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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葉起舞 - 情人超未來

葉起舞 - 情人超未來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maisy929 您是第639個瀏覽者
雖然身為不可思議社社長,但很遺憾的,
她從來沒見過什麼靈異、超自然事件,
連辦個UFO召喚會,都被地主發現驅逐,
可他的出場會不會太炫、太詭異了,
先是一陣爆炸,就騎著馬出現在煙霧中,
而且之後社員都發燒,背後還有不明紅點,
很像X檔案被外星人綁架的徵狀呢,
但為何只有她沒掛病號?
為了一探究竟,她重遊舊地調查,
結果才發現深山有座神秘實驗室,
而他一見她就開口跟她借卵子,
ㄟ,啊現在是什麼情形?
他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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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境外大學位於台北縣的一座半山腰,與境外高中比鄰而居,是所直升大學。

  可能是地理環境的關係,也可能是山上空氣比較新鮮,這裡的學生思想都比較自由,愛搞怪的特多:其中由狄銀絹一手創立的「不可思議社」更是一絕,時常弄得全校師生哭笑不得、人仰馬翻。

  現在這群愛搞怪的學生正群聚於學校的後山,開心的做著他們不可思議的實驗。

  「注意,今天的行程是呼叫UFO,聚集越多人氣越好,跟平常不一樣,大家要儘量集中精神冥想。」狄銀絹停了停,等眾人消化完她的話,續道:「有一派學說認為神祇都是外星人,呼喊神祇的方式則是心誠則靈,誠意最重要!」

  長發蓬鬆,眼戴紫色粗框大眼鏡,身著紫色男襯衫及米色燈芯絨褲的狄銀絹手拿擴音器大聲喊叫,好像現場三十多人的團體有上百人似的,要這樣每個人才能清楚的聽見。

  她身高一七一,骨架瘦長卻圓潤,喜穿男衫卻渾身女人味,身為不可思議社的社長,天生具有領導者風格,隨便一句話就能叫人安靜下來。

  不可思議社,顧名思義是個專找不可思議事件的社團,舉凡外星人入侵、鬧鬼、超能力或是神秘事件等,都是他們的目標。

  有人說他們是專搞白爛的社團,因為社團成立兩年多以來,真正遇上不可思議力量的事件並不多,大部份是人為造假,根本沒發現過什麼真正值得討論的大事件;然由於社團中有特異能力的人,後來這個社團竟然變成專門破解假超自然現象的社團了。

  「既然外星人跟神祇有點關係,那唸點跟神有關的咒語準沒錯。大家跟著我念:All  Money  Back  Me  Home!」狄銀絹再喊。

  「應該是唵嘛呢叭咪哞吧!」隊伍中,美麗的譚香緹開口說道。

  譚香緹擁有天使臉孔、魔鬼身材,個性活潑又大膽,才剛入學不到半年就被列入學校風雲榜。她勾魂的電眼男女通吃,許多新社員都是衝著她才加入不可思議社的,然而等他們加入,才發現譚香緹其實新婚不久,紛紛扼腕不已。

  不過雖然美人兒已經結婚,但看看也無妨,須知賞心悅目的畫面看多了,眼中的世界也會跟著美麗許多。

  「我聽說的是唵嘛呢唄咩哞。」另有一名男子提供自己的意見。

  「All  money  back  me  home、唵嘛呢叭咪吽、唵嘛呢唄咩哞,全都差不多啦!再說誰不想All  money  back  me  home呢?多念幾次說不定真的有錢滾進來!」狄銀絹呵呵笑道。

  「原來外星人也這麼愛錢啊!」又有人開口。

  「對啊!我們以前都唸錯了,難怪鈔票總是不夠花,原來這樣念才有效。」好幾人笑著附和。

  「好,大家有共識更好,待會兒念大聲點。」狄銀絹將擴音器往腋下一夾,拍拍手,不忘鼓動一下士氣。

  「我們在這裡聚會真的不會有事嗎?」這時副社長張大石一臉不安的問。他總是社團中第一個帶頭擔心的人。

  「會有什麼事?外星人降臨嗎?那不正是我們要的。」狄銀絹雙手撐在後臀,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我們剛才路過一面『私人土地,非請勿進』的牌子,搞不好待會兒被人發現,到時大家全進了警察局,那可真是我這輩子都不想要的第一次接觸。」

  「大石啊大石,你這塊頑固的大石頭怎麼會想進不可思議社呢?我們全都是喜歡冒險犯難、勇於嘗試的人耶!」狄銀絹好笑的吐槽他,「再說這個地方連間廁所也沒有,誰來舉發我們?那地主真是小氣巴拉的,寧願放著讓它長草也不給我們這群好動的學生來玩玩,什麼私人土地,非請勿進嘛!」她才不把它當一回事呢!

  幸好狄銀絹剛才沒注意到那礙眼的牌子,否則一定將它拆了,扔到山溝裡去!然後又多了條毀壞私人財物的罪名。

  「小心點總是好的,我們社團的目的是找尋不可思議的事,而不是找尋不必要的麻煩。」

  「對對對!深謀遠慮的副社長,你能進不可思議社是敝社莫大的榮幸,沒有你,敝社肯定早就被學校以作亂之名強迫關門大吉了。」

  「快別這麼說。」張大石聽出她的調侃,為時已晚的發現自己又多嘴了。唉!策略錯誤。

  「好吧!既然你會擔心,這裡面一定也有人跟你有相同的疑問。」狄銀絹又拿超擴音器,將目光調往群眾,「各位同好,我跟大家都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了,誰知道它什麼時候變成私人土地了呢!所以現在,贊成換地方的人請舉手。」

  好一會兒沒半個人舉手,可見大夥有志一同,心想畢竟都來這一趟了,要換也等下一次,如果真被逮著了,就推說不知道嘍!

  狄銀絹見沒人反對,正想告訴大家呼叫UFO的儀式正式開始,想不到平常最有膽識的譚香緹卻一臉疑惑的舉起手來--

  「社長,可不可以借一步說話?」

  「什麼事?」

  「我太祖有話要說。」

  「哦……」狄銀絹點點頭,指示道:「苗司賢,你也過來。」

  苗司賢,社裡靈感力最強的人,每次狄銀絹有問題總是先找他。但他再怎麼強也強不過死人吧!而這名死人,就是譚香緹的外曾祖父。

  話說譚香緹於半年前逃離火災現場之前,曾經遇到幽靈對她提出警告,後來她輾轉得知該名幽靈是她的外曾祖父,從此身邊只要出現什麼不順利,這位外曾祖父就會冒出來瞪她,害她作亂的機會少了許多,減少不少樂趣。

  據苗司賢的說法,這位外曾祖父應該是譚香緹的背後靈,也就是所謂的守護靈,然而看遍靈異現象的他反而看不到背後的守護靈,真是怪異得緊。

  三人踱到一旁,狄銀絹開口問:「怎麼樣?那老頭想幹什麼?」她問的是苗司賢。

  說來奇怪,譚香緹看得到自己的守護靈,可是聽不到他在說什麼;而苗司賢看不到守護靈,卻聽得到他在說什麼;反觀狄銀絹這個帶頭的,什麼都要問別人,除了創辦了不可思議社,不知道她還有什麼功用,也許就只有領隊一途了。

  「呃,我感覺到憤怒。」苗司賢低著頭,平板的回答。

  「死人一向是憤怒的,這點我能理解。」狄銀絹點點頭。

  「可是我覺得我太祖的憤怒是針對妳耶!」譚香緹看著外曾祖父道。

  「針對我?難道闖禍的是我?」狄銀絹不解的指著自己。

  「他是對妳的稱謂有意見。」苗司賢告訴她。

  「對啊,我太祖很帥耶!妳怎麼可以叫他老頭咧!」譚香緹看見外曾祖父開心的笑了。呵!真是個容易滿足的幽靈。

  事實上,譚香緹的外曾祖父是在她五歲時過世的,當年他已是九十高齡,的確是個老頭,但他死後的靈體卻恢復到他二十五歲左右的模樣,可見一個靈體的意識是很重要的。

  「好啦!那個帥哥老鬼到底想警告我們什麼?」狄銀絹不甘願的改口。她又看不到,哪知道那老鬼有多帥?如果他有那個能耐,應該現身讓她看看呀!從沒看過幽靈的她不知有多想看呢!

  「是關於這片土地的主人。」苗司賢閉上眼睛又說。

  「這裡是私人土地嘛!我知道。可是難道地主半夜還出來巡視產業哦?」這種人一定是器量狹小、妻離子散、晚景淒涼的怪老頭!

  「後果很嚴重。」

  「嚴重?怎麼個嚴重法?就算真的被請去警局喝咖啡,這種小事情也馬上就沒事了。」

  「不,更嚴重,他提到醫院。」

  「醫院?就是有人會受傷嘍!不會是我吧?」譚香緹不敢置信的叫道。因為外曾祖父的預言一向是針對她而已。

  「還有多少時間?」這下狄銀絹比她冷靜多了,不管誰會受傷,辦活動的目的應該是要讓大夥開開心心、平平安安的才對。

  「大約一小時。」苗司賢回答。

  「一小時夠我們退到安全陣線了。沒辦法,今天就到這裡結束。」狄銀絹準備對眾人宣告。

  「結束?大家都來了,也要問問他們的意願吧!」譚香緹才不甘願這麼早就回家,而且又是被她外曾祖父趕回家的。這太機車了!出門帶著個保母已經夠慘了,還要受他左右,人生怎能這樣過。

  「也對。」狄銀絹同意。

  後來問過大夥的意見,他們決定退到學校後山的外牆,也就是那片私人土地的外面辦活動。

  那面讓人恨得牙癢癢的牌子和學校之間只隔了約十公尺而已,在這種地方辦活動,實在有夠寒酸的,不過考慮到眾人的心情,狄銀絹還是硬著頭皮主持下去。

  幸好她這個人滿豁達的,到哪裡都能生存,沒半個鐘頭又將氣氛給炒熱了。

  正當大夥聚精會神的口唸咒語呼喊UFO時,後山突然「砰」地一聲巨響,並發出刺眼的光芒,像顆中型炸藥被引爆似的,使得原本或坐或站的社員們立刻毫不考慮的衝進去看個究竟,完全忘了那名死老鬼的警告。

  可是一到了現場,除了空氣中殘留著淡淡的焦臭味外,什麼都沒有。

  須知事故發生的地點離他們只有不到十分鐘的路程,快跑的話約三分鐘就到了,若要不著痕跡的清理現場,絕不可能這麼快。

  那麼,到底這中間發生過什麼事呢?

  蔥鬱的林木間似乎泛著紫色的微光,焦臭的空氣聞起來讓人有點頭昏腦脹。

  「不可思議事件!」譚香緹帶頭開心的大喊。

  不少社員跟著歡呼,探頭探腦的拿出傢伙準備拍照、攝影,找尋有無錯過的證據。

  「不會是那個變態地主拿這裡來試炸藥吧!」狄銀絹偏過頭問著愛將,「苗司賢,你看呢?」

  「我覺得空氣中有股不尋常的力量。」他一臉警覺的極目四望,也想從中瞧出端倪。

  「這麼說,真的是不可思議事件嘍?Yes!」狄銀絹笑著握了握拳,跟著到處尋找不尋常的痕跡。

  這時有人喊,「咦?我的表停了!」

  有戴錶的同學聽了莫不舉起手來玩大眼瞪小眼,靠手機讀時間的也掏出手機猛看,就是看不出時間為何暫時停止了。

  接著又有人說:「我的手機在亂閃!」

  然後是另一位社員,「我的數字相機也是!」

  再來一位,「所有電子器材都失靈了!」

  最後只剩下手電筒這種簡單的工具還有作用。

  後來--

  「我要回學校了。」有人開始退卻。

  「有點恐怖耶。」有人開始心生恐懼。

  「我希望看見UFO,但可不希望外星人出現在我面前。」這是一般人的反應。

  恐懼的氛圍一個傳一個,比較膽小的人紛紛退場,最後現場只留下九位好奇寶寶在探索。

  一行人在山林間翻翻找找,始終一無所獲,過了五分鐘,狄銀絹拿起手電筒放在自己的下巴處,立體的輪廓被燈光照出詭異的顏色。

  「地球人,你在找什麼?外星人是不會以真面目出現在你們面前的。」她用機器人似的平板語調對張大石說。她沒想到這個處處小心謹慎的傢伙竟然會留下來。

  張大石傻楞楞的看著她,半晌說不出話來,這時活潑的譚香緹也用手電筒支著下巴跳出來湊熱鬧。

  「外星人「號,有沒有發現目標?」她學狄銀絹的語調說話。

  「外星人」號,地球上有太多恐怖的寄生蟲,我們還是回我們的75737星球吧!」

  「同意。」譚香緹機械似的轉身,卻突然「啊」的一聲叫出來。

  「幹麼?」狄銀絹拿手電筒照向她。

  「厚!太祖……」

  這時一串奇特的聲響打斷譚香緹的抱怨,現場九名好奇寶寶面面相覷,停格了三秒後,不約而同的迅速往狄銀絹的方向集中。

  「馬蹄聲?」張大石奇怪的問。二十一世紀的現代,晚上九點多,少有人跡的台灣山區,哪來的馬蹄聲?這附近又沒有牧場!

  「不會是鬧鬼吧?」狄銀絹問著苗司賢。

  「感覺不出來。」苗司賢說。他甚至連剛才那股不尋常的力量都感覺不到了。

  「有兩匹馬。」漸漸地,偶爾上騎馬俱樂部鬼混一下的譚香緹聽出點蛛絲馬跡。

  「接近了!」狄銀絹正了正神色,兩眼緊盯著黑漆漆的林間,不確定的因素讓人不由得心跳加速。

  馬蹄聲越來越近,突然兩匹如鬼魅般的駿馬穿林而出,並在發現陌生人的同時發出長長的嘶鳴聲,當場人立了起來。

  「嚇!」狄銀絹下意識的伸出雙臂護住她的社員。

  「籲!」馬上的騎士一邊安撫著受驚的駿馬,一邊打量著馬蹄下的人群。

  過了一會兒,受驚的馬兒終於安靜下來,但仍不安的原地踏步,這時比較接近狄銀絹的騎士居高臨下的問:「你們在這裡幹什麼?」

  第一個竄過狄銀絹腦袋的想法是--好棒的男低音。可惜完全聽不出發話人的情緒、聽下出年齡,尤其在光線不足的條件下,任誰都無法看清楚那人是圓是扁,又是什麼表情。

  「你們才是人是鬼咧!」狄銀絹握著手電筒,霸氣的朝那人照去,只見那人往旁邊一閃,似乎不願曝光。「在沒有燈光的山裡面騎馬,有沒有常識啊!萬一踩死人怎麼辦?」身為社長,她第一個跳出來興師問罪。

  一般沒有燈光的山裡的確不會有人騎馬,但也不太可能有人流連。

  「我在自己的土地上做什麼,沒必要對你們解釋,而你們的入侵卻已經構成犯罪,限你們五秒內從我的土地上消失,否則後果自負!」自稱地主的男人硬聲硬氣的說,好聽的聲音現在聽起來像個囂張的執法者。

  「你這種地主在古代也許行得通,但在現代可是會被舉牌子抗議的唷!」譚香緹不以為然的道。

  「佈雷!」地主大喝一聲,顯然是在叫他右後方的那位騎士。

  「是。」佈雷隨即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

  「手機在這裡不通啦!」狄銀絹聽到撥號聲涼涼的說。

  「是嗎?」

  聽他自信的口氣,狄銀絹忍不住掏出剛才無故失靈的手機一看--滿格!

  旁人看她的手機通了,紛紛拿出手機檢查,並驚奇的發現全部都恢復正常。真是太神奇了!

  「就算通了又怎樣?警察局離這裡遠的很,等他們來了,我們早就溜嘍!」狄銀絹話中充滿挑釁意味。

  「謝謝提醒。佈雷,錄下來。」地主輕輕哼道。

  「厚,算你狠!苗司賢、各位,我們走!」狄銀絹氣不過的轉身準備率眾離去,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吃悶虧,但她又好像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倏地回身拿起手機對著地主的方向一閃。

  哈!不想曝光,她偏要看看他長什麼樣子。現在照相手機多方便啊!想拍就拍,不怕臨時沒帶照相機。

  「耶,笑一個!」譚香緹也如法炮製,還多閃了幾下。

  而其實,在一陣陣閃光之下,地主和那名叫佈雷的騎士早就掉轉馬頭的背過身去,這群愛鬧的學生只是故意用閃光燈在嚇唬人而已。

  等到不速之客走遠,地主有些感嘆的說:「這個時代的人果然很不守法。」

  「您不能指望世間沒有突發事件。」佈雷恭敬的回道。

  「去查出有多少人來過這裡,一個也不能漏掉。」

  「是的,季先生。」

  「還有,在外圍加上鐵絲網,確保這種突發事件不會再發生。」

  「是的,季先生。」

  「唉!真是的,為什麼我要做這種事?」

  地主滑下馬背,從懷裡拿出一個小儀器,開始執行他的任務。

  隔天,參與UF。召喚活動的三十餘人陸續產生高燒不斷、上吐下瀉的情形,而且查不出原因,整日只能與病床為伍--只有狄銀絹除外。

  奇怪了,大家都有事,怎麼獨獨她沒事咧?難道是練了什麼百毒不侵的神功嗎?

  可是她也不輕鬆,畢竟這次活動是由不可思議社所主辦的,這會出了事,她理應負責,所以舉凡慰問、送花、壓驚都跟她脫不了關係。

  因為是集體發生輕微的中毒現象,又是連續發燒,院方處理起來格外慎重,深怕是另一波傳染病的根源。幸好截至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傳染的病歷傳出,也沒發現任何不尋常的病毒,這才放心的開放外人進來探視。

  走進私人病房,向來活潑的美人譚香緹病懨懨的躺在床上,平時亮晶晶的電眼這時看起來也有些黯淡。

  「我最喜歡的病人怎麼了?很沒元氣哦!」狄銀絹送給她一支玫瑰,這種花最適合豔麗的她了。不過狄銀絹可不是大戶,要送三十幾名同學花,還連送三天,一人一朵就夠她荷包大幅縮水了。

  「社長,快救我,我不要躺在這裡等死!」譚香緹哀怨的對她伸出手臂求救。

  「誰說妳要死了?醫生明明說你們都沒事,只是有點脫水而已。」

  「可是我這輩子都沒生過病,躺在這裡簡直比死還難過!」譚香緹說著難過的在床上翻來翻去。

  「這麼舒服的躺在床上休息,老公和媽媽還請假輪流陪妳,妳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狄銀絹戳她額頭一記。

  這時譚香緹的老公曾威鳳拿著一壺開水走進來。「咦?狄銀絹,妳來嘍?香緹一定在向妳抱怨吧!」

  曾威鳳是境外高中的老師,長得一副桃花相,和譚香緹站在一起就像一對金童玉女,羨煞不少人。

  「我不管!我要跟妳換,我不要躺在這邊!」人在生病的時候特別脆弱,就連從來不玩一哭二鬧三上吊這種遊戲的譚香緹,這回竟也哭鬧起來。

  「香緹乖,別胡鬧,又不是妳說換就能換的。」曾威鳳像在安撫小孩一樣的哄著妻子。

  「才不要!為什麼社長沒事?我抵抗力也很好啊!我一年感冒不到一次,最嚴重的感冒也只是打打噴嚏、喉嚨發炎而已,連發燒都沒有,為什麼我會躺在這裡?」譚香緹用力打老公出氣。

  「那我的抵抗力真的比妳好,」狄銀絹笑著說,「我打娘胎出來,還不知道感冒是什麼滋味呢!」

  「妳是怪物啊?連小感冒都沒得過!」譚香緹恨恨的瞪她一眼。想不到有人比她更厲害,她從小就是第一名,身體第一、運動第一、功課也是第一,這排名端看她願不願意而已,真不敢相信,這一生還能碰上個對手。

  「可能我真正的身份是外星人哦!」狄銀絹繼續說笑。「對了,曾老師,你讓開點。」她走近譚香緹,一把扶起她的身體,也不管這粗暴的動作會不會讓病美人產生不適,逕自將她的上衣拉高,兩眼仔細的在她背後掃射。

  「怎麼?找什麼?」曾威鳳狐疑的問。

  「社長,我才說妳兩句,妳就挾怨報復。」譚香緹哭倒在老公懷裡,一陣頭暈差點又帶出她的胃酸。

  「我是那麼小氣的人嗎?」狄銀絹好笑的覷她一眼,視線又回到她光潔的美背。

  半晌後,她拉下她的短T恤,很嚴肅的道:「我前天晚上照鏡子,發現我背部正中央有個小紅點,感覺怪怪的。因為它不像蚊蟲咬傷,也不像長青春痘,而是像--針孔。」

  曾威鳳若有所思的拉起妻子的衣服看了下。

  「社長,妳的眼鏡也是戴假的對不對?眼力那麼好,竟然能在鏡子裡找到背後的小紅點!」譚香緹冰雪聰明,可惜專用在非正途上。

  狄銀絹沒回答她的問題,接著道:「我剛才看過其它人的背,每個人都有同樣的標記。這次的不可思議事件,可能還有延續。」




第二章

境外大學的後山,印象中只是塊荒涼的山坡地,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樹海的深處開始大興土木,不到一年,便蓋了一座別樹一格的山莊。

  怪事發生的第五天,狄銀絹一個人進入後山找到屋子,想設法進去探個究竟。

  山莊所在位置還滿裡面的,走路要走上兩個小時,都快到達山頂了,不過還是有路可以上去,她可沒笨的真用腿走,找了輛摩托車代步。

  山莊很神秘,真的很神秘,門口有兩名警衛站崗,顯然有配槍,不過不知道合不合法;外圍的城牆比兩個人還高,連鐵門都是厚厚的鋼板做的,目的好像就是要人從外面完全看不到真面。

  本來她只是想問問這位地主有沒有和那三十幾位同學一樣的病狀,現在她不這麼認為了,也許,那三十幾位同學會發燒、嘔吐、下痢,跟這名神秘的地主有關……

  狄銀絹「吱」的一聲煞住摩托車,好像特別計算過似的,停住時前輪就剛好頂在厚鋼板門上,她帥氣的放下長腿,彎起手臂伏趴在車手把上,好整以暇的等著警衛自己上前盤問。

  「有什麼事嗎?」兩名警衛非常盡職的同時上前。

  「我想見房子的主人。」她熱情的一笑,先來招禮多人不怪。

  「報上名來。」

  「狄銀絹。」

  「預約名單上沒有妳的名字。」警衛非常肯定的說。

  「沒有預約就不能見你們家主人嗎?」這個家大概從來沒有訪客,否則怎麼連看都不看冊子一眼,就能確定她沒有預約。

  「主人不隨便見客。」警衛仍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不隨便也就是還有可能,麻煩幫我通報一下。」她繼續陪笑臉。

  「主人不見客,請回。」另一位警衛也開口了,這次態度轉硬。

  狄銀絹頓了頓,熱絡的笑臉隨即慢慢轉成奸險的笑。

  是嗎?好,他們要來硬的,她也不客氣了!

  她慢條斯理的說:「今天見不到你們主人,我誓不干休。告訴他,再不打開這道該死的鐵門,我就通知狗仔隊,說他在後山進行核子試爆,叫他們去追,鬧到你家主人雞犬不寧!」

  這家主人離群索居必然有他的原因,如果真的讓狗仔隊整日來跟監偷拍的話,相信不是他所樂見的。

  警衛瞇了瞇眼,似乎考量著她說的話做判斷,才問:「妳到底是誰?主人憑什麼要見妳?」

  「狄銀絹,境外大學三年級,五天前在後山一役中唯一的倖存者,相信你們家主人應該有印象。」她拂了拂蓬鬆的長發,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警衛還沒回答,這時只聽「噠」的一聲,鐵門開了,顯然狄銀絹已獲頒通行令。

  「謝了,小哥,待會兒出來的時候,我會偷塊糖給你們吃的。」狄銀絹衝著他們一笑,心性真是變幻莫測。

  剛才還在威脅人,這會兒又和警衛像哥兒們似的,好像這兒已是來過千百回了一樣,搞得警衛一臉錯愕。

  狄銀絹正想勝利的騎著摩托車進鐵門,想不到另一道門卻擋住了她--一頭乳牛!

  啥?外表像軍事基地,裡頭卻是鄉野農莊?

  她抬頭一望,事實跟想像還真是有著天壤之別啊!

  只見山莊采未來式建築,外貌看起來像顆掉進草堆裡的高爾夫球,裡頭的設備想必也是一流,能用短短一年的時間蓋起來也是項奇蹟。這麼新穎的建築,主人合該是以新觀念見長才是,偏偏建築物的外圍養著一群牛和馬,簡直像座小型牧場!

  奇怪,住在裡頭的人不會感到突兀嗎?

  聽說山莊的主人陸續將附近的土地都給買了下來,甚至入主境外大學及高中的董事席座,真不知道他想幹什麼。

  繞過乳牛,更奇了,入眼的竟是十幾輛進口車!其中有轎車、吉普車也有跑車。

  請問有誰能告訴她,那個神經病地主到底是喜歡清幽還是喜歡便利?上次見他騎馬出門,如今卻赫見他的屋外停了十幾輛現代感十足的進口車,他是有錢沒處花嗎?啐,矛盾的瘋子!

  到了房子的入口,又是一道自動門,門的旁邊有對講機及控制式電眼,完全不用她動手,門又自動開了,顯然有人在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停好機車進入門內,又是一個意外,因為這裡既不是客廳也不是起居室,而是--一片空曠!

  這是什麼設計啊!這房子到底是不是用來住人的?

  狄銀絹已經被這一切搞得一頭霧水了。

  這空曠的空間……未免也太大了吧!那其它的房間和擺設要放在哪兒?

  「喂,姓季的,你別再裝神弄鬼了!既然讓本小姐進來了,就該以禮相待,而不是這樣故弄玄虛。」對著空屋子喊,還可以聽到空屋特有的回音,感覺又似乎不假。

  她事先查過校董名冊,知道這位奇怪的地主名叫季揚,三十歲,可惜沒有附照片。

  說到照片,那天她在後山用手機拍下的照片也很奇怪,地主和他的跟班都戴著深色墨鏡,連馬也是,大黑夜耶!戴上墨鏡豈不跟瞎子一樣?所以狄銀絹猜他們戴的是最先進的夜視鏡。

  而夜視鏡很怕強光的,想到自己用閃光燈閃他,很可能會弄傷他的眼睛,不覺有些良心不安。

  話才說完,屋內的景緻突地一變,成了一間寬敞的起居室。室內裝潢一般,白色的長沙發,橢圓形的矮茶幾,七十吋的電漿電視,藝術壁燈及吊燈,側邊有落地景觀,約佔屋體的二分之一,一百五十坪左右。

  狄銀絹走過去摸摸沙發,看看是不是真的,誰叫眼見為憑這句話已經不適用了呢!

  在摸出它是真實的物品後,她就老實不客氣的往上面一坐,雙腳一抬,擺在矮茶幾上。等嘍!相信躲在監視器後面的人會自動來找她。

  約莫過了一分鐘,終於聽到腳步聲,她連忙轉頭去看,只見一名高挑精瘦的男子走了過來。

  「季揚?」她問。

  來人沒有戴任何遮掩身份的東西,身著黑色套頭毛衣、白色長褲、白色皮鞋,看起來非常清爽,而且……可口。

  狄銀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到「可口」這兩個字,但她的確有一口把他吃掉

這種相i法。

  「狄銀絹,妳想幹什麼?」他開口了,聲音低沉有磁性,跟那天是一模一樣的迷人聲音。

  「我才想問你想幹什麼咧!」狄銀絹放下腳,站了起來,兩人隔著沙發對峙。

  直到他走近了,她才發現他好高啊!有一百九了吧,想她一百七十一公分的身高,難得要擺出「仰人鼻息」的姿勢呢!

  這人不只高,長相還宜中宜西,柔軟的發絲尾端有點小幅度,一字型的眉毛不粗也不細,長而媚的眼睛不大也下小,英挺的鼻子不特別高也不算塌,膚色不是古銅色也不算白皙,而是淡淡的小麥色……

  「那天去後山的同學,每個人背後都出現一個小紅點,你到底對我們做了什麼?又是以什麼樣的手法辦到的?」她劈頭就問。

  「妳認為是我做的?」季揚反問。

  「除了你還有誰!難不成你要我相信是外星人做的?」

  「能在這麼多人不知不覺的情況下做到這些事,也許只有外星人才辦得到。」

  「鬼才信你!你這個人太神秘了,身上的配備也不同於一般。現在我指名道姓的告訴你,季揚,就是你做的!」尤其在見識過他的屋子後。

  「狄銀絹,妳知道妳有對漂亮的眼睛嗎?」他突然道,聲音變得更加低沉。

  「什麼?」幹麼突然改變話題?害她心跳不覺漏了一拍。

  「妳應該也躺在醫院裡才對。」季揚說著踱到沙發前坐下,這麼說等於承認事情是他幹約了。

  「我為什麼要躺在醫院?我身體好得很。」改變話題的速度未免太快了吧!

  狄銀絹轉身坐回原位,這下兩人可是坐在同一條沙發上了,中間只隔了一個人的距離。

  「那一針是讓你們排掉身上所有的輻射,以免將來出現後遺症。」季揚說道。比如長癌、生下畸型兒等。

  「輻射?」狄銀絹瞇起睿智的雙眼,「騙肖也!輻射又不是病毒,用拉的就排得掉?」

  「過程跟妳解釋妳也不懂,不過我是這麼說的沒錯。」

  「這麼說你真的在後山進行核子試爆!」想不到她隨便說說就給她說中了。

  「我沒有。」季揚淡淡的否認。

  「那為什麼有輻射?我怎麼辦?我身上的輻射沒排掉,會不會死?」說不定會漸漸變畸型,最後融化掉,就像她多年前看的好萊塢錄像帶上演的。

  「妳的眼睛會隨著情緒變色。」低沉的嗓音再現。

  「什麼?」她不覺心頭一震。怎麼又改變話題了?是在作弄她嗎?

  「也許妳應該留下來。」他看著她,淡笑道。

  「留下來?幹麼?」這麼問有點笨,但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幫妳檢查一下身體。」他說。

  「是做人體實驗吧!」人體實驗這個名詞聽起來好聳動!

  「為什麼要戴眼鏡?」他突然伸手碰了下她過大的鏡框。

  「你夠了你!別再拿我的眼睛做文章。」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氣憤的道。

  他笑了,笑容漸漸擴大,但嘴裡說的話卻跟他的笑容無關--

  「妳也想知道自己身體有沒有事吧?」

  「當然!」

  她只是想搞清楚這位神秘的季揚在做什麼而已,沒別的雜念。答應他的那一刻,狄銀絹發現她在說服自己。

  「可以放開我的手了嗎?」他還在笑。

  「除非你答應我一件事。」她看向自己手握住的地方,視線停留在他整潔而修長的手指一會兒。她發現自己喜歡他的手。

  「說看看。」他心平氣和的問。

  「告訴我一切。」她將視線調回他的臉上。她也喜歡這張臉。

  「我寧願妳一輩子握著我的手。」

  「不准再說這種曖昧不明的話,不準!」狄銀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可是她的手指卻握得更緊了。再跟他相處下去,她懷疑自己會被他逼瘋!

  「妳生氣的樣子也很有味道。」他似乎沒聽到她的話。

  狄銀絹簡直是欲哭無淚。

  救人啊!是誰教這個怪胎說話的?

  季揚請她留下來的意思竟是邀請她住下來。

  境外大學有自己的學生宿舍,喜歡便利的學生可以住那裡,但是大部份愛好自由的學生總是不怕辛苦的跑到山腳下去租房子,反正大學生已經可以開車或騎摩托車上課了,這點距離不算什麼。

  狄銀絹本來就住校外,而且一個人住,所以失蹤個幾天也沒人管,況且她時常在逃課,會找她的大概就只有副社長張大石及她的師爺苗司賢了。

  季揚安排她住在他的怪屋子裡,還將她的聲紋及瞳虹輸入保全系統,讓她可以自由出入,這對她來說可真是莫大的恩寵啊!

  而既然人家對她那麼大方,她也不客氣的拉著他從頭到尾參觀一遍。

  屋子共分八層,二、三、四、五樓是做生化實驗用的,其它的分成三十六個房間,有十二間住著他的手下,每間住兩人,所以他有二十四個下屬,然後就是一堆辦公室及數據室,還有康樂室了。

  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多手下,是不是混黑社會的,他笑著說是為了保護他的秘密及財產安全。

  問他秘密是什麼,他卻說秘密即是秘密,說出來就不是秘密了;問他財產有多少,他卻說只是數字而已,毫無意義。

  呿!這人把她當白癡嗎?用了一堆人來守護他沒人知道的秘密以及毫無意義的財產?誰相信!

  所以,她直覺他沒對她說實話。

  其實季揚的手下應該有二十五個,多出來的另一個,就是五天前與他同時出現在後山的佈雷了。

  佈雷小季揚兩歲,金發灰眼,皮膚白皙,一看就知道是個老外。

  他的身份是這個屋子的總管,幾乎什麼都管,所以也住在這棟怪房子裡。不同的是,他跟季揚一樣是獨居的。

  聽說先前站在監視器後面看她的是佈雷而不是季揚,而佈雷是在聽到她說她不受那一針影響後才決定通知季揚,並讓她進屋的。

  季揚對待佈雷像下屬也像朋友,他還說他們來自同一個地方,所以更像兄弟。

  來自同一個地方?是什麼地方呢?季揚沒有說明。

  「警衛每年會換一批新的,實驗室的人員也是。我這個人很小心,跟每位人員都簽過保密條款,妳不要以為住進這裡就能探知我的秘密。」季揚面無表情的將一張金色卡片刷過傳感器,「嘟」的一聲,實驗室的門應聲而開。

  他知道她最感興趣的就是他的秘密,因為她的話題不斷往這方面繞。

  「你擁有生化實驗室,研究的是基因遺傳:你將成果賣給醫界、學界、商界,價高者得;你孤家寡人,身份是偽造的,還偽造了十幾種:你在後山進行對象傳送,傳送後會留下少許輻射反應……奇怪,我已經知道這麼多了,可是這些都不算你的秘密,那你的秘密到底是什麼?」狄銀絹真的被他搞得一頭霧水。

  一般而言,擁有生化實驗室不是件平凡的事,至於進行的研究合不合法也有待查證;而成果銷售管道更是說不得的,鬧開了,多少商業間諜將聞風而來。至於他偽造身份就更糟了,明顯的違法;再說對象是怎麼傳送的,為什麼會留下輻射,這些都是科學界覬覦的目標啊!

  但這些對他來說竟然都不算秘密!

  「這些應該屬於B級秘密吧!為了取得妳的信任,告訴妳無妨。」

  「所以你還有A級秘密。」嘖,神秘得過火!

  這是他們參觀的第三間實驗室了,第一間是些花花草草,第二間全是些化學藥劑,加上這一間的小動物,每間都有分析儀和培養皿,她前後總共遇見十五位工作人員,全部是學生樣。

  聽說做這一行的都是天才,但是天才也需要經驗累積吧!如果以為這些年輕人真的能弄出成果賣人,又未免太異想天開了,可見真正的高手另有其人,而循著這些人崇拜的眼光看去,顯然這人就是她身邊的季揚。

  想不到這個人不只行事神秘,還有著更神秘的腦細胞?

  「你幹麼要取得我的信任?」狄銀絹頭也不回的問。她看見身邊有個奇怪的鐵箱,忍不住將眼睛貼在箱子上方橢圓型的洞,想看看裡面裝的是什麼。

  「小心!」

  說時季揚從後面勾住她的膀子,將她拉向自己,這時只聽箱子內部傳來「吱」的一聲,然後「砰」的一響敲在箱板上--想必是實驗動物無疑了。依體型看來,很可能是黑猩猩。

  她嚇了一跳,直到聞到他身上傳來淡淡的香草味,這才知道被他抱了個滿懷。她猛地轉身,扭動中隱約感覺到他胸前結實的肌肉,原來他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麼瘦啊!

  有些羞憤的推開他,她故意又站回那實驗動物的箱子旁,斜睨了他一眼,再問:「你幹麼要取得我的信任?」

  季揚先是深不可測的瞅著她,沉寂了幾秒後,才道:「為了取得妳的卵子。」

  住了一個星期的醫院,大夥兒終於都出院了。

  「那個神經病,他說他想要我的卵子!」狄銀絹用力甩下社團的名冊,對著她的副社長及軍師大動肝火。

  她雖然搬進了怪屋子,但還是不甘心被吃這種豆腐。

  「妳千萬不要答應,這種人也許就是中介卵子的不肖商人!」張大石一口咬定,緊張兮兮的站在牆角。

  聽說大學女生的卵子很值錢,許多不孕的有錢人願意出高價購買。

  「他是研究基因工程的,妳不怕輻射,又不怕挨那莫名其妙的一針,難怪他對妳的卵子那麼有興趣。」苗司賢坐在她的旁邊,雙腳隨興的蹺在長桌上。

  「有興趣又怎樣?難不成想跟我生孩子嗎?我可不允許有個自己不知道的野種在外面遊蕩!」

  當季揚親口說想要她的卵子時,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後瞥見身旁有個紅色的按鈕,便毫不猶豫的把它按下去--

  結果好死不死的,鐵箱子打開了,跑出一隻中型動物,果然是只黑猩猩。之後整個實驗室陷於混亂之中,所有人為了那隻爆跳如雷的黑猩猩疲於奔命,搞得人仰馬翻。

  「社長,野種是男人在用的啦!女孩子用不太文雅。」張大石有些尷尬的說。

  「妳有沒有想過,他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打我們一針,當然也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偷走妳的卵子。但他還是跟妳說了,徵求妳的同意,可見他的目的一定不只卵子這麼簡單。」苗司賢不愧是軍師,想得更遠。

  「想要我的卵子還得每個月幫我打排卵針,我一定會發現身體不舒服,怎麼可能神不知鬼不覺?」狄銀絹皺皺充滿英氣的眉。

  「就算妳發現了也沒差,打都打了,還能抽出來嗎?妳也許會發現身體不舒服,但怎會想到有人要偷妳的卵子呢?結果仍是相同的。」

  「你覺得他的目的是什麼?」她一屁股坐在長桌上。

  「說不定他只是單純的對一名叫狄銀絹的女人有興趣而已。」苗司賢打趣道。

  「不!」張大石急忙否決這項說法,並奔了過來。

  苗司賢冷笑著,覷他一眼。

  「你緊張個什麼勁啊!」狄銀絹手握名冊敲了他的頭一記。這個呆頭鵝,要死也不死得乾脆一點,直接告訴她他喜歡她就好了嘛!她也好直接拒絕他,可是他偏愛玩這種默默耕耘的戀愛遊戲。

  「社長,妳知道有錢人都是沒良心的,端看他玩弄基因工程於掌中,就知道這個人冷血的過份,妳千萬別著了他的道!」

  「誰著了他的道了?」她再敲他一記,「我還要你教嗎?我要是那麼笨,怎麼當你們的社長。」

  「我是替妳擔心嘛!」張大石無辜的摸摸頭。

  「你擔心你自己吧!我聽說你的微積分快被當了,還不知長進,到時別怪我解除你副社長的職務。」她用名冊將他推到一邊,嫌他站在跟前太礙眼。

  「妳怎麼知道?」張大石傻笑著。她是在關心他嗎?內心不禁開始癡心妄想起來。

  「我人緣好,社員有任何動靜都會有人向我報告;正所謂秀女不出門,能知天下事。妒嫉嗎?」她得意的兩手扠腰。

  「哦。」原來是別人告訴她的。張大石有些頹喪的繞到苗司賢的旁邊坐下。

  「好了,今天有什麼新鮮事?下一次的活動是什麼?苗司賢,有什麼意見?」她擺出社長的威風。

  「不如妳帶我們去參觀一下季揚的神秘大宅吧!」苗司賢隨口說說。

  「嗯……」狄銀絹考慮了一下,遂道聲,「好!」

  苗司賢和張大石同時驚訝的抬眼看她,皆沒想到她會同意。

  狄銀絹聳聳肩,好笑的各敲了他們的笨頭一下,然後踮著愉快的腳步走出社團教室的門。她也想藉機考驗一下,季揚想要她的卵子的程度到底有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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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季揚的生化實驗室有個女研究員名叫鄭鈺玟,負責胚胎分析,狄銀絹初見她,就覺得這女人對她充滿敵意。

  不會吧!她又不認識她,幹麼擺出像要將她千刀萬剮似的臉孔?難道是將她當成假想敵了?

  就算她住了進來,隨時可以進出實驗室及其它地方,但她又沒要搶她工作,沒必要氣得全身都冒火吧!

  嗯,如果她的工作無慮,那另一個可能就是這傢伙喜歡季揚,所以才會對突然闖進的她特別「關照」了。

  好啊!要瞪大家來瞪,她就不信自己瞪不過她。

  狄銀絹直勾勾的盯著鄭鈺玟,好像要逼她表態似的,這下鄭鈺玟反而不好意思瞪她,自動將眼光垂了下來。這就是狄銀絹的絕招,她總是能讓人知難而退,讓人不由自主的迴避她的目光。

  「我的小貴客今天有什麼計劃?」季揚忙完其它事,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走向她。

  鄭鈺玟聽到他的聲音,立刻抽出針筒,將狄銀絹的血液貼上標籤,歸檔放好。

  「正好,我有事告訴你。」她按著棉球,隨便沾兩下就把棉球往旁邊的垃圾桶丟,拉下袖子,也不怕來不及止住的血滴會不會染上衣服。「下個禮拜社團的人要來參觀你的屋子,我已經答應了,你沒問題吧?」先告訴他是給他準備通行證及卡片的時間,沒通行卡片在這裡簡直是寸步難行,每道門都得刷卡。

  「妳沒問題我就沒問題。」季揚淡淡說道。他相信她自有分寸。

  「還有,下次有抽血、打針這類事,麻煩你自己動手,我怕這位鄭鈺玟小姐會送我一劑特別的。」

  「特別的?」季揚看了眼鄭鈺玟,只見她微微一征,雙手頓了頓,然後繼續忙她份內的事。

  「比如說『一命歸西針』啦、『長睡不醒針』啦,諸如此類的。」這麼明顯的暗示,相信是人都聽懂了吧!

  「妳在說什麼?」不知道他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反正他裝得很無辜就是了。

  「你說呢?」狄銀絹給他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但不到兩秒鐘即斂起,轉身往實驗室外走去。

  「鄭小姐威脅妳?」季揚回頭又看了眼鄭鈺玟,有些懷疑的跟著她後面出來。

  女人在想什麼,也許他要花上一萬年才能弄懂。

  「她剛才看我的眼神就是這麼告訴我的--再不離開這裡,我就讓妳死得很難看!」她輕蔑的瞟他一眼,「拜託你別四處留情好嗎?」

  「我跟她又沒怎樣!」真是冤枉啊!無端惹來一身腥。

  「你一定做過什麼。你對她笑了?說過一些曖昧不明的話?」這些都是他對她做過的事,而當時她竟……有些飄飄然的。如果不是他後來說了想要她的卵子這種殺風景的話,說不定她會主動要求跟他約會。

  「除了公事,我跟她什麼都沒發生過。」季揚鄭重聲明。

  「我又沒要你發誓,你緊張什麼?只是提醒你,人家對你有心,說不定最後洩秘的就是她。女人心海底針、最毒婦人心這些話你總該聽過吧!」雖然她對苗司賢等人提過季大地主這個人,但可沒隨便將他所謂的B級秘密洩漏出去,只說他是個研究基因工程的幕後人物。

  不過他們這種局外人懂得多少咧?真正的商業機密才是重點!

  「那妳想要我怎麼做?為了一個未曾犯下的錯誤而解聘她?」他的眉頭兜在一塊兒了,顯然不喜歡這種無理的要求。

  狄銀絹停下腳步,整個人轉過來面對他,望了他許久,彷彿在替他想怎麼解決這個問題似的。

  片刻後,她深吸口氣,語重心長的問道:「你知道女人有另一種可怕的本能嗎?」

  「本能?」好原始的說法。

  「我們能嗅出對手的味道。」

  「對手?味道?」他越聽越胡塗。

  「鄭鈺玟一定是看出我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心意,所以才會這樣針對我。」

  「妳的心意?」她是……那個意思嗎?

  「我喜歡你,像一個女人喜歡一個男人的那種喜歡。」她直接而大膽的告訴他。

  他笑了,又是那種曖昧不明、不知所謂的笑。

  「你沒有什麼話要說嗎?」狄銀絹不滿的質問。他們才認識五天,一下子就要人家表明心跡,實在有些強人所難。但誰叫他先來招惹她,誰叫她是個樣樣追根究底的女子呢!

  季揚還是繼續曖昧的笑著,皮皮的說:「妳覺得我應該說什麼?」

  「說說你對我的感覺啊!這麼簡單都不會,你豬啊你!這麼遜怎麼討得到女人的卵子?」等不到明確的答案,她忍不住開罵了。

  女人啊!不管時空演變了幾千年、幾萬年,這種習慣永遠不會變,就是要知道男人對她到底有沒有愛戀的成份。

  「妳預計聽到什麼?我對妳一見鍾情?我也喜歡妳?還是我已經愛上妳了?」曖昧的笑容不變,只是說出的話有點可惡。

  「零。」她閉了閉眼,冷冷的噴著氣。

  「什麼?」

  「依你現在的情況,想得到我的卵子的機會是零,懂了吧?即使你拿八億美金來換,我也不會將卵子賣給你!」

  「十億美金呢?」

  「你是白癡啊!老娘心情不好,不降價求售。」她怒氣衝衝的低吼著,吼完轉身就走,此時她不想再看他可惡的臉。

  「銀絹。」季揚笑著跟上來,那種低回的醉人語調,叫人忍不住為他停留。

  「我說……咦?十億美金?」她一臉困惑的停下來,側頭像看怪物一樣的看他,再罵,「你真的是白癡耶!哪有人用十億美金買卵子的?就算你願意,我還怕用了這筆來路不明的錢會良心不安咧!」

  這時,他好像突然想到什麼,笑容嘎然而止,「為什麼是八億美金?」

  她雙手一抱,揚著下巴,傲氣的道:「我一向開這個價碼。」

  「有人向妳亂開價?」他的眉頭漸漸聚攏起來。

  「有啊!世上自大的傢伙還不少。」她輕哼一聲。

  「妳在學校很搶手?」這次是深思的表情。

  「不敢。但就是有人愛我這個調調,呵呵!」這時理應得意的笑兩聲。

  「我知道了。」季揚道。

  然後他就像他轉變話題的速度一樣,突兀的轉身走了,留下一臉錯愕的狄銀絹呆呆的站在那裡。

  厚,這個人很機車ㄋㄟ!丟下一個與他處於敏感階段的女人,太沒品了吧!這種人就算交得到女朋友,沒兩天也會被他氣跑。

  她用力踹了光潔的牆壁一腳,恨恨有聲的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狄銀絹下午還有兩堂課,這會兒剛上完一堂大氣概論,就在走廊上碰到那位早上讓她氣得牙癢癢的人--季揚。

  陽光下的他看起來頗有異國風情的味道,金棕色的頭髮、金棕色的眼睛,甚至小麥色的膚色看起來也有點金棕色。

  這時狄銀絹又想起他的血統及證件問題了--他到底是哪一國人啊?

  見他穿著一套米黃色獵裝、白色套頭毛衣,既休閒又正式的模樣,看起來帥氣十足,想是一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可惡!像他這種人應該關起來才是,走在路上老是有人在看他,不覺得很煩嗎?

  其實季揚並非單獨一人,而是和位有著地中海髮型的教授在一起,兩人邊走邊說的朝她的方向而來。

  「今天有董事會嗎?」她將書本高舉到肩膀,腦袋往上頭一靠,完全以淡漠的口吻問他。現在想想,早上何須那麼生氣呢?他不過是莫名其妙了點、不解風情了點,外加自信、自負了點而已。幾乎所有男人都有這種通病,不是嗎?

  「我和培林教授談點事情。」季揚風度翩翩的將手臂往後一背,身體往培林教授的方向偏了偏。

  培林是這位教授的姓,一位外籍老師,來自美國,教醫學系的。

  境外大學的學歷在外頭或許不是每一傢俬人機構都能接受,但境外大學有自己的關係企業,畢了業能直接為自家經營的單位服務,而醫院便是其中一項。

  「我不知道你對醫學研究有興趣。」就她所知,培林教授正在推動一項研究計劃,萬事俱備,只欠金主。而培林教授為什麼會和季揚這位校董兼地主搭上關係呢?當然是為了讓他贊助他的計劃嘍!

  季揚也真怪,自己就有生化實驗室了,幹麼還需要贊助別人的計劃?做功德嗎?還是培林的計劃有獨特之處?

  「我也不知道妳會正正經經的上課,妳不是只會搞社團活動嗎?」他似笑非笑的說。

  這時狄銀絹身邊的女同學用手肘推了推她,小聲的問:「喂,銀絹,誰呀?好帥哦!」

  狄銀絹將書本放下,換隻手抱,瞟了同學一眼,有些不情願的回道:「季揚,校董,後山的大地主。」她知道經她這麼一介紹,女孩們一定廣為宣傳,屆時這位帥哥就不是她獨享的秘密了。

  但是算了,是他自己跑來曝光的,有什麼後果,自己去承擔吧!

  「校董?好年輕哦!」女孩驚喜的大叫,隨後抓著狄銀絹的衣服,彷彿靠這個動作找到力量似的,她對季揚伸出右手,「你好,我是史美婷,很高興認識你!」

  季揚並沒有伸出手與她交握,只是淡淡的回了聲,「妳好。」他可沒說想和她認識,是她自認為這樣就算認識了。

  女孩有些尷尬的收回手,但仍站在狄銀絹身邊不捨離去。

  「呃,季先生,」旁邊的培林教授開口了,「既然你遇到熟人,那我就不送你了,我還有很多事要忙。」

  「你忙你的。」季揚朝他點了點頭,視線又回到狄銀絹身上。

  「你不用忙嗎?」她故意冷淡的問他。在他家,他常常忙到忘了世界在運轉似的,連吃飯都不見蹤影,所有對外事務也幾乎都是由佈雷打點的,如今他出現在這裡,是突然轉性了,還是厭煩了他的實驗室?

  「還有時間參觀妳的社團。」他回道。

  「咦?參觀我的社團?為什麼?」想知道學校有多破爛嗎?要捐經費的話,她倒是滿歡迎的。

  「妳的社團可以參觀我的家,為什麼我不能參觀妳的社團?」

  這時身邊的女孩又拉了拉她的衣袖,但狄銀絹沒有理她。

  「我的社團教室只有幾張桌子、幾張椅子,跟一般教室沒兩樣,可不像你那裡有三宮七十二院可以參觀。」她垂眸想了下。嗯,教室真的太單調了,她真的該向他募點經費來裝飾一下,搞得像萬聖節派對外加科博館的感覺。

  「我要參觀的是人。」季揚再道。

  「人?」她訖異的抬眼看他。

  「先瞭解一下妳社團都是些什麼樣的人,再決定他們可以參觀什麼地方。」

  社團教室一直是開放的,閒閒沒事的人都可以過去坐坐,平常張大石與苗司賢都會坐鎮本部,而既然他們兩人這堂沒課,決計跑不掉了。

  本來狄銀絹還有一堂氣候學的課,現在她決定點完名就可以蹺了。

  狄銀絹帶季揚到社團教室,將他介紹給兩人後,便先去上課了。然而等她點名回來,季揚竟已經走了!真不知道他來幹什麼的,不是說還有時間嗎?這麼短的時間他到底參觀人參觀的怎麼樣了?

  莫名其妙!

  「那個神經病到底來幹麼?我特地逃課過來,結果他又落跑了!」她氣急敗壞的握拳揮舞著。

  「呵!看來有人深陷愛河嘍!」

  苗司賢還是老姿勢,兩腳蹺在長桌上交叉,一副洞悉世間萬事的模樣;張大石則一臉陰鬱的縮在椅子上,彷彿烏雲罩頂,還打雷閃電。

  「愛什麼河?叫我跳臭水溝還比較可能!我是為了你們的福利才逃課的,你們是這麼報答我的嗎?」她「砰」地一聲,用力將書本「放」到長桌上,一時氣憤難消的擺出茶壺樣。

  苗司賢瞟她一眼,吹了聲口哨,聳肩道:「我說的是季大地主。」

  「季揚?」季揚深陷愛河?跟誰?她嗎?為什麼她感覺不出來?「那個神經病說了什麼?」

  「剛開始他什麼都沒說,只是來回盯著我和大石差不多五分鐘,後來他問我社團男生多還是女生多,我說男生多,他再問對妳有意思的有幾個,我就指了指大石。」他用拇指比向旁邊那坨被烏雲蓋住的黑影,「結果他像在評估對手似的瞪了大石兩分鐘,大概覺得他沒什麼威脅性,又調過頭來問我有多少人對妳詢過價。嘿嘿,這下我就懂了!」他奸詐的咧嘴笑。

  「懂什麼?你懂個屁呀!別以為自己有第三隻眼就什麼都不會看錯。苗司賢,這種事不是用看的、不是用猜的,是用感覺的。」

  「是啊!這時候我『感覺』他對妳的興趣還真不是普通的濃,就問他為什麼不直接向妳詢價就好,因為要卵子跟要身子是不同的,說不定妳為了科學精神願意貢獻幾顆。結果他又給我搞自閉了,我們季大地主的想法還真是百轉千回啊。」

  「所以你就『感覺』他深陷愛河了?」什麼跟什麼嘛!完全不通!

  「還沒,這時候妳內定的未來社長進來了。」

  苗司賢說話的同時,只聽「ㄘㄨㄚˋ」的連串水聲,一名比狐狸精還美的女孩從廁所裡走了出來。

  「嗨!社長,妳這堂不是有課嗎?怎麼過來了?」譚香緹笑得比陽光還燦爛,和她前面那坨陰影形成強烈對比。

  「然後?」狄銀絹疑惑的看著譚香緹問。

  回答的是苗司賢。「然後我們季大地主連看都不看她一眼,這不是很奇怪嗎?」像譚香緹這麼美的女孩,就算發誓只對上帝忠誠的神父見了也要多看幾眼,看都不去看的,簡直比尼斯湖水怪還要怪!

  「就是說咩!我可是對自己的美貌很有自信耶。」譚香緹捧著自己嬌美的臉蛋兒嗔道。

  「苗司賢!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說到重點?」狄銀絹斜睨著他,兩手撐在長桌上逼供,逐漸失去耐心。

  「這不就來了。我看季大地主這麼困惑,忍不住就替他想個辦法嘍!我間他要不要拿譚香緹的卵子試試,結果他考慮都沒考慮就說不要。嘿!」苗司賢伸出十指從譚香緹的頭亮到尾,「我們譚香緹人美不說,IQ還有一八八,他憑什麼拒絕?」

  「厚,打擊我的自信,太可惡了!我當場踢了他的椅子一腳,讓他跌了個四腳朝天。」譚香緹彈了下手指,得意自己的傑作。

  狄銀絹忍不住在心裡為季揚疼了下,才道:「那是因為他並不知道香緹的IQ有這麼高啊!大家都覺得花瓶的智商大概都只有七十。」

  「錯!我當然是先介紹譚香緹是個十項全能的高材生才建議他取用的,妳以為想當掮客這麼簡單啊。」

  「啐,什麼掮客,你這種人去當三七仔也沒人理你!」

  「反正我們季大地主的一切都超詭異的,他站起來拍拍屁股,再問我一次有多少人向妳詢過價,然後就走了。」

  「就這樣?」狄銀絹額上冒出幾根青筋,眼看著就要爆血管了,她死命的瞪著苗司賢吼道:「這樣叫做深陷愛河?」

  靠!她還以為苗司賢有什麼證據證明季揚是喜歡她的,害她偷偷期待了會兒,結果還不是什麼都沒有,搞屁呀!

  「等等等等,還有後續。」苗司賢脖子一縮,伸手往頭上一擋,回頭趕忙安撫大社長,免得她一拳朝他的頭K下來,「季大地主前腳一定,我後腳就追上去了,我問他是不是非要妳不可,他說他還要再想一下。注意!我問的是妳,不是妳的卵子,而他從頭到尾不停在想妳的問題、問妳的問題,這不就是深陷愛河、為情所困了嗎?」

  「他只是想知道我是不是關係淫亂而已吧!」

  「那他大可以直接問我,妳交過幾個男朋友就好了。」

  「反正我看不出這就是深陷愛河的表現。」

  「社長,妳幹麼那麼在乎他的想法?」大美人譚香緹一語點破。

  「啊?」狄銀絹轉頭看向她,楞了楞。糟,洩底了!

  「哦……原來如此!」苗司賢壞壞的笑了。

  「什麼啊?」狄銀絹這時候只有裝蒜了。

  「有人深陷愛河嘍!」

  然後苗司賢和譚香緹開始連手虧她,只有旁邊那坨陰影,從頭到尾還是陰影。




第四章

日子在有點忙碌、有點無聊中過去,狄銀絹和季揚的交集仍不多,不特意安排的話,見面次數更是少得可憐。

  唉,今天是聖誕節耶!想約她出去吃飯、看電影的人一大堆,可惜她全都沒興趣,因為她就是很排斥主動追她的男孩子,這大概是天生的劣根性吧!

  她在食堂點了份炸雞排飯,一轉身,剛好看到最忠心的佈雷就坐在前方用餐,於是自動端了餐盤靠上去。

  「嗨,佈雷,你忙嗎?」她笑問。

  「很忙。」佈雷面無表情的回答。

  「既然你這麼忙,那我就長話短說好了。」她大剌剌的坐在他旁邊,拿起筷子就開始吃起來。「聽季揚說你們來自同一個地方,到底是哪裡?你們是哪一國人?」

  佈雷沒有回答,只是大口咬著三明治,好像要盡快吃完,好逃離她的魔掌似的。

  「喂,別那麼小氣嘛!」狄銀絹低頭用湯匙吃飯,拿筷子的手調皮的戳戳他鼓起的臉頰,告訴我你們是哪一國人又不算洩密。先告訴我你們的護照是哪裡人好了。」

  「我有白俄羅斯血統。」他見她也狼吞虎嚥起來,好像不打算放過他似的,只好透露些答案。

  「你有白俄羅斯血統,而季揚沒有。」她聽出他的弦外之音,有了答案還是猛扒飯,嘴巴塞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季揚的祖先是台灣人。」佈雷將口中的食物囫圇吞下,很快又咬了一大口。

  「那你們目前用的護照是白俄羅斯跟台灣?」幹麼?想跟她比快呀!休想得逞,她吃飯的速度也不慢唷!

  狄銀絹將菜和飯全混在一起,雙手並用,雙倍效率。

  「沒錯。」佈雷將食物咬碎,吞下去才回答。

  「可是你們真正的國籍不是這兩個。」她聰明的替他做結論。

  糟!他的答案老是那麼短,而她的問題又老是那麼長,這樣她哪吃得過他,不公平!應該想個答案比較長的問題問他。

  哈,有了!她發現他回答問題的時候絕不咬食物、嚼食物,跟她不一樣,最好的方法就是讓他有回答不完的問題。

  「你喜歡三明治?」她問。

  「還好。」

  「不會用筷子?」

  「會。」

  「季揚會嗎?」

  「會。」

  怎麼答案越來越短了?不行!得改變策略。

  「你和季揚怎麼認識的?」

  這下佈雷沉默了,不再有問必答。

  「機密?」她揚揚眉。

  「嗯。」他點頭承認。

  狄銀絹微微蹙眉。

  靠!怎麼認識的都算機密,這兩個人到底是怎麼界定機密兩個字的?

  不過以兩人維護機密的指向來看,季揚最高級的A級秘密應該就是他們真正的身份了。

  間諜?有可能。

  哪裡派來的?白俄羅斯?美國?

  與其自己猜,不如大方的提問題。

  「你們是諜報員嗎?」扒完最後兩口白飯,狄銀絹只剩三分之二的雞排了,肉類不咀嚼的話較難吞嚥,所以留最後。

  「不是。」他定定的看著她。

  這個問題太蠢了,如果他們真的是間諜的話,怎麼可能告訴她呢?全世界的間諜都不可能自打嘴巴的。,

  「其實你們承認自己是間諜也沒關係,我這個人沒證據不會亂說話的,而且我又不知道你們是哪一方面的間諜。」

  「我們不是間諜。」佈雷沉穩的告訴她。他有些驚奇的發現自己進食的速度早就慢下來了,而這奇怪的女孩卻吞下她最後一口炸雞排。

  「YA!吃完了,下次要記得計時,說不定可以創紀錄。」她得意的伸個懶

腰,看看時間,好像用不到三分鐘。

  「妳吃這麼快不怕腸胃無法接受嗎?」他好奇的問。

  「還沒遇過,不知道。」她嫣然一笑,從餐桌上抽兩張紙巾擦擦手和嘴。

  佈雷忍不住跟著嘴角微揚,然後陷入一種沉思。

  如同季揚所說的,這女孩果然很特殊,總能讓人不知不覺的放鬆戒備,而且被她牽著鼻子走。

  她,會是他們任務的終結者嗎?他們終於可以回到自己生長的地方了嗎?

  「佈雷,你有女朋友嗎?」她天真的問。

  「沒有。」佈雷咬了口三明治振作精神,仍然老實回答她的問題。他感覺自己好像不回答就對不起她似的。

  「那有喜歡的女孩子嗎?」她再問。

  佈雷不承認也不否認。

  「那就是有嘍!」她開心的替他回答,看著他嚥下口中的食物,突然往前一趴,笑嘻嘻的問:「季揚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子?」

  「不知道。」

  「怎麼會不知道?你們兩個不是最麻吉的朋友嗎?你歧視我!」狄銀絹不滿的指著他吱吱叫。

  「因為他這麼說。」

  「他怎麼說?他說:『佈雷,狄銀絹如果問起我的事,一律回答不知道。』類似這樣嗎?」季揚那個悶葫蘆!再悶下去,她就要長黴斑了,乾脆搬回宿舍算了!

  「不,季先生只是還搞不懂對妳的感覺而已,所以他說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最困難的基因方程式都能輕易解開了,對我提出的問題卻老是想了又想,他到底想怎樣?我到底留在這裡幹麼?」狄銀絹砰砰有聲拍桌子,惹得在餐廳用飯的人紛紛對他們這桌行注目禮。

  佈雷慢條斯理的吞下最後一口三明治,對於她突來的脾氣有些哭笑不得。

  唉,季揚啊季揚!你選了一個最不可思議的女人,卻將她擺著不管,可憐他這患難兄弟還得代替受她的氣。

  他緩緩道:「季先生是位科學家,對於感情的事,的確需要比一般人多些時間整理,請妳體諒。」三明治已經啃完了,剛才還急著逃亡的他,這會反而無心離開。

  「說白話一點就是『遲鈍』,對吧!別告訴我他年紀一大把了還一點戀愛經驗都沒有,有什麼好想的?」根本就是推托之詞!

  「他真的沒有。」

  「沒有什麼?」

  「沒有戀愛的經驗。」

  「騙人!」

  「真的。」

  「真的騙人!」

  「真的沒騙人。」

  狄銀絹瞇了瞇眼睛,好像要看清楚佈雷是不是在開玩笑似的。

  不會吧!那個三十歲的大男人,怎麼可能連初戀都沒有,就算是天生和尚命也會初戀個一兩次啊!

  她再接再厲的問:「佈雷,你應該是最瞭解季揚的人吧!依你之見,他到底對我有沒有男女情愛的成份?」

  佈雷沉默了會兒,彷彿經過深思熟慮後才回道:「我知道季先生對妳的感覺,妳自己也知道,就如妳所說的,他這個人是遲鈍了點,但不影響大方向。」

  「嗯哼!既然你已經這麼保證了,我就姑且相信你吧!」她輕鬆的聳聳肩,雙手往桌面一壓,起身走出餐廳。

  佈雷張嘴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突然有種被騙的感覺。

  呃,是她自己要他給點意見,而他只是依他的感覺做出判斷而已,他什麼時候給過她保證了?這女人太會自我解說了吧!

  季揚這個人不只充滿神秘,而且悶得可以,除了關在實驗室裡做他的研究,還是關在實驗室裡做他的研究,如果他不在實驗室做研究,那就是在他的密室裡做研究,真是乏善可陳的要命!

  不知道這個人是什麼時候吃東西的,連在餐廳都不曾看見他,他不會是吞些營養劑過活吧!

  在這裡住了一個多禮拜了,除了抽過兩次血有針孔證明外,狄銀絹懷疑自己到底是來幹什麼的,除非她親自上實驗室去,否則根本見不著他。

  這一天,兩人在走廊碰見了,他說他肚子餓,要去吃點東西,問她要不要去。

  因為她已經吃過了,又對食堂充滿食物的空氣沒興趣,於是拒絕了他,結果他叫她到會客廳等他一下。

  等一下?她很有耐心的--事實上是看了一部HBO的電影--從下午一點一直等到兩點半,這一下未免等太久了吧!

  於是她到處尋找他的人影,最後還是在實驗室裡找到。原來有人Call他緊急狀況,而他早就忘記跟她的約定了。

  好吧!既然他是大忙人,她就不計較,直接告訴她有什麼事就好了。

  他告訴她其實沒什麼重要的事,只是看她喜歡穿男衫,想送她幾件他穿過的衣服而已。

  這種行為真是……滿可愛的說!想不到他也有細心的一面。

  「我喜歡你身上這件,脫下來。」她憋著笑說。

  「這件?」季揚拉拉自己的白色套頭毛衣,他似乎對套頭毛衣情有獨鍾。

  「不行嗎?」她充滿挑釁的覷他。

  「那……待會兒跟其它衣服一起給你。」

  「不行!我現在就要。」

  「可是……這裡……」這裡是實驗室啊!怎麼脫下來給她?

  「人家想要穿上你的體溫嘛!」狄銀絹以眼角餘光瞟了眼臉色鐵青的鄭鈺玟,挑逗似的扯著季揚防污服裡面的毛衣。惡!ㄋㄞ功不足,她自己聽了都想反胃。

  「可……可……」

  想不到他也會臉紅得說不出話來,真好玩!

  看他平常冷冷淡淡的,講話有點無厘頭,不知道心裡想什麼;等到真的逗起來,原來不是這麼一回事,他根本掩不住心事嘛!

  「到外面來,我給你好康的。」她拉著他的毛衣往外走,而他真的跟著來了。

  「好……好康的?」他傻傻的問。

  「幹麼?怕我賣了你嗎?」

  「不、不是。」奇怪,明明他才是屋主,這裡的一切都是他說了算,為什麼他有被她牽著鼻子走的錯覺?

  「季先生,七號實驗品的光譜分析結果有問題。」鄭鈺玟想盡辦法要阻止。

  「我知道。」季揚的雙眼癡癡的盯著狄銀絹,整個魂好像被她勾走了一樣。

  「我們沒辦法決定更換哪一道程序。」鄭鈺玟還沒放棄。

  「重做,注意溫度。」季揚根本不甩她。

  「要妳重做聽到了沒?這種小事就交給妳吧,我和季揚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狄銀絹示威似的送她一把槍,連醜醜的鬼臉都一併附贈。

  經過防護門,走過長長的通道,狄銀絹最終將他帶到了食堂。

  不是說有好康的嗎?怎麼把他帶到食堂來了?

  「你剛才還沒吃就被Call進去了吧!肚子不是餓了嗎?」她趴在點餐檯上,對著顧餐檯的小妹說:「小漁,我剛才點的東西呢?端上來吧。」

  這裡的食堂是不分用餐時間的,也就是廚師輪班待命,不怕吃不到熱食。

  先前找季揚時,第一站就是這裡了,小漁說他點了一份定食,還來不及吃就轉身回實驗室,所以她同樣的菜單再點一次,請小漁保溫著,然後才去實驗室拖季揚出來。

  小漁笑著從保溫箱端出一盤熱呼呼的定食交給她,但她可沒打算拿,她向季揚使了個眼色,他立刻上前去端,好像還沒搞懂她所說的好康是什麼似的。

  碰上狄銀絹,這位天才級人士似乎變得有點智障。

  「你這樣不分時段的勞累,空乏自己的胃,早晚餓出胃穿孔來。這麼大的人了,還不懂健康的重要。別告訴我你孤家寡人,從來沒人提醒,現在我可是好人做到底了哦,快點吃吧!」她帶著笑容說教,頗有賢妻良母的架勢。她不是溫柔體貼之人,但絕對很會照顧人。

  又過了好一會兒,季揚終於找回他的腦袋,只好有點不好意思,微帶尷尬的就近坐下,默默吃著東西……

  下午四點半,狄銀絹出門逛街,十點回到季宅時,床上已經擺著一迭季揚送過來的衣服了。

  對於眼中釘,一個人到底能隱忍多久呢?答案在隔天早上揭曉。

  狄銀絹本來一大早有課,起床時間也抓得剛剛好,但卻在出門之際,碰上了一直虎視眈眈的鄭鈺玟。

  呵,終於出招了吧!想當個沒有聲音的女人不是那麼簡單的。

  「有屁就快放,我趕著上課呢!」她停下摩托車,覷她一眼,毫不客氣的說。

  「狄銀絹,妳知不知道自己在這裡的目的?竟然囂張成那樣!」鄭鈺玟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好像要逼退她,只消用她一根小指頭就行了。

  鄭鈺玟是研究生,能進入季家研習,也是打敗好幾位競爭者才脫穎而出的,她的信心當然不是一般的高,自尊也不是一般程度而已。

  「目的?」狄銀絹的眼睛遛了一圈,故意很白癡的道:「我在這裡的目的不就是要嫁給季揚嗎?他沒告訴妳?」

  「告訴妳這個大智障!白日夢作作就好,不要說出來笑死人。季揚說妳很有研究價值,所以才邀請妳留下來作客。妳只是個研究目標而已。」鄭鈺玟字字說的鏗鏘有力,如雷貫耳。

  「是嗎?」狄銀絹立即垮下臉來,一副備受打擊的樣子。「可是、可是……季揚說我的眼睛很漂亮,還是握著我的手說的。我們心裡早有默契的呀!」她還顫抖著嘴唇說話,活像個小可憐。

  「騙小女孩的話妳也信。」鄭鈺玟輕哼一聲,「妳這種小丫頭,不知道人心險惡嗎?為了達成目的,善意或惡意的謊言都是能被接受的範圍。再不實時醒悟,到時被啃到骨頭都不剩,休怪我沒警告妳。」

  「不可能的!妳這個壞女人!壞女人專門說人家的壞話。妳是想離間我們,讓我們因為誤解而分開,妳想獨佔我的季揚,所以才說些讓人誤解的話。」狄銀絹握緊拳頭、屏住呼吸,淚水就快奪眶而出的樣子。大抵上,電影跟小說等情節就是這樣吧!嘻,扮演沒大腦的小女孩真有趣。

  「我哪是……」鄭鈺玟先是否認,但隨即改變主意。「是,我是喜歡季揚,怎樣?他英俊瀟灑、有錢有勢,白癡才不喜歡他,而且我們一起吃過飯,」在季宅食堂,「我們一起散過步,」在這個有著稀稀落落牛馬的前院談公事,「我們還一起去法國渡過假。」為了送一件活體實驗品出公差,「妳有什麼?妳才來幾天,妳搖擺什麼!」

  「可是……可是他還要拿我的卵子研究,是用他的精子研究哦!」這時候有什麼說什麼,沒什麼就自己掰吧!

  基本上他們以前是什麼關係她並不怎麼在意……好吧!也許心中有些芥蒂,但她相信季揚現在對她比較有興趣。

  男女之事下就是這樣嗎?因誤會而結合,至於會不會因瞭解而分開,那是後話;重要的是,她現在喜歡季揚,決計不會因為一個善妒的女人而打退堂鼓。

  鄭鈺玟驕傲的環起雙臂,輕蔑的道:「他預先告知妳想研究妳的卵子,就是為了安撫妳,以免同事無意間提起傷了妳的心。愉悅心情下產生的卵子才健康,這道理妳應該懂吧!」

  這時候狄銀絹才發現鄭鈺玟右手握著一根試管。真是個工作狂啊!想是百忙之中抽空過來堵她的吧!

  「我當然懂……等等,」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妳是女的,妳提供卵子給季揚研究過嗎?」

  「當然!不只過去,現在還在提供。而且季揚非常體貼,尤其尊重我,為了怕我心裡有陰影,他還特地為我們的孩子取名,送禮物安慰我。」鄭鈺玟用左手玩弄著胸前的煉墜,面不改色的扯謊。

  「孩子?」狄銀絹不覺皺緊眉頭。她不知道季揚成功的案例有多少,但鄭鈺玟不像生過孩子的樣子啊!而且她說季揚送禮物安慰她,那表示沒有成功嘍!她還是什麼都沒有嘛!不用怕。

  果然,鄭鈺玟馬上就解開她的疑惑。「都是些沒有成形的胚胎,不過,不可否認的,他們都是我們的孩子,我們很努力、很珍惜。」她越說越得意,還以為狄銀絹信個十足十了呢!

  「妳這個女人真的很機車ㄋㄟ,自我陶醉的話也能越說越高興。」狄銀絹看一眼手錶,再慢就要遲到了,這一趟飆到七十應該可以趕上點名。「好了,我已經給過妳時間,妳威脅也威脅過了,警告也警告過了,希望下次說的話不要重複。」

  鄭鈺玟漲紅了臉,還要高談闊論,但狄銀絹可沒時間奉陪。

  她嘆口氣,再道:「告訴妳,我不是那種單純的小女孩,挑撥離間這招對我是沒用的。季揚說你們沒什麼,我相信他,雖然他這個人有時候有點阿達,但應該不會對我說謊。妳沒發現他講話偶爾會慢半拍嗎?因為他在思考怎麼說最貼近事實。他虧起我來臉不紅、氣不喘,等到我虧他時,他反而臉紅的跟猴子屁股一樣,他的個性是不會做戲的,更不會說些惡毒的謊言。

  「妳只道他又帥又有錢,有什麼資格喜歡他?將他說成為了科學可以欺騙社會大眾的惡人,妳有什麼資格喜歡他?妳根本沒有用心瞭解過他!」她吞了口唾沫,才接著說:「OK,如果妳這麼在乎妳未成形的孩子,那我就大發慈悲的替妳告訴季揚,請他立個牌位送給妳,讓妳早晚三炷香,這樣可以嗎?說完了,再見!」

  狄銀絹催動油門想繞過她,直奔學校而去,這時候鄭鈺玟放下雙臂,將身子偏了偏,好像要阻止她的樣子,可是狄銀絹沒理她,甚至冒著輾過她的危險,也要離開這個煩人的傢伙。

  呿,應用數學還比這個女人有趣哩!

  最後,狄銀絹成功了,雖然微微擦撞過她,但那是她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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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狄銀絹禮拜一最忙,一整天都有課,上完課還跟校方周旋一下社團的事務,等回到季宅,已經是晚上七點以後的事了。

  想不到季揚竟在等她耶!有人等門的感覺真好。

  剛踏進起居室,季揚正好從裡頭迎上來,似乎是收到通知才出來的。

  「嘿,大忙人,在等我嗎?」她淘氣的一笑。其實外面的警衛已事先告知過她,所以她這算多此一問。

  「坐下,我有話問妳。」他嚴肅的指了下沙發。

  她跳上沙發,將書本隨意一放,不坐正的面向他,跪在上面彈來彈去。

  在一個地方混熟了,她就是喜歡這樣無拘無束,動個不停。

  季揚坐定後,才深沉的道:「鄭鈺玟說妳破壞了她的實驗品,還威脅要讓她走不出大門;她說妳仗著我現在寵妳,故意刁難她,還要她離我遠一點,是不是真的?」

  狄銀絹先是對他的質問楞了一下,後來卻將上半身傾向他,笑得很詭異的道:「你現在寵我嗎?有嗎?有嗎?」她的重心不放在鄭鈺玟的指控上,反而一味的關心他到底寵不寵她。

  「坐好。」季揚莫可奈何的將她推回去,「不管我寵不寵妳,妳都不該威脅我的研究員。萬一他們心神不寧造成實驗室污染,每個人都有安全上的隱憂,妳知道嗎?」

  「什麼呀!」她坐下來,放下了腳。她才不管鄭鈺玟說了什麼咧!他竟然迴避她的問題。「你家到處都是監視器,哪一台拍到我破壞她的實驗品了?」

  「是沒有,不過前院的監視器的確拍到妳們在爭執,當時鄭鈺玟手上還拿著一支檢體,妳離開後,檢體就掉在地上了。我不是懷疑妳的誠信,但是我也需要妳這方面的說法。」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呢?」她別開頭,一臉桀驁不馴的樣子。他不回答她的問題,她就不回答他的問題,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銀絹,」季揚一臉為難的樣子,「我知道妳不喜歡鄭鈺玟,還曾經希望我開除她,但是妳不能將自己的情緒喜好都加諸於別人身上!」

  「所以你相信鄭鈺玟說的?」狄銀絹危險的斜眼瞟他。

  「除非妳有妳的說法。」

  她沒別的說法,只是站起來,拉拉身上的白毛衣。「認得出我身上這件毛衣嗎?」

  「是我的。」穿在她身上完全失去男衫的味道,顯出她女性的柔和感。季揚不得不承認,她實在很適合穿男衫,很女性,卻很帥、很有型。

  「是啊,你的!」狄銀絹恨聲說完,隨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脫下它,丟在他臉上,大吼,「還給你!」

  「我的天!」季揚拉下白毛衣,只來得及看見她上身只著一件內衣,就這樣半裸著邁開步伐踱開了去。

  這女人也太大膽了吧!這裡是保守的台灣耶,又不是天體海灘!

  而且……該死的!誰說高個子的人都是太平公主,狄銀絹就非常凹凸有致,引人犯罪得很。

  狄銀絹邊走邊比著一根中指回頭對他說:「我現在很生氣,不想看見你,你去抱著你的鄭鈺玟安慰她吧!我、走、了!」

  「等等,女人!不准妳穿這樣在我家晃來晃去。」季揚像裝了彈簧一樣的彈射出去。想他一個冷靜成熟的大男人,平常自恃手長腳長行動優雅,幾時看過他有這麼敏捷的時刻了?這要是讓下屬看見了,不蔚為世界奇觀才怪。

  可狄銀絹的腿也不短,而且平常滑溜得很,就跑給他追。

  「誰管你准不准了?你又不是我爸,我是自由人,高興怎麼樣就怎麼樣,你沒權利命令我,除非我給你這項福利。」她一瞬間跑到樓梯口,還有空回頭拋給他一個鬼臉。

  「妳給我站住!佈雷,閉上眼睛!全部閉上眼睛!」一出了起居室,就碰上佈雷和兩名下屬,季揚急得大吼,恨不得世人在瞬間全瞎了。

  一路呼嘯到了二樓,季揚終於在轉角處追上她,並就近將她拖進女廁裡,狠狠的甩上門。

  「妳這是在幹什麼?」他劈頭就罵,邊罵還邊顧著禮儀,不忘將白毛衣套回她頭上。「把衣服穿好,這裡不是天體營,不准動!」

  「我才不聽你的,走開!」狄銀絹舉起雙臂拚命反抗,就是不讓他得逞。「我要搬回宿舍,不會妨礙你跟鄭鈺玟談情說愛。」

  「我哪有跟她談情說愛,要談情說愛也是找妳,穿上!」不過他現在充滿管教的語氣可一點都沒有談情說愛的成份。

  狄銀絹靜止了,白毛衣套回她頭上,剛才脫衣服扯掉的眼鏡,才掛上又被扯歪了。

  「你是說你比較喜歡我?」她心有不甘的拉好衣服,再慢慢拉出長發,兩眼哀怨的瞅著他。

  他調整好她的眼鏡,認命的道:「如果妳乖的話,也許。」

  「不隨便懷疑我?」

  「除非妳自己認是妳做的。」

  「會寵我嘍?」她不很確定的問。

  他點點頭。

  「有女人之中,你最喜歡我?」她兩眼霎時亮晶晶。

  他無可奈何的嘆口氣,再點點頭。

  「YA!親一個。」她開心的主動撲上去,輕啄了他的唇一口,然後打開門,蹦蹦跳跳的回自己房間去了。

  剛才的火爆氣哪裡去了?這一陣風來得快也去得快,好像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難道……她根本是裝的?

  遺留在女廁裡發呆的季揚,眉心忍不住打了個死結。

  唉!面對這個忽成熟忽幼稚的女人,他到底讓怎麼對待才好?

  但不管怎麼樣,看不見她歡迎的神情,就是心疼啊!

  不可思議社的社員其實只有二十一名,但可能是狄銀絹名氣大的緣故,每次辦活動召集到的人數總超過三十人,像這次參觀地主屋子的活動,隨便登高一呼就來了五十幾名,真史無前例!不過因為地主是位年輕帥哥這種傳言傳遍校園,所以女孩子報名的比例特別高,大多數人醉翁之意不在酒。

  基於人多嘴雜易壞事,最後狄釹絹決定只有社員才得以進入參觀,氣得那些不得其門而入的女孩子大罵三字經。

  呼呼,知道社長的權力有多好用了嗎!趕走了一堆蒼蠅,真爽!

  季揚的屋子,最值得參觀的就是他的生化實驗室了,但是他們這群什麼都不懂的門外漢,人數又多,怕會弄砸了人家的實驗,所以季揚只開放最後一間,也是最獨特的一間給他們參觀。

  最後一間實驗室位於五樓,算是成果陳列館,所有成功失敗的都往這裡送,研究人員只負責喂養、觀察及紀錄實驗品的生態。

  失敗的作品固然詭異,但成功的作品才是荒唐,比如說三顆頭的猴子、全身都長眼睛的青蛙、屁股上長了第三對耳朵的老鼠、有人類皮膚的豬……

  恐怖喔!全是活的耶!

  嗯,這裡又不是南方四賤客裡瘋狂博士的實驗室,怎麼盡做些怪東西!

  其實這些都是為了複製器官而做的實驗。目前人類等待器官移植的人數太多,所以複製基因的話題才會這麼熱。

  參觀完實驗室,就放牛吃草吧!

  六樓有許多季揚為了無法出門的手下而設的娛樂設施,狄銀絹在這裡混熟了,聽說不錯玩,就將社員給帶過來了,其它不想過來的,也可以到屋外去喂喂牛馬,或者任何卡片進得去的地方參觀。

  季揚的眾手下一致推薦一款虛擬實境,玩過的人簡直好評如潮,跟駭客任務有得拚!不過現場只有四座機器,狄銀絹為了監督社員的安全,只好讓其它社員先試,反正她有的是時間可以過來玩。

  片刻後,只聽機器裡不斷傳出哇靠、酷、好耶等讚歎的驚呼,連他媽的都出籠了,不難想像虛擬實境有多真實了。

  可是正當狄銀絹和譚香緹第三局撞球開打之時,突然聽到後方吵了起來,於是連忙提著撞球桿就跑過去瞭解狀況。

  「幹麼?活得不耐煩了呀!敢在我面前吵架。」狄銀絹用撞球桿敲了敲機器,擺出社長的威風。

  「不是啦!社長,可是時間已經到了,他們沒一個人肯下來。」一個女孩站在虛疑實境機器旁抱怨著。

  狄銀絹翻了翻白眼,伸手將機器旁的卡片一張張抽出來,只聽哦、不、操、可惡等連聲慘叫接踵而來。

  苗司賢等四人紛紛脫下感官控制頭盔及指套,踏出機器,一臉氣急敗壞的瞪著她。

  社員A心有不甘的吼道:「社長,妳怎麼這樣,我還沒玩夠耶!」

  「說好一人玩十五分鐘,你們竟敢不服從命令?」狄銀絹充滿邪氣的覷他們一眼。哼哼!敢頂撞社長,後果可不是一頓精神訓話就算了唷,標準懲罰是男生抓去阿魯巴,女生臉上畫烏龜,脖子掛上狗牌跑操場。

  社員B好沮喪的嚷道:「可是十五分鐘根本不夠啦!我還有好多東西沒有玩到。」

  「誰理你!」

  等接替的四位社員都上了機器,狄銀絹這才將卡片還給他們。

  社員C慷慨激昂的說:「厚!這種東西,花一百萬我也願意買回家。」

  「真有那麼好玩?」狄銀絹疑惑的問。

  「不是好玩,是好玩得要命!市面上怎麼沒看過這種東西?」

  「尤其是第四項,摸得到哦!嘿嘿……」苗司賢曖昧的挑挑眉。

  「什麼第四項?」社員C疑惑的問。

  「你還沒進入第四項哦?長不大的小鬼。」社員A取笑道。

  「我第二項都還沒玩完呢!其它兩項玩些什麼?」

  「不告訴你!」社員A可跩得咧!

  「我來告訴你。」

  說著社員B自告奮勇的附在社員C的耳朵邊神秘兮兮的咬耳朵,只見社員C一臉懊悔莫及的抗議,「哇操!不管,社長,我還要再來一次。」

  「抱歉,機會只有一次,所有人都一樣。」狄銀絹秉持公正的原則,由不得說項。

  「社長大人,我求求妳、求求妳、求求妳!」

  社員C差點沒哭倒在地上又跪又求的,她奇怪的看向苗司賢,問:「第四項到底是什麼?」

  想不到苗司賢竟也神秘兮兮的瞅著她回答,「有料的哦!」

  有料?日本付費頻道嗎?付費頻道摸得到?摸到什麼?那兩顆球嗎?

  真受不了!現在流行搞神秘嗎?為什麼連她最忠心的師爺都要來上一手?

  不,她不接受秘密!她受夠秘密了!她要立刻知道!

  「苗司賢!」狄銀絹低吼一聲,一腳踩在他的腳上慎防他逃跑,她一臉凶神惡煞的逼近他的臉,作勢要對他親下去--原來苗司賢有女性過敏症,碰不得女人的,這下要是給她親下去,包準癢他個三五天跑不掉。這個秘密無意間被她發現了,所以苗司賢對她是不得不忠心啊!

  「社長,饒命啊!妳待會兒自己玩不就知道了,我很難開口啦!」苗司賢舉雙手投降,身子向後傾斜四十五度,真是拚死在抵抗吶!

  「待會兒?待會兒還有十三分鐘,我等不了那麼久,給我說!」還敢反抗!真是七月半鴨,不知死活啊!

  「哦,那……」苗司賢忍住腳痛,整個人往地上一滾,一掙脫她的桎梏,立刻跑到虛擬實境機器旁,抽起張大石的卡片。

  張大石才剛進入狀況,突然就斷線了,氣得他像暴躁的狒狒一樣吱吱叫,還來不及抗議,苗司賢便強行脫掉他的頭盔跟指套,摀著他的嘴「請」他離開。

  苗司賢一臉巴結的笑著邀請狄銀絹入座。「社長大人,請。」

  既然人都離開了,狄銀絹也不是客氣之人,直接下海研究起機器了。

  虛擬實境分四個項目,包括郊遊踏青、主題樂園、終極挑戰,以及芙蓉帳暖等四項。郊遊踏青裡面都是些世界級的遊覽勝地,甚至會同時釋放芬多精,注重修身養性的人走一遭絕不枉此游:主題樂園,顧名思義就像迪斯尼樂園一樣,擁有許多大型遊樂設施,童心未泯、喜歡中度刺激的人一定愛;終極挑戰裡儘是些跳傘、跳崖、走鋼索、西班牙鬥牛,以及F1賽車等重度刺激的活動,心臟不夠強的千萬不要試。

  至於最後一項--芙蓉帳暖,見鬼的到底是什麼意思?不會是芙蓉帳暖度春宵吧!

  狄銀絹疑惑的「走」進去一看。ㄘㄟˊ!不就是些漂亮的房間嘛,裝潢的比較像愛情賓館就是了。

  過了一會兒,她感到不對勁,於是按住指套上的緊急退出鈕,伸出頭呼叫軍師。

  「苗司賢,把卡片給我。」

  「幹麼?有什麼不對?」苗司賢邊遞卡片邊問。

  她抽出自己的黃色卡片換上苗司賢的白色卡片。「我的遊戲程序八成跟你們不同,為什麼安排我做SPA、睡大床?這像遊戲嗎?」而既然苗司賢會不好意思說給她聽,那絕對不是純睡覺這麼簡單。

  果不其然,苗司賢的程序中,芙蓉帳暖這一項可熱鬧的咧!有老鴇跟你對談,選對象、選地點,選男、選女、選多P都行,不過真的選好後就不一定行了,看來想玩的刺激點,還需要等級吶!

  季揚八成用這種設定來犒賞他的員工。

  而別人都行,為什麼獨獨她進不去?她以為自己的層級應該比他們都高的呀!看來這個問題不找季揚是得不到解答的。

  她再度退出遊戲,踏出機器,將權利交給苗司賢。

  「恭禧,你可以多玩五分鐘。」

  苗司賢開心的大呼三聲萬歲,隨即鑽回機器裡去了。

  而狄銀絹呢?她要去找那個神秘的季揚好好談一談。

  現在她找季揚,都是直接到實驗室,如果他不在實驗室,那就打電話問佈雷,如果佈雷再不知道,他八成就是躲在密室做他的秘密研究了。不過幸好這次佈雷知道季揚在自己的房間,狄銀絹便不客氣的往他房間去了。

  進季揚的房間,需要用到瞳虹偵測,她姑且一試,想不到真的就打開了。

  嘿嘿,她心中一喜,等級真的不差呀!可是為什麼不能玩遊戲……正確的說,應該是性遊戲。

  扣掉四層生化實驗室、兩間密室、好幾間康樂室、辦公室及一堆不知什麼名堂的教室,最後剩下六間客房:當初季揚讓她隨便挑一間,於是她挑了離他最遠的一間,而且是不同樓層的,於是他住八樓,她住七樓。

  如今想來,她對他的感覺就像她的選擇一樣,明明想把他推得遠遠的,卻又禁不住好奇心,一再挨近他的身邊探索。

  也許她是那種對秘密無法抗拒的人吧!充滿秘密的季揚對她來說,本身就是一種致命的吸引力。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他的秘密,這種令人迷惑的吸引力會自動消失嗎?

  想到這裡,狄銀絹心中隱約感到怔忡,竟然有些害怕起來,害怕秘密揭穿的那一天……

  走進季揚的房間,環顧一下四周,只覺得他的房間沒特色的讓人傻眼,只有一張加長的大床,然後,沒了!

  靠!不會又是障眼法吧?身為一家之主,房間竟然像貨櫃屋一樣方正,而且沒其它家具,實在太令人難以置信了。

  「你又在耍我嗎?」狄銀絹靠近床邊,看著棉被都不蓋就躺在床上休息的修長身影。

  季揚一百八十九公分,高大威武,不過這樣的他看起來卻有種不一樣的味道,好像失去了防備心,變得可愛多了。

  床上的長人呻吟一聲,搧搧睫毛、張開眼睛,一時無法對焦似的盯著她。

  「季揚?」

  狄銀絹奇怪的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卻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她往下拉,她一時不察,整個人就「啪」地一聲跌到他身上去,連眼鏡都掉了。

  「哇咧--哭夭啦!你想幹麼?我可是空手道三段唷!」她緊張的雙手亂揮,一個不留神,竟然從床上又跌了下來。

  可一點都不像空手道三段的架勢,著實漏了氣。

  狄銀絹迅速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跌疼的屁股,暗暗慶幸沒人看見她的糗樣。

  她這個人平常看起來是大而化之、不拘小節,但是對親密關係卻很慎重,要摟要抱,至少氣氛很重要,絕不是這樣莫名其妙的被拉上床。

  總之,都是這個臭季揚害她屁股跌成兩半的!

  「媽的!死季揚!痛死我了,是你自己硬要我留下來作客的,現在卻這樣苦毒我。叫你說句喜歡我又顧左右而言他的,我要是不跟你算這筆帳,我就不性狄!」

  「銀絹。」這時季揚無聲無息的從床上坐起來,好像現在才看到她似的,幽幽的開口。

  他像在呼喊床伴似的叫她,害她抖落一地雞皮疙瘩。

  嗯!這傢伙吃錯什麼藥了?不會是中了港片中最常提到的「奇淫合歡散」吧?

  「你是哪根筋不對勁了?不舒服嗎?能不能回答問題?」她下意識的摸摸他的額頭看看有沒有發燒,想不到還真的有點燙手耶!

  啐,生病了怎麼不早說。

  「躺下!」她命令道,準備拐個身到浴室去弄條濕毛巾。

  然而,這時季揚卻從後面緊緊摟住她,嘴裡不停的呢喃著她的名字。

  這種情況之下,任誰都會誤會他想對她圖謀不軌了。

  「放手!」

  狄銀絹臉都羞紅了,試著掰開他的手,想不到瘦瘦的他還滿有力氣的,光掰一根手指就花了她老半天。

  「再不放手我就踢你的蛋蛋嘍!」威脅歸威脅,可是這種姿勢跟本就辦不到嘛!

  不過不管季揚是聽到了她的話,還是臨時恢復了理智,反正他放手了。

  「對不起,銀絹。」

  「沒關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大人不計小人過。」她轉身坦然面對他。她是大女人,沒那麼小氣。

  「我不知道。」他輕聲低喃,指的似乎不是抱她這件事。

  「不知道什麼?」由於聲音太小,她只好靠過去聽清楚他在說什麼。

  「我不知道什麼叫喜歡,什麼是愛。」

  「這麼可憐?」

  「我生長的地方,每個人都是這樣的。」

  「每個人?」對了,他說他孤家寡人,難道是來自孤兒院?如果是孤兒院,也許真的是從小缺乏愛,所以不懂愛。可是……每個人?他能代替別人發言嗎?

  「銀絹!」他突然又一把抱住她,殺她個措手不及,這次當然又來不及逃嘍!

  「喂,你不是缺乏母愛吧?」看在他不舒服的份上,她可以原諒他這種輕浮的舉動,但她不能原諒……他把她當娘啦!

  「妳身上總是這麼香嗎?」他一臉陶醉的樣子。

  「哪有什麼香?我又不擦香水。」不會是奶香吧?可惡,不會有奶便是娘吧!

  「我喜歡妳的味道。」

  「謝謝你哦!」狄銀絹翻個白眼,這種喜歡他倒是很確定。

  「妳的卵子真的可用。」

  「什麼?!你偷我的卵子去用了!」

  狄銀絹一驚之下,用力將他推開,還附贈兩巴掌。

  「你這個沒品、齷齪、無恥、囂張、不要臉的機車男!我是信任你才住進來的,結果你給我做出這種小偷的行為,跟你說話簡直浪費我的口水,你媽當初一定是預知你長大會變成一個大爛人,所以才會把你丟在孤兒院門口。」

  他一臉茫然的看著她。「我不是在孤兒院長大的。」

  「我管你是在哪個臭糞坑里長大的,反正你偷我的卵子就是不對!」

  這時他竟然傻兮兮的笑了。「妳的眼睛好亮。」

  「我的眼睛關你屁事!」她摸摸自己的臉,怎麼怪怪的,好像少了什麼東西。對了!是她的眼鏡。「你沒資格跟我說話,我要告你偷我的卵子,你等著收律師信吧!」眼睛開始在他床上搜尋著眼鏡。

  「銀絹。」他又在叫她了,而且聲音該死的好聽。

  「幹麼?」狄銀絹找到銀鏡,單腳跪上床,頭也不抬的回答。就算她再喜歡他,他也不能偷她的卵子啊!

  「銀絹!」

  一陣天旋地轉後,直到鼻尖碰到他的下巴,狄銀絹才發現兩人又回到老姿勢了。

  唉!怎麼又被抱住了呢?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這個生病中的季揚她真的不認識,既愛抱人又愛撒嬌,還帶點孩子氣。難道這才是他的真性情嗎?

  她抬頭想問他這次又怎麼了,想不到只來得及看見他的唇壓下來……這次,當然還是來不及逃嘍!

  唔,這個該死的機車男……

  唔,他的唇,怎麼這麼軟呢?

  唔,他的口水好甜哦!

  唔,她要昏了……什麼都不知道了……





第六章

六樓,康樂室,社員在大呼小叫,遊樂設施在嗡嗡運轉。

  好吵!

  狄銀絹睜開眼,茫然的看著前方,好像剛結束一場夢遊一樣。

  嗯?她,好像忘記什麼事。

  對了,她記得她要去找季揚的啊!怎麼還站在這裡?

  「社長,妳才剛回來,怎麼又要出去了?」正在玩桌上足球的張大石很雞婆的叫住她。

  「哈,去死吧大石!」桌子另一頭,苗司賢興奮的大叫。

  「剛回來?」她一臉疑惑的轉過身來。

  「是啊!社長,妳好像有點不一樣耶!」譚香緹坐在撞球檯上,漂亮的長腿晃呀晃。

  「臉紅紅的。」苗司賢很明白的指出。

  「跑去做壞事ㄏㄡ!」譚香緹雙手抱胸,一臉曖昧的對著她笑。

  「做壞事?你們這麼多眼睛看著,我能做什麼壞事?」她不明白。

  「社長,妳沒問題吧?剛剛被外星人抓去洗腦了哦!」張大石努力表現他的關心,「妳消失了一個鐘頭耶!」

  「我消失了一個鐘頭?!」狄銀絹連忙舉起手錶來看。

  「社長怎麼變成學話鸚鵡了?」苗司賢看著張大石說。

  「該死的季揚!一定又是他搞的鬼!」她氣急敗壞的低吼一聲,刷卡,第二次走出這道門。

  這是她今天第二次進入四樓的實驗室,季揚不在那兒。問過研究人員,他們都說不知道。

  再下一層,他還是不在,不過這次有人告訴她季揚在二樓。

  好吧!二樓就一一樓,只是多走一層而已。

  進入二樓實驗室,只見季揚拿著一張圖表和佈雷在爭執著。

  季揚一直是對內的,在實驗室很自然,但一向攘外的佈雷進實驗室她還是頭一次看到,他每天看監視器、調派警衛、跟各式各樣的人種談生意、密商研究大計等。

  而他這次出現在實驗室就已經很不尋常了,還和最麻吉的季揚在吵架,為什麼?

  季揚大聲的說著話,但用的不知是哪一國語言,她一句也聽不懂。

  佈雷回的當然也是她聽不懂的語言,這下更啟人疑竇了。

  沒一會兒,警覺性高的佈雷發現她站在那兒,眉頭打了好幾個死結,遂停下言論看向她;季揚發現異樣也回過頭來。現在兩人又是聯合陣線,同聲一氣了。

  敢情她的身份由小貴客變成大敵當前了?

  「找我有事嗎?」季揚有些不自然的問。

  真是個不會做戲的戲子!

  「你心裡有數。」狄銀絹挑高了眉,一臉無事不登三寶殿的狠勁。她偏頭看了佈雷一眼,只見他面無表情,更顯示此地無銀三百兩,他沒參一ㄎㄚ才有鬼。

  哼哼,果然是麻吉啊!

  「有人偷了我一小時的時間,我想要回來。」狄銀絹慢慢走向他們,沿路不懷好意的看著滿室的植物和培養皿。

  實驗室最怕什麼?當然是污染嘍!

  要用什麼方法污染這間實驗室呢?就地取材吧!

  「這……不關我的事。」季揚撇得一乾二淨。

  「哦?那麼就是關佈雷的事嘍?」這瓶寫著德文的紅色東東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不過以上面的標示看來,應該是危險物品。可以利用。

  「這是不得已的,如果沒有季先生的授權,我也不敢這麼做,妳說是吧?」佈雷一臉戒慎恐懼的樣子。

  唷,麻吉拆夥嘍,世事無絕對啊!

  「不用緊張嘛!我這個人很寬宏大量的,只要把該還我的還給我,我還是可以從輕發落。」頂多不搗毀實驗室,到後山抓兩條蛇陪他們ㄛㄛ困就算了。

  「其實,妳知道我們隨時都在維護機密,這是非必要時的手段啊!」

  「我觸及機密了?」她說話時眼睛一亮。

  「是啊,」佈雷僵硬的一笑,「很接近核心了。」

  「好耶!」她勝利的高舉雙手,但沒一會兒又回覆原狀,瞇著眼睛問:「這麼說你不會把記憶還給我嘍?」她旋開瓶蓋,看見一個小型供水槽,便往上面一靠。

  「等一等!小妞,這些可是季先生一年的成果耶,妳不是真的要讓它付諸流水吧!」

  「銀絹,」一直不知如何面對她的季揚開口了,「我可以跟妳單獨談一談嗎?」

  「有何不可?」她邪惡的一笑。還逮不到你嗎?「你最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否則盡可以把我趕出去,我對你,再也不存一絲希望。」

  「給我一個禮拜,一個禮拜後,我請妳吃飯,再告訴妳結果。」

  狄銀絹滿意的點點頭,旋上瓶蓋,將危險物品往供水槽旁邊一擺。哈,她喜歡贏的感覺!

  狄銀絹必須先問自己,她想知道真相的意念有多強呢?可以冒著再也見不到季揚的風險,還是自認為可以排除萬難、毫無顧己i的跟心上人大談戀愛?

  也許季揚真的對她有點意思,但是他洗掉她的記憶了,不是嗎?是不信任她,還是因為背負著重責大任,所以有不得不捨棄她的苦衷?

  責任與愛情孰重?男人一向是選擇責任的,不像女人,只要一頭栽進去了,就別想有浮上來的一天。

  她栽得夠深嗎?

  狄銀絹並非沒有談過戀愛,國中時,她喜歡過一個男生,主動告白後,兩人交往了兩個月,後來發現他只想發生初體驗,於是在揍了對方一頓後,男方主動提分手。

  高中時,她喜歡一個男生,主動告白後,結果發現對方有女性過敏症--這下不用說也知道他是誰了吧!後來她和苗司賢成為莫逆,有時候身上的衣服還是跟他借來穿的呢!

  兩段戀情,非常青澀,每次想起來,總是讓人好氣又好笑。

  季揚,是她覺得最不可思議的一段,不只因為他充滿神秘,不只因為他是個大帥哥,更因為他看她的眼神是如此單純,單純得像……見到他的天使。

  她像天使嗎?應該不像吧!至少她自己不這麼認為。

  季揚的眼睛非常活,好像會說話一樣,每一次見到她,他表現的就像看到一名他最感興趣的女孩一樣,讓她覺得自己最特殊。可是他老是若即若離、欲拒還迎的,弄得她的心七上又八下……靠,真是個該死的機車男!

  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喜歡這個調調,所以這次才會栽得快又深。

  從來不渴望尋找那種轟轟烈烈的愛情,只是當女人遇見一位感覺對的人的時候,那種宿命感,就是讓妳忍不住想奮力一搏。

  像前兩次一樣,她主動告白了,而他的最大目標卻是她的卵子。她的戀情,又將以鬧劇收場嗎?

  然而,季揚跟前兩次的戀情是不同的,他年紀比較大、他太有錢、他完全沒有時間陪她……這每一件都是問題,每一道都是鴻溝。

  唉!科學家都是瘋狂的,只不過他們瘋狂的對象是研究,不是異性,看來這次的戀情又注定失敗了。

  只是失敗前,她想親耳聽到所有來龍去脈,她想得到一個完美的解釋,即使他會洗去她所有記憶……

  咦?那個豬頭為什麼只洗去她一小時的記憶?何不乾脆將他從她的記憶中刪除掉,一勞永逸?是對她有所顧忌,還是對她有所眷戀?

  呵呵!這麼想來,他是真的「狠」喜歡她了吧!

  樂觀的狄銀絹,心中又開始滿懷希望了。

  送回拖拖拉拉的社員,說兩句解散感言,回到季揚的家已是一個多小時以後了,心情很好的她順便在路上摘了些野花準備送給心上人。

  她跟門口的警衛打招呼,她跟喜歡站在入口的乳牛打招呼,她跟監視器後面的佈雷打招呼,她甚至還跟空無一人的長走道打招呼。

  啊!世界多美好。

  冬天入夜得晚,看不到太多星星,尤其在這種多雲的天氣裡,想見到星星,全得靠運氣……

  不!應該說這種天氣,誰會泡在室外吹冷風、找星星?又不是瘋了!

  可是現下,就是有一個瘋子這麼做了。

  佈雷躺在屋頂上,雙眼微瞇,不知是在假寐,還是想看透忽隱忽現的雲層。他無視凍人的寒風,也不管景色是不是宜人,總之,如果此人不是心情太複雜,怎會沒注意到這種天候多麼不適合看星星呢!

  半個小時後,有人加入他。

  「我就知道你在這裡。」長腿蹲了下來,坐在他的身邊。

  「今晚這麼有空?」佈雷看也沒看來人一眼。

  「已經告一段落了。」季揚面無表情的回,又問:「你的身體怎麼樣?」

「跟你的反應一樣。」

  「要是銀絹在去年出現就好了。」季揚感嘆的道。

  佈雷沒答腔。

  沉默了一會兒,季揚再度開口,「你有想過回去找希薇亞嗎?」

  「有什麼用?她都已經嫁人了。」

  一聲長嘆。

  又一陣沉默,這次由佈雷開口,「季先生……」

  「為什麼你老是叫我季先生?」真不懂這有什麼好堅持的。

  「因為只要任務不結束,你永遠都是我的直屬上司。」

  「算了。」沒必要再爭執職務上的稱謂。

  「季先生,依你看,我們的任務還要多久才能結束?」佈雷問。

  「順利的話,最快一年吧。」

  「我們還去俄羅斯嗎?」

  「不了。」

  「我想也是。不管是你的心,或是你的研究,留在台灣都是最恰當的。」

  「佈雷,如果任務真的成功了,你想回去嗎?」

  「你呢?季先生。」

  「就算沒有銀絹,我也不想回去吧!」

  「地球真是個好地方。」

  「是啊!」季揚笑了,真難得,除了狄銀絹,從來沒有人能讓他笑過。「我們在這裡有錢又有勢,老大根本就管不著,而且這裡的食物美味,女人又熱情,回去能有什麼未來等著我們?不就那幾張老面孔而已。」

  「如果老大知道我們的生活這麼快活,怕不馬上把自己傳送過來。」佈雷也在竊笑。

  「所以兄弟,我們可能一輩子都住在一起,你真的要叫我一輩子季先生嗎?」

  「不是說再一年就結束了,沒信心?」

  「人生總有意外啊!」

  「是啊,意外。不只人生有意外,連地球也逃不過啊!」

  兩人同時望向剛從稀疏雲層中顯露的一顆黃色星體,好一會兒沒人說話,臉上的表情只是悵然。

  又過了一會兒,季揚收回視線,冷酷無情的道:「有什麼關係,反正我們看不到。」

  「可是我們的後代會。」

  「那就不生,反正我們本來就沒打算有後代。」

  「你的人生伴侶會答應嗎?」

  季揚一時間沉默了。

  「只怕又來個意外,一群小蘿蔔頭就冒出來了。」

  「難道你想改變地球的命運嗎?」

  這次換成佈雷沉默。

  「唉!有了感情的牽絆,人生變得好複雜。」而人類可愛又可恨的地方,就是複雜這一點吧!

  「你不喜歡?還是可以回去啊!」

  「我喜歡,喜歡得不得了!」

  禮拜三,社團活動總檢討,社團教室裡吵鬧不休,大部份都是要狄銀絹再帶他們上季家一趟,玩那如夢似幻的遊戲機--虛擬實境。

  聽季揚說,在虛擬實境中,甚至可以安排玩家滿足自己的口欲,這……太Over了吧!要是玩家不知不覺的在裡面玩了三天,那不就掛在機器上了?

  但這是不可能發生的,因為機器會隨時檢測玩家的腦波及生理狀況,只要出現警訊,計算機會立刻自動終止程序,所以有人拿它來減肥,效果好極了!

  「社長,聽說妳住進季家了,好棒哦!整天都可以玩虛擬實境。」男社員A羨慕的直嘆息。

  「你們這些色鬼別再說了,我知道你們準是想繼續芙容帳暖度春宵,對吧!」她手握名冊指著這些男社員,一臉邪惡的笑。

  「去他媽的!社長,我的功力至少要一小時,妳只給十五分鐘怎麼夠?」男社員B臭屁的噘高了唇。

  「厚!一小時?你也太誇張了吧!」苗司賢笑出一口白牙。

  「要不要跟我比賽呀?我知道那機器有聯機裝置。」男社員B裝模作樣的對他比出中指。

  「比就比,Who怕Who?」苗司賢也不甘示弱,放下掛在桌上的長腳,傾向前,兩根中指就這樣對幹起來了。

  「坐下坐下,你們兩個要比去別的地方比,我是不可能再帶你們去季宅了。」狄銀絹以社長的姿態將他們壓下去。

  「為什麼?」有人驚惶的問。

  「帶我們去啦!」

  「拜託啦!社長。」

  此起彼落的哀嚎聲顯示他們有多嚮往那機器,可見那東西玩過一次就會上癮,實在不是好東西!

  「那是別人的家,不是電動遊樂場,OK?」狄銀絹義正辭嚴的斥責道,「做人要懂分寸,就算那是我家,你好意思說來就來嗎?」

  「那偶爾一次就好嘛。」男社員B開始搖尾乞憐了。

  「一、點、都、不、好!」她逐字說清楚,「再帶你們去,讓你們中毒更深嗎?我才不做這種罪人。」

  「不如訂個獎勵的辦法。」美麗的譚香緹笑著說。她是有帥哥老公的人了,目標當然不是芙蓉帳暖嘍,而是極限運動,誰叫她愛極了挑戰呢!

  「好啊!好啊!這樣最公平,一次只帶一人就比較不會吵到人家了。」男社員A連忙附和道。

  「贊成!」苗司賢舉雙手雙腳贊成。

  「苗司賢,過來咬耳朵。」狄銀絹丟下名冊,背著手,領頭走出社團教室。

  苗司賢慢吞吞的跟出來,兩人在不遠處的一棵樹邊停下對談。

  「你不是對女性過敏嗎?跟著瞎起鬨什麼?」這是她獨享的秘密,沒準備召告世人,苗司賢當然比她更不想弄得路人皆知。

  「嘿嘿,那不一樣啦!雖然虛疑實境真實到遠超出我們的想像,但在潛意識中,我還是知道那是假的,所以不會過敏。」他笑得跟其它色鬼沒什麼不同。

  「你們男人的腦子裡是不是盡想些色主意?」還表現的這麼明顯,真受不了!

  「還好啦!食色性也,根據這句至理名言,女人的想法才不正常。」他痞痞的抓抓頭。

  「苗司賢,你到底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她認真的問,雙手抱胸等待著。擁有這種體質,他最後不會走上同性戀的不歸路吧!

  苗司賢深深的看了她一會兒,才道:「有。」

  「是誰?」狄銀絹直覺的想知道。她好奇這個曾經讓她心動的男孩、有著著迷人笑容的男孩,還有女性過敏症的男孩,不知道他要怎麼跟喜歡的女孩相處?

  「她是一個很跩的女生,從來不屑追求她的男孩的女生,臉上老掛著大鏡框的女生,偶爾會跟我借衣服穿的女生。」

  「你……喜歡我?!」她詫異的大叫,好一會兒才弄清楚他說的是誰。

  「我還來不及說,是妳自己得知我有這種症頭就不要我的。」還拿來威脅他,害他像把一顆心丟進絞肉機裡絞了粉碎啊!

  「可是你對我過敏耶!當我牽著你的手告白時。你手上起了紅疹。」她指控。

  「我本來就有這種體質,這是沒辦法的事。」他皺皺眉。

  「可是小說、漫畫裡不是都寫著,有這種體質的人碰上真正喜歡的女孩就會自動痊癒了嗎?你根本沒有!」她不平的替自己伸冤。這是多麼大的一個烏龍啊,他竟然是喜歡她的!

  「我不知道這種說法正不正確,但也許我的情況比較嚴重,不過至少當時我只有被妳碰到的部份起了疹子而已。」他說著亮出他的右手掌。

  「死白目!過了這麼多年,你為什麼都不說?害我老是對你指使東、指使西的,想讓我良心不安嗎?」她有點不知所措的大聲道。

  「是啊!過了這麼多年,妳對我的感覺早已轉淡,我又如何告訴妳呢?難道妳希望我造成妳的心理壓力?」苗司賢淡淡一笑。

  「可是你不遺憾嗎?我們曾經可能變成一對。」她有些悲慘的問。他們原本有機會開始的,結果卻讓她的自作聰明給毀了。

  「妳遺憾憾嗎?」他反問一句。

  這時狄銀絹心底閃過季揚的影子,搖搖頭,很確定的說:「我現在喜歡季揚,喜歡到老是患得患失的,而且我們禮拜六有約哦!他答應會給我一個交代。」她試著笑得自然點。

  「祝妳頤利。」他給她鼓勵的一笑。

  「謝謝。」

  「好啦!感性時刻過了,對我這個被拋棄的前男友,妳是不是該給點補償?」苗司賢拗著手指節,摩拳擦掌的等待社長大人的獎賞。

  「補償?」聽到這兩個字,感性時刻果然宣告結束。

  「我還是不能摸真的女人耶,讓我去季揚那裡望梅止渴一下吧!」

  「呿!」

  狄銀絹不用他,轉身就要回社團教室,但苗司賢扯住她毛衣的袖子。

  「妳已經不需要我了。」他看著她的毛衣道。

  她看著他的手,瞭解他話中的意思。「我們永遠會是好朋友的。」他們連穿同一件衣服的情誼也結束了。

  「走吧!檢討會還沒開完。」他很快就放開手。

  「這句話應該是我說的。」她用力打了他的肩膀一下,擺出社長的威風快步走進教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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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噠噠!噠噠!噠噠!

  一陣馬蹄聲自後方傳來,狄銀絹慢下車速,轉頭不意外的看見季揚和佈雷正一前一後騎著高大的駿馬而來。

  季揚啊季揚!他真的好帥哦!那馬上的英姿和那股酷勁,是人見了都要心折不已,標準的男人嫉妒,女人愛慕啊!

  狄銀絹啊狄銀絹!妳的眼光怎麼會這麼高咧?什麼人不去喜歡,偏偏去喜歡一個又高又帥的大地主,往後出現的對手不知道還有幾打,妳怎麼這麼愛自討苦吃呢?

  是啊!她就是愛自找苦吃,不找點罪受,又怎麼有戀愛的感覺呢?

  當然她不是有自虐狂,也不是對自己信心過度,可是電視不都是這麼演的嗎?順順利利的根本不算愛情,沒經過大風大浪的男女一定會淡然分手,不夠堅定的愛情,出現一個衝突性強的第三者絕對導致分離。

  總之,她不談則已,一談就要談真正的戀愛啦!

  咦?這種觀念對嗎?也許,她從小就被電視劇洗腦過度,反而認不清什麼才是她最喜歡的了。

  別的女孩也是這麼想的嗎?下次問問譚香緹。

  「騎馬散步?」狄銀絹等他們靠近了才問。

  這時,她保持車速二十公里,而季揚也將馬速放慢到配合她的行進。

  「妳回來了。」

  當季揚唇角噙著淡笑問候時,她霎時感動不已。

  只是一句簡單的問候,為什麼讓她有種互相歸屬的感覺呢?

  自從住宿生活以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老是會礙到人家似的。舉凡愛帶男友回家的一定會被她念、不倒垃圾的一定會被她念、偷吃她冰箱食物的一定會被她罵到臭頭,可能是她的習慣老是和分租者衝突,後來乾脆就一個人住了。

  以前住在家裡時,每次放學回家,爸爸總會以一句--妳回來了。做家居生活的起點,也許這才是家的感覺吧,好想家哦!

  對了,她可以說服季揚跟佈雷一起到她家過年……

  咦?不對,這兩人平常很少一起出門,就算一起出門,也是坐有司機開的大頭車,今天干麼騎馬出門?

  上次兩人一起騎馬出門是……

  「你們不會是去傳送什麼東西吧?」狄銀絹精明的問。

  「呃,是啊!」季揚看了眼佈雷,感覺兩人有點笨,真正聰明的是這位無孔不入的小妞。

  「真是好神秘哦!沒把輻射帶回來吧。」她好笑的看著他們眉來眼去。

  「呃,小妞,妳有沒有騎過馬?」佈雷有點突兀的說。

  「你要讓我騎?」她舉一反三的煞住車。

  「是馬讓妳騎,我可不敢讓妳騎!」佈雷笑著勒住馬,利落的滑下馬身,並多餘的說了句,「妳和季先生去黃昏漫步吧。」

  「謝啦!大電燈泡,別操壞我的小ㄅㄨㄅㄨ啊。」狄銀絹把摩托車交給他之後,就拉著馬轡,甜滋滋的對著季揚笑。

  等佈雷歪歪斜斜的騎了一段後,季揚才低頭問她,「會騎馬嗎?」。

  她搖搖頭,還是笑。

  這是她跟季鼴第一次真正的單獨相處,她怎會不笑咧!她要一直笑,拚命的笑,笑到夢裡繼續笑!

  「過來。」季揚對她伸出手。

  她毫不遲疑的向他走去,將手交給他,然後感覺身體一輕,人就上了馬背了。本以為他要幫她上馬,想不到他是幫她上馬沒錯,卻是上了他的馬!

  「哇!想不到這麼高。」狄銀絹笑得有點誇張。

  這時季揚用力拍了一下佈雷座騎的屁股,馬就不回頭的跑了。

  「會不會不見?」她是指馬。

  「沒聽過識途老馬嗎?牠會自己回去的。」他說著掉轉馬頭,往林間小路走去。

  無言的走了一段,彩霞的顏色變深,又是一天結束了。

  「你有帶夜視鏡嗎?」她還不想結束。

  季揚很快變出三副眼鏡,一副給她,一副給自己,一副給馬。

  「你的身體好暖和哦!」她靠在他身上滿足的微笑。今天好像特別冷,幾年沒穿過衛生衣了,所以也沒準備,不知道今年冬天會不會一直這麼冷,也許她該考慮回家拿衣服應急。

  「妳是不是穿太少了?」他手扶著她的腰身,感覺她好像跟平常一樣,內衣外面只套一件毛衣就解決了,差別只在她騎車時會加一件外套而已。

  「總不能叫我套兩件毛衣吧!那看起來很像水桶耶。」

  季揚沒說話,似乎在思量著什麼。

  過了一會兒她才打破沉默,「今天苗司賢,就是你上次去社團見到比較帥的那位,你記得吧?他說他喜歡我,已經好幾年了耶!天啊!原來我也是個挺遲鈍的人。」她娓娓道來。

  「幹麼告訴我這些?」

  「咦?哦,對厚,我還沒告訴你我以前也喜歡過他,所以我們應該是兩情相悅。」

  「幹麼告訴我這些?」季揚再問一次。他的臉色全黑了,不過天色太暗,連夜視鏡也分辨不清楚。

  「你很機車ㄋㄟ!」狄銀絹回頭瞪他一眼,「告訴你就是要讓你知道,我很搶手的,而且沒什麼耐性。如果你喜歡我就快點說,要不然過一陣子我又見異思遷了。」她故意這麼說。哈哈,有沒有刺激到他的心臟啊!

  「妳的喜歡是這麼膚淺的嗎?」

  「是啊!女孩子本來就很膚淺。」她掰著手指數道:「喜歡有錢的、喜歡大帥哥、喜歡風頭健的、還喜歡專情的,最重要的是喜歡她的男人懂風情。」快表態呀!說句喜歡而已,又不是要他立刻娶了她,有那麼難嗎?

  「我不解風情?」季揚的語調冷冷的。

  「當然!難得我們兩人單獨在一起,你連句肉麻話都不會說,這樣怎麼談情說愛?」狄銀絹說著說著,竟然開始自艾自憐起來了。「說不定你根本就不喜歡我,我怎麼會這麼癡心妄想咧!一個長相普普通通的女孩……」

  「妳很漂亮!」尤其那雙亮晶晶的眼睛。

  「身材普普通通……」

  「明明就很火辣!」他見識過了。

  「家世也普普通通……」

  「這跟家世有什麼關係?」嚴格說起來,他根本沒有家世。

  「智商只有一百二……」

  「我又沒要妳當研究員。」他對那種自視過高的女性沒興趣。

  「怎麼配得過你這個帥哥天才大地主……」

  「妳是在演戲對吧!」他一語點破。

  「咦?被你發現嘍。」她咋咋舌。

  「知道妳頑皮,可不要用來整我啊!」傷腦筋。

  「誰叫你都不關心我。」不成熟女孩的怨懟。

  「我哪裡不關心妳了?」

  「你從來沒有主動找過我。」喜歡主動卻要求別人要主動的矛盾。

  「那是我忙得緊,但我有注意妳的需要啊!」

  「哪有?」

  「妳衣服不多,可又常穿不同的款式,分明是借來的,所以我送衣服給妳。」

  「你應該帶我去買才對,小氣!」這時應該藉機爭取一點兩人的時間。

  「我在忙一項重要的實驗。」

  「反正我沒你的實驗重要。」正常女人的反應。

  「實驗是為妳而做的,當然重要!」

  「為我?」狄銀絹腦中似乎閃過什麼,但就是抓不著。

  「離我們的約定還有三天,說好三天後給妳答案的。」

  「提早三天不行哦?」

  「妳就是不放過我是吧。」

  「好嘛!那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過,以上刪除,我砍!」手刀直飛出去,成熟女人才有的風度。

  然後兩人又騎馬散了會步,說了些森林裡花花草草的話,觀察一下夜行動物,氣氛在有點親密又不是很親密的氛圍中過去,直到狄銀絹發現自己餓得咕嚕咕嚕叫,才想起兩人還沒吃晚餐,是該打道回府了。

  回到季宅時還發生了段小插曲--當她被季揚像抱著小天使一樣抱下馬時,她決定再偷親他一次當作給自己的獎賞,想不到她忘了兩人都戴著夜視鏡,結果就「叩」的一聲撞在一起了;然後她以蹲在地上大笑做結束,季揚則面無表情的看著她笑完。

  第二天上完課回來,狄銀絹發現床上躺著一個大盒子,打開一看,原來是幾件衛生衣及季揚買給她的女性洋裝,這時她才胡塗的想起,她還沒為禮拜六的約會服裝做準備哩!

  真是細心的男人……

  狄銀絹每天都打三次電話給季揚,提醒他和她還有約,可千萬不要又泡在實驗室裡忘了時間。

  季揚說他不會--希望真的不會。如果他敢忘記,她就號召全社團的人幫她抓幾千隻蟲蟻鼠蛇丟進他的實驗室,看他還有沒有實驗可做!

  禮拜六,傍晚時分,狄銀絹已準備好跟季揚共進晚餐,記錄第一次約會。

  可能是她威脅成功,也可能她耳提面命了半天有效,這次季揚終於乖乖的打扮整齊來接她了。

  「哇!騎士,你打扮起來比王子還帥耶!」

  米色的三件式西裝裡住他修長的身軀,合身的剪裁彰顯他不凡的氣度,這個男人雖然不常出門,但肯定有自己的服裝師上門為他打點,否則穿起衣服怎麼老是該死的讓人流口水呢!

  啊,口水!趕快嚥下去,幸好還沒滴出來。

  「銀絹,」季揚平靜無波的臉上開始有種戲謔的神情。「妳不要一副看起來隨時要將我當點心吃掉的樣子好嗎?這樣我會捨不得出門。」

  他的聲音是那麼的好聽且具有說服力,有那麼一瞬間,她真想就這樣給它答應下去。

  「不行!」她搖搖頭讓自己清醒一點,「約會重要。無論如何,我今天一定要約會。」她伸伸手腳,好像準備活逮他,拖也要將他拖出去。

  「妳今晚很美。」他以指背輕撫她優美的頸線。她將長發綰了起來,英氣的臉蛋顯得格外嬌媚。「原來妳的脖子長這樣子啊!初次見面,榮幸之至。」

  他輕撫她的動作是那麼自然,好像他們是相戀已久的愛侶一樣,讓平常老是主動的她反而有些不自在。

  狄銀絹突然覺得有些害羞,於是大剌剌的握住他的手腕,將一支玫瑰塞到他手中。

  「吶,見面禮。」這是她為了今晚特地準備的。奇怪,她似乎常常在送人花耶!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

  季揚看了眼手上的花,扭斷長莖,插在左胸的口袋,抬頭,似乎第一次發現她的穿著似的問:「這是我買給妳的衣服嗎?」佈雷應該不會選「這種」衣服送給他的女人吧!

  今晚她不只頭髮不一樣,她還跟譚香緹借了一套米色套裝,裙長只及大腿的一半,搭上米色膝上毛襪,尚有一小截肌膚裸露在外。

  不知這算不算心有靈犀一點通,兩人同時選擇米色系列的衣服耶!

  「你送的衣服太淑女了啦,裙子長到地上耶!我怕會踩到裙襬跌個狗吃屎。」

  「可是妳穿這樣不冷嗎?」他不贊同的看著她的短裙。

  「不冷啊!我穿這樣好不好看?」她往身上一看,覺得並無不妥。這可是譚香緹幫她搭好的,叫她挑衣服她可不會,尤其是誘惑男人的衣服;還有頭髮,她怎麼可能會弄這麼嫵媚的髮型咧!當然又是譚香緹的傑作嘍。

  這種冷天沒辦法穿得太露,只好露露大腿及脖子算數了。

  「好吧!初次見面,幸會幸會。」季揚對著她的大腿說。

  「季揚!」狄銀絹好笑的上前勾住他的手臂,「你不必一一對它們打招呼,如果我穿中空裝,你是不是要跟我的肚臍眼打招呼?萬一我把衣服脫了,你也要和我胸前這兩粒打招呼嗎?」

  季揚蹙眉想了下,隨即很嚴肅的道:「我可以不打招呼,但我不能不親吻它們。」

  狄銀絹不由得倒抽口氣,「你好色哦!」原來冷淡的他也有這一面啊。

  「是妳讓我變色的。」他看著她的眼睛說。世界上大概只有他會將這麼俏皮的話說成這樣正經八百的。

  「你自己好色就承認吧!亂牽拖。」她為莫須有的罪名提出抗議。

  「真的是妳讓我變色的,相信我。」他不改嚴肅的口吻。

  「好吧!是我讓你變色的,那我就會負責看緊你,讓你沒機會外出犯罪,這樣可以吧?」她不可一世的揚高下巴,對當牢頭的滋味還不算排斥。嘴角一勾,她笑了。嘿嘿,她甚至滿中意的!

  「絕對是妳讓我變色的。」他深深看著她,拇指輕撫她的唇瓣。

  狄銀絹不覺瞠大眼睛盯住他的一舉一動。

  哎呀呀呀呀!他不會是想吻她吧?

  怎麼辦?這裡是她的房間耶!會不會吻著吻著就出不了房門了?

  呿,吻就吻吧!有什麼好怕的?上上次她偷親他一口就匆匆忙忙的逃了,來不及品味,上次想親又沒成功,這次氣氛這麼好,當然要體驗一下什麼叫香豔的吻嘍!

  這麼可口的帥哥不快點把他佔住,難道要等他覺悟了出門打野食嗎?

  這時突然響起一陣音樂鈴聲。

  厚,是誰!又是催他進實驗室的電話嗎?該死的實驗品,不會再等一分鐘再出狀況哦!

  季揚收回手,一直看著她,沒打算接電話的樣子。

  呵!他舍實驗而就她耶!受重視的感覺真好。

  「妳不接嗎?」他突然問。

  「咦?什麼?我的電話!」她恍然大悟的摸向自己的皮包。他媽的誰呀!破壞氣氛,被她逮到一定要將他大卸八塊。

  她放開勾住季揚手臂的手,轉過身去接電話,不想讓他看到她如晚娘的面孔,免得嚇跑了他。

  「喂!誰?媽?幹麼?」是她媽,不是他媽的誰,那就不能將她大卸八塊了,弒親會招天打雷劈的,真鬱卒!

  問她什麼時候放寒假。「下個禮拜啊。」

  問她回下回去。「過年前我會回去啦。」

  問她要不要去車站接她。「到時再說嘛!」

  問她不舒服嗎?怎麼說話有氣無力的。「沒有啊,我很好。」說話有氣無力的是因為她破壞了她吻帥哥的好機會嘛!

  叫她天冷要多穿點衣服。「知道啦!我又不是三歲小孩。」

  叫她如果不舒服要去看醫生,不要硬撐。「我沒有不舒服。」真是婆婆媽媽!

  叫她早點回去。「就說過年前會回去咩!」

  然後母親大人開始說去年她哥哥回去時碰上大塞車,都是因為太接近過年的關係,如果她沒別的事就該早點回去等等的話。

  「好啦、好啦!我要回去時再打電話給妳,好嗎?」她老了一定不要變成這種沒事就碎碎念的性格。

  過了兩分鐘,母親大人終於掛了電話,大概是怕手機通話費太高才掛的,感謝高科技的代價並不低。

  結束電話,銀絹回身面對季揚,這時剛才親密的氣氛全沒了,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才找得回來,都怪她破壞氣氛的媽!

  「呃,我們去哪裡吃晚餐?」她問。

  「屋頂。」


  屋頂指的並不是真正的屋頂,而是一家采會員制的餐廳,只有擁有會員身份的人才得以進入。在這裡,吃多少、用多少,全部不用錢,只是會員的年費貴得嚇死人而已。

  然而,才剛坐定,狄銀絹竟然遇見一個意外--一個屬於過去回憶中的人。

  「死人千?!」她驚訝的大喊。

  死人幹,原名石忍千,是她國中初戀的對象,想不到再相遇時,她竟然成為他服務的對象!

  「呃,請問……」石忍千似乎認不出她的樣子。

  「狄銀絹啊,你不認得我嘍?」她指著自己說。

  「狄銀絹!」石忍千一臉無法接受的樣子。他印象中的狄銀絹,應該是披頭散髮,動作有點粗魯的男人婆,而不是像這樣高貴典雅,出入名流餐廳的漂亮女孩。

  「是啊!你在這裡打工哦,這麼缺錢?你爸不是高級公務員嗎?每個月都給你上萬塊的零用錢。」她記得他以前最愛招搖說他老爸只有他一個兒子,要什麼就給什麼,想來上萬塊的零用錢已經不夠他花用了,所以才需要打工賺錢補缺口。

  「啊,哈哈……」石忍千笑得有些尷尬。「妳和這位先生一起來用餐嗎?」

  廢話!不是來用餐,難道是來看服務生表演雜耍。

  「這是我內定的男朋友,他叫……」

  「我想我沒必要認識妳所有的朋友。」季揚打斷她的介紹。

  「對厚,這種小人物,認識了對你也沒什麼用處,你只要知道他是我初吻的對象就行了。」狄銀絹大而化之的道。

  「初吻?」季揚臉色開始發黑,而石忍千本來有些尷尬的表情卻開始出現些許得意。

  「是啊!我的初吻就是被這個人強行奪走的,完全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很討厭對不對?不知道年幼無知的我怎麼會看上這種人。」她無邪的笑著,彷彿過去那段只是一個笑話。

  簡單幾句話,局勢隨即改變,黑臉變笑臉,得意的臉變成灰頭土臉。

  「嗯,過去的誤會不提也罷,重要的是我們現在真正要的是什麼。」季揚故意握住她的手,宣誓他的所有權。

  「現在我突然覺得很不爽,換個不礙眼的服務生幫我們服務好嗎?」狄銀絹順勢將他的手拉到嘴邊親了下,嬌笑的對他眨眨眼。

  「妳不想看到他,我保證他今晚絕不會再出現於妳面前。」他隨手一揮,領班立刻上前解決問題。

  礙眼的人走了,兩人也順利點完菜,狄銀絹放眼一望,才知道為什麼這裡是名流餐廳。

  「那個人好面熟,好像在電視上看過。」她看著右手方向的一桌男女,就是叫不出男方的名字。

  「是政治人物。」季揚看了一眼,告訴她真實的姓名。

  「他帶女兒來吃飯嗎?」狄銀絹不太相信有這種爸爸。

  「是他老婆,拋棄糟糠之妻再娶的。」

  「哦,不要臉的死豬頭。」她雖罵起人來不拖泥帶水,但情緒卻不隨不認識的人起伏。她再看向另一桌,「那一桌的人你認識嗎?」

  「不認識,但我知道他是某科技公司的總經理。」

  「他不會也娶了個幼齒老婆吧?」

  「不是,沒見過的臉孔,應該是新女朋友。」

  「原來是對狗男女。」目標下一桌,「那一對呢?」

  「政治人物,兩個都是,不是夫妻。」

  「真正的狗男女!」手腳不乾不淨的,當然不是在談公事。「這裡沒一對正常的情侶嗎?」

  「有啊!我們就是。」季揚似笑非笑的瞅著她。他喜歡她的開朗、不拘小節。

  「哈,你承認我是你女朋友了,是不是喜歡上我了?是不是?」狄銀絹咧開嘴大叫,這下變成他們是最引人側目的一對了。

  「嗯,我喜歡妳,是男人喜歡女人的那種喜歡。」他的笑容擴大,終於正式承認了。

  「我更喜歡你,因為是我先說的。」瞧她得意的,頭搖尾也擺!

  季揚還是笑,他喜歡她火力全開的說喜歡他,不扭捏作態。

  這時突然來了個不速之客--

  「你是季先生嗎?我想你可能不記得我了,我是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的歐康納·奎爾。」來人說的是英文,長相當然也是洋人樣。

  「我記得。歐康納·奎爾,專門研究人體第十四對染色體。」季揚回的是中文。他尊重狄銀絹,不希望她像個局外人。

  他不知道她的英文程度如何,但涉及到專業領域總不比一般,況且這裡是台灣,客隨主便,如果對方沒有準備,他也不想談下去了。

  這可是他們的第一次約會啊!

  幸虧洋人還帶了個台灣友人,趁洋人聽著友人翻譯時,狄銀絹戳了季揚的臉頰一下,小聲的問:「喂,你不是都管幕後的嗎?為什麼這些人會認識你,連我叫不出來的人物你也都認得?」

  「我有過目不過的本事,而且佈雷每次碰到不想解決的事就推給我,所以他們都知道我才是幕後的老闆。妳以為我出來吃飯都是一個人嗎?當然是拉著佈雷一起嘍!」

  「咦?你沒和女孩子來這裡吃過飯?」就算不拉著佈雷,還有別人啊!

  「沒興趣。」他簡短的回答。

  「沒興趣跟女孩子吃飯還強拉男人一起?老兄,你以前的性向有問題哦!」意思是遇見她之後才變正常的。

  「我對男人也沒興趣。」他很嚴肅的糾正她。

  「所以你對男女都沒興趣,只愛你的培養皿。」

  「可以這麼說。」

  「怪胎。」

  那洋人和他的台灣朋友見他們聊了個段落,終於決定禮貌的打斷他們。

  「季先生,我們可以坐下嗎?這可能會花點時間。」台灣人說。

  「不行,我們正在約會。」這個「我們」當然不包含他們。

  台灣人回頭和洋人討論一下,又道:「只耽誤你一點時間,希望有幸能和你技術交流一下。」

  「技術交流的問題到我的辦公室去談。」為了打發他們,季揚也改以英文回答。

  台灣人見獵心喜,進一步再問:「那資金方面……」

  「資金方面找佈雷談,我不干涉他的決定。」

  「我們約明天可以嗎?會不會太快?」洋人開心的主動插話。

  「明天早上八點,逾時不候。」

  「謝謝!謝謝!」

  台灣人興奮的拉著季揚的手猛握,兩手都用上了,而洋人握完季揚的手,還不忘狄銀絹也在身邊,握的有些癲狂。

  「幹麼趁機吃我豆腐?」她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邊拿濕巾擦手邊問,「跟我又沒關係。」

  「跟妳才有大關係呢!這位歐康納·奎爾很敏銳。」因為他觀察到他想和狄銀絹獨處的心。

  「跟我有……幹麼?」她看見他招手叫領班過來。

  「不請他維護一下客人的權益,今晚這頓飯就不用吃了。」

  換句話說,今天真是歐康納·奎爾的幸運日啊!後面來的就沒這種運氣了。





第八章

「妳家裡還有些什麼人?」季揚問。

  「我父母健在,還有一個哥哥,差我十歲,前年結了婚,所以家裡多了一個嫂子、一個侄兒。」狄銀絹平鋪直述的回道。唉!等了半天,只來一道前菜,以這種上菜速度,她肯定會餓死!

  「家人感情好嗎?」他再問。

  「就跟一般家庭一樣,沒什麼好抱怨的。」吃點水果好了,桌上有水果隨便取用,餐廳業者也許就是考慮到有她這種蝗蟲吃法的食客,所以才擺上去的。

  「如果有一天妳失蹤了,家人會很難過吧!」

  「廢話!如果你失蹤了,你的家人……哦,對了,你沒家人,大概只有佈雷會擔心。」哇!這裡的水果特別香甜,用的都是最高檔的貨色吧。

  「如果我說跟著我,就要有隨時失蹤的準備,妳還願意跟我嗎?」

  「啊?」幹麼說的這麼嚴肅,害她差點連棗核都吞進去,「雖然你做的好像都不是什麼合法的事,但也不至於隨時被幹掉吧!何況你請了那麼多人保護你。」複製基因、基因改造等,頂多是罰錢了事,沒必要逃亡啊!

  「事情沒有妳想像的那麼簡單,妳將聽到的事實,遠比妳想像的還要複雜。」他無比沉重的道。

  「說吧!我準備好了。」狄銀絹不在意的擺擺手,繼續啃她的水果。

  「妳還沒準備好。」不管她表現的多經得起大風大浪,季揚還是繼續搞神秘。

  「厚,跟你說我準備好了咩!你要怎樣才相信?要我揍你嗎?」她拿起水果盤上的香蕉,隨時準備給他K下去。

  「銀絹,摘下眼鏡好嗎?」他突然說。

  低喃的請求中,有著不容抗拒的魅惑,狄銀絹不知不覺就照著他的話做了。

  「為什麼堅持要戴眼鏡?」他問。

  「因為我不戴眼鏡時,老是有人想強吻我。」她將眼鏡收進皮包內,「尤其是在跟男人獨處的時候。」

  「妳不只被石忍千強吻過?」季揚表情有點奇怪的問。

  他還有臉問,他自己就是其中一名吶!雖然她已無法記憶。

  「是啊,從國二開始,只要和男人獨處一段時間,那個男人就會開始發了瘋的讚美我,然後想強吻我。後來我想了個辦法,就是戴眼鏡,想不到情況真的好轉了。很聰明吧!」她說著甜美的笑了。

  「我絕對相信。」光看她亮晶晶的眼睛,他就想抱她入懷,如果再將目光移到她的唇,肯定是無法自制的想強奪她口中的甜蜜。

  這時主菜終於上了,狄銀絹點的是一塊超厚的蜜汁雞腿。

  哈哈!雞腿雞腿,她最愛的雞腿!嫩中帶Q,Q中又帶滑,再也沒有比它更好吃的人間美味了!

  「季揚,說說你自己嘛!別老是在談我。你答應要告訴我真相的。」將去骨的雞腿排全部切塊,她食指大動嘍!

  「我是孤家寡人。」他瞠目結舌的看著她如秋風掃落葉似的橫掃眼前的食物,第一次遇見這種不顧形象的女人,不過,他真的越看越愛。

  「這個你說過了啦!」她吃著盤裡的食物,還看著他面前原封不動的雞排。

  「這是我的!」季揚孩子氣的護著自己的雞排,覺得很可笑,自己的魅力竟然抵不過一塊雞排。

  「我又沒說要搶你的,借看一下會死哦!沒風度!」她吃得快,但不見得就吃得多。看著他的雞排,只是奇怪他怎麼能忍住不動手而已。

  「那分妳一半好了。」怎能坐視被喜歡的女人說沒風度,這是很丟臉的!

  「謝謝!」她開心的哇哇叫。奇怪的是只要人家送她雞腿吃,她的胃立刻就能挪出一個空位來裝下它。

  「妳不怕燙嗎?」他有點恐怖的看著她將一塊塊冒煙的雞肉往嘴裡送。

  「燙才過癮啊!」她理所當然的說。

  「那我們下次去吃火鍋。」

  「好啊!」

  重禮節的人看見狄銀絹的吃相,一定會覺得她這個人沒氣質、不識大體,而且粗俗得很,但季揚只看見她的真性情。看她吃東西的模樣,就好像全世界沒有比這更美好的事了。

  享受美食的幸福,本來就應該這樣不是嗎?

  為免她邊吃邊說給嗆到,季揚不再說話,只是默默進食著。

  過了一會兒,她吃完了,季揚仍慢條斯理的切著他的雞排。

  她喝口水,雙手交握撐著下巴,超詭譎的對他笑。

  「好了,我問你,我那消失的一小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季揚沉默了會兒,考慮著要從何開始說起。

  他有許多話想對她說,但又怕說了之後兩人就此成為陌路人。

  難道沒別的方法了嗎?他才剛發現自己有愛人的能力,為什麼就要面對失去她的難題。

  也許他可以一再洗去她的記憶,從頭開始,但這是他要的嗎?愛情的歷程應該是兩人共有的啊!而且誰敢保證重頭再來時,她會再次喜歡上他?說不定會打從心裡抗拒他這個謀殺她記憶的凶手呢!

  他不想冒這個險,也不願冒這個險!

  「妳找到我之前,我打了一針試劑。」季揚終於說道。

  「你拿自己當實驗品?你不要命了你!」狄銀絹心疼的大罵他的無知。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樣的試劑,反正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就是不對!

  「試劑本身沒有危險,那是活化體內機能用的。其實……我有病。」他嚼著多汁的雞肉,從來沒發覺語言竟是這麼艱澀的工具。

  「有病?什麼病?」他看起來像可以徒手對付一隻大熊,哪來的病容?

  「是……無精症。」他拿來餐巾,一口吐掉嘴裡如同嚼蠟的肉塊,有些難堪的別開頭。

  「哦!難怪當你知道我的卵子可用時,高興的亂抱人。」她瞭解的點點頭。

  「誰……是誰告訴妳的?」他明明洗掉她的記憶了,為什麼她會知道他拿她的卵子做實驗?這件事應該只有他和佈雷知道啊!

  這驚人的修復體質,也許有辦法修復他對她記憶的破壞,她記得他說過卵子有用這句話,不就是最危險的訊號嗎?

  「咦?我剛才說了什麼?」狄銀絹有些迷糊的回想著自己剛才脫口而出的話,過了一會兒才皺著眉問:「你真的說過我的卵子可用嗎?」

  「妳吃鮑了嗎?我有點不舒服。」季揚再也吃不下了,他必須帶她離開人群,免得她隨時恢復記憶。

  「甜點還沒上耶!」只怕也來不及打包了。

  他們是坐出租車出門的,當然也坐出租車回來。

  一路上,季揚的臉色都暗暗沉沉的,問他話也不回答,狄銀絹真懷疑他剛才說喜歡她根本是自己聽錯了。

  回到家,他立刻打電話找佈雷,要他直接到他房間去,說是有要事相商。

  從頭到尾,他皆緊握她的手,好像只要一放開,她就會消失無蹤似的,情況真是越來越叫人困惑。

  然而,進入他的房間之後,她更困惑了--

  「我來過這裡嗎?」

  「嗯。」季揚不情願的回答。她的記憶果然在修復之中!

  「我來過你的房間之後,記憶就被消除了……這麼說,你的秘密就在這間房間中嘍?」她環顧一下什麼都沒有的房間。

  這次季揚沒有回答,他根本沒心情回答了。

  不管他的答案是什麼,狄銀絹不是成為他的救贖,就是成為他的夢魘,而他在乎的竟是--

  「銀絹,妳愛我嗎?」他突然捧住她嬌美的臉蛋,深深的、無助的、急切的問。

  愛?她呆楞了半晌。從喜歡進入到愛,沒那麼快吧!不過他越看越帥,近看更有神采,如果愛他就是看他千遍不厭倦,那這就是愛了。

  「我知道這樣問妳太快了點,可是我相信自己正在愛上妳,妳呢?妳能確定嗎?」他拂開她額前一綹掉落的發絲,它妨礙他讀取她的眼神。

  「季揚,你在害怕什麼?」她將手搭在他的胸前竊聽他的心跳。他一向不太會做戲,所以她很輕易就感覺到了。

  「我害怕失去妳!」他近乎歇斯底里的低吼著。

  狄銀絹瞇起眼睛端詳他。「這大概是能從你口中說出最美的情話了。」被需要的感覺真好,被迫切的需要,那感覺更是妙透了!他害怕失去她耶!他一定是非常在乎她,才會選在她還什麼都搞不清楚的情況下告訴她。

  「銀絹,告訴我答案,我請求妳。」這不是請求,他簡直在哀求了。

  「我根本不瞭解你,我問的問題你從來不正面回答,你的秘密依然安全的躺在某個地方,準備隨你帶進棺材裡。在這種不平等的條件下,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正確的答案?」感覺他的窘迫,她反而討價還價起來了。

  「不,銀絹,妳不懂,妳沒有妳想像中大膽,妳嚇到了。」他將她的身子緊擁入懷,好小心的。「妳嚇到了,所以我才消除妳的記憶。」

  她嚇到了?怎麼可能!真相有那麼可怕嗎?當年她奶奶死而復活她也沒嚇到,只是他真實的身份而已嘛,有什麼好驚嚇的?

  難不成他真是外星人變的!

  呃,就算他是外星人,也很溫和嘛,而且正在愛上她,她不必怕他的……不是嗎?

  假如他是外星人……嗯,這個問題需要再斟酌一下。

  「嘟」的一聲,佈雷進來了,當他看見緊擁的兩人,還真是有點無法適應。這是他遲鈍又冷淡的上司嗎?

  「季先生。」佈雷恭敬的說。

  「佈雷,沒有用。」季揚有些驚懼的說。

  這時兩人雖然分開了,但他仍握著她的手。

  狄銀絹感覺他的手緊了緊,於是抬頭看向他。沒那麼嚴重吧!告訴她真相而已,不需要表現得像如臨大敵一樣啊。

  「哪一方面沒有用?」佈雷問。

  感覺她的視線,季揚低頭看向她,兩人視線在空中交會了會兒,他才低沉的道:「銀絹正在恢復記憶。」

  「不可能!」佈雷激動的喊。

  「我的記憶正在恢復?」狄銀絹不理會兩人緊繃的情緒,只顧興奮的大叫。「也就是不久後,我將記起這裡發生過的一切?」

  「怎麼會?我們的技術已臻純熟,不可能發生這種事!」佈雷無法置信的上前一步。

  「佈雷,生命中有無數的可能,我們太低估銀絹的自體修復能力了。」季揚極為狼狽的說。

  「也許只是她大腦的儲存方式略有不同,所以遺漏了某些片段而已,以前也發生過這種事,並無大礙。」

  「喂,佈雷,消除我的記憶還說的這麼理直氣壯,你一點內疚都沒有嗎?虧我還把你當朋友!」狄銀絹拉下臉來數落他。

  「呃……公事公辦,這全是季先生授意的。」被她一說,佈雷又變成縮頭烏龜了。有時候他還真怕她,她這種易與人交心與莽撞的性格,受傷的往往是別人。那是自慚形穢的傷,自尊受到打擊的傷。

  「銀絹不一樣,她不只記得一些詞句,還記得一些畫面。」季揚說。

  「看吧!我很了不起吧。」她得意的衝著佈雷笑:心裡卻不斷在回想--她記得哪些畫面及詞句,自己怎麼有些模糊起來了?

  突然,一個激情的鏡頭略過她的腦海,她狐疑的看向季揚,再看看這間可疑的房間,問:「我們在這裡親熱過嗎?」

  公元二九六七年,火星九一三年,火星國會總部。

  就像年曆上顯示的,火星已經建國九百一十三年,但是,很快的,他們即將面臨亡國的命運,因為--無法生育。

  火星上的人類,百分之百都是地球的移民,而且是最優秀的,因為他們不是科學家就是航天員,理應繁衍出更優秀的下一代才是。

  可是優秀的人類通常有種通病--剛愎自用。他們冷血的拿自己的後代開玩笑、當實驗品,任意複製、改良,結果呢?生命果然是不能開玩笑的。

  誰都知道庸才可能生出天才,天才當然也會製造庸才,優生學並不是每一次都行的通。

  這些庸才,他們被天才們所唾棄、孤立,逐漸形成一股勢力,一股對生命熱忱的團體。

  然後,火星上開始分成兩個派系,擁道德派的,以及擁科技派的。

  既然分了派系,難免就要鬥爭,可是擁道德派的怎麼鬥得過擁科技派的呢?人家可是精英份子吶!於是道德派系的人馬被驅離到邊疆國界,過著次等公民的生活。

  剛開始各自為政還算相安無事,但漸漸地,科技派系人馬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他們的後代因為太依賴複製及人工改良,變得沒什麼生物特性,也就是沒有所謂的七情六慾。

  然而,生命是不能終止的,複製人不會演進,所以身體機能總是比正常人差,漸漸地,擁科技派的人馬開始出現畏懼陽光、依賴人造大氣過活等現象,而且完全無法生育。

  至於另一派系的情形--

  可能是因為水土不服,道德派的人馬也適應得不怎麼好,他們不怕陽光,可以適應火星的大氣,但是同樣的,他們的生育能力降低了。

  這時候該怎麼辦呢?向地球求救?對不起,地球已經因為一顆彗星的造訪而滅亡了。

  於是道德派跟科技派的大老開始研商合作大計,讓兩造人馬可以用半科技的方式培育出下一代--人工授孕。

  也許有人會問,科技派的人馬應該已經開發出長生不老的方法了吧?

  的確,那些大老級的人物依賴昂貴的藥物,將自己的生命延續到四百年,但科技的努力始終抵不過生命抵抗環境的方式,於是無精症與卵子不全的子女提早出籠。

  這下科技派大老緊張了,他們將道德派人民迎回首都,用最傳統的方法製造小孩……

  然而,也許是科技派的人發現的太晚了,新一代的人類仍然有許多不孕症患者,直到季揚這一代,他們已經黔驢技窮了,火星人口僅存不到一萬人,變成名副其實的瀕臨絕種。

  到最後,火星的未來終於出現一線生機--科技人的新發明--時光機器。

  「季揚,你知道我們為什麼請你過來嗎?」大老之一問道。

  「我聽說了。」二十五歲的季揚平靜的回答。

  在火星,國會裡大部份用的是英文,這並不是說英語語系有多麼強,只是習慣而已。

  身為一個火星公民,其實每個人腦子裡都植有記憶芯片,可以什麼語言都會說,全都擁有過目不忘的能力。

  但還是有其使用限制。就像一部計算機,裡面明明有許多數據,你也不停在給它輸入新信息,可是笨蛋就是找不到想要的資料,聰明人卻可以輕而易舉的列出一大堆來。

  總而言之,腦子的基本組織能力還是要強一點才行。

  「很好,這一去,也許是幾十年,為了我們火星的生計,你要有心理準備。」大老又說。

  「我瞭解。」季揚點頭道。他也不在意……是吧!

  「為了節省資源及掩入耳目,本院只派一位執行官與你同行。佈雷。」

  「是。」佈雷聞聲自大老的背後現身上前。

  「以後季揚就是你的直屬上司,他的每一句話都是命令,不得違背。」

  「是。」佈雷一向奉公職守,謹守階級。

  「這個計劃預計送五組研究人員回到過去的地球,每五百年為一個梯次,你的任務是公元兩千年的地球。」大老之二對季揚宣讀任務方式,「因為時光機器是靠宇宙蟲洞打開,不是隨時都能啟用,所以比較麻煩。至於計算的方法,已經輸入你的座艙,以後往來全照這張表作業,到了地球以後,每次蟲洞打開,你就送些活體上來,不管是實驗成果還是現成的人類都行。家裡有什麼需要交代的嗎?」

  「沒有。」季揚毫不猶豫的回答。

  季揚是生物學家第二代複製人,母親生下他後,便將他送給保母中心扶養,大家幾乎沒有來往,當然也沒什麼情份;至於女人……哼!他根本就沒興趣,連一個女朋友都沒交過,有什麼好交代的?

  火星世界,是一個非常冷的世界,這裡幾乎沒有熱情、沒有親情,有的只是生存下去的意念。

  「既然沒什麼問題,那回去準備一下,三天後出發。」

  於是三天後,季揚和佈雷就被打包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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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火星人類最大的問題是精卵天生殘缺發育不全,而就算精卵是正常的也無法結合,因為卵子會自動追殺精子,所以生孩子才會這麼困難。

  第一年,季揚和佈雷停留在美國華盛頓州,這年他們送回火星二十幾件實驗品及人口,但實驗品大都是分裂不完全的胚胎,要不然就是分裂增生過度,都是失敗的產品;至於活口,大部份都被洗去記憶送回來了,因為現代人類只能短期適應近一千年後的火星食物與空氣,長期下來非死即傷,也就是容易感染火星的病毒卻沒有抵抗力,所以想用人口搬運術是不可能的。

  第二年,他們將實驗室搬到埃及的開羅,實驗品及人口數量也增加到五十件,但結果仍沒有比較好,兩邊都失敗了。

  第三年,他們在冰島的首都落腳,事情沒什麼進展。不過他和佈雷的精蟲活力增加了,這倒是個好消息。

  第四年,實驗室來到了印度,季揚發現地球的食物和空氣讓他們變得比較健康,也比較容易有情緒反應,所以努力在研究地球上的微量元素。

  第五年,季揚決定到有血緣關係的台灣看一看,也許會有意外的發現,但事情並沒有長足進展,於是他們又準備搬家。

  然而,就在俄羅斯的實驗室已經佈置得差不多,台灣的研究快要結束之前,他遇見了狄銀絹。

  她的出現完全是個驚喜,她改變了他的想法、改變了他的世界、改變了他的未來……她讓他愛上了她。

  第一次看見她,他有點疑惑。這個女人的人緣似乎特別好,而且散發著一股不容抗拒的魅力。

  再一次看見她,他更疑惑了。他明明是因為好奇她為何不受輻射影響才現身見她的,可是一走近她身邊,他全身的細胞都放鬆了,放鬆到從來沒有過的地步,只覺得一切都無所謂了,只要能待在她身邊就好。

  然後她無時不刻出現在他腦海裡,不管他當時有多疲憊,只要想到她,身體就輕盈了許多,他沒料到一個女人這麼好用!

  當她說她喜歡他時,他好得意,卻不知道自己在得意什麼,只覺得好像突然有了徒手飛天的力量,心跳突增到每分鐘兩百下,興奮得不得了。

  然而當他聽她說其實有很多人對她開價時,他非常不高興,心底卻浮現出另一個念頭--

  動物之所以知道什麼時候該交配,是聞到雌性動物發情的味道,也就是發情訊號費洛蒙。有研究發現,人類身上也有這種裝置,只是因為太依賴看得見的視覺享受,所以已漸漸退化。

  他記得培林教授正在研究人體類似費洛蒙的東西,所以才到學校去找培林教授,準備贊助這個研究計劃。

  本來培林教授的研究要到寒假才開始,可是季揚卻意外發現狄銀絹的特異功能--身體的修復能力特強、卵子的數量及接受度奇高,而且,只要她往人群裡頭一站,所有人的心情就會開始放鬆,除了對她有敵意的人--比如鄭鈺玟,她的敵意就突增好幾倍。

  能在無意中散發出這種因子,可見她身上所帶的誘發能量一定也是常人的好幾倍。

  這時候,他該用什麼態度來面對她呢?一個最理想的實驗品?還是一個最心儀的女人?

  每次她說喜歡他,每次她對著他笑,他多希望自己有資格去響應,但是他不能將自己的喜悅建築在她的痛苦上啊!除非他證實他的研究效果能持續……

  「你和佈雷是火星人?」聽完,狄銀絹問。不怎麼吃驚的樣子。

  「我們是移民火星的地球人。」季揚坦白答。他很在意自己的血和她的血是不是出自同類。

  「隨便。」她仍然不在意的揮揮手,「你們坐著宇宙飛船穿越時空,來到過去的地球。宇宙飛船呢?」

  「就在妳腳下。」

  「這間貨櫃屋?」她不信的看了眼四周。

  「還有下面的密室。」

  「哦。」她看了眼腳下,隱約感覺自己在排斥它,視線回到季揚身上,再問:「你說你從我的血液裡分離出特殊成份,經過複製培養,然後打進自己的身體裡,看看會出現什麼反應?」

  「呃,類似這樣。」季揚有些慚愧的回答。

  「然後你就發現自己會發情,像個地球人一樣?」

  原來他們火星人是不發情的,他們取得精子的方法是拿根特殊的電棒在男性生殖器官刺激一下,沒幾秒後,就完成了。

  嗟,真是沒人性!難怪會瀕臨絕種。

  「是啊!那感覺真的非常美妙,」季揚意猶未盡的道,「我第一次覺得生命是喜悅的、值得禮讚的!」

  「是是是,突變的色狼,你可能對自己也能當狼人還在自我陶醉中,可是你發現我有多不爽了嗎?」狄銀絹對他擺出茶壺的姿勢。

  「呃,妳當時並不怎麼反對我當色狼。」季揚當時雖然處於受藥劑影響的階段,但他不會忘記自己做過什麼。

  他記得她香滑的小舌追著他的嬉戲,他記得他本能的將手偷渡進她的衣服底下撫摸,他記得她豐滿的椒乳溫熱而柔軟,他記得他亢奮的男性抵著她的下身火熱的來回……

  「拜託你把口水擦一擦!你這麼斯文的外表實在不適合露出那種表情。」狄銀絹用手輕扶著額頭,一副受不了的樣子。

  季揚瞥了眼一旁偷笑的佈雷,連忙低頭擦去口水。唉,丟臉!真後悔叫他過來。

  「妳應該慶幸季先生發明了這種東西,否則即使他再怎麼喜歡妳,你們最後仍只有無言的結局。」佈雷幫上司說話。

  季揚感謝的朝佈雷點點頭。幸好他把佈雷叫過來了。

  「那種東西叫什麼發明。」她才不認同,「中藥有種東西叫淫羊霍,西藥有種東西叫威而剛、還有犀利士,陸續出現的好幾種春藥,這些你們應該都聽說過吧。」

  「那種東西對我們沒效。」佈雷回答她。

  「怎麼會沒效!佈雷,你不是早就有喜歡的女孩子了嗎?你沒有用過嗎?」

  「所以我永遠只能停留在喜歡的階段而已。」他一副悵然若失的樣子。

  「啊!」狄銀絹突然感覺茅塞頓開。「所以季揚,在這種東西發明之前,你永遠也不會告訴我你有多喜歡我、愛我嘍?」原來這就是他跟她ㄍㄧㄥ了那麼久的原因啊!難怪他的眼裡明明寫滿了情,但就是不肯說出口,難怪他今晚的表現這麼異常。

  「地球的男女關係包含了大部份的肉體關係,這是生物性使然,如果我無法滿足妳對肉體關係的需求,相信妳遲早會對我產生質疑,甚至離我而去。在事情尚未明朗前,不如我們從來就沒有開始過,妳受傷的程度也不會太深。」他完全是用心良苦啊!

  「見鬼!我又不是動物,追求的也不是肉體上的滿足,我才不會因為這種無聊的事就離開你咧!」把她看得那麼低俗。

  「那妳那天在女廁裡幹麼偷親我?在馬廄又為什麼想親我?」季揚撫著她的粉頰問。

  「喜歡你才親你啊!」這麼簡單都不懂。

  「喜歡我才親我、喜歡我才抱我、喜歡我才想和我親熱,這一切在地球人類的眼中都是很自然的結果,可是當妳發現最後我什麼都不能做時,妳能接受嗎?告訴我實話。」

  「嗯……」狄銀絹嗯了很久,真的不懂該如何回答這種問題。

  當她知道喜歡的苗司賢不能碰時,只掙紮了一會兒,便將他在她心中的地位自動變更為可利用的對象、比朋友更朋友的男性……這麼回想起來,也許她真的不能接受一個什麼都不能做的男朋友。這下她不得不承認季揚細心、有先見之明了。

  「好吧!既然你一個禮拜前就發明了那種東西,為什麼堅持要一個禮拜後才告訴我?」她走到床邊坐下。聽了這麼久的故事,腳都酸了。

  「我得測試它用在佈雷身上效果如何,還有試劑的效用能持續幾天、多久要打一次、有沒有可能不需要再打。」

  季揚在她身邊坐下,佈雷則選擇找面牆靠著。

  「結果呢?」

  「佈雷三天要打一次,我則是兩天。」

  「你怎麼知道?」

  「什麼意思?」

  「你怎麼知道什麼時候該打?早晨起床看有沒有升旗嗎?」

  「呃,我們玩虛擬實境。」季揚言詞有些閃爍。

  「厚!說到虛擬實境,為何我的卡片不能玩第四項?你動了什麼手腳?說!」

  「這……好女孩不要玩那種東西。」

  「如果好女孩不該玩,好男人也不該玩,竟然只有我被封鎖了,什麼態度呀你?」狄銀絹怒氣衝天的哇哇叫。

  聽見他是火星人沒那麼激動、聽說他不能人道沒那麼激動,可是聽到他可以玩性遊戲,她倒是滿肚子牢騷。

  「銀絹,我是為了研究需要啊!」這女孩竟然為了這種事在盧,真是讓人啼笑皆非。

  「不管,我要你立刻幫我解禁,立刻!」她將自己的卡片交給他。

  「小妞,季先生的卡片也是有限制的,那裡面只有妳啊!」佈雷實時解釋。

  「只有我?這麼專情?」狄銀絹來回看著兩人,想確認他們是不是在套招。

  「當然只有妳,別的女人我沒『性』趣。」季揚講得像在發誓一樣,並感激的看佈雷一眼。真是個解套專家啊!

  狄銀絹考慮了會兒,才道:「好啊!那為求公平,把我的程序改成只有你。」

  這個女人怎麼還在盧?!

  激情的粗喘在耳邊響起,不規矩的大手溜進了她的灰毛衣……

  狄銀絹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麼,可是當季揚的舌頭一遍遍席捲過她的,當他完美的唇型蹂躪著她的,她就是沒辦法思考啊!

  唔,好夢幻、好醉人哦!這就是戀人的舌吻啊!

  毛衣下的手掌好像變成兩隻了,而且急著將她的胸衣往上推……

  她真的漏掉了什麼環節,真的!可是為什麼想不起來呢?

  他的唇離開了,自動尋找著下一個目標,引她慾求不滿的想將他再拉回自己的唇上。

  哎!她的身體怎麼這麼嬌弱無力呢?平常叫她砍人也沒問題的啊!

  他的指尖登上了她的頂峰,她像受到電擊一樣忍不住發出呻吟……

  等一下!她在幹什麼?這個沒水準的機車男才剛說過偷了她的卵子,而且連句喜歡都不肯說,怎麼可以青青菜菜就讓他上了二壘!

  「給我下去!」

  狄銀絹一腳將他踢開,狠心的程度幾乎是想讓他去見閻羅王,可是季揚的身材真的太高大了,而且她坐在他腿上施力也不容易,於是他只是翻了一翻,趴在床頭,扯開了一截床單。

  這時奇妙的事情發生了,地板無聲無息的被打開,一道光亮透出來。

  「哇操!酷,是密室。」狄銀絹拉好灰毛衣,爬下床,興味盎然的來到入口處。

  「銀絹。」季揚還是有些頭昏腦脹的,只好坐在床上猛甩頭。

  她恍若未聞,找到一支梯子,爬了下去。

  密室果然是密室,好多東西不一樣,有的東西浸在不知明的液體中冒泡泡,有些看似正在成長中。它們全是--胚胎。

  季揚也跟了下來,這時候的他看起來還有點酒醉未醒的樣子。

  「哪些是鄭鈺玟的?」她側頭問他。

  「鄭鈺玟的在這邊。」季揚帶她走到另一邊,指著其中一壺「香檳酒」。

  她盯著那只能稱為小肉球的玩意兒。「好惡!還有嗎?」

  「沒有了,有些已經傳送走了。」他閉了閉眼睛,似乎還在暈。

  「以後不准再用她的卵子作實驗,聽到了沒?」狄銀絹挑著眉,像個正牌女朋友一樣命令他。其實他還是什麼都沒承認、什麼都沒否認,不同的只是一時失控想侵犯她而已。

  可是他好聽話,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保證道:「我不會再用。」

  「我的咧?小偷。」她心有餘恨的瞪著他。

  「妳的。」他不自覺傻笑著,然後轉身又帶她到另一邊。

  狄銀絹原以自己會看到一種顯微鏡下的拍攝鏡頭,因為無論如何,胚胎就是胚胎,而且以兩人認識的時間看來,大小應該還小到看不見才是,可是她看到的是一個已成形的嬰孩,有五官、有四肢,只是性別不明顯,沒眼皮的眼珠像兩湖深不見底的水潭。

  她沒懷過孕,也不是讀醫的,但這個胎兒,應該有八週以上的大小了吧!

  「你到底什麼時候開始偷我的卵子的?」她心裡有點毛毛的,總覺得不太對勁。不知道以季揚的能耐可以將實驗做到何種程度,但這嬰孩不會直到送出實驗室那天都不需要用到孕母吧?

  「從我告訴妳想要妳的卵子那天開始。」他很坦白的告訴她。

  「為什麼我一點感覺都沒有?一般這種情況不是都要先打排卵針的嗎?甚至那天過後第三天,我的月經就來了,怎麼會有卵子!」這一切都太不可思議了。

  「妳的體質特殊自己也知道。妳一個月排卵四次,每次有三到四顆成熟可用的,每一顆都能成為受精卵。」

  「那你到底弄到幾顆了?」狄銀絹呼吸有些不穩的問。他簡直……把她說成只會生產卵子的母豬了嘛!

  「十一顆。看,這三顆是佈雷的……」

  「什麼?!」她驚恐的用力推他一把,不敢置信的大吼,「你這個神經病!你自己用就算了,還把我的卵子跟佈雷一起做實驗,到底把我當什麼了!」她感覺眼眶濕了,感覺好無助、好廉價,她只是他的實驗工具,「我又不是沒感情的動物,你怎能這樣對我!」

  原來一直是她在自作多情,以為他對她的喜歡已跨越非常私人的男女關係,結果她什麼都不是!她是個大傻瓜!是個大蠢豬!

  「還以為你是個蹩腳的戲子,原來是最厲害的騙子!你的演技不考戲班太可惜了。你是不是苦讀過女性心理學,知道如何做最能吊盡女生的胃口?」

  看見她失控的樣子,季揚急了,也清醒了許多。

  「銀絹,聽我解釋,我的任務……」

  「什麼理由都一樣!你這個瘋狂殘忍的科學家,你的血是冷的!」她拚命做著深呼吸,握緊的雙拳在發抖。

  「我和佈雷來的地方已經沒有生育能力,我必須確定……」

  「我管你來自火星還是75737!反正你不重視人權就不對,欺騙我更不對!我討厭你!我恨你!」深呼吸頓時失去實質效用,她歇斯底里的吼著,並不顧一切動手推倒佈雷的實驗品。

  「鏘」的一聲巨響,眼看著一瓶瓶「香檳酒」應聲倒地,狄銀絹的淚水終於掉了下來。

  「看,我親手殺了我的小孩耶!」她在笑,也在哭,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反正我是母豬,要多少有多少,死一兩個算什麼,對吧?」

  「我的天!」

  季揚抓抓頭,看著滿目瘡痍以及她令人心疼的小臉,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的天!」他再哀叫一聲,將她失控的身子拉進懷裡。「對不起,銀絹,對不起。」

  狄銀絹在掙扎,而且是非常劇烈的掙扎,掙扎中又推倒了兩個實驗品,但是始終沒有掙開他的臂彎。

  後來季揚死拖活拖地將她拖回他的房間,打了針鎮定劑讓她休息,然後喚來佈雷,兩人商量後決定刪除她這一小時的記憶。

  狄銀絹被刪除記憶後就恢復正常了,示愛的方式甚至比先前更大膽露骨,彷彿想抓住最後一絲希望似的;可是等季揚告訴她實情,她反而像在聽故事一樣輕鬆,這是為什麼?

  她已經不在意了嗎?那她當時到底在鬧什麼?

  「來,嘴巴張開,啊……」狄銀絹夾起一塊炸雞排,準確無誤的送進季揚嘴裡。

  他尷尬的張開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忍受這個。一個大男人被女人喂食的畫面,看起來不是很滑稽嗎?

  剛才談著談著,她突然聽見佈雷的肚子在咕咕叫,想起季揚晚餐也沒吃幾口,乾脆就把兩人拉到食堂來了。

  總之能逃開窺看密室的機會,她就覺得很安心似的。

  奇怪,她以前不是最喜歡秘密的嗎?幹麼逃得比誰都快?

  「哇!狄銀絹,妳今天很辣哦!」警衛小黑經過時,對著她的美腿猛吹口哨。

  「謝謝,不過你只有流口水的份。」她笑著瞟他一眼。

  十點多,已是宵夜時間,有宵夜習慣的人陸續走進食堂。

  「銀絹,以後不要再穿短裙了,太引入側目。」季揚有些不悅的道。她的腿不只修長,還因為常年不見陽光,白得有點透明,看了真的會讓人流口水。

  「吃醋啦?」她調皮的蹺起二郎腿。

  「大概吧。」他推下她不規矩的腿,除了一股酸味,其它的味覺都消失了。

  「難道要我以後跟你出去約會都穿牛仔褲嗎?人家說不定以為你帶個男人散步。」狄銀絹搖頭否定。雖然她討厭裙子,行動起來還要顧前顧後,但是她喜歡自己一眼就被人認定為季揚的女朋友,這樣牛鬼蛇神才不會亂近身。

  「妳長得一點也不像男人。」佈雷很客觀的道。

  「不像嗎?可是我一直覺得自己眉毛太筆直、眼神太銳利,追我的也有女生哦!」也就是說不管怎麼穿都招蜂引蝶,端看來人心術正不正而已。

  「那妳可以不用穿這麼短,太引入犯罪了。」

  「也不行!我只要穿太長的裙子就會被絆倒,到時出糗的不只我而已,還有季揚。」

  「穿大圓裙就不會絆倒啦。」

  「我穿大圓裙,裙襬總是卡在兩腿中間,像坨抹布一樣。」

  佈雷無奈,丟給上司一個沒轍了的眼神。

  「算了,沒關係。」季揚決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上次苗司賢看到我穿裙子的時候,嚇得倒退三步耶!我想我高中時候穿裙子哪樣子,他早就忘光光嘍。」

  學生裙跟迷你裙怎麼比!

  「幹麼告訴我?」怎麼又提到這號人物?

  「沒有啦!只是最近老是想起以前的事,那時候他跟我一樣高,現在卻高我五公分了,好不甘心。」狄銀絹低下頭,挑挑撿撿的弄了一口飯到湯匙裡。

  「妳幹麼告訴我?」季揚臉色又開始變黑了。

  「咦?是啊,我幹麼告訴你。嘴巴張開,啊……」

  這次季揚沒有依令行事,反而目光深邃的瞅著她。

  「銀絹,妳是不是還有什麼話想說?」

  「我哪有?」她的手還吊在半空中。

  「那妳為什麼不想看密室?」

  「如果裡面的東西真的很機密,不看也沒關係。」她繼續堅持。

  「我認識的狄銀絹絕不會講這種話。」

  「對厚!狄銀絹怎麼可能放棄這種機會?我是不是病了?」不堅持了!她的溫柔只能到這邊。

  「妳不是病了,妳是在逃避。」

  「我真的嚇得哇哇叫?真的那麼恐怖?」狄銀絹不相信的問。她是不可思議社的社長耶!誰敢說她膽子小?可是……「我不看會不會好過一點?」

  「也許。」

  「那就不要看好了。」她有種逃出生天的感覺。

  「萬一妳自己想起來呢?」

  「ㄟ……到時候再告訴你。」

  「不行!」

  啥?不想知道他的秘密都不行,怎麼會變成這樣子?




第十章

不把事情弄清楚,他如何能安心?如果她隨時想起來,是不是又會像當時一樣崩潰、悲憤?

  他實在不想再看到她那傷心欲絕的樣子,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

  吃完宵夜,季揚、佈雷、狄銀絹三人再度回到季揚的房間。

  「明天再繼續好嗎?我想睡了。」她伸個懶腰,藉口疲憊。唉!這個夜晚怎麼這麼長?

  「已經來了,就繼續吧!」季揚面無表情的對著空間命令道:「任務!」

  突然,這間貨櫃屋開始變形,直到轉變成一個寬廣的駕駛艙。

  「哇靠,酷耶!」她興奮的驚呼。

  這時出現三隻座椅,自動撈起他們,自動系好安全帶,然後集中在駕駛艙的正前方。

  「虛擬實境應該加入太空旅遊這一項,太帥了!」她大笑。不知道剛才誰還嚷著要回房睡覺。

  「直線上升,目標五百公尺。」季揚再下指令。

  季揚下的命令,全程使用英文,可見他的聲紋系統是用英文輸入的,幸好這麼淺的英文狄銀絹還聽得懂。

  「等等,如果我現在站在外面,就可以看到一架飛碟緩緩升空了,我要出去看!」她坐直身子大吼,社長的豪邁氣魄又拿出來了。

  「這道指令只需要三秒鐘就完成了,妳不會看到一架飛碟緩緩升空。」回答她的是佈雷。

  「那房子不是缺了一大塊?不會被發現嗎?」

  「幻燈片會補上,除非這塊基地我們不要了。」

  季揚再命令,「地球導航圖,印度,新德里,Z字前進,確認。」

  如果剛才上升的感覺不是很明顯,那這次的晃動絕對需要安全帶。

  佈雷聽令驀地抬頭問道:「我們去新德里做什麼?」

  「找希薇亞。」

  「她回冰島了。」

  季揚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取消。地球導航圖,冰島,雷克雅維克,Z字前進,確認。」又一陣晃動,再穩定,然後座椅轉個圈,三人面對面了。

  「希薇亞?」狄銀絹小心的問。

  「佈雷喜歡的人。」季揚回答她。

  「哦,你已經有我了,不忍心看兄弟繼續孤獨,所以要帶他去找愛人?」她推測道。

  「不對,希薇亞已經結婚了,我只是想去問她幾個問題。」

  「結婚了?可憐的佈雷!」她同情的看向佈雷。

  「她半年前和丈夫分居,所以才回冰島的。」話是從佈雷齒縫中迸出來的,他臉皮繃得好緊。

  「原來你一直這麼關心她,我應該早點發現的。」對這位患難兄弟還不夠瞭解,季揚覺得有點愧對人家。

  「才不是因為這樣!」佈雷紅著臉,口是心非的低下頭。

  佈雷是由人工授孕產下的小孩,感情一向比季揚豐富,他和希薇亞相識在冰島,相戀卻是一直到印度才發生的……不,應該說希薇亞在冰島就愛上佈雷,死心塌地的跟著他到印度,卻不明白為什麼佈雷總是和她保持一定的距離。

  後來希薇亞嫁給當地一名熱情的青年,可不到半年,兩人就因為感情不睦而分居了,現在希薇亞回到冰島,想必過得很不快樂。

  「就算再見她,我又該說些什麼呢?」佈雷落寞的說。

  「如果你還沒準備好,我也不勉強你。我此行主要的目的是想問她一些女人的心態問題。」

  「女人的心態?問我不就得了?我不是女人嗎?」狄銀絹不平的嘴皮翹得半天高。

  「就是不懂妳的心態,所以我才要問希薇亞。」季揚蹙眉看著她。

  「我的事更應該問我啊!你很矛盾ㄋㄟ。」

  「拿妳失去的記憶問妳,妳願意聽嗎?」

  「不要不要不要!」狄銀絹搗著耳朵,一顆頭搖得像波浪鼓一樣。

  他沒猜錯。「妳果然在抗拒它,否則記憶應該恢復得差不多了才對。」

  「不要把我說成膽小鬼啦!說不定我跟別人一樣平凡,記憶根本就不會恢復。」她嬌聲抗議。

  「真的嗎?那我把記憶還給妳好了。」

  「ㄟ……」她本來明明很想討回記憶的,可是越多片段恢復後,她反而越不想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難道那是傷心的記憶而不是恐怖的記憶?

  「所以我一直在想,也許由一位和妳感同身受的女人來告訴妳,比較能解開妳的心結。」

  「感同身受?」未來人類的邏輯方式實在太難懂了!但她又能對她失去的記憶做出什麼評語呢?

  十分鐘後,他們降落在一片煙霧的海岸邊。

  「終於到嘍?」狄銀絹有點不滿的道。

  「地球表面不適宜光速飛行,如果妳是指這個的話。」佈雷為她解惑。

  「了。」

  宇宙飛船可以自動導航停留在外海比較不明顯的地方,但是接下來這段他們就要坐車了。

  又過了半個鐘頭,他們靠著佈雷過度關心的數據找到了希薇亞,然後三個人就關起房門來密談了好久,留下狄銀絹一個人無聊得要死,又看不懂他們的電視,只好自己找樂子。

  她東摸摸、西找找,終於在一個舊籃子裡找到一副西洋棋。

  自己跟自己下棋?

  不然還能怎麼樣!

  下棋前,先幫自己倒點喝的吧。

  於是她又裝模作樣的走到酒櫃前,打開門,看著僅有的兩瓶酒。

  她的個性本來就比較豪邁,平常和男同學在一起時更會喝兩杯,這麼遠道而來,當然要嘗嘗當地的口味嘍!

  這個希薇亞平常應該沒有酗酒的習慣,藏酒量這麼少,個性又溫柔,佈雷大概就是喜歡她那種溫柔婉約的樣子吧。

  隨便取出一瓶酒,倒進玻璃杯中,看著那爭先恐後向上冒的氣泡。

  「原來是香檳啊!」她自言自語說道。

  這時,腦中似乎又有什麼要蹦出來了,她努力將它壓下去。

  可能是越壓抑越恐懼,於是她只能目不轉睛的盯著那些氣泡,擴大,再擴大……

  終於,排山倒海的記憶開始像湧泉一樣噴出來,好多好多!太多了!

  「啊!|」

  手中的玻璃杯任它滑落,狄銀絹只管放聲尖叫,叫到季揚等人全都衝出來看看怎麼回事。

  「怎麼了?銀絹!」季揚一馬當先,心急如焚的拉住她的手。

  「你有沒有騙我?有沒有?有沒有?」狄銀絹不知道自己在流淚,只知道掐住他的手臂,用力到指尖都陷進他的肌肉裡去,好像這樣做才能將自己的傷害減到最輕似的。

  「妳想起什麼了?」季揚忍著痛,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這個壞蛋、騙子!我還傻傻的被你騙第二次,我是無可救藥的白癡!」她的心情完全回到那一天,滿滿的痛苦讓她聽不見任何聲音,忘了身在何方,只想發洩她的不滿。

  「冷靜點……」

  「我恨你!你給我錯誤的期待、給我虛偽的承諾!天下沒有比你更無情的大爛人!你最好被埋在地獄裡腐爛、糞溝裡發臭,永不得見天日!姓季的,你跟你的研究下地獄去吧!」她開始又踢又打,再一次失去控制。

  「佈雷,鎮定劑,拜託。」季揚痛心的說。

  「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是我?我好恨你!恨你、恨你、恨你……」

  狄銀絹嘶啞的聲音漸漸隱去,季揚抱著她頹軟的身子,不言不語,只見他金棕色的眼底,似乎閃著水光……

  「為什麼會這樣?我以為她已經接受我們的身份了。」佈雷問。

  同樣在季揚的房裡,同樣看著沉睡不醒的狄銀絹,不同的是,這次他們不打算再抹去她的記憶,而佈雷的身邊也多了一位紅粉知己。

  「也許是她將兩個時空重迭了,一時之間根本想不起中間還發生什麼事。」季揚的眼光不曾稍微移開,只是憂心的看著床上的睡美人。

  「那她為什麼還不醒?」

  她已經昏睡了兩天,似乎睡太久了。記得當時的劑量並沒有多少,最多睡一夜就該生龍活虎了才對。

  「逃避體質,就像逃避她的記憶一樣,這次她選擇沉睡來當作逃避的藉口。」季揚說。

  「她會不會睡著睡著,又把記憶給睡掉了?」

  「不清楚。」

  「看她平常又活潑又愛搞怪的,怎麼碰到這種事會鬧成這樣呢?」佈雷百思不得其解。

  「她很愛我,比她自己知道的更愛我。愛的越深,苛責越深,她一直覺得我們兩個不是很相配,以為自己說著玩,原來心裡比誰都相信。她一直說我在騙她,一定是誤會我為了實驗不擇手段在耍弄她,她只是太真了。」

  「你什麼時候變成心理專家了?」佈雷覺得自己才是被耍的那個。季揚的熱情什麼時候從溫溫的小火變成燎原的大火了?

  「希薇亞告訴我的。」希薇亞就坐在佈雷身邊而已,但季揚還是連看她一眼的禮貌都省略。

  女性的心理,當然由女性來體會,季揚覺得希薇亞說的不無道理。

  「那她這樣睡,到底要睡到什麼時候?再睡下去身體會受不了的。」

  「沒關係,我等她。在她睡著的期間,我會照顧她、跟她說話,讓她知道我沒有在玩弄她,知道待在我身邊是安全的。」

  他看見狄銀絹的指尖抽動了下,不覺露出欣慰的笑容。

  她聽見了吧?

  是的,她聽見了,還會再聽進好多好多……

  「我回來了!」

  漂亮少婦蹦蹦跳跳的走進像高爾夫球形的大建築物,手提大包小包的購物袋,完全不顧身上還帶著另外一顆球。

  「銀絹!」

  一張淚流滿面的大苦瓜轉過來對著她,嚇得她身上的球差點提早滾出來面世。

  「你幹麼?想嚇壞我女兒啊!」漂亮少婦隨手就將一包購物袋丟過去,管它會不會K死那張大苦瓜。

  「老媽,妳管舌妳老公好不好?我不愛看文藝倫理大悲劇,偏偏他一定要拉著我看;拉著我看就算了,也不用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擦在我身上吧!」和大苦瓜一模一樣的小臉蛋轉過來看她,只是小臉蛋上可沒有小苦瓜,反而冷淡的像武俠小說裡最愛形容的「玉面閻羅」。

  「可是那個女主角真的太可憐了,她得了不治之症還要強顏歡笑的替老公找新老婆來照顧小孩,這種人生太悲慘了啦!」大苦瓜繼續他的悲情申訴。

  「那是演戲你懂不懂!就算死了一百個人也是死假的,沒什麼好哭的。」哭的這麼醜,再奉送第二包購物袋。

  「不行!我要打電話去電視台抗議,我要她的病情出現奇蹟。」大苦瓜起身去打電話。

  「神經病!你真是無聊到家了。」美麗少婦擺出胖茶壺的姿勢破口大罵。

  大苦瓜一走,五歲小童立刻將電視轉到自己喜歡的卡通頻道,只是卡通的趣味似乎沒有到達他的心裡,臉上仍是那冷颼颼的薄冰。

  「他變了好多是吧!」希薇亞提著幾袋購物袋走進來,溫柔的表情從沒變過。

  「變太多了吧!我的酷面咧?把我的酷面還給我。」狄銀絹誇張的揮舞雙手。

  「妳兒子就是酷面啊。」佈雷幫老婆提著剩下的購物袋隨後而來。

  「那不一樣,我又不能介紹他是我老公。」

  「他不是酷面妳就不愛他了嗎?」希薇亞問。

  「當然不是,可是這樣帶出門很丟臉耶!」

  「那妳就把他訓練成在家一條蟲,出門裝酷面的戲子啊。」佈雷道。

  「他那種個性只有隨自己戲劇化,哪有我訓練他的份。」

  「啊!佈雷。」大苦瓜打完電話出來,已經變成一個陽光大帥哥了。

  「季先生。」

  「哈哈!你這個季先生一輩子都改不了口了吧?當初叫你改你不改,現在我不給你機會了。」陽光大帥哥不顧形象的恥笑他。

  「是。」佈雷臉色臭臭的說。

  「老大這次說要十萬劑檢體,因為上次的存貨被個胡塗的送貨員弄丟了,下次蟲洞打開的時間又要半年多以後,辛苦一點加班吧!」

  因為火星根本沒有地球的微量元素,所以即使有檢體,也無法製造,在地球的火星人,你們可要辛苦好幾輩子了!

  地球的命運,也會因此而改變吧……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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