉過她的手摁在胸口，挑眉將她剛才的話悉數奉還。
「你說我是，那就是吧。」
佑裡用下巴撐著臉，索性接受了，左手胡亂在他上身游走。美色在前，不摸白不摸。而且龍馬一被碰到皮膚就會變紅，實在是很好玩啊！
越前龍馬深呼吸，再一次覺得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我有一個想法。」佑裡指尖一頓。
越前龍馬挑眉，擺出洗耳恭聽的模樣。
「你的身體反應很適合我來畫畫啊！」佑裡摸摸下巴，語氣可惜道：「只可惜今天圖紙已經被我玩太混亂了，等下次試試。」
越前龍馬垂眸看著自己幾乎通紅一片的上半身和只有自己知道有反應了的某部位。他默默閉上眼，畫畫什麼的，也太那個了吧……只是想想，就覺得渾身在冒熱氣。
他慌亂握住佑裡的手，心說再發展下去，真的會失控。
佑裡故作不解地歪頭，「怎麼，這就不讓玩了？剛才不還很大方嗎？」
「下次……」越前龍馬祈求地望著佑裡，「下次再試吧……」
佑裡抽回自己的手，目光被漂回來的黑色衝浪板吸引。「哇！運氣真好，居然又被海浪送回來了！」佑裡擔心板子又被衝走，一個翻身趴了上去。
越前龍馬咽了下口水，忙將上衣套上。他神色復雜地盯著衝浪板，說不清是幸運還是不幸運。幸運的是讓他暫時逃脫，不幸運的是又和佑裡有距離了。
「怎麼辦？脖子那兒的紅暈完全遮不住呀。」佑裡壞笑著看過來。
她絕對不是發愁吧……越前龍馬紅著臉翻身，落荒而逃地去追白色的浪花，佑裡則笑著去追逐他身後的浪花。
第94章
*
傍晚，夕陽將大海染成橘黃色。風漸涼，岸邊的人也逐漸稀少。越前龍馬收拾餐盤和食物殘渣，偶爾朝對面的移動淋浴間投去幾瞥。
「越前君，你回去吧，沒什麼要忙的了。」店員接過他手中堆疊的餐盤。
越前龍馬置若未聞，徑直去收拾下一桌，「我女朋友在洗漱，我閑著也是閑著。」
店員笑眼彎彎地端著餐盤走向後廚，打趣道：「看到你們玩得那麼開心，我就知道你們和好了。這樣就好，我也安心了。」
越前龍馬嘴角微揚，意外的海邊約會體驗感實在是很不錯，論壇的推薦也算是有點含金量吧。
「越前，我們准備走了。」忍足侑士和忍足謙也禮貌地過來道別。
越前龍馬停下擦拭的動作，點頭示意。
走了一段距離的忍足侑士又折返回來。「哦對了，我過幾天打算去柳川縣轉轉。你幫我和佑裡說一聲，回頭請她做我的導游。」
是佑裡的老家嗎？越前龍馬抬眸，「我等下就和她說。」
「越前會一起去嗎？」忍足侑士扶了下眼鏡。
越前龍馬眉頭微抬，不明白他的意思。
「佑裡每年暑假都會去本家住一陣子，今年應該也不例外。」忍足侑士緩緩道來，見他神色茫然，有些猶豫地問：「你不知道嗎？」
越前龍馬神色不變，嘴硬道：「知道，我們還在商量。」
「確實值得商量。」忍足侑士摸著下巴，「佑裡的爺爺可是相當嚴肅的老人家。」
越前龍馬神色不明地嗯了一聲。忍足侑士自覺說太多了，他拉過仍在玩沙子的堂弟便匆匆離開。
余光映出正朝他跑來的佑裡，頭發在她身後飛舞著。越前龍馬收斂情緒，抬起嘴角揮了揮手。
「慢點，不著急。」
佑裡笑著點點頭，放慢腳步。
店員聞聲從檔口探出頭，心說真是青春，「你們走吧，剩下的我一個人收拾就好了。」
「好。」越前龍馬當即放下抹布，洗完手便朝佑裡的方向跑去。
「我好餓呀，龍馬。」佑裡自然地掛在他身上，揉揉扁平的肚子感慨道：「衝浪還真的是消耗體力。」
「那現在就去吃飯，我知道附近有幾家餐廳還不錯。」
佑裡重重地踩著濕涼的沙子，在沙灘上留下一處處腳印，她嘟著嘴說：「可是我也很累，還是點外賣回家吃吧！」
「好——」越前龍馬拖著長音回答，解開她系在腰間的外套罩住她，「這會兒有點降溫了，還是穿著吧。」
「嗯。」佑裡閉眼打了個哈欠，任由他幫忙系紐扣。系完以後，腰間的胳膊收得更緊，存在感極強。
「忍足學長說他過幾天打算去柳川縣轉轉，想請你做他的導游。」夕陽的倒影讓越前龍馬的眸色暗了幾分，他低頭點開打車軟件。
佑裡打哈欠的動作一僵，眼睛睜得大大的。和學業、戀愛糾纏了大半個暑假，侑士不提她忘了，今年還沒去爺爺那兒呢！
「你好像不太喜歡那兒？」越前龍馬斟酌著用詞。
佑裡抬眸，「為什麼這樣說？」
「之前裕太學長不是說過——『別去了，去了你又不高興』這種話。」越前龍馬摟著她朝方便定位的上車點走去。
「你記性可真好。」佑裡跟上他的腳步，在腦中搜尋半天也想不起來這句話，但這確實是裕太的口氣。
「其實也談不上討厭啦，就是很無趣，很孤獨……」她環住他的腰，解釋同時也再度思考自己抗拒的原因，「在爺爺那兒的生活簡直可以說是修行了，有點像你在山裡感覺，而且還沒有朋友！」
越前龍馬輕拍她的腦袋，「我明白了。」
他裝作不經意地說：「那我陪你去怎麼樣？」
陪她去？
以男朋友的身份嗎！
佑裡刷一下抬頭，完全沒辦法想像爺爺和龍馬見面的畫面。而且要是這次化學競賽的成績不佳，龍馬頭上百分之一千要被戴上一頂大帽子。當然，要是龍馬比賽不理想，爺爺也會公平地把影響發揮的大帽子扣她頭上……
總之主打一個，彼此得承擔對方失誤和失敗的絕大多數責任，就像爸媽年輕時候那樣，壓力巨大。
「暫時不要吧，爺爺知道了不利於我們長期的發展。」她小心翼翼的說，不用想也知道他希望自己說好。
越前龍馬咀嚼著長期兩個字，臉色沒有她預料中的難看。
「起碼得等到你上大學以後。」佑裡咬著舌尖，艱難開口，「不然在爺爺看來絕對屬於早戀，很可能被扼殺在搖籃裡。」
「不是吧。」越前龍馬皺眉，嘟囔道：「明明都快到法定婚齡了，怎麼能算是早戀呢！」
佑裡苦笑地搖頭，心說他真是完全不了解爺爺的性格，只好將爸媽年輕時差點被拆散的故事講述了一番。
等到家的時候，龍馬已經勉強接受了不能陪她一起去即他們會分開一段時間的事實。
「別不高興了，外賣等下就到家了。」佑裡提肩，試圖讓靠在她頸窩的龍馬有點精神。
「沒胃口！」
「哎呀，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去呢，別提前不高興。」佑裡胡亂揉著他的頭發，將鑰匙戳進門鎖，才扭動十五度她便愣住不動了。
「怎麼了？」越前龍馬撩開她的頭發往外看。
額……
那會急著出門見龍馬，收拾了一半的客廳可以說是一團狼藉啊！
佑裡後悔地眨巴著眼睛，早知道在外面吃了，讓他看到肯定又要得意了。
「嗯？」
「沒什麼，沒什麼。」佑裡訕笑兩聲，還沒想好說辭，就被他握著擰開了門。
「沒卡住啊。」越前龍馬狐疑地盯著門鎖和鑰匙。
佑裡在心中尖叫一聲，當即展開雙臂擋在他面前。「你等等，我收拾一下，你再進來。」說完就將門拍上。
她轉過身，映入眼簾的是拆了一半的沙發套、取下來准備重新排序的書和唱片、為了方便打掃被推到角落的桌椅和茶幾……
佑裡啊，佑裡，你為什麼要這麼勤勞！
她深深嘆了口氣，想到被關在門外的龍馬，再累也必須趕緊將一切收拾完！她給自己打打氣，感覺她即將創造打掃衛生效率的新紀錄。
門外的越前龍馬眨巴著眼睛，不解地望著手裡的鑰匙。把他關門外，但又把鑰匙留給他是什麼意思？
屋裡一陣乒乒乓乓，偶爾還有佑裡挪動重物的發出的「嘿嘿」聲。他猶豫片刻，還是選擇將鑰匙懟進鎖中。
「我可以幫忙的。」
一手各提著一把椅子的佑裡動作一僵，用不敢置信的眼神詢問他怎麼進來的。
「你沒拿走鑰匙。」越前龍馬無辜地展開手，「為什麼把我關門外，我可以幫忙的呀。」
佑裡半張著嘴，表情僵在臉上，真是要被自己蠢到了……
她將椅子推回原位，搶先一步開口，「額……這些都是我打算明天收拾的！」
越前龍馬將剩下的兩把椅子搬過來，他原先還覺得奇怪。此刻見佑裡慌張的反應和明顯不對勁的回答，頓時明白過來。
「哦，原來佑裡這麼迫不及待要見我，家務做一半就扔下了。」他倚著椅子，挑眉看向佑裡，語氣俏皮又得意。
佑裡咬著下唇，眼神躲閃，嘴硬道：「都說了是打算明天收拾的！」
「你忘了明天是原定約會的日子嗎？」越前龍馬笑著戳穿。
佑裡抱著胳膊瞪他，眸中的羞澀遠遠大過於惱怒，干脆破罐子破摔，「是是是，就是為了見你，我才打掃到一半莫名其妙跑海邊去。」
「然後某人卻被美女環繞著。」她說著輕哼一聲，斜過眼。
越前龍馬只覺得她惱羞成怒也可愛，笑著將佑裡按著坐到沙發上。
「你剛才就說累了，我來收拾就好。」
想到混亂的客廳和被環繞的龍馬這鮮明的對比，佑裡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她也不客氣，驕矜地點了點頭，隨即躺倒在沙發上刷手機。
注意力嘛，自然是一半在手機，一半在他身上。
她點開攝像模式，將鏡頭悄悄對准龍馬。畫面裡的他面色柔和，一刻不停地從西側收拾到東側。大約是來的次數多了，不用她多說，他也知道什麼東西放在什麼位置，這讓她有種淡淡的安穩感和幸福感。
「你怎麼按照你的喜好擺唱片呀？」佑裡抬頭。
「我作為苦力，總要給自己謀點福利吧。」
「准了。」
『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
太好了，飯到嘍！佑裡一個鯉魚打挺奔向門口，飯菜香頓時充盈屋裡。
「如果您覺得還不錯
的話，麻煩給個好評。「店員鞠躬。
佑裡點頭應下，轉身邊去軟件上評價邊喊住勤勞的小蜜蜂，「龍馬，吃飯啦。」
「馬上來，還有兩本書擺一下。」
佑裡低頭找著評價的界面，手機頂部忽然出現一條消息提醒。
【母親】：佑裡，明天去爺爺那兒吧，他想見你了。
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啊……佑裡腳步沉重地提著外賣坐到餐桌。
她和龍馬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剛結束了一個異地劇本，就又來一個異地劇本？
「龍馬……」佑裡咬著舌尖，有些難以開口，「我剛才收到我媽媽的短信……」
「我知道了。」越前龍馬神色自然地打開外賣包裝，揉了揉她的頭發，反過來安慰她道：「沒什麼的，反正暑假就剩這幾天。」
「對不起……」
「這有什麼好對不起的。」越前龍馬搖頭，笑著說：「看來我得去聯系你那半個幼馴染，蹭蹭他的導游，不然還真有點嫉妒。」
佑裡用頭頂蹭他的脖子，心說要不試試直接告訴爺爺？爸媽不也挺過來了嗎！
第95章
*
翌日的柳川宅，森田雪乃幸災樂禍的笑聲大到幾乎要能讓隔壁的不二裕太聽到。
「哎呀呀，我都有點憐愛了。越前那小子黏你黏成那樣，這又忽然得分開兩周，他肯定不高興。」手機隨即傳來一陣笑聲。
「你笑太大聲啦，雪乃。」佑裡無奈地搖搖頭，將行李箱裡的東西又檢查了一遍，將龍馬打算借著旅游的名頭去見她的事情告訴雪乃。
「可憐的忍足，終於有人可以體會到我和笨蛋裕太那天的感覺了！」森田雪乃嘖嘖兩聲，「不過這樣豈不是沒名沒分的，他沒和你鬧嗎？對他來說肯定有點憋屈吧。」
「沒有。」佑裡沉默下來。
「你們謹慎點也好，畢竟有叔叔阿姨的虐戀擺在前面。」森田雪乃自己解釋起來。
佑裡挑眉，往行李箱裡又放了幾條發帶，練習弓道的話她還是更喜歡咋馬尾。「其實我打算試著慢慢告訴爺爺，就爸媽的切身經驗來看，無非就是壓力有點大，反過來也確實促使爸媽成為更出色的大人了。」
「主要是，我不想讓龍馬不開心。」雪乃說的對，他肯定會覺得憋屈啊。
「你說的也有道理，但怎麼忽然塞我一嘴狗糧啊！」森田雪乃哼哼兩聲，「老爺子實在是太威嚴了，我在他面前大氣都不敢喘的，不然就陪你一起去了。你不在，我就只能約笨蛋裕太出來玩了。」
門鈴聲響起，佑裡笑著走過去，大概不是龍馬就是裕太。前者昨晚說好了要送她去車站，後者是照例要送她的。
她對電話那頭的雪乃吐槽到：「正好給你們倆機會好好相處，我們都這麼大了，別一見面就掐。」想到兩位幼馴染不對付的模樣，她就忍不住要笑。
佑裡打開門，對上意料之中的兩雙眸子，竟然同時到了。
「能怪我嗎？那都是他/她先招惹我的！」不二裕太和森田雪乃異口同聲的回答。話音未落到地上，兩人就又吵了起來，仿佛她不存在一樣。佑裡索性將手機塞到裕太手中讓他們吵個夠。
「早哇，龍馬。」佑裡說完便扶著門框笑起來，真是受不了他們，這麼有默契怎麼一見面就吵呢。
越前龍馬目光灼灼，伸手撫摸她懸在耳後的發帶，「早，吃早飯了嗎？東西收拾好了嗎？」
佑裡擔心發帶會散，小幅度地點了點頭。她拉著龍馬往屋裡走，解釋道：「他們倆就這種相處模式，不用放在心上。」
越前龍馬瞥了眼站在門口吵得臉紅脖子粗的不二裕太，勾了勾佑裡的手，「挺好的。」
「好？」佑裡呆愣地眨眼，吵成這樣還好？
「正好給我們點獨處的時間。」
「哦。」佑裡嘟著嘴，上揚的眉尾昭示著主人的好心情。
「你簡直無理取鬧！我還要送佑裡去車站！先掛了！」
「笨蛋！明明是你無理取鬧！人家倆人好好的，你去添什麼亂！」
隨著不二裕太的掛斷，佑裡和龍馬的耳朵終於清靜下來。
「她說的對。」越前龍馬用口型對佑裡說。
佑裡搖頭，她可不是重色輕友的人，更何況裕太基本每年都會送她。
「出租車到了。」不二裕太指了指門外提醒到。
「來了。」佑裡聲音悶悶地應了聲，怎麼沙發還沒坐熱車就到了。
玄關處背包疊放在行李箱上，越前龍馬自然地拉起伸縮杆，「佑裡，就這兩樣嗎？」
「嗯！」佑裡牽住他的手，將大門關上。
和司機交涉好准備回來搬東西的不二裕太見兩人緊扣的雙手，自覺地坐進副駕駛。
*
隨著出租車的前行，窗邊的景色不斷更替，但對不二裕太來說都沒有後視鏡裡的畫面來的鮮艷。
「我已經和忍足學長說好了，就這三兩天過去。」越前龍馬捏佑裡的手指玩，她掙脫一根手指，他就去玩另一根。
「效率這麼高？」欣賞窗外景色的佑裡收回目光，眼中寫著驚訝，「你和侑士這麼熟？」
「不算熟。」越前龍馬搖搖頭，「但既然他算是你的半個幼馴染，那我肯定要和他好好相處啊。」
同為幼馴染的不二裕太咳嗽兩聲，通過後視鏡對上越前龍馬的眼睛，「沒必要，我們保持原來的距離就好。」
「我也希望你們能做朋友呢。」佑裡的目光在龍馬和裕太之間輾轉，之前他們倆不知道為什麼有點不對付，但現在似乎好多了，要是能成為朋友就再好不過了。
後視鏡裡映出二人的交握的雙手，不二裕太閉眼靠在椅背上，「雪乃難得說對一句話，早知道你們倆這麼膩歪，我就不來了。」
「現在下車也不晚。」越前龍馬挑眉，下一秒就接受到佑裡警告的眼神。
不二裕太將頭歪向車窗的方向，唱反調道：「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偏不。」
「差不多行了啊。」食物鏈頂層的佑裡皺眉，又將目光放到窗外，「剛才還說要好好相處。」
「知道了。」
「是——」
司機聽著少年們哀怨而又無可奈何的應答，憋不住笑了起來，下一秒又恢復成原來的表情。
大約是因為一路話題都沒斷過，沒一會兒一行人就到了車站。
「好了好了，就送到這裡吧，我自己進去就好。」佑裡攔住想往裡走的二人，她不喜歡把離別搞得太傷感，更何況只是短短兩周的小離別。
「嗯，照顧好自己，吃胖點回來。」不二裕太揮揮手，見越前龍馬仍握著佑裡的手不放，他無奈地搖搖頭，邁向一旁的空地。
「我過幾天就去找你。」越前龍馬嘴唇繃成一條直線，擠不出半點笑意。
佑裡抽回手，哄孩子似的拍拍他的頭頂，「我等你來。」
越前龍馬還是像一朵烏雲似的籠罩在她身旁。
「快點習慣吧，以後你可得滿世界打比賽呢，小離別對未來的我們可是家常便飯。」佑裡將他擁進懷裡，語氣老成的安慰。
越前龍馬嗅了兩口才戀戀不舍地分開，嘆氣道：「不愧是姐姐啊。」
「那是！」佑裡昂起下巴，衝龍馬和不遠處的裕太揮揮，瀟灑轉身。
不二裕太伸手在越前龍馬眼前揮舞，有那麼一瞬間懷疑自己的手是不是玻璃，不然他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她人都進去了，你還能看見什麼啊？」
越前龍馬嘴硬地說了句「要你管」才收回目光，心中泛起嘀咕，佑裡居然一次都不回頭……
*
上次回老家已經是大半年前的事情了，佑裡環顧四周，覺得古樸的老宅和周遭的景色同她上次離開的時幾乎沒有變化。一棵
大柳樹像護衛似的在院前站崗，世代守護著他們一家。
「小姐，您回來了。」管家婆婆躬身迎上來，伸手欲接過她的行李箱。奶奶去世的早，家中的事情大多由管家婆婆打點。
「小姐」這個稱呼不管聽到多少次還是讓佑裡的胳膊頓時泛起一層雞皮疙瘩，她第N次糾正道：「婆婆，您叫我佑裡就好。」
「好的，小姐。」
她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佑裡無奈地推著行李箱往玄關走，「爺爺在家嗎？」
「在，老爺在茶室等您，佐藤先生也在。」
佑裡哦了一聲，佐藤大叔怎麼也來了。但想到佐藤大叔對爺爺的崇拜與恭敬，他來老宅拜訪也就不足為奇了。
佑裡一邊思索，一邊低頭換鞋子。回過神來時，行李已經被管家婆婆悉數搬走。她深呼吸兩口，鼻腔盈滿木質家具的氣味，厚重略帶腐朽。是童年裡縈繞的味道，是讓人有壓力的味道。
她緩步踱向茶室，在門外喊了聲爺爺。透過木紙門，隱約可以瞧出兩個男人的身影。
柳川宗大威嚴而又中氣十足地應了聲進。
佑裡踱進茶室，跪坐在二人面前，「爺爺，佐藤大叔。」說完，茶室便陷入沉默，唯有她一人輕微的呼吸聲。
遲遲得不到回應，佑裡將頭低得更厲害。心中有些忐忑，難道是佐藤大叔和爺爺說了龍馬的事情？可大叔雖然八卦，對待爺爺卻是十二分的謹慎，應該不會草率提到龍馬。
「佑裡，你比年初的時候浮躁了。」先是杯蓋與杯身碰撞發出聲響，柳川宗大呷了口茶，「你的腳步聲變碎了。」
「是。」佑裡緩緩抬起頭，並不為自己辯解。爺爺的耳力絕對不會錯，她也有些驚訝自己的變化。
「近日可有好好練習？」
自然是問的弓道，佑裡又將頭低下，老實回答：「不曾。」
柳川宗大將杯子擱下，發出清脆的聲響。
「師傅，孩子這學期還抽空去我那兒練習呢。」佐藤修一及時解圍道。
柳川宗大眯眼審視著面貌與他有三分相像孫女，湖水綠的眸子要比佑裡的復雜得多。
佑裡盯著地板的縫隙，爺爺充滿威壓的注視讓她沒辦法抬頭。
柳川宗大復又端起茶杯，語氣沉沉道：「你的沉靜去那裡了，我看不到半點。」
「我……」佑裡咽了下口水，沒想到自己已經浮躁到在爺爺面前一覽無余的程度，因而不知道用什麼借口來為自己解釋。
柳川宗大眯眼，「最近有什麼讓你分心了。」
「沒有……」佑裡蒼白而又無力地回答。要是在此刻提到龍馬，結果可想而知……
「修一你知道嗎？」柳川宗大將視線移到弟子身上。
佑裡掌心微微出汗，在地板上暈出水痕。她微微抬頭看向佐藤大叔，而後者正被爺爺攫取全部的注意力。
「我想，肯定多半還是為了學業……」佐藤修一雙手端著茶杯再度解圍。
「當真？」爺爺充滿懷疑的目光又落在佑裡頭頂。
第96章
是否當真？佑裡保持姿勢不動，額頭生出薄薄一層汗，當然只能說是真的了。
「當……」
「罷了，一切照舊，你去收拾東西吧。」柳川宗大擺手，不再追問。
大概是自己的狀態在爺爺眼中還不算太糟糕，佑裡又稍微有點了底氣，「是，爺爺，我會盡快調整好狀態的。」說完她低著頭起身，關門的時候給佐藤大叔投去感激的一瞥。
佐藤修一緩緩眨了下眼皮。
等關上自己的房門，佑裡才重重地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第一關算是過去了！至於一切照舊，自然是練習弓道、打掃道館、做家務和采摘野菜了，和爺爺的考察比起來都是小事情！
屋內的陳設和她印像中的一模一樣，除去側面的櫃子便是一方矮桌和一個三層的小書架。書架最下面一層是她小時候愛看的兒童讀物，封面一塵不染，一看就知道管家婆婆費心了。
行李箱內的衣物已經被婆婆收納在櫃中，零碎的小件物品分類被填入抽屜。佑裡一一翻看，覺得自己又學到了不少收納技巧，決定等下要好好感激婆婆。
「小姐，晚飯已經准備好了。」管家婆婆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我這就來！」佑裡刷一下拉開門，喊住准備離開的管家，「謝謝您幫我收拾得如此整齊，勞您費心了。」說著她對管家淺淺鞠了一躬，她打小就受了管家婆婆不少照顧，在心裡幾乎是把她當做奶奶看的。
「小姐您太客氣了。」管家婆婆嘴角微揚，唇周的皺紋也都跟著舒展開來。
餐桌上是時令的鱸魚和野蔬，除去魚放了幾片生姜去腥，野蔬一點佐料都沒有加，呈現的完全是食材的本味。
佑裡端著飯碗，心說用修行來形容爺爺的生活真是再合適不過了。但山間的野魚、野蔬也有它們獨特的風味，她加了筷子魚，頓時被新嫩的口感刺激到閉上眼睛。
「好鮮！感覺魚在嘴裡游！」佑裡眯眼道，這應該是龍馬會喜歡的口感，回頭一定要讓他嘗嘗！
「我們鄉間的食物不比城裡差吧。」柳川宗大總算是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笑容。
佐藤修一點頭，也撥走一大塊魚肉，「當然啦，師傅，我在城裡總想著這一口呢。」
想到龍馬的佑裡忽然胃口大增，仿佛他們倆共享了一個胃，不知不覺竟然一個人吃了一整條大鱸魚。
「佑裡的口味似乎有些變了？」柳川宗大挑眉，「你小時候總是說鱸魚太腥不喜歡呢。」
佑裡先是在心裡打了個問號，而後想起確實有這麼回事。看來是和龍馬在一起吃了太多的魚，她現在對腥味的接受度都變高了。這種細微的變化，平時還真是沒察覺。
她掩飾地端起碗，暫時隔絕爺爺的目光，打哈哈道：「小時候傻，現在知道鱸魚好吃了。」
柳川宗大微微點頭。
屋外忽然響起兩聲急促的貓叫，佑裡耳朵微動，放下碗仔細聽。雖說她聽不懂貓語，但因為卡魯賓，她對貓叫聲現在也多了幾分敏感，勉強能分辨出來其中的情緒。
她專心聽著貓發出的動靜，得出結論是它好像餓了？
柳川宗大定定地瞧著孫女，面不改色地夾起野菜。
「又在分神。」
「吃飯也不專心嗎？」
佑裡尷尬地眨眨眼，回過神來。
「我知道錯了。」
佐藤修一悶頭吃飯，不知道自己此刻該不該插嘴。
「爺爺，我吃完飯能出去看看嗎？」佑裡小心翼翼地問，因為代入了卡魯賓餓肚子，讓她對外頭叫喚著的貓平添了許多憐愛。
柳川宗大眯眼，雙眸像深不見底的古井。佑裡抬眸對上那兩口古井，像是有什麼引力將她往裡吸。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爺爺松口，「去吧。」
強大的引力頓時消失，佑裡用力點頭。有了爺爺的准許，她一吃完飯就循聲打著手電筒跑了出去。
而老屋周圍空空如也，只有風呼嘯的聲響，半點瞧不見貓的身影。不知是她出來太慢，還是貓反應太快聞聲跑開了。佑裡又走遠了些去找，還是連一根貓毛都沒發現。
這麼機靈，應該沒事。佑裡自我安慰道，明天明天再找找看吧。她搖搖頭，泄氣地拉開大門。只聽得客廳裡爺爺和佐藤大叔交談的聲音，兩人都中氣十足的，她在玄關就能聽得清清楚楚。
「這孩子肯定是認識了什麼喜歡貓的人。」
佑裡心中的警報頓時嗡嗡響起，爺爺的觀察也太細致了吧！下一秒就被佐藤大叔的回答摁掉。
——「這種小事我可沒辦法知曉啊，師傅。」
「我知道，我只是覺得她這次回來好像哪裡不一樣了。」是爺爺思考時的語氣。
隨後佐藤大叔笑了兩聲，「孩子嘛，就是一天一個樣兒，今天追貓明天逗狗的。」
——「你說的也有道理。」
佐藤大叔真是會說話啊，佑裡暗暗在心中感慨。想到爺爺見面時說的話，她雙手交疊在身前，腳步沉穩地朝客廳邁去。
「可找到了？」柳川宗大抬眸，細細打量著孫女的神情。
佑裡搖頭。
「罷了。」柳川宗大收回目光，「忍足家的小兒子說後天要來拜訪，想讓你帶他和他的朋友在周圍轉轉。」
這麼快？！後天就可以見到龍馬了耶！
佑裡的欣喜爬上眼角，她脆脆地應了聲，「我知道，侑士和我說過了！」
聽著佑裡話音泄露出的情緒，柳川宗大眯眼，復又抬眸望向她。「你已經知道了？」
佑裡自知高興得太明顯，將嘴角朝下撇去，「之前偶遇的時候侑士和我提了一嘴，爺爺放心，絕對不會耽誤練習弓道的。」
柳川宗大捏著花白的胡須，「地主之誼還是要盡到的。」
「是。」佑裡心中奏起樂章，看來瑛士叔叔的面子還是很大的。爺爺這話的意思，顯然是讓她好好招待侑士和龍馬，那相處的時間自然是大大增加。
「你很高興？」柳川宗大若有所思地眯眼。
佑裡繃著嘴角，違心地說沒有。
「嗨呀，提到玩，哪個孩子不高興啊。」佐藤修一拍了拍大腿。
與此同時的越前宅充斥著越前南次郎哼哼唧唧的聲音，他揉著膝蓋，一瘸一拐地走進內室，「院子裡哪來的自行車啊？」
靠在沙發上看雜志的越前龍馬保持原來的姿勢不變，語氣冷淡道：「偷的。」
在廚房裡洗水果的越前菜菜子忍俊不禁，「當然是買的啦。」
「臭小子也不說一聲，害我大晚上被絆一跤。」越前南次郎睨向罪魁禍首，指了指自己紅腫的膝蓋，然而後者仍舊未從雜志裡抬起頭。
「還不是你自己不長眼睛。」越前龍馬吐槽。
「臭小子！看什麼這麼入迷！」越前南次郎伸手就要奪走他手中的雜志，而自家兒子仿佛有透視眼一般，沒等他摸到雜志，就將身子歪到了另一側沙發。反倒是他自己中心失衡，撲倒在沙發上。
「太遜了，虧你還是前職業網球運動員。」越前龍馬輕哼一聲，又補了一刀。
越前南次郎一把推開擋在他眼前的雜志，只見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柳川縣旅游指南」幾個大字。
他像孩子一樣氣急敗壞地拋出一連串問題：「誰能想到院子裡會憑空出現一輛自行車啊！你不都是跑步上學嗎？想偷懶了？養兒子真是費錢！」
任由老爸怎麼說，越前龍馬都只將目光放在雜志上，他仔細閱讀著雜志——「人才輩出的柳川縣，培養了弓道國手柳川宗大等諸多知名人物。」
佑裡的爺爺竟然是國手，他在心中驚嘆到，難怪佑裡的弓型那麼漂亮。
「叔叔，龍馬是想下學期和佑裡一起騎車上下學啦。」越前菜菜子端著一盤水果走過來，准備第無數次調停父子二人的爭鬥。
越前龍馬耳朵微動，沒想到自己的小心思已經被表姐看穿了。
「哦吼。」越前南次郎來了精神斜靠在沙發上，誇張地大笑兩聲，「我還以為你要蹬著自行車直接去她老家呢，真是感人。」
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越前龍馬終於忍無可忍地將雜志往下移，露出面無表情的一張臉，連珠炮彈般地回復他方才的問題——
「那也不關你的事！」
「騎車一樣可以鍛煉身體！」
「花的錢是我自己的獎金！」
越前南次郎噗的一聲笑出來，「太沒出息了，不就是個小小的異地嗎，至於不高興成這樣嗎？」他說著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腿，又疼得哇啦哇啦叫喊起來。
越前龍馬閉上眼，耳朵裡仿佛有火苗往外噴，「吵死了！」
「叔叔，你別笑了！」越前菜菜子捂住耳朵，見勢頭不太對，伸手搖了搖越前南次郎。
「不應該啊，我和你媽都不這樣。」越前南次郎挑眉，勉強收了笑聲，「你小子該不會有什麼分離焦慮吧？」
越前龍馬腦中閃現出兒時和哥哥分開的畫面，胸口頓時就像是橘子皮塞滿了一樣苦澀。他合上雜志，一言不發地往房間走。
聽著門輕輕被關上的聲音，越前南次郎狐疑地摸了摸下巴，「難道又被我說中了？」
越前菜菜子不知所措地眨眨眼，眼中寫著關心與擔憂。「不知道，他們後天就能見面了，應該會好起來吧。」說完她又加了一句，「叔叔你這兩天就別招惹龍馬了。」
「什麼叫我招惹他？」越前南次郎皺眉回頭，舉起手來喊菜菜子，「誒！菜菜子你怎麼把水果端走了！」
越前菜菜子挑眉，置若未聞地朝自己房裡走去。
第97章
托侑士和龍馬的福，佑裡修行般的日子才過了一天便被叫停。這兩天就好好招待侑士那孩子吧，爺爺是這樣說的。
「小姐，您路上小心些。」管家婆婆慈愛地將不算大的背簍舉到佑裡面前。
佑裡穿好背簍，踮起腳尖輕聲跳了兩下，丸子頭結結實實地立在腦後。「婆婆你放心好啦，爺爺只是讓我去後山摘點雨後的木耳和蘑菇，它們都很好找的。」
管家婆婆捂著嘴淺笑，將她細碎的劉海理到耳後，悄聲道：「老爺對您也太嚴格了些。」
佑裡笑著搖頭，這大概也是爺爺讓她靜心的一種方式。但今天她的心是怎麼也靜不下來了！
侑士和龍馬就要過來了，現在應該已經在大巴上了。
快些摘完就可以早點見到龍馬了！
佑裡努力控制著嘴角，但笑意還是從眼睛裡跑出來。她興衝衝地揮手告別，朝後山跑去，「婆婆，我走啦！」
「慢點呀！小姐！」管家婆婆的聲音被她遠遠甩在身後。
昨日雨斷斷續續下了一整個下午，給予木耳和蘑菇饋贈的同時也讓後山的土變得潮濕而又松軟，佑裡覺得腳踝上仿佛戴了負重。
龍馬他們好像會刻意這樣訓練來著，自己還真是什麼都能想到他，佑裡忍俊不禁。
面前出現幾團傘一樣的蘑菇，她蹲下身來細細端詳，認出都是無毒而又常見的，悉數采下拋進了背簍裡。木耳則要簡單的多，看見就摘下便是。
沒一會兒，蘑菇和木耳就裝了半背簍。
身旁忽然傳來兩聲貓叫，像極了那夜聽到的聲音。
「還真是巧，大貓來，小貓也來了。」
所謂大貓，當然是自家男友了。
佑裡蹲下身，對上狸花貓琥珀一樣的眼珠。
原來他的眼睛更像狸花貓。她眼中又盈滿笑意，對著狸花貓喵喵兩聲，後者昂著頭踏著優雅的貓步緩緩而來。
佑裡熟練地撓撓它的下巴，狸花貓親昵地跳進她懷裡，在她衣服上印出一串串貓爪印。
「你今天好像不餓了？」她不在意地看了眼泥印，繼續擼貓。
狸花貓小小的喵一聲。
「小豹子！小豹子！」陌生的呼喚從林間傳來。
貓像是受到了召喚，頓時用力蹬了下佑裡的胸膛，又給了她的額頭一腳，蹭蹭蹭地朝遠處躍去。
原來你有主人呀，小豹子。佑裡失笑地摸了下額頭，手指一團泥印，可以想像自己現在的模樣。
還是快點回去擦擦吧，她可不想以這幅模樣出現在龍馬面前，佑裡加快采摘的速度。
約莫半個小時，她就回到了家門口。應該能趕在他們到之前洗個澡，佑裡瞥了眼手表，期待的心因為時間的逼近跳動得更加有力。
「哎呦，小姐，你怎麼成這幅模樣了。」管家婆婆震驚地望著泥人般的佑裡，將背簍提溜過去。
「說來話長，我得趕緊去洗澡。」佑裡訕笑道，意識到婆婆說話的音量，她的動作一僵，忐忑的開口：「難道客人已經到了嗎？」
管家婆婆讓開半個身子，侑士和龍馬的身影赫然出現在客廳裡。
不是吧，他們怎麼來這麼早！
佑裡呼吸一窒，尷尬地對上三道含義完全不同的注視。爺爺的不滿、侑士的打趣以及龍馬的熱切。
「整理好再來會客。」爺爺威嚴的聲音響起。
佑裡低下頭，應了聲是。退下的時候，眼神不受控地黏到龍馬身上，對上同樣盈滿思念的貓眼。
她捂住胸口，仿佛怕人聽見那砰砰作響的心髒。不過是兩天沒見，自己也太沒出息了，佑裡暗道。
柳川宗大捏著胡須，一言不發。
草草洗漱完，佑裡便迫不及待地往客廳踱去 。要不是想著爺爺的耳力，她真想飛過去。
「小姐，您的發帶垂下的兩側長度不一致呢。」端著茶水的管家婆婆開口。
佑裡笑著摸了把馬尾，哪裡還顧得上這種小細節。
「不礙事的，婆婆，茶水交給我吧。」
管家婆婆投來狐疑的一瞥，小姐平時可是很在意的啊。但她迫切的目光讓她暫時沒空細想，點頭將托盤交給她。
佑裡跪坐在爺爺和龍馬之間，將茶壺和茶杯一一擺到茶幾上，余光裡是龍馬明晃晃的注視。
「你說這位越前是你打球認識的朋友？」
佑裡面不改色地侑士面前的茶倒滿，悄悄給他使了個眼色。
忍足侑士微微頷首，「是的爺爺，越前的網球相當出色。而且巧的是，他和佑裡都是青學的。」
柳川宗大哦了一聲，轉向佑裡，「你們可認識？」
「認識的。」
佑裡控制著嘴角，又將龍馬面前的茶倒滿。滾水帶來的熱氣彌漫在二人之間，仿佛是具像化的心跳，襯得他們的臉色都紅潤了幾分。
「佑裡學姐的學業和社團成績在全校都很出名。」越前龍馬故意客套地對佑裡微微頷首，趁著視覺死角，直勾勾地錨著她。
佑裡發現自己又不自覺地笑起來，忙將頭低下去。
「學姐的弓道也讓人見之不忘，原來是有爺爺您的淵源在。」越前龍馬捏著茶杯，恭敬地低垂著眸子，將目光挪到膝蓋前。
柳川宗大品著二人的稱呼，若有所思地點頭，「既然都是熟人，佑裡更得好好招待了。」
「不敢。」
「您太客氣了。」
忍足侑士和越前龍馬語氣恭敬道。
「師傅，您上午還去道館嗎？」格子門上映出佐藤修一魁梧的身形，「您不去的話，我就先過去了。」
「你等等罷，我同你一起去。」柳川宗大擱下茶杯。
「你們年輕人去玩吧，只有一點，十點之前佑裡必須回家。」他起身拍了拍浴衣上的褶皺，又補了句，「侑士，你把民宿退了吧，兩間客房爺爺我還是能提供的。」
住在柳川宅多半要接受軍事化管理，忍足侑士張口剛想謝絕，就接收到左右兩側熱切注視。
罷了，反正最多也不過待個三天。他無奈地扶了下鏡框，對著柳川宗大的背影道：「叨擾您了。」
「無妨。」
等聽不到柳川宗大的腳步聲，三人挺直的背才彎下來，齊齊長舒一口氣。越前龍馬的手跟磁鐵一樣迫不及待地吸上了佑裡的手，十指緊扣。
佑裡將自己面前涼得差不多的茶杯端起，一飲而盡。在爺爺眼皮子底下和龍馬眼神交流，還真是讓人緊張。
「佑裡，你和越前這次欠我的人情可欠大了。」忍足侑士挑眉，壓低聲音道。
佑裡訕笑著點頭，「是，所以門票我都包了！旅游寶典也給你寫好了，Excel和PPT等下就發你！」
忍足侑士呷了口茶，被佑裡的認真程度逗笑，「看來找你做導游是真沒找錯人。」
「不是說好用打球來交換的嗎？」越前龍馬不滿地抬頭。
忍足侑士擺擺手，「這是另外的價錢。老宅的格子門隔音可差了，不敢想這三天我得多小心翼翼。」
「你們倆也真是勇。」他又補了句。
佑裡尬笑兩聲，好像確實是有點。
「不講這些了，時間寶貴，我們這就出去吧。」
忍足侑士放下茶杯，「等等，我可不和你們一起。」就他上次在海邊觀察到的情況來看，插在他們倆中間完全屬於自討沒趣。
「我們也不想和你一起。」越前龍馬挑眉，不客氣的說。
「我早就想到啦！」佑裡起身，帶著小小的得意講述自己的安排，「我做了兩份旅游計劃，景點和時間都不交叉，晚上大家彙合一起回家就好。」
忍足侑士嘶了一聲，「還真是重色輕友啊，佑裡。」
「情況特殊，你理解一下哈。」佑裡衝侑士拋去一個wink，「下次有機會我再帶你好好逛逛。」wink拋到半路被龍馬擋住。
「我們走了，忍足學長。」
佑裡眨眨眼，被龍馬急匆匆地往外帶。只聽他覆在自己耳邊低聲道：「就算是半個幼馴染，也用不著拋wink吧。」
「你怎麼又吃飛醋了。」佑裡捏了下他的手指，再度刷新他的小心眼程度。
忍足侑士聽著二人自以為低聲的對話，心說的自己的想法果然沒錯，還好是分開逛。
「你松下手，我給侑士發下文件。」佑裡開口，而後者像八爪魚一樣從背後纏著她不放。
「這是事先約好的呀。」佑裡開啟勸說模式，「侑士大老遠過來一趟呢。」
越前龍馬嘟著嘴，被表格詳細的內容弄得更不高興，「那也不用給他做那麼細致吧。」
「我們倆的計劃表更詳細。」為了增加說服力，佑裡將另一份表格點開。
越前龍馬睨了眼，輕哼一聲。
這還不行？佑裡挑眉，心裡有了主意——
「不對，是我們倆的約會行程更詳細。」
越前龍馬的嘴角上移兩個像素點，傲嬌道：「那還差不多。」
纏繞著她的八爪魚稍微松開了點，總算是哄好了，佑裡忍俊不禁，騰出手來將文件都給侑士發過去。
「多謝。」忍足侑士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不過，你們倆這樣真的可以嗎？家裡不是還有位管家嗎？」
差點忘了婆婆了，佑裡心有余悸地四處打量，都不曾發現她的身影才松了口氣。
「我們還是趕緊出去吧。」越前龍馬松開手，克制地後退兩步，和忍足侑士站到一起。
「嗯嗯！」佑裡點頭。
三人保持著適當的距離朝大門口走去，管家婆婆正候在那兒。
「我們走啦，婆婆！」佑裡心虛地揮揮手，有點皮笑肉不笑的。
「祝你們玩得開心。」管家婆婆也揮揮手，目光略帶好奇地停留在越前龍馬的背影上。
第98章
沿著家門口的小路走了約莫有兩公裡，佑裡才放慢腳步牽住龍馬，嘴角綻開一朵小花，眸子深深地映出龍馬的臉。
越前龍馬剛要張口，就聽得忍足侑士搶先一步，「我就不在這裡礙事了，晚上見。」
「晚上見。」佑裡歪頭，只看到他瀟灑的背影。龍馬的手撫在她腦後，伴隨著一聲「別看了」將她的臉外回轉。
真是小心眼。佑裡抬眸，果不其然對上他沉沉的眸色。
「都說了是半個幼馴染了，你占有欲別太強了。」她嘟著嘴用手指戳他的肩膀。
越前龍馬撇嘴，「沒辦法，誰叫你有一堆幼馴染，還……」
「還什麼？」
「沒什麼。」他眼神飄忽起來。
佑裡抱著胳膊，思考著他的欲言又止，忽然眼前一亮，失笑道：「好小子，你該不會還惦記著我和周助之前的烏龍緋聞吧！」
「不是。」越前龍馬輕嘆一口氣，是不二學長，但是另一個不二學長……
腰間多了條胳膊，佑裡抬眸，見他神情有些尷尬，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由美子姐姐現在還沒看到周助的感情線在哪裡呢。」
越前龍馬不置可否，「第一站去哪裡？」
佑裡挑眉，手隨便朝右一指，噥了一聲。「先帶你體驗體驗什麼叫水鄉。」
兩岸的柳樹掩映著河道，水被柳樹的倒影染成碧綠色。船夫頭戴鬥笠，撐著小船緩緩漂移，吆喝聲和歌聲混雜在一起。
「我算是知道這裡為什麼叫柳川了。」越前龍馬目光流轉在佑裡、柳樹和河道之間。
佑裡拍了下他的手掌，笑道：「這不顯而易見呢嗎！」
碼頭旁一群游客等候著，往日停靠著的小船全都載上了游客。
「不知道我們這波能不能上呢。」佑裡伸長脖子。
「不行就等下一趟，反正也不急。」越前龍馬晃晃兩人握著的手，氣定神閑地望著
水面，心說原來佑裡的眸色就是被這樣的水色滋養出來。
岸邊的工作人員一路鞠著躬從裡走到外，「抱歉抱歉，客流量太大了。鬥笠一時不夠用了，待會兒可能會有些曬。」
佑裡抬頭，臉上是柳樹枝條投下的幾道陰影，陽光柔和到眼睛可以睜得大大的。
「也沒有很曬呀。」
話音剛落，視線就被龍馬的鴨舌帽擋住。
「戴著吧，沒准等下就變刺眼了。」
佑裡捏著帽檐將帽子往上抬，露出她咧到耳後的嘴角，「那我就不客氣了。」
越前龍馬不悅地挑起眉頭，「和我還要客氣？」
「是——我錯了——」佑裡托著長音回答，當即「認錯」。隊伍往前挪動起來，她邊走邊暗暗數著人頭，大概正好能讓她和龍馬上船。
「忘了問了，你應該不會暈船吧。」她眨巴著眼睛，腳步一頓，臨上船才忽然想到這個問題。
回答她的是雙腳離地的感覺。
「佑裡也太小瞧我了。」
「誒誒！」佑裡轉頭給他一記眼刀，但咯吱窩癢癢的，威懾力相當有限。
「快我放我下去！」
越前龍馬輕笑一聲，筆直地將她送到船上，自己隨後也如履平地般地邁到船上。
佑裡理理衣服上的褶皺，耳尖微微泛紅，嬌嗔道：「這麼多人呢！」
「反正都是陌生人。」越前龍馬挑眉，緊挨著她在船尾坐下，「別不好意思啦。」
萬一有認識的人呢。
佑裡撇撇嘴抬頭，對上一張陌生的臉。
「嘿！這不是柳川先生家的小孫女嗎！」在船頭站定的船夫忽然驚呼一聲。
真是說什麼來什麼……佑裡身體一僵，慌忙應了聲您好。
她暗暗給龍馬甩過兩記眼刀，瞧吧，他們倆是沒人認識，但爺爺是大紅人呀。
「你爺爺還好嗎？」船夫關切地問，「近來沒怎麼見他出門。」
「好，一切都好，勞您關心。」她訕笑兩聲，不知道對方和爺爺的親密程度。下意識想把手抽回來，但反被龍馬握得更緊。
「離這麼遠，他看不到的。」越前龍馬低聲道。
佑裡拉過自己浴衣的下擺，遮住兩人交握住的手。「其實我打算告訴爺爺了，就是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越前龍馬的眸子亮起來，「我不著急。」
「告訴爺爺以後，你可一場比賽都不能輸了。」佑裡挑眉，故意嚇唬他，「不然全部都是我的錯！然後爺爺就會從我這裡開始下手。」
「我才不會輸呢。」越前龍馬自信昂首，捏了捏她的手指，「不管是為了我們，還是為了我自己，我都不會輸。」
果然是龍馬會給出的答案呢，佑裡的笑聲和鳥鳴交織在一起。
「那你小心點，我可能會輸的。」
「我要是學業表現不好，你可就完了。」
「不管他說什麼，我都不會答應分手的。」越前龍馬定定地望著她。
船夫哼唱著北原白秋的童謠，在船頭做著誇張的動作，前頭的游客一會兒被逗笑，一會兒被嚇得叫喊起來。
船夫又從橋上跳到船頭，船只是輕輕地晃動一下，連水花都沒濺到大家身上。
「厲害吧。」佑裡露出得意的小眼神。
越前龍馬不甘示弱，「還差得遠呢，我也可以做到。」
「勝負欲別太強哈，不過說到這個——」佑裡無奈挑眉，湊到他耳邊，「我還從來沒聽過你唱歌呢。」
「現在人太多了。」越前龍馬眨巴著眼睛。
「知道知道，沒讓你現在唱。」佑裡拍了下他的手掌，眼睛中仿佛有星子在閃爍，「你的意思是願意唱給我聽嘍。」
「嗯。」
「那我記下了，你不能賴哦。」
「我什麼時候答應你的事情沒做到了。」越前龍馬稍稍抬起佑裡的帽檐，語氣認真道。
「這倒是。」
佑裡的眉眼染上笑意，要不是這麼多人在還真想撲倒他懷裡。
「前頭是阿美手作冰淇淋，有需要的乘客請舉手示意，船會在那裡停靠片刻。」船夫放慢了撐杆的速度。
佑裡刷一下舉起手，和船夫心照不宣的對視。
「這家冰淇淋可好吃了，我們本地人都會經常來。」她低聲向龍馬解釋。不知是不是聽到她的話，船上接連又有好幾位乘客舉起手。
越前龍馬打趣道：「看你對冰淇淋的喜歡程度，我還以為你不挑呢。」
佑裡輕哼一聲，歪過頭斜視他，「別以為我聽不出來，我口味不挑能選你做男朋友？」
「那確實是很挑剔。」越前龍馬不著痕跡地自誇。
真是會給自己貼金啊，佑裡被他驕傲的模樣逗笑，推了他一把。他扶著船沿，趕緊又補了句，「我也很挑剔的。」
這還差不多。佑裡抱著胳膊，憋著笑將頭轉了回來。
船在阿美手作前停下，船夫將菜單往後傳，佑裡看也不看就如數家珍地給龍馬仔細描述了各個口味。
越前龍馬目光灼灼地盯著她一開一合的唇瓣，紅潤的唇瓣在柳綠的映襯下格外明顯，他咽了下口水。
「你想好要什麼了嗎？」佑裡興衝衝地問。
越前龍馬哪裡還聽記得她到底說了些什麼。「要……」
前排乘客說了聲橘子，他也木木地答道：「橘子的吧。」
「確定？」
越前龍馬又聽到有乘客說橘子，認真地點點頭。
佑裡半張著嘴，心說他這是起了獵奇心嗎，橘子是難吃榜的榜首啊！大家都覺得像是爛橘子做的……但他都這麼說了，那就試試劣質香精味滿滿的橘子吧……
她衝檔口伸長了脖子，「您好！」
店家微微頷首，慈祥地望過來，「呀，是宗大家的小孫女呀。」
「是！我要一份桃子和一份橘子。」
店家捂著嘴笑起來，「沒想到橘子居然成熱銷款了。」
佑裡額頭劃過三道黑線，是呢，她也沒想到……
阿美手作店後沒有柳樹，顯露出寬敞的街巷。道路兩旁店鋪林立，傳來熱鬧的聲響。越前龍馬新奇地打量著四周，似乎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你看什麼呢，這麼認真。」佑裡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有點好奇你長大的地方。」
佑裡望著他的背影，覺得自己的心就像冰淇淋一樣化開。「會好好帶你看看的，以後也帶我在美國逛逛吧。」
「當然。」越前龍馬在浴衣下握緊了她的手。
佑裡接過從船頭傳遞過來的冰淇淋，神色復雜地將橘子味的遞給龍馬，希望他是真的喜歡。
「干杯——」她用自己那份碰了碰龍馬那份。
越前龍馬笑著應了聲干杯，挖起一勺送自己嘴裡。
佑裡吃冰淇淋的動作一頓，仔細地瞧著他的微表情。
「你喜歡嗎？」
越前龍馬眉頭緊鎖，一口全咽了下去，壓低聲音道：「好難吃……」
佑裡忍不住笑起來，將自己那份冰淇淋舉到他面前，「都和你說了這是難吃榜的榜首，你偏要選這個，快用桃子的壓一壓。」
「嗯。」越前龍馬訕訕地吃了口桃子的，和橘子的口感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
「還好我們是兩個人。」佑裡不客氣地將勺子戳進他那份，「一個人只用承受半份痛苦就可以消滅完了！」
「你不嫌棄嗎……」越前龍馬愣愣地問。
佑裡眯眼吃了口橘子的，狐疑地問：「嫌棄什麼，嫌棄冰淇淋？還是你的口水？」
「兩者。」越前龍馬咬著舌尖。
佑裡忍不住笑起來，又挖了勺桃子的。「首先，我是個堅持不浪費的人。其次，不是吧龍馬，接吻你能接受，現在不好意思了？」
越前龍馬耳尖微微泛紅。
「不嫌棄，一點都不嫌棄你。」佑裡接連吃了兩口橘子的，大概是受龍馬情緒的影響，她居然覺得還挺好吃的？
第99章
四五公裡的河道，仿佛只過了幾分鐘便行駛到了終點。船夫用撐杆停下船，炫技式地跳上岸，大聲喊道：「請單程票的乘客在這裡上岸。」
佑裡松開衣擺遮掩下的手，「走吧。」說完又小聲補了句，「這次不許抱我。」
越前龍馬不情不願地松開手，緊跟著她朝岸上走去。
船夫慈愛地望向佑裡，「准備和你朋友去哪裡玩啊？」
「向日葵園，花應該都開了吧。」佑裡邊說邊回頭看了眼龍馬，用眼神暗示他禁止偷襲。後者輕輕用力，將她往上爬的衣擺扯回原位。
「開了開了，現在去
正合適！好多人在那兒拍照和寫生呢。「船夫用力點頭，見該上岸的游客悉數上岸，才不再多言，又跳回了船頭。
佑裡頷首示意，見他調轉船頭才放心大膽地牽住龍馬，「去向日葵園嘍。」
越前龍馬撇著嘴，輕哼一聲，「呵，朋友。」
她就知道！佑裡笑著挪步到他身後，推著他往前走。「我不知道他和爺爺的關系呀，當然得謹慎點啦。等我在爺爺那兒刷刷你的好感，才好找機會告訴他嘛。」
「再說了，我們本來也是好朋友，是吧？」她探頭問，男女朋友怎麼就不算好朋友了呢！
越前龍馬轉了下眼珠子，皺著臉說了聲是。
「要不我和你爺爺學弓道吧。」他垂眸道。
「哈？為了刷他的好感度？」佑裡半張著嘴，眼睛睜得大大的，「可是爺爺好久不收徒弟了，只是偶爾指點下師兄師姐的弟子們。」
越前龍馬抿唇，「先試試，凡事總有例外。」
佑裡點頭，腦中浮現爺爺教龍馬的畫面，忽然笑出了聲，「萬一他答應了，我就是你師姐了，聽著有點怪怪的。」
「還好吧。」越前龍馬挑眉，「學姐、教練、師姐，佑裡，我們倆的關系還真是復雜。」
佑裡失笑著拍了拍她的後背，好像確實是這麼回事。
向日葵園果然如船夫所言，花盤齊刷刷地朝著太陽，一片金光燦燦，園中隨處可見擺拍的游客和向日葵半遮半掩的畫架。
「怎麼樣，風景不錯吧。」佑裡舉著手機記錄眼前的金色，鏡頭裡忽然出現一株不朝陽的向日葵。
「嗯。」
「龍馬你瞧，這裡有個偷懶的！」她笑著轉身，想將照片給他看，卻見他距離自己一米多，手機鏡頭正對著她。
「嗯？偷拍我？」佑裡挑眉，帶著點小得意對鏡頭比了個耶。
被抓包的越前龍馬沒有絲毫尷尬，連按好幾下快門。
「沒辦法，誰讓我的太陽是你呢，我也只好跟著你轉了。」
「咦——」自比向日葵嗎？佑裡輕咬下唇，被他突如其來的情話刺激出一堆雞皮疙瘩，「真是受不了你。」
「受不了也得受著。」越前龍馬挑眉，將她嫌棄的小表情也記錄下來。
佑裡無奈一笑，側身將手機對准自己和身後的龍馬，「拍幾張合照吧！」
越前龍馬將自己的身體挪進畫面，借著自己優越的視覺，隔空擺出摸佑裡發頂的姿勢。
佑裡看出他的小心思，忍俊不禁，配合地按下快門。
「再換個。」
這次佑裡率先用左手在頭頂比了個愛心，龍馬心照不宣地用右手將愛心補齊，畫面裡兩人的嘴角都揚得高高的。
「過來看看。」佑裡招呼到，心中卻得意地感慨到怎麼會有他們這麼般配的人！頸窩忽然一片柔軟的觸感，佑裡胡亂揉了把他的頭發。
「好看，就是人太多了。」越前龍馬指了指照片中的游客，「這些這些，回頭全部給P掉。」
「好。」佑裡寵溺地點頭，余光裡是他滿意的嘴角以及紫色的向日葵？！
佑裡側過身，只見栗發少女的畫架上滿是紫羅蘭色的向日葵。她雖然不懂畫，卻也能看出少女高超的技藝和其中傾注的情感。
大約是她注視的時間太長，栗發少女抬頭迎上她的目光。佑裡友好地點了點頭，不想對方頷首示意後徑直朝他們走來。
「我畫了兩幅速寫，希望你們能收下。」
「謝謝！」
佑裡眨巴著眼睛，微微躬身接過這意料之外的饋贈。
一張是她拍向日葵而龍馬在背後拍她的畫面，是他對自己一貫的溫柔注視。另一張是他們倆比心自拍時的畫面，兩人眼中都滿是對方。
佑裡將畫捧在胸前，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她，「謝謝你，我特別喜歡！一定會好好珍藏的！」說著她從背後戳了下龍馬，示意他也說點什麼。
「你們實在是很般配，我沒忍住就畫了，希望你們不要介意。」少女笑道，邊說邊卷弄著栗色短發。
「不會不會！」
「你是……」越前龍馬定定地望向來者，總算想起來在哪裡見過她，「柳生學長的妹妹？」
佑裡眼中的笑意大過於驚喜，「你們認識呀。」
栗發少女停下手，笑著點點頭，「是，我叫紗耶可。早就聽說你們倆感情好了，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佑裡訕笑兩聲。
「在你身旁的他簡直和球場上的是兩個人。」柳生紗耶可打趣地衝佑裡眨眨眼。
佑裡也笑著眨眨眼，說實話，她也不止一次這麼覺得，只能將這一切歸結為愛情對人的影響了。
越前龍馬對她身後的畫作投去一瞥，「幸村學長在你身旁肯定也很不一樣。」
立海大的幸村？佑裡睜大眼睛，只見柳生紗耶可的臉龐頓時染上緋色，草草說了兩句便跑開了。她暗戳戳給了龍馬一肘子，小聲道：「女孩子臉皮薄，下次說話委婉點。」
「我說的是實話。」
「那也委婉點。」
越前龍馬捏了下她的臉蛋，「我才不管別人呢。」
言下之意自然是只在乎她了，佑裡挑眉，嘴角不住地往上揚。行吧，那她支持。
逛完向日葵園兩人又順路去吃了特色的蒸鰻魚，佑裡才終於記起另一條線路上的侑士。三人規劃了下路線，在河道前彙合。
「難為你們還記得我。」忍足侑士走到他們面前，陰陽怪氣道。
佑裡拉著龍馬從長凳上站起來，語氣帶點討好，「哪有，我們一直記掛著你呢！」
越前龍馬咳嗽兩聲。
佑裡無奈一笑，又改口道：「龍馬一直記掛著你。」
忍足侑士扶了下眼鏡，一臉你猜我信不信，「趕緊對下口供吧。」
佑裡用力地點頭。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整合出一條兼具兩頭的旅游路線，細節具體到幾點幾分在哪家點吃的飯。
「應該沒問題了！」佑裡拍拍胸口。
不到十點，三人便回到了柳川老宅。
「小姐，和朋友玩得開心嗎？」管家婆婆慈祥地問候到。
佑裡臉上的笑容搶先一步回答了問題，和龍馬在一起不管做什麼都覺得開心！
見她伸長脖子朝裡張望，管家婆婆又道：「老爺在和佐藤先生下棋。」
「佑裡，今天都去了哪裡？」爺爺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三人踱步到客廳跪坐下來。
「去了向日葵園和御影神社。」佑裡列出預備好的答案，「在向日葵園後的店吃了鰻魚飯。」
爺爺捏走棋盤上的幾枚黑子，哦了一聲。
「還是孩子們會找地方玩。」佐藤修一的食指和中指夾著一枚白子，目露猶豫。他分神朝佑裡看去，卻意外瞧見有段時間經常去他道館的少年。
「修一，專心。」柳川宗大皺眉道，自己還是順著弟子的目光看去。
佐藤修一抿唇，「是，師傅。」說著匆匆在棋盤上落下一子。
佑裡心中直泛嘀咕，爺爺怎麼一句話也不和他們說了。到底是讓他們回房，還是讓他們在一旁觀看棋局啊。
「爺爺……」
柳川宗大的白子緊跟著落下，忽然望著忍足侑士問道：「你喜歡貓嗎？」
忍足侑士抬眸，眼中滿是不解。
越前龍馬皺眉，隱約感覺這個話題和自己有關。
唯一品出其中意味的佑裡此刻正在心裡尖叫，救命，爺爺以為她出去找貓是因為侑士？那他會怎麼看待侑士的突然來訪啊！
「爺爺……不是……」她斷斷續續道，不知道怎麼說才好。一下子把龍馬說出
來不合適，讓爺爺誤會侑士也不合適。
「我在問他。」柳川宗大又落下一子，語氣平靜而又嚴肅。
忍足侑士一見佑裡的反應便明白過來，原來說的是越前啊。他抿唇，思考著該如何化解這一危機。
「和忍足學長相比，我更喜歡貓。」越前龍馬冷不丁開口，目光堅定地看向老者。
佑裡眯眼，心髒撲通撲通直跳。這樣算是自爆嗎？又或許爺爺只是隨口問問？
耳邊是一子落下的清脆聲。
佐藤修一嘆息一聲，「師傅，我輸了。」
「急不得，急不得，一急就容易出錯。」柳川宗大捏著胡須，不知道是講給誰聽。
佑裡心中的警鈴大作，越聽越覺得爺爺在暗示他們倆。
「是，多謝師傅賜教。」佐藤修一恭敬地低頭，余光關切地望著佑裡三人。
「這話你們年輕人也要記住。」柳川宗大轉過身，平靜地盯向越前龍馬，「喜歡貓的是你。」
「是我。」越前龍馬昂首，眼神沒有絲毫躲閃。
佑裡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流轉，掌心滲出微微的汗，「爺爺，我正好有事要和你說！」
柳川宗大置若未聞，「罷了，我隨口問問。」說完他起身走到佑裡面前，「不早了，你們休息去吧，有什麼事情明日再說。」
佑裡眨巴著眼睛，誰能告訴她爺爺到底是隨口問問還是真的看出了點什麼啊！
第100章
佑裡看向龍馬，只見他也將目光投向自己，眸中寫著堅定二字。
「你們倆打算怎麼辦？我准備後天走。」忍足侑士低聲問。
佑裡苦惱地揉腦袋，本來想著在爺爺面前刷刷好感度再說，現在還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是把這兩天糊弄過去好呢，還是干脆直接告訴爺爺。
「順其自然。」
她懸著的心和握拳的手掌同時被龍馬安撫，因汗水有些發冷的自己和他干燥而又溫熱的掌心形成對比。不想弄得他的手也黏糊糊的，她手腕用了點力氣，還是沒能將手抽出來。
「都是汗……」佑裡抬眸。
越前龍馬置若未聞地拉起她，「我送你回房間休息。」
佑裡頭頂一個巨大的問號，就這麼幾步路有什麼好送的！但見他神色認真，只好跟著他往走廊裡走。
被遺忘在原地的忍足侑士推了下眼鏡，無奈地搖頭。
等走到她房門口，越前龍馬才附在她耳邊低聲道：「佑裡不嫌棄我的口水，難道我會嫌棄這點汗？」
佑裡挑眉，心說也是。
「你的手好冷。」
佑裡擠出個笑臉，搓搓自己的手，「這不出了點汗嗎，等下就好了。」
越前龍馬定定地望著她的眸子，手上撫摸著她的發頂。「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嗯！」佑裡用力點頭，感情這種事情，只要他們倆夠堅定，誰也影響不了他們。
話雖如此，可到了夜裡她還是翻來覆去睡不著，頭發因為來回翻身都變得毛毛躁躁甚至有點打結。不知道是鰻魚飯口味太重，還是心裡著急，喉嚨仿佛被黏住了。
佑裡踮起腳尖，躡手躡腳走到客廳，慢動作給自己到了杯水。才喝了兩口，耳邊就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月色透過窗戶打進客廳，讓她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龍馬的模樣。
「被我弄醒了？」佑裡歪頭，用口型問他，同時理了理他皺皺巴巴的睡衣。
越前龍馬搖頭，徑直將她的頭摁進懷中。
佑裡只得暫時將杯子放下，單手摟住他的腰，悄聲打趣道：「誒？你該不會是做噩夢了吧？」
「你不要擔心，不管怎樣我都在。」
原來是在擔心她呀。佑裡臉上的笑意不變，只是由打趣變成了欣喜。她雙手環住龍馬，抬頭道：「有你在，我當然不擔心啦。」
她皺著鼻子吐槽道：「是晚飯鰻魚的醬汁太鹹了，害得我半夜出來找水喝。」
越前龍馬將下巴擱在她發頂上，沉默不言。
佑裡在他懷中安心地閉上眼，同時一下一下輕撫著他的後背，「我怎麼覺得是你在擔心呢。」
回答他的龍馬悶悶的聲音，「我當然擔心了……」
耳邊忽然傳來器物碰撞的聲響，佑裡的手僵在半空。不是吧，難道爺爺這會兒還沒睡？
她戳了下龍馬，下巴朝臥室的方向昂起。「回去吧，這種時候被撞見也太減分了。」
越前龍馬輕嘆一聲，只好不情不願地分開往回走。
擁抱大概確實有治愈的功能，這次佑裡很快就進入了夢鄉，甚至難得睡了個小小的懶覺。她瞥了眼時間，立馬彈射式起床，雖然不算晚但與爺爺一貫的高要求相比還是不早。
佑裡匆匆收拾完自己，邁著沉穩地腳步走向客廳。在正中的爺爺面無表情地端坐著，他左側的佐藤大叔客氣地接過龍馬遞給他的粥碗。見她來，佐藤大叔訕笑，而龍馬暗暗衝她揚了下嘴角。
爺爺從來不會這樣對待客人啊！佑裡瞪大眼睛，向他投去狐疑的注視。同時不忘給龍馬刷刷好感，誇贊道：「龍馬你還真是勤快！」
「怎麼起這麼晚。」柳川宗大皺眉，選擇性忽略她的誇贊，說著將越前龍馬遞來的小菜推給佐藤修一。
「昨晚有點失眠，明天不會了。」佑裡抿唇，走上前去接龍馬手中的托盤，繼續誇誇模式，「我和侑士都起晚了，還是龍馬最自律了。」
「幾個碗而已，累不著他。」柳川宗大古井般的雙眼幽幽地望著二人，「至於自律，只是早起而已，未必稱得上。」
佑裡皺眉抬眸，心中有強烈的預感爺爺已經知道了，不然怎麼會對客人這麼不客氣！
「是，我來就好。」龍馬端著托盤避開她。
平時哪裡見過龍馬這麼乖順，佑裡越看越覺得心裡不是滋味，「爺爺！」這就是你待客之道嗎，話還沒說出口就被踱來的侑士打斷。
「爺爺早，叔叔早。」
柳川宗大忽然換了副慈祥的面孔，「是昨晚休息得不好嗎，侑士？」
「很好，您費心了。」
忍足侑士狐疑地瞥向氣鼓鼓的佑裡和端著托盤宛若佣人的龍馬，剛准備坐下，又默默站到他們身旁去。
「你胳膊怎麼了？」佐藤修一盯著忍足侑士胳膊肘上的淤青。
忍足侑士訕笑著將袖子往下扯，「昨晚不小心撞茶幾上了。」
「要小心啊，你們年輕人。」柳川宗大意味深長地說：「不小心謹慎可是很容易受傷的。」
佑裡挑眉，有些好笑地望向龍馬，原來昨晚是侑士啊，嚇他們一跳。龍馬無奈地撇著嘴角，有些哀怨地望向他。
全然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忍足侑士只覺得奇怪，今天的氛圍實在是奇怪！
管家婆婆端著托盤過來，忍足侑士想著越前方才如此殷勤，自己也迎上前去，還沒碰到托盤就聽到老爺子慈愛而又威嚴的聲音——
「侑士，你好好坐著。」
「順手的事。」
「不用，你是客人。」柳川宗大捏著胡須，聲音透著不容置疑的意味。忍足侑士只好道了聲謝，乖乖在他對面坐下。
讀懂暗示意味的越前龍馬自覺地接過托盤。
佑裡深呼吸一口，皺眉瞥向爺爺。他果然是在針對龍馬！侑士是客人，難道龍馬就不是客人了？！
她拍了下龍馬的手背，搶過托盤就擱到爺爺右手邊的桌角上，重重地將小菜擺到他面前。
將一切盡收眼底的佐藤修一沒忍住笑出了聲，趕緊捂住自己的嘴。
「爺爺是故意的？」她抬眸，確信爺爺絕對是看出來了。
柳川宗大端起粥碗，並不回答她的問題。「你現在脾氣倒是挺大。」
佐藤修一打哈哈地笑起來，「孩子都這樣，我家那個的脾氣也是見長。」
佑裡泄氣地在龍馬旁邊坐下，感覺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
「浮躁，還是太浮躁了。」柳川宗大說。
佑裡低頭喝粥，並不反駁，自己確實心亂得像沒梳好的頭發。
越前龍馬默默將她愛吃的小菜換到她面前，佑裡夾了兩筷子，心裡更氣了，爺爺到底是幾個意思啊！
「今日打算去哪兒？」柳川宗大問。
「坐船隨便逛逛，再去看看名人故居。」佑裡端著碗，悶聲回答。
柳川宗大點頭，「吃完就去吧，早去早回。」
佑裡眉毛一高一低，手用力地摳著碗。心中又生起幾絲懷疑，要是爺爺知道了，會這麼平靜地放他們出去玩？
想來想去想不出個結果，索性不想了。反正龍馬他們後天就要走了，好好珍惜今天的時光才對！
吃過飯，三人又如昨天一般，一起走了幾公裡的路才分手。
「好好珍惜今天吧。」忍足侑士望向宛若連體嬰兒般的二人，再次慶幸大家是分開玩，不然他杵著也太尷尬了。
越前龍馬昂首，「我們可不止這一天。」
佑裡配合地點頭。
忍足侑士無奈扶額，吐槽道：「戀愛的人是不是腦回路和我們不太一樣？」
「不知道，反正我和佑裡的腦回路差不多。」
佑裡笑著點頭。
二比一怎麼都是個輸，忍足侑士識趣地嗯了一聲，揮揮手便離開了。真是受不了他們倆，仿佛自帶什麼無形的結界。
「今天帶你去特別的地方，一個有神奇力量的地方——」佑裡歪頭賣了個關子。
越前龍馬搶答，「御影神社？」
「你怎麼知道的。」佑裡睜大眼睛，「它很出名吧！」
「我也是做過功課的啊。」越前龍馬眼中是淺淺的得意，聽說在御影神社求緣分靈驗異常。
兩人嬉笑著走到山腳，抬頭百十來個石階，縫隙裡是小小的花兒和青苔，處處透露著自然的氣息。
「抱你上去？」摟在她腰間的手往下挪。
「心誠則靈，為了證明誠心，當然要自己爬上去啦！」佑裡後退兩步，微眯著一只眼，有些不好意思的問：「你是不是有點太喜歡肢體接觸了。」
越前龍馬一臉無辜，「有嗎？」
佑裡用力點頭，簡直是非常好嗎！
怕龍馬又搞什麼突襲，她率先往上蹦了幾個台階才開口，「各走各的，我可不想影響許願。」
越前龍馬悶悶地應了聲好吧，始終保持在她身後兩個台階的距離，「你慢點走。」
「你這話聽著像我爺爺會說的。」佑裡無情吐槽，轉身做了個鬼臉。
越前龍馬無奈一笑，一步就跨到她踩著的石階，手臂在她腰間收緊。
怎麼會這麼粘人！佑裡推搡了下，人沒推開反倒是讓她袖口裡藏著的祈願帶露了出來。佑裡也不阻攔，任由龍馬像抽絲一樣將它抽取出來。
「這是？」越前龍馬睜圓了貓眼。
「怎麼，你不認識了？」佑裡眯眼，心說他要是敢說不記得了，自己絕對要給他一拳！
「我當然記得了。」越前龍馬嘴角漾出淺淺的笑意，將祈願帶又收好，語氣輕快道：「我只是沒想到你會帶到這裡來。」
佑裡輕哼一聲，眼中映出他的笑臉，「這可是我老家最靈的結緣神社，我當然要把它帶來了。」
第101章
山間繚繞的霧氣給道路盡頭的御影神社增添了神秘感，深綠的樹和暗紫色的繡球花對比鮮明，古樸而又肅穆。
石階的四周棱角分明，而中間被游客磨得凹下去，過於平整光滑反而多了幾分危險。
好在有龍馬在一旁守著，佑裡還能分神欣賞欣賞沿路的繡球。起初還不覺得累，臨到山頂膝蓋裡的酸意便跑了出來，山還真是高呢。
越前龍馬拭去她額頭上的汗珠，打趣道：「佑裡你有點缺乏鍛煉了啊。」
佑裡將黏在一起的劉海撥開，嘟著嘴嗯了一聲，她也覺得。
「回頭背你下去？」他挑眉問，邊說邊用鴨舌帽給她扇風。
好小子，原來在這裡等著她呢，佑裡失笑著搖頭，將他的話還回去，「不行，我得抓住機會好好鍛煉。」
越前龍馬嘴角微微朝下，「我收回剛才那句。」
「我可不收回。」笑容轉移到佑裡臉上，她拍了拍龍馬的肩，催促他往前走。
朱紅色的高大鳥居逐漸展現在二人面前，意味著御影神社到了。
「我們進入神明的領域啦。」佑裡虔誠地仰視著，領著龍馬從一旁的小徑往手水舍走去。
「佑裡以前來過這裡嗎？」越前龍馬歪頭。
佑裡將手帕塞回去的動作一頓，怎麼問這個，她有些好笑地抬眸，「你又胡思亂想什麼呢？」
「好奇而已。」
瞧他摸鼻子的小動作，佑裡百分百確認他絕對不只是好奇而已！她用木勺舀水往他手上澆，起了逗他的心思。
「當然來過了。」她直截了當地說，「求姻緣那麼靈，我肯定會慕名而來呀。」
越前龍馬動作僵硬地洗著手，一邊偷偷看她，一邊撇著嘴苦澀地問，「是為了誰？」
佑裡慢動作舀水往自己手上澆，將水柱拉得很長。泉水帶來清涼的觸感，讓人覺得身心都變得寧靜下來。
越前龍馬接過木勺，用幽怨而又灼熱的目光催促她回答。大約是因為心情不佳，他舀水的動作幅度有些大，濺起了不少水珠。
佑裡努力控制著嘴角，故意吊著他，「是為了——」
手掌上空的水流忽然消失，佑裡抬眸。他定定地眨巴著眼睛，只顧著等她的回答，絲毫沒有意識到木勺裡沒有水了。
有這麼在意嗎？佑裡忍不住笑起來，覺得用這個話題逗他實在是有點折磨他，不再賣關子。
「雪乃，為了雪乃！」
越前龍馬愣愣地挑眉，像是沒反應過來什麼意思，但佑裡手掌上空的水流恢復了正常。
「雪乃之前鬧著要來這裡求男朋友，我就陪她過來啦。至於我自己，當然是什麼也沒求了。」佑裡用胳膊肘撞了下他，「要是求學業靈的話，估計我會經常來。」
越前龍馬繃著的嘴角這才高高揚起，小小的哼了一聲，「那她怎麼還是單身。」
這倒是問住佑裡了，都說御影神社靈，怎麼雪乃的男朋友還沒分配下來呢。
「也許是緣分還沒到？」
「或許吧。」
淨手完畢的兩人順著參道緩步朝拜殿走去，參道兩側大多是結伴而行的朋友或戀人，臉上都洋溢著淡淡的幸福。
「我看雜志上寫有人在這附近見過一只白色的狐狸，傳說是土地神的神使？」越前龍馬指了指沿路的狐狸雕像，大小不一，但都形像生動。
佑裡眼前一亮，用力地點頭，「真的有白狐！是不是神使就不知道了。爺爺和爸爸都見過，但是我沒遇到過。聽說只要遇見它，祈求的願望一定可以實現。」
她說得起勁，周遭的空氣忽然冷了下來。她垂下眸子，呼吸一窒，手腳發涼，盤在地上的是一條淡青色的蛇。
救命！怎麼會有蛇啊！她最怕蛇了，而且這蛇還圍著他們轉圈！
「蛇！有蛇！」她尖叫著撲進龍馬懷裡。
「別怕，別怕。」越前龍馬當機立斷，手臂卡在她的小腿彎，單手將她托舉了起來。
雙腳離地帶來的安全感讓佑裡松了口氣，她捂著胸口轉過頭。蛇像是看出了她的恐懼，停下了轉圈的動作，只是歪頭看向他們。眼神清澈甚至有些呆萌，不像是有攻擊性的樣子。
「你走吧，我們不會傷害你的。」越前龍馬對蛇說。
蛇仿佛聽懂了他的話，戀戀不舍地繞著他們又轉了一圈才「速」的一聲鑽進了樹林，尾巴頓時消失在那抹深綠中，一點蹤影都沒留下。
佑裡驚訝地張著嘴，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沒准還給人家蛇嚇一跳呢。
「到底是誰喜歡肢體接觸呢？」越前龍馬抬眸，說著將她往上輕輕顛了下。
佑裡嘟嘴，眼中寫著尷尬，反駁道：「這是意外情況！」和他時刻黏著自己的情況完全不一樣！
「你說是就是吧。」
「什麼叫我說是就是？」佑裡睜大眼睛，回答她的是龍馬的笑聲。
她不滿地錘了下他的肩膀，低頭才發現因為她的驚呼而圍過來的人們。面色頓時漲紅，她拍拍他的肩膀催促道：「快放我下去！」
越前龍馬挑眉，保持姿勢不變。見她羞赧的模樣，怕真惹惱了她，才彎腰將她放了下來。
「真煩，怎麼到處都是人。」
「就是！」上次擁抱周圍也都是觀眾！佑裡在心中說到。
她彈射般跳到一旁，仰頭用手背給自己降溫。龍馬有樣學樣地將手伸過來 ，她啪一下將他拍開。
「不要，你手太熱了。」
越前龍馬悻悻地哦了一聲。
又不高興了？佑裡挑眉，只好補了句：「還是冬天的時候更需要你。」
「冬天還有好久呢。」他說著，捏了捏她的臉頰。
臉頰剛降點溫度，又被他捏得燒了起來。「討厭！暫時不許碰我的臉！」佑裡給他甩過一記眼刀，被他笑著接下。
「不碰不碰，帶我去拜殿許願吧。」越前龍馬從背後輕推她。
佑裡斜過眼，拉著他悶頭往前走，心跳因期待嗵嗵作響。要是真有大家說的那麼靈驗，就太太太好了！
拜殿前懸掛著鈴鐺和粗繩，人們排著隊等候搖鈴，告知神明自己的到訪。而後雙手合十，對著神明祈願。
「就是這裡了。」佑裡拉著他去排隊。
約莫三五分鐘，兩人便站到了隊伍最前端。佑裡率先握住粗繩，歪頭看向龍馬，「一起搖鈴吧。」
越前龍馬點頭，雙手和佑裡一上一下交錯著握住粗繩。
佑裡眨眨眼，兩人默契地一齊晃動繩子，渾厚的鈴聲緩緩在他們耳邊響起。她忍不住閉上眼，傾聽這傳說有神力的聲音，默默在心底念到：親愛的土地神，我柳川佑裡和男朋友越前龍馬來拜訪你啦！
鈴聲畢，兩人齊聲拍手，對著拜殿虔誠地鞠躬。
請神明保佑我和他修成正果！佑裡在心中虔誠地禱告了好幾遍才睜開眼，而一旁的龍馬仍然雙眼緊閉。
他在許什麼願呢，要和神明說這樣久的話，佑裡忍不住想，胸腔裡盈滿淡淡的喜悅，龍馬好像真的很在意她。
不知過了多久，越前龍馬才緩緩睜開眼，臉上寫著平靜與安定。
「許完了？」
越前龍馬牽住她，嗯了一聲，嘴角微微揚起，「我們是不是該去系祈願帶了？」
不遠處的櫻花樹上是滿滿的祈願帶，雖然花季已過，但滿樹的祈願帶仍然將它裝點得很有生機。祈願帶上寫著大家的不同的願望，但都寄托著同樣的希冀與虔誠。
佑裡抬眸，從袖口裡將那根祈願帶取出，自己握住一頭，龍馬默契地握住另一頭。
「系哪裡？」樹上幾乎沒有空隙，佑裡問。
越前龍馬沉思片刻，指向最高的樹枝，因為高度只有兩三根祈願帶。「這兒吧，聽說系得高會更靈。」
沒想到他還知道這個，佑裡應了聲好，踮起腳尖去夠，勉勉強強能碰到，主要還是得靠龍馬。
越前龍馬將祈願帶穿過枝杈，就著佑裡的手系了好幾圈，像是生怕它會掉下來一樣。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再系樹都要被勒壞了，佑裡在心中暗暗補充後半句，龍馬這才松了手。
「接下來該干什麼？」
越前龍馬掃視了下周圍人，「大家都在和樹祈禱，那我們也再許下願吧。」
「好。」
佑裡又將剛才在拜殿許下的願望復述了一遍，果不其然，這次睜眼龍馬同樣慢她好一會兒。
「你都說什麼了？」佑裡好奇地眨眨眼。
「秘密。」
什麼？這就有秘密了？！佑裡故作生氣地抱著胳膊，試圖從他嘴裡撬出秘密，「真不告訴我？」
「說出來就不靈了。」越前龍馬眸色認真地搖頭。
佑裡放下胳膊，心說好像是有這麼個說法，那秘密就秘密吧，萬一真不靈了哭都沒地兒哭去。
「不過，你作為運動員倒是比我想像的要……」
「迷信？」越前龍馬補上她的欲言又止。
佑裡小小地昂了一聲，「那時候買祈願帶也是，完全在我意料之外，還以為是大家亂傳的呢。」
「裕太和周助好像都不太信，但是很怕由美子姐姐的預言能力。」
越前龍馬輕笑兩聲。
「我的那點迷/信都和你有關。要說比賽，我只信我自己。但是和你有關的事情，還是寧可信其有吧。」
佑裡眼中染上點小得意，主動挽住他的胳膊，「這話聽著蠻順耳的，感覺你很在意我。」
「難道其他事情上你感覺不到？」越前龍馬挑眉，聲音都大了些。
佑裡頓時點頭如搗蒜，「當然！感覺得到了！」
他的眉頭舒展開來，取而代之的是傲嬌的小表情，「那還差不多。」
第102章
許完願兩人便折返回去，茂密的樹林遮蔽著灼熱的陽光，佑裡走到山腳也只感覺到淡淡的熱意，掛在腰間的御守隨著她的走動輕擺。
「終於下山啦！」佑裡歡呼道，膝蓋的酸楚感一掃而空。
她撥開竹葉，引著龍馬順著隱蔽的卵石小徑往竹林深處走，邊走邊回頭說：「帶你去個好地方，我們把它叫做林間小館。」
越前龍馬跟上她的腳步，新奇地打量著四周重重疊疊的綠，「是個貼切的名字。」
佑裡覺得他們倆簡直像行走的鈴鐺，腳踩卵石發出悶響，衣衫上竹葉劃過→傳來簌簌聲。
約莫五十米，林間小館顯現在他們面前。房屋四周由卵石裝點著，門口是一泓蹲踞，竹筒盛滿後啪地一聲將水往下傾倒。樹上的鳥兒仿佛習慣了這樣的聲響，置若未聞地盤踞著。
「怎麼樣，是個好地方吧！」佑裡挽住他的胳膊，他的眸子亮亮晶晶的。
越前龍馬點頭，「柳川真是個好地方，我算是明白你的長相和氣質是怎麼來的了。」
倒是挺會拐著彎兒誇人，佑裡撫著眉峰笑起來，「我替自己和柳川謝謝你了。」
「不客氣，都是實話。」越前龍馬挑眉。
店的位置有些偏僻，只有本地人知曉，因而內廳只有寥寥幾人，在旅游旺季提供了難得的靜謐空間。
「你怎麼發現這家店的？」越前龍馬跪坐著，給佑裡倒茶。
佑裡雙手捧著茶杯，目光凝在水面上，「好像是聽誰說這家店好吃，我就跑過來了，嘗了以後發現確實不錯！」
「那我可有口福了。」水倒了七分滿，越前龍馬適時抬手，打趣道：「佑裡對周遭的美食還真是了解，昨天是冰淇淋和蒸鰻魚，今天是林間隱蔽的全素齋。」
佑裡輕哼一聲，將頭扭過去，「別以為我聽不出來哈，民以食為天，吃好喝好當然是第一等要緊事！」
「還是我占便宜。」越前龍馬嘴角勾起，呷了口茶，「聽你的准沒錯，我們點什麼？」他掃視著四周，並未發現菜單之類的東西。
「不用點，這家店的重點是新鮮，主打一個有什麼做什麼。」
窗外一個敏捷的身影閃過，佑裡睜大眼睛，這不是那天遇見的「小豹子」嗎？她的雙眸黏在貓身上，隨著貓的動作上上下下。
「它就是你來的那天，把我衣服弄髒的小狸花。」雖然不是對著貓說的，但佑裡還是不自覺地捏著嗓子說到。
「你覺不覺得它的眼睛很像你？」佑裡探頭，眸子左右晃動，對比著龍馬和它的眼睛，末了笑起來，「不對，小狸花比你可愛！」
這次換他輕哼一聲。
越前龍馬朝著窗外側過身，眸色漸漸暗了下去，「它比卡魯賓活潑好多，卡魯賓到了夏天就不愛動彈。」
「唔……好久沒見卡魯賓了！」佑裡單手撐著下巴，仍然在看小狸花，但映入腦中的已經變成了卡魯賓的萌態。
「龍馬肯定也想卡魯賓了吧。」
「嗯。」越前龍馬
點頭。
「真羨慕你呀，明天就可以見到它了！」佑裡低下頭，語氣不可避免地染上點傷感，龍馬明天就要回去了呢……時間過得真快啊……
水面映出她眸中的不舍，她擠了個笑臉，故作輕松道：「等閉關修煉結束，卡魯賓難逃我的魔爪！」說著她誇張地擺弄了下手掌。
越前龍馬將手搭在她掌心，目光灼灼地望著她，「我還是更希望我難逃你的魔爪。」
不是在聊卡魯賓嗎？佑裡無奈一笑，但還是勾住他的手指。
「好！大貓小貓我全要！」
談話間剛才那短暫的傷感已經被衝散。
「說到這個，爺爺今天對你有點太不禮貌了，你別往心裡去。我估計他是感覺出了什麼，才會故意這樣。」
越前龍馬勾住她的手指擱到桌面，笑得跟開了的郁金香一樣。
「說真的，我還挺高興的。」
「啊？」
佑裡眉毛一邊高一邊低，狐疑地望向他。
越前龍馬咳嗽一聲，眸中盈著淡淡的喜悅。
「爺爺說忍足學長是客人不能端，但是我可以，不就意味著我是自家人嗎？」
佑裡沒忍住發出嘖的一聲，角度倒是挺刁鑽，但也有可能爺爺只是單純不喜歡他所以不把他當客人啊！
「我之前怎麼沒發現，你好像有點戀愛腦啊。」佑裡挑眉。
越前龍馬傲嬌地眨眨眼，避而不答。
不管了，見他絲毫沒被影響到心情，佑裡的嘴角也跟著揚起。
吃完清爽的全素齋，兩人恢復好體力，又朝水道旁的街巷走去。整整一條街的商鋪，吃喝玩樂、衣食住行各個門類都有
「我們來這兒做什麼？」越前龍馬問，這附近不太像是有景區的樣子。
「買伴手禮呀！」佑裡拍了下他的肩膀，「我可不會讓你和侑士空手回去。」
「哦——」越前龍馬拖著長音說，雙眸錨著她如常甚至帶著淡淡笑意的臉色。
「尤其是侑士！這次真是對不起他，必須得好好給他買些東西補償一下！」佑裡訕訕地搖頭，沒想到自己還真成了重色輕友的人，換做沒談戀愛的她真是想像不出來自己會這樣。
越前龍馬眸色暗下去，抿唇道：「隨便給他買點不行嗎？」
佑裡在胸前比了一個大大的叉，拉著他徑直走進附近有名的一家和果子鋪子。她彎下身，櫥窗裡是顏色各異、形狀精巧的和果子，最經典的還屬兔子形狀和花朵形狀的。
「挑挑你喜歡的。」佑裡的手撫在他的後背，將他按到櫥窗面前，同時自己和店員說著選給侑士的那一份。店員盈著笑，將她指到的和果子夾到禮盒中。
越前龍馬瞥著她專注的側顏，一點眼神都不勻給櫥窗，悶聲道：「我不喜歡甜的。」
「那你幫菜菜子姐姐、倫子阿姨和南次郎叔叔挑挑。」佑裡指了指熱銷的幾款，「這家店開很久了，選熱銷款絕對不會踩雷。」
「是的，經典款一般不會出錯的。」店員笑著應和，期待地望向越前龍馬。
「他們也都不喜歡甜的。」越前龍馬悶聲道。
佑裡皺眉歪頭，什麼情況？全家都不喜歡甜的？上次她還見菜菜子姐姐做和果子呢！
卻見他眼神飄忽，不知道在看哪裡，不高興了？
「不喜歡，那我們去逛下一家？」佑裡耐著心說，伸手接過店員打包好的侑士那份。
越前龍馬搖頭，腮幫子像氣球一樣鼓起來。
每次他這樣，佑裡就忍不住想笑。但他顯然是不高興了，要是笑出聲，絕對會更難哄。
她戳了戳他的臉頰，忍著笑意問：「怎麼了？」
「你還笑？」越前龍馬撇嘴，眉頭皺得更緊。
她已經在控制了啊，還是很明顯嗎？沒辦法，真的好可愛啊！跟河豚似的！
「太可愛了，我忍不住嘛。」
佑裡咳嗽兩聲，將笑意憋回喉嚨，縮回手，擺正態度重新問了一遍。
「我都要走了，你怎麼還能笑著給我買伴手禮呢……」越前龍馬仍鼓著腮幫子，眼中有不滿也有不好意思。
佑裡笑容先是僵在臉上而後長舒一口氣，戳著他的臉頰解釋，「怎麼會高興呢。」
「但是我不高興的話，會更影響你的心情吧。」
「那你想我走嗎？」越前龍馬目光灼灼地望著她，像是要把她燙出個洞來。
「這不是想與不想的問題呀。」佑裡歪頭，心說這不是定局嘛，完全想不到有什麼借口能讓他繼續住下來。而且就爺爺的態度來看，她也不想讓龍馬繼續看爺爺臉色。
「你就告訴我想？還是不想？」
「肯定不想啊……」佑裡盯著自己的腳尖，話音泄露真實的情緒，難道會有熱戀中的情侶希望分開？
越前龍馬接過她手上的禮品袋，「那就好。」
佑裡疑惑地抬眸，映入眼簾的是他勾起的嘴角和自信滿滿的眸子。
「什麼叫那就好？」
這次換了越前龍馬在前佑裡在後，「保密，反正伴手禮不用買我那份了。」
「誒？你認識路嗎？就往前衝。」
「無所謂，反正是買給忍足學長的。」越前龍馬側過頭，像是要獲得她的認可一樣，「我說的沒錯吧。」
「錯很大啊！」
越前龍馬置若未聞地將著她往前走，不知道要帶她去哪裡。瞧著他歡愉的側臉，嘴角仿佛牽動著耳朵，佑裡寵溺地笑起來。
行吧，那就先順著他，等下再「不經意」地去幾家老字號給侑士挑東西，她暗暗盤算到。
一直逛到了傍晚，兩人才買齊了東西往回走，龍馬的兩只手幾乎塞不下更多的袋子。
佑裡無奈地摸著額頭，嘴角抽搐。真是對不住了，侑士。這場購物與其說是給侑士買伴手禮，不如說是龍馬物欲大爆發給她買了一堆東西。
「我真是沒臉見侑士了……」
不僅沒好好給他做導游，也沒給他買好伴手禮，虧得他們還是半個幼馴染的關系……
「那就不見。」越前龍馬晃晃佑裡的手，無辜地眨眨眼。
「你又在背地裡吃什麼飛醋了！」佑裡挑眉，撫著下巴。
越前龍馬輕笑兩聲，「我一向光明磊落，都是明著吃的。」
佑裡將臉埋進手掌，一片溫熱的觸感。不知道說他什麼好，好像確實是這麼個情況，但他怎麼能說得這麼坦然呢！
「占有欲別太強了哈。」佑裡小聲嘀咕道。
越前龍馬扯開她的手，直勾勾地望著她，「女朋友你還是快點習慣吧。」
佑裡咬唇，面色比剛才還要紅上幾分。
第103章
三人約在老地方見面，見時間差不多，佑裡便拉著龍馬往那便趕。
「時間怎麼過這麼快……」越前龍馬一手拎著伴手禮，一手牽著佑裡。
佑裡挑眉，晃晃他的胳膊，「這是一個相對論的問題？」
晚風吹得柳絲亂飛，偶爾給佑裡的腦門兒輕輕來「一鞭子」，鬧得她癢癢的，忍不住要笑。
越前龍馬將伴手禮換到右手，走到靠柳樹的那一側牽她。
沒了柳絲的遮擋，視野一下變得清晰起來，佑裡笑著衝不遠處的忍足侑士揮揮手。忍足侑士微微頷首，快步朝他們踱來。
「把給侑士的挑出來。」佑裡邊說邊撫過禮品袋，一一清點，將買給他的悉數挑出來掛到自己手上。慢慢的，兩邊數量上的對比變得格外直觀，讓她的動作不免變得猶疑。
要不再給侑士拿點別的什麼，不然看著也太少了，佑裡在心裡嘀咕。
「不許把我買的給他。」越前龍馬像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忽然將右手背到身後。
佑裡訕笑著理理耳後的碎發，「知道知道，不會的。」
說話的功夫，忍足侑士已經走到他們面前。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將伴手禮遞給他，「幫我向叔叔、阿姨還有惠裡奈姐姐問好。」
忍足侑士自然地接過，余光裡是越前手上惹眼的一大堆禮品袋，他的鏡片上閃過一道光。
「佑裡，你是不是有點雙標了啊。」
佑裡尬笑著擺擺手，解釋道：「你誤會了，那些也不是給他的，是給我的。」
越前龍馬右手自然下垂，挑眉看向他，眼中明晃晃寫著幾個大字——「你有意見？」
忍足侑士若有所思地點頭，扶了下鏡框，「原來如此，不然真要覺得你談戀愛就換了個人了。」
「怎麼會，我才不是那種重色輕友的人呢。」佑裡很沒有底氣地說，說服力低到自己都有些懷疑。
見越前龍馬不滿的眼色，忍足侑士禁不住輕笑兩聲。
佑裡將手攤在龍馬面前，「給我拎吧，沒幾步路就到家門口了。」言下之意是進入爺爺監視區域了，得避嫌。
越前龍馬自然是聽明白了，手上卻沒有動作。
「就這幾樣，不重的。」佑裡只以為他是擔心她拿不動，說著又將手往前伸了幾分。
越前龍馬嘴角朝下撇。
這下佑裡算是明白了，龍馬應該是不想避嫌。但是他們目前在爺爺那兒處於地下狀態，還是稍微避一下吧。她揉揉眉毛，思考著措辭。
「額……要不我來拿？」
忍足侑士挑眉，實在無法理解這麼一件小事兩人怎麼會糾結成這樣。話音剛落，越前龍馬涼颼颼的目光就像匕首一樣刺來。他咽了下口水，後悔剛才開口，真不該摻和進情侶的事情裡。
趁著龍馬分神的功夫，佑裡將禮品袋接過來。她轉身給侑士一個抱歉的笑，但心裡卻對龍馬的行為表示理解。
越前龍馬抱著胳膊，斜眼望著她，眸中是淡淡的幽怨。雖然一句話沒說，卻好像什麼都說了。佑裡討好地拋去兩個wink，心說要趕緊把找時機把事情和爺爺說清楚。
三人就這樣懷揣著不同的想法邁向柳川老宅。
管家婆婆像守門神一樣候在玄關處，見三人神色各異，「小姐，歡迎回來，玩的開心嗎？」說著想接過他們手中的袋子。
「開心！不重不重，我自己拎著就好。」佑裡眼中盛滿笑意，回頭看了眼龍馬，四目相對，他的嘴角淺淺往上挪了幾個像素點。他自己察覺以後，又別扭地將頭側過去。
「爺……」爺呢，她話還沒說完，客廳裡就傳來爺爺中氣十足的聲音——「佑裡回來了？」
「是，爺爺。」
佑裡沉穩地朝裡走，敏銳地發現爺爺的目光停留在她下垂的高度，而後他的面色稍顯不悅。
「佑裡，怎麼只給侑士買了這麼點東西？」
爺爺也太了解她的行事作風了，佑裡心虛地咬著下唇，居然一下就猜到是她買的……
忍足侑士噙著淡淡的笑，微微躬身，「是我不想讓佑裡破費太多。」
柳川宗大捏著胡須，古井一樣的眸子探究地盯著三人，「行吧，去收拾收拾，就快吃晚飯了。」
佑裡乖巧地點頭，等走到長廊才覺出不對勁。只有她和侑士拎著東西，那龍馬豈不是要和爺爺獨處？！
想到這裡，她的眼皮忽然跳了一下。就這麼一小會兒，爺爺應該不至於很為難他吧……但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她的步伐不自覺地變快。
「越前是打算繼續住下來？」侑士篤定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什麼？」佑裡愣愣地眨眼，步伐慢下來，「你怎麼知道的？」
忍足侑士抬眉，目光流轉在兩人手上，「沒有他的那份，很奇怪不是嗎？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沒打算走。」
佑裡點頭，確實和侑士分析的一樣，「他是這樣想的，但我不知道他打算怎麼留下來。」
「你們倆還真是……」忍足侑士說話一頓，像是在思考著措辭，「如膠似漆……」
佑裡不好意思地咬著下唇，臉一陣紅一陣白的，支支吾吾道：「可能大家都這樣……」
草草收拾完東西，佑裡挑出要放冰箱的食物就從臥室裡出來，貼著靠客廳那側的格子門走。
門上映著二人的身影，不知他們是不是刻意壓低了嗓音，佑裡居然一句話也沒聽清。不想被爺爺發現她的心慌意亂，只好刻意控制著腳步，小小一段路花費的時間竟然比平時還要久。
待她穿過長廊邁進客廳，只見兩人對坐無言，像是在對峙。龍馬半張臉被爺爺遮住，剩下半張是凌厲的眸子和繃直的嘴角，表情認真到像是在打比賽。
到底發生什麼了，佑裡的心被一只無形的手緩緩捏緊，不免生出無限猜想。是爺爺故意為難他了？還是爺爺直接戳破了？還是單純的觀點有衝突？
她拎著禮盒朝客廳走來，臉色也變得嚴肅，「爺……」
「好吧，且讓我明天看看你是不是這塊料子。」爺爺忽然開口，聽到她的動靜，復轉過身來，「怎麼了，佑裡？」
越前龍馬循聲微微側身，露出整張臉來。他衝佑裡眨眨眼，眸中仿佛寫著志在必得。
那是他臨近勝利時才會露出的表情，佑裡感覺那只手松開了，眼中不自覺地染上笑意。明天？看來龍馬是暫時說動爺爺了！至於是不是這塊料子？難道他還真打算……
「你們在聊什麼？」她問。
「越前說想跟我學弓道。」柳川宗大捏著胡須，神色不明。越前龍馬附和地點點頭，用眼神表示我就說我有辦法吧。
還真是這個理由，她還以為他是隨便說說的呢！佑裡裝作第一次聽見，驚訝道：「爺爺不是許久不收徒了嗎？」
「未必收他，先看看他是不是這塊料子。」柳川宗大挑眉，意味深長道。
佑裡盡量控制著嘴角，心說之前教龍馬弓道可算是派上用場了。就她看來，運動多少是有些相通的，龍馬的反應肯定不會讓爺爺失望。學弓道怎麼說也要花上一陣子的時間，未來這段時間又可以待一起了耶！
回過神來便對上龍馬打趣的目光，不知道他看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分神了多久。佑裡輕咳一聲，拎著伴手禮走到冰箱面前，對著冰箱裡的食物展露潔白的牙齒。
早晨她還因為龍馬的離開有些傷感，誰能想到晚間卻又因為「續期」而興奮。佑裡躺在床上，美滋滋地和雪乃分享自己的快樂。
「哇哇哇，這小子還挺有勇氣，你爺爺的弓道課我是沒勇氣上第二堂……」
佑裡尷尬地對屏幕點頭，爺爺的打壓式教育確實是需要強大的心理承受能力，但對龍馬來說肯定是沒問題的！
「對了佑裡，我正好有事要拜托你！」
佑裡眨眨眼，發過一個問號。
「快開學了，我們新聞部在准備新一期校報，網球部和科學部高票入選。我們打算針對社團成員，做細致的采訪。」
佑裡疑惑地睜大眼睛，「網球部入選挺合理的，可化學競賽的成績還沒出來呢，你是不是又？」她點到為止。
「我才不是那種人呢！」雪乃匆匆解釋，「你和奧野博就算這次沒拿到獎項，目前科學部的成績也配得上一個名額。」
佑裡哦了一聲，嘴角咧到耳後，他們科學部也是出息了！而且要和龍馬出現在同一期報紙上，想想就感覺不錯！
「那需要我們做什麼？」
雪乃像是早就復制粘貼好了，秒回一長串消息，「很簡單的，我們定個時間做采訪，大概半個小時就夠了。然後需要你們提供一張生活照和一張社團活動的照片。」
佑裡對著屏幕點點頭，都不是什麼復雜的要求。
「我OK的，你和龍馬說了嗎？」
「沒有……」
這個省略號就很有意味了，佑裡抬起眉毛，「這才是你真正要拜托我的事吧。」
雪乃回了個小心翼翼比手指的表情，「哎呀，我不是和他不對付嗎……我去和他說的話，他多半會拒絕吧……」
「你說就不一樣了！」
佑裡失笑地望著這行字，「怎麼感覺你在暗戳戳地用美人計呢？」
「美人計真的很好用……」
「而且准確的說，我這叫心上人計？美人計plus版！」
「你就說幫不幫嘛！」
「幫幫幫。」佑裡輕笑著回復，心說雪乃完全是多慮了。要是雪乃開口，龍馬肯定會本著愛屋及烏的心思答應的。更何況全國大賽的勝利對網球部意義非凡，想來大家都不會拒絕的。
第104章
第二天早晨，鬧鐘聲響起的時候佑裡還陷在美夢裡。身體仿佛飄在半空，像面團一樣使不上力。掙扎了一番，才將聒噪的鈴聲關掉。
「還好昨晚設了鬧鐘。」她揉著眼睛感慨，果然如自己所料，因為龍馬留下的事情睡得比平時踏實許多。深呼吸兩口，意識才算是
回籠，幫她重新獲得對身體的掌控權。
匆匆洗漱完，她便穿過長廊踱去廚房。客廳和茶室都空空如也，佑裡抬起一邊的眉毛，爺爺怎麼不見了……
「小姐，早。」管家婆婆笑道。她面前的砂鍋裡煲著白粥，噗滋噗滋地冒著泡泡，給鍋邊鍍上一圈白漬。
「早呀，婆婆！」佑裡往小碗裡夾著小菜，心說怎麼只有一個砂鍋，他們五個人怎麼也得用兩個啊。她怔怔地將目光挪到水池，水裡泡著一只砂鍋和幾只小碗。
管家婆婆順著她的目光望去，「老爺、佐藤先生還有越前君已經用過早飯了。」
佑裡頓時瞪大眼睛，一個不留神將罐子裡的小菜都倒了出來。爺爺這是為了試煉龍馬專門早起？龍馬怎麼也沒和她說一聲……
「老爺說早點去不影響學生正常練習。」管家婆婆解釋到，說著將爐火熄滅，轉頭對佑裡說：「對了小姐，老爺說讓您上午去後山挖點野菜，他想吃野菜飯了。」
佑裡聽到前半句正要點頭，聽到後半句又愣住。爺爺這是明擺著要把她支開啊，不管是單獨龍馬去弓道館還是讓她去挖野菜，就是不讓她插一點手。
「知道了，等送完侑士我就去。」佑裡抿唇將罐子擰緊，心裡卻泛著嘀咕，爺爺也不至於這樣吧……她在場又能有多大的影響……
佑裡將粥和小菜放到托盤上，只有她和侑士兩個人的份，一趟就能端走。
「怎麼，越前不願意送送我？不應該啊。」忍足侑士打趣地望向佑裡，「他人呢？」
佑裡無奈地搖搖頭，將方才聽到的話復述了一遍。
忍足侑士推了下眼鏡，鏡片閃過一道光，語氣比方才還要玩味。「看來老爺子要麼覺得你在場會影響越前發揮，要麼覺得你會包庇他。」
佑裡吹了吹粥，心裡反駁到兩種情況都錯！話到了嘴邊到猶疑起來，好像這兩種情況都發生過呢……
忍足侑士輕笑兩聲，「還好我等下就走嘍，不礙著你們。」
聽得佑裡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她捏著勺子，訕訕道：「下次！下次我肯定好好招待你！」
「這次就很好了，你的旅行指南簡直包羅萬像。」忍足侑士嘴角微揚，顯然不曾把「導游」的缺席放在心上。
心間那一點點的負罪感和尷尬隨之煙消雲散，佑裡眼中盈著笑意，「下次換你帶我在關西玩！」
忍足侑士點點頭，望著遠處感慨道：「可惜我沒有女朋友，不然也讓你嘗嘗我的滋味。」
兩人都笑起來。
送別侑士，佑裡便穿上背簍，手握小鐵鍬朝後山走去。後山草木多，到處都是濃淡不同的綠，得仔細分辨才能找到野菜。前幾天的大雨讓土壤至今還保持著松軟和潮濕，她用鐵鍬往裡輕戳兩下，就能將野菜連根拔起。
「爺爺也真是……」佑裡嘀咕道，抬手將野菜拋進背簍裡。
本來她一點也不擔心龍馬的能力，可被爺爺這麼一摻和，沒辦法親眼看到，心中反而多了幾片疑雲。
可心中的雲沒辦法遮住太陽，佑裡用袖子抹了把額頭。鬥笠給她撒下大片陰涼，但阻擋不了帶來的熱意。龍馬說的對，她是有些缺乏鍛煉了，怎麼都快比不上小時候的體質了。
想到這裡，她忽然生出了些鬥志，找和挖野菜的動作都麻利了許多，仿佛可以通過這個舉動她和龍馬在並肩作戰一樣。
說起來龍馬在弓道上算是她唯一的徒弟，結果他現在要和爺爺學弓道，他們倆的輩分到底要怎麼算呢。佑裡忍不住笑起來，鬥笠往下垂了些許，又被她推了回去。
仿佛只是過去了一兩分鐘，背簍裡便滿是野菜。佑裡驚訝地睜大眼睛，這大概也是爺爺讓她精心的課程之一。隨著一鏟子又一鏟子，各種胡亂的想法都煙消雲散，她的眼中、心中唯有野菜而已。
但挖完，心思又不可避免地飄到龍馬身上。佑裡整理了下背簍，大踏步朝家裡走去。半個上午過去了，爺爺和龍馬怎麼著也該結束了。
*
柳川老宅
佑裡輕叩門鈴，門頓時朝裡打開。
「婆婆！」佑裡張大嘴巴，剛要和管家婆婆炫耀自己挖了多少野菜，就因來者閉上了嘴。
「佑裡，回來啦。」佐藤修一雙手揣在衣袖中。
「嗯嗯！」佑裡迫不及待地往裡伸長脖子，大叔回來了，那龍馬和爺爺肯定也在裡面。
「別看啦，他們倆還在道館呢。」佐藤修一挑眉，將佑裡的背簍提起。佑裡配合地轉身，讓他將背簍摘下。
想到管家婆婆還在家中，佑裡抿唇，故意壓低聲音問，「爺爺還滿意龍馬嗎？」
佐藤修一大聲笑起來，笑聲驚得院子裡的幾只鳥兒都飛走了。
佑裡疑惑地皺眉，比了個靜音的手勢。
「管家出去買東西了，只有我們倆，你正常說話就好。」佐藤修一盤腿在客廳坐下。
佑裡眼前一亮，這下可以好好問個清楚了！她跟著坐到對面，催促道：「那你快告訴我爺爺滿意了嗎！上午是怎麼個什麼情景！」
佐藤修一閉上一只眼，仿佛有些困倦，連著打了個好幾個哈欠。
佑裡心裡正著急，遲遲又不見龍馬回來，沒忍住推了下佐藤大叔，「哎呀，大叔你倒是說呀！」
佐藤修一挑眉，朝水壺努了努嘴，「大叔我渴了，容我喝杯水再同你講。」
佑裡見他神色悠閑，心中有了猜測，肯定是沒問題。大叔這般拿捏姿態，不過是想逗逗她罷了，但她又確實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麼。只好故作殷勤地給他倒上水，雙手捧著遞到他面前。
佐藤修一端起水杯，一口喝去了七分，這才張了口。
佑裡眨眨眼，保持端坐的姿勢，上身朝他的方向傾斜著。
「越前這小子是有點天賦在身上的。」佐藤修一放緩了喝水的速度。
佑裡點頭，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看來是順利過關了！她就知道！
「不過啊——」佐藤修一忽然又笑起來，杯中的水跟著他的笑聲一起一伏。
佑裡一方面被他勾起了好奇心，睜大了眼睛等待下文。另一方面又擔心水撒出來，想伸手將杯子奪過來。
「大叔你別笑了，好好說話！」她皺眉道。
「越前那孩子的射型和你太像了，雖然只是學了七八分的模子，但一看就知道是你教的。」佐藤修一挑眉，充滿暗示意味地看向佑裡。
佑裡心虛地理了下耳後的碎發，糟糕，忘了這一茬了！大叔都能看出來，就不用說爺爺了……
她裝作一副平常的模樣，語氣平淡道：「昂，確實是我教的。」
佐藤修一像是覺得她的表情無趣，添了把火，「師傅當時就愣住了。」
她就知道！
佑裡眼神飄忽，揉揉耳朵。不知道該接什麼話，怕言辭太關切被佐藤大叔看出端倪。
「哦，然後呢？」
佐藤修一重重地將水杯擱在茶幾上，讓分神的佑裡驚得一顫。
「然後師傅就這樣捏著胡須，說——」佐藤修一捏著不存在的胡須，扮演著柳川宗大當時的神情，「你們倆不是普通朋友。」
確實不是，佑裡訕笑著，用眼神催促佐藤大叔將故事講下去。
佐藤修一放下手，又擺出少年的神態，「嗯，是好朋友。」
是她那天的論調，佑裡無奈一笑，男女朋友怎麼就不是好朋友呢！
「爺爺呢？什麼反應？」
佑裡的上半身傾斜得更厲害，緊張的情緒占了上風，龍馬和爺爺到現在都沒回來呢。
佐藤修一又捏住不存在的胡須，故作高深地點了點頭。
佑裡眨巴著眼睛，語氣迫切道：「然後呢！然後呢！」
「沒了。」佐藤修一攤攤手，「你知道的，師傅總是高深莫測。」
是爺爺的作風，估計要是她在場，她也判斷不出來。佑裡將身子坐直，拋出最後一個問題，「那他們怎麼還沒回來？」
「師傅今天來了興致，說你都有弟子了，他也得多指點指點孩子們。」佐藤修一笑到。
佑裡尬笑兩聲，「我那是教著玩玩的。」
佐藤修一挑眉，湊近佑裡，低聲道：「佑裡啊，你們倆偷偷談戀愛，怎麼也不知道把尾巴藏好點。」
佑裡的笑聲頓時止住，不是，佐藤大叔怎麼會知道……她和龍馬在他弓道館練習的時候只是朋友而已啊！
「大叔你說什麼呢。」佑裡手上攥著衣角，滿臉平靜，「我只是好奇上午的情形而已。」
佐藤修一笑著擺擺手，以非常了解她的口吻說：「你可不是這麼八卦的孩子。」
佑裡咽了下口水，辯白的話還沒說出口，佐藤大叔就開啟推理模式——
「原來我還不能確定，以為你們只是朋友，可你們又老是出雙入對的。結果他這次忽然來訪，在臨走前一天才說要學弓道，你剛才又這樣急
切。種種跡像，都推向一個結論。「他說著用食指和大拇指卡住自己的下巴，像極了偵探在推理。
佑裡揉搓著衣角，仿佛被人從沙子裡拔出來的鴕鳥。她還以為藏很好呢，這樣聽起來，確實很明顯的樣子……既然都被看出來了，也沒什麼好瞞的了！
「我們倆……」
門鈴聲在此刻響起，鈴鈴鈴個不停。
第105章
多半是爺爺和龍馬回來了，佑裡心虛地瞥了眼佐藤大叔，起身去開門。
四目相對，果然是意料中的人。
越前龍馬勾起嘴唇，貓眼炯炯有神，很是志得意滿，語調張揚道：「我在弓道上似乎也算是可造之材。」
「當然。」佑裡笑著點頭。
言罷，兩人都斂了笑意朝彼此身後望去。龍馬背後是一片空曠的綠意，佑裡這才放心地衝他眨眨眼。
而越前龍馬則換了副平靜的模樣，跟著佑裡往屋內走。
「是越前回來了啊。」佐藤修一撫掌，話是對越前龍馬說的，目光卻放佑裡身上。
佑裡被他盯得有些臉熱。
越前龍馬的貓眼錨著佐藤修一，面露不悅，冷淡地嗯了一聲。
「我和佑裡正好聊到你。」佐藤修一端起水杯，頗有暗示意味的說：「是吧，佑裡？」
越前龍馬眉毛一邊高一邊低，用眼神詢問佑裡。
佑裡眼一閉心一橫，握著龍馬的手就准備將剛才醞釀好的話說出口——我們確實是在談戀愛。越前龍馬心中有了估量，嘴角微微揚起，一掃方才的冷淡。
可佑裡才說出我們兩個字，就被佐藤大叔急急打斷：「你們去做午飯吧，我餓了。」
「誒？大叔你什麼意思啊？」佑裡疑惑地瞪大眼睛，只見佐藤修一一個骨碌站起來，擺擺手就往外走，只給他們留下一個背影。
「餓了，餓了，快些做飯吧。」
「你看明白大叔什麼意思了嗎？」佑裡衝龍馬眨眨眼，五官皺成一團。怎麼她做好心理准備，大叔反倒逃走了？
越前龍馬搖頭，他連他們方才在聊什麼都不知道。但是佐藤大叔離開也好，給他們騰出二人空間了，「我們做飯去吧。」
佑裡愣愣地提起背簍，心中暗暗吐槽怎麼爺爺和佐藤大叔的態度都這麼曖昧！本來她和龍馬是在暗處的，現在反倒是他們被吊著了！
*
廚房裡，兩側水池都被野菜占領，佑裡和龍馬一人一邊淘洗著。隨著水一遍比一遍澄澈，佑裡將方才和大叔的對話講完了。
「說明我學的認真啊，教練。」越前龍馬挑眉，全然把射型一樣當贊美來聽，仿佛並不太在意暴露與否的問題。
「是——」佑裡拖著長音說。心想要不是手上有水，她真想拍拍他的頭，然後慈祥地說，「是啊，你可是我唯一的親傳弟子。」緊接著就能看到龍馬一臉復雜的表情，有炸毛也有得意，肯定很好玩。
「兩位長輩應該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吧。」越前龍馬冷靜分析，將淘洗干淨地野菜一把一把往菜籃裡裝。
佑裡訕笑著點頭，擠壓著菜籃裡的水，「我也覺得，都不知道該怎麼表現了。」
「別擔心，爺爺能答應讓我留下就是很好的信號。」
水池裡清晰地倒影著越前龍馬寫著滿足的眸子，水滴流下讓他嘴角的笑意綻得更明顯。「爺爺說以後我們倆可以一起練習小半天，剩下半天讓我去附近的網球場。」
「好啊！我知道在哪裡回頭帶你去。」說著臉上被濺到好幾下水珠，佑裡剛抬起胳膊，水珠就被龍馬拭去。
「其實我還以為爺爺會故意把我們倆練習的時間錯開呢，真是意外。」佑裡咬著下唇，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出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結論。
「或許意味著，他比你想像中還要滿意我？」越前龍馬得意道。
佑裡被他驕傲的小表情逗笑，「那就太好了！」腦中忽然浮現雪乃拜托的事情，她趕忙和龍馬概述一番。
「你肯定會答應的吧。」佑裡頭都不帶抬地問。
「不，我可不願意。」第一籃裝得差不多了，越前龍馬給她遞了個新的菜籃。
什麼？佑裡眨巴著眼睛，怎麼和她預想的完全不一樣啊！虧她還信誓旦旦地和雪乃應下了！
「為什麼啊！」她揚起下巴，語氣匆匆道，她還以為於情於理都不會拒絕啊。
越前龍馬如主人一般找到菜刀和菜板，開始一把一把地切野菜，憋著笑意說：「沒有原因，就是不願意。」
佑裡放下野菜，挑著眉毛，在他左右兩邊走來走去，「怎麼會沒有原因呢！」
「你很抗拒這件事嗎？」要是很抗拒的話，她也不願意逼他做不願意的事情，直接回絕雪乃好了。
出乎她意料的是，龍馬的回答偏偏又是——不抗拒。
刀在菜板上發出悶悶的聲響，野菜丁被他推到菜板的一側，佑裡默契地將它們裝進盤子裡。
她頭頂一個大大的問號，不抗拒但不願意，她自顧自地猜測起來，「因為你不喜歡雪乃？因為你不想太張揚？還是因為手塚學長說好了網球部不接受采訪？」
「都不是。」越前龍馬切完一大把野菜終於抬頭，眸中是一抹狡黠。「求人辦事，總要有點行動吧，佑裡。」
好啊，原來在這兒等著呢！佑裡無奈地閉上眼睛，他怎麼和雪乃的腦回路對上了，還真想讓她用什麼美人計？？？
「行，開價吧。」
佑裡抱著胳膊，微微昂首，用下巴上的眼睛看向龍馬，她倒要聽聽龍馬會提出什麼要求！
越前龍馬聞言擱下菜刀，倚靠著桌子的邊緣轉身，佑裡昂首的姿勢反倒讓他更方便描摹她的五官。
「我很容易被說動的。」越前龍馬勾起嘴角，小人得志一般地開出自己的要價，「幫我按按肩啊、擁
抱啊、kiss啊之類的，都可以。「說到最後，自己的面色都紅了幾分。
到底挺敢要價的！這可是在爺爺家啊！！！佑裡面色也紅起來，萬一被別人撞見得多尷尬！她果斷選擇最容易實現的第一項。
「我就知道……」越前龍馬抿唇，「早知道不說這麼簡單的了。」
好小子，還真是在想擁抱和kiss！
佑裡用手給自己扇風，反客為主，故作不在意地說，「不願意？那算了，反正是雪乃的采訪，我只是個幫忙的。」
「願意！願意！」越前龍馬匆匆回答，當即坐在管家婆婆放在廚房用來休息的凳子上。
佑裡輕哼一聲，重重地拍了他的肩膀，「我可沒有幫人按摩的經驗，下手沒輕沒重的。」
「不礙事。」越前龍馬仰頭，「隨便按按就行。」
這還差不多，還不算過分。佑裡舒展眉頭，雙手捏住他的肩膀。然而接下來幾分鐘，她才算明白什麼叫「隨便」！
「太輕了！」
「痛痛痛！」
「左肩再往左來一點。」
「對對，不對，右邊右邊。」
起初，佑裡還能保持服務員般的殷勤態度。折騰好幾回以後，自己臉上的笑容便全部轉移到了他臉上。
佑裡深呼吸一口，故意照著他的說法反著來。
「這可不是求人的態度哦。」越前龍馬仰著下巴看她，無辜地眨眼。
「知道了——」佑裡吐出一口長長的氣，擠出個笑臉來，按照他說的朝右邊按。
而心中的小火人卻在吶喊！雪乃你欠我的到底用什麼還！還好沒答應什麼kiss和擁抱，簡直不敢想像這小子會來來回回折騰多少次。想到這裡，佑裡的臉又熱了起來。
拜托！她可是姐姐！怎麼能輕易被弟弟拿捏！
她眼睛滴溜滴溜轉，采訪采訪，可惡的采訪！科學部、網球部……
有了！
佑裡松開手，徑直走到水池前，爽快道：「你不答應就不答應吧。」言罷水聲響起，她仿佛無視發生般洗著手。
沉浸在溫柔鄉的越前龍馬一時沒反應過來，怔怔地睜開眼，追著他的身影上前。
「什麼？」
「我說，你不答應就不答應吧。」佑裡回首，嘴角噙著笑意，「奧野學長總是參加這些采訪，回頭我去和他討教討教經驗。」
越前龍馬頓時清醒過來，眸色沉了下去，啪嗒一聲將水龍頭關上。
佑裡擦淨手，繼續切他剩下的那部分野菜，用余光掃著他的表情。哎呀，看來她是想對主意了！
她神色淡淡的繼續補刀，「按照部門劃分的話，我和他肯定是在同一個版面。學長明年就要畢業了，這張報紙還真是有收藏意義。」
「不行！我要參加！」越前龍馬頓時像炸毛的貓一樣，手扒拉著桌角，直勾勾地盯著佑裡，嘴角往下撇著。
佑裡體貼地搖頭，眼中的笑意幾乎要溢出來，「不能勉強你。」
「而且，我剛才的『服務』你也不滿意，公平起見，還是算了吧。」
越前龍馬哼了一聲，叉著腰委屈道：「佑裡你故意氣我！」說著兩腮又鼓成河豚那樣。
佑裡坦然地點點頭，沒忍住笑了起來，忙將菜刀擱下，「怎麼，允許你捉弄我，不允許你捉弄我？」
「不一樣！完全不一樣！」越前龍馬撇嘴，「我不管！我要參加！」
耶耶耶！佑裡在心中唱起小曲，繼續用剛才體貼的口吻，「真的？千萬不要勉強自己啊，不參加沒事的！」
「我不僅要參加，而且要你幫我拍生活照。」越前龍馬輕哼兩聲，看出她只是逗他才說出那些話但還是控制不住自己情緒，想到佑裡會和奧野博出現在同一版面他就煩！
「我的拍照技術可能和我的按摩技術一樣糟糕，估計達不到你的要求。」佑裡心情大好地將盤子裡切好的野菜抖了抖，心說弟弟啊，你還是嫩了點。
越前龍馬的兩腮總算是癟了回去，訕訕道：「你按得很好，是我不好……」
佑裡挑眉，心中的氣惱早就消散了。還想再逗他兩句，看他焦急的模樣，又將話咽了回去。惹他干嘛，惹到最後還是自己哄。
「哦，那我以後或許還能試試。」
第106章
門外的管家仿佛被佑裡的笑顏感染，眼尾的皺紋仿佛一朵綻開花。她手上拎著黑色的方便袋，袋子時起時伏。
「小姐很開心呢，她這次回來比以前活潑不少，總算有點少年人的樣子。」
柳川宗大雙手背在身後，古井一樣的雙眸在佑裡和龍馬身上流轉。只見兩人協力處理著野菜，默契十足，一大筐很快就被處理好。
他沉默片刻，緩緩道：「單是高興有什麼用，孩子們最重要的還是前途。」
「那老爺為何讓我專門去集市上買魚？」管家婆婆捂著嘴笑起來，戳破他冷淡的表面，「您向來在吃上沒什麼要求，小姐打小就不喜歡吃魚，只能是越前君喜歡了。」
柳川宗大想到孫女近來的細微變化，捏著胡須輕哼一聲，「佑裡現在也喜歡魚了，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也」之一字讓管家婆婆臉上的笑意更濃，果然不出她所料。「您呀，又是何必呢，讓孩子們歡歡喜喜的多好啊。」
柳川宗大抱著胳膊，眉眼裡寫滿嚴肅，「歡歡喜喜只會忘形！阿彌和阿泉要不是我一路照看著，能長成現在這樣嗎？而且龍馬這孩子，我還要再觀察觀察。」
管家無奈地道了一聲好，懷念之情湧上心頭，佑裡和龍馬忽然就換成了佑裡父母的模樣。又從少年一路長到青年，再到佑裡出生，來到她面前。
「要真能像少爺和夫人那樣就好了。」她不無感慨地說，「少年的感情最是真貴了。」
佑裡用手背去推散下的劉海，沒把劉海推上去，倒是把刀柄上的野菜碎沾到臉上去了，一片濕涼涼的觸感。
「龍馬，幫我抽張紙。」
越前龍馬歪頭看著她的小花臉，笑著說不用，伸手就要給她抹去。手剛要碰到她的時候又故意沾了幾片野菜碎，顯然是打算再往她臉上添點。
管家笑眼彎彎，心說不知道小姐會作何反應，就聽老爺忽然咳嗽一聲。倆孩子聞聲，立馬慌裡慌張地分開。
佑裡率先轉過身，胡亂抹了臉，反而讓那幾片野菜碎分布得更均勻了。
「爺爺，婆婆你們回來啦！」
老爺也真是的！把孩子們下次嚇成什麼樣了！管家無奈地投去一瞥，走上前去用手帕擦去佑裡臉上的碎葉。
「嗯，中午給你們做魚吃。」管家說著舉起方便袋，魚一個翻騰，差點掙脫開來。
「好呀！」佑裡眼前一亮，和龍馬介紹道：「這就是我和你說過的附近河裡的野生魚，味道可鮮了！」
越前龍馬含蓄地點頭，目光放在始終一言不發抱著胳膊的柳川宗大身上。
管家不想孩子們誤會老爺，補了句：「聽說越前君喜歡吃魚，老爺專門叮囑我去買的。」說完，她將活蹦亂跳的魚倒到水池裡。
佑裡眼睛亮晶晶地望向爺爺，爺爺忽然將目光投向遠處。怎麼，難道爺爺還不好意思了？她失笑地回頭看了眼龍馬，用眼神表示爺爺很喜歡你耶！
她在胸前合掌，語氣誇張道：「哇！爺爺真是太體貼了！龍馬絕對超級喜歡！」
越前龍馬微微躬身，謙卑地道謝。
柳川宗大仍抱著胳膊望向院子，「僅此一次，下次你們自己去捉。」
剛起身的越前龍馬睜圓了眼睛，疑惑地看向佑裡。佑裡眨巴著眼睛，扯了扯管家婆婆的衣角。捉魚什麼的，爺爺以前沒讓她做過啊。
見老爺並沒有開口的意思，管家婆婆解釋道：「佐藤先生家最後一批稻田魚到收獲的時節了，你們可以去捉著玩，還能帶回來吃。」
佑裡這才想起佐藤大叔的父母家是開農家樂的。
她扁著嘴望向爺爺，爺爺也真是的，想讓他們去玩就好好說嘛！明明是好話，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不待見龍馬呢。
目光焦點的柳川宗大甩甩袖子，仿佛無事發生一般踱步去院子。
「是好玩的農家樂，回頭讓佐藤大叔帶我們去。」她笑著對龍馬說，「我很小的時候去過，撈了一桶呢！」說著，她比劃了下桶的大小。
見她方才的神情，越前龍馬就知道不是什麼壞事，笑著點了點頭。
*
晌午，陽光撒在庭院裡，照得綠地折射出金光。越前龍馬坐在秋千上，久違地主動給越前南次郎撥電話。
第一次手機鈴響是
在飯桌上，被他果斷按掉。接連響了好幾次，他才不得不發消息說飯後回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起，越前龍馬簡短地問：「喂，什麼事。」他一手握著繩索，心說這秋千肯定是爺爺專門為了佑裡扎的。
「臭小子！什麼時候回來！」
越前南次郎的聲音大到仿佛開了免提，他不得不將手機拿遠些。
「不回。」
「什麼？談戀愛就不要老爸老媽了？！」越前龍馬南次郎先是尖叫，而後干干巴巴地說，「你不在，我太無聊了……」
原來老頭子是想他了啊，越前龍馬嘴角勾起，剛要回話，就聽得他嘿嘿笑起來。
「沒人天天輸給我，打網球都沒意思了。」
稍顯溫情地話立馬被越前龍馬咽了回去，他沒好氣地說：「不回！你談戀愛的時候不也這樣！」
「報應吶，報應。」
越前龍馬輕哼兩聲表示贊同，耳邊的忽然換成老媽溫柔的聲線，他將手機拿近了些。
「龍馬，是媽媽。我們打視頻吧，讓媽媽瞧瞧你。」
越前龍馬嗯了一聲，重新發起視頻電話。
「龍馬，要在佑裡家長住嗎？」越前倫子打趣道，摻雜著越前南次郎幾聲嘀咕，但很快屏幕裡就沒有他的一絲身影。
多半是被老媽制裁了，越前龍馬笑起來，家裡的食物鏈還是相當穩定的。
「嗯，住到開學再回去。」他腳點地，將秋千蕩起來。
「喔——」越前倫子拖著長音，衝他眨眨眼，「看來老爺子還挺喜歡你。」
越前龍馬不置可否。
「有什麼要媽媽給你寄的嗎？」越前倫子關切地問。
越前龍馬沉思片刻，搖搖頭。
「沒有，我在這裡一切都好。」
耳邊清晰地響起老爸的不屑的一聲哼以及不孝子的感慨，但很快就被老媽一掌鎮壓了下去，只剩老爸的悶哼聲。
「我瞧著也覺得挺好，一點沒瘦，心情也不錯。」越前倫子笑著點頭。
和佑裡一起，心情當然好了。越前龍馬笑著眨眨眼，細數下來唯一牽掛的只有卡魯賓。
「給我多發點卡魯賓的照片就好。」
「沒問題！你放心，媽媽肯定把它照顧得好好的！」越前倫子拍著胸脯保證到。
「什麼呀，卡魯賓都是菜菜子在喂……」越前南次郎小聲嘀咕，下一秒又被越前倫子逐出畫面。
與此同時，佑裡正拍著圓鼓鼓的肚子在臥室裡鼓搗弓矢。午飯時龍馬果然如她所料，對野生鱸魚作出了非常高的評價，具體表現為消滅了所有魚還另外加了一大碗野菜飯。
她被龍馬饜足的表情感染，食欲大振，也添了一大勺飯。要不是管家婆婆中午多撒了把米，爺爺就要沒飯吃了。
爺爺嘴上吐槽著他們食量大，眼中卻也映出笑意。有什麼比吃光更能體現喜歡的呢，爺爺肯定高興！想到這裡，她忍不住笑起來。
包好弓矢她便朝外踱去，只見龍馬背朝她一個人在院子裡蕩秋千。他的發頂隨著微微蕩起的秋千一起一伏，握著繩索的左手肌肉線條分明，畫面看著又青春又童趣。
她趕緊拿出手機，將這一刻記錄下來。
原以為他在和南次郎叔叔通電話，可久久聽不見聲響。佑裡這才喊了他一聲，想拍他回首的畫面。
鏡頭裡的人還是背朝著她，秋千的擺動的幅度漸漸小了下來。
莫非是睡著了？佑裡眨巴著眼睛，忽然起了嚇唬他的心思。她將弓矢和手機放好，踮起腳尖，躡手躡腳地往裡走。
佑裡屏住呼吸，見他的手自然地搭在千秋上，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想。這算是食困嗎，怎麼剛吃飽就睡著了，真跟貓似的。她咬著下唇，生怕自己不小心笑起來。
站定到他背後，只見他低垂著腦袋，呼吸均勻。佑裡無聲地勾起嘴角，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喊道：「龍馬！」
越前龍馬笑著轉身，眼中一片清明，「嗯？想嚇唬我？」
「你沒睡啊……」佑裡倒吸一口，訕笑道，忙將僵在半空的手收了回來。
「誒？佑裡在你旁邊嗎？」
這聲音……是倫子阿姨？？？
佑裡像被定住了一般，怔怔地望著龍馬的手機屏。救命，他不僅沒睡，而且在和倫子阿姨視頻！！！
她尷尬地閉上眼，刷地蹲下去。
越前龍馬笑起來，對越前倫子道：「嗯，佑裡剛來。」同時反手輕柔佑裡的腦袋，壓低聲音問，「要不要打個招呼？不打也行。」
佑裡面色微微泛紅，蹙眉給他甩過一記眼刀，他剛才就是故意逗她上鉤的！打招呼還是要打的，不然也太沒禮貌了。
她拍拍臉，探出腦袋，朝視頻裡的倫子阿姨揮揮手，「阿姨好，好久不見呀。」
越前倫子一手托著卡魯賓，一手衝她揮舞，臉上滿是笑意，「你好呀，佑裡！」接著跟連珠炮彈一樣連續輸出——
「有什麼想要的嗎，阿姨給你寄過去。」
「龍馬真是打擾你了，麻煩你多多包容。」
「他要是有什麼無理要求，你就直接拒絕他。」
佑裡笑著擺擺手，眼睛不住地盯著角落裡的卡魯賓，一一回答倫子阿姨的話。
「不用啦，謝謝阿姨。一點都不打擾。他也從來不提什麼無理要求。」說到最後一句，她頗有暗示意味地瞥了眼龍馬，仿佛被授予了尚方寶劍一樣。
越前龍馬自然明白是是什麼意思，匆匆喊了聲老媽，怕她再給佑裡什麼尚方寶劍，沒講兩句便將電話掛斷。
電話掛斷，佑裡便再無顧忌，斂了笑容，用力給了他一拳。「你故意裝睡，害我在倫子阿姨面前出醜！」
越前龍馬笑著接下這一拳，解釋道：「我保證她沒看到，她那會兒去找卡魯賓去了，不然我也敢這樣逗你。」
佑裡抱著胳膊斜眼，「我不管！你就是變壞了！」
越前龍馬眨巴著眼睛，拉住她胳膊來回晃晃，「不氣不氣。」
佑裡昂首，輕哼一聲。
「你偷拍我，我不是也沒計較嗎？」越前龍馬壞笑著眨眨眼。
原來他一早就聽到快門的哢嚓聲了，估計那會兒就存了心思要逗她了。
佑裡理直氣壯道：「我那是在收集你的生活照，不是你讓我拍的嗎。而且作為女朋友，我認為我有這個權利。」
「當然！」越前龍馬討好地點頭，將她拉到秋千上坐下，生怕再說錯一點。
第107章
翌日清晨，太陽還未升起，室內一片昏黃。佑裡的眼皮輕顫，額頭上一層薄薄的汗。
擺在她面前的是夏令營試卷，背面被打滿了紅色的叉。接著是被放大了好幾倍的成績公示名單，她來來回回找了好幾遍也沒看見自己的名字。
又失敗了嗎？不，不會的。佑裡微張著嘴發出些囈語，猛地睜開眼。
潛意識真是奇妙，她自以為能夠輕松地面對競賽結果，卻還是在出成績的當天做了噩夢。她將手枕在腦後，心聲不寧地望著天花板。
去年是二等獎，難道今年連三等獎都拿不到了嗎……
時鐘還未走到數字五，但有煩惱肯定是睡不成回籠覺了。佑裡深呼吸兩下，干脆一個骨碌爬起來，躡手躡腳地起來洗漱，打算等下去客廳喝杯水壓壓驚。
客廳裡也是同樣的昏黃，朝向庭院的門底泄露出一道光條，讓客廳裡的陳設清晰可見。正好，不用擔心開燈會打擾大家了。
佑裡循著光踮起腳，伸手去擺在上層櫃子裡的杯子。輕聲把杯子放好，又轉身去找茶幾上的水壺。然而等她捧著水壺回來，方才還在這兒的杯子卻沒了蹤影。
哈？我杯子呢！
佑裡愣愣地掃視著桌面，很懷疑自己是不是仍在做夢。還是說自己記糊塗了，其實根本沒拿杯子。
她眨眨眼，確認桌面沒有杯子，只好踮腳重新打開櫃門。
水流簌簌地倒進杯子，摻雜著玻璃和桌面碰撞的清脆聲。很微弱，但佑裡確定自己聽到了。
她狐疑地瞥向杯子失蹤的位置，眼睛猛地睜大。消失的杯子重新出現了！而桌子邊緣是一雙沒來得及收回的手！
家裡進小偷了？！
佑裡的心頓時如鼓般奏響，腦子卻格外冷靜。她眯眼後退兩步，打算將自己隱匿進昏暗裡，而那只手卻主動朝自己伸來。
看來只有先發制人了！
她左腿朝後邁出一步，雙手擺出進攻的架勢，眸中閃過一道精光，絕對要一擊讓ta倒下。
對方仿佛有所預知，改進為退，退到有光束的位置，微光將他的面孔描摹得清清楚楚。
「佑裡，是我。」
「笨蛋龍馬，嚇死我了！」佑裡松了氣，無力地靠著牆，心說今天到底怎麼回事，大早上竟然連著被嚇兩次。
越前龍馬尷尬地摸摸鼻子，忙上前拉住她的手，「我以為你知道我在。」他說著指了指茶幾旁的蒲團，「水壺就是從我面前被拿走的。」
「你一直坐在那兒？」難怪水壺裡有水，自己竟然一點也沒察覺到？佑裡闔上眼，一時對自己的聽覺和視覺都產生嚴重的懷疑。
越前龍馬點頭，察覺出她的異常，用手背去貼她的額頭，「怎麼了，不舒服？」
「沒有。」
雖然說著沒有，佑裡還是任由他自顧自地感受她的體溫。
「你怎麼醒這麼早？」佑裡也用手背去貼他的額頭，她記得龍馬可喜歡睡懶覺了，完全是一只小懶貓。
越前龍馬將手收回，又貼住自己的額頭，比對著兩人的體溫。
有些支支吾吾地解釋，「我摸不准你爺爺什麼時候醒，想給他留個自律的好印像。」
「爺爺正常六點起，你正常作息就好。」佑裡失笑著搖頭，心中卻因為他的小心思生出一陣暖意。
她打趣道，「你這樣偽裝，萬一爺爺以後知道你喜歡睡懶覺，覺得反差太大怎麼辦？」
「那就一直裝下去。」越前龍馬聳肩，目光灼灼地望著她，「和你相比，這都是小事。」
佑裡嘴角勾起，決定將方才被嚇的事情一筆勾銷。
「你呢，又是怎麼回事？」越前龍馬追問，「做噩夢了？」
沒想到一下就被他猜中，佑裡睜圓了眼睛，抿唇長嘆道：「被你猜對了。」
「夢見什麼了？」顧不得家裡還有別人在，越前龍馬伸長手臂攬住佑裡。
想到夢境裡過分真實的畫面，佑裡便逃避似地捂住臉，「夢見我把競賽的大題全都做錯了……連三等獎都沒拿到！」
越前龍馬將她擁進懷中，輕拍她的後背，「夢都是反的。」
「是不是快出分所以壓力太大了？」
哄孩子似地安撫讓佑裡緊繃的身體稍微放松了些，她小幅度地點頭，悶聲道：「或許吧，總覺得像是在暗示我什麼。」
「怎麼會。」越前龍馬果斷否定，他將目光投向冰箱，用贊賞的語氣說：「我今天才注意到冰箱側面全是你競賽優勝的照片，看過才知道佑裡拿過那麼多獎！」
佑裡眨巴著眼睛，競賽照片？那不就意味著龍馬順帶看過她從小到達的模樣了嗎。她小時候真的長很呆，標准的書呆子樣。她搖搖頭，驚訝於自己的重點已然跑偏。
「那都是小獎，我現在只想要全國競賽的優勝。」
「要是沒有名次的話，感覺是退步的一年，輸給去年的自己了……」
越前龍馬輕笑兩聲，將她抱得更緊，「這點你就不如我了。」
佑裡疑惑抬眸，不明白他的意思。
「除去在你這兒的幾天，我天天輸。」他垂眸認真道，臉上卻不見絲毫頹靡之色。
佑裡眼中的疑惑更濃，記憶中龍馬輸掉的比賽似乎屈指可數啊。
「我從來沒有贏過老爸一局，每次都輸很慘。」越前龍馬無奈一笑，勾唇自信道：「但總有一天我會超過他。」
聽到這樣的數據，佑裡驚訝得半張著嘴，頓時覺得南次郎叔叔在她心裡的形像復雜了許多。龍馬沒有繼續往下說，但她心中已然明白，輸贏都不會讓他們停下腳步。
瞧著他張揚而又自信的笑，佑裡的心髒砰砰作響，自己的鬥志也跟著被點燃。真神奇，原來談戀愛是會反復心動的嗎。
「你心跳好快啊。」越前龍馬挑眉，眼中盈著打趣的笑，「怎麼？又被我吸引到了？」
佑裡輕哼一聲，用手掌隔開兩人的距離，睨著他，「怎麼了！不行嗎！又不是對別人心動！」
「行，當然行！」越前龍馬忙點頭，但聽到最後一句眸色還是沉了下去，「別人？」
這個醋王！佑裡嗅到危險的氣息，笑著擺擺手，「就是隨便這麼一說。」
「那也不行。」越前龍馬撇嘴，話鋒一轉，不無委屈地開口，「你那會兒該不會是想要打我吧？」
佑裡將拳頭靠近他的下巴，用黑老大的語氣說：「你該慶幸你早早現身了，不然……」沒說完，自己就忍不住笑起來。
越前龍馬也跟著笑起來，主動將臉貼過去，故作挑釁道：「不然怎樣？謀殺親男朋友？」
佑裡將手攤平，用虎口卡住他的下巴。他也不躲，睜圓了貓眼望著她。
她頓時被這畫面可愛到，眼睛亮晶晶的說：「我可不忍心謀殺這麼可愛的男朋友。」
越前龍馬歪頭，借著內院投射進來的光束，將佑裡的笑眼看得清清楚楚。他瞥向鬧鐘，五點多了，正是晨練的好時候。
「我們出去跑步吧。」
佑裡怔怔地望著他，雖說自詡半個運動少女，但五點多出去跑步，她還沒有過這樣的經歷。
「出去分泌點多巴胺，然後趕在爺爺醒之前回來。」越前龍馬揉揉她的發頂，顯然仍在記掛她的方才的焦慮。
佑裡這才點頭應下，她確實需要點事情分散注意力，跑步是個不錯的選擇，而且還是和龍馬一起跑步。
兩人小偷似的，一個負責環顧四周，一個負責「撬開」門。
屋外，太陽被柳樹掩映著，將柳枝鍍上一圈光暈。空氣中仿佛帶著河道裡的水汽，是微微的濕涼，深呼吸一口，頓時讓人清醒過來。
「我們去哪兒？」佑裡剛開口就不好意思地笑起來，明明兩人是在她老家，此時此刻倒像是在龍馬的地盤呢。
越前龍馬彎下腰，佑裡疑惑地「嗯？」了一聲。卻見他將她的鞋帶重新系了一番，綁了兩個翅膀大小非常勻稱的蝴蝶結。
佑裡不好意思地瞧著他的發頂，小小的幸福感像氣泡一樣往上湧，或許以後每天和龍馬一起晨練會是個不錯的選擇？
「去街頭網球場，跑到那兒我們就回頭。」越前龍馬仰頭，得意道：「那可是我最近的戰場呢。」
佑裡笑著點頭，相信以龍馬的實力，不出兩天就會成為這附近有名的網球王子。肯定又要多上不少迷弟迷妹，想到這裡，她的笑意便斂了些許。
男朋友太出色就這點不好！
越前龍馬起身整理好自己的帽子，用教練的口吻說：「這就開始嘍，要跟上我的速度哦。」
佑裡擺起胳膊，知道龍馬肯定會照顧她的速度，自信地答了聲沒問題。
情況也確實如她所想，龍馬保持著讓她舒適的速度，是會微微出汗但不會呼吸不勻的速度。
但很快，這小子性格裡的小頑劣就跑了出來——
「哎呀，你怎麼又慢下來了。」佑裡捂著額頭，第N次因為龍馬忽然減速，而自己因為慣性保持原速度撞上去。雖然不疼，但顯得她很呆啊！
沒等她接著討伐，他又非常「體貼」地表示，「慢了啊，那我快點。」如果他帽檐下的勾唇笑能藏好，她是真的差點要相信了。
佑裡握緊，伺機給他一拳。而他仿佛背後長了眼睛，忽然一溜煙地加速跑遠，還要可憐兮兮地拋下一句：你還說不忍心謀殺這麼可愛的我？
受不了了，能這麼說話是真的很可愛！佑裡扶額笑起來，但壞也是真的壞！
她將手比在嘴邊大喊道：「舍得！怎麼不舍得！你給我等著！」
第108章
不知是不是因為時間太早，公園裡空曠異常，倒是給他們倆提供了打鬧的空間，完全不用擔心會打擾別人。
估計是怕來回折騰真給她惹生氣了，這樣的把戲玩了兩三次以後，龍馬就開始保持固定的速度。
佑裡一面心有余悸地摸摸鼻子和額頭，一面始終和他保持半米的距離。
「不是說要追我嗎？」越前龍馬回首，呼吸均勻到仿佛在散步。
相比之下，自己的呼吸漸漸開始有些亂了。佑裡昂首，不想開口打亂呼吸節奏，用眼神表示暫時饒他一馬。
越前龍馬將腳步放緩，按著她的節奏退到她的身旁，「保持三步一呼吸。」
哼，現在知道遷就她，晚了！
網球場距離他們只剩五十米，佑裡瞥了他一眼，猛地加快擺臂速度向前衝刺。
「比比？」她扔下簡短的二字，眼中閃過一抹狡黠。
都搶先跑了，總不至於還輸掉吧！
身後傳來龍馬的輕笑，「佑裡的好勝心也很強啊。」
當然！
佑裡感受著耳邊呼嘯的風，勾起嘴唇，突然生出的勝負欲讓她完全勻不出時間回答。她眼睛錨著網球場，奮力奔跑，恍惚間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變得輕盈了，飛一樣落到了目的地。
雖然勝之不武，但是贏了耶！
佑裡叉著腰大口呼吸，得意地回首，甩出他的口頭禪——「你還差得遠呢！」
卻見龍馬面色如常，嘴角噙著淡淡的笑。連氣都不帶喘，正好慢她兩步跑到她身後。
佑裡挑眉，喘息道：「故意讓我？」
心中感慨不愧是龍馬的同時也生出小小的尷尬，她到底是哪裡來的勇氣和體育生比賽的呀！
「你想贏，我當然要讓你贏。」越前龍馬勾唇，輕拍她的後背。
佑裡湖水般的眸子掀起細波，笑問：「和你打網球你也願意輸？」
越前龍馬定定地點頭。
原則呢？勝負欲呢？
佑裡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而後咧著嘴笑起來，龍馬的戀愛腦程度還真是有點出乎她的預料……
手臂忽然傳來零星涼絲絲的觸感，她伸手撫了撫，指腹一片潮濕。
「下雨了？」佑裡抬眸，只見絲絲細雨飄在空中。不知是他們方才太專注沒察覺，還是現在才下的。
越前龍馬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將帽子摘下戴到她頭上。後悔方才出門時太草率，不僅外套都沒拿。摸摸褲兜，竟連手機都沒帶。
「我們趕緊回去吧。」
「嗯，這下你可得拿出真實力好好跑了。」佑裡點頭，夏天的陣雨時大時小。不趁著雨小趕緊回去，沒准就要被淋成落湯雞了。
越前龍馬不置可否。
回去的情形明明比來時更緊迫，但龍馬這次卻始終配合著她的速度，牢牢跟在她身旁。「不著急，也許不會下大的。」
佑裡奮力擺著胳膊，暗暗念著三步一呼吸，萬一呢……
她還沒來得及盤算最壞的結果，耳邊便響起雨水砸到地上的劈啪聲，跑道的顏色頓時被雨水侵染成深色。
糟糕！真變成大雨了！不過片刻，被浸濕的碎發黏在臉頰上，衣服牢牢吸在身上。她轉過頭，龍馬也是同樣的狼狽之色。因為沒有帽檐的遮蔽，雨水順著睫毛簌簌地往下墜。
今天真是水逆啊，佑裡笑著搖搖頭。胡亂抹掉他眼皮上的雨水，拉著他就朝公園門口跑去。
「去小賣部躲躲！」說話的功夫，她吃了一大口雨水。
越前龍馬從佑裡的發頂瞥向小賣部，長長的屋檐足夠他們倆暫時容身。只可惜現在時間還太早，店門都沒開。
涼涼的雨水肆意地傾斜，順著兩人的手臂彙聚到交握的手上，再沿著指尖往下淌。可龍馬滾燙的掌心好像自帶加熱功能，竟絲毫不覺得涼。
佑裡笑著將帽檐抬高些，小賣部近在眼前。她又往前邁了一大步，雙雙躲了進去，他們倆頭頂的雨這才算是停了。
「難怪都沒有人來晨練，我們早該發現的。」佑裡笑著拍拍自己的頭，順勢摘下濕透的帽子。
越前龍馬掃視一番，將她往裡推了兩步，確保她不會淋到一滴。
「好像是。」他訕訕地摸了摸鼻子，誰讓當時只顧著打鬧呢。他抱歉地擦去佑裡臉上的水珠，目光始終保持在她鎖骨以上，不往下挪一絲一毫。
「你該不會是在自責吧？」佑裡眨巴著眼睛，忙用雙臂在身前比了個叉，「拜托，我現在超級開心的好嗎！」
「哪有淋雨還開心的……」越前龍馬小聲嘀咕。
「你不覺得還挺浪漫的嗎？」佑裡凝望著屋檐下的雨幕，眼中盈著笑意，「一起淋雨的機會可不多，雪乃可喜歡在少女漫裡看這種情節了。」
唯一的缺點就是有點冷。
越前龍馬撇嘴，顯然是不認可。
佑裡摩挲著自己的雙臂，吸了水的衣服黏在身上是真不舒服。她朝仍在自責的龍馬跑去一個wink，「好冷哇，還不快點抱抱我！」
越前龍馬眨巴著眼睛，一時像是沒反應過來。
「淋雨淋傻了？」佑裡好笑地挑眉，自己窩進他懷裡，身體頓時被輸入暖意。「我得收回上次的話，夏天偶爾也是需要火爐的。」說完悶聲笑起來。
越前龍馬雙頰泛紅，微微僵硬地擁住她。因為雨水的媒介，兩人的距離是前所未有的近，布料仿佛融成一體。
「沒事的，陣雨而已，也許下一秒就停了。」佑裡笑著寬慰，左邊的耳朵暖和了，又換了右邊的耳朵貼著他的胸膛。他的心髒聲蓬勃有力，讓人覺得很安心。
說實話，倚靠著人形火爐，她一時還真不希望雨停。
越前龍馬右手摟住她，左手擠著她頭發上的水，眸色沉沉地望著一地的水痕。「希望是吧，不然肯定要感冒了。」
「不會，我可沒你想的那麼脆弱。」佑裡探頭，話還沒說完，又被他按了回去。
「還挺霸道？」佑裡打趣道，耳邊的劈啪聲忽然小聲，只有滴水聲，仿佛是柳枝上殘存的雨水落下的聲音。
「停了，得趕緊回去。」越前龍馬說。
佑裡掩飾著不舍，嗯了一聲從他懷裡出來。心說陣雨真喜怒無常，不想它下的時候下，想它下的時候偏偏又停。
擔心半路雨勢又起，兩人對視一眼，都卯足了勁兒往老宅跑去。
*
剛到老宅門口，空氣中又飄起細雨。佑裡望著龍馬，心照不宣地長舒一口氣，還沒碰到門鈴，門便被打開。
「小姐、越前君，你們可算是回來了！怎麼淋成這樣了！」管家婆婆焦急道，「出門怎麼不帶手機，真是急死我了！雨這麼大，我都不知道去哪兒找你們。」
佑裡垂著腦袋，不好意思地道歉。要是走的時候留張字條就好了，誰能想到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呢。
「回來啦佑裡。」是佐藤大叔中氣十足的聲音，他從管家婆婆身後踱步而來，衝她小聲道：「我還以為你們私奔了呢。」
私？奔？
佑裡瞪圓了眼睛，臉色頓時燒紅，礙於爺爺在家不敢發作，聲音從齒縫裡吐出來，「佐藤大叔你胡說什麼呢！才沒有這回
事！」
越前龍馬眼神飄忽，同樣漲紅著臉，眼睛不知道該看哪裡好。心說這位大叔說話的「藝術」簡直和老爸有得一拼。
「要是換了夜裡，就更有私奔的味道了。」佐藤修一勾唇，「好在你們沒有拿行李，不然估計師傅也要誤會的。」
管家婆婆瞧著兩只面色更加愛紅潤的落湯雞，沒忍住捂著嘴笑起來。佐藤修一抽出把傘，也跟著笑起來，「我得去道館了，師傅在客廳，你們倆『自求多福』吧。」
這語氣……有點不妙啊……
要不是佐藤大叔要去上課，佑裡真想拉住他求他不要走，有他在多少能抗點火力啊！
她顫顫巍巍地轉頭，用視死如歸的眼神看向龍馬，龍馬回了她一個放心的眨眼。但是比起爺爺責備她，她還是更擔心爺爺責備龍馬啊！
佑裡咬著唇往裡走，客廳裡是一股濃濃的麝香味。柳川宗大盤腿坐在蒲團上，正在給手掌和胳膊纏膏藥。
「爺爺，您又不舒服了？」佑裡快步上前，關心的情緒蓋過了身為帶罪之身的不安。
「老毛病，不妨事。」柳川宗大悠悠抬頭，不悅地睨向二人，「去哪兒淘氣了？連張字條都不知道留？」
「公園。」佑裡低垂著腦袋說。
越前龍馬躬身，搶先解釋：「化學競賽的成績要出來了，佑裡壓力有點大，我臨時起意帶她出去轉了轉。是我沒提前看天氣，才讓她淋了雨。」
佑裡眨巴著眼睛，將他護到身後，「爺爺爺爺！主要問題還是在我，是我心態太差……不然也不會」有後續的事情。
「罷了。」柳川宗大凝視著二人，面色微微轉晴，「先洗澡去罷，別把感冒傳染給我。」說完又補了句，「洗完澡就給我去弓道館練習。」
就佑裡對爺爺的了解，可以確定這就是消氣了。她在心裡長舒一口氣，暗戳戳給龍馬使眼色，讓他不要推脫。卻見龍馬的目光落在懸掛著鐘上，時鐘剛過數字八。
「啊，出成績的時間到了！」佑裡捂著嘴驚呼，心跳頓時如鼓點般響起。
柳川宗大抬眸，下巴朝茶幾上的兩只手機努了努，用不在乎的語氣說：「那就查完再去洗澡罷。」
「別怕，我們一起看。」越前龍馬上前拿過手機。
佑裡咽了下口水，接過龍馬遞來的手機。一路順利地點進官網，可公告卻怎麼也加載不出來。她不安地瞥向龍馬，緊張得閉上右眼。是死是活，給她一個爽快吧！
「可能是現在人太多了，過一會兒就好了。」越前龍馬凝眸，反復劃拉著頁面。
出來了！
佑裡睜大左眼，深呼吸將內容緩緩往下劃拉。先是一等獎，她將眼睛眯成一條縫尋找著自己的名字。隨後不敢相信地握著龍馬的手腕，第一個就是她的名字？！
越前龍馬露出與有榮焉的微笑，投去肯定目光，「我就知道佑裡可以的。」
「啊！我真的做到了？！」佑裡尖叫著抱住龍馬，表情似哭似笑，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越前龍馬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帶得一晃，但很快穩住了身體，笑著搖搖她，「佑裡好棒！」
佑裡撇著嘴，將頭埋進他懷裡，小聲嘀咕道：「這下算是般配了。」
越前龍馬不明所以地「嗯？」了一聲。
柳川宗大舉著貼了一半的膏藥，嘴角似笑非笑，真是兩個得意忘形的小兔崽子！
第109章
柳川宗大舉著貼了一半的膏藥，嘴角似笑非笑，真是兩個得意忘形的小兔崽子！
佑裡興奮地環住龍馬轉了個圈，因為有他在，喜悅感直接翻倍。
「這下對得起新聞部了。」她笑著靠在龍馬耳邊說到，卻意外從他耳後的碎發撞入爺爺古井般的眸子。只一秒，爺爺便挪開了眼。
他似笑非笑地將膏藥往手腕上貼，佑裡頭一次覺得麝香的味道這麼濃烈，讓她有些暈乎乎的。
她快速地眨動著眼睛，不敢置信地望著她與龍馬的親密模樣。天吶，她怎麼一個不小心自爆了……
「新聞部確實有眼光。」越前龍馬用額頭去貼佑裡的額頭，察覺到她異樣的抗拒，他狐疑地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對上柳川宗大認真的側顏，他當即抽出佑裡腰間的手臂，用眼神與她對話——[直接攤牌吧。]
佑裡訕訕地摳著手，心說還用攤牌？——[現在已經是明牌了啊！]
一時氣氛凝固，只有廚房燒水的咕嘟聲。柳川宗大慢條斯理地將膏藥的邊角弄服帖，一臉雨淡風輕，仿佛什麼也沒聽見，什麼也沒看見。
佑裡心中已然有了決斷，抬眸瞥給龍馬一個暗示的眼神，小幅度地擺了擺手。自己是姐姐，面前的又是她爺爺，當然是由她開口更合適。
「爺爺，我一直想和您說……」話還沒說完，她就結結實實打了個噴嚏。方才只顧著高興，濕衣服帶來的涼意此刻才湧了上來。
柳川宗大頭也不抬的說：「我不想聽，洗澡去。」
佑裡咽了下口水，讓她頭暈的麝香味仿佛更濃了。她雙手在背後緊緊纏繞著，心說出師不利，似乎有些不妙。
越前龍馬伸手覆在她的雙手上，一臉沉靜地說是，眸色卻擔憂地望向佑裡。
佑裡知道他在想什麼，捉住他的手晃了晃，暗戳戳用眼神表示自己不會生病的。
柳川宗大睨著二人，眉頭略略舒展，粗聲補了句：「等吃完早飯，我再審你們！」
她就知道這一關沒那麼容易過……佑裡嗯了一聲，推著龍馬往長廊走。接受到爺爺刀一樣凌厲的眼神，又忙把手松開。知道格子門會映出他們的身影，只好克制地保持著距離。
「肯定著涼了。」越前龍馬低聲問，伸手欲碰她的額頭。
現在的重點是著涼嗎？是爺爺的審問啊！佑裡忙將他的手打掉，依據自己的經驗告知他如何應對爺爺的怒氣。
「簡而言之，他說什麼，你就應什麼，有事情就往我身上推。」佑裡掰著手指，一一叮囑道，幾句話的功夫噴嚏打個不停。
越前龍馬不置可否，態度強硬地去貼她的額頭。
佑裡剛要推開，見他眸色沉沉，乖乖地站住，笑著說：「真沒事，你放心好了！」
感受著掌心的溫熱，越前龍馬的臉色才好了些。
「我剛才說的你記住了嗎？」佑裡眨巴著眼睛。
「沒。」
「什麼？」
佑裡瞪圓了眼睛，合著這一路是她在自娛自樂嗎？來不及說他兩句，就猝不及防地被他推進浴室。
「龍馬你！」
他悶悶的聲音隔著牆壁傳來——「我聽了，但是事情往我身上推才對啊。」
佑裡嘴角微揚，裝作沒聽見。拜托，她可是姐姐誒！況且她是爺爺親生的，最多也就是被說兩句。
待佑裡踱步回客廳，龍馬已經跪坐在爺爺面前。爺爺繃著張臉，一言不發，兩人大眼瞪小眼地對視著。管家婆婆幾乎和她同時到達客廳，但托盤上只有一人份的粥和小菜。
「小姐，肯定餓了吧。」管家婆婆憐愛地望著她，說著將粥端到她面前。
佑裡道了聲謝，忙拉住她悄聲問：「只有我一個人的？」
管家婆婆點了點頭，將托盤撤了下去。
佑裡望著她決絕的背影和龍馬面前的空白，心中的小火苗蹭一下燒起來。爺爺對龍馬也太過分了！上次區別對待讓他端盤子不說，這次連飯都不給了？
「爺爺你怎麼不讓龍馬吃飯？」佑裡壯著膽子開口，「不是說吃完早飯再審嗎？」
衣角忽然被龍馬扯了下，伴隨著爺爺不屑的一聲輕哼。
「我吃過了，佑裡。」越前龍馬壓著嘴角，小聲道：「你吹頭發那會兒我吃的。」話音剛落，爺爺便投來冷冷的目光。
佑裡尬笑兩聲，眼睛笑成一曲線，自嘲道：「呵呵，我肯定是淋雨淋傻了，淋傻了，爺爺才不會做這種事情，我也真是的……」
說完她就將頭埋進粥碗裡，不敢想像兩人會是什麼反應。粥裡摻了許多昨日剩下的野菜，別有一番滋味。
柳川宗大抱著胳膊，心說真是他的好孫女，為了個男孩，竟然質疑他的品德！他語氣幽幽道：「好啊，下次再這樣不聲不響地跑出去，就罰你不許吃飯。」
佑裡的頭已經低到不能再低，小幅度地點了兩下。她大口吃著粥，仿佛可以用粥塞住自己的耳朵。
越前龍馬嘴角噙著淡淡的笑。見她尷尬得厲害，只顧著埋頭喝粥，主動拿過小碗碟裡的水煮蛋剝了起來。
「她沒長手？」柳川
宗大眯眼，目光在兩人之間流轉。
聽到「她」這個詞，佑裡不知所以地抬頭，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手，她又怎麼了。順著爺爺的視線望向龍馬，才知曉是怎麼回事，心裡又泛起淡淡的甜。
爺爺也真是的，這點小事也上綱上線！她無奈地衝爺爺撇嘴，這對情侶來說再正常不過了啊。
越前龍馬置若未聞，只是加快手上的速度，將剝好的水煮蛋給她擺了回去。佑裡眼中盈著笑意，當即將水煮蛋戳來吃。
「你就是靠這種小把戲騙到我們家佑裡的？」柳川宗大一手撫在膝頭，一手捏著胡須。
不是吃完再審嗎？佑裡一口雞蛋噎在喉嚨裡，硬生生往下吞，臉色一片漲紅。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他已經吃完了。」柳川宗大微微搖頭，挑眉望向越前龍馬，等待著他的回答。
「不是，我們是彼此欣賞，不存在騙的情況。」越前龍馬神色自若，給了佑裡一個安撫的眼神。
「有多久了？」
「兩個月左右。」
「今天剛好是第五十天。」
佑裡和龍馬同時說到。
聽著龍馬具體的回答，佑裡的目光頓時柔和起來，心裡軟得一塌糊塗。龍馬居然記得這麼仔細，她腦中頓時浮現出龍馬每日掰著指頭數日子的可愛模樣。
柳川宗大若有所思，忽然調轉話頭對准佑裡，「之前你說全國競賽一等獎可以拿到東大的推薦信？」
佑裡眨巴著眼睛，怎麼話題又到她身上了，她還沒吃完呢……
「嗯，可以免試入學。」
「看來你們一家三口都要成為校友了？」柳川宗大道。
知道「審問」已經到來，佑裡頓時食欲大減，索性放下勺子好好應對爺爺。「按照規劃來說是這樣，但也不排除意外。」她嚴謹道，恍惚覺得自己面對的是考官。
「意外？」柳川宗大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流轉，佑裡一向認定目標就不會更愛，能讓她加上「但是」，只能是因為越前了。
瞧著她吃了一半的野菜粥，柳川宗大語調似笑非笑，「好好喝你的粥，裡頭可是你們昨日一起處理的野菜。」
爺爺這是在打趣嗎？佑裡咬著下唇，眉毛一邊高一邊低，疑惑地向龍馬求助，不知該作何反應。
「你幾時有了浪費的習慣？和他學的？」柳川宗大朝越前龍馬斜眼。
爺爺怎麼還潑髒水啊！佑裡聞言頓時握起勺子，直白地解釋道：「是爺爺的審問讓我吃不下去，和龍馬才沒有關系呢。」
「嗯，都是我的不是。」柳川宗大點頭，將話題重新引回越前龍馬身上，「你呢，你是如何打算的？聽說你父親是網球壇的巨星越前龍馬？」
越前龍馬微微點頭，難得覺得老爸也不是一無是處，好歹此刻給他撐了點場面。
「我准備畢業後就走職業路線。」
「不打算念大學？」柳川宗大捏著胡須，探究地望向他。
佑裡喝粥的速度慢下來，全神貫注地聽著，他們倆還沒怎麼聊過畢業以後的打算呢。
越前龍馬正襟危坐，「網球為主，學校估計會差一些。如果您對學歷有要求的話，我可以退役以後再好好念書。」
柳川宗大輕輕地哦了一聲，「我當然有要求了，畢竟我們家佑裡這麼優秀。」
一邊是龍馬謙卑的回答，一邊是爺爺不禮貌的態度。佑裡將勺子擱下，果斷揭了爺爺的老底。
「爺爺為了專心練習弓道，不是連高中都沒念完。」她說完又怕爺爺不高興，只好諂笑著補了句，「爺爺現在不照樣受人尊敬嘛！」
柳川宗大不悅地睨向佑裡，暫時沉默。
越前龍馬壓著嘴角，打圓場道：「時代不一樣了，爺爺對學歷有要求很正常。而且佑裡這麼出色，我也不能差太多。」
柳川宗大舒展眉頭，「以後准備在哪兒發展？」
越前龍馬斂了笑意，雙手握拳，語氣澀澀道：「賽季滿世界跑，休賽季多半是在美國或日本。」這樣的情況，估計沒有幾家長輩受得了。
「意思是得異地？」柳川宗大道。
佑裡見龍馬繃著嘴角，再度掀了爺爺老底，小聲道：「爺爺和奶奶以前不也是這樣嗎……」說完又補充道：「現在交通工具這麼發達，我去找他或者他來找我都很方便的。」
柳川宗大輕哼一聲，真想用麥芽糖把佑裡的嘴黏上，怎麼胳膊肘老是往外拐！這叫他如何「審問」下去！
「你們說得倒是輕巧，能有那麼簡單嗎？」
第110章
「你們倆左不過再相處一年，一年多的感情抵抗得過分隔兩地的現實嗎？」柳川宗大的發問讓空氣一下安靜下來。
佑裡默默地咬唇，余光裡是龍馬沉下去的眸色。爺爺說的沒錯，高中對她來說不過只剩一年。
「不試試怎麼知道。」越前龍馬梗著脖子道，眸中略過一抹認真與自信，「我會盡早實現大滿貫的。」
「年少輕狂。」柳川宗大輕哼一聲，恍惚覺得眼前人有幾分像年輕時的自己。
佑裡眼神飄忽，猶豫著要不要再度搬出爺爺和奶奶的真實案例——一見鐘情＋異地多年＋修成正果的優秀案例。而爺爺仿佛早有預感，給了她一個警告的眼神。
她只好將話同口水一起咽下，打哈哈道：「爺爺你考慮的也太長遠了，這才哪兒到哪兒啊。」沒想到話音剛落，龍馬就投來一個不滿的眼神。
完了，龍馬肯定是覺得她沒考慮他們的將來。佑裡表情一僵，後悔地抿了抿唇，忙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越前龍馬神色幽幽地望著她。
「那你就是覺得我沒說錯了。」柳川宗大接腔道。
佑裡尷尬地撓頭，左看看爺爺，右看看龍馬，將一碗水端平。「哈哈，爺爺考慮的是，龍馬說的也沒錯。」
說完她認真地望著爺爺，眸中閃過一抹促狹，語氣篤定道：「我們會妥善處理的，畢竟爺爺在這方面很有經驗。」
越前龍馬頓時反應過來，多了幾分底氣，將身板挺得更直。
柳川宗大右手將胡須甩開，無奈起身，指了指佑裡，終究沒有說出責備的話。「你呀，叫我說什麼好。」
佑裡訕訕地仰頭笑著，主打「伸手不打笑臉人」的策略。
柳川宗大振袖離開，末了斜眼望了越前龍馬一眼。
佑裡的目光緊隨著他，直到他徹底消失不見才拍著胸脯長舒一口氣，自然地靠在龍馬肩頭。「你別看爺爺態度不好，其實他挺喜歡你的，要不然才不會談將來這種話題。」
「我知道。」越前龍馬眸色沉沉，輕柔地撫了撫她的發絲。
佑裡笑著去蹭他的手掌，以為小插曲就這樣過去了。然而到了第二天，她才發覺龍馬的異常。
柳川弓道館內，一聲聲弦音劃破長空，箭矢輕盈而又凌厲地刺進靶子。靶子對面，是一張張沉靜的面孔。
佑裡盯著自己的靶心，默默收回拉弓的收拾。面上不顯，心中卻暗道還好沒有丟功夫，不然爺爺肯定要把這筆賬記到龍馬頭上。
然而偏過頭，她才驚覺龍馬又一次脫靶了，今天新換的靶子上沒有一根箭矢的蹤影。以龍馬目前的弓道水平來看，怎麼也不該這樣。
這是怎麼了，她小幅度側身。只見他琥珀色的貓眼裡清晰地映著她的身影，四目相對，也不見他挪開，一點沒有分神被抓包的尷尬。
她只覺得他的目光溫和異常，不受控地陷了進去，一時忘記方才要說的話，只想浸在他的眸中。
肩頭忽然落下不輕不重地一掌，佑裡嚇得手一顫，箭矢隨之掉落。脫手不過兩三釐米，就被佐藤大叔牢牢接住。
「你們兩個也太明目張膽了！現在是談戀愛的場合嗎，不好好練習當心我告訴師傅去。」佐藤修一低聲警告道，將箭矢還給佑裡。一
「沒等大叔你告訴爺爺，我和龍馬就要被你嚇死了。」佑裡嗔怪道，接過箭矢。
佐藤修一無所謂地聳聳肩，「還不都怪你們自己走神，而且越被嚇到的只有你。」越前走神到仿佛沒感受到他那一掌，又怎麼會被嚇到。
佑裡瞥了龍馬，見他腳步未挪分毫，不免有些尷尬。
佐藤修一瞧著聚在紅心上的箭矢，目露贊許，低聲打趣道：「男朋友在身旁都不影響你發揮，我覺得師傅的擔心是多慮了。」
佑裡尷尬地扯了下嘴角，關切地看向龍馬。後者衝她小幅度地搖了搖頭，像是在說他沒事。
佐藤修一又
將目光挪到越前龍馬前方的靶子，頓時斂了嘴角，語氣有些恨鐵不成鋼，「你的心思全然不在這裡，再練多少次也是脫靶。」
越前龍馬垂著頭嗯了一聲。
想到佐藤大叔一貫對弟子的嚴厲，佑裡忙笑著解釋道：「可能是因為我們下午要去捉稻田魚，龍馬有些興奮。」
佐藤修一一言不發地摸著下巴，所有脫靶的箭矢都飛向佑裡那邊，怎麼看都覺得問題出在感情身上……好吧，師傅的擔心是有必要的……
「罷了，小孩子心性不穩也正常。」他擺擺手，本著不摻和年輕人感情的態度去指導下一位弟子。
「是因為爺爺昨天的話嗎？」佑裡戳了戳龍馬的肩膀低聲問，「你別把他的話放心上。」
越前龍馬搖頭，緩緩將箭矢搭上弓，「是我自己的問題。」
太不對勁了！難道是昨天在她洗澡出來之前爺爺和龍馬說了其他的什麼？佑裡暗暗思索，果斷覆在他的手背上，阻攔道：「不解決好讓你分心的事情，練習再多次也沒有意義。」
越前龍馬勾起嘴角，收回被拉滿的弓，「那怎麼辦，要把你解決掉嗎？」
她？是因為她分心？佑裡半張著嘴，觸電似地要縮回手。而龍馬仿佛早有預判，搶先捉住她不放。
「那你為什麼有點不高興？」佑裡追問到。如果是因為她，為什麼他是這幅蔫蔫的模樣。
越前龍馬只是深深地望著她，並不回答。
「說話呀。」佑裡眨巴著眼睛，說著想把手掙脫出來。
然而過了好一會兒也不見他吭聲，手倒是越握越緊。瞧著他悶悶不樂的模樣，她決定暫時跳過這個話題，佯裝不在意地去和他捉魚，再想辦法套出他的真話。
遠遠望去稻田綠油油一片，近看才知道其中分布著水道，而稻田魚就藏匿在其中。佑裡和龍馬頭頂鬥笠，身穿連體涉水服，沿著田邊往裡走。
「沒這樣捉過魚吧。」佑裡瞧他時不時調整著涉水服，就知道他是不習慣這樣的衣服，她昂首驕傲道：「姐姐教你哈。」
越前龍馬笑著點頭，跟佑裡一同往裡邁。
注滿水的稻田泥濘異常，腳剛邁進去就被濕濕的泥土咬住。佑裡自如地站定，拉住龍馬的手，「友情建議，最好握緊我哦。」
「什麼友情……」越前龍馬不滿地咕噥道，「才不要什麼友情嘞……」
真是小心眼！佑裡失笑著回眸，「我就隨口那麼一說，你也太計較了。」
越前龍馬輕哼一聲，用不滿的表情表示他就是這麼計較的人。
「我收回，我收回。」佑裡無奈點頭，拉著他往裡走。
龍馬雖然是第一次下稻田，但平衡能力和適應能力超強，不用借著她的力就能如履平地般前進。「太沒有成就感了。」她搖頭道。
下一秒，龍馬驟然失去平衡前後搖晃，連帶著她也被扯得晃動起來。
絕對是故意的吧！佑裡斜眼，雙手握住他的臂膀穩住他的晃動，「不用這樣哄我開心，表演痕跡太明顯了，差評。」
越前龍馬眼中閃過一抹狡黠，若有所思地點頭，收著力倒向她肩頭，還誇張地喊了聲哎呦。
佑裡一個措不及防，被他的重量帶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泥水頓時濺到兩人臉上和身上。
佑裡怔怔地盯著他，被面前泥娃娃的窘態逗笑，嬌嗔道：「你也真是的！我們都成泥人了，好玩嗎？」
「好玩。」
越前龍馬低聲笑著，伸手去擦她臉上的泥點子，卻將她的臉越擦越黑。
「高興了？」佑裡捕捉到他嘴角的弧度，覺得這是從他嘴裡撬出話的好時候。
茂密的水稻仿佛為他們提供了屏障，越前龍馬雙手環住她的腰，下巴在她肩頭戳了戳。
水中有一兩只魚從她腿邊游過，佑裡的心思都在龍馬身上，此刻並無捉它們的衝動。
「那現在能說說不開心的理由嗎？」
肩頭被戳弄了兩下，佑裡頓時放了一半的心，稍稍有了點捉魚的念頭，將漁網在身旁放好。
「爺爺說的對，我們朝夕相處的時間只剩一年了。」越前龍馬悶悶地說。
原來是在想這個，佑裡舒展眉頭，寬慰道：「我平時忙著學習也不算朝夕相處呀。」他的呼吸噴灑在她的頸窩，佑裡覺得又癢又燙，忍不住用手去撓
越前龍馬用一聲哼來回答，陰陽怪氣道：「不愧是姐姐啊。」
「你有休賽季，我有假期，不會分開太久的。還是說其實你是對我們的感情不自信？」佑裡像擼卡魯賓一樣撓了撓他的下巴。
越前龍馬承諾似地將那天的話又重復了一遍——我會早點實現理想的。心道自己從來沒有哪一刻這樣理解老爸早早退役的決定。
「我也可以試著跑跑外國的實驗室。」佑裡笑著點頭，「一年肯定能湊出不少時間在一起的。」
越前龍馬蹭蹭她的頸窩。
漁網上空游過來兩尾魚，佑裡屏住呼吸，眼皮都不帶眨的。待魚的全身體都游了進來，她頓時眼疾手快地抬起手柄。
「捉到了！」佑裡歡喜道。
魚在網裡掙扎帶起的水珠濺到二人臉上，讓兩人不由地閉上眼。
越前龍馬不敢置信地鼓著腮幫子，將網推遠，「我們聊這麼重要的話題，你怎麼還有空捉魚？」
佑裡笑著將魚倒進桶裡，得意地昂起下巴，「你放心，我從來不放掉自己想捉的魚。」
說著她將空下來的漁網套到龍馬膝頭，充滿暗示意味地說：「尤其是你這種大魚。」
越前龍馬繃著的嘴角忍不住朝上揚起。
第111章
越前龍馬默默地看著罩住自己的漁網，忽然想到了什麼，笑著抬起頭，將魚網網住她的手。
「我可不是你捉到的，應該說你是我捉到的才對。」
佑裡挑眉，不禁笑了起來，傲嬌道：「我要是不願意，你也沒有捉到我的可能。」
「那是當然，我得多謝你。」越前龍馬定定地望著她，復又想到了什麼，語氣變得略微有些酸澀，「畢竟你周圍有一堆魚游來游去。」
嗯？他又在亂吃什麼醋？佑裡無辜地眨著眼睛，她可沒覺得周圍有一堆人喜歡她，倒是他！
腦中忽然浮現出自己曾經撞見表白的場面，她咳嗽兩聲，力度不輕地給了他的大腿一下，「我和你到底是誰周圍的魚多？我可沒有什麼後援會。」
越前龍馬面色略微有些尷尬，討好地握住她的手，「都是小阪田她們自己弄的，和我可沒有關系。」
佑裡輕哼一聲，斜眼瞧他，作勢要把手抽出來，「你這難道不是在反面炫耀你的魅力之大？」
越前龍馬忙搖頭，心中的酸意仍然未散去，干脆將乾學長曾經告訴他的事情說了出來，「那些蒼蠅也有他們的組織，只是在地下罷了。」
「什麼？真的假的？」佑裡頓時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遲疑地開口，「你怎麼會知道？難道……你潛伏在裡面？」想到他潛伏在自己的粉絲後援會群裡，她不免產生如此猜想。
聽到這裡，越前龍馬的眼神有些躲閃，生硬地轉移話題，「不是說要教我捉魚嗎？怎麼只顧著聊天了？」
這其中絕對有貓膩！好啊，這才在一起多久就秘密了！佑裡嘟嘴，心中盤
算他到底是做了什麼才會露出如此心虛的表情。
八卦的念頭大過於被隱瞞的不滿，她將重心往下墜，拉住欲起身的龍馬，連恐嚇帶威脅的說：「不告訴我，晚上不給你吃魚。」
越前龍馬聞言嘴角勾起，失笑地望著雙手扯著他，像頑童一樣耍賴的佑裡，「在你心裡，我就這麼容易被威脅嗎？」
佑裡一臉真誠地點了點，心說他正餐很少沒有魚，用魚來威脅他再合適不過了。
「佐藤大叔家的稻田魚可是很出名的，現捕現做好吃得很，肯定不比你在東京吃到的差。」她眨眨眼，繼續給自己加砝碼，試圖套出他的秘密。
越前龍馬瞧著她一臉認真的模樣，知道躲不過去。他撓了撓脖子，眼神飄忽地望著周圍捉魚的游客。
「你真想知道？」
「當然。」佑裡又扯了扯他的胳膊，推測道：「你該不會是和別人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吧？」
「才沒有。」越前龍馬仍然望著別的游客，不將頭扭過來。一旁的小孩子以為他是在看自己，興奮地將自己捉到的魚舉給他看。
那你倒是說呀，佑裡在心中喊到。她順著龍馬的視線望去，眼前一亮，給小孩子豎起大拇指。
他微微頷首，低聲道：「我拜托乾學長把他們的群給黑了……」
「哈？」佑裡表情一愣，眼中五分疑惑、五分好笑，這確實是她沒想過的情況。
「你倒是挺會想主意的呀。」她笑道，借著龍馬的力占了起來，右手抓住魚網。
越前龍馬耳朵微紅，草草解釋原因，「群裡的內容實在是太討厭了。」
「不過這也沒什麼太大的影響，被黑了重新建就好。你這麼心虛，我還以為你做了什麼大事呢。」佑裡盯著水底的動靜，將注意力重新放到捉魚上面。
「群被黑了以後，我稍微放出了點流言。那些笨蛋蒼蠅就開始互相懷疑彼此，後來就沒再建群了……」越前龍馬摸了摸鼻子，終於還是將自己做的「大事」說出來。
水面映出佑裡震驚的眸子，眉毛一邊高一邊低，嘴巴張圓。幾尾魚游過去她都不曾有什麼舉動。
好小子，這麼深的套路！不過，真的好聰明啊，她不由帶上戀人的欣賞濾鏡去看待他。
佑裡抬起頭，收斂了表情，用胳膊肘撞他，打趣道：「看來我得小心點，沒准一不注意就落入了你的圈套。」
「現在才意識到嗎？已經晚了。」越前龍馬攬住她的肩頭，「你不是已經落入我的圈套了嗎？」
佑裡輕哼一聲，聳聳肩，裝作一副老謀深算的模樣，「彼此彼此。」
話音剛落，兩人都笑了起來。
「好了好了，該切入正題了。人家小孩子都捉到魚了，我們也不能落後。」佑裡將魚網塞到他手裡，打算好好教他如何捉魚。
大概龍馬真的是屬貓的，簡直自帶捉魚天賦，沒過一會兒他水桶裡的魚比她的還要多。
「是不是卡魯賓老師平時給你上一對一私教課了？」佑裡撇撇嘴，覺得魚好像都往他那邊游。
越前龍馬打趣地望著她，眸中帶著淺淺的笑意。他並不吭聲，只是伸手將自己剛網到的魚放到佑裡的桶裡。
「這樣高興了？」
佑裡一手叉腰，伸長脖子嗯了一聲，傲嬌道：「我今天屬於是發揮失常。」
越前龍馬輕笑兩聲，並不打算拆穿她，只是教後續捉到的魚悉數放到了她桶裡。
天邊一輪橘子一樣的紅日懸掛著，將水田都染上橘黃色，魚像是在水彩畫裡來回游蕩。晚風吹拂著水稻輕擺，游客們拎著水桶紛紛朝田邊走去。
「我們也上去吧，帶你看看重頭戲。」佑裡指了指不遠處木屋前的篝火，晃動的火苗像是另一抹殘陽。
越前龍馬點了點頭，作勢要把佑裡的水桶也拎過去。捉的時候兩人就放走了小魚，因而不用再將小魚挑出來。
佑裡無奈地看著這已經上演了無數次的畫面，第N次笑著拒絕，「不拿多沒有參與感呀，旁邊的小孩子都是自己拿的。」
越前龍馬側身，見確實如她所說，便沒有再堅持。
在沼澤似地水田裡走了小半日，腳踏在結實的田邊時兩人都有些不習慣。
「美人魚上岸是這樣的。」佑裡笑著歪頭，說完又否定自己，「不對，美人魚上可沒這麼舒服。」
越前龍馬面容舒展，溫柔地望著佑裡和她的家鄉，心中是說不出的感覺，就像腳下的田地一樣，讓他感到踏實。
「你想怎麼吃？烤著吃還是煮著吃？」佑裡到過來走路問，解釋道：「大叔家會提供燒烤架和大鐵鍋，就是沒辦法給你做煎魚。」
對上他恬靜的表情，佑裡的神情也變得柔軟起來。
「都可以。」
「好，那就一半的一半吧。」晚風吹起佑裡的碎發，從她的脖子掃向越前龍馬。
「我們以後可以來這裡養老。」他忽然開口，張開雙臂擁抱風，「我喜歡這裡。」
佑裡咦了一聲，「我爸媽倒是經常說這句話，不過我們倆還這麼年輕，你怎麼都想到養老了？」
「時間過起來很快的，我們當然要提前打算了。」他眯著眼睛，說話的語氣像經歷了很多的老者，佑裡不禁失笑。
「我爸媽經常這樣說。」他補了句。
佑裡笑著點頭，放慢腳步，觸動於他所說的未來。腦海中浮現出兩人白發蒼蒼仍然在此地捉魚的畫面，有些滑稽又很可愛。
同行的人都遠遠走去，漸漸只剩下他們二人，而遠處的篝火卻越燒越旺。
「好，但我們還是先活在當下吧。」佑裡上前拉住他的手，快步往前跑去，「再不快點就搶不到燒烤架和鐵鍋了。」
或許是緣分，剛才在他們旁邊的小孩，此刻又出現在他們旁邊，佑裡這才注意到他們是一家五口。
小孩熱情地朝佑裡揮手，佑裡也大力地揮舞著胳膊。
「碰到你的競爭對手了？」正低頭用鐵簽串魚的越前龍馬冷不丁開口。
「什麼？」佑裡疑惑地眨眨眼，用扇子扇炭火。
「那個小孩呀。」他抬頭，眸中閃過一抹促狹，「你不是一直悄悄關注人家捉了多少魚嗎？」
「被你發現了呀。」她尷尬地理了理碎發，小聲嘟囔道：「我就是隨便看看的。」
「你好好串，我都聞到人家的烤魚香了。」
越前龍馬笑著搖搖頭，有時候真不知道他倆誰更嘴硬。想著佑裡的話也許不是借口，他加快手上的動作，一會兒功夫就將於魚處理好。
龍馬自告奮勇地要去烤魚，佑裡便守在鐵鍋前。一邊是煙火氣，一邊是熱氣，兩人的臉都被映得通紅的。
佑裡還稍微好些，只有掀開鍋蓋時才會被熱氣熏到，而龍馬額頭上則是大滴大滴的汗珠。
見魚煮的差不多，她蓋上鍋蓋，舉著手帕跑到龍馬面前。
「別站下風口，站到右邊來。」沒等她靠近，龍馬就像背後長了眼睛一樣開口說。她乖乖站到上風口，上前給他掖去汗珠。
「換一換怎麼樣？我來烤魚，你去盯著鍋。」她心疼地說。
「烤魚更好玩一些，我才不換呢。」越前龍馬笑著搖頭。
佑裡明白他的意思，心中一暖，有些無奈地笑起來，「你這人怎麼情商有時高有時低的？」既能說出這種話，又可以三兩句話把別人氣哭。
「看人嘍。」越前龍馬挑眉，將烤魚齊齊翻了個面。
小孩左看看自家爸媽，右瞧瞧漂亮的哥哥姐姐，覺得自己發現了不得了的事情。他扯著嗓子和爸媽喊道：「哇，你們是不是商量好了？為什麼都在做一樣的動作？」
佑裡聞聲望去，見小孩一手拉著媽媽的衣角，一手指著他們的方向。她疑惑的眨眨眼，驚訝地發現無論是站位還是動作，他們倆竟然都和小孩的父母親如出一轍。
第112章
「哥哥姐姐和爸爸媽媽好像啊。」小孩又扯著母親的衣袖重復
道。母親俯身將小孩抱起來，朝他們投來歉意的一笑。
佑裡這才明白小孩話裡的意思，心裡仿佛被躥起的火苗燎了一下。說她和龍馬倆像夫妻什麼的，也太讓人不好意思了。
「小弟弟的觀察能力不錯嘛。」越前龍馬一臉坦然地朝小孩微微點頭，仿佛話題的當事人不是他們倆一樣，他應和道：「我也覺得像。」
他倒是置身事外，佑裡羞赧地瞪了他一眼，頓時將手帕收了回來。
越前龍馬勾起嘴角，將自己的臉送到她面前，指了指自己的額頭，「還沒擦完呢。」
「擦好了。」佑裡兩手的食指卷著手帕，知道他這是故意捉弄自己，挪開視線無視那幾滴汗珠。
烤架下的火苗忽然躥起來，襯得越前龍馬眼中的佑裡更顯紅光。他用肩膀蹭了下她，低聲打趣道：「不好意思啦？人家也沒說錯呀。」
佑裡哼了一聲，嘟著嘴將他的臉往外推，「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不許亂想。」手上是略帶潮濕的觸感，不想他難受，還是沒忍住將手帕去擦拭他的額角。
「哦，你知道我在想什麼？」他將臉靠得更近，眼中閃爍著笑意，「說說看呢？」
竟然還想聽她說出來，佑裡羞憤地用眼神警告他不要太過分，「你自己心裡有數。」
他輕笑兩聲，語調輕快地問，「我們也不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話呀，怎麼今天格外不好意思？」
他說的沒錯，之前逛超市售貨員也曾經這樣誤會過他們。但與那次相比，這次身旁有著鮮活的例子。這幸福的一家五口，讓她不受控地聯想到他們將來有孩子的模樣。
畫面一出，她的臉就熱烘烘的。幻想那麼遠的事情，甚至有些迫切地向往。
「那次也不好意思。」她潦草地將手帕疊好收起來，斜眼瞪他，「不是誰都像你這樣的。」說起來，他們倆也真是神奇，坦率和害羞的事情很不一樣。
越前龍馬嘴角噙著淡淡的笑，左手將烤魚翻面，右手輕灑著調料，「你是說我厚臉皮？可在我聽來這些話都是好話啊。」
「哼，你就是想占我便宜。」佑裡抱著胳膊，一副嬌嗔的表情。
越前龍馬回眸，眼中閃過幾分促狹，「占便宜這種事情不是彼此彼此嗎？」
說的也是，她對未來的幻想，似乎也無形中占了他的便宜。佑裡眨眨眼，一時想不到反駁的話。
孜然味和辣味漸漸濃烈，嗆得佑裡後退兩步，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不過調料味一出，勾得魚香味也飄了出來，她不自覺地咽了下口水。
「是不是昨天淋雨著涼了？」他認真地望過來，朝她招招手，想摸摸她的額頭。
佑裡失笑於他的緊張，無奈地走上前，「要有反應今天早上就有反應了，只是調料味太嗆了而已，你不要擔心。」
話雖如此，越前龍馬還是不放心地將手貼了上去，「讓我看看。」
他掌心的溫度簡直像冬天出鍋沒多久的烤紅薯，佑裡掙扎著握住他的胳膊，「你的手好燙。」一定是在燒烤架前站久了的緣故，「換我來玩一會兒吧。」她重申到。
越前龍馬哎呦一聲，訕訕地縮回手，「我給忘了。」胳膊上殘留著她手掌的余溫，是她平日裡的溫度。
佑裡用手背給額頭降溫，心中有些好笑，怎麼他反倒叫起來了，要叫也該是她叫呀。
「給我吧，你去看著鐵鍋。」
「不用，很快就能吃了。」越前龍馬搖搖頭。
見自己幾次開口都被拒絕，佑裡只好作罷。想到雪乃要求的生活照，她索性拿起手機，由廚師幫工轉變為攝影師。
佑裡細細打量起鏡頭裡的他，上身是紅白相間的T恤，下身是黑色的運動短褲，這是他一貫喜歡的運動風穿搭。但燒烤帶來的煙火氣大大地削減了他的孤傲感，讓他多了幾分平淡可親。
「龍馬，回頭笑一個。」她說道，不滿足於他的背影。
鏡頭裡的他面無表情地轉過身，仿佛一早就知道她在偷拍他。即使周圍是劈啪燃燒的炭火和游客的談笑聲，相機的哢嚓聲還是瞞不過他的耳朵。
好吧，就算不笑也很帥，佑裡笑著按下快門。畫面裡他嘴角只是微微上揚，但眼中的笑意卻怎麼也藏不住。
或許她該好好謝謝雪乃，不是她要生活照，她還真意識不到他們的相處這麼有生活氣息。
「是要拍給森田學姐的嗎？」他挑眉問道。
佑裡嗯了一聲，想到他心中的顧慮又搖搖頭，「不會全部給她的，更多的還是拍給我自己看，所以笑一個嘛！」
越前龍馬眼珠微轉，微微點頭。他伸長舌頭，左手點在眼下，忽然做了個鬼臉。佑裡被可愛到，笑眼彎彎，一時忘記摁快門，只顧著探出頭看他。
一會兒的功夫，他的表情已經恢復如常，佑裡後悔地握住手機，柔著聲音道：「再做一次嘛！剛才沒拍到！」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機會只留給有准備的人哦。」越前龍馬勾唇，有些欠揍地閉著眼，聳聳肩膀。
佑裡腮幫子鼓得圓圓的，知道他說的沒錯。也不打算逼他重復，因為他此刻的表情也很可愛。
她一連按了好幾下快門，笑盈盈的望著相冊裡的他。耳邊又響起了快門聲，她怔怔地抬頭，落入龍馬的鏡頭。
「咦？」
「我也得好好完成任務。」越前龍馬笑著說。
任務兩字著實有些刺耳，她可沒覺得是任務，佑裡眉頭微蹙，「怎麼？沒有雪乃你就不想拍啦？」
「我的意思是把你拍好看的任務。」他探出腦袋，嘟著嘴，用譴責的眼神望著她
那還差不多，佑裡心說，嘴角這才綻出笑意。卻見龍馬背後飄起一小簇黑煙，她表情微變。
糟糕！他們的烤魚！
「龍馬！龍馬！魚！魚！」她急吼吼地跑上前。
越前龍馬神色一愣，嗅到糊味，忙將手機揣進兜裡，轉身火速舉起鐵簽子。魚肚上有一小團黑色，還帶著火星子。
兩人臉頰鼓得像氣球，一個勁兒對著它吹，不一會兒便熄滅了。
「還好還好，只有一點點。」越前龍馬訕訕道。
佑裡單手撐在一旁的桌子，張大嘴巴深呼吸，眼中卻盈滿笑意。這叫什麼事兒呢？紅顏/藍顏禍水（廚房版）？
想到這裡，她忙將目光挪到鐵鍋上，見一切如常才徹底松了口氣。
確認拯救完畢，兩人這才尷尬地笑起來。過分沉迷於對方以至於烤糊魚，說出去肯定會被別人笑話的吧。
「這頓烤魚該讓森田學姐賠我們。」越前龍馬摸著鼻子說，絕口不提他們二人的過失。
佑裡無奈地給了他一肘子，「想什麼呢？這完全是我們的原因。」
兩人分工將烤魚和燉魚端上一旁的小桌，忙活的小半天只折騰了兩道菜卻很有成就感。空氣中是一股復雜的香氣，魚的鮮味勾得兩人的肚子都咕咕叫了起來。
佑裡忍著先對烤糊的魚拍特寫，龍馬忙將不太糊的魚翻到上面來，尷尬道：「拍這個，那個顯示不出來我的真實水平。」
「哦吼？」佑裡挑眉，「可我要記錄的就是這條糊了的魚。」可以說是他們倆意亂情迷的見證者吧。
越前龍馬頓時明白過來，等她拍完才將糊了的地方剔除。
兩人狼吞虎咽地吃完，天邊已然懸掛著一輪圓月。夜色已經降臨，營地的氣氛卻火熱起來，篝火越燒越旺。
佑裡跟著游客們的歌聲和歡呼聲搖頭晃腦，正仔細篩選著要發給雪乃的照片。越挑心中越糾結——
這張肌肉線條很好看，肯定要迷倒一堆人……
這張笑得太可愛了，絕對不能讓別人看到！
這張冷淡中透著一絲笑意，也很可愛哇！
越前龍馬見她盯著手機一個勁地笑，語氣幽幽地說：「和森田學姐聊天有這麼開心嗎？比和我待在一起還要開心？」
不是吧，又開始亂吃醋了，還是雪乃的醋！她還沒來得及和雪
乃聊天呢！
佑裡無奈地勾起嘴角，存了逗他的心思。她一點無所謂地左右滑動照片，用力點頭，憋著笑說：「是啊，就是很開心。」
越前龍馬猛地將頭湊近，一雙貓眼映在屏幕上對上另一雙貓眼。「你們聊什麼呢？」見屏幕上是他自己的照片，微微一愣，將後續的話全都咽了回去。
佑裡揪了下他發紅的耳垂，語氣輕快地說：「某人的照片就是讓我很開心。」
越前龍馬的整個耳廓都紅了起來，仿佛照片裡的人不是他一樣地點評道：「嗯，沒錯，他的照片好像是有這個功能。」
「哇，你現在真是臉皮變厚了。」佑裡睜大眼睛，稍微用了點力氣揪他的耳垂，「不許亂吃飛醋了，尤其是雪乃的。」
越前龍馬眯著一只眼握住她的手，不認可地撇撇嘴，「森田學姐對你的占有欲就是強到不對勁呀。」
佑裡聽笑了，他還說雪乃，明明他們倆都不對勁！一邊是男朋友，一邊是好閨蜜，真是為難他了。
「回頭再給她發消息吧，這會兒應該多關注關注我。」越前龍馬從佑裡手中救出自己的耳朵，委屈巴巴地為自己爭取「權益」，或者直接奪過她的手機塞到自己兜裡。
佑裡無奈地搖搖頭，自我勸說到既然好閨蜜不在現場，偏心偏心男朋友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那邊有人在唱歌，我們要不要過去？」她充滿暗示意味地挑眉。
第113章
*
翌日清晨，柳川宅一片寂靜，習慣早起的房屋主人帶著佐藤修一前去拜訪舊友。
結束了晨練的越前龍馬一面擦著汗，一面往房間裡走。搭在脖子上的毛巾，隨著他的步伐輕輕擺動。
路過佑裡門前，他腳步一頓，雙眸疑惑地朝裡望。格子門上映出她熟睡的剪影，身體像小蝦米一樣蜷縮著，可以聽到她淺淺的呼吸聲。
他本想和她一起去晨練，見她睡著才沒忍心把她叫起來。可是他都訓練完了，她怎麼還睡著？莫非是昨天捉魚加上野營累著了？
可再不起來，去弓道館就要遲到了。想到這裡，他用食指關節輕叩房門，同時喊了兩聲佑裡。
而一向睡眠很淺的她仍然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似乎什麼也沒聽見。越前龍馬眉頭微蹙，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想，刷一下地拉開門。
肯定是她哪裡不舒服了！
窗簾尚未拉開，房間裡一片昏黃，襯得佑裡的臉色格外不好。
「佑裡？醒醒。」越前龍馬一手握住佑裡的手腕，一手推推她的肩膀。掌下的溫度同他自己的體溫差不多，臉頰紅潤得不正常，他幾乎立刻確認佑裡在發燒。
佑裡眼皮輕顫，口中呼出異樣的熱氣，小小地嗯了一聲，臉色迷迷糊糊的。
估計還是那天淋了雨的緣故，越前龍馬面露自責，附在她耳邊，「你在發燒，吃完藥再睡好嗎？」
佑裡仍然緊閉著雙眼，仿佛沉浸在睡夢中。越前龍馬將她放平，心說得先去找管家婆婆看看家裡有沒有藥。
少了爺爺的束縛，又因為佑裡心急，他的腳步砰砰作響。沒等他開口喊人，在廚房裡忙活的管家婆婆就已經循聲踱步過來。
「發生什麼了？越前君？」管家婆婆雙手交握在身前，面色淡定，唯有眼中閃過一絲不解和擔心。
「家裡有退燒藥嗎？佑裡發燒了！」越前龍馬認真地盯著她，自顧自地往下說，「沒有的話，我現在就出門。」
管家婆婆頓時臉色一變，腳下生風地朝客廳走去，「有！有！我這就去拿！」接著又皺著眉頭自言自語，「小姐昨天還好好的，我還以為她晚起是玩累了。」
得知家中有藥，越前龍馬暗暗松了口氣，他低垂著腦袋，「大概是前天受涼了，昨天我又沒有太在意，是我沒照顧好她。」
「不必自責了，越前君。要是說沒照顧好小姐，還是我這個管家的問題最大。」管家婆婆從抽屜裡找出藥箱，挑出測溫槍和退燒藥，仔細叮囑道：「你先幫小姐測下體溫，我得趕緊去把火關了。」
越前龍馬點點頭，剛邁出兩步又回頭說：「麻煩您把佑裡那份送到她房間來。」
「那是當然。」
等他飛回房間，佑裡已經悠悠轉醒，臉色比剛才紅得更厲害。她笑著朝他眨眼睛，「幾點啦？」說完就被自己的嗓音嚇了一跳。
「七點多了。」越前龍馬跪坐在她身旁，將被子掖好。
見他手上拿著測溫槍，自己又覺得有些燥熱，佑裡的頭腦稍微清醒了些，不等他開口便說道：「啊，原來是發燒了呀。」
知道他一定會自責，她微微勾起嘴角，「好耶，可以逃掉今天的練習啦。」
越前龍馬沉著眸子，將測溫槍對准她的額頭，「哪有你這樣的，不用故意逗我開心。」嘀的一聲，三十九出現在顯示屏上。
看他凝重的臉色就知道，溫度不會太低。「把藥給我吧，吃完就好了。」佑裡伸出手，語氣盡量輕快地說。
越前龍馬用胳膊托著她的脖子，讓她緩緩坐起身。這才將要藥遞給她，但杯子仍由他端著湊到她唇邊。
佑裡無奈一笑，心說哪有那麼嚴重，發個燒而已，搞得跟她沒長手一樣。可他一臉認真，估計自己說了他也不會放手的。
兩口水下肚，干澀的喉嚨如久旱逢甘霖，她頓時覺得舒服多了。
「昨天不該玩到那麼晚的。」越前龍馬冷不丁開口，又喂她喝了好幾口。
昨晚後來起了風，但也讓營地的篝火燒得更旺。佑裡搖搖頭，「就算知道今天會生病，昨天我也不會早早離開的。」畢竟他倆昨天玩得那麼開心。
房門忽然被拉開，管家婆婆一手端著托盤，一手握著手機。見他倆如此親密，心中有些詫異，面上不顯。
佑裡歉疚地扯著嘴角，估計管家婆婆也和龍馬一樣自責著。周圍人這麼在意她，還真是讓她有些抱歉。
「我沒事的，婆婆你放心好了。」
管家婆婆眉頭微蹙，在越前龍馬身旁跪坐下來，轉而對他說道：「越前君，老爺請您接電話。」
佑裡眨巴著眼睛，不解地望著二人，難怪婆婆拿著手機。讓龍馬和爺爺讀單獨聊天，她還真是不放心。以爺爺護犢子的性格，沒准要把她發燒的事情怪罪到龍馬身上。
「我！我來接！」她搶先說，嗓音少了些嘶啞。
「讓他接，你給我好好養病。」爺爺洪亮如鐘的聲音頓時從電話裡傳來。
佑裡訕訕地縮回手，有些抱歉地看向龍馬。後者倒是一臉淡定，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管家婆婆衝她微微搖了搖頭。
看來情況沒她想像的那麼糟糕，佑裡暗暗松了口氣。見管家婆婆要給她喂粥，忙伸手要自己吃。還沒等她碰到碗，粥就被龍馬搶了過去。
佑裡無奈地瞪了他一眼，管家婆婆捂著嘴無聲地笑了起來。
越前龍馬用腦袋和肩膀夾著手機，朝她勾了勾嘴唇，用勺子將粥送到她嘴邊。
「你有在和爺爺好好聊天嗎？」佑裡用口型問他。
越前龍馬嗯了一聲，恰好電話那頭聊完，他將手機又還給管家婆婆。「我來照顧佑裡就好，您去忙吧。」
「聊的什麼？」佑裡好奇地問。
越前龍馬不回答，用
眼神示意她將這口粥喝完再說，佑裡只得咽下這勺。
「說呀說呀。」
「爺爺讓我好好照顧你，說今天我們倆都不用去弓道館了。」越前龍馬緩緩道，又將勺子湊到她嘴邊。心說爺爺不說，他也是這樣打算的。
管家婆婆聽到這裡，嘴角的笑意更濃，難怪他剛才會那樣說。「那就麻煩越前君了。」她笑著起身，有些打趣地對佑裡眨眨眼。
害羞帶來的熱意頓時超過了發燒帶來的。門被關得緊緊的，佑裡挑眉，小聲嘟囔：「爺爺和婆婆倒是放心你。」
越前龍馬攪拌粥的動作一僵，苦笑著說：「才沒有。他剛才還警告我說婆婆今天都不會出門，讓我小心點。」
佑裡笑起來，這才是爺爺的風格嘛。
不知道是藥物起了作用，還是眾人的關心在發揮神奇的力量，她突然覺得腦袋輕了許多，身體也沒有那麼燥熱了。
「算是因禍得福吧，平白多出一天的二人世界。」她眨眨眼，心說這個暑假過得還真是輕松。
越前龍馬瞪了她一眼，「這種二人世界，我寧願不要。」
「是——」佑裡拖著長音說。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她從枕頭下將它摸出來。
是一連串來自雪乃的消息——
「哇，這生活照也太有生活氣息了。」
「不是我說，一看就知道是你拍的。別人拍他，他可不會露出這種表情！」
「確定要從這幾張裡面選嗎？感覺每一張對後援會來說都是福利耶。」
這些都是雪乃昨晚的回復，但自己一躺上床便昏睡了。佑裡看著看著嘴角微揚，用余光掃向龍馬，一時心中也有些猶豫。對於他的某些模樣，她確實不想讓別人看到。
「這次肯定是在看別人的消息吧，笑得這麼開心。」越前龍馬嘟著嘴，將碗和勺子收到托盤上。
佑裡嗯了一聲，眼珠轉動，「一些看到會讓你得意的消息。」
越前龍馬好奇地抬眸。
「所以當然不能給你看了。」佑裡眸中閃過一抹狡黠，將屏幕遮住大半，只將最後兩條消息露出來。
「滴滴滴，還記得你們今天有采訪嗎？」
「你醒了嗎？他醒了嗎？」
真是抱歉，竟然正好在今天生病，佑裡心說。
越前龍馬眸色一沉，想也不想就說：「我現在可沒有心情接受什麼采訪。」
「要爽約嗎？」佑裡眨巴著眼睛，「不太好吧，我還算情有可原，你可是好好的呀。」
「沒心情。」越前龍馬重復了一遍。
佑裡咬著下唇將他倆的情況給雪乃發過去，發燒的緣故，唇瓣格外干。
「可是後面幾天的采訪對像時間都調整不了了。你先好好休息，我去想想辦法。」雪乃秒回到。
佑裡眉頭微蹙，偷偷瞥向龍馬，小聲道：「雪乃那邊的情況好像有些棘手，我們就幫幫忙吧，反正我也不嚴重。」
「什麼樣叫嚴重？」越前龍馬不答反問，語氣幽幽道。
這還真不知道怎麼說，佑裡盯著天花板，舔舔下唇。
「手機沒收，睡覺或者閉目養神。」越前龍馬趁她不注意，將手機奪了過來。
「別呀，好歹讓我看看她等下怎麼說。」佑裡欲起身。
越前龍馬沉著臉搖頭，「我來幫你看。」說完又小小的讓了一步，「要是你下午有好轉，我就答應她。」
「而且爺爺知道我沒好好照顧你，我要怎麼和他交代呢？」
知道他是太過在意自己才會這樣，佑裡扁扁嘴，乖乖閉著眼躺了回去，「知道了——」沒一會兒，她又睜開一只眼睛，「要是我下午好些，你真的答應她？」
越前龍馬將她的被子往上拉，認真地點了點頭，「真的，快休息吧，有哪裡不舒服就告訴我。」
第114章
*
靜謐的午後，柳川老宅的時間仿佛被定格，柔和的陽光順著古柳在庭院裡撒下細碎的光影。
管家婆婆手上修剪著雜草和花葉，心中卻惦念著病中的佑裡。見修剪得差不多，收拾一番便走向小主人的房間。
遠遠就能望見格子門上少年挺拔的背影，他正低頭翻閱著一本書。聽見她的腳步聲，他頓時抬頭，微微側過身。
大約是因為老爺，她對體魄強健、耳力好的年輕人向來很有好感。既然他已察覺，便免去了她敲門的必要。
管家輕聲推開門，踮起腳往裡邁去。只見佑裡抱著她的兔子玩偶，嘴角掛著淺淺的笑意。要不是臉頰上淡淡的紅暈，像是做著美夢一般。
「量過溫度了嗎？越前君？」她輕聲問道。越前龍馬微微點頭，兩人憐愛的目光齊齊投向佑裡。
「剛剛才量過，溫度已經降下來了。」
「真好。」管家松了口氣，伸手將佑裡有些亂的劉海理好，慶幸還好小姐的底子不差。當然也多虧了越前君的照顧，無論她何時過來，他都對小姐的情況了如指掌。
仿佛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少年擺擺手，「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管家將目光放到被他合上的書，封面上是Q版的幾個大字，一看便知是兒童讀物。
「那是她小時候最喜歡的。」
越前龍馬臉上絲毫沒有動了別人東西的不好意思，反而是好奇地眨著眼睛，等待著下文。
管家起身走到牆角的小書架，抽出最靠裡的一本，帶著笑意說：「不如越前君看看這本吧。」
封面上寫著「國文」兩個大字，邊角是「小學一年級」幾個小字。這是教材？越前龍馬面露迷茫之色，雙手接過，說了聲好。
「這本書可比剛才那本要有趣哦。」管家捂著嘴輕笑兩聲，認真地眨眼，「回頭可千萬別和小姐說是我給你的。」
「明白了，謝謝您。」越前龍馬心中的好奇頓時被挑起，若有所思地抱著書。
「你繼續照看小姐吧，我去准備晚飯，得做點有營養的給她好好補一補。」管家囑托到，衝他微微點頭，說完便轉身離開。
越前龍馬又坐回佑裡身旁，他好奇地翻了兩頁，嘴角微揚。是教材不假如，但裡面有不少佑裡充滿稚氣的畫作和稀奇古怪的留言，既天真又可愛。
他一會兒看看書，一會兒看看熟睡的佑裡，在心中勾勒著她在書本上寫寫畫畫時的模樣。他還記得冰箱側面她孩童時的照片，頭發比現在要短，臉要比現在要圓，但是模樣和現在一樣可愛。
瞧著瞧著，佑裡眼皮輕顫，睫毛在臥蠶上灑下的陰影微動，睡得很不安穩。越前龍馬將書放到一旁，俯下身子動作輕柔地拍她的肚子。
「我醒了——」佑裡緩緩睜開一只眼睛，右手覆到他手背上。腦中混沌的感覺已然消失，喉嚨也不似上午干澀，種種跡像都表明她已有所好轉。
「還難受嗎？」
瞧著他因為湊近而放大的面孔，佑裡抬手勾住他的脖子，笑著搖搖頭，「我應該好了吧？龍馬？」雖是問句，但她的語氣卻很肯定。
見她有了精神和力氣，越前龍馬更是確認她已經大好，勾起嘴角用額頭抵住她的額頭，耳語道：「沒錯，已經退燒了。」
「太好了，這樣就不用擔心影響雪乃的計劃了。」
越前龍馬斂了笑意，動作輕柔地捏住下她的臉蛋，「就知道想著森田學姐，你自己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是——」佑裡拖著長音回答，「但是這兩者不矛盾呀。」她說著想擠出一個笑來，但因為臉頰被揪住，口水陷些流下來。她吸溜一聲，紅著臉拍他的手腕。
「討厭，差點害我丟人。」佑裡瞪了他一眼，揉揉自己發燙的臉頰。
越前龍馬笑著松手，雙手自然地垂在她身體兩側，「只有我們倆，擔心什麼？我又不會笑話你。」
「哼，誰知道你有沒有在心裡偷笑！」佑裡側過頭，留給他一個驕傲的後腦勺。卻見床邊攤開的是自己兒時的「大作」——
在原有插圖的基礎上，她畫了「地中海」造型的班主任，旁邊還附帶一句「討厭被罰抄，他是不是嫉妒我的頭發比他多？！」
救命！他怎麼在看她的黑歷史！她尷尬地閉上眼睛，關於這本書早已模糊的記憶突然在腦中變得異常清晰。
太影響她的形像了！
佑裡一把將書合上，試圖將裕太拉來背鍋，她舔了舔下唇，語氣有些不自然地說：「都是裕太啦，喜歡在書上寫寫畫畫的。」
越前龍馬嘴角抬得更高，「哦？沒想到裕太學長平時說話這麼……可愛 ？」
可愛？
佑裡疑惑地眨眨眼，忽然明白過來，糟糕！男女生用語有很多地方都不一樣，忘了這茬了！龍馬想表達的意思應該是女性化……
「額……我記錯了，其實是雪乃寫的。」她心虛地將教材塞到自己枕下，用身體擋在前面。估計他已經看了不少，但既然她已經醒了，就絕對不可能讓他繼續看下去！
越前龍馬挑起眉頭，看破不說破，默默點了點頭。
佑裡話鋒一轉，將他往前推，「不管這個了，我們是不是應該趕緊聯系雪乃？」
「好啊，正好和她聊聊教材的事情？」越前龍馬將手機還給她，眸中閃過一絲狡黠。
佑裡興衝衝接手機的動作一頓，沒有殺傷力的瞪了他一眼，果然還是被識破了呀……
「那麼多書不看，你偏偏看這一本。」
越前龍馬歪頭，將她害羞的表情盡收眼底，重復了一遍管家婆婆的話，「因為這本最有趣啊。」
「哪裡有趣了……」佑裡小聲嘟囔，明明就是黑歷史！她嘟著嘴點開手機給雪乃發消息。
「很可愛，不管是字還是畫都很可愛。」
算他會說話！佑裡控制著自己的嘴角，眼睛裡的笑意卻怎麼也藏不住。她消息一發出去，雪乃的視頻電話就打了過來。
「佑裡！你好了嗎？你真的好了！哇，你真是對我太好了！」森田雪乃尖叫的聲音在寂靜的柳川老宅分外洪亮，她對著鏡頭細細打量佑裡。
佑裡笑著點頭，揮了揮手，「放心放心，在某人的精心照料下，我已經好起來啦。」
被誇獎的越前龍馬眉頭擰起，一只手捂住佑裡的耳朵，沒好氣地對鏡頭說：「小聲點，很吵。」
森田雪乃抿唇，想到兩人在這種情況下也不爽約，決定暫時將反駁的話壓了下去。
「那我們現在就開始采訪吧。」她擺出采訪時特有的笑容，手上拿著紙筆。
「突然看你這麼正經，還真是不習慣。」佑裡將手機舉到兩人中間，用胳膊肘戳了下龍馬，示意他不要鬧別扭。龍馬接收到信號，將手機接過來由他舉著。
又來了，好像她連拿手機的力氣都沒有一樣，佑裡笑著搖搖頭，不知道說他什麼好。
「這讓你見識一下工作中非常有魅力的我。」森田雪乃得意地昂起下巴。
「好，我很期待呢。」佑裡笑著點頭，表示他們准備好了。
前面的問題還挺正常，都是關於網球和化學的，比如怎麼備賽、平時怎麼訓練，但後面話題卻漸漸變得有些奇怪——
「有喜歡的人嗎？」
佑裡和龍馬對視一眼，兩人都眉毛一邊高一邊低地盯著屏幕，用眼神表示「你在說什麼？」
森田雪乃訕笑兩聲，停下手中的筆，「抱歉抱歉，這是模板上的問題，忘了咱們的情況了，都有都有。」
越前龍馬皮笑肉不笑地呵呵兩聲。
「具體是誰方便說嗎？」話一出口，不等他們反應，森田雪乃忙將手掌懟在鏡頭前，「我知道是誰！重點是你們倆願意我寫在報紙上嗎？」
佑裡疑惑地眨巴著眼睛，心說校報真的可以刊登這種內容嗎？老師不會審核不通過嗎？
「這該不會是你的整蠱吧？」這似乎才是合理的解釋，佑裡問。
「不是啊！這是大家最感興趣的問題！」森田雪乃將一張統計表舉到鏡頭面前，指了指最上面一項，力證自己的清白。
而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將它放下，「我們也確實需要一些八卦來吸引同學們……」
「看來校報是真的沒人看了，井上先生從來不會問這種問題。」越前龍馬無情地吐槽，話音未落就吃了佑裡一肘子。好好說話，佑裡用眼神示意。
「你就說你願不願意吧！」森田雪乃撇嘴，狀似不經意地開口，「我們之前采訪奧野學長，人家可是很爽快呢。」
哈？怎麼扯到奧野學長了？
佑裡心中頓時警鈴大作，瞥了眼龍馬繃直的嘴角，暗道不好！她用力地朝雪乃眨眼，而雪乃見龍馬眸色微沉，嘴角抬得高高的。
「我光明正大的，和某些人可不一樣，我當然願意了。」越前龍馬握住佑裡的手，言下之意是奧野博見不了光。
「那佑裡呢？願意嗎？」森田雪乃一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輕松。
手掌頓時被握得更緊。
這麼緊張嗎？佑裡勾起嘴角，可是這個問題怎麼聽著像是在面對司儀呢？好像有點奇怪……她不由地面色微微泛紅，忙將頭腦裡奇怪的思想壓下去。
「我願意。」
但是她真的沒辦法想像，要是報紙上奧野學長喜歡的人那一欄真寫著她的名字，會在龍馬心中掀起怎樣的暴風雨，她又要花多少心力去哄……
真希望指導老師審核不通過！她在心中暗暗祈禱。
「最後一個問題，比賽/競賽壓力大的時候會選擇做什麼？」森田雪乃筆尖抵在本子上，長舒一口氣。
「這個問題出現在這裡，是想讓我們從情感方面回答嗎？「佑裡挑眉，心說雪乃要是想得到正經的回答，應該把它放到前面才對。
「嗯哼，要是能增加一點話題度，當然再好不過嘍。」森田雪乃拋來兩個wink。
「和佑裡在一起不管做什麼都很輕松。」越前龍馬冷不丁開口，語氣溫和異常地說，「這個問題出現在前面，我也這樣回答。」
對上他灼熱的目光，佑裡心頭暖洋洋的，「我也是。」
「哇哦！」森田雪乃誇張地張著嘴，一時忘記記錄。「好了好了，工作時間結束，私人時間到！」
屏幕上出現她被放大的臉，「佑裡佑裡！柳川縣的煙火大會是不是快到了？我和裕太想去找你玩！」
越前龍馬將手放在結束對話的按鈕前，冷冷地拋下一句，「我可不想見你們。」
第115章
*
休息了整整一天的佑裡滿血復活，此刻正悠然自得地坐在秋千。雙腿自然地垂在空中，全靠身後的龍馬給她提供動力。
「再高一些！」佑裡握緊秋千繩，嘴角微微勾起，因為距離的變化，眸中的古柳一會兒放大一會兒縮小。她心中流淌著淡淡的懷念和感慨，小時候推她的是爺爺推，現在是龍馬，實在是很幸福的轉變。
越前龍馬朝後退了一步，多使了點力氣推她，語氣悶悶的說：「他們真打算過來？」
自然是說的裕太和雪乃了。
這樣抵觸？是因為不喜歡他們？還是因為不想被別人打擾？佑裡傾向於後者，畢竟之前還說什麼要和她的朋友打好關系呢。
「雪乃可能就是隨便說說，她還要忙著趕稿子呢。」佑裡回過頭去，給他一個打趣的笑，「就算裕太和雪乃來玩，我也不會忽視你的。」
被忽視的多半是他們才對啊，想到這裡，她對侑士的歉疚感又重了幾分。
「我可沒那麼小氣。」越前龍馬眼神飄忽，將秋千推得更高，小心掩飾著心思被戳破的尷尬。
佑裡偏偏想要瞧瞧他此刻的表情，盡管秋千蕩到了最高處還是忍不住回頭，將他躲閃的神態盡收眼底。
傲嬌是這樣的，她失笑著勾起嘴角，還好龍馬的情緒對她來說一點都不難猜。她眸中閃過一抹狡黠，想趁著秋千回落的時候揪一下他的臉蛋。而龍馬卻早有預感般，忽然躲到了秋千的側面。
佑裡揪了把空氣，哼了一聲，將手收到腦後裝作只是想梳理一番頭發。卻意外對上一雙古井似的眸子，眸子的主人眉頭微蹙。
她瞪大眼睛，又看了兩眼才確認是爺爺和佐藤大叔。他們不是去交流會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越前龍馬本被她的反應逗笑，見她表情微變，順著她的目光望去。他單手握住秋千繩，借著自己的力氣讓秋千緩緩停了下來。
「爺爺，交流會不是好幾天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佑裡跳下秋千，走上前仰頭問到。
柳川宗大偏過頭，閉口不言。
「哎呀，還不是聽說你發燒了擔心嗎。」佐藤修一挑眉，湊近低聲說：「暑假統共也沒剩幾天了，師傅想多見見你，要不昨晚沒有車了……」
他話說到一半就被柳川宗大的冷哼聲打斷，「修一你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廢話太多。」
佑裡心頭一暖，暗暗朝龍馬望去，兩人的唇角都憋著笑。後者的心情更復雜些，見爺爺對她嚴厲中但不乏疼愛，心中多了些欣慰和釋然。
柳川宗大話鋒一轉，將槍頭對准兩個小的——
「病剛好就在風口玩？」
「你還由著她胡鬧？」
雖然是夏末的早晨，但畢竟還是夏天。空氣悶熱得仿佛被凝固，一點也不流通。佑裡張口就解釋道：「不冷的，這麼悶的天蕩秋千可舒服了。」
柳川宗大睨著不加反駁的越前龍馬，眉頭舒展了些，「時間差不多了，越前去道館練習吧，佑裡跟我來茶室。」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往裡走。
爺爺要專門和她說什麼……佑裡心中閃過一絲不安，她朝佐藤大叔投去求救的目光，手像磁鐵一般牽住龍馬。
越前龍馬此刻倒是更淡定的那一個，用眼神鼓勵她跟上去。
佐藤修一笑著攬住兩人的肩膀，壓低音量但壓不住其中的打趣意味，「你們倆放心好了，師傅對你們還是很滿意的。」
說完他推著越前龍馬朝門外走去，明明是對他說話，眼神卻一直放在佑裡身上，「今天佑裡不去，我倒要看看你會不會把箭射偏到家的方向。」
越前龍馬腳步沒有遲疑分毫，紅透了的耳廓還是泄露了他的情緒。佑裡捂著嘴笑起來，難得輕松地踱向茶室。
茶室裡，爺孫倆對向而作。茶壺嘴冒出的熱氣飄揚在兩人中間，像薄霧一般。
佑裡起身為他將茶水滿山，而後便有些忐忑地垂著頭。好在爺爺這次並沒想折磨她，很快便開了口——
「我就不繞彎子了，越前這孩子我挺喜歡的。」
第一句就是這樣的好消息，佑裡暗暗松了口氣，又忍不住吐槽，原來爺爺也知道自己喜歡繞彎子啊……
她乖巧地仰著頭，等待著下文。
柳川宗大用杯蓋撥開茶葉，輕呷一口，「我也不打算用老一套對待你們了，你們就先談著玩玩吧。」
對於佑裡，或許是因為隔代親，他總是沒有辦法拿出對待兒子兒媳的冷靜態度。又或者是這孩子從小經歷太多的緣故，想到她和越前待在一處總是笑盈盈，他就沒辦法放出狠話。
哈？有用這種說法表示滿意的嗎？佑裡輕哼一聲，雙臂不滿地撐在桌面，嘟囔道：「爺爺，就不能好好說話嗎？什麼叫談著玩玩？」
「這就著急了？果然還是浮躁呀，這可要不得。」柳川宗大挑眉故意逗她，心中卻一點都不生氣。他緩緩放下茶杯，從身後拿出兩個一模一樣的禮品袋。
「隨便給你買了件浴衣，等你們去看煙花的時候穿吧。」
佑裡眨巴著眼睛，有些意外地接下禮物。捕捉到「你們」這個詞，又見是兩份，心中頓時有了猜想。
「還有一件是您給龍馬買的嗎？」
柳川宗大飲茶的動作微微一頓，言簡意賅的說：「買一送一，你不要多想。」
有買女裝送男裝這樣買一送一的嗎？爺爺也太不會說謊了。佑裡眼睛亮晶晶地說，「我替他謝謝爺爺了！」
「難道他不該親自來謝我？」柳川宗大又呷了一口茶。
「該！」佑裡抬眸，認真地點了點頭，「他肯定會好好謝謝爺爺的！」
「罷了罷了，我也懶得聽這些虛言。」柳川宗大擺擺手，語調略微有些低沉的說：「你今天還是歇著吧，明天再去練習。抽空多陪陪管家，下次見又得是寒假了。」
「我知道了。」佑裡微微頷首，爺爺說的是管家婆婆，但她知道最舍不得她走的還是爺爺。
距離開學還有四五日，她已生出留戀之情，這次暑假實在過得太圓滿。她瞧著庭院裡的古柳，甚至有些想讓時間定格在這裡。
「越前那小子最近沒有放松對網球的訓練吧。」柳川宗大問，他不打算像對待兒子兒媳那樣給佑裡那麼大的壓力，但還是忍不住關心兩人的前程。
提到龍馬，佑裡嘴角噙著淡淡的笑，「他呀，爺爺你就放心吧！附近打網球的幾乎沒有人不認識他，每天都有人去公園等著挑戰他呢。」
柳川宗大嗯了一聲，杯中的水倒映出他滿意的淺笑。
爺孫倆許久沒有這樣敞開心扉，對話直到中午才結束。佑裡笑著走出茶室，迫不及待地要和龍馬說爺爺的最新態度和巨大的轉變。
只見手機上他的未讀消息——
【男朋友】：我回來了，你們還沒有聊完嗎？
【男朋友】：還沒有聊完嗎？該不會在說我的壞話吧？
【男朋友】：為了控制住偷聽的衝動，我提前去網球場了。
佑裡想像著他探頭探腦和疑惑的神態，心中軟軟的，趕緊給他回復，「聊完了，沒有說你的壞話！我吃好飯就去找你，具體見面再告訴你。」
*
街頭網球場
佑裡邁著輕快地步伐，耳邊是路人對於龍馬的誇贊，她越聽嘴角抬得越高，仿佛路人是在誇她一般。
我的眼光可真好！她有些得意地想。
消息一直處於未讀狀態，估計是比賽還沒有結束。她順著人流望去，網球場周圍果然站著不少人。
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她才在網球場旁邊站定，他的目光就跟錨一樣拋了過來，牢牢地鎖定在她身上。
眾人也未必能發現兩人眼神的流動，但佑裡還是被他灼熱的注視搞得有些臉熱。也真是夠出息的！她忍不住吐槽自己，都相處這麼久了，還是偶爾會被他鬧得臉紅。
越前龍馬調整了一下帽檐，語氣狂妄而不自知地說：「我女朋友來了，沒功夫陪你玩了。」
本就處於下風的對手，臉色頓時變得有些猙獰，「什麼叫陪我玩？不要小瞧我呀！」他順著越前龍馬的目光望向人群，並未發現佑裡，更覺得他是在挑釁。
越前龍馬勾唇一笑，有些玩味地看著記分牌。早知道佑裡這麼快就過來，剛才就好好打了，這比分可真難看！不過很快就結束了！
他轉過頭，用口型向佑裡表示「稍等」。
佑裡頓時明白過來，龍馬剛才多半是故意借著對方消磨時間。她有些心虛地理了下頭發，這裡面多少有她的原因在。心說抱歉了這位小哥，你等下估計會輸得有點難看……
果不其然，龍馬輕盈地躍起，接連將球直接打到對方的死角。不過幾分鐘，剛才還勉強算勢均力敵的局面就被扭轉，場邊眾人驚嘆不已。
佑裡跟著眾人一同鼓掌歡呼，心中卻比別人多了份與有榮焉的驕傲，真不愧是她男朋友！
越前龍馬瀟灑地拋下一句，「你還差得遠呢。」就頭也不回的朝她走來，伴隨著一句「讓你久等了。」的是被放在她手中的礦泉水。
怎麼感覺他們兩人劇本拿反了？佑裡不禁失笑，「好嬌氣！」
越前龍馬輕哼一聲，滿臉寫著我就是嬌氣，你就說開不開吧。
「開開開。」佑裡笑著將礦泉水擰開遞給他，低聲道：「你這樣說話真的不怕被別人打嗎？」
「那佑裡可得好好保護我呀。」越前龍馬將頭靠在她的肩膀上，見她自始至終情緒都不錯，自己早就不擔心了。
佑裡挑揀著重點告訴他，特意將「談著玩玩」這句話刪掉，完全不敢想像他聽到後會炸毛成什麼樣子。說完兩人都長舒了一口氣，而後又一齊笑起來。
爺爺確實給了他們很大的壓力，以至於現在有種誰也阻擋不來他們幸福未來的興奮感。
「你有看浴衣長什麼樣子嗎？」越前龍馬忽然開口。
佑裡搖搖頭，耳朵擦著他的頭發，有些害羞的
說：「沒……我著急過來……」
「會不會是情侶裝？」他眼睛亮晶晶的，用發頂蹭蹭她的頸窩，「沒准真是買一送一呢。」
「你也太敢想了吧？」佑裡戳了戳他的臉蛋，將「得寸進尺」換成「敢想」，心說爺爺能給你買就不錯了還情侶裝？
但萬一是呢！
她想像了一下煙火下兩人登對的畫面，不免也有些期待。萬一不是的話，就另外再准備一套好了！
第116章
*
「小姐的發量摸著好像比去年少了些。」管家婆婆輕扯編好的兩股麻花辮，望向鏡中的佑裡，鏡子的角落裡映出少年浴衣的一角。
佑裡聞言頓時鼓起腮幫子，左瞧瞧右看看，不得不承認好些頭發因為鑽研化學犧牲了！
「但還是一樣的好看！」管家婆婆笑著改口，將左右兩股麻花辮分別纏到另一側的耳後，再變魔術似地將發夾一一藏進頭發裡，「搖搖頭，我看看還有沒有要加固的地方。」
佑裡像撥浪鼓一樣搖頭，盤發老老實實地隨她晃動卻一絲都沒有散開，她仰面誇道：「特別好！怎麼晃都不散，婆婆的手真巧！」
管家婆婆用兩指扶住她的腦袋，佑裡隨著她的動作低下頭。管家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將柳枝模樣的發梳插進盤發中間留好的窩裡。
「發型多重要啊，婆婆我可不能影響你約會的心情。」
「婆婆！」佑裡頓時覺得裸露在空氣中的後頸微微發燙，但嘴角卻高高揚起。婆婆說的不錯，戀愛中的人總是格外在意自己的模樣，她忍不住對著鏡子瞧了又瞧，喜歡得不得了。
「已經很好啦，再磨蹭下去，越前君就要把地板踏出窟窿來了。」婆婆捂著嘴輕笑，走廊裡的越前龍馬的腳步聲頓時消失。
佑裡羞赧地站起來，拋下一句「知道了」，就提著衣擺朝外跑去。越前龍馬深呼吸兩口，沉穩地踱步而來。他早已收拾妥當，身穿紫羅蘭色的純色浴衣，門襟和袖口上繡著形態各異的柳枝。
「我沒有催你的意思。」越前龍馬摸著鼻子解釋道，眸中閃過一抹驚艷。
佑裡一見兩人的浴衣就想笑，不知道他們倆到底是誰用了誰的邊角料。主體與門襟、袖口的搭配正好是反著來的，沒准真是爺爺說的買一送一呢。
「我知道，你只是迫不及待想見我而已。」她張開雙臂轉了個圈，活像個柳樹小精靈，「怎麼樣？不難看吧。」
「很好看！」越前龍馬痴痴地望著她。
佑裡得意地站定，將目光又放回到他身上，默默睜大了眼睛。怎麼他的腰帶一邊高一邊低？她徑直走上前去幫他調整，打趣道：「水要我擰，腰帶也要我幫忙？」
映入眼簾的是她白皙的後頸，沒有一絲碎發的遮蔽，微微帶著點粉。越前龍馬喉頭滾動。將嗯字咽了回去，雙臂懸在空中不敢動彈。袖口上的布料讓他格外喜歡，仿佛將她的名字印在自己身上。
後頸灼熱的呼吸鬧得她有些癢，佑裡這才驚覺二人此刻的距離，她草草系好便後退一步。暗道自己剛才不應該直接上手，想著想著後頸又紅了一片。
「系好了。」她抿著嘴唇緩緩抬頭，見他的臉色也紅得不正常，心裡的尷尬頓時飛走了。
越前龍馬咳嗽一聲，將懸著的雙臂收了回來，拋出自己關切的問題：「森田學姐他們還是沒有消息嗎？」
「嗯，兩個人都沒聯系我，應該是不來了吧。」
「那好啊。」越前龍馬勾唇一笑，將右手伸到她面前，「我本來就不希望他們來。」
「這可是我關系最好的朋友！」佑裡瞪了他一眼，用力拍他的手掌，掌心剛一接觸就被他牢牢握住。
「別回來得太晚！」爺爺中氣十足的聲音從茶室傳來，伴隨著管家婆婆的輕笑聲。
「知道了——」佑裡拖著長音說道，心說爺爺的眼睛難道長在天花板上嗎？剛牽了個手他就發話。剛才小小的抗議情緒已然消失，她握緊了龍馬的手朝外走去。
屋外的路燈仿佛比平時要亮些，照的路黃澄澄的。越靠近海邊，煙火大會的氣氛就越濃烈。夜市人潮湧動，一片紅色的燈火，聲音嘈雜到兩人必須貼著耳朵說話才能聽見。
這還是越前龍馬第一次逛煙火大會，說起來回霓虹以後的很多第一次都是佑裡帶他體驗的，他新奇的目光左右來回掃視著攤販。
佑裡跟著他一起左瞧瞧右看看，湊到他耳邊大聲說道：「想要什麼？姐姐請你。」
越前龍馬挑眉，在狐狸面具前停下腳步，「這些很像我們在御影神社看到的狐狸。」
「是啊。」佑裡笑著點頭，大概猜到他在想些什麼，估計是覺得狐狸面具也有保護姻緣的作用。
越前龍馬朝攤販的方向側了側頭，拉著她往裡走。雖是小攤卻足足有三面的面具可供挑選，兩人仰著頭一一掃視。
太多也是一種負擔，佑裡感覺自己眼都要花了，低頭揉了揉眼睛。
「帥哥，能…能認識一下嗎？」耳邊響起女生羞澀的聲音。
佑裡正想讓眼睛休息一下，循聲八卦地抬起頭。卻見女生雙手托著臉，一臉痴迷地望著自家男朋友。
「帥哥？你…你聽到我說話了嗎？」女生鼓足勇氣，又問了句。
難道是夜色太黑了，對方看不見他們握著的手？還是對方的注意力都在龍馬身上，選擇性忽視了她的存在？
佑裡眉頭微蹙，見他置若罔聞地拿下一張面具，心中的酸澀感消失了大半。她將手挪到他的臂彎，「喂，你聽到人家說話了嗎？」
越前龍馬微微一怔，敏銳地察覺到佑裡話音中的不悅。心說自己也真是的，竟然沒聽見她說話。
「周圍聲音太吵了，我沒聽清，你重說一遍好不好？」他抱歉地眨巴著眼睛。
沒想到他會是這種反應，一副心裡全是她的模樣。佑裡嘟著嘴，後悔自己方才和他置氣，不過好在當事人並未察覺。
「沒有，我什麼也沒說。」她搖搖頭，將他手中的面具為他帶上，心說這種程度的藍顏禍水就該好好戴著面具！
「適合我嗎？」越前龍馬無視身旁的鏡子。
帥氣的臉被遮去一半，唯有一雙琥珀色的眸子露在外面，佑裡滿意地點點頭，「非常適合！」
話音剛落，他就將同款面具戴到了她臉上，「那就一起戴吧。」
「好。」佑裡笑眼彎彎地朝鏡子望了一眼，才注意到剛才的女生還站在一旁。四目相對，女生扔下一句抱歉便慌張跑了。
越前龍馬用眼神詢問佑裡發生了什麼。
不願意承認自己吃醋了的佑裡搖搖頭，裝傻道：「我也不知道。」
夜市大約四百米長，以小吃攤為主，蒸點的清香和關東煮的香味纏繞在一起。兩人走走停停，走了好久才走過一半。
「我是不是吃太多了？」佑裡有點不好意思地擦去嘴角的醬油，手上是一大串淋了醬油的年糕。
要是和裕太雪乃在一起她肯定無所謂，但對方是龍馬，她很難不在意自己的形像。
「這哪裡叫多？你是沒見過阿桃學長能吃多少！」說完越前龍馬仿佛被激起了勝負欲，「我和桃學長的水平差不多，漢堡店老板都被我們吃怕了。」
佑裡忍不住笑起來，余光瞥見一家「射的」，她戳了戳龍馬，「我們都吃一路了，要不要用射擊消消食？」
越前龍馬眨巴著眼睛，像是游玩的孩子突然看見了作業，他嘟囔道：「出來玩也要練習弓道嗎？」
「不是啦，是**。」佑裡閉上一只眼睛，用手比劃槍的模樣，「怎麼樣？要不要比一比？」
「我才不和你比。」越前龍馬挑眉，「我只好奇獎品是什麼。」話裡話外都是對佑裡一定能拿到獎品的確信。
佑裡咦了一聲，興衝衝地拉著他往**攤去，「你這話聽著像是提前認輸？我可不同意，必須好好比一場。怎麼說你也練了小半個月了，正好讓我檢查一下學習成果。」
「好。」
正對著他們的是一牆氣球，兩側的毛絨玩具大概就是獎品了。和小吃攤相比，射擊就稍顯冷清了。
「兩位都要試試嗎？」攤主左右手各拿著一把**，仿佛看到兩只待宰的羔羊。
「嗯！」佑裡得意地扯了下嘴角，接過**。心說等下你就要後悔了，冷冷清清總比被人贏走一等獎的好吧。
「一等獎是什麼？」越前龍馬將面具往上推，斜戴在頭上。
「一等獎……」攤主愣了一瞬，口氣倒不小，他指了指最頂上的那個娃娃，「最大的這個公仔。」
佑裡和龍馬對視一眼，緩緩舉起右臂，「那就看看我們誰能拿到吧？」
「好。」
兩人全神貫注地盯著氣球，將**想像成弓箭。前幾發還不習慣木質子彈，即使碰到氣球，也沒辦法將它戳破。但很快就掌握了技巧，每發必中。
攤主也從原來的氣定神閑，漸漸張圓的嘴巴，最後忍不住嘖嘖稱奇。
「怎麼樣？夠一等獎嗎？」佑裡得意地收回**，剛才自己已經細細數過，她比龍馬多中了兩個。
「夠的……」攤主垂下腦袋，有些不舍地去拿一等獎，小聲嘟囔道：「竟然一開張一等獎就沒了……」
佑裡眼睛亮晶晶地吹了吹槍口，仿佛開的是真槍一樣。
越前龍馬被她孩子氣的舉動逗笑，「滿意我的學習成果嗎？」
「相當滿意！」她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愧是她男朋友！
越前龍馬摟住她的腰，語氣輕快道：「那麼公平起見，女朋友你是不是應該——」
佑裡疑惑地眨眨眼，「和你學網球？」
「嗯！」他笑著挑眉，「我肯定好好教你。」
「可是裕太和周助一直在教我。」佑裡故意逗他，「我一個人用不了這麼多教練吧。」
「那就不用他們教了！就我一個人教你。」越前龍馬收緊手臂，語氣沉沉道，全然不管什麼先來後到。
「好——」怕逗過了，佑裡緊急剎車，用腦袋蹭蹭他的胸膛。想到管家婆婆今天特意給自己做了發型，又趕緊抬起頭來。
「為什麼不靠了？」他語氣悶悶的，顯然是不高興。
佑裡羞赧地將發梳插好，「我不想破壞我的發型呀。」
「下次不要做了。」他嘟著嘴說。
哈？管家婆婆可是為她忙活了小半天呢！
「都沒辦法親近了……」
佑裡暫停自己的肘擊攻勢，默默又靠了回去，耳朵紅彤彤的，「那我考慮考慮……」
將玩偶拿下來的攤主又走回來，顯示已經調節好情緒，滿臉的笑意，「喏，給你們。」
玩偶是一個舉著弓的小人，黑色的眼睛，頭上幾乎沒有頭發。兩人歪頭看向它，又看看彼此，大眼瞪小眼。
「龍馬，你覺不覺得這個娃娃有點眼熟？」
「很眼熟……」
「該不會是……不能吧……」
「也有可能？」
攤主見他們仿佛認出了這玩偶是誰，臉上的笑意更濃，「你們認出來他是誰了？」
第117章
佑裡面露難色，咽了下口水，這娃娃長得也太像Q版的爺爺了……就是白送給她，她也不太想要……
「這是我們柳川縣大名鼎鼎的弓道手——」攤主語調上揚，准備好好給他們介紹一番。
果然是爺爺！佑裡的內心在尖叫，把爺爺屬性的娃娃放在房間裡，大概能起到一個辟邪的作用？
她朝龍馬拋去一個詢問的眼神，後者默默給她展示了自己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她忙伸手止住攤主的話頭，「那個，能給我們換二等獎嗎？」
二等獎總不至於還是爺爺屬性的娃娃吧……
攤主疑惑地撇嘴，見兩人都鄭重其事地點頭，換二等獎對自己而言又是占了便宜。他頓時答應下來，隨意地朝兩側的娃娃指了指，「行，聽你們的，二等獎是柳川大師的弟子們，也都是我們柳川縣出名的弓道手。」
兩人愣愣地轉過頭，齊齊瞪大了眼睛。這才發現兩側的娃娃手上都拿著弓，大概都是柳川家出去的弓道手。
二等獎有一排Q版的佐藤大叔？！以及其他眼熟的叔叔阿姨？！佑裡嘴角抽搐兩下，這攤主還真是爺爺的忠實粉絲啊……
她遲疑地低聲問龍馬，「你想要嗎？」
越前龍馬頂著一邊高一邊低的兩條眉毛，顯然也是被這畫面驚到了，果斷搖頭。
佑裡訕笑兩聲，照這個情況來看，三等獎肯定也是爺爺的弟子們，那還是不要再打擾老板好了。
「老板，要不獎品你還是留給別人吧，我們過過癮就好了。」說完兩人默契地轉身，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別呀，要不看看三等獎呢？是年輕一輩裡出名的那幾位！」攤主的招呼聲被吵雜的人聲吞噬。
等走遠了些，佑裡才忍不住皺著眉頭笑起來，「天吶，爺爺肯定不知道他的粉絲這麼瘋狂。不敢想像要是我們帶一個回去，爺爺和佐藤大叔的表情會有多精彩！」
越前龍馬嘖嘖兩聲，「還是算了……」沒准還會把氣撒他們倆頭上。
「讓我瞧瞧你的雞皮疙瘩怎麼樣了。」佑裡笑著將他的衣袖往上推，蹭著一旁攤位的燈火細細觀察。
衣袖被她推到胳膊肘，並不涼，甚至有些微微的熱。她的目光仿佛帶著溫度，讓他漸漸覺得有些燥意。越前龍馬咽了下口水，眼神停留在她裸露著的後頸上。
「咦？怎麼反而比剛才更明顯了？」佑裡笑著打趣，以為他還沉浸在小小的「驚嚇」之中。鼻間是淡淡的甜味，她嗅了嗅，發現兩人正好站在一個飲料攤位前。
「給你買個喝的壓壓驚？」她問。
越前龍馬低下頭掩飾自己的表情，嗯了一聲慌忙將衣袖拉下來，但自己能清晰地感覺到被她握過的右臂要比左臂燙上許多。
攤位上擺著七八個透明的大桶，桶上貼有飲品的名字，有汽水、有啤酒、有……
「果酒？真讓人懷念啊。」越前龍馬挑眉，附在她耳邊問道：「要不要來點果酒？」
腦中頓時閃現自己酒後「失德」的畫面，佑裡紅著臉瞪了他一眼，很難錯過他眸中的打趣，「不要！」
攤主非常有眼力見地擺擺手，「沒滿二十歲不可以買酒哦。」
越前龍馬將標簽一一掃過，在末尾發現桃子味的飲品，歪頭詢問佑裡，「橘子汽水和桃子果汁？」
佑裡輕點昂著的下巴，調整好語調對攤主復述了一遍。
越前龍馬眼中盈著笑意，只覺得她像在鬧脾氣的卡魯賓，忍不住撓撓她的下巴。
咽喉忽然一癢，佑裡禁不住打了個顫。她眼底微微泛紅，忙捉住他作亂的手，「討厭，別亂動！」
越前龍馬見她有些害羞，更起了逗她的心思。加之方才平白被她像沒事人一樣弄得有些燥，想著要扳回一城。因而手掌雖然被「制裁」，手指仍舊在逗她。
「再動就咬你了！」佑裡鼓著粉粉的腮幫子，換做雙手握住他，斜眼甩來眼刀，只可惜泛紅的眼睛實在沒什麼殺傷力。
「好啊。」越前龍馬將手指遞到她嘴邊，語氣欠欠的，「那就咬吧。」
哈？她怎麼覺得龍馬的表現是有點期待的意思呢？
佑裡睜眼了眼睛，眨了又眨，遲遲不見他縮回手。索性恐嚇般地張大嘴巴，作勢真要下嘴，「我真咬了？」
越前龍馬笑著點頭，仿佛要被咬的不是他，而是別人。
佑裡表情一僵，臉色紅漲得更厲害，「你這人怎麼回事啊？」
搞得她認認真真的威脅變得跟調情似的！
「我很正常啊。」越前龍馬無辜地眨眨眼，「怎麼了嗎？」
佑裡咬咬牙，將他的手甩開。「哼，暫時放過你。」本來就只是為了「恐嚇」他，既然沒有嚇到他，她當然不可能真的咬下去。
越前龍馬輕笑兩聲，慢動作收回手，心說這樣也像卡魯賓在生氣。視線裡突然出現一道帶著殘影的白團子，徑直朝佑裡撲過來。
「小心！」距離太短，他來不及拉著佑裡躲開，只好將佑裡鎖在懷中一同經受「小孩炮彈」的衝擊。
佑裡誒了一聲，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被他帶進懷裡，緊接著一個白團子撲倒在自己的右腿。
她抬眸朝龍馬望去，豎了個大拇指，「不愧是龍馬，反應速度一流哇！」
越前龍馬勾唇，目光放在她的小腿，「疼不疼？」
「幾乎沒感覺。」孩子不大，撞得軟軟的。
話音剛落，小孩就迷迷糊糊地抬起頭。家長緊跟著在後頭出現，一把將他抱了起來，連連和他們說對不起。待孩子回過神來，又壓著孩子道歉。
佑裡慌
忙擺手，再三和對方表示自己沒事，家長才帶著孩子離開。
越前龍馬俯下身子，瞧著一灘棕色的污漬，「衣服被弄髒了。」
「大概是那孩子嘴上蹭的」，佑裡笑起來，「他衝過來的時候帶著好濃一股章魚小丸子的味道，不知道是哪家的，聞著可真香。」
「你呀。」越前龍馬無奈一笑，從袖口裡拿出濕巾和手帕紙，「你等等，我來處理一下。」
「你還會處理這個？」
「當然，表姐和老媽都教過我。」
佑裡瞧著他半蹲的姿勢，心中軟綿綿的，還真是一款居家型男友！只見他抽出兩張酒精濕巾，在污漬處用力摁，隨後又往浴衣的內襯裡墊了兩張手帕紙吸水。
不過，這樣中間就沒有任何布料了。
佑裡倒吸一口氣，察覺到他的手背正貼著自己的小腿。方才因為小孩消下去的熱氣，又重新回到她的頭頂，滋滋朝外冒。
她舔了舔下唇，不知道是不是兩人體溫差有點大的緣故，感官仿佛被無限放大了，她能清楚地感受到他關節的起伏。
「我自己來吧！」她紅著臉彎腰，想奪回主動權。
越前龍馬搖頭，嘴角噙著淡淡的笑，「不用，你蹲著衣服會皺，我很快就弄好了。」他說著又挪了下手的位置。
佑裡只覺得時間格外漫長，他經脈的走向自己都要理清了……
「你好燙呀。」越前龍馬抬頭，眉頭微挑，帶著拿回一局的得意，衣擺上污漬早就消失不見了。
佑裡本就不好意思，覺得自己心神浮躁，想入非非。被他這麼一說，更是害羞得不行，伸手就要推開他。
越前龍馬順勢在她的手背留下一個吻，另一只手捏了下她的小腿肚。
佑裡瞪大眼睛，頭一次覺得龍馬壞極了。她眼神飄忽地掃著四周就是不看他，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身體不存在了，自己變得輕飄飄的。
「你…玩夠了沒？」
越前龍馬識趣地將手從內襯挪出來，到了嘴邊的「沒夠」卻忍著沒說出口。
「二位的飲料好了。」攤主的聲音將他們從結界般的二人世界裡拉了回來。
佑裡躲到龍馬身後去，知道自己此刻臉肯定紅得不像話。
越前龍馬眸中閃過一絲被打擾的不悅，反手拉著她站起來，沉默地走上前去。
「要加冰！加很多冰！」佑裡戳了戳始作俑者的後背，自己急需冰塊降溫！她說著用手給自己扇扇風。
越前龍馬冷淡的外表被撕開一道裂縫，輕笑著說好。待攤主加好冰，轉身將冰桃子果汁遞到她唇邊。
佑裡沒好氣地搶過來，狠狠啜了一大口。因為身體發熱的緣故，冰水在身體中的路線格外清楚。
「別喝太急了，冰的。」越前龍馬昂首，同樣大口啜飲，燥熱不安的可不止佑裡一個。
「哼——」佑裡撇嘴，飲料很快就只剩一半。她將衣擺往後揪了揪，不想再看到方才那攤污漬的位置，昂首問道：「都是誰害的？」
「是那個小孩。」越前龍馬一臉無辜地點點頭，「如果沒有他的出現，怎麼會發生後續呢？」
佑裡不敢置信地搖搖頭，大踏步朝著海邊的方向邁去，「你真的變壞了！」燃放煙火的時間要到了，沙灘邊的燈火比方才亮了許多。
「我一直這樣啊。」越前龍馬勾唇跟上去，「是佑裡你太容易害羞了才對。」
兩人一路鬥著嘴，可到了沙灘上還是攜手而行。沙子太過松軟，穿著木屐深一腳淺一腳的，還是拉著彼此更有安全感。岸邊早已站滿了人，像他們這樣吃飽喝足了才過來了倒是少數。
「是不是有點來晚了？」越前龍馬晃了晃兩人牽著的手，感覺沙灘上全是人，勉強找了個合適的位置。
佑裡搖搖頭，歪頭躲過一陣風，「不晚，來早了也是白等。」話音剛落，廣播裡就響起工作人員的測試音。
「你知道關於煙火大會的傳統嗎？」佑裡的心撲通撲通地跳，深深地望著他因燈火而格外清透的眸子。
「什麼？」
佑裡掌心是微微的汗意，耳邊是工作人員的倒計時，一咬牙直接說道：「煙花綻放的那瞬間，戀人們必須kiss！」
越前龍馬微微一怔。
「你聽到了嗎？」佑裡咬著下唇，有些後悔，但自己絕對沒有勇氣重復一遍這個謊言。
「三！」
越前龍馬笑起來，眸子簡直比燈火還要亮。
「二！」
看來是沒聽見，沒聽見也好。佑裡轉過頭，深呼吸一口，和眾人一同望向即將被點燃的煙花。
「佑裡」
隨著他幾乎被歡呼聲吞噬的話音，佑裡的下巴兀地被他的虎口卡住，隨後被他強勢地扭過頭來。
佑裡有些茫然地對上他煙火般灼熱的眸子，「怎麼了？」
「想kiss直說就好，因為我也想。」他充滿侵略性地挑眉，送上自己的唇。
「一！」
他怎麼還咬人吶，佑裡遲鈍地感受著唇瓣上的絲絲酥麻。心頭剛要生出謊言被戳破的尷尬，注意力就全部被他眸中綻放的煙花吸引。
原來煙火炸開是這種感覺……
她不甘示弱地迎上去，細細品味獨屬於她和龍馬的煙火大會。
第118章
隨著煙火大會一同結束還有盛夏和假期。
站台前，火車高速行駛帶來的風吹得佑裡的發絲和龍馬的纏在一起，兩人身旁是被塞得滿滿的行李箱和背包。
「來的時候兩手空空，走卻帶了這麼多東西。」想到分別時爺爺的一臉冷淡和「終於可以清靜清靜」的感慨，佑裡就忍不住想笑，爺爺的嘴也太硬了。
越前龍馬伸手護在她耳邊，順著她的目光一齊眺望老宅，「那我們下次給爺爺和婆婆多帶點禮物？」
佑裡歪頭挑眉，開玩笑道：「爺爺覺得我們煩人呢，你確定還有下一次？」
「確定。」越前龍馬驕傲地點點頭，「我現在越來越覺得爺爺很喜歡我。」
她也覺得，不然爺爺才不會讓婆婆把龍馬的背包裝得鼓鼓囊囊又准備了一大堆伴手禮呢。佑裡笑起來，下唇被扯得有一點點痛。
越前龍馬貼著她的臉頰，凝眸仔細瞧著那不起眼的小傷口，眸中閃著歉疚和不好意思。
佑裡只覺得他的睫毛一掃一掃的，像小蚊蟲似的，她嫌棄地用食指輕輕將他的臉往旁邊推。
「靠太近了，好熱。」
「夏天都要結束了。」越前龍馬輕哼一聲表示反對，又貼了上去，語氣有些遲疑地問，「還疼
嗎？」
佑裡腦中頓時炸開一團煙花，他還敢問！昨天那發展到後來染著血腥味的吻……傷口雖然小小的，但她做賊心虛，總擔心爺爺和婆婆會問起，恨不得捂著嘴和他們聊天。
「還疼？」越前龍馬睜大眼睛，確實覺得傷口有些微微隆起。
佑裡頭頂冒著熱氣，被他越盯越覺得不自在。她左手虛捂著唇瓣，紅著臉瞪他，「你吻技太差了，剝奪近期的接吻資格。」
「我不是故意的……」越前龍馬左右食指相對，垂著頭嘟囔道，「而且這不能完全賴我身上……」
佑裡聞言昂起下巴，滿眼寫著不敢置信。怎麼不賴他，難道是她自己咬的自己？
「你不陪我練習，我沒辦法進步嘛……」越前龍馬抬頭，眼中閃著狡黠的光，「所以不能剝奪，應該加倍才對！」
加倍練習？！
佑裡愣愣地眨眼，搖頭的同時臉上的緋色一路燒到脖子。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居然可以頂著一張無辜的臉說出這種話。
「你……」佑裡指著他，遲遲說不出下文，真是厚臉皮……
「我什麼？」越前龍馬笑著握住她的手，一臉她說什麼都能應下的坦然。
「我不同意！」
佑裡抱著胳膊偏過頭，一次兩次就被啃成這樣，次數多了還了得？！而且接下來都是校園生活，讓老師同學看見不知道會被傳成什麼樣子……
越前龍馬從背後摟住她，將下巴擱在她的頭頂，聲音軟軟地喊道：「姐姐，你就答應嘛。」
酥酥麻麻的感覺頓時從頭頂流過全身，佑裡微微一顫，默默閉上眼。撒嬌也太犯規了！她嘴唇繃得緊緊的，拒絕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密切關注她反應的越前龍馬自然不會錯過這些微表情，又喊了聲姐姐，下巴在她頭頂來回蹭。
真是受不了他！
佑裡咳嗽兩聲，右手在嘴角握拳，雙頰因為咳嗽更染上一層緋色。她抬起頭，語氣冷淡道：「我考慮考慮吧。」
這基本上就是答應的意思，越前龍馬的眸子亮起來，見好就收，當即轉移話題。「等下我去幫你打掃衛生？」
佑裡失笑，點了下他的額頭，「男朋友，你想要的也太多了。」先是在kiss的頻率上拉扯，現在又要繼續拉扯相處的時間。
「我們都待一起兩周多了，你不膩嗎？」
「不膩。」越前龍馬不滿意地撇撇嘴。
「可是你不能再不回家了。」佑裡雙手托住他的下巴，像哄小孩子一樣開始說理，「叔叔阿姨肯定想你了，我們明天就又在學校見面啦。」
「卡魯賓也想你了。」
言下之意是邀請她去他家。佑裡果斷搖頭，肯定要留時間給他們一家人相處的呀。
「卡魯賓告訴你的？」佑裡仰面笑問。
越前龍馬眼神有些飄忽，尷尬地摸了下鼻子，「昂，我明白它的意思。」
「不行，你好好陪叔叔阿姨，我過陣子再去看卡魯賓。」
見佑裡始終不松口，越前龍馬長嘆一口氣，眼中的留戀之意愈發濃。「在這裡可真好，我們天天在一起，有種……」他斟酌著用詞，「幼馴染的感覺？」
「要是你父母當時在美國定居，又或者我父母早些回國，我們就該是這樣一起長大吧。」他想想嘴角就咧到了耳後，那樣的話他們一定會更早在一起，沒有任何人可以比他們更親密。
「幼馴染嗎？」佑裡輕笑兩聲，敏銳地察覺到其中蘊含的嫉妒。
「呵，那還有我的容身之地嗎？我可沒有做好准備和越前你成為幼馴染哦。」森田雪乃不悅的聲音忽然在二人身後響起。
兩人愣了愣，動作異常同步地轉身。
佑裡的眼睛一下就亮起來，驚訝地喊起來，「雪乃，裕太，你們來了怎麼也不說一聲！」
越前龍馬垂眸，摟著佑裡不放。要是他們倆是幼馴染，肯定沒有森田學姐和不二學長什麼事情。
森田雪乃抱著胳膊，目光來回掃過二人，打趣道：「你們倆那氛圍，我可不敢打擾，就和笨蛋裕太隨便逛逛嘍。」
「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但我們可是很識趣的。」不二裕太笑著挑眉，話音剛落就見對面兩人跟熟透了的桃子一樣。
被裕太和雪乃撞見了嗎？會是哪一刻呢？佑裡下意識咬唇，剛好扯到了傷口，這個像征著他們倆有多意亂情迷的傷口……
「車到了。」越前龍馬咽了下口水，冷靜地摟著佑裡往前走，唯有泛紅的耳廓泄露了他的真實情緒。
「誒！你們怎麼不拿行李呀！」不二裕太認出兩人的東西，卻不見兩人回頭，猜出他們是覺得尷尬，只好任命地幫他們拿上。森田雪乃叉著腰大笑，被奪走好友的不悅頓時被衝淡。
不知是不是時間太早的緣故，整節車廂居然只有四人，索性低聲聊起天來打發時間。不二裕太對著佑裡和越前交握著的手翻了個白眼，默默將行李都安置好。
佑裡端坐著，緊急尋找話題，對了！校報！「雪乃，稿子怎麼樣了？」
森田雪乃眼中頓時燃起一把火，氣憤道：「還說呢，大家那麼感興趣的話題——『心儀對像』！被手塚學長斃掉了！」
果然如她所料，這種話題能出現在校報上才叫奇怪啊。
見雪乃開啟滔滔不絕的吐槽模式，佑裡撓了下龍馬的掌心。太好了，找對話題了！
越前龍馬笑著點頭，對森田雪乃的吐槽並無興趣。他幽怨地盯著佑裡的一雙幼馴染，剛離開柳川縣，就已經陷入深深的懷念。
來的時候孤零零的一個人，走的時候身旁有好友、有戀人，心裡被填的滿滿的，佑裡覺得沒什麼比這更讓她高興的了。時間在一句句話中溜走，鼻尖又嗅到獨屬於東京的氣味。
*
在老家吸收了充足的養分，新學期第一天佑裡起了個大早，忙著在廚房准備她和龍馬的午飯。陽光從窗戶灑進來，直直地照著便當盒裡的心形煎雞蛋。
耳邊忽然傳來『砰砰』的敲玻璃聲。
佑裡循聲抬頭，對上窗外勾著唇的龍馬，嘴角也不禁上揚。一大早就能見到他的感覺實在很好，仿佛他們還住在一起。
越前龍馬倚著自行車，一邊揮手一邊用口型表示：「早啊，女朋友。」
佑裡笑著拉開窗戶，驚訝地看著和自己同款的自行車，好奇地拋出一連串問題——
「怎麼不敲門？」
「吃過早飯了嗎？」
「小懶貓你怎麼起這麼早？」
越前龍馬停好車，將半個身體探進窗戶，趁她說話的功夫在她臉頰印上一個吻。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早安吻吧……佑裡害羞地垂下眼，胡亂擦了兩下。
「嫌棄我？」越前龍馬輕哼一聲，臉上沒有絲毫地慍色，一樣回答道：「敲門就不神秘了。我已經吃過了，你呢？早起不都是爺爺鍛煉出來的嗎？」
提到爺爺，兩人跟患難兄弟似地苦笑起來。
「我也吃過了，等我把便當裝好我們就出發。」佑裡加快手上的速度，沒一會兒功夫就推門就出來，她的自行車已經被龍馬移動到門口。
她狐疑地望著龍馬車籃裡寬到可以鎖住兩三輛自行車的大鎖，「怎麼買這麼重的鎖？最近出現偷車賊了？」
越前龍馬驕傲地舉起鎖，不假思索道：「買來鎖我們倆的車，以防你不等我悄悄一個人回家。」
不至於吧，這麼防著她？佑裡震驚地挑眉，將他的那份便當遞給他。
越前龍馬將拉鏈鎖得緊緊的，拒絕她分開放。「都放你那裡，或者都放我這裡，我不要分開吃飯。」
佑裡見他防賊似的表情，不禁扶著牆笑起來，「男朋友，你真的該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有點太黏人了。」
「那你也該反思反思自己是不是有點太冷淡了。」越前龍馬撇嘴，不以為意地背好網球包，顯然不打算采取任何改變。
自己挑的男朋友，當然只能慣著了。佑裡認命地將便當都裝進自己包裡，勉強默許了那把大鎖的存在。
「好，我們出發吧。」
越前龍馬語調上揚嗯了一聲。
兩人並排踏起自行車，車輪始終保持相近的轉速。已是夏天的尾聲，空氣裡透著淡淡的涼。
「居然都快秋天了。」佑裡自恃車技過人，伸出左手感受微風，頓時被龍馬的右手捉住，著讓他們倆更像並排飛行的一雙鳥。
「冬天、春天、然後又是夏天。」
佑裡笑著點頭，心說這條路會記錄他們四季相伴前行的身影。
——正文完——
第119章 番外一·幼馴染if線
設定佑裡和龍馬從小一起在美國長大, 因為家裡規劃回國念高中，所以佑裡早一年回國。
柳川佑裡偶爾會覺得世界是一個巨大的網球，幼馴染龍馬是個網球迷不說，新認識的鄰居不二兄弟倆居然也雙雙愛好打網球。
為了感謝不二兄弟前些天幫她大掃除, 她特意做了青提慕斯招待二人。為什麼是青提？當然是因為顏色像網球了, 喜歡網球的人應該都不會討厭吧。
「佑裡太客氣了, 我們就是搭了把手。」不二周助笑眼彎彎, 「一看就很好吃。」
佑裡也跟著笑起來,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 總覺得不二兄弟身上有種熟悉的感覺。雖然才認識短短一年, 已成了很要好的朋友。
或許是因為他們也和龍馬一樣是喜歡打網球的熱血少年？她只能得出這個結論。
「周助哥你再不動手的話，就要被裕太全吃光嘍。」佑裡朝不二裕太努努嘴, 後者已經將慕斯送進了口中。
不二裕太不以為意地昂著下巴, 拋出一句「好吃」，臉頰蹭到點綴的奶油而不自知。
向來喜歡逗弄弟弟的不二周助自然不會開口, 只是笑盈盈地望著。
佑裡無奈一笑，做不到坐視不理, 笑著抽了張紙巾遞過去，又指了指自己的臉頰，「這裡。」
「知道了……」不二裕太撇撇嘴，額角的舊傷疤都隨著臉色紅了起來。
就在此刻，佑裡家的智能鎖忽然發出『叮』一聲，大門隨後被人從外推開。即使是逆著光只能看見輪廓, 佑裡還是一眼認出這是她一年未見的幼馴染越前龍馬。
他好像又長高了些, 佑裡勾起唇角。總覺得他這兩年抽條得特別快, 現在看起來已經比她要高了。
不二裕太順著佑裡的目光望去，「叔叔阿姨回來了？」的疑問和一大口慕斯直直地被他咽了下去, 卡得他的臉色更顯紅潤。
「怎麼回國也不說一聲？」佑裡站起來，腳步輕快地邁過去，對著他的頭發一通亂揉。果然是比她高了，得抬起手臂才能揉到呢。
「你老是這樣，我長不高怎麼辦？」越前龍馬輕哼一聲，手上卻未阻攔她。
佑裡挑眉，手上加大了力度，「這不是又長高了嗎，你就別擔心了——」
越前龍馬不吭聲，像領地被人入侵似地上下打量著不二兄弟，尤其是紅著臉的不二裕太，短短片刻就根據佑裡的描述將兩人區分開來。
「你們倆就是佑裡的新鄰居，不二周助和不二裕太？」
「你就是越前龍馬？」見對方語氣不善，不二裕太頓時皺起眉頭。不二周助則笑著揮揮手，「你好啊，越前，經常聽佑裡提起你呢。」
越前龍馬面色和緩了些，自然地拉著佑裡在沙發上的同一側坐下。他盯著茶幾上眼熟的慕斯蛋糕，一眼就判斷出出自佑裡之手。
他轉頭幽幽地問：「為什麼也給他們做這個？」
「怎麼？這蛋糕還是你專屬的？」不二裕太故意誇張地往嘴裡送了一大口，腮幫子一鼓一鼓的。
真是小心眼，只許她給他做？佑裡暗暗瞪了他一眼，心說真是孩子氣，但還是給龍馬切了一塊，認真解釋道：「周助哥和裕太這兩天幫我大掃除來著，我當然要好好感謝了，」
周助哥？裕太？越前龍馬挖蛋糕的動作一頓，即使已經在電話裡聽到她這樣稱呼二人，當面聽到又是另一種感覺。
「呵，才認識一年，還真是親密啊。」他語氣酸不溜秋地說，又將目光投在不二周助身上，尤其對哥哥的稱呼不滿。
不二周助迎上他的目光，笑著回應，「是呢，我們都覺得和佑裡很投緣。」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見少年的臉色有微微開裂的趨勢。
隱隱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太對的佑裡尬笑兩聲。
「不過，越前君和佑裡也很親密呀，連大門密碼都知道。」他笑著補了句，眼神在佑裡和越前之間來回流轉，認真琢磨起兩人的關系。
佑裡微微一愣，周助哥不說她都沒注意到！
「你怎麼會知道？」她張大眼睛問。一旁的不二裕太也望過來。
越前龍馬不屑地將勺子戳進蛋糕，勾唇一笑，「你的常用秘密來來回回不就那幾個嗎，我一試就試出來了。」
「也是。」佑裡尷尬地摸摸頭，開玩笑道：「看來我得換個新的，不然可防不住你。」
越前龍馬輕哼一聲，「隨你嘍，我肯定能猜出來。」
不二周助和不二裕太均怔了一怔，對兩人的親密程度頓時有了新的看法。
越前龍馬非常滿意兩人的反應，但仍覺得不夠，緊接著又拋出一枚炸彈。「做什麼大掃除，還像以前一樣住我家不行嗎？家務我可以全包。」
不二周助笑著用眼神詢問佑裡，而不二裕太則下巴張到恨不得要落在茶幾上，驚呼道：「住！住一起？！」
救命，以前還不覺得，聽龍馬這麼一說也太容易讓人誤會的了吧！佑裡一口水嗆在喉嚨裡，咳嗽個不停，一時想解釋也開不了口。
越前龍馬一面給她拍背，一面無辜地望著她，「我說的是實話呀。」
「你們別誤會。」佑裡掙扎著擺擺手，終於氣喘順了，忙解釋道：「因為我爸媽工作太忙，才會拜托龍馬爸媽照顧我的，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是很多人住在一起。」她專門強調。
「但是我爸媽也挺忙的，所以一般情況是我們兩個人相依為命。」越前龍馬笑著補充，「哦對了，還有我們倆養的貓。」
什麼相依為命？佑裡疑惑地轉頭，驚訝於他的用詞，卻見周助哥和裕太臉上的吃驚之色更濃。
「沒有他說的那麼誇張！」她擺擺手。
「差不多吧，可能要更誇張一點。」是他帶著笑的聲線。
故意和她唱反調是吧！佑裡甩過一記眼刀，不知道這小子今天是怎麼回事。
越前龍馬仍舊是一臉無辜，小聲嘟囔，「我說的確實是事實呀。」
「我忽然想起來，媽媽囑咐我和裕太把庭院裡的花搬回家。」不二周助忽然豎起食指，拉起弟弟就往外走。
不二裕太誒了一聲，「又沒有下雨，為什麼要收花。」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被哥哥拖出門外。
佑裡痴痴地望著在幾秒鐘內發生的事情，還沒來得及說聲再見，沙發上就已經空空如也。
「你今天很不對勁啊，少年。」佑裡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剛才被掩飾住的害羞此刻都爬上了臉，說那麼讓人誤會的話真是過分。
越前龍馬熟練地順著她的胳膊微微抬頭，「你怎麼又學老爸說話。」
「這是重點嗎？！」佑裡在他耳邊問。
「我不喜歡他們。」越前龍馬完全不掩飾自己的情緒，「要是在球場上遇到就好了，在家又不能動手。」
「人家招你惹你了？第一次見面就這麼不友好。」佑裡又用了點力氣，心說難道是磁場不合嗎？第一次見面就想掐架。
「招了也惹了。」越前龍馬撇著嘴，又將頭往上抬了幾分，「我剛才說的是認真的，爸媽也想你了，住我家不行嗎？」
「不行！」想到倫子阿姨和南次郎叔叔平日裡對自己照顧，佑裡終於松開了手。
當然不行，她和龍馬都不小了，還住一起不合適。
「為什麼啊？」越前龍馬雙手握拳垂在兩膝旁，臉頰跟充了氣的河豚似的，「以前可以，現在為什麼不可以。」
還問她？佑裡將劉海往後梳，還不是他那突如其來的表白，搞得她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相處了。
越前龍馬抿唇，猶豫了好一番才開口，「那…那個事情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什麼事情？」佑裡裝傻地端起水杯，一臉平靜地喝水。
越前龍馬將水杯奪過來，眼睛定定地錨著她，「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佑裡刻意回避這個話題，也不去搶回水杯，朝窗外張望著欲起身，「要不我去幫他們搬花吧，淑子阿姨的花盆都可重了。」
「不許逃！」越前龍馬一把將她摁回沙發，定定地望著他，復述那日的話：「我喜歡你，我是認真的。」
佑裡僵硬地眨動著眼皮，這話她從小聽到大，誰知道是不是認真的……
「嗯嗯，從你穿開襠褲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喜歡我。」她又誇張地揉起他的頭發，覺得自己的心緒和他的頭發一樣胡亂。
越前龍馬捉住她的手，一雙貓眼睜得大大的，急急喊道：「不一樣！」
佑裡改揉為拍，跟逗卡魯賓似的，「哦？難道小時候說喜歡姐姐都是不認真的假話？」
越前龍馬半張著嘴巴，一時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辯解。
「以前是認真的，現在也是認真的。」
「那就是一樣的嘍。」佑裡故意將兩者混為一談，說不清是因為心中的不安，還是因為一時無法面對自己的感情。
越前龍馬眼中閃過一抹靈光，嘴角掛著淺淺的笑，「你不願意住回去是因為我？」
佑裡眼神飄忽，不吭聲。
「姐姐，你心裡有鬼。」越前龍馬用食指輕戳她心髒的位置，「這可不是平時的你會有的反應。」
仿佛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從他的指尖鑽到她心底，佑裡打掉他的手，心虛地推了推他，「我平時就這樣。」
「話說，你能不能先從我身上下去。」
這姿勢真的有點不太妙，佑裡盯著兩人緊挨著的下半身，是前所未有的不自在。一年沒見，他的氣息如舊，卻多了些陌生的侵略性。
「看吧，你現在就很反常。」越前龍馬用腦袋去蹭他的頸窩，聲音裡透著淡淡的欣喜和狡黠，「姐姐，我們不是一直這樣打鬧嗎，怎麼你忽然就受不了了？」
佑裡默默咽了下口水，頸窩裡的溫熱讓她有些享受，又有些煎熬。
壞了，這小子好像真不是那個小屁孩了……
第120章 番外二·大學日常
*
「佑裡, 心情不好？和越前吵架了？」
終於把實驗做完的山崎裡枝探著腦袋，確認自己從搭檔看似平靜的眸中讀出隱隱的火氣和擔憂。據她所知，能影響佑裡情緒的只有網球球壇那位大名鼎鼎的越前龍馬。
沒想到自己的情緒這麼外露，佑裡緩緩摘下護目鏡, 抱歉之色浮上她湖水綠的眸子, 「是不是影響到你了？」
高中畢業以後, 她和裡枝都選擇了東大的化學系, 又拜在同一位老師門下, 長期搭檔讓他們倆的關系比高中親密許多。
「沒有沒有！」山崎裡枝忙笑著擺擺手, 順勢將【實驗服脫下搭在胳膊上】, 「就是看你狀態不太對勁，有點擔心。」
佑裡抿唇, 眸色微沉地將酒精燈熄滅, 心中的火氣隨著回憶漸漸燃起。
昨天龍馬又贏了APT大師賽加拿大站冠軍，罕見地和她打電話慶祝而不是視頻通話。
她心中隱隱有不好的感覺, 將視頻邀請甩了過去。果然見鏡頭裡的他臉色微微泛紅，聲音也沙啞得不正常。問他是不是不舒服, 卻又說一切都好。
要不是龍雅哥的低語正好被她聽見，真是差點要被他糊弄過去了。
——「小不點，退燒了沒？」
發燒居然還瞞著她！她當時就不高興了。可見他討好地湊近屏幕傻笑，責備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只能叮囑他好好休息。
結果！他居然還瞞了個大的！
到了晚間她重看比賽才知道，他為了救一個球手指著地, 當時便喊了暫停, 而後雲淡風輕地回到賽場拿下冠軍。
雖然沒有任何新聞報道他的傷情, 第六感還是告訴佑裡肯定有問題，而當事人顯然打算瞞著他。
在她幾番追問下, 龍雅哥才告訴她說是小拇指骨折。
好好好，把她當外人是吧！發燒不說，骨折也不說！真是要氣死她了！他有意瞞著她，她也不好去問，只好通過龍雅哥了解情況，真是又氣又擔心又煩……
「你說氣不氣人……」佑裡將事情說完，長長地嘆了口氣。說真的，她真的有點嫉妒龍雅哥了，什麼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山崎裡枝拍拍佑裡的肩膀，攬著她往外走，「是挺氣人的，估計是怕你擔心。」
「那也不能直接剝奪我擔心的資格啊，我這個女朋友真是……什麼也不知道……」佑裡耷拉著腦袋，右手握緊兜裡的手機，等著龍雅哥的最新情報。
「你說的對！等他好了再好好收拾他！」山崎裡枝用力地點點頭，「現在，我帶你去吃點好吃的振作一下！」
佑裡努力扯了下嘴角，但實在是沒有胃口。要不是實驗任務重，她真想直接飛去加拿大好好教訓一下他。可惜沒時間……想到這裡，愧疚感占了上風，她的腦袋垂得更厲害。
「其實呀。」山崎裡枝忽然壓低聲音，附在她耳邊小聲道：「我還以為你們倆是因為奧野學長來我們組才吵架的呢。」說完她呵呵笑起來，想到自己曾經亂點鴛鴦譜做的蠢事。
佑裡緩緩掀了下眼皮，她才沒空管別人呢。不過昨晚因為聽說龍馬發燒有些著急，確實是忘了和他說這事。
下次再說吧，知道了又要鬧，還是讓他好好休養一陣子吧。佑裡微微勾起嘴角，不得不承認男朋友數年如一日的小心眼程度也是一種本事。
「柳川、山崎，好久不見。」
說曹操曹操到，奧野博遠遠地朝他們揮了揮手，「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到底是有高中的情分在，山崎裡枝當即笑著應下。佑裡想著三個人一起總不至於出現什麼尷尬的局面，也跟著點點頭。
山崎裡枝主動聊著過去的趣事，逗得兩人時不時笑出聲。
「柳川，門口有人找你。」路過的同學忽然喊住她。
佑裡疑惑地眨眨眼，道了聲謝謝。還沒來得及問清楚是誰，同學的身影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哇哦，不知道又是哪個不識趣的。」山崎裡枝八卦地挑眉，捏了捏佑裡的肩膀。「越前恨不得一年飛八百趟宣誓主權，怎麼還有人不死心地湊上來。」
佑裡訕笑兩聲，龍馬行事確實高調異常。高中的時候倒也沒這樣，估計是異地戀太沒安全感，總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們是戀人。
不過，她可那麼自戀，估摸著是裕太或者周助吧。
實驗室外，穿著紅色衛衣的年輕人半倚著牆。面容被口罩和帽子遮擋得嚴嚴實實，但被運動服勾勒出的身形還是讓人覺得他的氣質不凡。
「龍馬？」佑裡當即瞪大了眼睛，目光從他微微泛紅的臉色轉移到縮在兜裡的左手，邊緣漏出點紗布。
發燒加上骨折居然還不好好休息！照加拿大和日本的距離，多半是比賽完休息了一晚就急著飛回來了！真是太不在意自己的身體了！
佑裡心裡的火直接被澆上汽油，燒得她眼睛都有些發紅。
越前龍馬循聲轉頭，口罩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但笑意從眸子衝出來，隨即又在見到奧野博以後凝固。
佑裡抿唇，伸手去貼他的眼尾，果然滾燙一片。她眼中頓時閃著水光，想打他又心疼，咬唇惡狠狠地道：「你故意氣我是不是！」
「我沒有。」越前龍馬慌忙牽住她的手，怯怯的盯著她眼眶懸而未落的淚珠，急急道：「我……我擔心你生氣才趕緊回來的……」她的眼淚，比骨折還要讓他覺得痛。
現在知道擔心她生氣了！瞞她的時候怎麼不知道擔心！
想到還有別人在場，佑裡昂起頭，快速眨動眼皮將眼淚憋回去，悶聲道：「裡枝，你和學長去吃飯吧，我不去了。」
知曉事情經過的山崎裡枝無比理解她的心情，當然不打算挽留。察覺到不對勁的奧野博也大致猜出了點情況，主動開口道：「我開車送越前回家吧。」
「不用。」越前龍馬抬起下巴，眼神是一貫的冷冽，「不勞您費心。」
佑裡心頭忽然閃過一抹心虛，還真是冤家路窄。晚說了一天，這就碰上了……抬眸對上奧野博詢問的眼神，她不假思索地搖頭。
他本來就對奧野學長格外介意，這種時候當然不能拆他的台了。還有不為人知的另一個原因——他們倆在學校附近租了個小房子。龍馬對他們倆的一切都格外高調，唯獨這個小屋只有家人和密友知曉。
*
臥室裡混雜著他們倆的物品，專業書和游戲機，弓和球拍，綠植和獎杯、獎牌。越前龍馬靠在床上，任由卡魯賓舔舐自己的臉頰，笑道：「你怎麼又胖了，佑裡是不是太溺愛你了？」
自從他們倆開始同居，卡魯賓就被托付給了佑裡，身材是一日比一日圓潤。
他眯著眼深吸被褥，嘴角抬得高高的。在外打比賽的時候，最想念的就是佑裡的氣息，還是家裡好呀！
「哼，卡魯賓比你聽話多了，我溺愛一點怎麼了！」佑裡眉頭微蹙，端著一碗粥進來。
越前龍馬乖巧地點頭，知道她心中有氣，一點不敢反駁。
佑裡冷著臉拉過他的手放到碗底，目光久久地停留在他纏著紗布的左手上，「溫度正好，可以直接吃。」
「我手疼。」越前龍馬可憐地眨眨眼，手虛虛地展開，低聲道。
想的倒是挺美，還想要她喂？佑裡勾起嘴角，眼中卻沒有笑意，「右手也受傷了？」
「我使不上力氣。」越前龍馬抬手捂住額頭，半眯著眼，「哎，好像燒得更厲害了。」
佑裡哪裡看不出他是裝的，架不住自己心疼，冷著臉一勺一勺地喂。
「你還生氣嗎？」越前龍馬抬眸小心翼翼地看她。
「你說呢？」佑裡笑問。
「都是我的錯……」越前龍馬握住她的手腕，認真道歉，「我該早早告訴你的，我當時沒想到這麼嚴重……」
佑裡斂了笑意，其實回家路上她就不氣了，能怎麼辦呢？她又舍不得打他。他回來也好，本來還在想要怎麼戳破他的謊話，現在只要想著好好照顧他就行了！
「都怪老哥……」越前龍馬小聲嘟囔，腦中又浮現佑裡泫然欲泣的模樣，心髒悶悶的難受。
「嗯？」佑裡語調上揚，要不是龍雅哥，她還被蒙在鼓裡呢！他到底有沒有意識到問題在哪裡啊！
越前龍馬忙補了句，「還是我的錯，老哥做得對。」
這還差不多！一碗粥見底，佑裡收回眼刀，將卡魯賓抱到懷中玩。卡魯賓睜著圓圓的眼睛盯著龍馬，佑裡也一同盯著，「這段時間你歸我管了。」肯定給他養得好好的。
「我什麼時候都歸你管！」知道她這是不氣了，越前龍馬笑著牽住佑裡，對於卡魯賓和佑裡的親昵有種難以言說的滿足。
「不過，奧野博為什麼和你們一起出來。」他撇撇嘴，終於將這討厭的問題拋出來。
佑裡勾起嘴角，覺得忘記告訴他是件好事，正好氣氣他。「學長的導師出國交流了，就暫時轉來我們組了。」
「什麼？可惡！」越前龍馬張大嘴巴，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高興，「你怎麼沒告訴我！什麼時候的事情！」
佑裡輕哼一聲，緩緩道：「昨、天。」
越前龍馬咽了下口水，氣勢頓時消了大半，邊摳手邊說：「怎麼這樣，真讓人嫉妒……」
「嫉妒？」佑裡撓撓他的下巴，將自己心底的嫉妒也順勢說出來，「我還嫉妒你和龍雅哥朝夕相處呢！」
越前龍馬驕傲地昂著下巴，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嗎？」
「當然，畢竟他知道的比我這個女朋友多多了……」佑裡語氣幽幽道。
怎麼感覺氣還是沒消……越前龍馬哪裡還敢提奧野博的事情，諂媚地拉著她的手保證道：「絕對沒有下次！」
第121章 番外三·婚後日常
周末, 陽光透過窗簾柔和地灑向仍沉浸於夢鄉的越前佑裡，無名指上的戒指折射著微光。
越前龍馬俯身輕拍了兩下妻子，琥珀色的貓眼裡滿是恬靜。年歲漸長，他身上的棱角愈發分明, 凌厲之感也越來越重, 但面對佑裡卻鍍上一層柔光。
「早飯我已經做好了。」他輕聲喚, 用手指撩她微顫的睫毛, 「醒了怎麼不願意起床。」
為什麼沒力氣起床？還不都怪他！
佑裡眼尾的潮紅仍未完全散去, 拉過他的胳膊就咬。肌肉硬邦邦的, 讓她頓時聯想到另一處, 泄憤地用了點力氣。
昨晚折騰她那麼久！她好不容易做完一個項目，他說什麼要好好慶祝一番。「有這樣慶祝的嗎？」佑裡憤憤道。
越前龍馬帶著饜足的笑將身子俯得更低, 好方便妻子下口, 他貼著佑裡的額頭，「反正我們都挺開心的, 不是嗎？」
作為朋友圈裡早早結婚的一對，佑裡近來被朋友問婚前婚後有什麼區別。看吧, 區別這不就體現出來了！
結婚以後他的臉皮明顯變厚了啊！！！
他熱熱的呼吸灑在自己臉頰，兩人的睫毛交織在一處。佑裡鼓著腮幫子，依他現在的「厚臉皮」程度，自己要是否定，他絕對干得出來讓她重溫昨晚細節的事情。
「不高興嗎？」
「你別太過分。」佑裡嬌嬌地瞪了他一眼，眼尾紅得更厲害, 她才不說口昨夜過得很愉快這黃總話。
說完忽然想到等下他還要接受雪乃的采訪, 緊接著還有個球迷見面會, 佑裡表情一僵，將他的胳膊扔到一旁。好在自己沒用多大的力氣, 胳膊上只有淺淺的牙印。
「怎麼不咬了？」越前龍馬笑問。
怎麼聽起來好像很意猶未盡的樣子啊……佑裡嘴角抽動兩下，真是不知道丈夫這是什麼怪癖……
「回頭采訪播出去，你的球迷該心疼了，得說我虐待他們家哥哥了。」佑裡用食指在他的心口畫圈，嘴角微微揚起，「我可惹不起那幫小妹妹。」
龍馬本就因為臉加性格火得一塌糊塗，今年又成了新科大滿貫，簡直是紅得發紫，她可惹不起。
越前龍馬笑著將手臂遞到她嘴邊，「你怎麼也開始亂吃醋了？誰不知道我們倆感情好，我哪有球迷敢說你呀？」
佑裡輕哼一聲，下巴微抬。這倒是實話，早年確實有極端球迷發表過很難聽的言論，但都被龍馬嚴肅處理了。
「還有人說我是借著新婚的喜氣才拿到大滿貫的呢。」結婚登記沒幾天，大滿貫就到了手，今年對越前龍馬來說實在是幸福異常的年份。
「少油嘴滑舌了，我不喜歡聽這種話。」佑裡斜眼瞧他，很不贊同。不過是巧合罷了，她才不要娛樂化他一路走來的辛苦。
「好——」越前龍馬拖著長音，明白她不喜歡的原因，但他倒是喜歡這種說法。他揉了把她的肚子，咕嚕一聲響，顯然主人腹內空空，「起來吃飯，吃完陪我去見森田。」
「我不去，我要休息！」佑裡搖頭，推了推他。她是真的渾身累，一點提不起勁。「你快去吃飯吧，別讓雪乃等久了。」
大學畢業後，雪乃去了井上先生的報社。龍馬輕易不接受采訪，這次也是因為井上先生和她的緣故才會答應。
越前龍馬見她真沒什麼精神也不強求，只是打趣地拋出一句「這麼累呀？」就彎腰將趴在他拖鞋上的卡魯賓捉上來，放到佑裡懷中，語氣認真地和它說：「那你好好陪陪姐姐。」
「要不我們倆換換？」佑裡沒好氣地說，對著卡魯賓又換成笑眯眯的模樣。
越前龍馬輕笑兩聲，「那你好好休息，畢竟我還要索取報酬呢。」
佑裡瞪他，再次覺得他現在真是厚臉皮！以前只要親親抱抱就可以收買，現在……真是不一樣了……
她的腰真的不會斷嗎……雪乃，你欠我的到底用什麼還！
「穿那件新買的西裝，已經給你熨好了。」佑裡對著他的背影喊。
*
「接下來是球迷們好奇的話題，越前君今年雙喜臨門，婚後生活過得如何？有什麼變化嗎？」森田雪乃手握話筒，擺出職業性的微笑，藏在笑容下的是自己對他搶走好友的不滿。
鏡頭裡的越前龍馬身穿藏藍色的西裝，細節處無一不服帖，一看便知是定制的。他轉動著無名指上的戒指，目露溫柔，像是在想些什麼。攝像師一時不知道是給戒指拍特寫，還是拍眼神，卻意外瞧清了袖子裡一排隱隱約約的牙印。
「沒什麼大的變化，又好像變化很大。」說完他自己便先笑了起來。結婚前他和佑裡就已經同居了很久，生活模式幾乎沒有發生變化。但妻子丈夫的新身份，又給他們添了不少新的樂趣。
「幸福是一樣的幸福，但多了些安定感和小情趣。」他補充道。
森田雪乃內心復雜地點頭，他是幸福了，一到休賽季就完完全全霸占佑裡的時間，害她和佑裡約會的機會大大減少！
「大家都知道您和妻子感情很好，在感情方面有什麼心得想分享給球迷們嗎？她笑著問。
越前龍馬轉著戒指，不假思索道：「如果可以的話，還是早些和伴侶步入婚姻吧，婚姻真的很美妙。」
話音剛落，周圍的工作人員便齊齊笑了起來。有的是苦笑，但更多的還是被他外溢的幸福感逗笑了。
森田雪乃尬笑兩聲，自己幸福就巴望著全世界結婚？但舉著話筒，話就變成，「看來我們新科大滿貫的婚後生活是相當幸福呢，我們球迷們也得加加油呀。」
攝影師按下暫停，才八卦地指著自己的手臂問，「哎呀，我們大滿貫的胳膊是怎麼了？被『家暴』了？」
「這可不能說，說了我妻子要不好意思的。」越前龍馬捂住袖子，眼裡的笑意濃到簡直要溢出來。
攝像機一關，森田雪乃就換了副表情，暗戳戳斜眼。能讓佑裡氣到咬他，肯定是他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情！
「佑裡怎麼沒來？你又欺負她了？」她低聲問，不想讓別人聽見他們的私事。
越前龍馬笑著喝了半杯水，「記者小姐，這是我們倆夫妻的私生活，恕不回答。」說完便起身往樓下走，采訪結束就是樓下的球迷見面會，還是由森田雪乃控場。
森田雪乃重重地哼了一聲，好一個「他們夫妻倆」！她還想著不要讓其他同事聽到佑裡他們的私事，結果人家直接把她隔絕在外……真是自討沒趣，佑裡為什麼要這麼早結婚啊啊啊！
兩人才進電梯，就聽到樓下有幾個球迷在高聲喊越前龍馬。
越前龍馬眉頭微皺。
「你們家球迷已經很有紀律了，要求別那麼高，人家見你一面不容易，叫兩嗓子也正常。」森田雪乃知道他在想什麼，無語地撇撇嘴。從他當年極力反抗極端球迷對佑裡的惡意之後，他們家球迷簡直跟士兵一樣有紀律。
越前龍馬嗯了一聲，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一出電梯便和球迷揮揮手。
學生時代，森田雪乃就曾聽佑裡說她的小男朋友心很軟，她當時不以為意，可這些年見他對球迷的態度，才知道佑裡的話不假。
拋去對佑裡有惡意的那部分，越前對球迷們簽名、合影的要求一向很大方，雖然表情還是冷冷的。但面對小孩子，哪怕是輸了比賽他也能擠出個笑容。而現在極端球迷已經消失，場面自然是一派和諧。
他家球迷與別家不同的是，幾乎人人戴著鴨舌帽。求簽名，也是希望他簽在帽子上。森田雪乃說完兩句場面話，便退到一旁，將場地留給他們。
「越前君，你真人比視頻裡帥多了！我會繼續給你加油的！」
「龍馬……哦……活的越前龍馬……」
「龍馬君！嫂子今天沒來嗎？」
……
對於球迷們各異的反應，越前龍馬都一一妥善應對，對提及佑裡的球迷則多了幾分笑臉。「嫂子在家休息呢，她實驗室很忙的，好不容易放假。」
「哦哦哦。」球迷點頭，笑著接過他簽好的鴨舌帽，有些狐疑地盯著他袖口裡的紅印，喃喃道：「你受傷了嗎？」
混在球迷隊伍中的佑裡頓時尷尬地握拳，早知道不讓他穿這件西裝了！
越前龍馬笑著將袖口往下推，打哈哈道：「卡魯賓咬的。」要是說出真相，佑裡鐵定得讓他睡半個月客廳。
佑裡暗暗松了口，跟著隊伍往前走，臨近龍馬的時候將帽檐壓得更低，她捏著嗓子說：「龍馬弟弟，姐姐喜歡你好久了！」
早就編好的「熱情表白」還沒說完，手就被他捉著不放。嗯？他怎麼還亂摸粉絲手啊！佑裡瞪大眼睛，平時也這樣？！
一旁的球迷也驚得說不出話來，有婦之夫越前龍馬亂摸球迷的手？
頂著眾人灼灼目光的越前龍馬緩緩抬頭，帶著點小可憐的意味眨巴著眼睛，「老婆，你就算是為了給我驚喜也不能把戒指摘了吧。還是你覺得，我會認不出你的手？」
球迷們哪裡見過他這種模樣，復又呆呆地將目光投到佑裡身上，果然是每次一出現就讓越前龍馬人設崩壞的女人。
佑裡訕訕地勾唇，恨不得將口罩拉到眼睛上，好像是這麼回事哈……
「知道了……你先松手……」被大家這樣圍觀可不是她想要的，他不松手，大家都僵持著。
「我帶著呢！」佑裡靈光一閃，無奈地將左手伸出來，無名指上的素戒泛著微光，「不會弄丟的。」
「這還差不多。」越前龍馬挑眉。
第122章 番外四·超級奶爸
「我真是搞不明白, 你怎麼舍得讓孩子跟著龍馬四處飛來飛去。」
甜品店的角落裡坐著小有名氣的研究員越前佑裡和體育記者森田雪乃，兩人都已為人母，和少女時代相比多了份母性的成熟光環。
森田雪乃邊說邊摸了摸自家兒子小葡萄的腦袋，眼中滿是慈愛和不解。她總嫌棄丈夫不靠譜, 對於兒子的一切都恨不得親力親為, 完全沒辦法理解幼馴染將孩子拋給父親照顧的決定。
佑裡端著桃子汽水, 杯口沾了下唇邊便不禁失笑, 「你這話說得我像後媽一樣, 龍馬可是小綠的親爸爸誒, 他還能害她不成？」
三年前他們倆按照計劃順利生下女兒, 單名一個綠字。提到女兒和丈夫，她臉上的笑意愈發濃烈, 不知道父女倆此刻在做什麼呢。
小綠本來鬧著要和她一起來, 她差點都要答應了。但龍馬反復和她解釋這是媽媽和干媽的專屬約會她才作罷。沒想到雪乃卻成了叛徒，竟然帶著孩子來赴約。
她笑著伸手撓小葡萄的下巴, 用的是逗卡魯賓的手法。「小葡萄，你說干媽說的對不對呀？」小葡萄頂著著葡萄一樣的圓眼發出啊啊兩聲, 唇邊吐出一圈小泡泡。雪乃晚她一年生子，葡萄吐字還很不清楚。
還是自家女兒聰明，她不由地暗暗驕傲起來，小綠這麼大的時候已經能清楚地表達自己了。
「他當然不會害小綠了，但男人嘛總是不夠細心。」森田雪乃不認可地搖搖頭，將牛奶一勺一勺地喂給小葡萄。
佑裡忙伸手止住她的話頭, 嗔怪道：「你可別一棍子打死所有人。大記者, 你沒聽大家說嗎？人家都說我們家龍馬不僅是大滿貫更是超級奶爸。」
想到越前近年獲得的「超級奶爸」稱號和自己平日裡的觀察, 森田雪乃一時啞言，他確實挺會照顧孩子……
「但小綠才這麼一點點大, 跟著龍馬四處亂飛也太不讓人放心了，怎麼不讓她跟著你？」森田雪乃疑惑地眨眨眼，換了是她，她肯定舍不得。
佑裡喝水的動作微微一頓，想念肯定是會想念，但是她很放心的呀。她相信龍馬肯定能把小綠照顧好，畢竟孩子從一出生就是他在照顧。
「也要讓他有些參與感呀，我負責懷孕，他就負責照顧孩子。你也知道的，實驗室項目不斷，我抽不出太多時間。他除去比賽和訓練，時間可比我自由多了。」
她挖了一勺蛋糕，舉著勺子說，「這人現在完全沉浸在父親的身份裡，他樂意著呢。而且他一個人在外面打比賽難免寂寞，這下有小綠陪他，我覺得很好。」
想到龍馬對小綠的疼愛，佑裡嘴角掛著柔和的笑意，心像口中的奶油一樣融化開來。
「算了，你們倆對於孩子的種種反應和決定都和平常人不一樣。」森田雪乃半張著嘴巴，隔了一會兒才閉上。
佑裡挑眉一笑，心說哪有那麼誇張，來來回回不過是說剛懷孕的事情。
查出懷孕的那一天，是龍馬實現第二圈大滿貫比賽的前一天，雪乃他們都以為自己不會告訴龍馬。
「當然要立刻告訴他了，肯定不會影響他比賽的。就算是有，也是好的影響。不告訴他，以後不知道要怎樣和我鬧呢。」她當時是這樣說的。
在別人眼裡，他是職業網球選手，不能被任何事情影響。但在自己眼裡，他只是她的丈夫和孩子的父親。
他們本來就因為他的職業不能時刻相伴，又怎麼能繼續剝奪他第一時間知道自己成為父親的權利呢？
果然，龍馬的反應如她所料。好吧，其實比她想像的要誇張許多——
他當時顫抖著聲說，「佑裡，能第一時間知道真是太好了，謝謝你讓我成為父親。我要用這個大滿貫迎接我們的孩子。」
於是一向比賽完瀟灑離場的越前龍馬，破天荒地用懷抱嬰兒的手勢慶祝自己的勝利，成為網球球壇的一大經典慶祝姿勢。
球迷們自從知道了孩子的存在，就跟親朋好友似地期待著ta的降生。然後來他們決定讓龍馬照顧小綠，更是讓小綠成為球場邊吉祥物一樣的存在。
「你不覺得他在球場邊抱著小綠給粉絲簽名的時候特別帥嗎？」佑裡雙手撐著下巴，眼睛亮晶晶的，宛若少女時對他的愛戀模樣。
森田雪乃腦中浮現「超級奶爸」出圈的那張照片，她搖了搖頭，「換作是我，我只覺得這行為不靠譜。」
佑裡輕哼一聲，默默在心裡表示幼馴染真是沒有一雙發現美的眼睛。龍馬和小綠在一起總是充滿人父感，超級靠譜，超級帥的好嗎！
她無意識地朝窗外掃去，昨夜忽然飄雪，地上積了厚厚一層。晨起小綠興奮得不行，拉著他們倆在雪地裡留下了不少腳印。
玻璃窗上映出父女倆的笑臉。小綠騎在龍馬脖子上，兩只小手大幅度地朝她揮舞著，用口型說著媽媽。
女兒遺傳了龍馬墨綠色的頭發和她湖水綠的眸子，又是在春天出生，那時候外頭綠意正濃，他們倆一合計，就取了個綠字。
小綠的五官像她，但表情和棱角都完完全全遺傳了龍馬，此刻兩人的頭緊挨著，笑起來的模樣，仿佛復制粘貼。
佑裡頓時笑彎了眼，朝他們招手示意他們進來。
「媽媽！」
「坐騎」一蹲下來，小白團子便急急朝她的方向撲來，越前龍馬快步跟在女兒身後，雙手虛護在她周圍，生怕她磕著碰著。
小白團子的雙頰紅撲撲的，佑裡彎腰將女兒抱進懷中，摸了摸她的小臉，竟然比她的掌心還要暖和。
她解開女兒的圍巾，她斜眼望著丈夫空空的脖子。「給小綠戴圍巾，怎麼不顧著點自己？」
越前龍馬訕訕地摸了兩下脖子，「忘了，小綠著急想見你，我就有些著急。但是有小綠做爸爸的圍巾，爸爸一點也不冷。」他說著輕捏女兒的小臉蛋。
「是的！」小綠高興地應和道，轉頭看向干媽和小葡萄弟弟，笑著喊起來，「干媽好！弟弟好！」
「還是小綠好，你爸媽一見到彼此就察覺不到干媽的存在了。」森田雪乃打趣道，多年來對於佑裡的見色忘友已經漸漸習慣。小葡萄仍然是吐著泡泡，雙手舞了兩下。
越前龍馬用目光上下打量著小葡萄，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手指敲著桌面道：「嘿，醜小子，原來你也在呀。」
他嘴一張，森田雪乃就知道他要說什麼，忙雙手捂住兒子的耳朵，瞪了他一眼，「越前！龍馬！你小子別太記仇了！」
在給女兒喂蛋糕的佑裡噗哧一聲笑出來，這仇是記得有點久了，得追溯到小綠出生的那天。
他們倆是朋友中最先有孩子的，誰也沒有見過剛出生的小孩子。她生產當天，龍馬和幾個幼馴染在手術室外。
據周助和裕太說，護士剛把孩子抱出來，龍馬就喜滋滋地接了過去，眼睛裡滿是喜愛。結果一旁的雪乃脫口而出一句，「怎麼皺皺巴巴的，好難看呀。」
龍馬冷著臉咬牙，什麼也沒說，甚至也沒把這事告訴她。結果後來小葡萄出生的時候，他們倆去醫院看望雪乃，他冷臉和小床上的小葡萄大眼瞪小眼，最後大聲總結：「好醜的孩子。」
當時就把雪乃氣得夠嗆，恨不得從床上爬起來打他。
他貓在自己身後，不以為意地說：「只許你說我們家小綠，不許我說你們家小葡萄？要我說，小葡萄就是比小綠醜一萬倍！」
在場的親友都知道事情的經過，當時便笑得不行。從那以後每次見面，龍馬都會喊小葡萄醜小子。
「我就是這麼記仇，誰也不能說佑裡和小綠的不好。」越前龍馬昂著下巴，完全沒有收回的意思。
「你！」森田雪乃咬著下唇，有了孩子以後才知道是自己說的不對，但那時候自己不是沒有孩子嘛！
兩人用眼神交戰，佑裡一邊忍不住要笑，一邊又怕兩人真掐起來，急忙轉移話題。「小綠，怎麼忽然想媽媽了？」
對於戰況一臉迷茫的越前綠仰面道：「媽媽媽媽，我想打雪仗，但爸爸說要三個人一起才好玩。」
原來想她的另有其人呀，佑裡笑著抬眸，「三個人一起才更好玩？」
越前龍馬面不改色地點點頭，眸中閃過一抹狡黠，端過妻子的汽水喝了一口。
森田雪乃當即翻了個白眼，「你要不要這麼粘著佑裡啊，這可是我們倆的約會！」
「醜小子能參加，我們小綠不能參加？」越前龍馬戳了戳小葡萄圓鼓鼓的臉頰，心說他們都約多久了！
森田學乃無語地擺擺手，加上不想再聽到他說自家兒子醜，「走吧走吧，你們去打雪仗吧，真是受不了你們。」
她這樣說，佑裡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走了。
「約會結束了？那媽媽是我的了！」小綠聞言從媽媽腿上跳下來，拉著她的胳膊就往外扯，「我們快去打雪仗吧！」
不知道她小小一個哪來這麼大的力氣，多半是遺傳龍馬的。佑裡耐不住女兒一聲一聲的撒嬌，只好開口和雪乃道別。
越前龍馬見目的達成，也不再逗小葡萄，在女兒身旁蹲下，想像來時一樣背著她回去。
「我不要，我要媽媽抱！」小綠雙手抱住佑裡的小腿，仰頭撒嬌。
或許是因為距離產生美，雖然小綠是龍馬一手帶大的，但更喜歡與她親近。剛開始她還擔心龍馬會吃醋，可他每次都只是溫柔地看著他們。
「好，媽媽抱。」佑裡笑著將女兒撈進懷裡，又將圍巾分了一半給丈夫。越前龍馬摟住佑裡，圍巾讓他們一家三口仿佛連體。
佑裡晃了晃抱著小綠的胳膊，「和干媽還有小葡萄弟弟說再見。」
森田雪乃瞧著和好友相似的五官，即使能從她臉上看到討厭的越前龍馬，眼神還是不自覺地柔和起來，「下次再見呀，小綠。」
小綠頂著越前龍馬式的拽酷笑容，她早就在大家的談話中得知了干媽以前嫌棄她醜的事情，完全無法接受！明明全世界的叔叔阿姨都說她可愛！
「干媽再見！醜弟弟再見！」她笑著揮揮手，模仿起爸爸的態度。
森田雪乃的笑容頓時裂開，呵……果然是越前那小子的基因……佑裡可愛的基因去哪裡了！！！
佑裡嘴角微抬，忙將圍巾往上拉好掩飾她和龍馬的笑臉，一家三口憋著笑往外走，圍巾一抖一抖的
第123章 番外五·入浴劑
關於入浴劑闖進佑裡的生活, 得追溯到學生時代。
好幾次逛超市的時候，她都注意到男朋友的目光會飄到貨架上的入浴劑，有點像卡魯賓見到貓草。
她當時便拿起他對面的幾包，葡萄汽水味的, 在他眼前晃了晃, 「喜歡？那我拿啦。」
還沒等她放進購物籃, 男朋友就握著她的手將入浴劑放回原位。
「我不喜歡, 就是隨便看看。」他說著還將帽檐壓低了幾分, 不知是想擋住他微微泛紅的臉, 還是阻斷他的目光和入浴劑接觸。
明顯就是喜歡呀, 她疑惑地眨巴著眼睛，不理解男朋友拒絕的原因。
這樣的場景後來又上演了好幾次, 搞得她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不夠了解他的微表情。
甚至為此, 她還專門去找了乾貞治，據說網球部所有成員的秘密都在他的本子上。
「龍馬他到底喜不喜歡入浴劑啊？」她找了個機會躲開龍馬, 悄悄問乾貞治。
乾貞治推眼鏡的動作一頓，鏡片閃過一道光, 有些遲疑地開口，「額……你們已經發展到這種程度了嗎？」
當時的自己還沒有意識到話題的曖昧，只是糾結於男朋友是否喜歡入浴劑這一客觀問題，因為自己正苦惱給他送什麼生日禮物。
「什麼程度？你就說他喜不喜歡吧？」她抱著胳膊繼續追問。
乾貞治咽了咽口水，緩緩道：「不單單是喜歡的程度，收集入浴劑可以說是他不為人知的癖好了。」
好誒！看來生日送入浴劑他一定會喜歡的！她當時便笑開了顏。難怪平時湊近了, 總能聞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 原來是有這種愛好。
不過, 這麼不為人知的癖好怎麼都被乾貞治收集到了……很難想像他收集這一情報的畫面……她看他的眼神不免帶了些醋意和鄙夷。
「龍馬他知道你還收集了這種情報嗎？」
自然是有時候知道，有時候不知道。乾貞治額頭流下一串汗珠, 強行解釋：「這些都是非常有用的情報，我正在研究入浴劑和肌肉反應的原理。」
我信你個鬼，佑裡在心裡大喊到，他明明就是純八卦呀！
「我可以把越前已經收集到的入浴劑品種告訴你，這樣你送禮就不會重復了。」乾貞治將筆記本攤開，試圖用這種方式堵住佑裡的嘴。
竟然猜到她的目的，佑裡沉默片刻，『嘶——』的一聲將記錄著入浴劑品種的那頁紙撕下。這種情報，她才不要落在別人手裡。
「那就多謝學長了！」她笑著將紙疊好塞進兜裡，用了點威脅的語氣，「學長以後再收集這種東西，我就要去告狀了。」
男朋友洗澡被別人偷看，實在是讓人很不爽，哪怕對方是男性也不可以！
乾貞治肉疼地嘖了一聲，因為理虧，並未多說什麼。
於是乎，越前龍馬在那年生日收到了佑裡精挑細選的入浴劑。
「怎麼，怎麼送這種東西？」他跟握著燙手山芋似的，手和臉都通紅一片。
她還以為他是因為自己看穿了他的秘密有些尷尬，驕傲的昂著下巴，「當然是因為你喜歡嘍，我沒猜錯吧。」
卻見他訕訕地扯了下嘴角，動作僵硬地將禮物收下。
事後她被雪乃好一通嘲笑，說從來沒見過誰剛談戀愛就送這麼親密的禮物，他能平平靜靜地泡個澡才怪。
好吧，龍馬後續的反饋也確實如此……
「怎麼樣？怎麼樣？味道都是我精挑細選的哦！」
他為難地摸著脖子，身上散發著淡淡的水蜜桃香，「以後…還是別給我買入浴劑了……」
哼哼，她當時還有些不高興。結果沒過多久，對方又開始沒皮沒臉地纏著她，非要她給買。
入浴劑從此以強勢的態度闖進他們的生活，佑裡有時候也在懷疑，究竟是他本來就這麼喜歡？還是自己直接或間接地促成了他的喜歡？
比如——
「佑裡，我想要這個，你給我買。」處在休賽季的男朋友躺在她腿上，將手機懟到她面前，電子購物車裡全是各種味道的入浴劑。
她對於入浴劑的數量早已見怪不怪，因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出國比賽會帶上一大包，就好像國外沒得賣一樣。
唯一讓她搞不清楚的是，他非要經過她的手買！
要說在實體店裡，勉強能理解。算了，其實也不太理解……平時他恨不得把所有事情都包辦了，可對上入浴劑，卻偏偏要她從貨架上拿並且一定要她親手結賬。
但是購物平台上綁的是他們共同的賬戶，非要她伸手點一下結算，她是真沒法理解吶！
「都是你喜歡的味道，買嘛買嘛。」他眨巴著眼睛，拉過她的右手就往屏幕上點。
「你買和我買有什麼區別嗎？」佑裡無奈地將手摁上去，他們倆現在難道還分什麼彼此嗎？
他心滿意足地看著結算頁面，哼哼兩聲，嘟囔道：「區別大了……經過你的手，泡澡就好像和你……」
要命，他現在說話真是越來越……
佑裡猛地用手捂住他的嘴巴，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再次後悔當初不該給他送入浴劑。「敢說下去，以後都不給你買了。」
他笑眼彎彎，悶悶的嗯了一聲。
比如——
「佑裡，你還要看文獻看到什麼時候呀？」某人幽怨地躺在床上，將舉在面前的雜志放了下來。
婚房的書房是他們專門設計過的，她特別喜歡，一扎進去就是老半天。好像都沒過一個月吧，龍馬就開始嫌棄書房不好了。
他軟磨硬泡了兩三天以後，他們達成共識，休賽季的時候她在臥室搞學術。當然前提是，龍馬絕對不可以打擾她。
他笑嘻嘻地說好，當天就換了個大好多的梳妝台方便她辦公。
她嗅著空氣中若有若無的葡萄汽水味，文獻上的字便開始不進腦子了。定力可真差呀，佑裡，她暗暗罵自己。
「不許打擾我。」她頭也不回地說。
越前龍馬撇撇嘴，換成了側臥的姿勢，「可是說好不超過九點的，現在都九點零二了。」
他動彈了兩下，帶得空氣中的葡萄味又濃了許多。佑裡瞥了眼時間，話是不假，但不過區區兩分鐘呀！再有五分鐘，她就能把這篇文獻讀完了！
「再等等，馬上就結束了。」佑裡將注意力又放回文獻上，耳邊卻是他低聲的碎碎念。
「你不覺得今天的葡萄味特別像ponta嗎？是上次限量的那款，不知道還能不能買到。」
因為他對入浴劑的奇怪癖好，這些年下來，她的鼻子都變靈敏了，好像確實是有細微的差別，今天是熟透了的葡萄味。
啊啊啊！佑裡，你的注意力又跑到哪裡去了！果然是藍顏禍水！
「你都沒有說我今天很好聞……」
今天這文獻鐵定是看不了了，她默默地將電腦合上，帶著對自己的恨鐵不成鋼轉過頭，頓時被眼前的這一幕逗笑。
他一手撐著腦袋，一手無聊地撓著她那側的床單，眼神哀怨，仿佛她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一樣。
不就是多看了幾分鐘文獻嗎……她失笑著坐到床邊，將今天的這一份補上。
「我們龍馬今天也很好聞呢！」
越前龍馬輕哼一聲，像卡魯賓撲逗貓棒一樣，伸長胳膊將她拉進懷裡，「都沒仔細聞，就說好聞？」
她只得在他頸窩嗅上一嗅，笑著說這下夠了吧。
又比如，入浴劑的另一層含義——
「你回來啦，我去給你放洗澡水。」已經退役的大滿貫越前龍馬笑著對她挑眉，放下手中的網球雜志。
他們倆幾乎活成了倫子阿姨和南次郎叔叔的翻版，她負責上班，他負責照顧孩子。有這樣的賢內助，佑裡的生活質量較異地時期可謂是大大提高。
她環顧四周，並未聽到女兒的動靜，「小綠呢？」
「森田把她接過去玩了。」他的聲音從浴室傳來，「想用什麼味道的入浴劑？」
佑裡想到家裡的一大堆就有些選擇困難，「隨你吧。」
「好啊——」他的聲調帶著淺淺的歡愉。
佑裡還以為他是高興今天不用帶孩子，也跟著笑起來。等進了浴室才知道，他高興的另有其事！
滿室充盈著水蜜桃味，浴池裡泛著粉嫩的泡泡。雖然不想將她最愛的桃子和那種事情聯系起來，但是每次！出現桃子！他都會……
以至於在小綠出生以後，桃子已經成了他們倆之間的一種暗號。
佑裡疑惑地眨眨眼。
「我隨便拿的，剛好這麼巧。」越前龍馬攤開雙手。
佑裡睨著滿眼無辜但壞笑的丈夫，絕對是故意的！「下次不讓你隨便選了。」
「那今天呢？」他忽然湊近了幾分，呼吸和浴池飄起的熱氣齊齊向她掃來，蒸得她的臉微微發熱。
完全就是在邀請她做那種事情……
雖然已經相伴多年，她還是忍不住會害羞。
「難得小綠不在家。」他用睫毛掃她的臉頰，聲音沉沉道：「我放了兩人份的入浴劑，一個人泡多浪費呀。」
佑裡紅著臉輕咬下唇，她就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既然放了兩人份，那就不要浪費了吧。
……
「我以後可怎麼面對桃子呀！」佑裡第N次攥著被子羞憤感慨。
而饜足的越前龍馬摟緊妻子，嗓音帶著沙啞，「換個味道？首先排除掉已經膩了的葡萄、桃子……」
「你閉嘴！」佑裡捂著耳朵尖叫一聲，腦中又浮現出一些帶著葡萄氣息的畫面，「膩」這個字更是讓她的臉色爆紅。
「那不換？」越前龍馬卷著她的頭發玩。
佑裡紅著臉瞪他，「換！必須換！」要是能換到沒有入浴劑的地球生活就更好了！
第124章 番外六·加州往事
此時此刻, 手握口紅的佑裡第N次在心底認可南次郎叔叔對龍馬的評價——嬌生慣養！
「我比化妝師專業？」她描摹著男友的唇線，努力忽視化妝師、攝影師和其他工作人員投來的或八卦或打趣的目光。
「柳川小姐很專業的！」工作人員虛假的誇贊更加讓她不好意思。
而時尚界的寵兒越前龍馬只是微嘟著嘴唇，挑眉道：「我不想讓他們碰我，難道你想？」
好吧, 確實不想……
隨著手上的動作, 佑裡細細打量著他的唇瓣, 嘴唇也不自覺地微微張開。
她才不想別人處在這個位置！
但問題的關鍵是她不專業呀……她自己不怎麼化妝, 更別提在別人臉上化了。
她左瞧瞧右看看, 補了一下又一下, 還是覺得不夠完美。
「回頭球迷該罵是哪個不靠譜的化妝師給你塗的了。」她輕輕嘆了一口氣, 商量道：「要不還是讓人家重新化吧。」
「這有什麼要緊的，球迷誰不知道我接這個代言的原因？」越前龍馬眸中閃過一道光, 很是曖昧地勾住她的小拇指。
佑裡『噠——』的一聲將口紅扣上, 面色微微泛紅。
說到這裡，就不得不提自家男友的小眾愛好, 給她塗口紅以及吃口紅。
某日在他剛剛吃掉她唇瓣的口紅時，不幸被球迷撞見。
她當時因為尷尬幾乎無法思考, 只知道往他身後躲，畢竟球迷的重點在他。
而原本滿臉不悅的他在聽到球迷對他倆感情的稱贊以後，耐著性子和球迷拍了兩張照片。
於是大滿貫唇瓣微微染紅的世界名畫就此誕生，成為兩人cpf的一大經典糖點。
緊接著網上出現一堆以往他唇瓣被染紅的照片，真是不知道哪兒來這麼多悄悄偶遇他們的球迷。
對於居高不下的熱搜，她苦惱地捂著嘴, 用力捶了兩下始作俑者問道, 「為什麼他們不能理解為你有塗口紅的癖好呢？」
「我像是有這種愛好的人嗎？」始作俑者單手撐著下巴輕笑兩聲, 指了指自己的唇瓣慵懶道：「任誰看都知道，我的嘴唇是被你染紅的。」
他紅潤的唇瓣一開一闔, 氣得她又給了他幾拳。什麼叫被她染紅的？又不是她主動的，是他毀了她的唇妝才對！
她氣悶地退出熱搜，卻見緊跟其後的竟然是「越前龍馬女友用的口紅到底是什麼牌子的？」
她無語地睜大眼睛，驚詫於網友們的神通廣大，竟然在短短幾十分鐘內找到答案，並將答案頂到最上面。
大滿貫的熱度誰不想蹭？品牌很快就發了條推文，表示確實是他們家的產品並邀請他做代言人。
「呵呵，真該讓這牌子給我們打廣告費。」她皮笑肉不笑地說。
結果沒想到，他竟然頓時來了精神，眼睛亮晶晶的。「代言人？好啊，還能省下我們以後的口紅開銷。」
「呵呵。」
真是厚臉皮！
她當時就氣笑了，臉熱得不行。自從他步入職網，就開始陸陸續續有些代言。除去運動相關的，都是她日常愛用的產品。
「這樣就算我不在你身邊，你也能天天看到我了。」某人是這樣回答的。
但這次情況不一樣啊！本來球迷們就各種打趣，他居然還上趕著認領！難道激吻被撞見只有她一個人尷尬嗎？
見他遲遲沒有改口，她的眼睛睜得更大，不敢置信地問：「你認真的？」
他笑眼彎彎地嗯了一聲，轉頭就將合作的事情提上日程，所以才有了今天的場面。
佑裡紅著臉瞪他，心說要不是在場這麼多人，真想給他倆拳。「你閉嘴，攝影師都等老半天了，快點過去。」
越前龍馬拉著她的小拇指晃了晃，見好就收，乖乖站到背景布前。
化妝師·佑裡在椅子上坐下，目光溫柔地看向工作中的男友。心說時尚的完成度果然靠臉，要是換了別人塗這樣嫩的顏色，難免有些違和。可他往那兒一站，卻只讓人覺得這口紅很貴。
攝影師忽然咳嗽兩聲，將攝像機往下挪，有些為難地說：「越前君，鏡頭在這裡，您別老盯著柳川小姐看呀。」
好小子，在外頭盡給她丟人。佑裡害羞地咬著下唇，刷地拿起桌上閑置的雜志擋住臉。
「越前君你就放心吧，我們不會把你女朋友吃掉的。」有工作人員拍著她的肩膀打趣道。
眾人都笑了起來，她也跟著訕笑兩聲。
下一秒就聽到他沉沉的聲音——不要隨便碰她。
肩膀上的手頓時抽走。
「沒事的。」她向工作人員歉疚一笑，將雜志往下挪，狠狠瞪了他一眼，她用神色表示「占有欲別太強。」
四目相對，他眸中的不悅收斂了許多，討好地衝她一笑，還未開口就聽得相機『哢嚓』一聲。
「誒！這個表情很好！」攝像師興奮地盯著相機。
要是真用剛剛那張，別人沒准會說他媚粉呢。她憋著笑，攥著雜志的手微微顫抖。
「刪掉，重新拍。」越前龍馬沉著臉，粉嫩的口紅給他增添了幾分妖異，讓他的氣場更具侵略性。
攝像師額頭上是一層薄薄的汗，忙嗯嗯兩聲，重新順著他的心意去拍。
好嘛，其實她也不願意別人看到他那諂媚的副表情！她在雜志的遮擋下微微挑眉。
幾十分鐘後，沒等他露出不耐煩之色，攝像師就主動表示完工。簡單客套了兩句，工作人員們便殷勤的送他們出門。
「柳川小姐，下次有合作你可一定要來呀。」工作人員欲拉住她的手，見越前龍馬盯著自己又縮了回去，只是懇切地朝她眨巴著眼睛。
佑裡有些尷尬地嗯嗯兩聲，暗暗扯了他的衣角。怎麼每次他的合作方都這麼卑微，算他有本事？
「我派人送你們回去吧，聽說攝影棚離你們家挺遠的。」
「不要。」他冷冷開口。
這人的領地意識相當強，從來不讓任何媒體或品牌方去他們家，當然是不會答應了。
而且最近她結束了一個棘手的項目，正好又碰上他的休賽季，她特意請了長長的假期，他們倆都不願意把時間花在應付別人身上。
她想開口解釋清楚，緩和一下氣氛。一個字還沒吐出來，就被他拉著往前走，只得留下一個抱歉的笑。
加州的落日是出了名的，此刻時間剛好，天邊紫、紅 、黃、藍漸變交織，構成了一幅油畫般的場景。
他們選擇來此暫居，大半都是為了這幅畫。哦對，還為了實現某人的願望，據說某人一直想在聖莫妮卡約會。
「是回國前有的想法？還是回國後？」她當時裝作不經意地問，心想要是回國前有的，絕對要他好看。
他當時疑惑地眯著眼，像看傻子一樣看她，「當然是回國後了，認識你之前我哪想過這種事。」
真會說話！於是他們來加州的第一站就是聖莫妮卡，度過了愉快輕松的一天。
但此刻她的心中卻暗藏波瀾。
她收回思緒，無奈地瞥了他一眼，目光緩緩落在他胳膊上的膏藥，不知道又是什麼時候添的新傷。
「大滿貫先生，您又把別人給嚇著了。」
他頂著一邊高一邊低的眉毛，對於她的稱呼心中警鈴微作，故意暫時回避，笑問：「有那麼嚇人嗎？我們天天在一起，也沒見你被我嚇壞呀。」
那能一樣嗎？佑裡沒忍住笑起來，誰都知道他是個雙標怪，唯獨他自己沒有清醒的認識！
「你想練車？」他眨巴著眼睛，見她倚著車門，故意扯開話題。凱賓真是不靠譜，說要給他們做司機，轉頭人就不見了。
佑裡輕哼一聲坐進駕駛室，什麼叫練車？她的車技也是很不錯的好嗎！
「大滿貫先生矜貴的胳膊，哪裡能用在方向盤上？」她擠了個笑臉，陰陽怪氣道。
每次都讓他不要瞞自己，結果現在是大傷知道哼唧，小傷還是遮遮掩掩的。可是小傷攢多了就變大傷了呀，怎麼可以不告訴她呢！
他雙臂搭載打開的車窗上，討好地將頭往裡伸，「我們研究員佑裡矜貴的胳膊才不該用在開車上。」說著還捏了捏她的胳膊。
佑裡呵呵兩聲，打掉他的手，對他這類笑容基本已經免疫，「快點上車。」
他卻跟被施了定身術一樣站在原地不挪步，嘟囔道：「你不生氣我就上車。」
「那你站著吧，我先走了。」她像是在對付耍賴皮的孩子，『哢噠』一聲將安全帶系好，擺出完全不吃他這一套的架勢。
「姐姐——」
「剛在一起的時候，你不是說會好好對我的嗎？」
他歪頭靠在胳膊上，一臉無辜地撒嬌，「怎麼現在連車也不讓我坐了？」
是他有錯在先！佑裡微微抬起下巴，「你做了什麼你自己知道。」
「可你這麼輕易就生我的氣，也不算好好對我吧。」他繼續聲討，食指和中指在她胳膊上爬來爬去。
佑裡一時語塞，又聽見他扯著嗓子喊姐姐，心中的氣頓時散個一干二淨，故作勉為其難地將車門解鎖，「上車吧。」
「不生氣了？」
她嗯了一聲。
「真不生氣了？」
「嗯！」
「那你嘗嘗我的口紅？」是他透著暗喜的語調，連帶著又將頭往裡伸了幾分。
怎麼還得寸進尺上了？！她斜眼，握緊了方向盤。
「你不表示表示，我怎麼確定你真的不生氣了。」他湊近她唇角，義正嚴辭道。
真是受不了他，拐彎抹角地撒嬌！佑裡扶住他的後腦勺，「勉為其難」地碰了下唇瓣。
唔，很清新的味道，喜歡！
第125章 青學聚會
「小不點!」隨著菊丸學長的一聲驚呼,自家男朋友被撲得一個踉蹌。佑裡知道學長一向見到龍馬就興奮,不想被波及,當即便松開了手。
只見龍馬眉頭微蹙,不滿地喊了聲學長。兩人的右手都搭著對方的胳膊,誰也不願意在下面,上下位次交換了一輪又一輪,折騰了好幾個來回也沒爭出個勝負。
佑裡在一旁笑彎了眼, 感覺兩人都跟卡魯賓似的。 要是換了以前,龍馬肯定是要輸的,還是長高了好呀。
「英二、越前,大家都在等你們呢,快些進去吧。」大石秀一郎拿下扶額的手,有些無奈地站到兩人中間,幾分鐘前他才調停好桃城和海堂的紛爭。
「學長還差得遠呢!」 「小不點你才差得遠呢!」
兩人置若未聞地用眼神對峙著,不屑地輕哼復又一齊笑起來,片刻後佑裡的腰又被龍馬的胳膊環住。一旁的桃城武和海堂薰撞著彼此的胳膊,大踏步邁進烤肉店。菊丸英二整個人掛在大石秀一郎身上,腳不沾地地飄了進去。
烤肉店的包廂內則靜謐許多。手塚國光和不二周助並肩坐在一起,不知在聊些什麼。河村隆和乾貞治捧著菜單,似乎打算給他們精心點一桌大菜。
聽到他們的推門聲,四人都抬起了頭,笑的程度有所不同,但眸中都寫著真誠。
佑裡也笑起來,她歪頭看向還在和菊丸學長鬥嘴的男友,嚴重懷疑網球是不是有什麼使人年輕的功能。明明大家離開校園已經有些年頭,但她總都覺得大家還是和記憶中一模一樣。
不過,不是說今天大家會帶家屬嗎?虧她還以為山崎追大石學長這麼多年終於有了好消息......早知道只有她一個「外人」,她才不來呢!
佑裡面上不顯,挽著龍馬的手用了點力氣,低聲問:「家屬呢?」
「還不是學長們太菜了。」越前龍馬聳聳肩,驕傲而又不屑地挑眉。他的音量沒有刻意壓低,甚至比平時還要大一些。
包廂頓時安靜下來,桃城武和菊丸英二伸長脖子欲辯解,想到自己空白的感情狀況又訕訕地縮了回去。手塚國光捏著杯子,默默喝了口水。
佑裡尷尬地瞪了龍馬一眼,而他正沉浸在某種勝利中,完全沒有知覺。就算接受到了,估計也只會更來勁。說來也是奇怪,從學生時代至今,網球部居然只有他們這一對戀人。
不二周助笑眼彎彎地打破僵局,「我本來要帶裕太過來的,但是他還在記仇呢,怎麼也不願意和我們網球部一起聚餐。」
「不是這種家屬啊,不二學長!」桃城武一掌拍在自己腿上,捂著臉無奈地笑起來,眾人也都跟著笑了起來。
「柳川你自在些,大家都是老熟人了。堀尾、加藤和小阪田也都在來的路上, 難得大家人這麼齊。」大石秀一郎笑著望向佑裡,將她的杯子倒滿。
這倒是,畢業後他們常常聚,但總有那麼一兩個的時間不湊巧。佑裡接過杯子,感激一笑。
「談戀愛也沒什麼好的,瞧瞧越前,黏人黏成這樣。新聞裡三天兩頭寫他是個痴情種,見面才知道記者還是收著寫的。」桃城武打趣地用筷子虛空指了下兩人一直握著的手。
海堂薰嘶一聲,難得表示對桃城的認同。
佑裡輕咳,腦中浮現各種充滿粉色泡泡的新聞。想將手掙開,反被他握得更緊。
「阿桃學長是嫉妒了吧。」越前龍馬昂著下巴, 有些搖頭晃腦地說,「你沒談過戀愛,怎麼就知道不好呢。」
桃城武朝他投去幾瞥, 覺得這小子實在是臭屁得過分,輕哼一聲開始爆料。
「行行行,好,很好。那年修學旅行,不知道是哪個黏人的小子求我和蝮蛇一路多多照看柳川,生怕他的情敵趁他不在做點什麼。」
「嘶——」
還有這回事?佑裡聞言眉頭微挑,默默側過身,用眼神詢問他真假。而他一門心思盯著天花板,泛紅的耳朵卻泄露了秘密。
在場的只有桃城武和海堂薰是同級,年長些的都不知道這回事,頓時被勾起了興致。菊丸英二誇張地咦了一聲,「然後呢!然後呢! 阿桃你快說呀!」
「結果人家不過是單獨和柳川說了幾句話,這小子就立馬飛到香港去了。」桃城武嘿嘿兩聲,盡顯嘲笑之意。
「嘶——」
「是越前會做的事情呢。」不二周助笑眼彎彎。
「不是吧,這麼誇張!」菊丸英二捂著嘴嘿嘿地笑起來,對越前黏人程度的理解又上了一個階梯。
原來是這樣嗎?佑裡沒忍住笑出聲,她記得當年他給的說辭明明是想看香港的風景啊。還說什麼遺憾他們沒有一起的修學旅行,硬是陪她玩了好幾天,返校以後龍馬還被罰了一份檢討。
研究天花板的越前龍馬終於收回視線,撓了下佑裡的掌心,反擊道:「還不是因為阿桃學長和海堂學長迷路了,害我沒聽到關鍵的信息。」
「噗哈哈哈!」才笑過一陣的菊丸英二又笑倒在大石秀一郎肩膀上,河村隆也含蓄地笑起來。
「看來我統計的數據還是偏小了。」乾貞治推了下眼鏡,在筆記本上補上這次漏掉的數據。
剛才還身為爆料者的桃城武和海堂薰面露尷尬,雙雙將頭往外擰,異口同聲道:「都是他的錯!」
「太大意了。」手塚國光微微搖頭,嘴角噙著淡淡的笑。
「該我說了!該我說了!」充滿元氣的女聲響起,小阪田朋香一雙手舉得高高的,滿臉寫著對於分享秘密的迫不及待。
視線裡忽然出現三張臉,佑裡被嚇得一抖,不自覺地靠近了龍馬幾分,龍馬安撫地握住她的肩頭。
「你們什麼時候進來的!」菊丸學長大叫著將她的心聲問了出來。
乾貞治看了眼手表,精准道:「十一點二十五,五分鐘之前。」說完他抬起嘴角,八卦地挑了挑眉,「好了,小阪田你可以說了。」
佑裡無奈地衝龍馬擠眼,不是網球部的聚會嗎, 怎麼變成他們倆的八卦大會了?
越前龍馬咬了下嘴唇, 眼神有些飄忽,他還真拿不准小阪田要說什麼。
小阪田朋香點點頭,長長嘆了口氣,將大家的好奇心一下就勾了起來。
「高三真的太災難了, 佑裡學姐畢業不在學校,龍馬少爺完全是大冰塊一個! 比沒認識佑裡學姐之前要冷一百倍!害得我有一陣子都不敢和他說話......」小阪田朋香語氣幽怨。
「我每天都在擔心是不是自己惹惱了他,夏天網球部的空調都不用開!」堀尾史聰雙手抱頭,仿佛又回到了身旁坐著一個大冰塊的高三生活,「手塚學長都沒那麼嚇人。」話音剛落,一股熟悉的冷氣襲來,他咬著舌頭朝大石秀一郎旁邊跑去。
加藤勝郎苦笑著望向佑裡,眸中的感激幾乎要溢出來,「但只要龍馬和佑裡學姐見過面,龍馬的情況就好轉很多!而且可以維持好長一陣子!」
眾人被他臉上的感激逗笑,都用手指點了點越前。 越前高三的時候,他們都畢業了,沒想到他還有這種時刻。
佑裡擠出一個尷尬的笑,用肩膀撞了下又開始研究天花板的當事人。有這麼誇張嗎,她記得他們那陣子約會沒什麼異常啊。就是每次分開的時候,他特別不願意撒手,總是要賴上一陣子。
「這次沒有要反擊的?」佑裡湊近他耳邊故意逗他,剛才還能拿桃城他們迷路反擊,這次看來是徹底熄火了。
越前龍馬哼唧兩聲,嘟囔道:「你到底是哪邊的啊?」
「你那邊的。」她果斷回答,但還是照笑不誤。
大石秀一郎慢半拍睜大眼睛,「不錯不錯,這就和山崎說的話對上了。」
咬耳朵的兩人像被老師點名一樣遲鈍地看向彼此。
不是吧,還有?!
佑裡失笑地掐了龍馬一下,她下次絕對不參加他們的聚會了,話題怎麼老是圍著他們轉啊!但內心深處, 她又著實好奇,席上聽到的描述都是她不知道的龍馬。
越前龍馬委屈地垂著眸子,表示這情況不受他控制。
「什麼!什麼!」菊丸英二晃了晃大石秀一郎的胳膊,仿佛要把八卦給晃出來。
「也沒什麼。」大石秀一郎摸摸腦袋,「就是山崎之前和我吐槽,說他們大一的時候,越前三天兩頭去找柳川,幾乎要影響他們實驗進度。說越前每次在門口都一臉的生人勿近,等見到柳川才會笑起來。」
好吧,總算有她知道一些的了。佑裡笑著看向龍馬,完全可以想像他那時的表情。而後者此刻正尷尬地摸著鼻子,有些可憐地朝她求救。
佑裡清了清嗓子,既然男朋友沒辦法反擊,就只好她來嘍。
「大石學長,山崎追你這麼多年,什麼都和你講, 你就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她單手撐著下巴,主打一個禍水東引,順便助攻一下山崎。
大家忽然品出點味道, 腦袋齊齊朝大石秀一郎的方向貼過去。大石秀一郎頓時籠上一層緋色,默默朝後仰去。
佑裡朝龍馬拋去win k,任務圓滿完成!至於這種聚會嘛,下次還是要參加的!沒准就知道什麼龍馬沒告訴她的事情了呢!
越前龍馬長舒一口氣,心說下次嘲笑學長們要慎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