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新話題
打印

[轉貼] 《(網王)Logic Bomb/邏輯炸彈》作者:銀杏葉子【完結】

《(網王)Logic Bomb/邏輯炸彈》作者:銀杏葉子【完結】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reborn96 您是第18715個瀏覽者
1 無聲無息的初章

  「呀──跡部大人──」

  女學生們的尖叫聲不絕於耳,從跡部出場的那一刻開始,我早就料到會是這樣子,所以我很冰雪聰明地準備了兩副耳塞,一副現在已經填滿我的耳道,另一副給坐我旁邊的夕夏。

  每個人手上都握有一個冰帝的加油小旗,我不得不懷疑這是跡部那傢伙的主意,這大概是學生會訂做的,天啊!連學生會都不得不屈服在跡部的淫威之下,跡部還真是無孔不入。

  不過像我這種時常出入他家的人好像不該這麼抱怨,就算是非自願性的也一樣,這簡直就像明明快畢不了業還故意翹課。

  我轉開保特瓶蓋,喝下一大口水,看著走在前頭帶領整個網球社的跡部,當然尖叫還是時時刻刻充滿整個空氣,他舉起手打了一個響指,霎時整場安靜無聲,隨後又爆出更高亢的加油聲。

  我遠遠就可以看到他那副得意的神情,跡部眼皮垂下,不用說他一定是在享受眾人為他的喝采,我隨著旁邊的人揮揮旗子,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事可做。

  啊──我到底是為什麼要來看比賽啊?



其實我沒有很想到跡部家吃晚餐。

當爸媽兩人都出差在外時,我媽擔心她的寶貝獨生女──也就是我,一個人在家會感到寂寞,於是她就會非常積極地知會她的好朋友奈美,然後我就得乖乖地到跡部家吃飯,當然他家的菜非常非常好吃,奈美阿姨人也很好,美中不足的是跡部也會在!我為什麼非得連放學後都要跟他在一起呢?為什麼是我?為什麼不是那些花癡女?

  「小凜,妳這禮拜天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聽歌劇?」

  吃晚餐時,奈美阿姨問了我這個問題,她滿臉微笑的看著我,其實打從我有意識以來,她就是一個這麼親切溫柔的女人,啊──為什麼她的兒子會是這樣呢?就連我在這麼想的同時,跡部也在評論今日菜單的好壞。

  話說回來──奈美阿姨的邀約,照理來說我都會答應。
  
「我是很想去,但是我這週末要趕報告,奈美阿姨。」

但是──歌劇嘛,實在是不怎麼合我的胃口,第一義大利文聽不懂,第二旋律毫無規律。

我的眼角瞥見跡部微微牽起了嘴角,不,應該是感覺到,因為我這個角度根本很難用餘光觀察跡部。他一定知道我在說謊。一來我們現在一起吃晚餐,他可以偵測我的心理活動,就是他打網球的那一套,二來我們同班,他清楚知道我根本沒啥鬼報告可以趕。

不過他不會拆穿我的謊。

「這樣啊……那就沒辦法了。」

  「不要緊的,奈美阿姨,還有景吾君不是嗎?」

  景吾君!哈哈哈哈哈!我每次用這種稱謂都得忍住隨時一蹦而出的笑意,其實現在跡部他老爸不在,我大可以叫他跡部沒關係,可是在他母親面前這樣似乎不怎麼禮貌,我不禁佩服我人格轉換之完美,因為我可以在他家人面前叫他景吾君,同時在心裡罵他死跡部。

  「啊嗯?本大爺要練球。」 他插起一塊肉嚼了七下吞下去。

  「如果小凜跟我去就好了……」
  
  「真的很抱歉……奈美阿姨……」
  我握住奈美阿姨的手,她美麗的雙眼正淚眼汪汪的看著我。 

  「喂,妳們可不可以別在我面前上演親熱家庭劇啊嗯?」
  跡部滿臉不悅地抬頭吐槽,不過通常我都懶的理他。

  「喔──景吾君在吃醋耶。」

  我當然知道他在瞪我。



  
2 貌似困擾的科展
  「所以,這次科展就由你們負責。」我翻閱著手中的資料,科展我不是第一次碰到,我看著眼前即將全禿的班導,有一些問題我需要好好和他商量。

  「但是,老師……」我停頓了一下,思索一個最佳的講法──

「你知道的,跡部同學非常忙錄,第一、他是網球部部長,肩負著率領兩百人的重責大任。第二、他又身兼學生會會長,再加上他還有每日閱讀古文的習慣……」

「笨蛋!是希臘文!」在我心目中,古文就是古文,他們沒有任何種族之分。

「喔-原來你也在這裡啊,跡部同學。」

「本大爺是跟妳一起進來的!!」

  不理會在一旁的跡部,我提出了一個完美的結論-
  「所以,我科展不該再由他負責,否則有很大的可能性會影響到他的學業成績。」
  
老師聽了之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關於科展,真的會造成你的困擾嗎?跡部同學?」
  
  「嗯──哼,完全不會,這種小事難不倒本大爺。」
 
老師聽到跡部的回答,露出了滿意和靄的笑容,卻掀起了我內心的焦慮與憂愁。

  「那麼,就拜託你們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就知道!



  「喂,死跡部,我剛剛幫你擋了這麻煩事,你幹麻還要把它接下來?」

  「妳這女人剛剛叫我什麼啊嗯?本大爺才不覺得這事兒麻煩。」
  
  這件事當然不麻煩,怎麼會麻煩呢?如果有得獎就會是免試升學的利器呢,問題在於如果跟跡部這傢伙合作,一定會變得很麻煩。

  我會這麼想是其來有自,一想到我倆合作,我就會不由得想起國中一年級時,歌劇《波西米亞人》的報告──
  
  「喂,塚本,妳心得寫得太膚淺了吧?給本大爺重寫。」
  「妳連主角的名字都搞錯,啊嗯?」
  「段落分析寫的太少了!」
  「喂喂,這是什麼東西……妳根本沒有提到浪漫情懷嘛!」
……

  本人一點點都不喜歡歌劇,但無奈的是,在冰帝的每一年都得「欣賞」上一回,而且還得寫觀賞心得,這簡直是欺人太甚嘛!一個整場演出都在神遊的人能寫出什麼?雖然有這個困擾的好像只有我。

  於是我只好找跡部求救,沒有什麼科目可以難得倒他,美術啊音樂啊什麼的亦然,豈料他把我辛苦擠出來的報告批評的體無完膚也就算了(豈碼這是事實),還魔鬼地要求我得寫出和他一樣華麗又精闢(這當然是跡部說的)的報告。

  雖然最後我得了高分,但是我清楚了解一件事-別的不說,至少找跡部做學術上的交流不是一個好主意。


  「喂,妳有沒有聽本大爺說話啊?」

  「啊?抱歉,請你再說一次。」
  
  「今天放學在實驗室等我,聽到了沒?」
  
我嘆了口氣,此舉引起跡部的挑眉。

  「我知道了……」


3 「妳這是在幸災樂禍嗎?」

「這沒什麼好驚訝的啊──這就是數理科競試第一名的宿命吧?」
  「妳這是在幸災樂禍嗎?」
  我瞇眼看著無精打采的夕夏,她趴在窗戶邊,仰頭看著一望無際的藍天,微風輕輕地吻著她粉嫩的臉頰,柔亮的髮絲隨風飄舞著。
  
  真美,真的好美,當然夕夏本身就是個美人。

  「不過啊,我真羨慕妳。」
  
  夕夏會羨慕我什麼?無法躋身上流之列的身材和臉蛋?
  我心頭一驚,該不會是……
  「……難道妳也對跡部……」

  夕夏厲聲打斷我。「白癡,我真正有興趣的是忍足!」

  他對忍足著迷的原因始終是個謎,就連我也不知道。
  「我是說,妳的頭腦,讓我很羨慕。」
  
  「那麼地聰明……數理科不用使什麼力就可以唸的很好。」

  「喔……可是我語文很差,對藝術一知半解,體育是致命傷。」
  夕夏聳聳肩,然後表示這世上沒有完人。
「妳跟跡部一樣聰明吧?」
  「只有數理。」

  夕夏笑了笑。

  「這樣就夠了,塚本凜央,去挫挫他的銳氣吧!」


  
  但是說真的,要挫跡部銳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雖然我一直有在嘗試。第一、就言語上來說,我實在不是一個口才好的人,要是跡部嘴砲回來,也不是好玩的。第二、就算我數理每次都跟他平分秋色,總平均也會被文科拉下來,學期總成績就更不用說,體育和家政一直是我強大的拉拉隊。

  「喂──發什麼呆啊?」
  
  「喔……抱歉……」
  我看了一下跡部擬定的作業流程,一切都很完美──

  似乎──咦?等等!

  「跡部,這是什麼?第二項和第三項寫反了!」
  
  「啊──嗯?是妳看錯了吧,吶?」

  我拿著那張資料依循剛剛的邏輯再思考一次──「如果你是對的話,那麼我們的實驗永遠不可能成功。」
  
  跡部有點不是滋味的把資料拿回來一看,然後劃上雙箭號,遞回來給我。
  
  我可以想像他臉很臭,還渾身散發一股肅殺之氣的樣子。糟了,他現在心情一定不好,因為被指正的關係。

  「還有……這個邏輯也有些怪怪的……」
  
我明明是對的,幹麻要這麼心虛?不行,我要堅持無堅可摧的真理!

  「跟這個運動的公式!」

  我把資料放在實驗桌上滑給跡部,他看了之後,拿起筆唰唰地劃掉什麼東西又再補上一些文字,然後給我。

  「嗯!這樣就對了。」
  不過氣氛還真凝重!我原本想像的是跡部會一直挑剔我的錯誤和一些細微的小事(像是我字寫的太醜之類的),所以應該會很不安靜才對,但現在這是什麼?啊嗯?天啊!我現在竟然也開始學起他的口頭禪來了!

他冷哼一聲。
  「妳這女人比我想像中的還難對付嘛!」
  
  「是嗎?那還真是不好意思。」
  他以為我們現在在幹麻?拿著武士刀決鬥?我的神經挑起右邊的嘴角,差點笑出來。

  我們可是要合作耶!

  倒是跡部突然大笑了一陣,就是仰天長嘯的那種感覺,頗類似他在新生典禮致詞時那般。

「幹麻?死跡部。」我為他這個動作感到大惑不解。

「沒看過像妳這樣聰明的女人。」

我聳聳肩。「沒想到我會從一個認識我超過十年的人口中聽到這句話。」  

  跡部拍了一下桌子,然後我又聽到熟悉的響指聲。

  「沉醉在本大爺完美的邏輯之中吧!」

  這的確像他會說的話,還好剛剛尷尬的氣氛沒有再延續下去了。

  我心想,能讓像跡部這樣的人如此熱血沸騰,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或許這也代表我有某方面-像是曾經和他對戰過的青學部長所擁有的潛力吧。

  不過啊,跡部──「自然科學的話,可就是我的戰場了喔!」

 

4「誰要和這傢伙調情!」

  雖然和跡部一起負責科展不是一件輕鬆的事,但總算是結束了。

  在大工告成的那一天,我真是鬆了好──大的一口氣,除了某些邏輯會有爭論和一些非常細微的問題──像是我個人認為無謂,跡部卻覺得很重要的美編──其實大致上還算順利,而且我有股會得獎的信心。

  我和跡部正從導師辦公室回來,此時的我心情無比愉快。

  「喂,塚本,妳不想和本大爺做科展啊?」
  
  我不知道這是問句還是敘述句,不管怎麼說,在科展完成的當下拿這個當閒聊的起頭也未免太奇怪了。

  雖然一開始答案是肯定的,不過呢──在和他一起準備科展過後,我認為最佳解答應該是偏向否定的。

  「嗯──不會啦,現在還好了。」

  我忍不住要吐自己的槽了──這是什麼回答啊嗯?很明顯有一個矛盾等著不攻自破。

  「妳這女人什麼時後這麼好心擔心起本大爺的成績了?」

  其實我一直很關心你的成績,我真的很希望可以不要一直當第二名……我能這麼說嗎?當然不行。

  「我真的是怕你太忙。」才怪,我怎能說謊不眨眼?

  「喔──在走廊打情罵會不會太高調啦?」夕夏突然出現在我旁邊,還笑瞇瞇的看起來很開心。

  「少囉唆!」跡部聞言,不屑地說:「誰要和這傢伙調情!」然後他就快步地回到教室。

  「他幹麻啊?」夕夏看著跡部的背影,不解的問。

  「嘛……隨便啦,他本來就是這樣啊。倒是妳,什麼事這麼開心啊?」

  夕夏笑的像朵花似地,還開心地轉了好幾個圈。

  「就是啊……剛剛忍足……不,我應該叫他侑士……」

  講了半天,扣除感嘆語和夕夏的傻笑,核心事件就是──忍足撞到夕夏,跟她說了抱歉,就是這樣。

  唉──我忍不住嘆了口氣,這是怎樣?跡部不爽,夕夏現在又像花癡一樣,戀愛果然是完全沒邏輯可循,我想--看著那麼快樂,同時也如此美麗的夕夏,我大概永遠都談不了戀愛吧?至於跡部不爽的原因,應該是因為夕夏把我和他送作堆,對他來說,這可能是種恥辱。

  我想,我會對戀愛這事完全沒有興趣,可能和我的頭腦有關,你知道,我是個天生就是數理細胞發達的人,自然在情感方面發展遲緩(也可能是停止生長了)那怎能期待我會是個對戀愛抱有幻想的人呢?再說,你有聽過哪個物理學家是大情聖的嗎?正因為戀愛無道理可依,所以極可能和我相剋。

  另一個我談不成戀愛的原因,那就是我的外表,不要說什麼不能以貌取人的大道理,我相信大部份人的第一印象還是會看臉蛋吧?我不醜,但是也不出眾,整齊的校服配上黑色的旁分長直髮,就是路邊常看到的學生樣。

  不要看夕夏如此專情於忍足,她可是個校花級人物,如果一個大美人都要苦苦暗戀,那我這拿來陪襯的綠葉,沒有人追求的塚本凜央,外表普通的我,戀愛過程會是多辛苦的一件事?不是說我怕辛苦,現在離婚率那麼高,要是到頭來還是一場空,那我還不如當個工作狂,晚年養一條狗陪我算了。

  但幸運的是,我從不會因此沒自信,因為我相信除了戀愛外,還有更重要的事(像是自然科學)

  不過弔詭的是,外貌俊美(雖然我不想承認)又文武雙全的跡部景吾,竟然──竟然沒有交過女朋友!有好感的女生更是連聽都沒聽過!這種人就算他採取被動狀態,女生都會一窩蜂的圍上來,看後援會的規模就知道了!他會沒有女朋友的原因當然和我不同,我思索了各種可能性,得到唯一一種合理的解釋──

  跡部景吾是gay!(未經本人證實)

  現在這個時代,gay也不是個稀奇事,改天找個機會來讓他出櫃好了。
  念在他是我的青梅竹馬份上,我不會說出去的。



5「喔--還真是曖昧耶!」

  那天晚上,媽媽難得在家陪我吃晚飯,卻沒見到爸爸的蹤影。  

  「這幾天爸爸在關島工作。」

  關島──那是在哪裡啊?好像沒什麼印象。

  「嗯,真棒。」

  「小凜不是一直很想出去玩?去找爸爸吧。」

  話說現在是寒假,距離上次出國已經三年了,最近的假日都待在家裡(或是到跡部家吃晚飯)不過因為家裡很舒服的關係,所以我沒有很強烈的願望想要出門,媽媽為什麼會覺得我很想出去玩啊?雖然偶爾出去也是不錯。

  「隨便。」

  媽媽露出了慈祥地微笑。

  「妳們學校的網球部這次集訓也是到關島呢。」

  「喔──真巧。」那種事無所謂啦,我心想。

  現在回想起來,當時的我是應該早點察覺到的。

  「那小凜何不和景吾一起去關島呢?」

  媽媽笑的好燦爛喔。  

  沒錯,這就是為什麼我現在會在跡部家的豪華包機上的原因。

  「呃……大家好,我是塚本凜央,你們……可以叫我小凜……」
  在網球部正選面前自我介紹,真是非常地尷尬,全網球部我只認識跡部和樺地(和他不熟)裡面有些人是熟面孔,但完全沒說過話。

「塚本這傢伙要去找他爸,所以和我們一起出發。」
  我都已經說可以叫我小凜了,跡部還拆我的臺!算了,反正這種事我早已多見不怪。

「我還以為是新的經理呢──」這個酒紅色妹妹頭的小個子,好像叫向日岳人。

  「她不是跡部的青梅竹馬嗎?」夕夏的愛人(單方面)忍足侑士如是說,雖然這是事實,可是從其它人口中聽到就覺得有點噁心。

  「喔--還真是曖昧耶!」
  我知道大家都覺得和青梅竹馬應該會有什麼,但我和跡部根本就不可能會有什麼,我認為我實在有義務去澄清我和跡部並沒有什麼。  

  「呃……其實我只是和跡部他母親比較熟而已……」

  「夠了!你們給我到座位上去!」
  跡部命令道,眾人迅速到他們該坐下的地方……不過……我要坐哪裡啊?

  忍足和向日坐,樺地抱著睡著的芥川,那他們應該是要坐在一起吧?冥戶和長太郎也坐下了,至於日吉……他就算了吧。我往跡部的方向看去,跡部似乎也注意到孤伶伶的我了。

  「啊嗯?塚本,妳可以坐本大爺旁邊。」

  「呃……嗯……謝謝你。」我想要往前走,卻發現身體動不了。

  如果不是神經失調,那很明顯就是──裙子被飛機門夾住了。

  真是的!我幹麻要穿裙子啊!雖然我平常在家也會穿裙子,但我今天原本要穿褲子來的!都是因為媽媽以「妳不穿裙子的話,沒有人會把妳當女生」這種爛理由逼迫我脫掉褲子!

  如果我硬是往前走,裙子當然會破裂,加上今天的款式是軟綿綿輕飄飄的白色蕾絲裙,破的面積肯定比其它材質程數倍增加!對了!話說這件裙子我是第一次穿,不過卻看過奈美阿姨拿著這件裙子和媽媽熱烈討論,天啊!這一切都果然都是策劃好的!我不該忽略她們那時看著我的奇怪眼神和笑容的!

  「跡、跡部……」
  
  「啊嗯?」他坐在豪華加長型夜用……不對,大沙發上,袖手旁觀著我的窘境。

  「你、你過來一下……」

  令我意外的是,他並沒有囉唆什麼就直接走過來。

  跡部看看我蹲著馬步的蠢樣和下垂不甚自然的裙子,再用他聰明的腦袋,不用想也知道我遭遇到什麼難題。

  然後他轉身往前走。

  怎、怎麼這樣,太無情了吧!!虧我們還是名義上的青梅竹馬!!



6 跡部的溫柔就是來自於他的自信。

  我誤會跡部了,原來他是去找機艙人員幫我解決這問題,而且我忘了,跡部處理事情的方式本來就乾淨俐落,所以他不會在原地多說半句廢話,而是立刻去尋找方法。

  回到座位上時,我拍拍他的肩膀。「謝謝你。」

  跡部雙手環抱於胸前,閉著雙眼在休息,聽到我的感謝,他什麼都沒說,只是點點頭……以及微微一笑。

  淡淡的,但是我看到了。



  我想,跡部景吾其實是個溫柔的人。

  我知道這個形容詞不太適合他,畢竟他平常總是表現出一副要別人伺候又囂張自大又喜歡大排場的樣子。一年級入學冰帝他就締造了傳奇,他成功地擊敗了所有網球部正選當上部長,不久後又成為了學生會長,沒有不擅長的學科,體能好,長相端正,又具有天生的王者魅力。對迷戀他的女生不領情,對人有時又非常嚴格(像是我),開他個小玩笑又會生氣而無法理解其笑點,自我中心時又難以接受他人的意見,實在很難讓說服他人跡部是溫柔的人。

  但他的確是的。

  只是他溫柔的地方和其它人不一樣。舉樺地的例子來說吧,他們的交情始於幼教部,從此以後樺地就寸部不離地跟在跡部旁邊,雖然我覺得樺地很可憐,因為跡部總是把他當傭人使喚。

如果仔細想想,這其實是最好的方式,姑且不論跡部是如何看待樺地的,沉默的人一般來說很難交到朋友,更何況樺地平常只會說一個字(最多也不超過十個字)這種人很容易落單甚至成為校園霸凌的犧牲品。

  但跡部卻沒有拒樺地於千里之外,他對於樺地的陪伴(隨侍?)沒有發表意見,是的,他默許樺地成為他的朋友,即使他是寡言的。如果換成我,老實說我沒有辦法讓一個不說話的人成天跟在我旁邊,我會覺得不自在,也可能是害怕弱點顯現,但很明顯的是,跡部從來就不會有這個問題。

  另外,跡部還曾為冥戶求情,當然冥戶很努力,可是就跡部的觀點來說,他有自信,了解冥戶也了解自己,所以跡部知道他的保證會使教鍊動搖。因為主辦地的保障名額才能夠晉級全國大賽,雖是出於無奈,但跡部選擇回應冰帝眾學員的期待,繼續帶領冰帝網球部進軍全國,我當然看到那一幕了,而我也真心相信冰帝會取得勝利。

沒錯,跡部的溫柔就是來自於他的自信。


  「塚本。」我以為睡著的跡部此時突然開口。

  「嗯?」

  「妳不適合那條裙子。」

上述的跡部的溫柔解析一概當我沒說。
  
「我也不太能忍受男人穿尖頭皮鞋。」

「啊──嗯?妳在質疑本大爺的品味啊?」

  
  此時我的手機響了,是一封簡訊。

  親愛的小凜:

    爸爸提早回來了喔!妳就暫時跟景吾他們一起活動吧!奈美阿姨已經訂好房間了!

                                      媽媽


  好巧不巧,這時跡部的家人專用手機也傳來了一封簡訊。

  「什麼?要本大爺照顧塚本?」跡部皺著眉盯著手機營幕。
 
  我早該了解到,從跟媽媽吃晚飯的那一晚開始,這一切早就已經被策劃好了……策劃好了……



7 「我才不管跡部怎麼想,我只想要好好地了解妳。」

  我住的地方當然和網球部是一樣的,這裡所說的「當然」是依循我媽她們的邏輯。雖然我不知道媽媽和奈美阿姨到底在想什麼,不過我倒是可以利用這個好機會,弄清楚我一直想要了解的事。

  那就是──跡部景吾到底是不是gay。

我自認我比一般人(至少那些花癡女)還要了解他,但是我卻連這點都無法確定,實在是說不過去。

  雖然我很想好好地觀察他和部員的相處情況,但目前大部份的時間我都待在房間裡上網、寫寒假作業,或者是睡覺,這根本就和我在家的情況差不了多少嘛!媽媽到底在想什麼啊?更詭異的是,不知道是湊巧還是刻意,我隔壁房間剛剛好就是跡部景吾的,不過我得說「當然」還是後者的機率大。

  今天我試著走到陽光和煦的戶外,關島是個氣溫很少高於攝氏30度和低於24度的地方,由此可知現在的氣溫非常溫暖,正是網球部揮灑青春汗水的好時機,我想週遭的熱度會激發他們的熱情。

  而正選們早就開始練習了。

  我戴了一頂寬邊的遮陽帽,左手一瓶水,右手是我的觀察筆記,走到他們練習的場地坐了下來。

  我最先注意到的是向日,原因無他,因為他一直跳來跳去的讓人很難忽略。他一頭酒紅色的頭髮也很顯眼,而且他的頭髮看起來挺厚的,那樣不會熱啊?而且向日才練了一會兒就看起來很累,我是不認為他和跡部會有什麼……

  再來是忍足,他其實比較常和向日說話,而且他們是互相叫對方名字的,這的確有點可疑。不過我曾經看過在校內流傳的忍足和跡部之禁忌愛的小說,雖然當時我不把它一回事,不過這種事應該不會空穴來風……所以必須把忍足列為重點對象。

  然後,是冥戶和長太郎的練習,他們兩個總是在一起呢!感情真好,話說冥戶以前長髮飄逸,聽說他還頗自豪,真搞不懂他在想什麼……因為他常常練的滿頭是汗,這樣看起來很不衛生,還好他現在變得很清爽,不過他還是老是戴個鴨舌帽……至於長太郎總是很爽朗,人也不錯。

  芥川在睡覺啊……這種天氣雖然很適合午睡,不過這不是集訓的目的吧……

  樺地練球真的很可怕呢,因為他的力道非常大,讓我有點為地板和牆壁擔心,雖然他常常和跡部在一起,但他們的互動很透明化,所以我就暫時排除他。

  剩下日吉,我常常在生物實驗室裡看到他,他看起來很陰沉,還常常把「以
下剋上」放在嘴邊,上次還看到他看著奇怪的小說興奮地發抖……大概就是一個怪人而已吧。

  「小凜。」

  我抬頭,是重點對象忍足。

  「忍足同學?」

  他在我身旁坐下。「別那麼見外了,就叫我忍足吧。」

  這不是見不見外的問題,我和他之前根本沒說過話耶!

  「喔……忍足,你有什麼事嗎?」

  「只是想和跡部的青梅竹馬聊聊天。」

  和我聊天?他可真是奇怪的人,如果我的猜測正確,他應該會比較想和跡部聊天才對,不過如果套他的話,或許可以得到一點蛛絲馬跡。
  
  這時只能臨危不亂!我向他微笑。「我很高興聽到你這麼說,可是……」

  「你不和跡部聊天嗎?」
  
  「為什麼我要和他聊?」

  「因為你們很要好。」

  「啊?」

  「所以,你是認為我和跡部會有什麼,才來找我的。」

  他滿臉疑惑,抬起右手推推鼻樑上的圓框眼鏡。「小凜,我不懂妳在說什麼耶,不過……」

忍足傾身向前,他的頭靠在我的肩膀上,然後他把我在耳旁的頭髮撥開,在我的耳邊小聲、慢慢地說──

「我才不管跡部怎麼想,我只想要好好地了解妳。」



8 「這女人你碰不得。」

「我才不管跡部怎麼想,我只想要好好地了解妳。」

這句話嚇的我無法挪動--哪怕只是一根手指──渾身瞬間長滿雞皮疙瘩,忍足直瞧著我笑,我不知道該回應些什麼,我盯著他,腦子裡一片空白,或許……

  「忍足!!」

  是跡部,他正拿著網球拍走過來。

「你這傢伙給本大爺去別處把妹!!」

我把頭轉向跡部,他剛剛不是還在遠處練球嗎?他什麼時後來的?他聽的到我們的對話?不過最莫名奇妙的還是忍足這個人!!

忍足見到跡部,該怎麼說呢……是興未盎然嗎?「喔?我們的部長大人什麼時後那麼關心我的交友狀況了?」

  「這女人你碰不得。」

  等一下!跡部說了什麼?他說這女人──是指我──碰不得?

  忍足推推眼鏡笑著說──「有什麼原因嗎?莫非……」

  「塚本這傢伙啊,」跡部無所謂地看了我一眼。「脾氣差又固執,腳長體育卻很爛,又有一大堆囉哩叭唆的原則,還算聰明卻又莫名的遲鈍……」

  我想他接下來應該是要說,而且她又沒臉蛋和身材──

  「夠了!死跡部!」是我站起身。「我就知道你不會講出什麼好話!!」

  那瞬間在矇朧之中,我好像聽到東西掉到地板上的聲音。

  我低頭,看到地上有一本翻開的筆記本,就在我的腳邊。
  
  上面有醒目的標題──「跡部景吾是gay」,顏色是我昨天拿螢光綠寫的。

  而且──我也知道在看的不只我,當然還有跡部和忍足,或許他們看到我的觀察心得了──包括我看過他們的禁忌愛故事這件事(我還特別在底下劃線)──詭異的是,不知道什麼時後,剛剛原本還不在這裡的隊員們也全部都站在這裡。

  當然,他們正看著我那本觀察筆記,向日會知道我覺得他體力很差,而冥戶會知道我認為他很不衛生,日吉可能會很不爽我說他很陰沉。

  然後--跡部,我不知道他會有什麼反應。

  很久很久都沒有人說話,我真的很想利用這段時間挖一個洞把自己埋了。

  「本大爺是不知道這傢伙在想什麼。」

  然後跡部瞪了正在冒冷汗的我一眼,我想不只他,可能全網球隊的人都在看著我,不,我感覺全世界的人都在看我!

  「不過本大爺這輩子只會愛上女人!」他講到女人時音量還特別加大,然後他打了一個響指。「今天練習到此結束,解散!」

 令人尷尬的沉默終於結束,危機解除,我鬆了一口氣。

 大家陸陸續續地回到旅館,我在跡部身後很慢很慢地走著──可能烏龜都比我還快──拿著我的觀察筆記,我想它功成身退了,男主角已經澄清了一切,雖然不是以我會想像的到的方式。

  跡部停下來,手插在口袋裡。

 「怎麼連妳也相信那種事啊嗯?本大爺喜歡忍足?」

 「因為你沒有交女朋友,」我立刻再加以補充。「而且好像也沒有喜歡的人。」

 「我是沒有女朋友,不過……」跡部停頓了一會兒。

 「妳怎麼知道本大爺沒有喜歡的人?啊嗯?」

 「……我是沒有任何事例可以舉證你沒有喜歡的人。」

 跡部嘆了口氣,我不知道為什麼,在印象中我很少聽到他嘆氣。

 「以後遇到那種情況別再像個呆子一樣。」

 以後大概不會再出現了,所以我也不用擔心自己會表現的像個呆子,我心想。

 不過,有一瞬間,一些苦澀滑過我的心頭,比我認為最難喝的黑咖啡還難以下嚥太多,苦味瀰漫在那個我從未注意過的地方,讓我沒問出口──

 跡部,你有了喜歡的人嗎?

 答案如果是肯定的,我得說承認這個竟意外地使人痛苦--那個人不會是我。



9 我現在有兩個難題。

在回程的機艙裡,我把鞋子脫下,雙腳弓起放在座椅,下巴頂在膝蓋上,把自己蜷縮成一副雞母蟲的樣子。其實後來集訓的這幾天,除了到外面透透氣和看正選們打球(有時會有意想不到的鏡頭),和被當作偽經理人使喚(出於無奈),我在房間時大多是這樣子在想事情。

我現在有兩個難題。

第一個問題──跡部喜歡的人到底是誰?

再來──為何我會有那樣苦澀的感覺?

我想要找出跡部身邊的女性友人除了我之外還會有誰,但答案目前是沒有。因為其它女生在跡部面前很容易淪為花癡,沒辦法,誰叫跡部就算非故意也會不自覺地散發出濃濃的男性費洛蒙,所以說到底也只能怪他自己,不能責難那些可憐的受難者。說到這個,我得感謝跡部主動澄清自己只對女人有興趣,這可幫我省了不少麻煩。

不過--喜歡的人不見得是好朋友,說不定跡部在哪裡對某人一見鍾情也說不定!但依我對他的了解,跡部要是真的被丘比特的箭射到,他一定會大動作地表示愛意,所以我得排除這個可能性。

  結論──這個問題暫時無解。

  然後──苦澀的感覺到底從何處而來?

  我想要好好地和夕夏討論,畢竟在這方面她的經驗一定比我豐富。雖然後來我再看到跡部時,苦澀都不曾再出現了,但我還是想要搞清楚是怎麼回事。我實在不得不佩服自己,能用如此精準的詞彙表達這個情緒,畢竟我的語文造詣實在不高。

  另外,我覺得有點生氣──我為什麼要為跡部的事情煩惱那麼久啊?而他還是平常那個樣子──臉上掛著自負的微笑又頤氣指使!偶爾在樺地不在的情況下,我就得幫他遞毛巾和拿水!他到底知不知道我為了他正感到心煩意亂啊?

  「小凜,要玩牌嗎?」

  我回過神,是忍足,就是引發後面這一連串問題的元兇!若不是他莫名其妙的那句話。

  我點點頭,然後加入他們的牌局。

  「啊──小凜,妳實在太強了啦!」
  向日邊伸懶腰邊發牢騷,後來他一直問我到底對他的髮型有什麼意見,我只好告訴他其實看久了也不錯,向日這才滿意。

  「學姐,妳真的很厲害呢,每局都贏。」
  鳳長太郎,我真希望三年級之中也有像他一樣的人,他一定是母親心目中的理想兒子,看他叫我學姐就知道了,真是有禮貌的孩子!

  冥戶冷不防地冒出這句話。「剛好被她給矇到而已。」

  我知道冥戶在報負我說他不衛生這件事。

  「好啦好啦!我已經知道你一天會換八件T恤了。」

  「冥戶,小凜每次都全校第二喔。」

  「因為第一名是本大爺。」
  久久未說話的跡部此時開口,但他這句話實屬多餘,我不禁轉頭瞪了他一眼。

  「每次都第二名?有夠遜!」

  「是啊是啊,因為期考幾何學拿滿分好像也沒那麼難嘛。」
  哈哈哈!我知道會讓冥戶頭痛的科目就是幾何!因為我在大廳寫寒假作業時,他竟然走過來跟我借!看到冥戶的臉色大變有種說不出來的喜悅!

  「以下犯上……」
  日吉小聲的說,事實上,後來我得知日吉想要打敗跡部,我和他還產生了革命情感!

  至於芥川玩到一半就睡著了,我和他極少有過對話,除了他和我要餅乾棒的時後。
  
  和他們集訓和玩牌其實滿開心的,讓我暫時忘卻煩憂,回去之後,就要開始準備校慶和運動會了,當然還得解決那兩道難題。

[ 本帖最後由 saraichan 於 2012-6-9 10:42 編輯 ]

TOP


10 太不合邏輯了!

「夕夏!我有煩惱。」
  
夕夏聞言,放下書本,我隱約看到那好像是本愛情小說──「怎麼啦?」

我把在集訓時發生的事說給她聽(跳過忍足的那句話,我怕她會傷心)當然還有那兩道難題,跟我的邏輯與解析。

誰知她聽完後,打了個呵欠,撐著頭的手一滑,然後說:「聽妳說了半天,還不就是要告訴我──」

「妳喜歡跡部?」

「果然……果然是這樣嗎?」
果然和我上網路爬文的結果一樣!

  「什麼──妳現在才知道啊?」

  夕夏說其實她想和我討論這件事很久了,但看我一點自覺都沒有只好暫時作罷。

  「因為苦澀的感覺也有可能來自……跡部沒有把他喜歡的人告訴我啊。」

  「拜託──妳能不能單純一點?事實就是──妳、喜、歡、跡、部!」

  我沉默了半餉。

  「那為什麼我後來再看到他都不會苦澀?」

  「因為沒有觸碰到那個點啊,那個點!」

  「好吧。」我舉手投降。「其實,我早就料到可能會是這樣……」

  「而且……」
  「我隱約感覺到,這種情緒可能已經存在很久了。」

  那即是說--我很久以前就喜歡上跡部了,只是我拖到國三才發現並承認它,多久以前很難界定,畢竟我已經忘記我跟他第一次見面是什麼光景了,就像不會有人記得首次跟爺爺奶奶見面的感覺。

  打從我有意識以來,我就和跡部很熟了,因為我媽和奈美阿姨──也就是跡部的母親──是好朋友的關係,難怪她們一直想撮和我和跡部!奈美阿姨甚至還說想要我當她的女兒!

難道……她們早就知道了嗎?不知道的只有我?

  「小凜……我也有一件事要跟妳說……」

  「嗯……我在聽。」
  雖然我表面上很鎮靜,但其實我內心非常地動蕩──塚本凜央喜歡跡部景吾!我喜歡跡部耶!

  「嘻嘻……我跟侑士在交往!」瞬間,夕夏開出了如花的笑靨,臉上漾起微微的紅暈。

然後她舉起桌上那本小說。「妳看!這就是他借給我的喔!」

  啊?剛剛知道我喜歡跡部,現在又來個……

  「可是你們上學期都還不認識耶!而現在才開學不久……」

  和夕夏比起來,我還真未開化,難怪我最近覺得夕夏又更漂亮了!原來戀愛中的女人真的會更美麗!

  「唉唷……就是他寒假前一天就跟我要電話啊……然後我們聊一聊就交往了。」

「這……這也太快了吧!你們都還沒約會耶?」

因為寒假期間忍足在集訓!等等……

那意思就是忍足在寒假期間追夕夏囉?

  姑且先不論忍足的人格如何,我就先仁慈地假設忍足只喜歡夕夏一個人好了,那他為什麼要對我說那句話──我才不管跡部怎麼想,我只想要好好地了解妳?

  「夕夏!不好意思!先失陪!」
然後我跑到樓上的H班找忍足。

  太不合邏輯了!我要搞清楚是怎麼一回事!



11 「跡部,我有話要和忍足說。」

  我還沒到H班的門口,就看到忍足了,他正在和跡部講話。

  「小凜,妳來找我啊?」忍足慵懶地靠在牆壁上,而跡部就在他前面,旁邊圍了不少死盯著他們倆的女生竊竊私語。

  我點點頭,然後看著跡部說:「跡部,我有話要和忍足說。」

  其實就是示意他離開。

  「啊嗯?你們什麼時後變得那麼要好了?」

  「我只是有些事情要確認。」我眼角瞥到忍足輕笑一下,大概是因為他也知道是什麼事,然後我把跡部推開──「你先回班上啦!」

  跡部不太高興地哼了一聲就緩緩地走了,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不過呃……我至少有目送著他離去。

  「妳現在可以說了。」

  「首先,恭喜你追到夕夏,請你好好珍惜她。」

  他笑了,露出了我從沒見過的溫柔。「我會的。」

  「不過,你幹麻要對我說那句話?」

  「妳這麼聰明,應該會知道……」他故作神秘地說。

  「只有一種可能,可是既然你喜歡夕夏,那麼這種假設就不成立。」

  那種假設即是指他也喜歡我的情況,不過當然是不可能。

  「妳有沒有想過是妳假設錯誤?」

  假設錯誤?難道他要推翻上面那個論點?

  我的背脊瞬間發涼到我的腦門,然後我往後退一步。「難道……你……真的想腳踏兩條船?」

  「當然不是!!」

  於是我倆沉默了。

  他嘆口氣。「好啦!我只是想看跡部那傢伙的反應如何!」

  「為什麼?」

  又是那一抹神秘的微笑--

「去問跡部吧!」忍足只留下了這句話就轉身進了教室,我也只好走回班上。

  問跡部?難道忍足和跡部是串通好來整我嗎?雖然這也不無可能,不過跡部也就算了,忍足幹麻要整我?我還是夕夏的好朋友呢!更何況,我也想不到任何理由會讓跡部那大爺花時間來想要怎麼捉弄我。

  而且,如果跡部真的想整人,我了解他,他才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我一定會像流星花園裡的杉菜一樣變的很慘,不,一定更慘!至少跡部比道明寺聰明。

  「噢!」我想的太入神了,結果轉彎時不小心撞到了人。
  
  「啊嗯?」這熟悉的音調,這熟悉的語氣……「妳這傢伙走路不看路的啊?還不給本大爺道歉?」

  「跡部啊?」是說曹操曹操到什麼來者?我語文不好。「……抱歉。」

  然後我發現,其實我就在轉彎處撞到跡部,而忍足所在的H班也不過是樓梯旁的第二間教室罷了。

  「你在這幹麻?不會是在偷聽……」

  他冷哼一聲。「本大爺才不屑做偷聽這等事。」

  「那好,我有一件事要問你。」

  跡部連想都沒想就立刻說:「妳怎麼不問忍足,啊嗯?」

  「他叫我來問你。」

  「忍足叫妳來問我……?」跡部慢慢地說出這幾個字,像是在蘊釀什麼一般,到後面音量逐漸拉高。「什麼時後妳要問我事情,還要先和忍足討論?啊?」

  最後一句話幾乎是用吼的,不只我,連經過的人都嚇到了。

  在這時候,我只能盡量保持心平氣和。「你講話不用那麼大聲!還有,你在生什麼氣?」

  「本大爺沒有在生氣!」跡部從來就不是會隱藏情緒的人,他以為我不知道嗎?更何況現在他的怒氣在他的臉上無所遁形!

  「明明就有!你當我瞎子還是聾子?」

  「哼!隨妳怎麼說!」他扔下這一句話就走下樓了,而我只是呆立在原地。

就算跡部是個難以伺候又熱愛大排場的囂張大爺,就算我是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人,我們也幾乎沒吵過什麼架,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某次在他的生日宴會上,我不小心把果汁灑在他的白色西裝上,我還記得他那次不爽到快要抽蓄的臉,這我還可以體諒,因為我們那時還都是小孩子(而且這也不算吵架)總之,我們並沒有像剛剛那樣爭辯過。

  而我也無法搞清楚跡部為什麼生氣,就像我現在也無法釐清為什麼淚液會有奪眶而出的衝動,更不用說那種心臟有種被人割開還潑上食鹽水的感受了。



12 「還不給本大爺端茶?吶?」
  老實說,在和跡部吵架之後,我只要一想到這件事,我就會感到有些喘不過氣,而我開始覺得他那旁若無人的態度是衝著我來,雖然夕夏說是我想太多。

  巧的是我們最近的交集也不多,大概是因為接下來的幾個禮拜很忙,文化祭快要到了,準備文化祭本來就要花很多時間,再加上運動會表演賽,而在那之前還得準備期中考。

  期中考對我來說當然不成問題,畢竟那是在我有生之年中最常應付的事,至於運動會表演賽,雖然腿長一般有跑很快的印象,但事實是我跑的秒數比有些短腿的還多,理所當然我並沒有被排入接力賽之中,可是不明所以的我竟被排入了候補。

  就這樣文化祭來臨了,內容就一如前兩次的一樣,只是大家似乎特別興奮,也是啦……因為上了國三,不知為何有男女朋友的人漸漸變多了,當然我還是孤家寡人一個,而這情況近期內不會改變。

  不知怎地我又想到跡部……啊啊啊啊啊啊啊--真煩!

  「妳看起來氣色不太好耶……」

  「我、我沒事啦……請妳幫我端去B桌。」

  「好的!」
吉永美希,班上的好人,是個乖女孩,功課也不錯,就是多了股傻氣。
  
  我被排到顧攤子(因為場佈和海報之類的我沒出什麼力),反正我也沒什麼事,所以我自願顧一整天的攤子。(為了迎合某些人約會的需求,夕夏也在內)
而我們賣的是炒麵,就像外面賣的一樣,沒什麼特別的,而且依據我的觀察,炒麵在本校生內人氣頗高,外校生則是興趣缺缺。

  吉永端著空盤子走了回來。

  「小凜……好會炒麵喔……」

   「呃……這其實很簡單啦……」我做了個翻炒的動作給她看。「如果太乾,再多加些醬料就好了。」我把麵倒進盤中,讓吉永裝盤。

  「而且唸書也很厲害……」她近乎虔敬的說,不過吉永崇拜的眼神令我有些毛骨聳然。
  
  我只得轉移她的視線。「啊!妳看!有個漂亮的女生走過去了!」

  「咦--那是D班的日野耶!她、她好像是什麼……」

  「嗨!小凜!」

夕夏抱著忍足的手出現了,難怪我剛剛就一直感覺有股愉悅的氣團在接近,而且忍足對待她根本已經到了溺愛的程度。

  要臨危不亂!我擺出專業的笑容。「您好,歡迎光臨!上面有價目表。」

  「咦──真無情──」

  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忍足推推眼鏡。「小凜,別這樣嘛……我們可是幫妳介紹了不少客人喔。」

  「啊?」

我順著忍足手指的方向,看到一個由女性所組成的巨大人牆,她們還不時地發出「啊啊──」的尖叫聲。

「忍足少爺──好帥──」

「妳們別這樣,我女朋友會生氣的。」忍足貌似困擾地說,不過這明顯就是他自找的,我心想。

夕夏則是不知什麼時後跑到我身邊,並在我耳邊說:「接下來就看妳的囉!」

她指的該不會是那些瘋狂的女人吧?

「好啦!侑士,我們走吧!」

真是的--啊啊啊啊啊啊──我可不是出於興趣才在這裡顧攤的啊──


看到吉永拿著菜單被人群擋住乾著急的模樣,我只好前去幫她殺出重圍,這話可不假,實在難以想像這間小小的攤位竟可以擠下那麼多人……不過忍足都已經走了,這女人潮卻遲遲不肯散去……

這可不奇怪,因為我擠到最裡面才發現原來網球部的正選都在這兒。

我是說全部,除了那個跟女朋友出去溜噠的忍足。

「啊啊啊啊啊--跡部大人──」

「別吵了!母貓!」然後他看向我說:「還不給本大爺端茶?吶?」

經過上次的吵架事件,這似乎算是久違的重逢,但這是什麼態度啊──

「小凜──我要蘑菇炒麵--」向日拿著刀叉的模樣活像小孩,在他面前的我一定就是老媽子。

「學姐,我們點好了。」鳳乖巧地將菜單放到我手中。

我瀏覽了他們點的菜單。「喂……應該不用幫芥川點吧?冥戶!這裡可沒有什麼起司三明治炒麵!」

「還有跡部!」我看著若無其事在這喝茶的跡部。「在自己的班上還事不關己的喝茶,這樣對嗎……」

突然吉永飛奔過來,搶過我手中的點菜單。

  「怎麼了?美希?」

  「妳就先去休息吧!」眼前的傻女孩兒像變個人似地說道:「夕夏都吩咐我了,她說要讓妳和跡部同學獨處--」

  「咦?可是……」

  她一把抓住我和跡部(真不知道她這蠻力打哪來的)然後把我們倆推出後門,拍拍胸膛保證:「我可以的!就交給我吧!」

  我和跡部獨處?這……雖然以前也不是沒有過……但……

「啊嗯?吉永那傢伙怎麼一回事啊?」跡部問道。

  啊──我懂了!原來夕夏和忍足壓根兒就不是要幫我介紹客人,而是要幫我解決最近一直盤旋在我心頭的苦惱!

13 「這就是你的回答?」
  
被吉永推出後門後,就只剩下我和跡部兩個人了,一直待在那也不是辦法,於是我們只好往前走,就像普通朋友一樣在逛文化祭,當然按照常理來說本來就應該要這樣。

而且我感到莫名地緊張,是以前不曾有過的,好像我從不認識跡部一樣……那樣可能還好一點,如果我們沒吵過假,現在說不定還能像正常地聊天什麼的,只是……只是……

我一點都不希望從沒認識過跡部啊!雖然有時候去他家吃飯很煩,還有他那世間少有的自傲嘴臉和跋扈的氣質,跟動不動就愛秀的個性實在讓我很受不了……

可是……

我很高興和跡部是朋友,除了他很溫柔之外,更因為他是個有義氣的人,從小到大,他不曾拒絕我丟給他的難題!就算是在他眼裡看來甚為愚蠢的……

  「喂!塚本。」

  我嚇了一跳,跡部先打破了尷尬的沉默。「……嗯?」

  「……本大爺現在可以讓妳發問。」

  我遲疑了一會兒才回憶起,這不就是我們吵架的原因嗎?雖然我不知道這為什麼可以觸發他的怒氣,不過我還是把忍足的話讓跡部知道。

  跡部聽完了之後,咒罵幾聲。「呿……忍足那傢伙……」

  而我知道,雖然跡部看起來還是很不爽,但我們之間的緊張情勢終於劃下句點,不管如何,總之我是鬆了一口氣。

  而此時,我決定做一件可能會影響我人生極大的事。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也像所有暗戀中的少女一樣,想要知道跡部對我的看法,而我又不能直接問他,所以……

  「我和忍足又不可能會有什麼,因為他喜歡夕夏。」我(故意)嘆口氣再說道:「應該說,我不會和任何人發生什麼……」

  我會這麼問就是要引誘跡部步入我的圈套。

  我終於了解原來人真的是犯賤的,即使知道結果為何,知其不可為而為之,明知道結局還是要再傷自己一次。

  如此一來,他的回答就有可能是──
  一、「本大爺管你和忍足會有什麼?我那天只是剛好看妳不順眼。」

  二、「(陽光般的爽朗笑容加上含情脈脈的雙眼)真是太好了!本大爺擔心你會被那匹關西狼給──」
而這個發生的機率比地球發生逆自轉還微乎其微。

  三、「啊嗯?妳在說什麼啊?本大爺只對渡邊夕夏有興趣啦!我會兇妳是因為不爽忍足那傢伙!」
  這也不無可能,夕夏除了美貌不在話下,個性也很可愛。

  話說回來,我認為跡部會回答選項一。

  「啊嗯?妳在說什麼啊?」

  難道他要說的是選項三?我愣了!

  「我不準妳說這種話!」

  「為什麼不行?」

  跡部又一副理所當然認為他是一定是對的樣子。「不行就是不行!我不準妳對自己那麼沒有信心!」

  「喔?」跡部什麼時後開始當起生命輔導員了?「那你倒是說說看,我憑什麼可以很有自信?我不漂亮、個性不好,你不是常常笑我本國語很爛?我還是個體育白癡!另外我一樣樂器都不會!」

  我心想,像你這麼得天獨厚的人,不會了解我的感受的!就是因為我不漂亮,所以你不會喜歡我!

  跡部停下腳步什麼都沒說,見他沉默下來,我冷笑幾聲。

「你說啊?」

很難得,我以為他會用什麼犀利和冷酷的言詞回應我,跡部雙眼瞇著,挾帶著某種未說出口的情愫,他還是不改以往的自信。

……同情。

他在同情我。

  「這就是你的回答?」

「塚本──」
  
  「小凜!!」我聽到夕夏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同一時間我也看到在我面前的跡部張口要說什麼,但是在我解讀出來前,夕夏就已經站在我旁邊對我說:「吉永剛剛扭傷腳了……」

  「咦?她沒事吧?」

  「她現在很好,是鳳送她去保健室的。」

  嗯,我就知道鳳是好人。

  「不過……這麼一來,妳就得上場跑接力了!」



14 我竟然在知道喜歡上你後才明瞭。
「我再提醒妳一次──當妳準備要接時,必須先助跑。」夕夏慎重地把接力棒和布條交給我。「左手要伸直,重心記得別放太低!」

不是我要懷疑自己,是因為到昨天下午之前,「我從來沒拿過接力棒……」

  事情就是這樣發生的──昨天吉永在顧攤時,腳不小心絆到門檻,如果她那時手上沒有東西那倒還不會有事,糟就糟在她那時端著五盤炒麵,一切發生的那麼快又猝不及防,不但炒麵翻覆於眾校隊的身上,她本人的腳踝還這麼硬生生的扭傷了,而這件事,不過就發生在我離開後的五分鐘而已。

  我的眼睛從剛剛開始就沒離開過操場跑道,我把布條纏到頭上……手指僵硬地打了兩次結。

  隨著第一名和後面的選手衝向拉開的布條,我就知道──

「天啊!二年級跑完了!要換我們了!」

  夕夏在走到對面的預備位置前,面帶微笑地拍拍我僵直的背說:「妳可以的!」

  還好是我和夕夏的號碼是連著的,這可以讓我稍稍舒緩緊張的情緒,我走到預備位置站著,遠遠看到腳打著石膏的吉永撐著柺杖步履惟艱地走過來,只不過跌個跤卻弄得像出車禍一樣,這也真夠厲害的。

  她抬起汗涔涔的頭,在喘氣的空檔對我說:「小凜,我會幫妳加油的……」

  光是這樣看著她便會讓我感到不忍。「謝謝……」

  而可以肯定的是,我現在真的很緊張。

  從小到大,我參加比賽的次數雖然不少,但全部都是自然科學或是數學方面的,我一次體育競賽的經驗都沒有,光是百米測速就會讓我感到不適,何況是大隊接力!我必須在那麼多人面前賽跑,而且還肩負全班的期待,如果──如果我多跑了一秒,我們班可能就會和第一名失之交臂!

  我整個人只聽得到心臟上下跳動的聲音,而且還越來越大,簡直就像要把我整個人給填滿似地,我瞄向跡部,他當然還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畢竟他參加過的網球比賽可是不計其數。

  很不可思議,跡部竟然也發現我在看他,這又讓我原本已呈亢奮狀態的心臟更加活躍,我對他苦笑,暗自希望他快轉頭,或是去罵罵那些花癡吵雜的後援會也好。

  跡部注意到我很緊張,他就是這麼一個擁有敏銳觀察力的人,沒錯,我的情緒在他面前從來無處可藏。

  他是男生第一棒,而我是女生的中間棒次,我倆的位置有些距離,他似乎想告訴我什麼,但我聽不見,因為週遭的加油聲太大了,然後,跡部抬起緊握的右手,伸出大姆指,在他臉上,是那個熟悉且充滿自信的微笑。

  啊、我知道了!他剛剛說的是──加油!

  突然間,這個世界好像被按了靜音,一切瞬時間靜止,而在這個操場的,就只有我和他。

  真是一切盡在不言中,似乎我和跡部是心靈相通的。

  接下來的一切發生的很快,就像我和夕夏之前的練習一樣──右手伸直,身體盡量別太彎,抓了棒子之後什麼也不要管往前衝就是。

  我的身體全部都是腿,真的,我就有這個感覺,雖然大隊接力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但我可是第一次做,而且在跑的時候,完全聽不到人們的聲響,耳邊盡是風呼嘯而過的聲音。

  然後,當我回神過來時,我已經將棒子傳給前面的人了,我一跑到內圍,夕夏和班上的人向我衝過來。

  我以為他們要幹麻,結果他們竟然團團圍住我,夕夏還開心地抱著我。

  「小凜!!妳剛剛跑過一個人耶!」

  「啊?真的假的?」

  「對啊!剛剛歡呼聲超大的!妳都沒有聽到啊?」

  我往跑道上一看,我們班果然是第一名,而且……還是在我那一棒超過去的!這……真的是我做的?

  「呀啊──跡部大人!」我循著聲音的方向,看到跡部現在正在助跑區。

  這可都要感謝你呀,跡部景吾。

  我看著正在奔跑的你,心想你是多麼的閃耀,不管你在哪裡,都是全場的焦點,而我再怎麼優秀,給人的印象也只不過是很會讀書罷了,就這麼讀上去吧,將來會是怎樣也是可以預測的。但是你不一樣,你擁有無限的可能性,不管在哪個領域發展,必定將大放異采,再加上你與生俱來的魅力和才能,一定能夠站上頂點。

  我苦澀地笑了笑,我竟然在知道喜歡上你後才明瞭,真是悲哀又諷刺,我們兩個以後一定會分道揚鑣吧,雖然說想這個還太早了,不過因為太清楚了,所以就算不想,它還是個可預見的未來。

  正在奔跑的你的背影,我靜靜看著,或許就像你剛剛看我的那樣,但是你的心境一定和我不同,對吧?我發現,自從我喜歡上你之後,這個世界就變的有些不大一樣了,戀愛竟然變得讓我想去瞭解甚至是有些期待。

不過,沒關係的,就算是兩個始終都不會有什麼的青梅竹馬,我也無所謂,因為……僅僅只是這樣看著你,就讓我感到──

非常幸福。
  

  我們班果真得了第一,夕夏還推薦我上去領獎,而全班竟然也都沒有異議,我拿著獎狀和錦旗和全班一起合照,這一切真是讓我感到受寵若驚,就好像我已經把我這一輩子的幸運都給用光似的,跡部還說我笑的像個傻子。

  「我們回教室吧!」夕夏挽著我的手說,一旁的吉永就算舉步惟艱還是努力配合上我們的腳步。

  「呵呵,看來我跌的還滿值得的嘛……」吉永撐著拐仗說道。

  夕夏伸手攙扶吉永。「嘻嘻,小凜……我跟妳說喔,其實美希她啊……昨天和鳳……」

  「哇啊啊啊!不要說啦!」

  「喔?」鳳和吉永啊?這姐弟戀可有趣。

  「啊啊啊啊--妳們看!那邊的女生──」

  「這招我用過了,美希。」

  該說夕夏是單純呢還是……她還真的轉頭去看。「咦?我記得她不是……」
  
  前方正在舉行女子組個人百米競賽,一個絕對輪不到我上場的比賽,三號是一個棕色捲髮的女孩子,旁邊有不少男生在為她加油,該怎麼說呢,其實論長相夕夏不會輸給她,但是她的氣質幫她加了不少分,看起來應該也是個聰明人。

  「那個就是妳昨天指給我看的女生啊……」吉永得意地說。「後來我想起來了,她是D班的日野彌生。」

  其實那是我隨便亂指的,指的是誰我根本不知道,沒想到她竟然記那麼牢。

  夕夏拍了一下手說:「那就是日野彌生?她是學生會副會長耶!」

  學生會副會長……?

  這似乎提醒我了什麼事。



15 然後跡部看起來似笑非笑的。

  之前我曾經想過跡部身邊有哪些女性好友這件事,我把班上和社團全部想過了一遍就是獨漏了學生會,這是否說明我的本性屬於樂觀還有待查證,因為在知道同樣是校花級人物的日野彌生就是學生會副會長之後,我實在開心不大起來。

  雖然我早已暗自下了決定要祝福跡部和他身邊的女人,甚至以新郎的好友身份出席他們的結婚典禮,但聽到後不免讓我感到心情沉重。

  晚上,我又到跡部家吃晚餐,而奈美阿姨難得地出門了,所以只有我和跡部兩人。

  跡部在講他比賽的事,包括過程和他使出的招數還有戰蹟等等的。雖然不擅運動的我聽了之後不會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但我通常都會很有耐心的聽。只是今天我完全聽不下去,我只想知道他的學生會怎麼樣了。

  所以,我找個適當的時機插嘴了。

「景吾君……呃,跡部,學生會忙嗎?」

  他對於我突然問這個問題感到有些疑惑。「以本大爺的能力處理起來當然是綽綽有餘!」

  我在心裡暗笑一陣,他當然會這樣回答,我太了解他了。

  「是嗎?」我拿起桌邊的開水啜了一口。「就算沒有人幫你也做的好嗎?」

  「妳這是什麼蠢問題?只有我一個人當然也可以正常運作。」

  我故作驚訝貌。「平常只有你一個人在做事?!」

  他青了我一眼,表情明白地寫著這是個蠢問題。

  「當然不是,學生會裡還有副會長他們!」

  可是這個蠢問題是有價值的。

  「所以你最常和副會長一起做事囉?」

  跡部想都沒想就說:「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笨──蛋。」

  我真的很會套你的話耶,我心想。

  我放下刀叉等待飯後甜點,然後擺出我是超級大笨蛋的臉說──

  「副會長是誰啊?我唸了快三年的冰帝還是不知道耶。」

  「日野啊。」他見我還是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無奈地補充道:「日野彌生!D班的!」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到手了。

  我必須掩飾內心的狂喜,我想私家偵探抓到姦的喜悅大概就像這樣,而這時需要給他豁然開朗一下。
「喔!就是那個校花!」

跡部沒什麼太大反應,表情也沒多大變化。

接下來是八卦。「喔──跡部,你該不會和她──」

「本大爺和日野沒什麼。」他鎮靜的否認,不過誰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只可惜我不會他打網球那一套。

  「你覺得她人怎樣?」

  「不差啊。」跡部拿起一個高腳杯,慢慢品嘗裡頭的淡黃色香檳。「但也沒什麼特別的。」

  「可是她很漂亮耶。」

  他放下玻璃杯。「那又怎樣?難道因為她還算有姿色本大爺就得和她交往?」

  「啊?還算有姿色?她是校花耶!」跡部的理想到底有多崇高?到底要怎樣的女人他才肯臨幸?

  跡部皺著眉看著我說:「塚本,妳這傢伙是怎麼回事啊?從剛剛妳問我學生會的事情開始,之前還很心不在焉!」

  我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飄向別處,心裡很驚訝他注意到了,不過我是該譴責自己,對方可是跡部這個狠角色。

「沒什麼啦。」心虛不是物質體,所以我希望它不要表現在我聲音和臉上。

然後跡部看起來似笑非笑的。

「妳該不會愛上本大爺了吧?」

噗──就算跡部真的可以看透我的心思,他應該不會連這個也……我自認把它藏的很妥當。我很清楚讓他發現的後果,我可能會出席不了他的婚禮了。

我把驚恐按捺住,重整心情瞪著他說:「跡部你這個白癡!三八!」

不行,我不能再待在他面前了,我有感覺會露出馬腳和不打自招,啊啊啊啊──不行!我要走了,我幹麻這麼心虛啊?我到底在做什麼啊?我現在在幹麻?啊啊啊啊啊啊──

  我沒看跡部的臉,可是我隱約好像聽到他在說什麼「妳說我什麼啊?塚本?」之類的話,又說不定這是我幻想出來的,我起身把椅子靠好,我實在很想立刻拔腿狂奔,但是我跑的話也得跑上一些時間,因為跡部家實在太大了,小時後有幾次我真的迷路在裡頭,奇怪,我為什麼這麼慌張?我的手好像想掙開什麼,我得回頭看個究竟。

  跡部抓著我的手。

  我很想知道我現在在跡部眼裡是什麼樣子。「跡部你幹麻?」

  「妳今天為什麼這麼奇怪?」

  我不想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看著我!!」我聽到跡部大吼的聲音,我抬起頭愣愣地看著他,跡部的臉看起來有些怒氣,同時又透露出一點疑惑。

  我心想,難道我要告訴你──是因為我喜歡你嗎?我不能說,就算要說我也不會在這說,我要等到我們都變成老人時,而我會一個人獨居,你攙著老伴來拜訪我的時後,我才要用顫抖的聲音告訴你。

  我奮力甩掉他那因常練網球而強而有力的手,我真的這麼做了,然後我也像剛剛預謀的一樣,我拔腿跑了坐上車子回家。

  在車上時,我把臉緊緊地埋在手心裡,就這麼好一陣子,我只想了那麼一件事──

  對不起,跡部,是我,我搞砸了。



16 戀愛果然沒有邏輯。

  看吧,戀愛果然沒有邏輯,所以我才處理的一團糟,可笑的是,這根本是我單方面在運作,跡部渾然不知,我不怪他,一方面我不希望他知道,我害怕這會是朋友關係的終結。二方面是我喜歡上什麼人情況都會是一樣的,但這不代表跡部不特別,因為這是我的問題。

  科學才是完美的,不管我心情好不好或什麼時後碰它,無論新東西的加入與否,它依然漂亮地保持無懈可擊,簡單明瞭太多太多了。

  所以戀愛這種東西,是給那些長相出眾的人去玩的,而我雖然條件不怎麼樣,卻還想保有那簡陋的自尊去實踐寧缺勿濫的原則,所以我極有可能十幾二十年後還是喜歡著跡部,說不定老了之後去尼姑庵過著恬淡和與世無爭的生活。

糟糕的是,因為我喜歡上的是跡部,所以寧缺勿濫這個原則恐怕會一直持續下去,為什麼我能這麼冷靜地分析這種事呢?看來我果然一點戀愛才能都沒有。

  我坐在位子上,手裡把玩著一個水晶蘋果小吊飾,我把它吊在筆袋上,雖然它已經有些磨損了,但放在陽光下還是會投射出幾束美麗的彩色光芒。

  這個水晶吊飾是跡部送我的,是哪一年生日收到的我已經忘記了。其實,每一年我生日跡部都會送我禮物,他這個人送禮就是毫不手軟的。有些禮物太豪華被安置在我家,有些很小,但偏偏就是鑽石之類的……我也不會隨身帶在身上,因為低調是我另一個原則。

  噹噹噹噹──放學的鈴聲滑進我的耳道,我往窗外看,天色已經不像下午那般明亮了,我記得夕夏昨天下午跟我提過她今天要和忍足一起去買書,當下我想到的不是現在我要一個人回家,而是家裡開書店的夕夏為什麼要去做這種苦差事。

  「唉呀,妳也知道,就算是我們家也不是什麼書都有賣呀。」她靦腆地笑著說。

  這可真是幽默,不是嗎?如果這書連日本最大的連鎖書店都沒有賣,我想不到會有其它的經銷商批的到貨,不過這或許又是更加內幕的事了,所以我也不想再去追究,我只是笑著和她說再見。

  不過,今天照例說是全體練習的日子耶,為什麼忍足可以蹺掉呢?真是怪哉。

  回家時經過網球場,跟平常一樣旁邊還是圍了不少人。

  我原本沿著預定的路線往前走,但聽到陣陣傳來的加油聲後,我又退回去了,嗯──反正今天無聊,去看看也無妨。

  我得說要去找一個空位看校隊打球是很不容易的,而當我終於找到一個視線清楚的地方,卻又聽到旁邊的人在竊竊私語。那幾乎可以排除是後援會的可能性,因為當她們在看著心目中的王子努力揮灑汗水時,通常會安靜的在一旁支持,只有當王子偶爾不小有個閃失或是很帥的動作,她們才會發出尖叫什麼的。

  而我現在可以很肯定的說,他們不是在竊竊私語,而是高聲談笑,內容也越來越刺耳。

  「喔──跡部那傢伙啊,只不過家裡有錢了些又長的還算帥,就這麼目中無人起來啦?」

「可不是?像我們這種平凡人啊,就因為沒有像他那樣的才華,所以沒辦法像他那樣出盡風頭啦!體育和成績都是!」
  
  「所以說這一切也只能說他是運氣好而已啦!根本就不是他應得的。」

  「沒錯!你記不記得開學典禮那天他有多囂張?也只不過是一個新生罷了,這足以證明他只是有勇無謀!唉──網球部的部員還真可憐啊。」

  我可以確定,這兩個傢伙的音量已經大到整個網球場都聽的到了,當然也包括跡部,這分明是在挑釁。

  而我──塚本凜央,在我有記憶以來,還沒像現在如此怒火中燒過。

  「這位同學,請你閉嘴。」我轉向他們兩個,當然也是用全場聽的到音量說。

  「啊──就憑妳?」其中一個平頭男大笑。「干妳屁事?如果識相就快滾!」

  「我想請問你,」我緊盯著那個平頭男。「你有沒有晚上經過他家的經驗?」

  在等他開口之前,我搶先替他回答。「我想是沒有,對吧?」

  看著平頭男欲言又止的樣子,我又立刻說──

  「你曾經看過跡部即使練的滿身大汗,身心俱疲還是堅持待在網球場或健身房的樣子嗎?你有親眼目賭過明明已經過了上床時間,他房間的燈卻還依然亮著,是因為他對學業的努力不懈?」

  我心想,我是真的看過,那情景頓時出現在我腦海中。

  「我今天可以告訴你們,跡部今天的一切,是因為他在背後的辛勤耕耘,為了達到他的目標,跡部可以比別人花更多時間去實現!就算他真的有才華,如果沒有辛苦的付出,難道不會被埋沒嗎?當你們沉溺於休閒娛樂中時,他可是經歷著不為人知的血汗訓練!」

  我見著那兩個男的啞口無言又手足無措的樣子。

  「這就是你們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沒無聞的原因!跡部之所以囂張和目中無人又頤氣指使是因為他有實力和自信!而這些全要靠努力才能擁有。」

  一口氣飆出那麼多話,讓我有點喘不過氣又心跳加速,而且現在全場的焦點──我這輩子沒這麼肯定過──一定是在我身上。


  突然,另一個正在顫抖的眼鏡男開口了。

  「妳妳……妳是不是喜歡他啊……?」

  我幾乎在第一時間回應。「我沒有義務回答你這個問題。」

  「另外,網球部一點都不可憐,」在走之前,我對他們說──「因為跡部景吾是個很棒的朋友,遺憾的是你們永遠不會瞭解。」

  而且他也是溫柔的人。

  我不知道跡部和其他人的反應如何,因為我講完這些話之後就跑掉了。



17 本大爺的意思是要妳完全的屬於我。

  隔天……也就是今天,我受到了完全是英雄式的對待,事實上,這效果我完全沒有預料到,但我也不期待就是了。

  首先,第一節課下課後,跡部景吾後援會會長就率領了她旗下所有的會員,來到我們班向我致意,她甚至想要我統率這個龐大的後援會,而身為跡部的朋友,對於這種事我當然是拒絕了。

  再來,夕夏和我說,昨天的情景全程被手機錄了下來,除了被廣泛流傳外,還被上傳至youtube,據說點閱率還在持續增加中。

  最誇張的是,聽說有老師在課堂上播放那影片,藉此鼓勵學生力爭上游,原來我昨天的那席話還有教化人心的功能。
  
  而我最無法忍受的是,現在我走在冰帝裡,經過我的粗略估算,每兩個人之中就會有一個人回頭看我!不然就是像發現什麼絕種動物似的大叫「你看!是塚本凜央耶!」還有現在所有後援會的成員看到我都會行舉手禮。

  對於一個以低調為原則的人來說,這些事的確沒什麼值得開心的。

  但跟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比起來,上述所說的事好像也沒那麼惱人了,這就是為什麼我可以將上述所說輕輕帶過的原因,因為那件事佔據了我九成的腦袋,它就像被按了重播般一遍遍地在我腦海裡上演。

  昨天晚上,我吃完晚飯就上樓了,心想今天耗了那麼多力氣憤怒,洗完澡就上床去睡吧。

  但是當我正要打開浴室的門,媽媽卻敲門進來了,手上還端了一盤水果,我正想告訴她我已經要洗澡了,就看到穿著便服的跡部進了我房間,然後媽媽笑呵呵的放下那盤色彩鮮豔的果物就走出去了。

  「好久沒來妳房間了。」這是他說的第一句話。

  我走到床上坐著,跡部則是逕自拉開電腦椅坐下。

「如果你是要怪我今天毀了你的神話,我跟你說聲抱歉。」

他一定是洗完澡才過來的,因為我聞到很香的味道,和爸爸的古龍水不一樣,當然比班上那些男生的味道好聞太多,反正……就是屬於他的味道,跡部穿的很休閒但又不邋遢,甚至還散發出一股時尚感。

  「謝謝妳。」

跡部笑了。

這當然沒什麼奇怪,只是他笑的非常爽朗,就像一股春風般,而且他竟然還向我道謝,這兩件事完全把我驚呆了,該怎麼說呢,這一切實在是很有違和感啊。

  就是因為衝擊太大,以至於我沒有聽到跡部接下來在說什麼。

  我一直在想一件事-你這樣好帥喔,跡部,真的很帥。

就像漫畫中男主角看到平常貌不驚人的女友突然盛裝打扮的樣子,那種心花怒放的感覺。

  那一刻我認為擁有這樣的回憶就能死而無憾矣。

  真的。

  「啊?沒什麼啦,哈哈哈。」我努力把自己無主的神魄由美色中拉回,不過這實在有些困難。「你是特地來講這件事的?」

  「當然不是。」

  「是嗎?洗耳恭聽。」

  我不記得老師出了什麼需要共同討論的作業啊?不過跡部什麼也沒帶,或許他要討論的不是這件事。

  「我需要和妳一起共創未來。」

  我忘了當時我在想什麼才會說出「你還嫌我們認識的不夠久啊?」這種話,我以為哈哈大笑後拍手解散是接下來會發生的戲碼。

  跡部認真的表情就和他站在網球場上時如出一轍。
「本大爺的意思是要妳完全的屬於我。」

  就算我戀愛的才能再怎麼低落,我也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原來遇到這種事腦袋真的會一片空白。 

我們倆注視彼此良久,他的眼眸不改一如既往的清澈透亮,就像拿著一盞燈照亮我昏暗的心房,但就是因為太璀燦奪目……所以……

所以我沒辦法看清楚。

  「但我不能。」

  我聽到我這麼告訴他。



18 原來跡部景吾也會受傷。

我現在終於可以理解為什麼大家都愛來頂樓了,中午一到,我就一個人來到這裡,而且沒有人知道我在哪,就是夕夏我也沒告訴她。

  今天我沒有一刻不在想昨天發生的事,只要我願意,就算不閉上眼睛,也能立刻喚起已成為過去的昨天,這麼說似乎太遙遠了……可是對我來說這一切的確是變得有些遙不可及。

  跡部就那麼輕易地打破了我長久存在,而且我認為堅不可摧的思維,不,與其說是思維,不如說是迷思。

  原來跡部真的有喜歡的人,而且那個人還是我,這與我過去所認定的大相逕庭,可是就算我之前沒有武斷地認定他不會喜歡我,這件事本身還是非常難以置信。

  我到底是何方神聖,能令這樣的男人傾我以心呢?我不需要也沒必要再重覆一遍自己的劣勢,也可以知道這件事的不合理性。

  其實我昨天應該問跡部的,只是在我說完那句「但我不能」後,一股由各種不可名狀的情緒,讓我請他離開了……所以這整件事就這樣有頭無尾地結束了。

  我寧願看到他走,而不是讓他留下,雖然這樣我也沒比較好過。

  因為那一刻,我知道原來跡部景吾也會受傷。那表情……目賭那表情的我,心裡也承受著前所未有的酸瑟痛楚。

一直到現在也是如此。而我很清楚,那是我造成的……完全是我。可是我為什麼會那樣說呢?

  我不知道,我甚至什麼都不知道,可是我卻認為這樣會是好結果……而現在我就像第三者一樣,想要冷靜又不帶任何感情觀察和處理這件事……

  只是我真的是塚本凜央,而且還處理的非常糟糕,我明明喜歡跡部,卻不接受他的感情,像個不願面對事實的鴕鳥,以為躲起來就沒事,卻只是孤獨地擁抱著痛苦……

  難道我真的認為這樣是好的嗎?我反問自己。

  我聽到打鐘的聲音,雖然很不想起來,因為想事情太入迷以致於沒有欣賞到可以放鬆心情的風景,但我還是站起身走下樓去。

  回教室之前,我先繞到了女廁洗手,在鏡子裡我看到後方的廁所門打開,走出了一個人,她的模樣非常眼熟。

  喔……是學生會副會長日野彌生。

  她走到我旁邊洗手,就是連近看也是這麼漂亮的一個人,我這下又更弄不懂跡部在想什麼了。

  我偷偷地用餘光觀察她,束起來的棕髮搖啊擺的,她一定有彈鋼琴吧?手指很修長。

  「塚本凜央。」
  
  我嚇了一跳,轉頭看著日野,納悶著為何她知道我的名字。

  她笑出聲來。「妳何必那麼驚訝,現在妳的名字全冰帝都知道呀!」

  說的也是喔,呵呵。

  「不過,我可是在很久之前就知道妳是誰了喔。」

  她滿臉微笑的盯著我瞧。

  「……為什麼?」看著日野的笑臉,不知為何我實在感覺不到……

任何友善。

  她拿出花邊手帕擦乾手上的水份。「唉呀……我以為妳對跡部景吾沒意思,才不把妳放在心上,結果……」

  為什麼她會突然提到跡部景吾?我們不是第一次談話嗎?

  「……日野同學?」

  她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整理瀏海,嘴邊邊哼著歌。

  「呵呵……」日野看著我笑盈盈地說道──

「跡部景吾那男人我要定了!妳最好不要介入。」

  老實說我很驚訝她會把我當成威脅,她不知道自己已經佔了優勢了嗎?更何況,我早就已經輸了,從我說了那句話後。

  不過有些事情還是得確認,我上前抓住她的手臂。

  「妳……是真的喜歡跡部嗎?」
  
「啊?」她露出了狐疑的神色,隨後又恢復笑容。「做為一個男人,我認為他非常出色喔。」

  雖然話是這樣沒錯,但現在可不是認同她的時機呀……就現實而論,我認為一定是有什麼地方搞錯了!

事情不應該是這樣子發展的吧?

TOP


19 我就這樣失去跡部了。

  老實說,在經歷了這麼多衝擊力如此強大的事件,還得保持平常心和冷靜的思考真的很難。

  不過還是讓我把事情稍微整理一下吧。

  首先,我要追溯到昨天在網前場上為他辨護的情景,再來是他來到我家對我展開……是追求吧?然後,我明明也喜歡他,卻拒絕他了,以致於我現在無時無刻不感到胸悶的發痛,而剛剛學生會副會長跟我說她喜歡跡部。

  所以……她在嗆聲?下戰帖的意思?

  另外,我也得承認我今天一直躲著跡部。

  他的座位在教室前半部,而我則是最後一排,所以我今天完全從後門進出,我要出去前一定會先確定他在教室,回到教室後則是用衝的回到座位上。
  
  我除了不想看到他的臉,也不想聽到他的聲音,更不想和他待在同一間教室裡,只要知道我和他是吸同一口氧氣,呼出同一口二氧化碳,我對他的歉疚就又多一份,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但錯的是我。

  假使我是一般的少女,數理不太強也不特別弱,我的戀愛才能會和平均值一樣,而在這種情況下,我一定早就已經和跡部在一起了,現在一定很快樂,跡部和我都會很快樂。因為我和平常人不同,所以我才會在那種時刻下毫無邏輯可言的抉擇。

  而我再也沒有機會,我再也不會有和他在一起的機會了……我想我們……也不是朋友了,我了解跡部,他再也不會和我說話了……

  我就這樣失去跡部了,從各個方面來說都是。

  

  我從導師辦公室走出來,手上多了一份資料。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心,請容我再度饒舌的重覆──那個快要禿頭的班導竟然挑在這個時候要我完成一份小論文。

  我塚本凜央,一個面臨人生低潮的少女,除了得在悲傷的空檔繼續學業外,還要把小論文交出來,導師那些以後會有幫助的積極言語完全激發不了我的熱誠。

  而且這次是我一個人做。

  不過對於一個晚年要在尼姑庵度過的人來說……這恰巧是學習把世間一切因緣放下的好機會。

  「小──凜!」
我回頭一看,夕夏從轉角處向我跑過來。

「夕……」

「我都聽說了!」
夕夏一把抓起我的手臂,把我帶到頂樓(這是我今天第二次到那裡)正確地說,我是被她拖著去的。



  一到了頂樓我就蹲了下來,並且把臉埋在膝蓋裡。

  「小凜,妳這樣小褲褲會被看到的喔。」

  這種事怎樣都好……我是很想這麼告訴夕夏,但是現在連我的聲帶都悲傷的難以振動。

  夕夏也蹲下了,她伸手撫摸我的頭髮。「對不起…我知道妳現在無心說笑。」

  「是誰……是誰跟妳說的?」

  「……是侑士。」

  我早該知道是忍足,沒想到他們哥倆好到這種程度。

  「小凜,妳……可以告訴我嗎?」

  「……我拒絕跡部的理由?」

  「嗯。」

  「我想……因為……我發覺那樣比較好……」

  夕夏柔聲問道:「……妳真的覺得這樣很好?」

  我搖搖頭,我怕接下來的念頭會令我崩潰。

  「其實……是……我覺得……我不夠好……」我的聲音不爭氣的顫抖著,我試著想控制它卻徒勞無功。

  說完這句話後我立刻低下頭,用手心接住我那如雨落下的淚水。

  「天啊!」夕夏用力搖了我的肩榜。「小凜!妳怎麼會這樣想!?」
  
  我抬起被淚水紋路爬滿的臉頰對著夕夏。

  「還有……我不漂亮……他的女朋友……怎麼可以不漂亮呢……」

  我努力想要撫平激動的情緒好讓我可以說完那句話,夕夏從胸前的口袋拿出手帕仔細擦拭我的臉。

  「總、總之……我……不想讓跡部丟臉……」

  說出這件事又讓我感到非常羞愧。

  然後我想起上次在文化祭,跡部看我的眼神其中挾帶著同情,我把這件事告訴夕夏。她從頭到尾都很有耐心的聽著,而現在我講起話來大概是沒頭沒尾又斷斷續續。

  聽完後,她只是點點頭,接著笑說──

  「下禮拜五是情人節,至於要怎麼做妳就得聽我的。」



20 我怎麼從來就沒有想過跡部的心情?

  照理來說情人節這個節日我是可以獲得赦免的,當然更不必付出任何的時間與心力去對付這個惱人的節日。

  所以我實在無法弄懂為什麼夕夏現在會在我家做巧克力……不對,她是有正當理由的,我想搞清楚的是我為何要在失戀後(失戀?這說法有語病,因為我從來沒擁有過什麼)做巧克力給跡部景吾這件事。

  夕夏頭也不抬地說:「妳要讓他知道啊。」然後她繼續專注在劈開巧克力塊上。

  「妳是說我晚年會到尼姑庵過活的事?」
  這件事有讓他知道的必要性嗎?

  夕夏瞪了我一眼。「有時後我真的覺得妳是一個非常理性的白癡。」然後她嘆氣道:「我是說妳也喜歡他這件事。」

  我聳聳肩。「喔……知道了又怎樣?」
  
  「難道妳想什麼都不去試,就這樣終老一生嗎?」夕夏把切好的塊狀可可放到鍋子裡加熱。

  「而且這樣也對跡部不公平,他說出口了而妳卻沒有一點表示。就算他不回頭也還是跟現在一樣,我認為妳不會有什麼損失。」

  我覺得我已經被夕夏說服了,她說的還真不無道理。

  夕夏比出兩個手指頭。「而妳送了之後還有兩條路可以走。」

「第一──如果妳以後真的想成為一個尼姑,妳只要說這是感謝他多年來的照顧就好了。其實言下之意就是妳對跡部一點意思都沒有。」

  「所以第二就是……」

  「沒錯。」夕夏露出了笑容。「這也正是我想建議妳的。如果事情一切順利的話,妳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和跡部在一起囉!」

  這真是震撼教育!我從不知道情人節可以這麼有效地運用!難怪大家都這麼重視情人節!
  
  「不過要怎麼做就由妳來決定,我只是讓妳踏出第一步罷了。」

  轉瞬間,鍋中的巧克力已經融化了,夕夏小心翼翼地把它倒進愛心的模子裡,在上面灑了些白色的杏仁片,最後她利用白巧克力在上面題字,然後把它放進包裝精美的盒子裡。

  僅僅就像這樣看著,我相信任何人都能感受到她的喜悅,還有她對忍足的用心,這樣子的夕夏全身散發出粉紅色的光芒,讓她看起來比平常還要更加有魅力。

  多麼美麗的愛情啊,就連我這個感情笨蛋都能嗅到它美好的香氣。我能夠和夕夏一樣嗎?難道在不知不覺中……我真的開始期待了嗎……?

  原來愛情真的會讓人期待。

  「至於妳之前跟我說的那件事,我不認為他是在同情妳。」

  那麼在跡部眼中的情愫到底是什麼?

  「另外,小凜妳要對自己更有信心一點。」她把用心製作好的巧克力放入大小適中的袋子裡。

  「相信我,妳真的很漂亮。」

  
  夕夏做巧克力的效率比平常她所做的任何一件事都還要高,所以她很早就回家了,今晚我爸媽一樣很晚才會回來,所以我有充裕的時間可以做巧克力。

  其實我沒有特別愛吃巧克力,我不確定跡部知不知道這一點,但每一年情人節他都會送上我一盒,旁邊會附一張他親手寫的小卡片,上面總是「Dear Charlotte, Happy Valentine's Day」因為跡部常常請大家吃東西,所以我也不特別在意,有時候還會分給別人吃。

我以前沒有想過要回送給他,而當我知道這一點時,一切卻又顯得如此諷刺又可笑。

我怎麼就從來沒有想過跡部的心情?我為什麼沒有去思考過情人節巧克力背後的意義?

  為什麼我會忽略他送我巧克力時的眼神?這時跡部受傷的表情又立刻浮現在我的心頭,我應該可以早點察覺的,但是我卻不當一回事。
  
  我真是自私又愚蠢,甚至連我自己都無法寬恕我的罪惡。
  

  只要一想到跡部的痛苦,我的罪又更深一層了。
  
這樣的我,真的可以擁有跡部嗎? 



21 不過遠離跡部倒是可以讓我恢復理性的思考。

  今天放學還要去買做巧克力的材料。

  我從來不知道烹飪是那麼的難,雖然家政課我早就吃過它的悶虧,我還是很驚訝自己竟然能夠連續做十一次,還能夠繼續追求完美的極致,不過家裡那堆做失敗,裡面又混合了許多果乾杏仁等等的巧克力就這麼丟掉感覺滿浪費的。

  因為這次是要做給人吃的。

  而且是跡部景吾,不只是因為他是特別的人,也因為是個特別的時間點,更重要的是……他對食物的品味也比一般人來的苛刻,這點沒有人會比我這個不時在他家吃晚餐的人來的清楚。為了他我似乎連味覺都變得靈敏,把家裡有的巧克力全嚐了一遍後,我也開始能夠定義什麼是美味了。只是每盒都只吃一顆就晾在一旁的巧克力很難處理。

  大概也有些贖罪的意味在吧,我心想。

而且我還得好好想想要用什麼名義送給他。

  「小凜!」夕夏敲了敲更衣室。「妳到底換好了沒有啊!」

  「好了啦。」

我轉開門把,和夕夏一起走到游泳池。


我敢說安排課表的老師一定沒有在這個時間點下過水。

就算是室內溫水游泳池,在岸上還是可以感受到外面的超低溫!作操時還稍微可以忍受,問題是從上岸走到更衣室的那段時間!根本沒有人考慮到這個問題啊!那就好像吃了超涼口香糖再喝了冰水一樣的感受啊!

而且生理期這個藉口上禮拜我用過了。


對於游泳我認識不深,但其實我只是不會換氣罷了,可是不會換氣就等於什麼都不會嘛!一個划手打水姿勢優良但不會前進的人能幹什麼?

我在水裡慢慢地走著,其實習慣了這溫度也滿舒服的。

我偷偷地觀察跡部的位置,還好他離我還算滿遠的,這麼說起來,我似乎已經好久沒和他說話了。因為最近我連晚餐都自己一個人吃,我這才開始感受到一個人的孤獨。

不過遠離跡部倒是可以讓我恢復理性的思考。

突然有個同學推了我一下,我回頭,只看他就這麼直直游去,原來我站在他們的路線當中,我只好快速地走開。

深度似乎越來越大了,而且我的右腳大拇指好像有些不對勁。

我一直想撇開這個不斷浮上我腦海的念頭──

我是不是抽筋了?
  我可以很確定──沒錯,我真的抽筋了,原先只有筋被彈起來的感覺,後來痛覺從腳指到腳底板蔓延到我整條右腿。

  接受這個事實後,有一條想法立即竄入我腦海──在水中抽筋是不是會溺斃啊?

  可是有人會在學校的室內溫水游泳池溺斃嗎?

  等一下!就算上天真的要在此時結束我的陽壽,我也不要死在學校的游泳池內啊!這是什麼?絕命終結站嗎?難道我之前曾和死神擦肩而過嗎?而我在這麼想的同時,右腳也越來越痛了!好像有人拿著鑷子要把我的筋整條拉出來!不行!我不可以死在這裡!

  我用左腳在水中跳躍著,然後將雙手打開,但是在水的阻力太大了,所以我移動的非常緩慢,但這已經是一個右腳抽筋的人能有的最大速度了!

  嗶──我聽到老師吹哨子的聲音,然後我看到有不少人走到岸上去,夕夏咧?她會等我吧?

  等等──夕夏剛剛是不是跟我說過她要先上岸去廁所?

  嗚……右腳還是很痛,而且我的左腳好像快不行了,我突然感到全身虛脫,然後腳一滑身體向後仰,我整個人往後躺了下去……

  天啊!難道我真的大限已到!?

  「喂!塚本!」

  好久沒有聽見這聲音,以往的基調總是慵懶但不乏自信,現在卻多了些高亢的味道……

  一股強大的力道抓住我手臂,回過神來我已坐在磁磚地板上。

「跡部……」我還在喘氣,順著那隻抓著我的手臂,我看到……

  你的臉映入我眼簾,那張最近總是盈滿我腦海的臉龐,是那麼熟悉……

卻又好遙遠。

  「啊!」我抱著蜷縮起的右腿。「好痛……」

  「……妳又給本大爺抽筋了。」

跡部伸手按摩我呈直角的右腿,然後一邊撫摸一邊把它放到地板上,這真的有效地舒緩了腿的痠痛。

我怎麼從來不知道跡部那強而有力的手可以這麼柔軟?當下我竟有股衝動想要握住他的手。

看來跡部不只十項全能,以後還可以去考個救生員執照。

「……你怎麼還在這裡?」週遭安靜的只聽到我和他的呼吸聲,看來大家都已經到更衣室裡了,連老師都不知去了哪裡。

跡部把手離開了我的小腿,看著我說道──

「想說奇怪怎麼有個人還這麼不安份地待在下面,誰知道就看到妳這傢伙在溺水。」

同樣也是渾身濕透,跡部撥了撥那一頭柔軟的黑灰,就算髮絲滴著水卻還是可以看出髮尾的弧度,他雙腿一滑,坐在泳池的地板上。

「……謝謝你。」

跡部看著上下起伏地水面說:「這是第二次了。」

像是在回應我疑惑的眼神,他繼續說道:「有一年暑假妳來英國找我,我們下午在泳池玩水,樺地也在……記得嗎?」

我遲疑了一會兒後點了點頭,那次的景像倏忽地回到我眼前。

「那時妳真的很蠢,明明很矮又不會游泳卻硬要跑到深水區。」

  我還記得那次是什麼光景,我在深水區一碰到地板就奮力地跳起來呼吸,並且試圖接近淺水區,可是在慌亂之中我跳的竟然是反方向,更糟的是我後來抽筋跳不起來,結果當然是吸了不少水然後差點溺斃。 
  
  「……最後是你爸把我拉起來。」

  「妳那時看起來像死人一樣。」我是不知道我當時看起來是什麼樣子啦……「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連胸部都沒有起伏,本大爺還真以為妳死了。」

  跡部把視線從水池轉移到我身上,然後毫不猶豫地說──

  「所以妳這傢伙能不能別再讓本大爺這麼提心吊膽?」

  我讓跡部提心吊膽?有那麼幾秒我說不出話來。

  「這也不是我願意的啊!話說回來……你怎麼知道要怎麼處理抽筋啊?」

  「回家後本大爺花了些時間查了點資料,誰曉得還真的派上用場。」

  跡部為了我……?去查抽筋的急救方法?

瞬間有一股暖意湧入我的心室。

  「倒是妳很有種嘛,竟然敢拒絕本大爺。」

  那天他受傷的表情又若隱若現地浮現在跡部的臉上,而我體內的某處又無法控制地抽痛了一下。

  「妳好歹也給本大爺一個理由啊!」

  「不……」

  「小──凜!」夕夏的聲音和身影一同出現在泳池的另一端。「妳怎麼弄那麼久啊?我都已經吹好頭了!」

  跡部一見到夕夏就收起剛剛那令我痛心的表情,起身往出口方向走去。

  夕夏見狀便曖昧地高聲說道:「喔──你們兩個剛剛在這裡幹麻啊?」

  我沒有回答夕夏,只是緊縮著眉頭看著跡部漸漸走遠的身影。

  我不敢相信剛剛溜到我嘴邊的竟然是那句話,要是夕夏沒有上來,跡部就會親耳聽到我說那句話了──

  不是這樣的,我也喜歡你啊,跡部。

  而且是好喜歡。



22 我也喜歡你啊,跡部。

  好吧,事實就是在我知道跡部竟然為了我去查抽筋的急救方法,又高抬他少爺的貴手幫我治療後,我不禁有些輕飄飄起來。

  不過有件事我始終不明瞭──他到底喜歡我哪點?

  我不認為我……值得跡部為我做這些事情。

  我在烘焙材料店裡挑著做巧克力的原料,我後來想了想,覺得還是做原味巧克力比較適當,一來我實在不清楚巧克力裡加什麼會滿足跡部挑剔的嘴,二來純粹是技術上的問題,對我來說這樣子簡易多了。

  在我伸手去拿取那塊巧克力板的同時,我看到了似曾相識的修長手指。

  而當我想讓這人先拿時,沿著那白皙的手臂那個名字就這麼毫不費力地在我腦海裡出現。

「真巧呢,塚本凜央。」

又是那稱不上帶有善意的笑容。「……妳好啊,日野同學。」

日野把巧克力板放入購物籃中,裡面還放了不少其它的材料。「呵呵……是要做給跡部景吾的嗎?」

我沒有回答,眼角掃到她的籃子裡有一盒乾燥的玫瑰花和一些時髦到我認不出來的材料,難道她是要把那些通通放到巧克力裡去?

「雖然我很欣賞妳那天在網球場為跡部景吾辯護的勇氣,」

我木訥地看著自顧自說話的日野,還不知道她說這些話的目的──

「不過妳得知道,妳現在做的這些不過是白費力氣而已。」

竟然真的是跟我下戰帖。

日野得意地撩撩微捲的髮尾,對我笑道:「那麼再見了,塚本凜央。」

  

  雖然我早就知道日野對我不抱有任何好感,但是真的聽見她這麼說後還是不免心驚膽跳一番。

  我後來仔細想想,發覺日野其實和跡部有些相似之處。

  同樣都充滿自信,當然兩人都具備了與其相稱的美貌,舉止優雅,皆渾身散發出一股無法言喻的氣質,還有美好的人文氣息,說不定他們可以一起合奏個什麼我不知道的浪漫曲目。

  不用去想那個畫面,這個主意本身就絕佳的無法挑剔不是嗎?說不定……說不定……

  日野彌生還比我更適合成為跡部的女朋友。

  這個念頭動搖了我想用愛情的名義送跡部巧克力的想法。

  「不過要怎麼做就由妳來決定,我只是讓妳踏出第一步罷了。」

  夕夏的話猶言在耳,既然從遠處看著跡部就已經很幸福,那我何必要站在陽光下和他所說的……一同共創未來?更何況在對他說完那句話後,我早已有失去他的心理準備。

  做原味巧克力的過程比我想像中的順利許多,不過在第十二次才能夠如此得心應手似乎顯得理所當然。我把愛心形狀的巧克力放到在精品店買的紙盒裡,然後貼上緞帶花,最後放到香檳色的緞面縮口袋中。

  紙盒中附了張小卡片,我要在上面寫什麼呢?或者該說,該是決定用什麼名堂送他的時候了。

  我沒辦法像他能夠那麼自然而然地寫出「Dear Charlotte, Happy Valentine's Day」這種話,再說這麼行雲流水的英文我也寫不出來,我畫原子的電子點式還來的好看許多。

  還是用本國語寫吧,至於名義……我想我早已心裡有譜。

  突然想到小論文的資料還沒查完,把那盒巧克力放到書包後我就到書房裡去了。

24 你早就知道跡部喜歡我了?

  一整天我都在想著那放在書包第二個夾層裡的巧克力,我不斷地重覆我拿給跡部時的景象,我一遍又一遍地揣測跡部收到時的表情和反應,我大概可以想像他的心情是什麼,我也能夠推論出他打開讀了卡片後我們的關係會變如何,一想到即將到來的事實我的頭皮就麻的好像有千萬隻螻蟻在爬。

  所以我對今天的教室前門和後門一下課就立刻出現長長的女性人龍非常淡然看待,今年的巧克力來的比去年和前年都還要多出很多,可能是因為這是跡部在國中部的最後一年。那些女人的出現幾乎和打下課鈴的瞬間同時發生,所以跡部就算想以上廁所為藉口也逃離不了那一雙雙熾熱的眼,更拒絕不了她們手中一盒盒包裝用心加上愛心滿點的巧克力。

  跡部他少爺就算再怎麼的任性幼稚又不善解人意,在他吼完「別吵了!母貓」也會非常高調地將一箱箱用膠帶封包的牛皮紙箱寄放到社辦,雖然從頭到尾這工作他(當然)沒出一點力,但總還算是收下了那些女生對他的心意,不過我想應該還是誘發不了他的感激之情。

  其實我認識他這麼久,好像真的沒聽見他說幾句表達感恩或是歉意的話,或許話語對他來說太過空泛,跡部總是習慣用行動為他人著想。

  
而且,我竟然也有收到巧克力!

  不是跡部送的!

  午休時有個眼熟的眼鏡男出現在後門,原本要幫他叫夕夏出來結果對象竟然是我。

  「這個、這個給妳!」他匆匆地塞給我一包鼓鼓的東西,然後踉踉蹌蹌地跑掉了。

  下午第二節課我想起來了,就是那個在網球場罵跡部的男生嘛。

  「經妳這麼一說,我發現他好像是B班的耶。」夕夏看著那包淡粉紅色還點綴著片片雪花的紙袋。「妳記不記得每次頒獎典禮都站在妳旁邊的那個男生?就是他。」

  「……沒有印象耶。」

  「可是人家一直很想找機會跟妳講話的樣子。」

  一直想找機會跟我講話……那是什麼樣子啊?

  然後我想起那天眼鏡男忸怩地問我:「妳妳……妳是不是喜歡他啊……?」

「那妳該不會要說,那天他罵跡部是因為要引起我的注意吧?」

  「太棒了!」夕夏燦笑地拍了拍手。「塚本凜央終於開竅了!」

  什麼?真是這樣的話,我只能說……他的作法會不會太不高明了?
  

  總算捱到了放學,理所當然忍足和夕夏去享受兩人的甜蜜時光,而我則是腦子裡充塞了太多有關情人節與其隨之而來的副產物,以致於今天的課程我完全任其隨風而去。
  
  簡單的說就是我今天沒有心思上課啦!除了視線會不經意地停留在跡部聽課的背影時,我才會順便將注意力放到拿著老師的粉筆……噢不,是拿著粉筆的老師。

  要不是我心裡想的全是跡部景吾那傢伙,我也不會撞上從前方走來的冥戶。不過最先傳入我耳裡的不是冥戶的「妳這女人怎麼走路不長眼啊?」而是此起彼落那些巧克力落在地板發出的聲響。

  「那些全是人家送你的?」我邊撿邊問,看著一旁堆了快跟我一樣高的巧克力。

  他白了我一眼。「不然呢?」然後他費力地拿起那些巧克力走了。

  巧克力巧克力巧克力巧克力……又是巧克力!不過令我驚訝的是,連冥戶那種看起來像感情笨蛋的人也有不低的人氣。

  終於我走到了網球場,卻沒見著跡部,不過我倒是遇見了忍足。

  「你怎麼會在這裡?夕夏呢?」

  忍足說他在等回教室拿課本的夕夏。奇怪,她什麼時後那麼向學了?

  「你早就知道跡部喜歡我了?」我想起在關島集訓時他對我說的那句話。「所以你才試探跡部,看他有什麼反應?」

  「我從不認為跡部想要隱藏這個事實。」他帶著微笑說出了這句話。「不過他竟然真的作出了我預期的反應,這點倒是令我滿驚訝的。」

  是我太過於遲鈍還是怎樣?為什麼這件事感覺好像全世界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另外,我不認為妳會輸。」

  「啊?你在說什……」

  「日野彌生。」忍足推了推眼鏡說道。「跡部不會看上她的。」

  「為什麼?她很漂亮啊。」

  「怎麼妳總是往這方面想啊?我們又不是只看外貌的。」

  一個會去搭訕校花的人應該最沒資格說這種話吧。

  「更何況我認為妳也很漂亮。」

  被好友的男友這樣子說,還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不過我知道忍足很愛夕夏啦。

  「跡部喜歡妳並非偶然,我和小夕都希望妳能夠對他有所回應。」

  「謝謝你們……」

不經意地,我看到網球場的另一端有個美麗身影小心翼翼地跑了過去。霎那間有一股名為友誼的暖意流經我全身。

  「還有,下次請夕夏別再編去拿課本這種爛理由了。」
  
謝謝妳,夕夏。感謝妳在幸福的同時還沒有忘了照顧我。

我早就注意到了,情人節的傍晚忍足才不會無緣無故地出現在網球場呢。



25 原來已經來不及……?

  忍足在去約會之前,不知道是出於好意還是被夕夏所逼(也是有已經設計好這個可能)他還先告訴我跡部在哪裡。他走之前還留下了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我塚本凜央,終於要在跡部對我表明心意後,踏出我的第一步。

夕夏說的沒錯,不管答覆是什麼,沒有任何回應真的太自私了。自跡部告白的那一晚到現在已經過了有一個多禮拜,不管如何,我真的讓他等了太長一段時間,而跡部卻沒有因此疏遠我,甚至還把我從游泳池中救起來,他……就是如此耐心地等著我。

我沒有嘗試過等待的滋味,不過那必定不是甜美的……一想到我讓跡部承受了這麼久的苦澀,不管是從友誼或是愛情的任何一個角度,都太過自我中心了。

雖然這段時間跡部還是看起來跟平常沒什麼兩樣,不管是在班上發言或主持班會,還是以學生會長的身份致詞,或者是在網球場上練習和與同學們談笑,他依然充滿自信地以一貫的優雅處理之。除了忍足和我說過,那一晚的隔天他們的練習的確吃足了苦頭,在忍足再三逼問下才從跡部口中略知一二。

  是的,我真的曾捕捉到他不經意露出的失望神色,而我知道是為什麼。


  就快要進入學生會辦公室了,在轉開喇叭鎖之前,我靠在門上安撫過動的心臟。

  對面的牆上有一片很大的四格窗,火紅的夕陽漸漸隱沒在遠方的山頭下,臨走前還不捨地留下一點昏黃。

  此時有兩道長長的人影。

  照理來說這不是一件怪事,但其中一個影子竟有熟悉的優雅……我熟悉的……

  我跑上前一看,竟然是跡部……!

  他不在學生會辦公室……?那他要去哪?在情人節的傍晚……他可以和樺地去哪?等等……樺地怎麼穿著裙子?

  不對!我用力地按摩眼框,那是日野啊!我再度定睛一看,果然是跡部和日野!

  所以……?



  吃完晚餐後我坐在床上,我努力地想要回想起剛剛到底吃了什麼,可是我想不起來,舌甚至沒殘留一丁點兒食物的味道。

  可是卻有好苦好鹹的液體,不知道什麼時後從眼中掉下來又擅自跑到我嘴巴裡。我沒辦法理性地跟自己講說這是抒發情緒的一種方式,這是正常的,如果沒有讓它流光不健康……就算以前考試考很差或是和爭吵後我這麼告訴自己很有用……

  這次流的盡嗎……?

  雨點般的淚水落到了制服裙上我沒伸手去接,不久後透水性甚差的布料上甚至形成了一個小水窪。

  跡部和日野兩個人走著,在情人節的黃昏……跡部和日野……那畫面真是殘酷的美麗……像有人拿利刃用力地刺著原本就已呈靜止的心膛。

  取代本應流出來的鮮紅,從未停下……純粹的透明汩汩流出……

  原來已經來不及……?跡部和日野在一起了。

  那費煞苦心現在看來卻可笑無比的巧克力,我默默地放在他們的社辦後就回家了。

  那段路我是怎麼走的?我怎麼能夠走回來的?就好比剛剛我是如何能夠將沒有味道的飯菜塞進嘴裡然後嚥下,又要在爸爸和媽媽前抑制淚水?

  我沒辦法怨怪任何人,因為這是我應得的。我讓跡部等了那麼久,他當然有權力也有資格去追求他想要的,如果日野真的是他的真命天女……

  就算不願意,我還是會給你們這酸澀的成全。我摸著緊縮的胸口,原來那個囂張自大又喜歡大排場的任性少爺真的對我這麼重要。

  我聽到樓梯傳來腳步聲,在猝不及防的狀態下我只好鑽入被窩裝睡。

  媽媽把燈打開。「小凜,身體不舒服嗎?妳今天飯吃的不多……睡著了嗎?」

  氣氛靜默了一會兒,後來我試著讓聲音別有這麼重的鼻音,說道:「媽,我去當尼姑妳會怎樣?」

  「嗯……」媽媽停頓了一下。「可是妳這麼漂亮……」

  漂亮?

  嚇的我幾乎立刻從床上坐起。「媽?妳第一次這麼說耶!」

  她偏頭想了想。「嗯……是嗎?」

  一感覺媽媽往床這方向走過來,我迅速翻了個身,她坐到床上,伸手撥開我的瀏海,輕輕撫摸我的前額。

  「媽媽沒特別和妳說是因為我想讓妳知道,美貌不能代表一切,如果要有成功的人生就必須努力……不過看妳這麼聰明又會唸書,我想我是白操心了。」

  她替我拉拉被子後繼續說道:「妳有像我一樣烏黑柔順的黑髮,還有爸爸那深邃的雙眼皮,妳的鼻子雖然不高,但是從任何一個角度來都非常好看,妳的唇形也很美麗,皮膚又白皙……」

  說的我臉都熱了,很少人這樣清楚描述我的五官,害我覺得……好不自在。

  「我女兒很漂亮呀!」

  在被子底下,我用力地抱著自己,謝謝妳,媽媽……但……

  即使知道了這些,我還是那個讓機會從自己手中溜走的塚本凜央,又有什麼用呢?

  此時,腦海再度泛起黃昏時看到的那畫面。



26 跟之前一樣,我逃跑了。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失戀的人會想變成工作狂了……情人節是禮拜五,接下來的週末我全部都花在準備小論文上,當我整個人忘身地投入其中時可以把任何不愉快的或是悲傷的事情通通忘掉,只是每每我忙完後一股巨大的悲傷就會毫不留情地將我吞噬。

  所以當我把小論文交出去時,其實是有種頓失依靠的感覺。

  「小凜!」我轉頭,是剛從二樓下來的夕夏。

  她興奮地拉住我的手直問道:「妳後來和跡部怎麼樣了?在一起了嗎?我昨天有打給妳,只是妳沒開機……小凜?」

  我搖搖頭,抬起左手抹去即將落下的淚珠。

  「對不起……我……虧妳……還那麼幫我……」

  聲音的顫抖已經說明一切,夕夏沒說什麼只是安靜地抱著我,無語沉默了很久,最後我終於可以用平常的聲音說話了,我才用破碎的話語把整件事告訴夕夏。

  夕夏聽了之後拿起紙巾抹去我臉上的淚水。

  「小凜,事情有時不像表面那樣。」

  我注意到我在冷笑,我竟然在冷笑。

  「……反正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不可能無法挽回什麼,我看見老年的我在尼姑庵裡把樹葉掃起。

  「小凜……」

夕夏還想再說什麼,這時有一隻手搭上我的右肩,我轉頭,發現最不想看到的人站此時就站在我的身後。

「嗨,塚本。」

是跡部。夕夏見狀便拍拍我的背,表情凝重地和我揮手說再見。

我得早點習慣,因為未來在冰帝裡我會不只一次看到他和日野走在一起。



直到夕夏從轉角處消失,我才將視線移轉到跡部身上,開口問道:「你找我有事?」

  跡部看來非常得意,跟平常的他比又更加有自信,看來戀愛不只能讓女人變美,對男人也會有正面的影響,只是……

  影響他的人不是我,是日野。

  「原來妳有給本大爺做巧克力?吶?」這時我才注意到他手上拿著一個香檳色的縮口袋。「今天他們才把社辦整理好,要不是忍足發現,妳的巧克力就要和那些花癡女的一起裝箱了。」

  我盯著那個讓我花了不少時間的巧克力,放在社辦前我還把小卡片抽起來,我原本是打算用愛情的名義給他的。

  「是喔……」但是我現在的情況和那些花癡女又有什麼不同?「那還真是謝謝他了。」

  跡部還是滿面春風。「妳可以直接拿給本大爺,別用這麼拐彎抹角的方式。」

  我盡量用最平和的語氣說道:「其實你可以把它丟了。」

  其實我想說的是“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不直接拿給你的原因。”

  跡部聽了之後,臉色明顯表現出不悅,皺著眉看著我問:「……為什麼?」

  我心想,難道你不知道為什麼嗎?你都已經有日野了,那東西你一點也不需要了才是。此時我突然想起廚房被弄的亂七八糟的畫面,還有一塊塊失敗的巧克力磚,和一遍遍揣摩他收到的反應,再連接起現在的結果,覺得這一切真可笑。

我刻意迴避他的視線,抿著嘴把頭低下。

  「你……別誤會了。」

  「啊嗯?」

  「……那只是義理巧克力。」

  這不是事實,但現在它的確成了事實,如果我這麼說,他就會好好和日野在一起了吧。空氣很沉重,壓的我喘不過氣。

  跡部的表情瞬間有了變化,一開始是驚訝,後來不規則擺動的雙眉則是透露出了……是失望嗎?

然後一種混合悲傷、生氣、無奈和其它不可名狀的情緒突然緊抓住我的胸口。

「妳這女人……」跡部說的好像他也是受害者似的,我從來不知道他也會給我這種感覺。「狠狠打了我一巴掌啊。」

跡部拿著那個縮口袋,看起來像一個小孩,一個沒得到想要的東西,非常沮喪無助的小孩。

  他的眼神現在一定毫不保留的投射在我身上,但我沒去迎合,我只是……

  跟之前一樣,我逃跑了。



26.5

By渡邊夕夏(感性的代表)

  今天我一見到小凜,就迫不及待地問她和跡部的關係,其實上禮拜五情人節過後,我就一直很想問她,誰知道昨天打給她竟然沒有開機。

  我怎麼忍心只有我一個人幸福?雖然我和跡部同班,卻和他沒有很熟,不過因為他和侑士是好朋友,所以跡部一定也是個好人。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才極力撮合小凜和跡部。而小凜自從跡部和她告白之後,整個人變得很深沉憂鬱,讓我提不起勁和她聊侑士的事。

  天知道我剛剛一問,小凜竟然哭了,跟我預期她會有的反應完全不一樣。她不是第一次在我面前落淚,上一次是在她拒絕跡部的時後。我發現小凜一旦處理有關跡部的事,就會變得很情緒化,和平常的她完全不同。因為戀愛是無法理性看待的嘛,所以平常她用在物化那些的方法自然是行不通的囉。

  不過這並不代表它是難以了解的嘛。只要順著感覺,去追求自己想要的,這就只是小事一樁(這時我突然想到了侑士)但小凜好像一直滿排斥去認識。難道這是天才的特徵嗎?侑士也說過他覺得跡部的行動和他所想的不太一樣。

  而且小凜竟然說自己並不出眾。她是瞎子還是太謙虛?有時我甚至覺得她比我還漂亮!是因為這樣所以她才對跡部的感情那麼排斥嗎?

  上禮拜五雖然只是和侑士去吃個晚餐(他還先把餐廳訂好位)以及在河堤散步聊聊心事,卻讓我幸福的快要飄到天上去,侑士還送了我一條純銀項鍊呢。

  嗯……剛剛跡部一來,我就先走了,不知道跡部和小凜後來怎樣了?

By忍足侑士(可能是情色的代表)

  上禮拜五和小夕一同過了情人節。這個經驗真是美好,老實說最近和她在一起,就會有種無法克制的衝動想要碰她,小夕比我當初所認識的還要更加動人。

  不過她和我在一起時常常會想著跡部和塚本的事。她似乎很擔心塚本得不到幸福,其實塚本的想法我並不清楚,讓我驚訝的是跡部那傢伙竟然出乎意料的純情。

  對方可是他打從出生就認識的青梅竹馬,他竟然直到最近才有行動。如果是我,她大概早就……咳咳,這不是重點。

這樣也就算了,塚本那傢伙是怎麼回事啊?我不認為跡部有打算隱瞞這件事的意思,而她竟然一丁點都沒有察覺到,難道塚本都沒有注意到去年和前年跡部都只有給她巧克力嗎?而且跡部和我聊天時,也會有意無意地提到他和塚本的互動,不過這只有我才知道啦。

看塚本也是一個聰明人,要在冰帝維持每學年第二名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啊……只是她看起來不像是會玩弄感情的人,似乎也不是刻意忽略跡部的感覺。

不過塚本為什麼不直接把巧克力交給跡部?她就把那個袋子放在社辦的桌上,誰知道那是她送的啊?跡部拿到了之後看來非常開心,抓了之後立刻往外頭走去,是去找塚本吧?現在他們不知怎樣了。

不過跡部最近和日野走的滿近的,外面還盛傳他倆在交往。雖然我怎麼看都不像,不過情況倒是變得越來越撲朔迷離了。

真是有趣極了。對了,塚本她怎麼進去我們維安系統縝密的社辦的?

By某冰帝學員(哀怨的代表)

  剛剛經過走廊時,看到跡部和一個滿眼熟的女生在講話。常常在頒獎典禮看到她,上次在網球場開罵的好像也是她,好像是塚本什麼的……跡部和女生閒聊的畫面不多,所以還滿引人注目。

  只是他們氣氛好像滿凝重的,而且跡部手上好像拿了包什麼東西。巧克力?該不會是巧克力吧?是那個女生給他的?這麼說起來,她長的還挺漂亮的。之前黑崎對她挺有好感,所以才拼了命唸書想要和她一起站在頒講臺上。對了,他不是也有給她巧克力嗎?不過我想大概是被拒絕了吧。

  可是上次我放學看到跡部和日野一起走了。日野也是美女呢,跡部景吾那傢伙真是可惡啊啊啊啊啊啊──這就是凡人和帝王的差別嗎?

  嗚嗚……今年還是一樣沒有女朋友。

TOP


27 更大部分是不懷好意。
  
我到底做了什麼?
  
失望?跡部的臉浮現在我腦海中。

如果真是這樣,跡部你為什麼要失望?你不是有日野了嗎?而且,你這種表情……你以為……我看了會不痛不癢嗎?

就算這是第二次。

不自覺地打開了雙眼,黑暗取代了平常日光充足的房間,我看不見任何東西,只好伸手尋找觸感冰涼的夜光鬧鐘,現在才凌晨三點啊……

距離我再度逃離跡部,大概也過了有兩天了吧……還是三天?我不確定,有時我認為它似乎是剛剛才發生的事。我成全了他們,為什麼我沒有比較快樂?總覺得我似乎遺漏了些什麼……正確地說,是我刻意去忽略了什麼……

而且是很重要的東西……

深切地去思考一件事情讓我的睡意全消。

  既然有空,我反省了一會兒近來到底做了哪些事。首先,我和跡部一起完成科展,然後和網球部一起去關島,其實真的去認識他們的話,也不是那麼難以親近呢,大家都是好人。

  一切都是那次集訓開始的。我想要調查跡部是否為同性戀,那是我第一次有心痛的感覺。雖然無聲無息,但它的確存在著。

  後來,我和跡部大吵一架。現在想起來,就是因為我表現的跟忍足很要好的樣子,所以跡部才會如此地不開心。他好任性……不過我也好不到哪兒去。

  接下來是文化祭。之前的緊張關係在這兒劃下句點,綁著頭巾,不顧一切向前奔跑的他耀眼極了。那時我認為在旁邊看著他就很幸福……可是現在我似乎不是這麼想。也是從那時起,我開始意識到日野的存在。

  我在網球場上為他平反,當晚他就來到我的房間表明他的心意。結果我拒絕了。那次我終於體認到失去跡部是一件可怕到我無法忍受的事。

  所以後來就算我知道日野也喜歡他,就算日野來對我下戰帖,我還是選擇用愛情的名義。後來在橘紅色的夕陽下,有個令人恐懼的失落來襲,我才知道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然後我再次逃離跡部。為什麼會是逃離……?我只是想要成全他,把該說的話說出口罷了。

  而現在跡部和日野在一起的消息又已經傳遍了全冰帝……此時眼角的溫熱順著臉頰氾濫於柔軟枕頭上。




  我真正領悟到人生是難以預測的。在去關島集訓前,我和跡部明明只是普通的青梅竹馬,只是偶爾去他家吃飯聊天,如此而已。而且跡部是唸歐洲的國小,在那段時間,我也只有在寒暑去他們家玩罷了。真正說起來,我和他開始像同學一樣那麼常在一起,是從國一開始的。

   然而在短短一個多月裡,竟可發生這麼劇烈的變化。


  現在是實驗課,大家皆身穿白袍戴著防靜電的手套,有些人甚至還配備護目鏡,雖然今天要用到硫酸,但也不置於那麼誇張吧?看他們怕的好像這是伊波拉病毒一樣,最後整個實驗都是我在做,理所當然也是由我拿去回收。吉永說她要陪我去,但我看還是免了,到時後她打翻了什麼又潑到了誰我要怎麼交待啊。

  去廢液回收室時,依稀聽到電梯旁的樓梯有人在說話,一開始我想大概只是從上面下來正準備放學的學生也不以為意。

  沒想到我正準備回實驗室時,原來的那個地方竟傳來了喝斥聲和一些非常細微的聲音。

  我輕聲地走上前,看到了兩張恐懼害怕的臉孔,和一個有著一頭棕色捲髮的背影。

  我可以一眼認出那就是在黃昏下和跡部一起走著的她。

  「喔?那妳的意思是……被撞到還是我的錯?」

  貌似學妹的矮小女學生啜泣道:「不是的學姐……小百合她不是故意的……」

  日野彎下腰,用手指頂起其中一個人的下巴,尖聲說道:「我的袖口都皺了,妳說怎麼辦啊?」

  被嚇著的學妹只能語無倫次地說:「對不起……日野學姐,我真的……」

  「妳知不知道只要我說一聲,就可以讓妳在冰帝混不下去,啊?」

  原本就已經滿是淚痕的學妹,此時更加泣不成聲。「對不起!我……我……」

  見著學妹驚恐的樣子,她好像很開心似地,竟發出斷斷續續的笑聲,這情形讓我感到毛骨悚然,我實在很想立刻走人,但就在我轉身的那一瞬間,我看到日野舉起左手對準學妹的臉頰,我知道她要幹什麼。

  我(潛意識地)拿起裝了水的試管上前走去,並大聲說道:「日野彌生!」

  我很驚訝這聲音竟然是我自己的,當我感覺到些什麼時,日野已經手插著腰面對我,臉上依舊掛著那個笑容,除了不友善,更大部份是不懷好意。

  

28 日野無所謂地聳肩。

當日野似笑非笑地瞧著我時,當那兩個被嚇傻的學妹的眼神透露出求救信號時,我立即明白──塚本凜央我已經沒有退路了。

  「請妳讓那兩人走吧!」

意外的是我相當地冷靜,聲音沒有一絲絲顫抖或是岔氣,而我竟清楚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日野無所謂地聳肩。「如果我說不呢?」

我對她微微一笑,右手舉起水裝了八分滿的試管。「……這是硫酸。」

硫酸在正常狀態下的外觀與液態水是毫無二致的,再加上我身穿實驗室白袍,這麼說應該滿有說服力的。

原來我也有說謊不眨眼的潛力。

「我相信妳應該不想知道被硫酸潑灑到的後果吧?」

此時我緊握住試管並作傾斜貌,日野見狀心不甘情不願地哼了一聲,轉頭對那兩個學妹吼道:「還不快給我滾!」

學妹們倉皇匆促地跑下樓去,這時我才將舉起的手放下。

「想不到塚本凜央妳還頗有正義感的嘛……」

難道這個人在做了壞事後被抓包,一點都沒有反省或是愧疚的神色,反而還可以神態自若地說出這句話嗎?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們到底對妳做了什麼,妳有必要這樣對待她們?」

日野靠在牆上,無辜地轉轉她的大眼睛,左手無名指玩弄著髮尾說道:「還需要什麼理由?就是心情不好看她們不順眼嘛。」

聽完她的答案後,我對於一直以來的想法感到非常的愚昧無知。我竟然把跡部拱手讓給這樣的人……!

原本我以為她只會是個愛放話的大小姐,我甚至還認為她和跡部很相似,我感到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地惱怒!除了太過自私,我竟然還把這樣的人和他劃上等號!跡部就算再怎麼自視甚高,也不會像她這樣欺負弱小,把他人逼入絕境!

這樣的女人不配擁有跡部景吾!

「……我真不敢想像揭開妳那美麗的外貌,會看到什麼不堪入目的東西。」

我以為生氣是正常人會有的反應,但我低估了一個會做威脅這檔事的人之能耐。

「呵呵……」面對我自認非常惡毒的攻擊,她竟輕聲地笑了幾聲。「隨妳怎麼說,我先走了。」

  但我認為有件事我必須進行二次確認。

  「我問妳!」

  她在樓梯口停下了腳步。

  「妳不是真的喜歡跡部吧?」

  「……什麼喜歡不喜歡,這種話還真是幼稚極了。想要就得到手,這樣不是簡單多了嗎?」她輕蔑地看著我繼續說道:「如果跡部景吾是我男友,那麼全天下的女人一定都嫉妒死我了,這樣會令我感到非常開心。」

  她環抱著雙手,一副理所當然地說出這些話,此時一把火在我的心口像野火遼原般一發不可收拾地燒著。

  此時,我想到跡部景吾,平日意氣風發又自我中心,行為舉止總是優雅得體,任何大小事都能夠有效率地解決之,對待朋友大方又有義氣,他的座右銘更不費勁地出現在我腦海裡。

  “所謂高貴不在於血統,而在於心靈”

  「妳竟可以如此毫不留情地踐踏人類最美好的感情……我不敢相信也極度後悔把跡部景吾讓給了妳!比起妳……不,比起妳們……」

  「我才是真正喜歡他的人!不像妳只是想要炫耀有他這麼一個男朋友!也和只是迷戀他外在的花癡女不一樣!我喜歡也願意包容他的一切!就算他有時非常任性目中無人又不懂得顧及他人的感受而且又自戀到不行!我都可以連這個一起喜歡進去!」

  我全身開始發熱,這時日野右手托著腮微張著嘴安靜無言地注視這我。她會有什麼反應?我想像她這種人應該會覺得我像個白癡或者是熱血笨蛋。

  但她沒什麼太大情緒,只是平靜地說道:「那麼這些話妳不應該讓我知道,跡部景吾現在應該在網球場。」

  「啊?」

  「啊什麼?我說他在網球場,妳沒聽見嗎?」

  「等等,可是妳和他在交往耶!」

  誰知日野翻了翻白眼,語氣無奈地解釋:「跡部景吾在上禮拜五就已經拒絕我啦,說是他少爺早已心有所屬。」

  「而且妳難道沒聽見,我剛剛是說“如果”跡部景吾是我的男人……」



By日野彌生

  塚本凜央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我想她是去找跡部景吾吧。

  只不過是心情不好加上無聊沒事做,剛好那兩個學妹又恰巧路過,我才找她們玩玩,沒想到我一開口,其中一個就哭了,我再說點什麼,那兩個就哭的好像遇到了凶神惡煞。害我跟她們玩下去的興致全沒了,說要讓她們在冰帝混不下去是騙人的,我才沒那麼閒去搞垮兩個跟我毫無交集的人。

  誰知道塚本凜央剛好經過又目睹此幕,還用硫酸威脅我放人。現在想來還真奇怪,誰會拿著硫酸從實驗室出來啊?一般來說會直接倒在裡面的沖洗槽才是。雖然我理化皆低空飛過,但這點常識我還是有的。

  然後塚本凜央發飆似地講了一堆,老實說她對跡部有多認真我才沒興趣。不過看她非常努力又積極的樣子倒是挺有趣,不知道她對跡部景吾採取了什麼行動,明天應該就會有消息放出來了。

  不過每次一回想起上禮拜五,我的右胸還是會有刺痛感,真是奇怪,就像塚本凜央所說的,我並不是真的喜歡跡部景吾,可是這般不尋常的感覺卻揮之不去,討厭極了。

  我拿起剛丟在地上的書包沿預定路線返回,卻不偏不倚地撞翻了一堆紙……

和一個人。

「痛痛痛……妳沒事吧!?」

明明整個人跌坐在地上的是他,那個人卻第一時間跑過來關心我。

而那個人是我在姐妹校交流時認識的鳳長太郎,如果是他會有這種舉動我倒是不意外啦。

「抱歉!日野學姐!我現在馬上收拾!」

真是聽厭了什麼對不起啊抱歉之類的,至少我剛剛就聽到了不少次!鳳長太郎一個人拼命將紙收集起來再把它疊好,我沒有過去幫忙,就只是在旁邊看著。

「都已經放學了你還在這幹麻?」

他爽朗一笑,然後有點不好意思的說:「我們班班長今天要補習,所以我幫他把這些……」鳳長太郎重新將這疊資料抱在手中。「送到導師辦公室。」

果真符合他的好人形象。

「那請你繼續努力。」

我轉身往一樓走去。

  「學、學姐!」

  我回頭看了滿頭大汗臉頰脹紅的鳳長太郎,他竟對我這個袖手旁觀他的窘樣的人擺出非常燦爛的笑容──

  「再見!」

  好像這是他該盡的義務一樣,我也只好和他說:「喔……喔,再見。」

  鳳長太郎笑著點了頭,繼續往二年級導師室走去。

  “好奇怪的人……”回家路上我這麼想著,別人應該完成的事我絕不會插手,東西掉了我一定會叫路過的人幫忙,而且我也不會特別和別人說再見。

  鳳長太郎真是和我迥然不同的生物啊。

  此時他的爽朗一笑竟清清楚楚地浮現在我腦海裡,不過……

說不定那樣也不是壞事吧,我想。



29 我真的死而無憾了。

  我沒管日野後來說了什麼,我只記得當她說完那句“跡部景吾上禮拜五就拒絕我啦……”我立刻有股重獲新生的感覺,當然不是幸災樂禍日野被拒絕。

  夕夏的“小凜,事情有時不像表面那樣”猶言在耳,雖然我做了很多蠢事,但上天又給了我一次機會!我塚本凜央再也不會讓機會白白溜走!雖然之前的錯誤我無法彌補,但我能夠也願意去開創新的可能性!

  而我樂觀地認為未來會是美好的!

  當我身穿著白袍,從實驗大樓跑下去穿過中堂跑去那裡時,就像在大隊接力時那樣不顧一切地奔跑,我依然感覺得到輕柔的風,在我耳邊細語著,叮嚀我還有件很重要的事還沒完成,跡部應該要知道的。

  我甚至忘了什麼時後我推開網球場的鐵門還有門把的觸感。

  當我停下來大口地喘氣,我已經在網球場裡了。我明瞭,這麼大動作地闖進網球場理應受到所有人包括校隊和圍觀人群的注目禮,要不是校隊知道我是塚本凜央,我大概很快就被請出去了,忍足走過來想和我說些什麼,我本來不想理會他的,因為我的雙眼只顧著搜尋那熟悉的身影。

  「忍足!跡部呢?」

  忍足微笑著推推眼鏡。「他不就在那兒嗎?」朝他手指的方向一望,穿過了愕然看著我的冥戶和鳳還有正在和向日對打的日吉,圍著毛巾的跡部此時正擦著臉和樺地一起從器材室中走出來。

  跡部看見我了!微微睜大的雙眼流露出驚訝之情,他暫停了正在進行的動作,微張著嘴唇想理解什麼的樣子讓我輕輕一笑,然後我抬起雙手在嘴邊弄成喇叭狀,預備大喊一句我以為此生再也不可能說出的話──

  「跡部景吾──!」

  我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氣。

  「我──喜──歡──你──!」

  跡部景吾,你一定要知道。

  

  說完之後感覺非常的舒暢,是負擔解除的輕鬆感。而大吼大叫完立刻溜走,則讓我感到非常愉悅,不禁令我深深讚嘆自己竟能超脫塵世到這種程度。

  我真的死而無憾了。

  當我回到實驗室把白袍脫下,手機不安份地振動了。

  “現在還無法抽身,今天晚上八點把時間留給本大爺”

  無法克制的笑意明目張膽地撐開了臉頰。

  “不錯嘛,塚本。看不出來妳這麼奔放熱情。”“哇!小凜好厲害”“學姐,恭喜妳”“妳就不能等我們練習完再來說嗎?”“呿,以下剋上……”“塚本,妳……(大概睡著了)”

  這些則是校隊成員們傳來的,我在實驗室中耐心地一封封回覆。


  今天吃飯不自覺地吃了多一些,爸媽覺得奇怪,他們問我只好以笑來帶過,喝完湯我迅速跑上樓去洗澡,一到了八點我結束掉和夕夏的談話衝下樓去。

 穿著拖鞋跑過木頭地板的聲響真的可以蓋過電視的聲音。

  這些事我全做的心不在焉,我腦中不斷上映今天放學時那光景,我想到跡部的表情,眾人吃驚的樣子,而且我根本無法揣測跡部等等會跟我說什麼,跟他告白時我根本不會緊張,甚至還很興奮,我現在倒是心跳的很快,可能是當時我沒有思考過跡部會有什麼反應吧。

  我挨在門邊等了會兒,跡部……

卻沒有按電鈴,沒有敲門,甚至沒有打給我。



30 而我竟然覺得他的自戀很可愛。

 跡部不是約好八點嗎?我看了一下手錶,現在是八點沒錯,他怎麼還沒來?跡部從不遲到的啊!我靠近門上的小孔瞇著眼看,外面甚至沒有任何一點動靜!

  難道……真的來不及了嗎?這個可怕的念頭在我心頭盤旋,直到……

  「妳在那裡幹麻?啊嗯?」

  「等人啊……咦?」我不可置信且迅速地回頭,跡部竟然站在玄關處!他站的地方比我還更裡面。

  「你你你……你怎麼進來的?」

  現在的天氣非常的涼爽,既不像冬天般嚴寒,也不如夏天的酷熱,所以跡部外面只加了一件白色的薄外套,裡面則是黑色的尖領T恤,若隱若現的鎖骨讓我的眼神情不自禁的想要好好地停留,下半身……

  「喂,妳發什麼呆啊?」

  跡部的聲音讓我回過神。「噗哈……!什麼?沒事……不對啦!你怎麼進來的?」

  他無奈地嘆口氣,隨後耐心向我解釋道:「這還需要本大爺提醒嗎?妳現在在看的是後門!我上次來的時後也是從大門進來的!」

  跡部上次是直接走進我的房間耶!這種事誰會知道啊?不過他跟媽媽一起進來也為事情合理化和省去解釋的麻煩。

  不過,我怎麼覺得今天的跡部這麼……這麼漂亮?漂亮?雖然有點怪,但我找不到更適合的形容詞了。

  我可能看到眼睛發直了,跡部見狀牽起一抹傲氣的笑。「幹麻?妳沉醉在本大爺的美貌中啦?」

  我很懷疑到底是他的觀察力太敏銳,還是我的心思太透明化了,為什麼每次他都可以知道我的想法?

  而我竟然覺得他的自戀很可愛。


  
  由於在玄關處聊天實在不為一件美事,再加上跡部不想從後門走出去,我只好應他少爺的要求,從客廳再經由飯廳和吧臺最後從正門出去。我知道經過客廳時爸爸媽媽會有怎樣的八卦表情,所以我的眼神堅決不和他們交會,跡部倒是泰然自若的和他們打招呼。

  真是的!他們難道不覺得正在就讀國三的女兒晚餐後和一個男生跑出去是一件很不妥的事,反而還抱著看好戲的心態嗎?

  外面的溫度很涼爽宜人,晚風徐徐吹來,我舒服地靠在牆上享受這美好的氛圍。

  「妳……不許再從本大爺面前逃跑了。」

  我看著跡部,細細揣摩他的表情,他說這句話時不經意地透露出了些許不安……我之前所做的事對他傷害太大了。

  而我會盡我所能彌補的!我也很高興我有機會能夠彌補。

  我打從心底地微笑道:「再也不會了。」

此時我想到一個非問不可的問題。我看向跡部,我倆眼神交會,這讓我的心臟多跳了幾拍。

「你到底喜歡我哪點啊?」

他的反射神經十分發達,就連此刻也不例外。「啊嗯?這是什麼蠢問題啊?」

我以為跡部會說出什麼動聽的話。

「比我漂亮的人還有很多,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選擇了我……」

跡部往前走了幾步,我注意到他今天並非穿尖頭皮鞋,而是咖啡色的休閒鞋,他抬頭凝視著今天的月。

「在本大爺眼中,沒有人比妳更美。」

什麼?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不知道要回應什麼,他的意思是不是我比日野和夕夏這兩位校花還要漂亮?膚淺的我只能想的到這樣。

「塚本,」他轉身過來站在我面前開口道:「我之前就跟妳說過,妳要更有自信一點。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了,卻因為自卑感的關係,所以妳不願去想那個理所當然的結果。」

「我喜歡妳。」

我倒抽了一口氣。

  有一種非常甘醇甜美的感覺發酵在我心裡,我多麼想要抓住它好好一小口一小口地細細品嚐。

  「……你太狡滑了啦!快回答我的問題!」

  「本大爺剛剛說了這是蠢問題。」

「什麼?該不會是你根本說不出個所以然吧!別想用愛情沒有邏輯這種話矇混過去!」

  像跡部這樣的人能成為我的青梅竹馬本身就已經是奢求,就更別提他會喜歡上我,而我竟然還如此咄咄逼人,我真覺得我該遭天譴。

  可是我就是想知道。

  跡部瞪了我一眼後說道:「除了妳很美麗之外,」夠了!再聽這種話我鼻子會翹起來啦!「妳還非常地聰明,跟那些笨女人不一樣,本大爺可以跟妳像正常人一樣聊天或是討論功課,妳會為了目標非常堅持直到達成這點也很吸引本大爺……」

為什麼跡部能如此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出這些隨時有可能讓我害羞到窒息的話?

「好了好了!當我沒問!」

「還有……因為妳就是妳。」

因為我就是我,這理由……嗯,還算不錯啦。

跡部把手插在口袋裡,從頭到尾掛著依然自信的笑容,好像這些是天經地義的事實一樣。

「不過妳聰明到會拒絕本大爺的追求。」

「什麼嘛!你怎麼知道我那時後喜不喜歡你!可能不是啊!」

「跟本大爺這麼棒的人在一起那麼久了,不喜歡也很難吧?」

我踢踢地上的小石子。「不過……我還真要感謝你,在我對你做了那樣的事後,你還願意這樣子接納我。」

「這是當然,如果一個女人願意放下矜持像妳這樣高調地告白,我還拒絕也顯得太冷血和不近人情了吧?而且妳一直是喜歡本大爺的啊。」

我大叫道:「你這個自戀狂!」

不過跡部說的對,既然那些瘋狂的女生可以看過他打一場比賽就義無反顧地為他付出,我這種情況就一點也不意外了嘛。

跡部對我的評語並無加以回應。「妳知不知道,當我看著妳從我面前逃走,我想去追,卻怕妳把我的手甩開……妳這女人不能像研究科學一樣,好好研究本大爺嗎?妳常說,科學是完美的,我也是完美的啊!」

「老實說,我還真不知道你說這段話的用意是想要強調什麼……」

然後我完全不假思索地說:「不過這要求……我認為完全沒有超過合理的範圍。」

  像是知道我會這麼說,跡部聳肩笑道:「所以……?」

  「從今以後,你那驕傲又囂張跋扈卻十分好看的笑容……」

  「只屬於我塚本凜央的了!」


終(上)

  眾人的眼神,和此起彼落、斷斷續續的尖叫,跟似有若無的竊竊私語、網路上的評語或謠言、哀怨且淚水盈眶的注視,以及親朋好友有意無意的揶揄等等之類的,在我跟跡部在一起後的這一個禮拜,我通通領教過了,有些甚至一直沒有退燒的現象,反而後勢看漲。

  在我那高調張揚告白後的隔天,我完全理解跡部平常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不同點就在於,跡部可以泰然處之,甚至還可以說是滿享受的。

  ──所以我開始反省自己那天的告白方式是否恰當。

  首先呢,是一個非常低調的女生,而且還滿平凡的,在網球場大喊“我喜歡你”本身就不是一件尋常的事,更何況還是那個名聲響徹整個冰帝學員外加中學網球界,就算在上流社會也不遑多讓的跡部景吾。

  當晚我就和跡部在一起了。這件事還只是個開端而已!

  隔天(和至今每一天的)早上,會有一輛黑色加長型轎車停在我家門口。不用想也知道裡面坐的是什麼人。

  「我可以自己去上學沒有關係。」在講到“自己”時,我還特別把音量增強。

  下了跡部的車後,我對他發出了一個簡短扼要且咬字清楚的聲明。我不愛運動是眾所皆知的事情,而我爸媽則是最清楚這件事的人,為了讓我不會變成一個除了體育課就不會勞動的人,他們決議要讓我自己步行上學,雖然一開始很痛苦,但後來習慣了,我也不覺得這是件壞事。

  而且我時常睡過頭,當此種不幸發生時,我就會用跑的到學校去。

  「啊──嗯?妳的意思是,本大爺會讓自己的女朋友每天一個人從家裡走路到冰帝?一點都不華麗。」

  「走路對身體是有益處的,」這句話竟然會從我口中冒出來。「你不讓我走的話,我就會變成大胖子,這不是你所樂見的吧?」

  「放心,到時跡部家一定會派出國內最優秀的營養師和減重教練到府服務。」

  「什麼──?!你該不會想要天天這樣做吧!」

  呵呵!答案(當然)是肯定的。不過一天的開始就能夠見到那自傲又囂張跋扈卻永遠見不著疲態的臉龐,我也不覺得是一件壞事啦。

  然後,我和跡部走出車門的那一刻開始,就必須接受所有人的注目禮。

  好在每天早上跡部來接我的那個時段,距離我的(理想)起床時間還有十分鐘,於是,在昏昏沉沉又神志不清且視線模糊的狀態下,我實在無暇也無力理會他們的關愛眼神。

  有時後是癡呆、妒忌的,有些則是充滿著怨恨的,另外,還有輕視甚至不屑的,我清醒時便能夠清楚地感覺到。

  「哼!看什麼看啊?」和夕夏一起上外堂課時,當然還是引起了不少注意,除了夕夏本身是校花之外,再加上我這個話題人物,實在頗有新聞價值。夕夏對於那些眼神相當感冒,對於鄙視的眼神她還會幫我回敬幾分。

  對於我能和跡部在一起這件事來說,夕夏是幫我最多忙的人,她始終不離不棄和充滿耐心,而且永遠都選擇站在我這邊。

  我對她笑笑,並試著安撫她的不耐。「沒關係啦,夕夏。」

  「可是……」

  「真的,那些不算什麼啦,還有人在網路上罵我一些不好聽的話。」

  像是醜八怪、妳哪配和跡部在一起啊?只不過是個書呆子等等的,我以為只會在少女漫畫出現的情節一一顯現在我的日常生活上。

  這證明一件事,理論也可以用於實務操作,這點我倒是挺樂見的。  

  

  而我也不得不佩服某些死忠的後援會女人,她們還是不改其性繼續追逐加尖叫,甚至還套我的招,沒錯,就是大喊“我──喜──歡──你!”

  這顯然蔚為流行。

  昨天放學時,我難得和跡部一起回家(他平常要練球)跡部一見到她們,皺著眉帶點怒氣地說道:「本大爺可以叫那些女的閉嘴。不只她們,還有那些愚蠢的謠傳和留言。」

  傍晚的風很涼爽,我順著風整理頭髮,聽見跡部這麼說,我停下腳步,站在慢慢隱沒於山頭的橘紅夕陽下,在我和跡部的身後一樣有兩條狹長歪斜的人影。

  我半開玩笑地說:「跡部景吾,你該不會以為我塚本凜央連這點能耐都沒有吧?」

  這次跡部好像沒能事先看透我的心思,他的唇微微開合了幾秒,然後他走到我面前,伸出雙臂……

  然後我身體往前一傾。

  「本大爺從來沒有懷疑過啊。」

  跡部輕輕地將我納入他的懷抱中,他身上的味道,好聞地一如往常。

  然後,我腦筋一片空白,什麼也沒多想,只是抬起雙手笨拙地在跡部結實挺直的背後交叉著。

  「妳這傢伙……總算是學聰明點了嘛。」

  

TOP


終(中)

  之前我曾經提到,跡部的幼稚園和小學是在歐洲唸的,所以一直以來都待在日本的我,在這段時間當中頂多寒暑假去他家玩,或是他從日本回來時家庭聚會吃個飯,由此可知,我真正開始可以像同學一樣,參與他的生活不過是從兩年前的國一開始。

  二年前他從英國回來,我預先知道的也只有他即將和我念同樣的冰帝這件事,所以我一直對最近所發生的事感到非常不可思議。在那之前,我一直是一個討厭麻煩又喜歡逃避未知事物(情感方面)的人,所以我感覺得到,毫不扭捏又一點也不做作的告白,對我的影響實在不算小。

  至少就對跡部的態度和行為舉止能夠變得如此放下矜持這點來說是的。

  還有我能夠如此坦然地接受這件事帶給我的變化。我舉些例子說明:

  我可以淡然地看待一些像是“冰帝創校以來最勁爆的三角戀”,或是我和跡部其實是指腹為婚這類愚蠢可笑的標題或傳聞。

  對於某些無聊人士,例如某位跡部身邊來自關西好友之意味深長的眼神,或是網球校隊和班上同學無意義的起鬨,我也能夠大方應對(雖然還是不如跡部瀟灑)

  另外,我還得到了一個頭銜,那就是“下一任跡部集團的當家”。

  而事實上,跡部和我曾為了這件事(慎重)討論過──

  「未來妳如果有自己的事業,本大爺不會硬要妳在家當家庭主婦。」

  那時我們正一同共進晚餐,在結束某個平常的話題後,跡部硬是冒出了這句話,我疑惑地看著跡部問道:「為什麼突然說這個?」

  跡部啜了一小口香檳,然後放下高腳杯,手肘放在桌上撐著下巴,我等著他開口,在這段期間,我倆無語對視了良久。

  「因為本大爺不想讓妳以為,我會是個認為女性就必須待在家的保守男人。」

  聽到他如此認真地說了這些,我在內心裡感到一陣愉悅,後來我滿懷感激亦十分誠懇地說:「謝謝你……」

  「可是,跡部景吾,我有說要嫁的人會是你嗎?」

  在見到他微微顯露出錯愕的表情之前,不知道我有沒有笑出聲來?



  這樣子看來,我的生活似乎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事實不然,除了我心境上真的有了轉折之外,我還是像一般的日本學生一樣,過著和之前相差無幾的平常日子,就是大家也正在做或是體驗過的──唸書和應付考試。

  而和跡部交往帶來的那些副作用對我來說只不過是生活中的小插曲罷了。好笑的是,以前跡部總是看透我的心思,然後極度不解風情地一語道破讓我慌張的無地自容,現在有時後則是我令他出其不意甚至啞口無言。

  想到跡部揣摩著要說什麼的表情總是令我會心一笑。

  不像平常的他總是意氣風發,隨時都可以精準地拋回別人的問題,給予最佳的反應和回答,我卻看到了跡部更貼近了人性的那一面。

  現在是下課時間,我靠在窗臺看著地上的人群和天空的白雲,身後吵雜的人聲已經沸沸揚揚,後來廣播器吐出了些雜音,聽不大清楚,我也不去在意,視線依舊停留在窗外隨時流動的風景。

  不知不覺間,櫻花的嬌嫩花苞冒出了幾朵,在乾乾禿禿的樹枝上添了些生氣的粉紅……

  然後我從不知何處聽見了一些耳熟的語詞……

  「科展」、「中學生」、「科學」

  什麼?難道冰帝除了跡部和我之外,最近還有人參加這種競賽嗎?於是我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再廣播一次,本校由跡部景吾和塚本凜央同學所負責的科展,日前由國內科學委員會評審……」

  「獲得了全國中學生最高榮譽──優勝!」

  在廣播結束的那一剎那,我整個人填滿了響徹整個冰帝學園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終(下)

  冰帝在這種時後動作倒是挺快的,早上我才得知科展得到了優勝,跡部和我就得在下午臨時舉行的頒獎典禮發表獲獎感言。誇張嗎?是,的確誇張的很。但我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這是冰帝學園繼前三年來,再度得到了科展優勝。

  雖然就由負責人是跡部(和我)來說,這種結果也沒什麼好意外的啦!

  另外,之前老師託正面臨人生低潮的我完成的小論文也有結果出來了。

  一見到我,導師立即收起和藹面容,面色凝重地對我開口道:「塚本同學,很抱歉,老師搞錯了。」

  「……什麼?」

  導師不太好意思地抓抓他那所剩不多的毛髮。「那個論文比賽是給高中生參加的……」

  因為老師坐在不高的椅子上,所以我可以將他一條一條小心翼翼拉到另外一邊的髮線看的一清二楚,我有點替他的頭皮感到惋惜,於是我決定當個心胸寬闊的好學生,我只是用苦笑回應老師。

  「不過……」

  老師露出了一如以往的親切微笑。

  「妳的論文得到委員們的激賞,所以他們決定頒給妳一個特別獎!」








  那個特別獎就是推薦我到歐美留學,或是免試直接進入全日本升學率最高的高中,不過去留的決定權還是操之在我。而對即將上臺致詞的我來說,這些事相對之下還是顯得遠了些。

  我坐在觀眾席的第一排,仰頭看著臺上的跡部依然充滿信心而且臺風穩健,散發著不凡的領導者魅力,口中講著的是和他本人一般相配的演講辭。此時,我感覺和跡部的距離不再遙遠,甚至對有可能延續長遠的緣份也不再懷疑。

  隨著整個禮堂的掌聲響起,掛著傲氣的笑,跡部從講臺左側的樓梯離開,是時候了。

  我不帶任何遲疑地站起身,離開軟綿綿的沙發座椅,掌聲再度響起,不一會兒,我已經站在跡部剛剛的位置了。

  我拿起麥克風,驚訝於它竟不如以前一樣地沉重,我的眼神掃過了臺下所有的學生,我看到了依舊掛著美麗笑容的夕夏,她是我國中三年友誼的最佳代名詞。我也見著了忍足和其它網球部的正選,他們的目光都在我身上,雖然透露出的訊息不盡相同,但是我可以感覺得到都是帶有祝賀的意味。還有日野,雖然她曾是我在愛情路上的絆腳石,但後來,我可以直接認定她是我和跡部之間的催化劑。

  最後,我望進了坐在臺下的跡部──那深藍色的清澈瞳孔。

  然後,我按下了麥克風的開關,與此同時,我在心裡悄悄地對自己──那個曾經躲在黑暗角落自怨自艾,現在卻勇敢地張開雙手擁抱陽光的塚本凜央說──

  我改變了!

TOP

很可愛的一篇故事

女主在談戀愛後自信了很多WW

TOP

謝謝大大分享~
能夠拒絕跡部大人的女人也很厲害XDD
看著女主角便自信真的很棒~
當身邊的人太過耀眼其實很難找到自己的定位!
是一篇蠻不錯的甜文窩~

TOP

發新話題

當前時區 GMT+8, 現在時間是 2024-5-7 03:30

Powered by Discuz! 6.0.0Licensed © 2001-2014 Comsenz Inc.
頁面執行時間 0.112125 秒, 數據庫查詢 7 次, Gzip 啟用
清除 Cookies - 聯繫我們 - ☆夜玥論壇ק - Archiver - WAP
論壇聲明
本站提供網上自由討論之用,所有個人言論並不代表本站立場,並與本站無關,本站不會對其內容負上任何責任。
假若內容有涉及侵權,請立即聯絡我們,我們將立刻從網站上刪除,並向所有持版權者致最深切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