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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網王)不是妻管嚴》作者:霧矢翊【完結】

關西狼的女兒好萌好可愛\(//∇//)\
看到後面侑士的承諾實在是太MA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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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悠于 現金 +2 認真回覆 2015-5-5 2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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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憐取今昔(一)

  深秋的早晨總是透著一股冷意。

  感覺到身畔的人一動,神智還未清醒,身體已經迷迷糊糊地往溫暖的地方偎去,直到腰將一隻手臂攬緊,身體被一大只手搔擾到快將她全身摸光了,終於不得不睜開眼睛。

  「醒啦?」性感撩人的關西腔在耳畔響起。

  「唔……幹嘛啦?」睡意濃濃中,不耐煩被人吵醒,等感覺到某個炙熱的東西抵在大腿根處,身體猛地一僵,想起了上說的男人在清晨的時候都是衝動的下半身動物……

  一時間因為不知道擺什麼表情,只好面無表情地抬首對上他幽深的眼眸,裡面是成年男人特有的……霧司翎抽抽嘴角,慢慢退出這個溫暖的懷抱。她可是勞勞警記自己現在是孕婦,不能做一些激烈的運動,所以,只好委屈他了。

  下一刻,低低的笑聲響起,一雙有力的手臂將她挪退的身體攬回,一個暖暖的吻印在額上,「小翎,早安!」

  可愛的娃娃臉上慢慢露出一抹柔和的微笑,她湊過去輕輕咬了下他的唇,「侑士,早安!」

  雖然被吵醒很不高興,不過能在一大早就能看到他,還是覺得像在做夢一般不真實。

  她還在這裡,他還記得自己,有什麼比這個更讓她感激的事情?

  雖然現在吃不到,但忍足侑士還是抱著懷裡的女人磨蹭溫存了一會兒方慢騰騰地起床。

  等兩人收拾好後,忍足侑士牽著穿著寬鬆的孕婦裝的霧司翎走出臥室。

  「其實,不需要這麼小心。」霧司翎很想抽回手,並不需要他像對待高危病人一樣對自己。

  忍足侑士笑而不語,卻沒有放開手。

  呵呵,雖然他不知道某位跡部大爺在他女朋友懷孕時是怎麼表現的,但他對自己的做法卻是無任何壓力,這大抵是一個准爸爸的擔憂吧,在知道將會有一個很可愛的女兒出生,而小包子媽媽現在體質並不是很好的情況下,他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黏在她身邊,以保萬無一失。

  來到餐廳,忍足侑士讓霧司翎坐在餐桌前,自己很賢慧地挽起袖子準備弄早餐。

  「小翎,想吃些什麼,會不會想吐?嗯?」

  「隨便吧。」一大早,她其實沒什麼胃口,神色有些懨懨的。

  忍足侑士摸摸她還是不怎麼紅潤的臉,眼中閃過心疼,笑了笑彎腰在她唇上蹭了下,方轉身進入廚房。

  不一會兒,忍足侑士便照著上折騰出幾樣孕婦的營養餐,這還是他這幾天惡補知識學做出來的,賣相和味道都不錯。霧司翎一臉菜色地看著那桌子食物,聞到食物的味道,胃又開始造反,忙捂著嘴快步走向衛生間。等又吐到虛脫,霧司翎方在忍足侑士的揣扶下走出衛生間。

  離開了霧狩家已經一個星期了,並不代表事情就過去了,她的孕吐仍不見怎麼好轉,幸好在這裡,有忍足侑士陪著,不用煩惱太多的事情,也不用時刻防備著,心裡壓力並不重,方能在孕吐的折磨下不至於消瘦得太厲害。

  「小翎,怎麼樣?」忍足侑士又開始了一輪著急,神馬冷靜理智都被他丟到天邊去了,若是有外人在,絕對想像不到這個穿著休閒服系圍裙並為一個女人心焦如惶的男人會是那個東大醫學系的天才。

  霧司翎無力地拍拍他的手,示意自己沒事。

  雖然吐得厲害,但卻不能不吃的,為了肚子裡的孩子,再怎麼著也要吃一些,她沒有任性的權力,只不過吃個早餐是比常人多用了幾倍的時間。//

  「你不忙麼?」捧著溫牛奶慢慢喝著,霧司翎看向身旁陪她慢慢消磨時間的男人。

  「現在不忙!」忍足侑士抬眸看她,深棕色的眼眸裡一片溫柔,「不過下午是要去學校一趟,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走走?」

  霧司翎有些赧然地垂下眼,避開他的視線,「不了,我想……」既管他們很多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可是有時她還是無法對視他的眼神,莫名有些害臊。

  忍足侑士挑起眉,好笑地看著有些害羞的女人。少年初見時,以為她是個陰沉又毒舌的怪女生;多年後再見,斂去所有浮躁,變得安靜而從容;終於走到一起後,又發現,她其實很容易害臊,自己一個小小的捉弄也會讓她不知所措。

  不過,無論哪一面的她,他現在都覺得喜歡,想著和她這麼過一輩子,其實挺令人期待的。

  早餐過後,兩人在屋子裡消磨打發時間,挨坐在沙發上看看電視,聊聊天,到中午再一起去做午飯——當然是忍足先生下廚,某只挺著並不明顯的肚子在一旁幫打下手。

  午餐過後,忍足侑士強迫某孕婦去午休。

  作為孕婦,作息要規律,並且要有充足的睡眠。

  霧司翎很想抗議,她並不困,不過在某個男人擔憂的目光中,還是乖乖爬上床了。

  看著她閉上眼,呼吸慢慢勻稱後,忍足侑士摸摸下巴,有些煩惱。

  這個孩子如果真的是那個金眼睛的小少女,應該會很平安地出生吧?可是,現在霧司翎因為這個孩子在慢慢消瘦虛弱,讓他不得不時刻提著一顆心,連晚上睡覺也是小心翼翼的。

  他很貪心,希望她們都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陪在他身邊。

  凜冽的秋風從半掩的窗棱縫隙吹進來,拂過床上女子安睡的眉眼。

  迷迷糊糊地醒來,發現只有自己一個人,抱著自己一起午睡的男人已經不在了。

  想著今天還有事要做,硬生生將仍是憊懶的念頭壓下,慢慢起身去換了衣服,將鑰匙和錢包手機等物件放進手提包,方慢悠悠地出了門。

  夕陽西下,古老的神社一片寧靜。

  穿著一襲黑色沐衣的女子仰首看著神社古老的門楣,一隻白色的烏鴉從遠方飛來,輕巧地落在她的肩膀上。

  白烏鴉的前喙輕輕蹭著女子的面頰,似乎是想引起她的注意。

  摸摸烏鴉白色的鴉羽,輕淡的神色略轉柔,「白烏,好久不見了!」

  白烏鴉從喉嚨裡發出一聲輕快的鴉啼。

  霧司翎神色悵然,再看了眼已經越發的古舊的神社,提步進去。

  神社裡並不安靜,還有幾名穿著水手服的年輕女孩子,看起來不過十二三歲,手裡拿著簽紙聚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詢問著裡面穿著紅白巫女服的一名老婆婆。

  等女孩子們滿足了她們的好奇心,霧司翎已經等了好一段時間,經過的幾個女生好奇地看了她一眼,結伴離開了。

  「四小姐!」

  穿著紅白巫女服的老婆婆激動而壓抑地喚了聲,渾濁的眼裡有些濕潤。

  霧司翎微微一笑,「天麻婆婆,這些年,辛苦您了!」說著,恭敬地朝她鞠了一躬。

  天麻婆婆趕忙過來揣扶住她,視線下移,發現她微凸的小腹,頓時大驚,「四小姐,你……你懷孕了?」

  霧司翎含笑點頭。

  「是當年那個金眼睛的孩子?」

  霧司翎仍是笑著點頭。

  「孩子的父親是當年那個戴眼鏡的少年?」聲音漸漸變得嚴厲。

  霧司翎赧然,「是的,天麻婆婆,我們現在在一起。」

  天麻婆婆歎了口氣,「四小姐,這條路會很辛苦!他已經忘記過你兩次了,以後還會忘記你的。」

  「……我知道。」清美的聲音微微苦澀,「可是我不想離開他,戚戚也不想離開她爸爸。」

  「那麼我們來祈禱那個神奇的孩子會改變這一切的悲劇吧!」天麻婆婆關了神社大門,攜了她的手走向神社後院,「四小姐,戚微小姐這些年有來找過老婆子,她真是個乖巧又懂事的孩子,當然,還有些小調皮。她長大了,長得真像她父親,若是你見到了,也會為她驕傲的……四小姐,當年你做得很好,戚微小姐的離開是不得已的,你很堅強,讓老婆子很欣慰……」

  天麻婆婆絮絮叨叨地說著,霧司翎微笑傾聽,沒有打斷老人家特有的嘮叨。

  等忍足侑士十萬火急地趕來神社,先是被神社廣場上的白烏鴉嚇了一跳,然後是神社裡穿著紅白巫女服的老巫女讓他心臟接受不能……

  orz……巫女不應該都是年輕貌美,優雅知性的咩?為毛這個怪異的神社裡是一個橘子皮臉的老巫女?而且這個老巫女看他的眼神很不善啊!

  「您好,打擾了。」忍足侑士噙著優雅的笑容,視線掃過自家的孕婦,見她捧著一杯熱飲坐在軟墊上,神色輕鬆,心裡也跟著輕鬆起來。

  歎息,要當爸爸的男人真是傷不起啊,一點點的意外都會讓他吃不消!

  天麻婆婆冷淡地朝忍足侑士點頭,然後轉身出了屋。

  忍足侑士尷尬地咳了聲,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惡意地無視。

  「侑士,你來了,過來坐吧。」霧司翎看起來精神很好,招呼他進來,順便安撫道:「天麻婆婆不是有心的,她就是這樣。嗯,天麻婆婆留我們在這裡吃了晚飯再走,她的手藝很好,你會喜歡的。」

  忍足侑士走進來,先是檢查了她的臉色,見她神色輕快,嘴角含笑便知這個地方能讓她感到輕鬆愉快,而天麻婆婆的晚餐更是令她期待。忍足侑士暗暗撇嘴,握緊拳頭發誓:他一定要磨練好廚藝,讓小翎以後不只離不開他的人,也離不開他的廚藝!

  「你怎麼一個人出來了?」忍足侑士小心地將某孕婦拉過來,俯首便吻了下去,償到了她嘴裡奶茶的味道……嗯,似乎還有杏仁的味道,原來她喜歡喝這種奶茶,以後得給她多做。

  「喂,天麻婆婆在隔壁呢!」霧司翎紅著臉提醒他,若不是她現在是孕婦,估計某只狼早就將她撲到了吧。某些時候,她有些吃不消這個男人的熱情,夜晚總喜歡抱著她挨挨蹭蹭,差點將她全身摸遍了後,又不辭辛苦地跑去沖冷水澡。

  從霧狩家回來已經有一個星期了,她的身體狀況還是不怎麼穩定,看他那麼辛苦,她曾提過兩人還是分床睡吧,忍足侑士毫不遲疑地拒絕了她的好心,繼續抱著她蹭蹭摸摸,吃些小豆腐,自己煎熬自己。

  霧司翎歎息,承認自己很多時候無法理解男人這種生物!

  其實,很多時候忍足先生想說,孕婦也可以做的……只是,為了預防外一,在渡過安全期前,還是忍吧!

  過了一會兒,等某只關西狼一本正經地坐在她對面的坐墊上喝茶後,霧司翎方滿臉黑線地接著剛才的話,「我想天麻婆婆了,想回來看看。侑士,這裡是我從小長大的地方,從媽媽去逝後,我都是住在這裡,是天麻婆婆一直照顧我,她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聲音微澀,她真的不願意說這些,只會讓她想起母親去逝時那段差點崩潰的日子,往事不堪回首。

  「ma小翎,你說錯了,你還有親人的,我和戚戚不就是麼?」忍足侑士糾正她。

  黯淡的情緒褪去,霧司翎朝他微笑。

  溫潤光潔的娃娃臉,這一笑如桂花的清雅幽靜。

  忍足侑士又管不住自己的行動,忍不住將那個笑得如此好看的女人摟進懷裡抱著,告訴自己,她會永遠留在身邊,在他一抬首就能看得到的地方。

  天麻婆婆的廚藝並不是很好,對於吃慣精緻美食的大家少爺的忍足先生來說,實在是失望。不過,霧司翎卻很開心,竟然比平時還要多吃了小半碗飯,忍足侑士考慮要不要將天麻婆婆接到他家去專門給小翎做飯算了?

  當然,忍足先生這種行為得不到支持的,霧司翎鼓著臉否決了。

  飯後喝茶時,天麻婆婆拉著霧司翎嘮嗑時,忍不住埋怨了忍足先生,「四小姐原本已經夠瘦了,怎麼懷孕後反而更清瘦了?忍足先生難道沒有好好照顧四小姐麼?懷孕的女人要好好照顧,這可不是個好丈夫……」

  霧司翎抵頭看手中的茶盞,沒有告訴天麻婆婆,他們其實還沒有領結婚證呢。

  忍足侑士脾氣很好地一一應著,將天麻婆婆的刁難照單全收了。

  等華燈初上,終於離開神社後,霧司翎的表情很抱歉。

  忍足侑士捏捏她的臉,然後在她瞪起眼的時候湊過去親了親,成功地滅了火後笑道:「她是照顧你長大的長輩,說的確實有理,我做得還不夠好。」

  「其實你已經在學了,天麻婆婆只是有些不忿你,會不會覺得生氣?」霧司翎踮高腳扯扯他的臉。

  「嗯……還行吧!」大手將她的小手包在手心裡,優雅的男子難得嬉皮笑臉,「誰叫她是長輩呢,為了你,我只好委屈自己啦」

  「是哦,真是太委屈了,來,親一個獎勵」霧司翎笑嘻嘻的,在他猴急地將臉湊過來時,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忍足侑士嘶叫了一聲,滿臉無奈,「小翎,你是屬狗的麼?」

  「好過你屬狼的!」

  「……十二生肖好像沒有屬狼的吧?啊——小翎,這樣埋汰我不好吧,怎麼說我也要當爸爸了!」

  手牽著手,空氣中傳來了女子輕快的笑聲。

  過了一會兒,溫柔的關西腔響起。

  「na小翎,答應我,不要離開我,讓我再也找不到你!」

  「嗯……」

  「還有,等這個孩子出生後,我們還要給她生幾個弟弟妹妹,不能讓她感到孤單。」

  「你當我是母豬啊!」

  「沒有的事情,我只是將你當成我孩子的媽,以後要牽著手走一輩子的人。」


憐取今昔(二)

  霧司翎拿著一張紙看了很久。

  久到忍足先生晨練回來了都沒有發覺。

  「小翎,早安,在看什麼呢?」

  伴隨著男子溫柔的關西腔而來的是一個甜蜜的親吻。

  霧司翎臉蛋微偏,讓他的唇刷過自己的臉,烙下一個很讓人心動的頰吻。

  霧司翎將後背靠在沙發上,彈彈手中的紙,挑眉看他,「呐,侑士,我可以問一下,這張結婚證是什麼時候弄的?為什麼上面會有我的簽名?還有,為什麼日期是兩個月前?」

  上面不只有她的簽名,甚至連筆跡都一模一樣,若不是清楚知道自己根本沒有簽過這麼一份東西,恐怕連她自己本人也不會看出這筆記有什麼不同吧,都要以為自己和他真的去領證結婚了。

  忍侑士微微咳了聲,坐到她身邊,將她直接攬到自己懷裡,下巴蹭著她的頸窩,「當然是因為我們兩個月前已經結婚了,這樣霧狩家也沒有理由帶你走了」

  霧司翎沉默了下,方伸手環住他的腰。

  上次在霧狩家,忍足侑士說她早已嫁給他了,當時連她也以為只是為了帶走她的一個藉口,沒想到他竟然連結婚證都備好了,根本不容許有絲毫的意外,也算是打了霧狩家一個措手不及。

  只是,她從不知道這個男人神通廣大到連她的親手簽名也能找人模防。

  這樣的男人……讓她如何不愛呢?

  而她不知道的是,前天,在她午休的時候,霧狩青詞過來了,最後鐵青著臉憤怒而去,而能讓他如此憤怒的,便是這紙東西。忍足侑士示威完,只是隨手將它丟在一旁,沒想到會讓霧司翎看到。

  忍足侑士低首親親她的發,大手撫上她已經顯懷的肚子,期待起孩子生下來的時候。

  叮咚咚的電鈴聲響起,打擾了這片溫馨的天地。

  忍足侑士蹙緊眉頭,誰會在這種大清早的時候來打擾?

  「有人了,侑士,去開門吧。」

  深覺被打擾了的忍足先生十分的不高興,不情不願地起身,等開門後看到門外的兩隻,更覺得自己被打擾了。

  「忍足叔叔」三歲多的小包子撲過來抱住他的腿,露出甜蜜蜜的笑容。

  「啊嗯,侑士,你那是什麼表情?不歡迎我們麼?」華麗低沉的聲音透出些許不悅,男子俊美無鑄的臉上一片張揚。

  忍足侑士勾起唇角挑起一抹完美的笑容,「啊呀,真是抱歉,任誰在這一大清早的被打擾都不會高興的!不過,我們的小景瑟除外」說著,將抱著他腿的小傢伙抱起,就算不歡迎某位囂張過頭的大爺,但跡部家的小包子他從來都是放在第一位的。

  「忍足叔叔,那景瑟呢?也不歡迎景瑟麼?」小男孩有些難過地問。

  「怎麼會,就算全世界都不歡迎你爸爸,也不會不歡迎我們小景瑟。嗯,只有小景瑟是特別例外的。」

  甜言蜜語的說著,忍足侑士抱著小男孩進了門。.

  跡部景吾嘖了聲,跟著進門。

  霧司翎見到來訪的人著實驚訝。見到她,跡部景吾似乎一點也不意外的樣子,朝她頷首致意,只是那視線,是不是在她肚子上停了幾秒?

  「忍足嬸嬸」跡部家的景瑟小包子看到霧司翎是最高興的,以小孩子特有的方式歡快地撲了過去。

  霧司翎笑著將小傢伙抱到膝上,惹來忍足侑士一個擔心的眼神,見她並不勉強,方安下心。

  「小景瑟,今天怎麼有空過來玩?」

  「景瑟想忍足叔叔和忍足嬸嬸了今天原本要去芥川叔叔家看媽媽,然後順便過來了」男孩笑眯眯地說,聲音清軟可愛,乖巧地坐在霧司翎懷裡,「還有,媽媽也叫景瑟幫她向忍足嬸嬸問聲好」

  霧司翎眯起眼,憶起了少年時期的好友,輕聲問道:「啊喏,你媽媽現在還好麼?」

  「很好啊,不過媽媽被惠子太奶奶留在慈郎叔叔家,景瑟不能天天見到媽媽……」說到這,男孩的臉上明顯有些煩惱,「景瑟很想媽媽,可是若景瑟去陪媽媽,爸爸一個人好可憐的。」

  霧司翎忍不住看了眼正和忍足侑士說話的男子,只是隨意地坐在那裡,卻有種唯我獨尊的氣勢,不容人忽視。其實,那位素來囂張的大爺一點也不可憐,若他知道自己兒子認為他沒有人陪很可憐,會不會親自去芥川家搶人呢?霧司翎輕笑一聲,當年在冰帝呆了半年,也算是參與見證了跡部景吾的戀愛史過程,誰讓他喜歡上的對像背景實在不弱,更有芥川慈郎那個戀姐戀妹情節的綿羊在一旁干擾,想來這種事情經常發生吧。

  忍足侑士見霧司翎輕聲細語地逗著小男孩,神色愉悅,便知道她很喜歡跡部家的孩子。

  也是,小景瑟那麼乖,和他囂張過頭的爸爸一點也不像,認識的人都願意疼愛他的。

  「啊嗯,侑士,聽說你們正準備去美國?」

  「是啊!」忍足侑士輕描淡寫,「我想去哈佛繼續進修,提升自己。而且小翎在那邊有一個阿姨,叫霧狩明惠,她希望我們去那兒。」

  忍足侑士要去美國這件事情在東大並不是什麼秘密,忍足侑士碩士學位一個月前就拿到了,和學校申請到美國哈佛進修,學校也批准了,現在就是等校方幫辦好手續罷了。

  「霧狩明惠?」跡部景吾若有所悟,「是那個在美國華僑中很有名氣的靈媒麼?聽說那邊有很多人捧著大把的金錢上門只求她一卦。」

  忍足侑士低笑,與霧狩明惠見過兩次面,兩次見面都太短,也只是商討拯救霧司翎離開霧狩家,並無過多交集。印象中霧狩明惠是個很神秘的女人,確實聽說她是那邊的華僑中一名很厲害的靈媒。只是,若說問卦占卜……忍足侑士直覺望向正輕聲細語同男孩說話的霧司翎,印象中,好像有誰告訴他,她天生的能力便是……

  「ne,跡部,你信占卜麼?」忍足侑士問。

  「本大爺只信我命由我不由天!」跡部景吾毫不猶豫地說,自信張揚,那一頃刻之間的霸氣如斯,無人能匹。

  唇角挑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忍足侑士道:「這次霧狩家被打擊得不輕,就算霧狩天方不介意,想來那些小一輩的年輕人可咽不下這口氣。還有,我知道霧狩青詞並沒有放棄!」

  同樣身為男人,忍足侑士明白霧狩青詞骨子裡的驕傲與執拗,愛了十幾年的女人,要他輕易放手恐怕連他也說服不了自己吧。所以,他知道今後的日子也許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勝敗乃兵家常事,輸不起的人只有被社會淘汰的份。」跡部景吾輕蔑地說。

  忍足侑士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掩飾嘴角的笑意。

  這次能打擊成功地霧狩家並帶走霧司翎,單靠他一個人的力量並不能取得如此效果,還有跡部家在其中所起到的作用。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一個再古老的家族,沒有經濟力量,總有一天會漸滅落,成為歷史中的塵埃。所以,往往從經濟上打擊的效果比武力更好。

  「若是輸得起,也不會在憎惡著霧狩的金眼同時又想利用她們特殊的能力了!中國有句古諺語說得不錯,人心不足蛇吞象,而人嘛,不過是被利益驅駛的動物罷了」

  「呵呵,確實如此。」跡部景吾舉起茶杯,以茶代酒與他碰杯,銀灰色的眼眸裡滿是自信,「啊嗯,那祝你們一路順風了!」

  「謝謝!」

  總有一天,為了他重要的人,他要將霧狩一族連根撥起,驅逐出這個島國!

  跡部景吾逗留的時間並不長,誠如他兒子說的,呆會他們還要去芥川家,只是順便來看一下罷了。

  離開的時候,跡部景吾瞄見案幾上的某份合約,挑起了眉。

  「啊嗯,你們結婚了?」懷疑的目光直直地看向微笑的忍足先生。

  「是啊」忍足侑士語氣輕快。

  霧司翎似笑非笑,「沒能親自簽名,總覺得留有幾分遺憾。」

  跡部景吾撫額,這算什麼,沒有婚禮不說,連個席宴都沒也罷,更沒通知親朋好友,竟然就這麼成定局了?

  這些年來,忍足侑士認識的人物三教九流的都有,造假個結婚證不過小事一樁。而他覺得奇怪的是,霧司翎竟然不介意,女人不是對這種事情都懷有很深的執念的麼?她怎麼不趁機同忍足侑士鬧個彆扭?=。=!您確定你不是想看某只狼的笑話咩?!

  「小景瑟,歡迎下次再來玩」不便彎腰,霧司翎將男孩抱起,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忍足侑士很快將小男孩抱走,叮囑道:「你現在可不是一個人,這種力氣活交給我就行了。」

  霧司翎嗔了他一眼,然後有些赧然地對上跡部景吾了然的視線。

  而小男孩顯然有些懵懂,不能明白大人的話。因為天氣有些冷,而霧司翎今天穿的衣服很厚又寬鬆,無論坐還是站著,都讓人很難發現她微隆起的肚子。

  「她……快要出生了吧?」跡部景吾懷念地說。

  忍足侑士挑挑眉,有些疑惑。

  只有霧司翎明白他話中之意,「已經三個月了。」所以要等小包子出生,恐怕還有七個月左右。

  聞言,跡部景吾的表情變得非常奇怪,最後竟然有些無力地撫額,似乎被什麼打擊到一樣。

  能讓跡部景吾露出這種深沉無奈的表情,忍足侑士兩人十分好奇,而他們的疑惑很快便得到解釋了。

  第二天,忍足侑士去東大辦理一些留學手續,回來時,屁股後多了一隻跟屁蟲。

  霧司翎看到進門的少女時,一時間怔忡難言。

  看到她,少女摸著腦袋傻笑,精靈的眼睛骨碌碌地轉著,十分好奇地打量她,如同那年的小小孩子,朝她露出燦爛無瑕的笑容,軟軟地喊了聲:「媽媽,戚戚來看您啦」

  霧司翎眼角酸澀,在小女生驚慌失措中,發現自己竟然淚流滿面。

  「啊、啊啊……媽媽,是戚戚的錯,戚戚不應該嚇到媽媽了……」少女急得團團轉,最後被霧司翎一把抱住,然後痛哭失聲。

  她的戚戚,她的寶貝,她的女兒,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看到她長大的樣子……

  少女乖乖地讓她抱著,有些愁眉苦臉,將求救的視線移到忍足侑士身上。未來的不良父親只是聳聳肩,悠哉地當個旁觀者,氣得少女嘟起嘴巴直道年輕的爸爸不厚道。

  最後,也是忍足侑士自己擔心霧司翎的身體受不了,忙過來將她擁住,哄道:「戚戚現在不是好好的麼,你別哭了,小心身體,肚子裡的孩子要好好保養呢……」

  霧司翎感情素來克制,哭也不會太久,很快便控制了情緒。

  等他們再次關注出現的少女時,卻見她一臉被打擊到的表情。

  怎麼了?夫妻倆相視疑惑。

  「媽、媽媽懷孕了?」結結巴巴的聲音伴著驚疑,「爸爸,媽媽肚子裡的小孩不會是我吧?」青蔥纖細的手指指著自己的鼻尖,少女一臉震驚。

  雖然這話問得實在是怪異,但……怎麼說呢,小女生是不是太那啥了?

  忍足侑士滿臉黑線,他的女兒是不是……二了點?

  霧司翎直接撫額,當年很二的小包子長大了,還是一樣的二。

  或者,這就是跡部景吾無奈的事情吧。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人能讓華麗囂張的跡部大爺吃癟的人存在,而這位人選……實在令他們高興不起來啊。

  「戚戚,你是我們唯一的女兒吧?」霧司翎牽著小女生的手坐到沙發上。

  少女有些迷糊,神情顯得很嬌憨純真,「媽媽,我可是忍足家的長女哦」挺挺胸膛,小女生明顯很得意自己的地位。

  輕輕在她額上彈了一下,忍足侑士很無奈地說,「那不就是了,戚戚,爸爸很懷疑,你不會連自己哪時候出生都忘記了吧?」

  「我沒忘記自己的生日啊!不過,爸爸,這不能怪我,我經常在不同的時間段裡來回跑嘛,有時總是將時間弄混的。」小女生很無辜地咕嘟著:「龍馬也罵過我了,可我就是記不住嘛!」

  聞言,霧司翎和忍足侑士相視一眼,同時看到對方眼中的擔憂。


憐取今昔(三)

  忍足侑士覺得有時人的際遇真的很奇怪,例如是眼前這名正一臉驚奇地盯著霧司翎肚子看的小女生,事實上,那個孩子出生後,就是眼前這個孩子……

  這句話聽著真是彆扭得緊,卻是事實。

  所以,忍足侑士不得不感慨人的際遇的奇特。

  「爸爸媽媽,我是出生在櫻花凋零的季節哦」

  少女挨著霧司翎坐在沙上發,滿臉喜悅,嘰嘰喳喳地說著話,霧司翎微笑傾聽,神色柔和。聽到她說她是出生在櫻花凋零的季節,霧司翎神色微動,忍不住抬眼望向忍足侑士。

  忍足侑士朝她安撫一笑,將桌子上空了的玻璃壺拿過來,起身去廚房泡了壺蜂蜜奶茶。

  等少女說得差不多時,忍足侑士突然說道:「小翎,你不是要做可麗餅麼?剛好,可以一起喝下午茶。」

  霧司翎挑挑眉,想起在他們回來之前,自己是正在和麵的……遂點點頭去了廚房。

  忍足侑士手快地將想跟過去的小女生抓住,按放在沙發上。

  父女倆面對面而坐,英俊優雅的男子唇角挑起一抹堪稱完美的微笑,十分的優雅迷人。小女生眨巴眨巴眼睛,顯得十分的嬌憨可愛,想起未來世界的爸爸每次露出這種表情時,自己總要遭殃,遂有些惴惴不安。

  「爸爸……怎麼了?」少女微微撅起嘴,視線瞄向廚房的方向。

  難得能見到年輕的媽媽,她還有好多話想和媽媽說呢。

  忍足侑士用眼視安撫她,聲音不急不徐,「ma戚戚,能告訴我們,你每次回來……」忍足侑士想儘量用些貼切的語言表達自己的意思,「都會弄混時間?怎麼個弄混法?」

  「爸爸,我沒有啊!」女孩的神情很無辜,「我只是一時沒有跟上這邊的時間節湊,所以反應比較慢而已。爸爸,你們得給我時間適應嘛!呐呐就像今天,我聽說你將媽媽帶出霧狩家了,所以想來看看媽媽,可是你當初並沒有告訴我,媽媽這時候已經懷了我嘛!」

  「每次回來會不會有什麼不良影響?」忍足侑士忍不住問。

  他和霧司翎擔心的就是這種可以穿梭時空的能力會不會有什麼負作用或後遺症,如果回到過去要用什麼來作代價的話,以後小包子出生後得將小女生看好,不能讓她隨隨便便地亂跑了。

  「沒有啦」聽出忍足侑士語氣裡的關心,小女氣生咧嘴而笑,有些傻氣,「爸爸,很多事情你們都沒有告訴我,就是為了不讓我知道一些事情,免得破壞了時間發展的既定軌跡。只要我不破壞時間的法則,完全沒問題龍馬也說了,只要我注意一點就行啦」

  三番兩次聽到「越前龍馬」的名字,忍足侑士面上雖然在笑,但心裡已經各種扭曲不待見了,哼哼,那個越前龍馬是不是管太寬了?

  「怎麼這麼久都沒見你來呢?」忍足侑士忍不住問。上次去霧狩家將霧司翎接回來時,他以為會在第一時間看到吵嚷著要去霧狩家的小女生,可沒想到只等來了越前龍馬一個「她回去了」的答覆,然後這麼一消失就是一個月,直到現在才出現。

  聞言,小女生有些不高興,「爸爸,人家也不想啊,可是你和媽媽硬是不給人家過來嘛!還有……這次期中考,我的數學又不及格了……」說著,小女生一臉羞愧地低下頭,聲音很弱。

  忍足侑士嘴角抽搐:神馬叫數學不及格?他記得學生時期,他和小翎的數學成績都不錯的吧,為毛作為他們女兒的小女生卻是個嚴重偏科的?還能搞到不及格?

  看到他的表情,小女生馬上賠笑,握緊拳頭毫氣干雲地說,「爸爸,龍馬有幫我補習啦,我下次一定會及格的!」

  忍足侑士直接撫額,這只未免太沒志氣了,目標竟然只是及格……讓一直被人讚譽天才的他情何以堪啊!

  廚房裡正在烘培餅乾的霧司翎自然也聽到了父女倆的對話,對於當年很囧很二的小包子長成這種性格,說實在的有些意外又有些不意外。看她的模樣,未來的她絕對是千般寵愛於一身,所以即便數學不及格什麼的,似乎也沒有人過份苛責,以致于小女生的志氣從來不太高……

  「爸爸,媽媽是不是太瘦啦?你怎麼養媽媽的?她的身體受得了麼?」小女生的眼睛轉到廚房裡那道忙碌的身影,眼裡有著擔憂。

  面對未來女兒的質疑,忍足侑士臉上有些掛不住,想著若是某位華麗的大爺這樣被質疑,不知道會不會當場變臉,咬牙切齒地來一句「太不華麗了」——事實上,某位大爺已經發出過這樣的概歎了!

  「只要你別太折騰你媽媽,快點出生,她就沒事了!」忍足侑士悠然道。

  小女生囧囧有神地看他,「爸爸,我現在已經在這裡了,媽媽肚子裡的我還是個小胎兒呢……」

  「知道就好,所以你要孝順我們!」忍足先生將小女生拉過來捏捏她的臉,總結道。

  「……」小女生憋屈地看他,腹誹道:無論哪邊的爸爸都不好惹!

  小女生在這裡蹭了很久,直到晚上越前龍馬少年黑著臉,親自來逮人。

  忍足侑士英俊的臉不覺扭曲了一下,連笑容也差點保持不住。

  「啊啦,我說,越前君,我女兒似乎並不樂意跟你走呢。」

  越前龍馬非常拽地睞了他一眼,連話都懶得接一個,雙眼不善地盯著晚歸的小女生。

  一瞬間,忍足侑士覺得他的神經嘣的一聲斷了,有種咆哮當場的衝動。

  在忍足先生要發飆之前,霧司翎和某個小女生很有默契的一人一個將兩名男士拉開了。而這次,小女生並沒有和越前龍馬作對,非常乖地跟著他離開了。

  「爸爸,媽媽,我要回去啦,下次再來看你們」

  在出門之前,小女生回頭朝他們露出燦爛的笑容,「還有,爸爸如果你們要去美國,要告訴我地址啊,我要會去找你們的」

  「嗯,知道了,回去小心點!」霧司翎叮囑著。

  忍足侑士沉著臉,視線狠狠地剜著在他眼前將他女兒帶走的越前少年,如果眼神可以殺人,想必越前龍馬早已經千穿百孔了。

  戚戚啊,小小年紀當著家長的面和男生一起離開是壞孩子的行為啊!

  晚上的時候,霧司翎洗完澡出來時,拿著乾淨的大毛巾的忍足侑士將她拉到床邊坐著,細心地為她擦乾頭髮,支動作很輕柔細緻,表情卻是恁地不好。

  霧司翎眼睛一轉,儘量用平靜的語氣說道:「侑士,你還在生氣麼?」

  「嗯哼!」

  「戚戚才十三歲。」霧司翎點明某只讓人不省心的小女生的年齡。

  「十三歲也是大女孩了!」忍足侑士覺得現在自己是個為有一個過份可愛女兒操碎了心的爸爸,心裡很煩躁,「越前龍馬到底想幹什麼?戚戚是我的女兒,不是他家的,用不著像個爸爸還管她!我的女兒還輪不到他來管!」

  「女兒」二字,咬牙切齒地擠出。

  「不幹什麼,只是戚戚每次出現都是在越前家,她于越前龍馬而言,更像親人一樣。」

  「親人?你確定?」終於理智了些的忍足先生將毛巾丟開,捧起她的臉,一臉逼問的表情。

  霧司翎無語地看他,懷疑這只的天才腦袋到底在想些什麼,女兒又不是她拐走的,為毛好像是她搶了他心肝寶貝的模樣。他該生氣的對像是越前龍馬吧?

  當然,她也很奇怪,為什麼小女生回到這個世界的第一站是越前家呢?這到底有什麼奧秘麼?

  霧司翎在思索著,驀地突然感覺到唇上一痛,是某只不滿她開小差的狼咬了她一口。

  霧司翎很想翻個白眼,不是她不關心小女生,而是小女生的能力太奇特了,有些事情,過多的關心是沒有用的。或許,如果不是因為霧狩家的血脈作崇,如果不是為了他們,小女生也不必如此辛苦地回來跑吧。

  霧司翎不覺有些難過。

  因為以曆過身不由已的痛苦,所以她才想給女兒最好的一切,讓她健健康康,無憂無慮過完一生。

  忍足侑士有些慌了,「小翎,怎麼了?」只不過是一個難過的表情,卻讓他為之揪心,不知所措。

  霧司翎將臉埋進他懷裡,沒有說話。

  忍足侑士抱著她,心有些沉。

  有時候,相愛的兩個人並不是在一起了就能解決所有問題,或者像童話故事裡說的,從此男女主人公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生活中,有很多事,很多小磨擦,需要兩人去共同面對。

  而他們,與普通的情侶們不同的是,還有一道詛咒的陰隱橫旦在眼前,擔心自己會不會在哪天突然忘記了心愛的那個人……

  一個星期後,忍足侑士辦好了所有的手續,與所有的好友道別。

  仍是某個酒館,依舊是學生時代的那一群好友。

  「侑士,你真的決定去美國?」向日嶽人的神情有些難過,「那你們什麼時候回來?」

  「等學位拿到了就回來,應該二到三年的時間吧。」

  其他的好朋友倒是沒有向日嶽人的情緒外露,一個個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道聲「保重」、「回來時記得告訴一聲」之類的,一切盡在不言中。

  「啊嗯,有什麼事記得給本大爺打個電話。」跡部景吾撫著眼角的淚痣說。

  忍足侑士含笑點頭。

  向日嶽人灌了杯酒,仍是有些掙扎,「侑士,那……」欲言又止,終究不知道說什麼。

  其餘的人看著有些失態的向日嶽人,心裡倒是明白他為何如此,只是,很多事情明知道是這樣,但卻不是人為可以做到的。

  忍足侑士低眸看著手中的酒盞,輕輕地笑,「呐,嶽人,真是抱歉忘記告訴你了,小翎懷孕了。」

  「什麼……噗——」

  一口酒噴出來,咳得驚天動地之余,向日嶽人指著他說不出話來。

  除了已經知情的跡部景吾,其餘的少年或多或少都有些驚訝,心思已經活絡開了。

  霧司翎懷孕了,那她肚子裡的孩子說不定就是……

  驀地,向日嶽人跳起身,一把揪住忍足侑士的衣領,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忍足侑士拍拍他的肩膀,視線滑過在場的這一群人,輕輕地笑起來。

  忍足侑士離開日本的那天,曾經學生時代的朋友都來給他送行。

  其中,還有兩個很特別的人——忍足憂一和忍足惠裡奈。

  看到站在忍足侑士身邊的女子,眾人反應不一。

  忍足惠裡奈和忍足憂一是最高興的,見面就給了個熊抱,當下讓忍足侑士緊張不已。

  「小心啊,姐姐,憂一叔叔,你們能不能不要抱那麼緊啊!」

  忍足惠裡奈嗔了他一眼,「啊啦,人家說女生向外,沒想到我們家卻是男生向外,才娶了老婆胳膊肘兒就往外彎了。」

  「呵呵,小四,如果侑士這小子欺負你,告訴憂一哥哥,憂一哥哥幫你出頭!」忍足憂一依舊吊兒郎當的,

  霧司翎笑眼彎彎,很高興地應了聲。

  等忍足侑士無奈地轉頭,卻看到一群朋友戲謔的表情,當然——還有向日嶽人灼灼地盯著霧司翎肚子的舉動,活像是打了雞血一般,激動的模樣讓不知情的人以為霧司翎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呢!=__=!

  忍足侑士撫額,突然怨念起飛機為毛還不起飛啊,為毛自己要面對這群沒有一點同伴愛的傢伙啊!

  等好不容易可以上飛機了,還來不及為擺脫了那群魂淡而松了口氣,霧司翎從口袋裡摸出兩張銀行卡,看了看,笑著說道:「ne這是惠裡奈姐姐和憂一哥哥給我的,說是給我們的生活費,還有戚戚出生後的奶粉錢、尿布錢之類的。憂一哥哥說,男人有錢就愛作怪!所以以後就算以後你敢在外頭亂搞,只要錢在我這裡,也不怕你不回來」

  忍足侑士:=__=!到底是誰胳膊肘往外彎啊?!他才是他們的親人好伐?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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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取今昔(四)

  十二月份的波士頓市十分的寒冷,昨天剛下了一場大雪,整個世界一片銀裝素裹,街上隨處可見一些穿著寬大羽絨衣的人們。

  「小翎,我今天去找格林教授交表,如果有什麼事情,記得打我電話」

  「好的,你也小心點。」

  霧司翎走過來,見他只是隨意套了件風衣,裡面只有一件翻領的羊毛衫,領帶有些歪了,便上前幫他打領帶,雙手翻飛,很快便幫他系好了。

  忍足侑士在玄關處穿好鞋,傾身在她唇上親了一下,「好了,我先走了,外面很冷,沒什麼事就不要出去了。」

  「嗨,知道了,這句話你今天已經說了十次了。」霧司翎不耐煩地催促道,「你也快點出去,免得讓格林教授等你。」

  「小翎是在趕我麼?難道你一點也不會捨不得我?」男人英俊的臉上佯裝出不愉的表情。

  「沒有!」霧司翎翻了個白眼,「好啦,別搞怪了,快走啦!」

  「小翎不關心我了……」

  將突然變得碎碎念的男人送出了門,霧司翎慢慢伸了個懶腰,開始收拾房子。

  其實說收拾也不儘然,他們搬進來的時候房子已經請鐘點女傭來收拾過了,家俱什麼的都齊全,只要去購些他們的生活日用品就可以了。平時的時候,也有固定的鐘點工過來清潔衛生,需要主人動手的地方並不多。

  這是一幢普通的二層樓的小洋房,座落在波士頓市的西區一處民區,有著一個很漂亮的庭院,周遭的鄰皆是一些比較純樸熱情的民。這也他們現在在美國波士頓的暫時住所,是霧狩明惠為他們找的房子。

  來到波士頓一個月了,霧司翎和忍足侑士都在習慣著在異鄉的日子,比起因為懷孕要休養而顯得十分清閒的霧司翎,忍足侑士這一個月來忙得幾乎腳不沾地,除了學校的事情,他還堅持每天回來陪霧司翎,照顧她的身體,日子過得充實而疲倦。

  霧司翎感覺很窩心,也有些心疼。懷孕滿三個月後,她已經不孕吐了,不知道是不是遠離了日本的那些是是非非,來到美國後,她適應非常良好,身體恢復不錯,臉色也紅潤起來,並不怎麼需要人特別的照顧。只是忍足侑士仍不怎麼放心,每天採取緊迫盯人的戰術,不放鬆一刻。

  見廚房的垃圾還沒處理,霧司翎將垃圾袋口封好,穿上外套抓了鑰匙提著那一袋並不怎麼重的垃圾出了門。若是忍足侑士在,是連一袋垃圾的重量也不給她提,怕她會負荷不住,根本將她當成了什麼頻臨滅絕的動物一般呵護了。

  想著,霧司低聲笑了笑。

  等她倒了垃圾回來,發現隔壁鄰家門口有一個人影靠在那裡,寒風呼嘯,掀起他金黃色的頭髮。

  霧司翎看了一眼,從口袋裡掏出鑰匙開門進去。

  「這位小姐,請你等一下。」

  突然,那個靠牆的人走了過來,在她將要關門的時候叫住她。

  霧司翎這才看清楚這其實還是個少年,長得十分俊秀,金黃色的頭髮上夾著一個墨鏡,背著一個網球袋,很典型的網球少年的著裝。霧司翎沒想到在異國也隨時可以碰到一些玩網球的人。

  「先生,有什麼事麼?」霧司翎禮貌性地問,神色輕淡。

  看清楚她的模樣,少年的眼睛閃了下,露出一抹淺笑,「抱歉打擾了,小姐,我想請問一下,隔壁史密斯一家人是不是出去了?我按了很久的門鈴,都沒有人開門。.

  霧司翎禮貌性地淺笑著,「他們一家去紐約走親戚了,估計要到耶誕節過後才會回來。」還有幾天就是耶誕節了,史密斯一家走之前有和霧司翎道別。

  聞言,少年的神色變得十分的怪異,張了張口嘴,不知道說什麼。

  一陣寒風吹過來,霧司翎有些畏冷地縮縮脖子,開始覺得不耐煩了,只是她的神色素來平靜淡斂,外人也看不出來。

  「那個,我叫凱賓史密斯。」男子的神色有些尷尬,「我的手機沒電了,可以借一下你家裡的電話麼?」

  霧司翎沒有猶豫地點頭,請他進門。

  原本以為要費一番口舌的,沒想到這個東方女人卻如此爽快,倒讓凱賓微微詫異了一會兒,很快便跟著她進了屋子。

  室內有暖氣,整個屋子暖意融融的,讓吹了半天冷風的凱賓很想直接坐下來喝杯熱飲再做其他事情。此時若是能喝一杯熱飲驅驅寒,絕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霧司翎拿了座機過來讓他自己去打電話,而她本人卻是進廚房給人泡了壺熱飲。

  「……詹森叔叔,我是凱賓,我不是告訴過你我這幾天會過來麼……啊,什麼,你忘記了?那我怎麼辦?哦,你家裡的鑰匙已經給了鄰保管了?哪個鄰?好吧,我知道了……嗯,替我向父親問好,再見!」

  聽著廳裡少年的打電話的聲音,等他闔了電話,霧司翎端著熱奶茶出來,坐在沙發上,給人倒了一杯。

  「天氣很冷,若是不介意的話,喝杯奶茶再走吧。」

  男子俊秀的臉龐上流露出些許尷尬,坐了幾個時辰的車,又因為昨天的比賽沒有休息好,此時感覺非常的累,而這名東方女性體貼的態度讓他心裡十分感激。

  「謝謝。」

  「不氣,我聽斯密史太太說過你,你應該是史密斯先生的侄子凱賓了,他們將你當兒子來看待,經常和我提起你。」霧司翎打量他,覺得他和史密斯夫人描述的模樣十分相似。

  搬來這裡一個月,他們也算是和周邊的一些鄰打好了關係,特別是隔壁的史密斯一家,史密斯太太是個很風趣開朗的女性,經常喜歡在閒時串門找霧司翎說話,一來二去的,交情比較深了。

  凱賓心裡有些彆扭,想到剛才在電話裡說的事情,讓他心裡有些抱怨那個總是丟三落四的叔叔。「抱歉,剛才我問了叔叔,他說去紐約之前家裡的鑰匙給了你們一串代為保管,叔叔說若我要回家可以來找你拿。」

  霧司翎想了一下,抱歉地說道:「抱歉,鑰匙並不在我這裡,應該在我先生那裡,你可以在這裡吃些茶點等他回來。」

  凱賓愣了一下,點點頭,「好的,那麼麻煩你了。」

  「不必多禮。」霧司翎微微笑了下,無法將眼前成熟的少年與史密斯太太口中彆扭惹人愛的小凱賓結合在一起。

  凱賓看著那女人微笑的臉,突然有些臉紅。

  這是一名很可愛的東方女性,一張娃娃臉讓她看起來像個少女,氣質清澈而神秘,明明第一眼看起來很平凡,可是卻讓人移不開目光,覺得她非常特別。

  特別是她有一雙讓他覺得十分熟悉的眼睛……

  當視線移到她隆起的腹部,想到她透露的資訊,一種名為失望的情緒在心裡泛開。

  原來她已經結婚了……

  下午開始又下起雪來,等忍足侑士頂著風雪回家,看到某張陌生又熟悉的臉孔,本被寒風吹涼的心更加瓦涼瓦涼的了。

  「你是……」

  「忍足侑士!」

  相對於忍足侑士的疑惑,凱賓臉色兀變,低低地將他的名字吐出,不知道是不是因外下雪天色灰暗的原因,凱賓的臉色顯得十分陰沉可怕。

  忍足侑士挑挑眉,很快記起眼前的少年是誰了,「啊呀,你不是那個喜歡跟著越前龍馬的跟屁蟲凱賓史密斯麼」

  忍足侑士憶起國三時公開賽時見過的少年,那時他將越前龍馬視作對手,整天跟著越前龍馬的屁股後頭轉,讓他記憶十分深刻。不過,這小子不是已經想開了不做中二少年了麼,怎麼看到自己是這副憤怒的神色,他好像沒惹到他吧?

  忍足侑士的疑惑很快便解開了。

  凱賓走過來,打量他半晌,問道:「忍足戚微是你什麼人?」

  這回輪到忍足侑士色變了,「咦?你見過戚戚?」

  見狀,凱賓倒不焦躁了,看向忍足侑士的眼光十分複雜,扭過頭「嘖」了一聲,「只不過是一個討人厭的小鬼罷了,誰認識她啊?」

  霧司翎從廚房中端出一碟剛烘焙好的可麗餅,見兩人認識也有些驚訝的。

  「忍足侑士,鑰匙。」知道忍足侑士後,凱賓倒是十分不氣。

  忍足侑士望向霧司翎,霧司翎微微一笑解釋道:「是隔壁史密斯太太上次交給你的那串鑰匙,沒想到是留給凱賓先生的。」

  凱賓在跟著嘀咕了一句:「叔叔也太不小心了,怎麼能將鑰匙交給這種人……」

  忍足侑士失笑,確認了這個凱賓史密斯與他不對盤,並且不對盤的緣由嘛,可能是某個不省心的小屁孩弄的,就不知道她又做了什麼事情了。

  忍足侑士去房將鑰匙取了出來,見凱賓正盯著霧司翎的眼睛直瞧,眼神十分的奇特,那是一種透過她來看某個人的眼神。

  忍足侑士眯了眯眼,唇角的笑容變淺。

  耶誕節那天,霧司翎和忍足侑士正在裝飾房子,凱賓又來了。

  聽說凱賓這次要來波士頓要參加一個網球公開賽,估計要過完新年才走,這段時間都會住在隔壁的史密斯家。因為凱賓一個人生活顯得很可憐,昨天史密斯太太打電話給霧司翎,請求她讓凱賓一起過來和他們過耶誕節,霧司翎覺得問題不大,很爽快便答應了。忍足侑士只要霧司翎高興就好,並不介意是不是多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凱賓到來,很勤快地將裝飾聖誕樹等活攬去,示意霧司翎坐著指揮就行。相對於忍足侑士還有未曾露面的某個小女生,凱賓對霧司翎的印象極好,每每看到霧司翎難得的笑容,心裡總有些憤憤不平的想著,這麼美好體貼的女性,為毛會嫁給忍足侑士那種男人,還有那個討人厭的金眼眼的女生是霧司翎的什麼人呢?

  正忙著,門鈴響了,忍足侑士讓凱賓一個人將耶誕節的燈掛好,自己去開門。

  「爸爸媽媽,耶誕節快樂」

  門口的小女生燦爛的笑臉點綴了那一片單調的世界,連風也變得不那麼冷了。

  「耶誕節快樂。」站在小女生身後的少年將禮物遞過來,「呐,給你們的聖誕禮物。」

  原本看到小女生剛高興起來的心情瞬間因為某位少年而跌到穀底,忍足侑士慢吞吞地接過越前龍馬的禮物,笑得十分假,「啊啦,越前君,耶誕節不是應該和家人一起過的麼?若是不方便的話,我可以允許你先離開。」

  越前龍馬淡淡瞥了他一眼,「老頭子叫我過來的,我也算是陪家人了。」視線瞄向一旁的小女生。

  「是麼,越前南次郎先生真是親切隨和呢,想得真周到。」

  「謝謝誇獎……」越前龍馬覺得這是最假的套話了,真噁心。

  兩名男士不甘示弱,你來我往針鋒相對,而小女生的視線已被屋子裡那名正用震驚的眼神看著他們的少年吸引了,歪了歪腦袋,右手成拳擊在左手心上,一臉意外地說,「啊,你不是那個黃毛猴子凱賓史密斯嘛」

  「閉嘴!討厭的小處、女!」凱賓猶在震驚中,已經下意識地回罵了。

  「你才是小處、女,你全家都是小處、女!」小女生生氣地朝他扮了個鬼臉,「你真沒禮貌,比龍馬差得遠了!」

  「紳士的禮貌不是用在一個暴力女身上的!敢一個人跑去紐約哈林區那種地方的女人絕對不是什麼好貨色!」凱賓一臉輕蔑,想起小女生明明纖纖弱弱的卻能在混亂的哈林區如魚游水全身而退,至今仍是心裡發怵。

  「什麼啊,我只是去那裡找朋友的,你不能以貌取人!」

  …………

  等霧司翎聽到一片吵雜聲扶著腰走出來,便見到自家門口那四個吵成一團的傢伙,忍不住扶額歎息。

  等一群人好不容易吵完了,彼此氣哼哼地進來時,眼神仍是互不相讓你瞪我我瞪著你的廝殺著。

  「媽媽,戚戚來看你啦我沒有吵到你吧?」小女生盯著霧司翎已經隆起的腹部。

  霧司翎摸摸小女生湊過來的腦袋,看了眼震驚的凱賓少年。

  「忍足戚微,你叫她媽媽?」凱賓指著她們。

  小女生扭頭瞪了他一眼,不氣地說,「這是我的媽媽,不關你的事情,你別肖想了!我媽媽不喜歡年紀比她小的。」

  凱賓很快又被氣得蹦蹦跳,「你胡說什麼,小小年紀的,能不能留些口德?」生氣得太厲害,全然不知道思路又一次被小女生帶走了。

  「口德才不能留給你,大叔!」

  凱賓氣樂了,指著越前龍馬,「我是大叔,那這個傢伙呢?他只比我小一歲!」

  小女生跳到越前龍馬身邊,無視某位爸爸心痛的眼神,抱著少年的一條手臂一臉驕傲,「龍馬當然是不同的,他看起來比你年輕多了」龍馬是侄子,怎麼能和外人比嘛。

  凱賓氣得哇哇大叫,走過來要拎起小女生教訓一頓,小女生自然不懼他,擺出放馬過來的姿勢。凱賓想起小女生在哈林區一腳就踢殘了個大男人的兇殘舉動,決定還是奉行中國人「君子動口不動手」的好品德吧。

  霧司翎看著不知道歪樓到哪裡去的小女生,又看看打打鬧鬧的三人,扶額歎息。

  有時候,人的緣份就是這麼的奇怪,不過就不知是善緣還是孽緣了。

  忍足侑士笑得一臉滿足,扶著霧司翎遠離三個少年,笑道:「ma看來不用擔心戚戚會吃虧了呢」


憐取今昔(五)

  凱賓覺得隔壁的忍足一家是個很古怪的家庭,撇去忍足侑士這個曾被稱為日本中學生網球界的天才,他的妻子霧司翎,還有那個叫忍足戚微的女生,都十分的古怪。

  大抵是當初一杯熱奶茶,凱賓對霧司翎的第一印象十分好,特別是有了他討厭的忍足侑士和忍足戚微作對比時,顯得霧司翎更順眼了。

  凱賓來到波士頓是為了參加在波士頓舉辦的一個全美青年網球冬季公開賽,讓凱賓激動的是,這次的參賽選手中,許久未曾在美國網壇中露面越前龍馬竟然也參加了。凱賓等著和越前龍馬較量很久了,越前龍馬於他而言,亦敵亦友,是他敬佩的人,也是一生的對手。

  凱賓在波士頓住了下來,直到新年過後,詹森叔叔一家從紐約回來了,他依然沒有離開的意思。

  全美青年網球冬季公開賽在耶誕節結束後舉行了,不出意外,奪得冠軍的依然是那個總會創造奇跡的越前龍馬,前武士越前南次郎的兒子,現在已經超越了他的父親,成為一名真正的武士,無人能及。

  雖然只得了亞軍,但凱賓並沒有什麼失落感。只是讓他很不爽的是,在越前龍馬取得勝利的時候,某個得意妄形的小女生叉著腰,鼻子翹上天說,「果然大叔老了,比不上年輕人有活力呐」

  凱賓差點氣爆,恨不得當場掐死某個小女生。埋汰人也不是這樣埋汰法,他和越前龍馬只相差一歲嗷嗷嗷!!

  這期間,凱賓經常和他嬸嬸一起到隔壁的忍足家串門,等彼此熟悉以後,來往之間更頻繁了,幾乎成了一家人一樣隨意串門。雖然這裡只住了一對年輕的夫妻,但人實在是多,並且很多都讓他很費解。

  先是差不多天天上門的小女生忍足戚微,若不是年齡擺在那兒,他真的以為小女生是忍足侑士的女兒了——呃,雖然她也叫忍足侑士夫妻倆爸爸媽媽——凱賓覺得很不可思議,他不知道為什麼忍足戚微和忍足侑士長得那麼像,卻有一雙與霧司翎極為相似的眼睛。凱賓覺得這個世界是不是太不真實了?

  與忍足戚微經常一起出現的是越前龍馬,相對於其他的人,越前龍馬顯得正常多了,而且越前龍馬來的話,凱賓表示絕對的開心,可以一起打網球一起當對好基友。只是凱賓搞不懂越前龍馬與忍足戚微到底是什麼關係,兩人總是同進同出,在一起時顯得很自然,讓人總忍不住往歪想去,但有時又感覺更像父女……orz……

  這個問題在凱賓有一次說漏了嘴,在網球場上被越前龍馬黑著臉修理了一頓後,決定將之爛在心裡,就算看到了也當作沒看到。

  然後是一個穿著改良式中國唐裝的女人,給人的感覺十分神秘。在凱賓還有些迷糊的時候,他家那個開朗得有些脫線的叔叔已經一臉激動地跑上前去握著那女人的手抑揚頓挫地叫了一聲「大師」。

  據他叔叔說,那個穿著改良式中國唐裝的女人是一名靈媒大師,在美國一帶的華人中非常的有名。甚至有人不惜砸下千金只為見她一面……凱賓默默吐槽,根本沒花一美元,不是很容易就見到嘛

  還有那個性格如風般率性的男子——越前龍雅偶爾也會跟著越前龍馬一起上門蹭飯……

  每次那個越前龍雅一上門,忍足侑士的表情非常不好,據說原因是越前龍雅第一次上門拜訪時,說了一句話,讓忍足侑士從此將他列為了拒絕往來戶的黑名單中。

  「啊啊,小四,這種將來一定會忘記你的男人要他幹嘛?甩了他,大哥給你介紹更優的!」

  凱賓想不明白為何越前龍雅會說「這種將來一定會忘記你的男人」這句話,他們現在不是夫妻麼?都有孩子了,為什麼說會忘記呢?

  當然,凱賓想不明白的事情,也不會有人給他解答。

  聽說越前龍雅是霧司翎在加拿大讀時認識的,越前龍雅是個心無所束縛的男人,他放蕩不羈、遊戲人間,臉上的笑容輕佻放肆,卻讓人捉摸不透。他像風一樣,永遠徘徊在人世間,卻不屬於任何地方。而凱賓沒有想到,這一次,越前龍雅似乎在波士頓這個城市停留了下來。

  不過,在日漸相處後,在凱賓眼裡,這個越前龍雅不只是一位網球天才,還是個可怕的橘子控。

  每次來蹭飯,凱賓偶爾也來串門時,總會聽到越前龍雅吊兒啷當地勸說著霧司翎快點將某個不可靠的男人甩了,他找一個會疼她愛她更會對孩子好的男人給她。然後忍足侑士鐵青著臉還沒發作,某個叫忍足戚微的小女生已經憤起直接撲上去掐人了,還有他聽不懂的怒駡。

  「混蛋橘子,這可是我的爸爸媽媽,你敢讓我媽媽甩掉爸爸,我跟你沒完!你不尊重長輩,不將我這個小姨放在眼裡,我要和南次郎哥哥告狀!!和你老婆告狀,讓你以後只能睡沙發!!」

  越前龍雅輕易化解了小女生的招數,將她抱到懷裡蹂躪那張還有嬰兒肥的包子臉,笑嘻嘻的,「唷唷我這不是想給你一個更好的成長環境嘛將來你出生了,就有個現成的爸爸了,並且不是總會不小心忘記你們母女的爸爸還有,我還沒娶老婆呢」

  「我只有一個爸爸!」小女生氣得比了個中指,「你敢拆散我爸爸媽媽,我就回去讓你老婆甩了你紅杏出牆去!你現在沒才老婆不代表以後沒有!橘子,你也放心吧,你女兒我也會幫她找個好爸爸的,聽說你老婆喜歡氣質優雅纖細的男人,我就介紹多多的給她,讓她組後宮,給你天天戴綠帽子,讓你成為沒人要的光棍……」

  小女生一通嘰哩呱啦的,不只越前龍雅臉上輕佻的笑容變成了僵笑,也讓凱賓一臉的糊塗,感覺怎麼都聽不懂。直到越前龍馬忍無可忍地上前將小女生拖走,摸摸她的腦袋順毛之:「乖,我很支持你的行動」

  小女生滿意了,拽著越前龍馬的手臂笑得十分的甜美,像那種甜甜的棉花糖一般。

  然後凱賓發現,某位忍足先生臉色更黑了,這回瞪的人改成了越前龍馬……

  春天來了,霧司翎的肚子越來越大,動作也變得遲緩,唯一不變的是依舊是一張清瘦的娃娃臉,若不看肚子,會讓人以為她仍是個在校的少女,看起來十分的清澈神秘,根本不像那種已婚的懷孕婦女。

  對此,忍足侑士十分怨念。

  美國人熱情開放,一些嚮往東方神秘女性的美國男人根本不管是不是已婚,只要看上眼的女性,馬上貼過來大獻殷勤,每每讓忍足侑士喝醋喝了個夠。

  霧司翎雖然不是什麼絕美的女生,但她擁有天生的優勢,一張永遠清純乾淨的娃娃臉,很具有欺騙性。加之她自小在神社長大,少年時期身兼巫女一職,薰陶出一種清越神秘的氣質,越長大,越有韻味,很容易吸引一些男人的眼光。來到美國後,在這個開放的國家,忍足侑士突然發現,他的情敵一下子變多了。

  為此,忍足侑士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黏著霧司翎,只可惜他還要去學校,儘管在有課的時候已經儘量快的回到家裡了,然後發現防得了外面的色狼防不了不請自來的。

  每次看到越前龍雅,忍足侑士就有種想將之轟出去的衝動。

  可惜,霧司翎似乎挺高興越前龍雅的到來,甚至會挺著肚子去廚房做美味的日式點心招待他,然後越前龍雅這個吃貨來得更勤了。讓忍足侑士安慰的是,至少他家閨女是個孝順的,每次都挺自家爸爸,幫著爸爸一起打壞銀

  「龍雅,你這次會留在波士頓多久?」

  「嗯……大概會到櫻花凋零的時節吧。」越前龍雅懶洋洋地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眯著眼睛享受初春的陽光。

  霧司翎撫著肚子,眉眼含笑,「龍雅,謝謝。」

  越前龍雅拿了塊烤魚餅放進嘴裡,然後將沾上餅屑的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握住霧司翎的一隻手,含情脈脈地說,「不用謝,只要你天天給我做你拿手的點心就行了,我不挑的」

  霧司翎笑了笑,還沒回答,身後一隻大手將她的手抽回來包裹在手心中,性感的關西腔跟著響起。

  「ma越前先生,難道沒有人告訴你,別人老婆的手別亂碰麼?」

  越前龍雅懶懶地看了他一眼,「我跟小四這麼多年的感情了,不會放在心上的」

  怒!你不放在心上我放心上啊!

  忍足侑士在心中咆哮,恨不得將這個差不多天天上門來蹭吃的趕出去。為毛小翎會認識這種臉皮沒下限的傢伙啊?他們搬家行不行?!

  上天似乎聽到了忍足先生的呐喊,給他送來了強力救援隊。

  「爸爸媽媽,戚戚來了」

  忍足侑士還來不及高興,看到跟在小女生屁股後面的那兩隻,心情又鬱悶了。

  「橘子,你小姨來了,給我讓個位!」小女生說著,硬是擠上來,坐在霧司翎與越前龍雅身邊。

  於是一張四人座的沙發上終於擠滿了人。

  這段日子小女生仗著長輩的身份和橘子控越前龍雅單挑,兩隻互有輸贏——當然,看在旁人眼裡其實是越前龍雅壞心眼地逗弄小女生,拿捏住小女生最在意的事情,樂此不彼地將人激得蹦蹦跳。

  小女生還是太嫩了!

  霧司翎搖頭,抬頭朝凱賓笑道:「凱賓,過來坐吧,一起喝個下午茶。」

  「今天又打擾了,我只是來找龍馬的。」凱賓指著對面正靠在沙邊椅上看窗外櫻花樹的龍馬,然後例行地關心她的身體,又說道:「我嬸嬸最近正在學做日式料理,如果你有空的話,可以過去指點一下她。嬸嬸說,多走走對孕婦的身體有好處。」

  「可以啊」霧司翎微笑,還有三個月肚子裡的孩子就要出生了,屆時龍雅就要走了吧。

  還有戚戚……

  想著,霧司翎低首望向包裹住她手的那只溫暖的大手,指甲已剪掉修得圓潤,修長優雅,看起來像一雙藝術家的手,如果不說,沒有人知道他其實是名醫生呢。當年的網球王子,現在已是一名成熟的男子,成了她的丈夫。

  感覺到她的動作,忍足侑士低眸看她,「怎麼了?」

  抬眸對上他凝視的眼,霧司翎突然輕輕一笑,「想起今天答應戚戚要做慕斯蛋糕給她吃的。」

  說到要做給某個小女生,忍足侑士無任何不願,並且很勤快地拉起霧司翎,笑得十分溫柔,「嗯,我和你一起去吧」

  廳裡,小女生還在鬥嘴,凱賓目送著那對年輕的夫妻相攜走進廚房,仍是無法排譴心中的那股怪異感。

  每次接觸這一群人,聽到他們笑鬧間透露的事情,總有一個詭異的想法。

  好吧,如果不是這個世界瘋了,就是他瘋了吧!


莫失莫忘(一)

  腦袋一陣暈眩,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慢慢地消失,心臟泛起一股窒息的疼痛,拼命告訴自己不要忘記,不要忘……

  一陣尖銳的疼痛過後,松滯的記憶消失了。

  在失去意識之前,他看到人們驚惶的表情,伸出手想抓住什麼,最終無力倒下。

  等他好不容易清醒時,耳邊響起了帶著濃濃味道的美式英語,詢問著他的身體狀況。

  忍足侑士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時,終於認出前面一臉關心表情的中年男人正是他的指導教授。周圍還有一些外國學生,有白種人和黑人,或是拉丁混血兒,男女都有,幾個人嘰嘰喳喳地說著話,吵得他腦袋有些疼。

  他現在是美國哈佛大學的博士生,住在波士頓城西區的一條開著紫丁香花的街中,去年秋天獨自一個人來到美國哈佛大學進休,希望用盡可能短的時間拿到學位,然後回國。

  記憶在腦袋中回轉了一遍,忍足侑士已經坐起身,微笑看著室內的人,完美的儀態讓人挑不出一絲毛病。

  「格林教授,謝謝您,我已經好了。」

  格林教授吃了一驚,還是有些擔憂地問,「噢,親愛的,你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暈倒麼?醫生檢查不出問題,但我覺得為了你的健康,你必須要進一步檢查。」

  心裡有些詫異,不過卻沒有表現在外,忍足侑士依然是一副完美的面具,微笑著應付完了眾人的關心。

  「教授,我昏迷了多久?」

  「嗯……從下午到現在,有四個小時了。」

  這麼久?忍足侑士擰眉,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東西,腦袋高速運轉著,卻想不出自己遺漏了什麼。想不起來讓他的腦仁有些發疼,是睡太久的後遺症。

  「教授,我想是最近一直在趕論文沒有休息好的緣故吧,放心,我現在覺得很好。」

  等忍足侑士再一次在醫生的檢查下,保證自己沒事了,方能辭別擔心的教授和那些熱情的學生——都是女生多,讓他有些吃不消。 ~不過他的教養讓他又不能對他們失禮,只能一一耐著性子應付。

  穿好風衣外套,忍足侑士離開了醫務室,一路走過這所世界著名的高等學府,將黑色的公事包夾在腋下,一隻手揉著太陽穴,讓腦袋不那麼疼。

  啊啊啊,應該最近為了趕論文沒有休息好吧!反正已經交了論文了,這段時間就休息一下吧。

  已經是傍晚時分,天已經黑了,街上的路燈已經亮了起來,城市一片燈火輝煌。

  離開校園,走過一條街道,意外地發現這條街的行道路上植了滿街的櫻花樹。已經是暮春時節,櫻花早已凋零,樹頭上只有幾瓣粉色的花瓣頹固地伸展著。

  能在異鄉看到故國的櫻花,是一件讓人十分欣喜的事情。忍足侑士也不那麼急著回去,索性沿著這條街道慢慢地走著,欣賞暮春時節的櫻花凋零。

  走過這條街,是一處熱鬧的夜市,特色小食、地攤衣服、女孩子的小飾品、學習工具……琳琅滿目,應有盡有。忍足侑士看了看,擺攤的似乎大多都是一些大學生,而逛街的卻不只是大學生,還有許多不同社會層次的人,男女老幼,穿梭在其中,使得整條街道熙熙攘攘,十分熱鬧。

  忍足侑士並不急著回家,難得有閒情逛一下,慢慢地走過人群。

  只可惜,他的悠閒很快被幾個女學生打斷了。這些女生都是哈佛大學裡家裡比較有錢的女生,生活得十分奢侈,不用像其他的學生一樣在辛苦的課業之餘還要打工掙生活費。而今天不知怎麼的,這些平時看起來像天之驕女的女生都跑到夜市來逛了,看到平時極少會逗留在學校的忍足侑士,當然纏著不放了。

  忍足侑士雖然是東方人,但不可否認他高大英俊的外表與優雅貴氣的氣質,還有那種漫不經心下的性感慵懶,無不吸引了眾人的目光,使他看起來獨一無二,也使得這群熱情的西方女性趨之若鶩,恨不得將之拐上床享用。只可惜忍足侑士下課後極少會在學校逗留,都是直接回家。而且似乎家境也不錯,不用像大部分出國留學的東方學生一般需要辛苦打工掙生活費,更讓人無法借著打工的機會接近他了。

  忍足侑士微笑著應付一群女孩子,談吐高雅,氣質溫文,輕易擄獲了在場所有女性的芳心。只可惜芳心太多了,忍足先生消受不起,也不打算消受。

  「親愛的侑士今晚陪我回家吧」

  一名金髮碧眼的美豔女子用一對波濤洶湧的大胸器蹭著忍足侑士,聲音又嬌又媚,眨著媚眼提出邀請。其他的女生看到是商務系的系花羅伯特,不由得歇菜了。反正只要是羅伯特小姐看上的男人,一般很少能逃出她的手心,相信這名東方男性也不例外。

  「抱歉,羅伯特小姐,我今晚還要回去趕一篇論文。」忍足侑士謙雅地說,不著痕跡避開羅伯特小姐的碰觸。羅伯特小姐長得很美,身材更是前凸後翹,一個十分吸引男人的尤物。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明明應該是很享受的,可不知為何心裡覺得很反感,很不願意被這些女人碰到。

  羅伯特小姐繼續纏上來,嘟起紅唇:「親愛的侑士,難道你忍心拒絕一名淑女的要求?就今晚?也不行麼?」

  忍足侑士真的頭疼了,而且一陣陣刺鼻的香水味刺激得他很想當場將這女的推到天邊去,可惜他們此時所站的地方剛好是通往另一條酒吧街的路口,來往的男女卻是極多,盯著他讓他不好做出失禮的事情。

  正當忍足侑士想著怎麼脫身時,突然章魚一般纏人的羅伯特小姐被人捉住硬生生甩了出去,一屁股跌倒在大路上,超短裙上翻,露出裡面黑色的蕾絲小內褲,淺淺地包住重點部分……

  事情的發生只在一瞬間,讓人措手不及。所有的人目瞪口呆,男士們眼冒綠光地盯著跌在大街上的性感女人,沒有一人捨得上前去揣扶,只想再多看兩眼。

  「爸爸!!!你怎麼可以這樣?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一個下午了——」

  憤怒的聲音夾雜著哽咽的腔調,忍足侑士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撲上來的一個嬌小的身體抱住,小手氣憤地捶著他的胸膛。可以看出來是個小女生,勉強到他胸膛的高度,聲音帶著少女特有的青澀柔軟。由於燈光太昏迷,看不清這個只以頭頂示人的小女生的長相,不過聽聲音應該是個很討人喜歡的孩子吧。忍足侑士現在二十有三了,可沒有戀童癖,不會對這種小女生感興趣。

  還沒等忍足侑士回應,那個嬌小柔軟的小女生轉過身,高臨下地看著羅伯特小姐,拉高了聲音說:「大嬸,你怎麼可以搶別人的男人?那麼饑渴要騎男人不會去那邊找啊?再讓我看到你敢纏他,我揍你哦!」

  「你、你、你……你敢這樣對我——」羅伯特小姐氣得渾身發抖,不知道是不是氣得狠了,都忘記要站起來,就這麼坐著指著囂張的小女生。

  「哼!我為什麼不敢?搶別人男人的女人最討厭了,以後會成為千夫所指的女人,小心嫁不出去成為老妖婆!大嬸!」

  「不要叫我大嬸!」羅伯特小姐尖叫。

  「你本來就是大嬸!懶得理你!」

  小女生囂張地說完,在一群路人呆若木雞中,轉身拉起忍足侑士就走。忍足侑士同情地看了眼傻坐在大路上讓人大吃豆腐的羅伯特小姐,雖然覺得可能是小女生認錯人了,但此時不走待何時,遂也不拒絕小女生的手,跟著她一起走了。

  忍足侑士覺得自己正在做一個很真實的夢,真實到令他覺得可怕。

  「爸爸,你為什麼都不回家?媽媽要生了,你又不在,我好害怕,都不知道要怎麼辦?」小女生抓著忍足侑士的手穿梭在街上,邊走邊哭著說,急切地尋找著路邊的計程車。「爸爸,你真混蛋,下了課也不回家,明知道媽媽的產期就在這幾天,還來這裡混,怨不得你以後都得聽媽媽的話,被人嘲笑是個妻管嚴,因為你實在是太對不起媽媽了……」

  越聽越覺得不對味,忍足侑士趕緊打斷她,「那個……小妹妹,你是不是認錯人了?」他才二十三歲,不認為自己會有這麼大的女兒,而且她說的媽媽要生了什麼的——他現在根本沒有交女朋友,只想著快點拿到學位,然後回國,女人不在他的計畫中,若是玩玩放鬆一下心情倒可以……

  小女生突然刹步,讓忍足侑士也只能跟著停下來。

  酒吧街道上昏暗交錯的霓虹燈一閃一閃的,那仰起的臉蛋的輪郭有些模糊,一雙燦爛如輝的金玉色的眼眸十分明亮。

  即便在如此迷離的光線中,他都能看到那雙眼眸裡的震驚與漫天彌散的悲傷。

  似曾相似。

  良久,那人仿佛渾身力氣用盡般,無力地垂下腦袋,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爸爸,你真的又忘記了麼?」

  四月的波士頓的夜晚泌著一股冷意,一陣夜風吹來,兩人的衣服下擺在風中發出獵獵的聲音,也讓忍足侑士打從心底湧上一股未有的寒意。

  最後,忍足侑士被發狠的小女生直接拖走,過了酒吧街的一個十字路口旁,停了一輛黑色的轎車。忍足侑士被小女生直接拖上車,等他看清楚司機的面容時,忍足侑士更驚訝了。

  「你是……越前龍馬?你怎麼會在裡?」

  越前龍馬瞥了他一眼,翹起的唇角扯出一抹濃濃的諷刺笑容。

  「龍馬,快走!去醫院!」一旁的小女生叫道。

  越前龍馬應了一聲,踩著油門,車子飛快沖出去。

  忍足侑士對這一切覺得雲裡霧裡的,特別是坐在他身旁使勁兒地抓著他的手的小女生,仿佛他是唯一的救命浮木,小小的身體在發著顫,像一頭受傷的小獸。忍足侑士有些不忍,忍不住伸手將她攬住。

  小女生身體一歪,撲進他懷裡低低地哭起來,壓抑的哭聲在小小的車箱裡十分明顯,像一頭受傷的小獸。直到越前龍馬在紅燈停車的時候回頭瞪了忍足侑士一眼,然後沉著臉罵道:

  「哭什麼?有什麼好哭的!只有弱者才會為這點小事哭!忘記了就讓他再記起來就是了!」

  「我才沒有哭!」小女生十分倔強,小臉在忍足侑士衣服上蹭了蹭,將鼻涕眼淚什麼的蹭在了上面,悶悶地說:「我媽媽都沒哭,我為什麼哭?你一定聽錯了!」

  「好吧,既然是我聽錯了,我希望呆會某人不要再發出那種弱者的聲音了!」

  「龍馬真不可愛!」

  「切,男人不需要可愛!」

  聽著兩人的鬥嘴,忍足侑士哭笑不得,更令他無語的是,小女生的報復心真強,完全將鼻涕眼淚都抹到他衣服上,讓他直泛噁心。

  好吧,這個他還沒有看清楚長相的小女生成功的噁心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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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失莫忘(二)

  車子一路疾行,進了波士頓市醫院。

  直到車子停下,車內的燈大亮,在明亮的光線下,忍足侑士終於瞧清楚那名女生的容貌。

  只稍一眼,便怔在當場。

  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心情。

  在看清楚這張與自己有八成相似面孔的小女生,被她口口聲聲叫著爸爸,霎時間各種難言的滋味。

  然而,沒有給他感慨的時間,小女生直接拉起他,三人往婦產科門診樓跑去。幸虧三人平時都有運動,跑了一大段路只是氣喘得厲害,心臟還能負荷。

  剛進到門診樓門口,小女生突然止步,忍足侑士和越前龍馬停下來看她。

  「戚戚?」越前龍馬上前一步,將她拉到懷裡,直接勾起她的下巴。

  少女扁扁嘴,看看越前龍馬,又瞅瞅忍足侑士,終於狠狠心說道:「龍馬,我要走了!」

  「什麼?」越前龍馬皺起眉頭,收緊了力道:「為什麼?」

  小女生看起來很難過,伸手抱住他,將臉埋在他懷裡,「因為……要出生了。」

  「啊……」越前龍馬一時有些茫然,等理解了小女生的話後,徹底的沉默了。

  忍足侑士是完全的迷茫,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只是看到越前龍馬竟敢當著他的面摟著小女生,覺得十分的不爽,很想在少年俊秀的面容上拍幾巴掌消氣。嗷嗷嗷!!這種看到自家寶貝閨女被別的男人搶走的心情算神馬啊?!明明才剛見面,為神馬會這麼快入戲啊!!

  半晌,少年的聲音有些沙啞地低問,「那……你還會過來麼?」

  「我不知道。」小女生老實地說,緊緊地摟住他,「龍馬,我捨不得你!」

  越前龍馬拍拍她的背安撫著,眯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偏首看對上一旁的男子十分不善的眼睛,微微撇了下嘴,抬起下頜,做了個十分挑釁的表情。

  忍足侑士那股想拍人的心情更明顯了,確定了自己與越前龍馬肯定是八字不合!

  「龍馬,我不在了的話,你一定要幫我看好笨蛋爸爸,不要讓他被別的女人勾走,那樣太沒面子了。如果是哪個不要臉的大嬸敢勾引爸爸,你幫我揍她,一定揍得她嫁不出去才行。還有媽媽,你要幫我勸勸媽媽,讓她不要太傷心,一切會好的……還有,你要看好橘子,不要讓橘子欺負我,我才剛出生不是橘子的對手,你得幫我,你告訴橘子那個笨蛋,如果他敢欺負我,我回去欺負他女兒……還有,還有,龍馬不准忘記我啦!」

  越前龍馬滿臉黑線,這只未免也太嘮叨了,而且她的腦袋在想些什麼啊?不要這麼傻缺行不行?

  忍足侑士囧囧有神地聽著小女生彪悍的話,想起羅伯特小姐的下場,有種蛋疼的感覺。

  「好啦,我要說的就是這些了,爸爸、龍馬,再見!」

  可愛的少女站在門診樓前,昏黃的路燈灑在她身上,燦爛的笑臉使她看起來像跌落凡間的天使,無瑕可愛。

  忍足侑士跟著越前龍馬在值班的護士小姐的帶領下走往產房,在轉角的時候不經意回首,使看到那個故作堅強的少女仍停留在原地,遠遠地看著他們離開,不知道是不是心裡緣故,總覺得她似乎在哭……

  來到產房前,已經有兩個男人等在那裡。

  忍足侑士看清楚那兩人的面貌,又驚訝了,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

  為什麼凱賓史密斯和越前龍雅都在這裡?

  而產房裡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原本正在焦急地轉圈圈的凱賓一看到他出現,馬上跑過來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陣怒駡:「忍足先生,你太過份了,明知道司翎姐這幾天是產期,你竟然不回家不說,聯手機也關了,害我們一直找不到你!有這樣做人家丈夫的麼?丟下要臨盆的老婆出去鬼混不說,聯手機也不開……」

  「啊,抱歉,我的手機沒電了,並不是……」

  「沒電了你不會換電池麼?啊?難道你都不準備備用電池的?這麼重要的時候,你怎麼可以掉璉子?我看你根本不將司翎姐放在心上,她嫁給你真是糟蹋了!小心以後司翎姐甩了你帶著孩子改嫁!」

  劈哩叭啦,凱賓越罵越過癮,將平時在那父女倆身上積壓的怒氣都發洩出來,等他罵完,突然發現少了一個人。 ~

  「咦?忍足戚微那個死丫頭呢?」

  越前龍馬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走了。」

  「咦咦咦?為什麼?那丫頭不是最關心司翎姐麼?她怎麼會走?」凱賓一臉不相信。

  越前龍馬沒有說話,雙手抱胸靠著牆不再說話,雙眼緊盯著閉合的產房。

  越前龍雅懶懶地坐在靠牆的休息椅上,在這種應該焦急的時候仍是懶洋洋,看得凱賓一陣的氣惱。越前龍雅掀掀眼簾,有些戲謔地問:「啊啦,凱賓,又不是你老婆生孩子,你急什麼?人家要當爸爸的都不急。」

  凱賓看了眼從容含笑的男子,絲毫不見慌亂,仿佛裡面正在生孩子的不是他老婆,心情越發的惡劣了,「哼,司翎姐這麼好的人,真是白瞎了才會嫁給這種男人。」

  越前龍雅嘖嘖了幾聲,瞅了一眼雖然在笑,但笑意不達眼底的忍足侑士,搖頭歎息。凱賓這小子還是太嫩了,只能看到表面,怨不得不是龍馬的對手啊。

  聽著他們的對話,忍足侑士雖然在笑,卻只是多年來習慣性掛在臉上的面具,心已經亂了。沒有人告訴他發生了什麼事,而他的記憶很完整,沒有任何的記憶斷層,讓他實在是無法相信自己也許是失憶了。

  而裡面正在生孩子的人是誰?為什麼凱賓說是他的妻子?而今晚那個將他帶來這裡卻說要離開仿佛再也不會出現在小女生又是誰?為什麼她會與他長得如此相似,而凱賓又說她叫「忍足戚微」……

  一切,都亂了。

  忍足侑士腦袋一片糊塗,很多事情都搞不清楚,然而卻又理所當然得讓他心驚肉跳。

  四個大男人就這樣站在產房門口,等著裡面的消息。

  這一等,一直到深夜。

  其間一群護士進進出出,卻強烈制止任何人的探視,裡面沒有一絲聲音傳來,讓一群沒任何經驗的男人心驚肉跳,怕出個什麼意外。

  夜深人靜,直到一名護士滿臉疲憊地走出來,露出笑容,對他們說道:「感謝上帝,母女平安。」

  聽到護士小姐的話,忍足侑士發現自己一提著的心終於落到肚子裡,有一種虛脫的感覺。明明他沒有任何的記憶,甚至覺得自己不可能已經結婚了,但卻真的為產房裡面的那個人擔心。

  或者,這真的是一個真實的夢罷了?

  「好了,哪位是孩子的父親,你可以進去看看你妻子了。」

  見其他三個男人的視線集中在自己身上,忍足侑士扶扶眼鏡,臉上掛著習慣性的笑容推開門,便看到純白的床房裡唯一的那張床上躺著的一名女子。

  那是一個有著一張很可愛的娃娃臉的女子,氣質清澈神秘,十分的吸引人,宛如永遠保持著乾淨氣息的少女。只是,此時她面容疲憊倦怠,烏黑的長髮披散在白色的枕頭上,使得那張娃娃臉越發的顯得蒼白瘦弱,有一種一碰就會碎的脆弱感。

  不知道為什麼,會有種心疼的感覺。

  明明,那只是個陌生人罷了。

  聽到開門的聲音,她轉過頭金玉色的眼眸直直地望過來,看向他的目光有喜悅也有眷戀,那樣深情纏綣的眼神,讓人心裡十分的舒服。

  四目相視,難以移開眼。

  然而,很快的,那雙燦爛的金玉色眼眸裡的光芒慢慢的消散,裡只剩下漫天的悲傷難過,仿佛難以忍受般閉上了眼睛,不再睜眼。

  心情變得失落而惆悵。

  明明那麼熟悉的一個人,為什麼他記憶裡沒有她的存在呢?

  忍足侑士看著那名女子,茫然若失。

  正是櫻花凋零的時節,波士頓城裡卻難尋到櫻花的蹤跡,只有陽光明媚而燦爛。

  越前龍雅坐在嬰兒床前,撐著腦袋打量那只正在睡覺的小團子,眼角瞄見同樣打量小團子的越前龍馬,不由得捂著嘴呵呵地笑起來。

  越前龍馬看了他一眼,嫌惡地說:「笑得真猥瑣……」

  「嗨少年,你怎麼能這樣說自己的哥哥呢?看看這小團子,真是醜死了!」

  「她不醜,剛出生的小孩都是這樣的。」

  「哎喲,小少女還沒嫁你呢,你就這麼維護她啦!」掩著嘴,繼續發出刺耳的笑聲。

  「你胡說什麼?」越前龍馬瞪了他一眼,「小心她以後真的欺負你女兒。」

  「嘖,到時我搬家不讓她找到不就得了?只要你不說,她怎麼知道我有沒有欺負小時候的她呢?」越前龍雅笑得不懷好意,「哎呀,這麼好的機會,我不趁機欺負一下她,未免太浪費上天給我的這個機會了呐呐,小戚戚,你可不要怨我啊,要怨就怨你自己長大後太不給哥面子了,哥我也是沒辦法啊!」

  越前龍馬一臉鄙視,這丫的無恥已經沒下限了。

  凱賓聽得雲裡霧裡的,「你們在說什麼啊?龍雅先生,這孩子也叫戚戚麼?」凱賓打量嬰兒床中睡得正香的小嬰兒,新生兒的皮膚有些紅,但很嬌嫩,小小的臉,五官看起來很精緻可愛,比較像忍足侑士。凱賓越看越覺得她像長大以後的忍足戚微,不由得驚訝了。

  越前龍雅捂著嘴又笑起來,「因為——忍足戚微就是她,所以,她當然也叫戚戚了」

  「啊——」

  看著呆若木雞的少年,越前龍雅終於哈哈大笑起來。

  房裡,三名少年猶自說著,沒有人發現門口邊那道身影。

  忍足侑士聽著裡面的說話聲,手裡拿著一本包裝精緻的黑皮本子,神色莫測。


莫失莫忘(三)

  甜蜜的愛戀,遺忘的痛苦,皆因你而起。

  XX年,5月30日,晴

  初夏的藍天白雲,陽光燦爛,一如我的女兒戚戚的眼睛。

  我的女兒,名叫忍足戚微,小名戚戚,一個遺傳了我的長相的女兒,真的可愛極了,我覺得她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小天使。

  戚戚已經出生一個月了,她的眼睛的顏色是像陽光一樣燦爛的金玉色,卻比陽光更吸引人。我總是想逗著她笑,可是明惠姨和鄰的史密斯夫人笑說,一個月大的小嬰兒五感沒長全,根本不會笑。

  對此,我表示懷疑,明明昨天我逗她的時候,她真的笑了,越前龍馬可以證明!

  說到越前龍馬,我最恨的便是某幾隻不請自來的傢伙,每當看到他們上門,總會有種這裡也許是便宜賓館,而我是賓館服務生的錯覺。

  越前龍馬、越前龍雅、凱賓•史密斯。

  誰能告訴我,這幾隻為毛那麼喜歡往我家跑呢?而他們的目的難道只是因為我的女兒長得很可愛,忍不住天天過來探望?

  這理由真是爛得可以。

  越前龍馬每次過來喜歡帶著只喜瑪拉雅貓玩偶,然後坐在嬰兒床前雙手環胸盯著戚戚看——即便戚戚一天當中都在睡,他也不覺得煩;凱賓•史密斯總是一臉糾結,蹲在嬰兒床前碎碎念,有些時候會精神恍惚——我知道他為何會這樣,因為連我也不太相信那樣的事情,何況是他。最後,是最討人厭的越前龍雅,這個看起來像風一樣徘徊不定的男子不知為何在波士頓城停下了腳步,然後每天往我家裡跑的同時,逗逗戚戚以後,便跑去纏小翎。

  別人的老婆不要隨便纏啊喂!勾引已婚婦女是犯罪的!

  每次我都想這樣吼一句,只可惜越前龍雅那個人臉皮比牆還厚,從來不會在意別人的眼光。

  除了他們這三個大男人,明惠姨會經常從世界各地趕過來,一是探望戚戚和小翎,二是確定我們的狀況。聽說明惠姨全名叫霧狩明惠,是美國華人界知名的靈媒大師,無數知名企業大享揮散千金,只為求她一卦。每次她到來,總會和小翎在房裡一呆就是幾個小時,直到戚戚醒了找媽媽才會出來。兩人總是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幹什麼,而基於尊重,我也從來沒有去探究。

  其實,直到現在,我仍是覺得這一切像夢一樣。

  我竟然結婚了,還有了一個剛出生的女兒。

  我完全沒有那些記憶,也肯定自己的記憶裡未曾有任何的斷層,能讓我說服自己,我或許因為出了意外而失憶了。記憶被補充得十分完美,完美得讓我懷疑眼前的這些才是夢。

  我知道,我真的遺忘了。

  我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如何做,在什麼地方與那個叫霧司翎的女子相遇相愛,現在,我們住在同一屋簷下,每天下課回家看到她的在廚房忙碌的身影,在外面偽裝了一天的心情會變得很輕鬆,甚至在大多時候我會不由自主地想親近她,想碰觸到她,不由自主地想逗她,看她惱怒的表情。

  明明應該只是剛認識不久的人,卻是那麼的熟悉。

  我喜歡看她微笑,文靜清雅如一株盛放在藍天下的四季桂花樹,十分迷人,一如她身上的四季桂的體香,總讓我不由自主沉迷其中。

  越是被她吸引,我越是難受。

  這一個月來,我經常做惡夢,總會夢到那天的叫我爸爸的少女,站在路燈下哭著說「再見」。

  還有蒼白的床房裡,她絕望悲傷的眼神,讓我驚醒,心悸窒息。

  我想,因為我又將她們遺忘了,所以上天懲罰我在午夜夢回不得安寧罷。

  XX年,8月6日,陰

  聽說今天會有颱風過境,從早上起天空變得陰沉,整個波士頓城籠罩在一片灰暗色彩中。

  午後,我回到家,小翎正陪戚戚睡午覺。

  去收了今天晾曬好的衣服後,我走到我們的臥室,坐在床邊看我的妻子和女兒。

  小翎睡得很熟,可愛的娃娃臉上一片恬靜,眼下有著濃重的黑眼圈。我知道,因為我白天要上課的緣故,晚上都是小翎一個人照顧戚戚,偶爾在夜裡醒來,我會看到披頭一頭亂髮的小翎不是給戚戚換尿布,就是去溫牛奶喂她,或者抱著戚戚在房裡慢慢地走著,小聲地哼著歌,動作很輕盈,小心翼翼,很少會發出過大的聲音吵醒人。

  從戚戚生下來後,除了白天我回家的時候會抱她一下,夜晚全是小翎一個人忙了。每次夜裡迷迷濛濛醒來,想去幫忙的時候,小翎會以我白天要上課為由摧我去睡。而我每次在那雙燦爛的金玉色的眼眸凝望中總是拒絕不了她的要求。

  潰不成軍!

  我總是拒絕不了她!

  對她,我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她吸引。我想,無論我遺忘多少次,最後我都會愛上她,愛得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瘋狂。

  我不是笨蛋,相反,在所有認識的人眼裡,我是個天才。所以,在那麼多的事實面前,那麼多的證據面前,我很快將事情拼湊起來,知道了自己遺忘了最愛的那個人,甚至連我曾經最期盼出生的女兒也一起遺忘了。

  遺忘,總是毫無預兆。

  為什麼,我們在一起會那麼難呢?

  我歎息,眼睛沒有移開床上那兩個人,她們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

  現在,戚戚不知道是不是睡多了,現在正睜著一雙與她媽媽一樣燦爛的金玉色的眼睛四處張望,軟綿綿的小腳蹬著身上的薄被,小手扯著她媽媽黑色的頭髮,時不時地發出「啊呀」的聲音。

  真可愛!

  每次看到戚戚這可愛的模樣,我由衷感到幸福,也慶倖那天我一直呆在產房外,親自等待著她的降生。

  不忍心小翎被吵醒,我小心地將戚戚抱起到廳,推開落地窗吹著夏日暴雨來臨之前的涼風。

  這一個下午,抱著女兒戚戚,我又將那本我收藏在重要位置的黑皮日記本翻了一遍,細細品讀曾經寫下的日記,那些或喜或悲的事情……

  XX年,12月24日,大雪

  今天是平安夜,外面已經是一片大雪紛飛,天寒地凍。

  室內開了暖氣,小翎為戚戚穿了件紅色的中國紅棉襖,一條紅色燈芯絨棉褲,將她放在廳的地毯上,讓她在上面像只小蟲趴著蠕動,自己玩得高興。我看著穿得像個湯圓一樣圓滾滾的小戚戚,總忍不住發笑,特別是看到戚戚竟然將越前龍馬送給她的貓玩偶墊在身下,口水滴在上面浸濕了一塊後,覺得戚戚實在是太可愛了。

  可惜,沒給我樂夠,那個越前龍馬又上門了,還有越前龍雅和凱賓•史密斯。

  看到他們,我十分失望,六月份的時候他們陸續離開了波士頓城,我以為短時間內我不用再見到這群將我家當成免費賓館的混蛋傢伙,誰知道在這種應該一家團圓的日子,這群該死的電燈炮又像鼴鼠一樣冒出來。

  越前龍雅實在是個缺心眼的,明知道主人不高興,還嘖嘖地笑著說什麼「好久沒見小翎了,我好想她啊小戚戚長成小包子了,終於可以欺負了……」

  我當場想將手中的蘋果直接砸到那張欠扁的臉上去,看他還會不會總想著勾引別人老婆,欺負別人的閨女。

  越前龍馬來這裡的目的只有一個,目標是我家戚戚。每次都會坐在一旁,盯著戚戚或是陪她玩。而今天,在看到戚戚坐在地毯上,小手揮舞著一隻貓玩偶,口水滴在一隻喜瑪拉雅貓玩偶上的萌樣時,越前龍馬當場黑了臉。

  大快人心啊!我在心底稱讚戚戚幹得好,不愧是我的乖女兒,不氣死他們也要噁心死他們!

  這個平安夜,因為這一群不請自來的傢伙,過得十分混亂。

  我發誓,明年的耶誕節,我絕對會將門鈴拆了,然後將門裡面三層鎖住,不讓一隻蒼蠅進來當電燈泡!

  XY年,4月29日,晴

  今天是女兒戚戚一周歲的生日。

  在這個特別的日子裡,我不能拒絕那些我討厭的人的到來,甚至連遠在日本的惠裡奈姐姐和憂一叔叔也來了。看到他們,我挺驚訝的,特別是姐姐和憂一叔叔對小翎十分的親熱,將我這個作弟弟和侄兒的撇到一旁,讓我心裡十分不是滋味。

  不過,也沒太在意,因為在這個日子,我真的很難再維護臉上的完美面具。

  戚戚一歲了,會扶著椅子悠晃晃地站起身走兩步了,也會一些模糊的發音。而我最激動的是今天戚戚竟然口齒清晰地叫我「爸爸」了!那一刻,我恨不得告訴全世界,我的女兒戚戚終於會叫我爸爸了。

  不過,讓我不爽的是,戚戚竟然能準確地對著越前龍馬喊「龍龍」,讓我十分不是滋味,戚戚甚至不只對我一個人喊「爸爸」,連憂一叔叔都被她喊過「爸爸」,憑什麼越前龍馬可以被戚戚準確地對著叫「龍龍」?

  果然,越前龍馬是我最應該討厭的人了!

  而越前龍雅是我最應該防範的男人!

  姓越前的果然都一樣的討人厭。

  戚戚的生日小翎只請了幾個鄰過來慶賀,而我們各自的朋友因為都在日本,所以都沒能來,彼此心裡多少有些失落。幸好還有明惠姨在,她也從加拿大趕了過來,並且送了一個紅色的三角護身符給戚戚。

  熱鬧了一天,終於送走了那些討厭的人後,心情輕鬆下來。

  惠裡奈姐姐和憂一叔叔離開的時候,給了我一本封面發黃的日記本,看起來很舊也很眼熟。憂一叔叔說,這是我十五歲時的日記本,十五歲那年發生了些事情,原本我母親是要將它燒掉的,後來是姐姐偷偷藏了起來,一直到現在才想起要給我。

  少年的時候,我有寫日記的習慣,還因而曾一度被那個跡部大爺嘲笑過。可是我不明白,為何我母親要將我的日記燒掉?

  我有些惱怒又有些慶倖,看著那本日記本,我直覺裡面也許有我想知道的東西。

  戚戚被鬧了一天,也早早的睡了,我坐在嬰兒床前打量睡得香甜的戚戚,腦海裡回想那個長大的小少女,不覺露出微笑。

  XY年,7月4日,晴

  波士頓的夏天十分炎熱,戚戚只穿了件紅色的肚兜趴在木制地板上,小手玩著一隻黃色的橡皮鴨子。當橡皮鴨子被她丟遠了,她會抬起頭來朝我露出甜甜軟軟的笑容,軟軟糯糯地喊著「爸爸」。

  然後我會心甘情願地走過去將橡皮鴨子拾回來,放在她伸過來的小手裡。

  戚戚攥著尖叫的橡皮鴨子發出咯咯的笑聲,我捏捏她的小鼻子,有些好笑,忍不住親親她紅潤的蘋果臉蛋。

  明惠姨和小翎在樓上的房,廳裡只有我和戚戚。

  我現在終於知道明惠姨為何會時不時的過來找小翎了。

  誰能想到著名的靈媒大師的卜卦竟然是出自一名籍籍無名的女子,而不是霧狩明惠本人。

  在知道小翎竟然有占卜能力,她才是世人所追捧的占卜大師時,我心裡是震驚的。然而,震驚過後,我突然明白小翎為何從來不讓人知道,反而讓霧狩明惠頂上這個光環。

  因為小翎是霧狩家的妖眼,她不需要任何超越常理的能力,也不能讓霧狩家的人知道她還有這個能力。

  那麼戚戚也有這種能力麼?

  最近我的腦子十分混亂,在知道的事情越多,我越覺得我曾經遺忘的事情有太多太多,讓我無能為力。

  而每一次小翎又是以怎樣的心情看待我的遺忘呢?

  這一天,我有些恍惚,直到明惠姨離開了,小翎跪坐在我面前,抑起臉擔心地看著我。

  我想朝她露出平常的笑容,安撫她的擔憂的心,最終卻只能緊緊地將她摟進懷裡。

  這個女人,我總是一次又一次遺忘的女人,她的心該有多絕望?

  小翎,對不起……

  XY年,11月15日,雨

  我從來沒有想過這種寧靜的生活會被打破。

  那個叫霧狩青詞的男人,讓我打從骨子裡憎恨。

  戚戚只不過去一趟越前家玩,竟然會被人以霧狩家的小姐的名義帶走,連同在場的越前龍馬一起,帶回了日本。

  聽到霧狩青詞的名字,小翎當場色變,一臉陰沉,也讓我知道在小翎心裡,她十分忌憚這個叫「霧狩青詞」的男人。我擔心被帶回日本的戚戚,但脆弱的小翎同樣令我心疼。

  她竟然倔強到從不曾想過我是她的丈夫可以依靠我,只是挺直了背脊,開始瘋狂地撥打電話聯絡日本那邊的人還有明惠姨,盡了她最大的能力去拯救戚戚。

  她倔強得讓我心疼,而她將我直接排斥在外的行為又讓我惱火。

  戚戚失蹤後,我們直接買了機票回日本,現在住的地方是我大學時候在東大附近的房子。從事情發生到現在,整整三天了,小翎都沒有休息好,直到回到這裡,看到她灰白憔悴的臉色,在我的憤怒中強硬地將她押到床上休息後,她才閉上眼睛,蜷縮著身體,崩潰地發出嘶啞的嗚咽聲。

  我不是不想立刻去找戚戚,只是,我知道戚戚現在不會有危險,有危險的反而是從戚戚失蹤開始就沒有休息好的小翎。

  再這樣下去,她的身體會崩潰的!

  我將她抱到懷裡,強硬地抬起她的臉,手指拭去她臉上的淚,對上那雙疲憊的金玉色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我一定會將戚戚平安無事地帶回來的!所以,不准哭了!」

  XY年12月5日,小雪

  我想直接毀了霧狩家!

  我從來沒有這種強烈地想要毀了某個人某個家族的心情,而霧狩青詞成功地將我激怒了。

  整整半個月,我的女兒戚戚到底過的是什麼生活?為什麼她會變成這樣子?!

  戚戚再也不笑了!

  小翎抱著像木偶一樣沒有情緒波動的戚戚崩潰地哭起來。

  小翎從來沒有這樣失態地哭過,這一次,她哭得無法自抑。

  那一刻,憤怒幾乎讓我失去理智,很想直接讓整個霧狩家陪葬。

  若不是越前龍馬理智地阻止了我,我想,或許那時我會犯下殺人罪吧。

  我想殺了霧狩青詞。

  霧狩青詞瘋了。

  褪去了貴公子的外衣,霧狩青詞現在只是個求而不得、愛而不能的男人,因為偏執的愛情而瘋狂,不惜一切代價想要所有的人陪他一起下地獄。

  在小翎用武力掀了霧狩家,直接踩斷了他幾條肋骨後,終於被趕來的霧狩天方和霧狩明惠聯手將這一切事情平息下來。

  他們說,霧狩青詞不能死,因為他現在是霧狩家的族長。

  我冷笑,那又怎麼樣?難道他不應該為他做的事情付出代價麼?

  總有一天,我會讓霧狩青詞為他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可是,我的女兒戚戚卻再也不像以前一樣對我露出燦爛的笑容了。

  霧狩青詞該死!

  XZ年4月5日,晴

  我知道我會一直這樣重複地遺忘下去,像輪回的宿命一般不斷重回往復。

  霧狩家妖眼的詛咒太可怕了。

  我的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一次又一次地被人遺忘。

  有什麼辦法能讓這個詛咒打破呢?

  回到日本,我終於開始著手尋找破解詛咒的方法。

  我不能忍受自己總是將她們遺忘,更不能忍受有一天我的女兒在遇在她所愛的人時,也會被那個人遺忘。

  所以,無論如何,我要破除霧狩家的詛咒,就算要毀了霧狩家也不要緊!

  當然,還有戚戚,她需要治療。

  我不願意相信這個總是安靜地呆著、面無表情的小傢伙是曾經那個愛笑愛鬧的孩子,戚戚才兩歲啊,她懂什麼呢?為何要這樣對她?

  不哭、不笑、不鬧。

  無論誰逗她都不再有反應。

  現在,戚戚除了我和小翎,唯一接受的人只有越前龍馬。

  該死的越前龍馬,他到底有什麼魔力能讓戚戚只對他有反應?

  不過,小翎似乎對越前龍馬總是將戚戚帶去玩的行為樂見其成。

  越前龍馬太老了,才不配我家戚戚!

  算了,戚戚也兩歲了,與其讓她整天面對越前龍馬那個老男人,我還不如將她帶到跡部家,相信跡部家那個可愛又溫軟的孩子一定可以讓戚戚重拾笑容。

  我已經可以想像戚戚長大後精靈俏皮的模樣!


莫失莫忘(四)

  「爸爸~~」

  忍足侑士回首,便見到美麗的花房門口鑽出來的三個小傢伙——七歲大的男孩一手牽著一隻小包子,三人皆是一臉驚喜的看他。男孩溫軟淡然,精緻無雙,唇角笑容輕淺。兩隻小包子白白嫩嫩的,一隻迷迷蹬蹬,表情懵懂,一隻像只華麗的小孔雀一樣抬起美麗的小臉蛋,一臉傲嬌的華麗表情。

  「忍足叔叔~~」

  「忍足蜀黍~~」

  忍足侑士不覺露出迷人的微笑,大步走過去,摸摸男孩的腦袋,然後彎腰將兩隻小包子一起抱起。

  「喲,小景心,怎麼說話還不利索?真是不華麗,是叔叔,不是蜀黍!戚戚,今天乖不乖啊?」

  小戚微眨眨眼睛,小臉湊過去在男人英俊的臉上烙下一個濕吻,露出甜甜的笑容,點頭說:「爸爸,戚戚,很乖~~」

  小景心翹起小嘴巴,不高興地說:「喏,景心最華麗了,不准說景心不華麗,哼!」

  「是是是~小景心就像你爸爸一樣華麗~」忍足侑士好笑地說,帶著三個小傢伙離開了花房,朝不遠處的屋子走去。

  跡部家的資深管家——藤野管家已經吩咐女傭將一堆吃的放到沙發前的案幾上,也將忍足侑士習慣喝的茶擺上,服務十分周到。忍足侑士朝藤野管家打了聲招呼,將兩隻小包子放到沙發上,看了看,問道:「小景瑟,你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不用參加部活?你爸爸媽媽呢?在不在家?」

  跡部景瑟正在教妹妹景心怎麼樣使用叉子吃蛋糕,邊回答道:「哦,爸爸說他們今天會遲些回家,和媽媽一起去參加一個慈善晚會了。忍足叔叔,我現在沒有參加部活,所以可以回家很早。」

  聞言,忍足侑士微微皺了下眉,想說什麼在男孩恬靜溫和的笑容下化為釋然,摸摸他的腦袋,笑道:「小景瑟如果有什麼煩惱可以告訴忍足叔叔,雖然我沒有你爸爸的華麗,但考慮事情會更實在的。」

  言意之下嘲諷某位大爺太華麗了,難免有不實在的時候。若是跡部大爺知道某人在自家兒女面前這樣說他,非發飆不可。

  男孩抿唇一笑,朝他點點頭。

  知道跡部家的男女主人都不在,忍足侑士也不再叨擾,坐了會兒便接了女兒回家。

  「小景心,我要接戚戚回家了,嗯,明天應該不來了,你不用等了。」

  聞言,正在吃蛋糕的小包子跳起身,馬上將一旁很乖很乖的小包子摟住,不高興地說:「不要!景心要和戚戚一起玩!」

  忍足侑士好笑地點點小傢伙漂亮的小鼻尖,耐心地解釋道:「明天忍足叔叔要帶戚戚去看戚戚的爺爺奶奶,你忍心忍足爺爺、忍足奶奶一直等不到戚戚麼?他們一直都沒有見過戚戚,很想戚戚呢。」

  小女孩想了想,終於不情不願地鬆手,戀戀不捨地說:「那看了忍足爺爺以後,戚戚就要過來哦,不然我讓爸爸去將戚戚接到我們家裡住,忍足蜀黍以後就不要來了,等戚戚長大了,爸爸和哥哥會給她準備嫁妝的……」

  忍足侑士啞然,這小傢伙小小年紀的,倒像她爸爸一樣霸道了,聽那語氣,好像他家小戚戚已經成了跡部家的女兒一樣,連嫁妝都準備好了……Orz,小包子能不能不要那麼囧啊?

  「景心,你是好孩子,不能這麼霸道!」跡部景瑟教育妹妹,雖然很喜歡小戚微,但到底知道她是忍足叔叔家的孩子,是不能永遠和他們在一起玩的。

  小景心撅起嘴,悶悶地樂地看著自家哥哥。直到一隻帶著肉窩窩的小手突然抱住她的脖子,小戚微在她臉上親了一下,軟軟地說了句:「戚戚喜歡景心姐姐。」後,方釋然,也將小戚微抱住,叨念著:「戚戚,我等你哦,一起玩~~」

  「嗯~」

  看著那兩隻小包子抱在了一起親密無間的模樣,忍足侑士忍不住樂了。

  離開了跡部家,忍足侑士抱著女兒施施然地走在夕陽西下的街道中,步伐不緊不慢,十分悠閒。

  英俊的臉龐,爾雅的微笑,歲月沉澱的成熟男人的氣質,無一不吸引路人的目光,而他懷裡與他長相十分相似的小女孩,一雙大大的金玉色眼睛好奇地張望,偶爾會露出歡快的笑靨,顯得十分的綿軟可愛。

  見到女兒可愛的模樣,忍足侑士感到一種由衷的幸福,突然問道:「戚戚想去幼稚園麼?」小戚微三歲多了,也該去幼稚園了。

  小包子歪歪腦袋看他,眨巴著金玉色的眼睛,軟軟地問:「幼稚園有龍馬麼?」

  笑臉僵住,忍足侑士咬牙切齒地擠出兩個字:「沒有!」

  「那有景瑟哥哥麼?」

  男人危險地眯起眼,渾身一種危險的氣勢蔓延,感覺懷裡的孩子有些敏感地往他懷裡縮,不由得拍拍她的小背脊,柔聲道:「也沒有。」

  「那景心姐姐呢?」

  「一樣沒有……」

  「那有爸爸媽媽麼?」

  淚流滿面……為毛爸爸媽媽要排在一些不相干的人後面呢?真是太傷爸爸的心了……

  笑臉重拾在男人英俊的臉上,十分優雅迷人,「也沒有。」

  小包子鼓起臉,將臉埋到他懷裡,悶悶地說:「爸爸,戚戚不要去幼稚園。」

  「好,我的寶貝戚戚不想去幼稚園我們就不去~~」寵女兒一族的二十四孝爸爸馬上答應了。

  回到家,一室空蕩。

  小包子四處張望,一臉失望的表情,糯糯地問:「爸爸,媽媽呢?」

  「嗯,媽媽還沒下班呢,應該呆會就會回來了。」

  忍足侑士在玄關處換了室內拖鞋,然後將小包子抱到沙發上坐著,去倒了杯鮮牛奶溫好放到小傢伙面前。「戚戚,爸爸去做飯,你乖乖的在這裡玩哦。嗯,戚戚今天想吃什麼呢?」

  小包子點點頭,朝她爸爸露齒一笑,「戚戚要吃牛肉咖哩飯~~」

  「嗨~知道了~」

  忍足侑士進了廚房,挽起袖子,從冰箱裡拿出食材,不一會兒,廚房響起了廚具相碰的聲音,食物的香氣慢慢飄散開來。

  忍足侑士回首,看到站在廚房門口捧著空牛奶杯正眨也不眨眼睛地看著自己的孩子,露出和藹的微笑,將火關小後,走過去接過空杯子,溫柔地問道:「戚戚還要喝牛奶麼?」

  小包子搖搖頭,突然抬起頭望著大門口的方向,眼睛一亮,歡快地說:「爸爸,媽媽回來了~~」

  看著女兒邁著小小的步伐跑過去,忍足侑士將身上的圍裙解下,也跟著一起過去迎接。

  進門來的是一名穿著白衣紅裙巫女服的女子,可愛的娃娃臉,氣質清澈如雲,歲月難以在她身上留下痕跡,依然如少女般清新淡雅,卻又有種仿佛沉澱了無數歲月的淡斂,神秘得矛盾。

  看到跑過來的小傢伙,霧司翎露出一抹溫柔的微笑,將撲到懷裡的孩子抱起,然後抬頭看向走來的男人,那一霎那流露的笑靨像棉花糖一樣甜軟,「侑士、戚戚,我回來了。」

  忍足侑士走過來,略微低首在她仰起的臉蛋上輕輕印下一吻,「歡迎回來,先去換衣服吧,呆會可以吃飯了。」

  霧司翎點點頭,抱著黏著她不放的小包子一起回房換下身上的衣服。

  晚餐過後,忍足侑士和霧司翎牽著女兒的小手出了門在家附近的公園裡散步。

  「小翎,天麻婆婆怎麼樣了?病好了麼?」

  「天麻婆婆年事高了,抵抗力比較弱,可能要休息好長一段時間了。」

  「別擔心,她會好的。」

  「嗯……」

  星月初升,華燈初上,公園裡路燈明亮,許多帶著孩子在公園裡散步的夫妻,或是牽著手慢悠悠走過的老年伴侶,或是年輕的情侶嘻笑嫣然,或是一群孩子你追我跑……如同這個世界上所有平凡的一員,他們身在其中,慢慢走過相知相伴的日子。

  晚上,哄睡了女兒後,忍足侑士拿了三封發黃的信封發呆,連霧司翎從浴室出來也沒發覺。

  「侑士,怎麼了?」

  忍足侑士抬眸看她,似乎有些迷茫,又有些無措,然而見到眼前女子擔心的模樣時,恢復了鎮定,將她攬進懷裡,柔聲道:「小翎,我沒事,別擔心。」

  感覺懷裡的女子溫順地倚在懷裡,忍足侑士閉了閉眼睛,壓下心底徒升的酸楚,為她的敏感,也為自己的不得已。

  「小翎,今天,憂一叔叔給了我一樣東西,其中一份讓我交給你,還有一份是戚戚的,不過戚戚現在顯然還看不懂。」忍足侑士無奈地說。

  「什麼東西?」霧司翎仰臉看他。

  忍足侑士沒有回答,只是將其中一封封面泛黃的信放到她手裡,信封上的字龍飛鳳舞,透著一種優雅的力度,寫著「霧司翎啟」,而字跡正是忍足侑士的字跡。

  霧司翎啊了一聲,顯然認出信的出處,見男人挑眉詢問,勉強笑道:「這是你十年前寫給我的信,而你手上的那封,是我十年前寫給你的,還有一封是我們那時一起寫給戚戚的。」

  霧司翎也很想知道當時的忍足侑士寫了什麼東西,看了旁邊的人一眼,然後將信蓋住。

  「你怎麼不看?」忍足侑士疑惑地問。

  「那你呢?」霧司翎反問,見他明顯沒有想撕信的意念。

  忍足侑士笑了笑,鄭重地將信放到一本線裝詩集中夾住,「因為,我想等我記起的那天,我再看。」

  那一瞬間,霧司翎想笑,又想哭,忍不住抱住身旁的男人,輕聲道:「……沒關係的,我不介意,真的!」

  忍足侑士低首親吻她的頭頂,最後封住她的唇,將她所有的感動心酸封在唇齒間。

  雖然總是笑臉迎人,處事從容不迫,但他骨子裡是一個驕傲的人,他如何能忍受自己一直處於被動的地位,讓命運一直將他玩弄,甚至忘記了他最在意的人?

  很快了,很快,他會記起所有的事情!

  到時,他們再也不分開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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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將再憶(完結)

  從忍足宅出來,霧司翎牽著女兒戚微的小手,望著前方,神色清淡。

  已是深秋,天空一片低沉的灰蒙色調,泛黃的葉子從枝頭跌落地面,略帶冷意的風將地上的落葉吹得老遠,不成形狀。

  「小翎?怎麼了?不高興麼?」忍足侑士好笑地問,不知道她為何顯得不喜不怒,情緒難定。

  霧司翎偏首看了他一眼,歎了一聲說道:「我只是在感慨罷了!」

  「嗯?」

  看著他疑惑的表情,霧司翎勉強一笑,卻未多說什麼。

  剛才,在忍足宅,忍足侑士的母親忍足伯母已然沒有十年前的冷淡,言笑宴宴,似乎十年前那名用著冷淡的語氣哀求她離開的女子已經淡去,眼前這個疼愛戚戚,對忍足侑士溫柔微笑,對她自然大方的女子形象鮮活在目。

  而忍足伯伯依然如此的溫文爾雅,穩重成熟,他的態度從來沒有變過,一直是關愛自己的。

  時隔十年,再度面對忍足侑士的父母,她的心境已經全然不同。

  十年前,她無能為力,只能暫時遠離,拼命尋找破除詛咒的方法,甚至要苦苦壓抑自己的感情,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十年後,不管是否遺忘,忍足侑士始終緊緊牽著她的手,守在她身邊,告訴她,無論未來如何,他都不會放手。

  如此,她如何肯放手?

  所以,在來忍足宅之前,她曾想,無論忍足伯母如何生氣,她都不會放棄,也不會傻傻的放開手了,這不只是為了她,也為了讓好不容易恢復笑容的戚戚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她從來做不出委曲求全的事情,即便事情再絕望悲傷,她都要挺過去,堅持了,就不放手,即便這世間給她的隔礙再多,只要他不言棄,她也會一直等下去。

  然而,她今天所做的心裡準備似乎一點用也沒有,面對笑臉迎人的忍足伯母竟讓她有些無措,而她對戚戚的疼愛是真心實意的,看到他們見到戚戚激動的樣子,她反而覺得有些抱歉……

  「小翎,母親一直想見見戚戚,只是你知道的,我……」忍足侑士試著想解釋,但說到最後,發現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感覺不管怎麼樣,都是自己該承擔的責任大些。

  霧司翎朝他微微一笑,表示理解,「嗯,我知道。」雖然他們的婚姻從未得到他父母的祝福,而忍足侑士也未曾明言帶她回去見他的父母,但她從未計較過。

  忍足侑士將小戚微抱起,伸手攬過她的肩,聲音性感溫柔,「呐,母親其實並不是不喜歡你,只是她太在乎我了。而我也不怎麼孝順,不肯順著她的心意走她安排好的路。有些東西,我是必須要堅持的了。」

  霧司翎抬眸看他,難得聽到這位善於偽裝的天才真實的心意,讓她有些期待。

  「因為,我是一個男人,我必須要對你對我的女兒負責。」忍足侑士認真地看她,「小翎,男人可以沒有感情,但不能沒有責任擔當!我必須對你們負責,不只是因為我愛你,還因為戚戚是我的女兒,我要給她一個完整的家,讓她快樂無憂地成長。」

  笑容在女子唇邊泛開,一如少女時期的那抹朦朧而甜美的微笑。

  霧司翎湊過去,在他頰上親了一下,笑眯眯地說,「嗯,那你一定要做個有責任擔當的好男人,而我也會努力成為一個好女人。」

  「嗨~」

  兩人相視而笑。

  小戚微左右瞅瞅,也笑眯眯地湊過去分別在父母臉上印下一記頰吻,奶聲奶氣地叫道:「爸爸媽媽,戚戚也要成為好孩子~~」

  知道自己剛才的行為被女兒瞧去了,即便她還小,霧司翎免不了有些臉紅。而忍足侑士愣了一下,然後大笑起來,忍不住將天真又可愛的小包子舉起,親了又親。

  ********

  「呐,這是你要找的東西。」

  忍足憂一將一條玉石項鍊遞過去,見忍足侑士接過打量,神色莫測,忍不住心肝顫了顫,小心翼翼地說道:「呐,小子,你悠著點啊,霧狩家你要殺要刮要蹂躪要除名都可以,但是不要太傷及無辜,有很多人是無辜的,你還是給他們留條後路吧。」

  忍足侑士端詳手心中的玉石,這是一枚肜石製成的項鍊,卻是呈水滴狀,外表與普通的肜石沒有多大區別,只有入手的時候會感覺到一種很溫潤的冰涼氣息,似乎能順著手心的肌膚鑽進身體裡,一直蔓延至心臟,讓人感覺到一陣心悸。

  霧狩一族遺傳的東西果然邪門!

  忍足侑士端詳片刻後,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滿地說:「憂一叔叔,我是那麼不靠譜的人麼?」

  忍足憂一撇撇嘴,若說少年時的忍足侑士,他還可以拍胸脯保證,這丫的還是個善良的好少年。可是,這麼多年了,社會這個大染缸讓他變得成熟穩重,心性有所改變。特別是霧狩家對戚戚她們母女倆所做的事情,忍足侑士無論如何是無法忍的,若是殺人不犯法,相信這丫的早已經在霧狩家大開殺戒了。

  想罷,忍足憂一歎了口氣,說道:「我也不阻止你,只是這些年霧狩明惠幫你很多,不管怎麼說,你也要謝謝人家。」

  「嗨~知道了~~」忍足侑士笑了笑。

  也不知道他是否聽進去了,或者是另有打算,忍足憂一稍微擔心了一下,很快便拋開不理。不管霧狩家有什麼結果,單就他們家對小四母女倆所做的事情,若是忍足侑士能忍下就不是男人了,自己又何必去當那個壞人?

  「聽說前些天,你帶小四她們回家見你父母了?」

  忍足憂一難得大方地拿出珍藏的大炮紅茶煮起茶來,邊和侄子聊起天來,想順便瞭解一些內幕。

  「是啊,母親看到戚戚挺高興的。」忍足侑士瞥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說:「母親對你和姐姐隱瞞他們的行為很生氣,她說,改天會去你們家,讓你們仔細好自己的皮,她不會手下留情的。」

  忍足憂一大聲喊冤,「關我什麼事啊?這不公平,我和惠裡奈還不是為了你這小子,你怎麼能過河拆橋?」忍足憂一鬱悶不已,早知道女人是不可理喻的動物,當初還用盡辦法想拆散那對小情侶,現在有了可愛的孫女了,反而責怪起自己不早些帶她的孫女回去給她看。也不想想,這些年來,因為霧狩家的事情,還有忍足侑士時不時的遺忘,使得事情麻煩不斷,誰還有那個心情管那些小事情?

  從忍足憂一的住宅出來,天色已晚。

  忍足侑士將雙手揣進風衣的衣兜裡,慢慢地走深秋清冷蕭瑟的街道中,手指摸到衣兜裡的那枚玉石,指尖傳來一種溫潤的冰涼感。

  幽幽地望著蕭瑟的秋景,不知是否被秋日的景致所感染,在想起一切的事情應該快要結束後,心裡諸多感慨。

  忍足侑士笑了笑,突然手機震動起來,打開手機一看,是跡部景吾給他發了條信息,約他去喝酒。忍足侑士微微一哂,不相信跡部景吾這個大忙人會有心情撥冗約自己喝酒,應該是自己請他幫忙查的事情有著落了罷。

  忍足侑士回了條短信,然後在路邊招了輛的士,說了位址後,靠著車椅閉目養神。

  *******

  晚上,忍足侑士回到家,一具泛著奶香的小身子撲過來,伴著一聲糯糯的叫喚。

  「爸爸,你回來啦~~」

  「嗯,戚戚,爸爸回來了~」忍足侑士彎腰正想將小包子摟進懷裡惜惜,誰知小傢伙突然掙脫他,用小手扇扇小鼻子,一臉嫌棄地說:「爸爸臭臭,戚戚不喜歡!」

  忍足侑士趕緊低首嗅了嗅,不臭啊!不過是沾了點酒味罷了,沒想到小包子這麼敏感,連點小酒味都排斥,讓他有些納悶,誰知小包子接下來的話讓作爸爸的他風中淩亂了。

  「爸爸臭臭,去玩女人,太壞了!」

  「……」

  聽到聲音正要過來的霧司翎聽到小包子奶聲奶氣的話,腳下一個趔趄差點跌倒。

  忍足侑士呆滯了幾秒,反應過來小包子說了什麼時,差點忍不住跳起身為自己喊冤。當然,喊冤之前,要問清楚到底是誰教壞了他家寶貝小公主。

  「戚戚,誰告訴你爸爸玩……不對,爸爸沒有去做壞事,只是陪你跡部叔叔喝點小酒。啊,小翎,你要相信我!」忍足侑士見到小包子跑過去抱住霧司翎,有些急了。

  霧司翎翻了個白眼,將委屈地抱住她腿的小包子抱起,挑眉問道:「醉了?」

  忍足侑士鬱悶地搖搖頭,他是千杯不醉的海量,意思意思地喝那麼點酒,怎麼可能會醉?

  小包子朝他扮了個鬼臉,「喝酒,玩女人,壞壞。」

  見小包子認定自己是個壞爸爸了,忍足侑士內流滿面,傷心不已。嗷嗷嗷嗷!到底是誰教壞了他的寶貝女兒?他要找他單挑!

  忍足侑士飛快跑去浴室沖了個戰鬥澡,將身上那點酒氣去掉後,馬上跑去找小包子澄清誤會。此時小傢伙正坐在主臥室的大床上抱著玩偶玩,霧司翎正在疊衣服,將衣櫃裡的衣服重新整理一遍。母女倆有說有笑,氣氛十分溫馨。

  見到他過來,小包子像只小狗狗一樣在他身上聞聞嗅嗅,確認他身上再也沒有酒氣後,終於歡呼一聲,撲進他懷裡,小手摟著他的脖子,奶聲奶氣地叫著爸爸,叫得人心都鬆軟了。

  「爸爸,是景心姐姐說的,男生臭臭,回家晚晚的,就是去玩女人,是壞的。嗯,就是這種味道,景心姐姐讓藤野爺爺拿瓶子給戚戚聞,說要是爸爸身上有這種味道就是去玩女人,很壞的……」

  奶聲奶氣的聲音努力表達跡部家某只小孔雀教給她的東西,只可惜小包子太小了,要努力想很久才能表達完。忍足侑士耐心聽著,只是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最後肌肉抽搐,已經笑不出來。

  不消說,小包子之所以分得清酒氣,一定是那個叫跡部景心的臭丫頭讓藤野管家去拿酒瓶子來給她聞,然後再在小包子耳邊忽悠一遍,讓純真無瑕的小包子就這麼被忽悠了。

  忍足侑士那個恨啊,早知道就應該制止跡部家的那只小孔雀與他家戚戚交往過密的,看看她把他家小包子教成了什麼樣子了?

  忍足侑士決定要糾正小包子錯誤的認知,讓她變得更像一個乖巧可愛、人見人誇的小天使。

  接下來,父女倆就這麼趴在床上,一個開始教,一個開始學。

  霧司翎在一旁邊聽著邊整理衣服,剛開始聽時還似模似樣,等到了最後,某個無恥的爸爸已經發揮他的特長在忽悠小包子了,霧司翎搖頭不已。聽聽,那是什麼話,小包子真的會被你們幾個傢伙忽悠成囧二貨的!

  等小傢伙終於被她爸爸哄睡了,忍足侑士來到霧司翎身後,展臂從後頭將她摟入懷裡,下巴抵在她的頭旋頂上。

  霧司翎偎入他懷裡,安靜地靠了一會兒,說道:「侑士,明天我要去崗山一趟。」

  「嗯?」忍足侑士有些緊張。

  「崗山的千雲神社的住持讓我去一趟,算是幫他們做一件法事吧。」

  忍足侑士不太懂寺廟女巫所做的事情,聽到她要去崗山,心裡一動,突然覺得很不舍,「要去幾天呢?」

  「一個星期左右,戚戚就要麻煩你了。」

  知道小包子還留在身邊,忍足侑士心裡稍稍有點安慰。要是老婆孩子一起去了崗山,還要一個星期後才能見,他才悲催呢。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過,那時小戚微不肯離開媽媽,就這麼拋棄爸爸跟著媽媽跑到北海道去玩了半個月,而他因為工作走不開,讓他天天望著門口差點成了閨中怨夫,想想就可怕。

  忍足侑士將懷裡的人橫抱起身,走向床鋪……

  既然要走一個星期,當然先索取一些補償再說。

  *******

  「嘭」的一聲脆響,玉石掉到地上碎裂成片,陽光下折射出炫目的光芒。

  「戚戚!」

  忍足侑士驚叫一聲,膽顫心驚地看著站在高椅上攀著書櫃的小傢伙,見她搖搖晃晃要摔不摔的模樣,幾乎讓他嚇得魂飛魄散。不知道才一轉眼的功夫,小傢伙怎麼會跑到書房,並且攀得那麼高,不知道上面有什麼吸引她的東西。

  「爸爸……」

  小傢伙看到出現在書房門口的男人,小臉蛋嚇得發白,趕緊將小手放到背後,欲蓋彌彰地想掩飾自己做的事情。然而低頭看到地上那條被摔壞的項鍊玉石,神色更緊張了,小小的身體往前一傾,眼看就要跌倒……

  「戚戚——」

  忍足侑士急忙跑過去,千鈞一髮之際,終於將墜倒的小傢伙抱到懷裡護著,而自己卻因為慣性而跌跪在地上,一隻手撐在地上才能保持身體的平衡。

  忍足侑士心魂俱驚,心臟鼓躁不安,緊緊地將懷裡的孩子抱住。
  差一點,他的寶貝就要受傷了!

  「……爸爸,戚戚不是故意的……」

  這一變故也將小戚微嚇得小臉發白,即便她還小,也懂得剛才的危險。而且她剛才還失手將書櫃上的東西摔壞了,心裡更是惶恐不安。

  忍足侑士大為心疼,剛想安慰小傢伙,發現撐著地上的手心一陣輕微的刺痛,等他凝目看去,終於發現被女兒摔壞的東西竟然是那條他設計從霧狩一族的後人手中搶過來的那條項鍊,上面的那一枚肜石已經摔碎了,恰巧他的手心壓到了其中一片碎片,腥紅的血珠子流出,將那枚玉石染得殷紅如血。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似乎覺得那枚破碎的石頭中,竟然流動一絲血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嗚嗚嗚……戚戚不是故意的……」

  小傢伙見爸爸的手流血了,當場哭了起來。

  忍足侑士皺了皺眉,趕緊將女兒抱起離開書房,免得這事情給她年幼的心理留下陰影,他無法再承受一次女兒再受到傷害像個木頭人一樣不哭不鬧的模樣,那比傷害自己還令他難受。

  走到客廳,忍足侑士將已經停止哭泣的小包子放到沙發上,想去拿醫藥箱將手上的傷處理一下,然而,猛地站起身時,腦袋突然一陣暈眩。

  最後的意識裡,是女兒戚微尖銳的哭喊,然後什麼也聽不見了……

  *********

  他做了一個夢,一個綿長悠久的夢,一個充滿了各種悲歡離合的夢,一個讓他覺得自己會因為心痛而死的夢……

  而夢裡,始終有一個人的身影,從朦朧到清晰,一雙特別的金玉色的眼眸凝望著他,紅唇輕啟,欲語還訴。

  五歲初見,十五歲相遇相愛,二十五歲相濡以沫……

  那個擁著金玉色眼眸的女子,從幼年時期的相遇到少年時期的相愛,然後不得不遺忘分別,到成年時的分分合合,無數次的遺忘,無數次的絕望,無數次的癡纏相愛……

  「我叫忍足侑士,你是誰?我沒有見過你哦,你怎麼會出現在我家裡?」

  「我叫霧狩四方,但是媽媽一直都叫我小四哦!小哥哥,你也叫我小四,好麼?」

  「好啊!」

  「那顆是我的星星,和小四在一起!」

  「侑士就是,照耀我的星星哦~~」

  「侑士,你會忘記我麼?」

  「不會!」

  「我也想要有個人一直記得我,想要和你在一起……侑士,為什麼你要忘記我呢?」

  「侑士,戚戚走了……」

  「別哭啊,小四,別哭!」

  「小四,戚戚會回來的,她在未來的某個地方等我們呢。」

  「啊啦,小四還沒嫁到我們家呢,就迫不及待地要討好公公婆婆了麼?」

  「我才沒有!」

  「好好好,你沒有,是我亂說的!你怎麼比戚戚還要容易激動呢!」

  「你好?請問你找誰?」

  「啊啦,這位可愛的小姐,我想你是走錯地方了。」

  「侑士,再見了……」

  「侑士,我真的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侑士……」

  …………

  那麼多的故事,那麼多的回憶,那麼多的時光,為何他會將它們遺忘得如此的徹底呢?

  她叫霧狩四方,而他應該叫她「小四」,親切又可愛。

  小四……

  細細地品讀著這個平凡的名字,平凡而熟悉,像是烙印在骨子裡,每每在心底呼喚,有種纏綿的溫柔,在胸腔中震盪,讓他每每想起,心臟為之擰痛。

  太多的回憶讓他幾乎無法負荷,而那些終於憶起的記憶讓他痛苦,心臟遽痛,像被劃了幾條深深的裂痕,再也彌補不回來的空虛。而她絕望的面容總讓他心痛難忍,恨不得用手撫平她的憂傷。

  這些年,他到底做了什麼啊?!

  總是忘記她,忘記他們的女兒,讓女兒戚微一次又一次穿越時空彌補那些遺憾。

  戚微還那麼小,卻用了人生五分之一的時光來彌補不應該是她承受的東西。

  小四……

  他以為自己會在夢裡種種或悲或喜或絕望的世界中因此而死去,可是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還好好的活著,躺在醫院的病房裡,看見了著家人擔憂的表情,還有女兒戚戚哭得紅腫的眼睛。

  忍足侑士抬手,輕輕撫摸趴在床邊的孩子的腦袋,眼裡一片溫柔。

  小包子嘴巴一扁,撲到他懷裡終於嚎啕大哭起來:「爸爸……嗚嗚嗚……爸爸,戚戚再也不敢了……」小傢伙一直以為是自己的錯,才害得父親昏迷不醒。

  「戚戚乖,不關戚戚的事情。」他輕聲安撫,聲音有些沙啞,不知道睡了多久了。

  而他的母親也眼睛紅紅的,見他醒來咧嘴笑起來,見他似乎沒什麼力氣的樣子,趕緊將小孫女抱起來,心疼地安慰小孫女,邊和兒子說道:「侑士,你現在覺得怎麼樣了?你昨天無緣無故昏迷,要不是跡部家的那兩個孩子找戚戚時,一直打電話打不通驚動了景吾他們,才讓我們知道你出了事。小四去哪裡了?怎麼不見她?她是怎麼當人妻子的?外一你一個人出了什麼意外,你讓我們怎麼辦?」

  忍足侑士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裡,忍不住在病房裡循視,沒有見到那名女子,心裡有些失望。

  「母親,小四……小四去崗山了,她回來了麼?」

  忍足太太哼了一聲,顯然極為不滿此時媳婦不在身邊,抱著孫女坐在一旁沉著臉不說話。倒是忍足侑士的父親——忍足瑛士和忍足憂一兩人同時有些驚疑,小心地打量忍足侑士的表情,似乎在確認什麼。

  「侑士,你……叫小四?」

  這些年來,在十五歲那年發生了那件事情後,忍足侑士從來沒有叫過「小四」這個名字,不知是不是忍足侑士心裡下意識地想證明什麼,明明聽到他們這些人一直稱呼霧司翎「小四」,而他還是一直叫著「小翎」。而現在,他的改口是如此的突然,難道……

  「侑士,你……」忍足瑛士又驚又喜,連身體都有些顫抖。

  忍足侑士朝他的家人微微一笑,臉色雖然疲倦不已,精神卻是極好,「父親,憂一叔叔,我都想起來了。」

  這下子,連忍足太太也震驚了。

  霧狩一族妖眼的詛咒竟然破除了?為什麼?

  忍足侑士卻不理會他們的疑惑,只是問道:「小四什麼時候回來?算了,我去找她吧。」

  他覺得他恨不得第一時間看到那名女子,那名為了他承擔了太多絕望的女子,想將她摟入懷裡,告訴她,自己已經記起了一切,以後再也不會遺忘她們了……

  見他拖著疲憊的身體坐起身,忍足憂一趕緊過來制止他的行為,不贊同地說道:「侑士,你現在的精神不怎麼好,應該再休息幾天。小四現在正在路上,我們已經給她打電話了,相信很快就會回到的。」

  忍足侑士覺得自己一刻也不能等了,沒有理會他們的阻攔,逕自下床穿好鞋子,抱起女兒,柔聲說道:「戚戚,和爸爸一起去接你媽媽回家,好不好?」

  小戚微雙眼一亮,瞅了眼爺爺奶奶的方向,然後朝她爸爸點點頭。

  「父親、母親,不用擔心,我已經沒事了。好了,我和戚戚去接小四了,改天我們再去看你們。」

  忍足侑士朝他們笑了笑,牽著女兒走出了醫院。

  忍足瑛士阻止了忍足太太要留下兒子的行為,歎了口氣,說道:「羽海,讓他去吧,相信這些年他心裡也不好受,既然霧狩一族的詛咒能在這一代破除,相信我們的孫女戚戚以後也會沒事的。」

  忍足太太一聽,終於打消了阻攔兒子的念頭,只是丈夫最後一句讓她神色不好,「哼,我們家戚戚是最可愛的孩子,誰敢將她忘記了我就讓他身敗名裂!」

  忍足瑛士和忍足憂一聞言,同時縮縮脖子,更深刻理解了「女人是不可理喻的動物」這句話的含義,他們還是不搭腔吧。

  ********

  擁擠的車站裡,各種聲音喧嘩不休。

  人來人往的行人中,只有一對相似的父女站在車站的月臺前,朝著北上的列車張望。

  英俊優雅的男人,雖然此時略顯疲憊,卻有一種落拓的慵懶,絲毫不掩他的成熟迷人的魅力。而被他牽著的小女孩大約三歲左右,和男人有八成相似,小小軟軟的,一雙金玉色的眼睛十分靈動,時不時地踮著腳朝遠處張望。

  「爸爸,媽媽什麼時候到?」孩子軟軟糯糯的聲音響起,聽得路人的心都酥了一半。

  「嗯,快了。」男人性感優雅的關西腔回答女兒的問題。

  聽到他們的對話,一些路過的行人皆感慨被這對父女倆所等待的女子,該有多麼的幸福才能擁有如此英俊的老公和可愛的孩子在這裡不辭辛苦地等她回家,必定是天底下最幸運的女子了。

  突然,新幹線的車鳴聲響起,遠遠的,一輛車子從遠方的軌道行來,鳴聲陣陣,秋風撲面。

  車子終於在站前停下,車上的人潮依次從車廂裡走下來。

  不遠處,一名穿著米色薄風衣的女子從車上下來,可愛的娃娃臉上一片陰鬱沉重,神色顯得疲憊,一雙金玉色的眼睛情緒難定,視線在月臺上巡視,當終於看到月臺上的那對父女倆,女子抿唇深吸了口氣,加快步伐走過去。

  而男子在看到她的一瞬間,露出了一抹溫柔如酒的笑容,牽著女兒走過去,將撲過來的女子抱入懷裡。

  「侑士!」她雙手緊緊地摟著他的腰,將臉埋入他的胸膛,以此來平腹她驚惶不安的心。

  在看到她的一瞬間,種種複雜激越的心情最終沉澱成一句話:

  「小四,我們回家吧!」

  小四,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番外·越前龍馬與忍足戚微

  人的一生都在適應。

  適應人生,適應事情,適應成長道路上的坎坷,適應各種或悲或喜的事情……

  越前龍馬知道自己一直在適應,適應那個特別的人。

  那個從他還是個十二歲的少年開始,便一直陪在身邊的孩子,看著她從孩童時期漸漸成一名明媚可愛的少女,然後看著她漸漸遠離,直到離別時候到來。

  她叫忍足戚微,一個成為他生命中最特別存在的人。

  初見時,他十二歲,她三歲。

  她哭得極傷心,指著他說「嗚哇哇……龍馬縮水了!戚戚不要哇!!!」,從此結下一段啼笑皆非的緣。

  那時,他想,是孽緣罷!

  然後,是那個孩子理所當然地將自己當成了她熟悉親近的人,陪在身邊,做一些在旁人眼裡十分囧然的事情。就這麼理所當然地駐進了他的生活,在他的生命中留下痕跡,再也抹除不掉。

  她是特別的!

  越前龍馬倚在陽臺的欄杆前,抬眸遠眺夜空的星子,涼爽的夜風輕輕拂面而過,柔軟的墨綠色發隨風輕晃,掠過明亮的琥珀色貓瞳。

  「龍馬~」

  一聲嬌憨的叫喚響起,隨即是一具柔軟的女性身體從後頭撲上來,像只小獸一樣,雙手從後頭伸過來勒著他的脖子,親親膩膩。

  已經長成一名男子的越前龍馬身體未晃動一下,輕易便將身後調皮的傢伙的重量承擔下來,然後反手將背後的人拉到面前,將她圈到懷裡,一起欣賞遠處的星空。

  懷裡的少女像只不安份的小獸蹭來蹭去,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後,方溫溫馴馴地偎依著。

  「龍馬……」

  「嗯?」

  「明天你怕不怕?」

  視線從寧謐的夜空拉回,琥珀色的貓瞳低審懷裡小貓一樣蹭蹭的少女,唇角勾勒出一抹輕淡卻自信的笑容,自信耀眼。

  「有什麼好怕的?如果要我怕,切,他還差點遠呢。」

  聞言,少女高興起來,雙手環著他的腰,安安心心地倚在他懷裡當小獸,頭疼的事情交給他就行了。

  *******

  第二天,晴空萬里,白雲悠然。

  「我不准!」

  春末的早晨,陽光明媚,突然一聲咆哮聲從忍足宅中響起,直沖雲霄,震得周遭左右四鄰紛紛好奇探望。

  「爸爸……」

  大概被難得暴怒的父親嚇到,坐在沙發上的少女嚅嚅地說不出話來,金玉色的眼睛可憐巴巴地瞅著對面的年輕夫妻。

  二十五歲的忍足侑士雖然事業剛起步,卻已經是醫學界公認的天才醫生,前途不可限量,光鮮亮麗的外在條件使他看起來像一名事業有成的成功男士,氣質優雅,笑容得體,談吐幽默詼諧,才華洋溢……種種得天獨厚的條件,使他看起來充滿了自信成熟的魅力。

  經過少年時期的張揚,成年後的磨礪處事,讓忍足侑士沉綻了所有浮華的性格,看起來穩重而淡定中,似乎天下在手的自信讓他隨時保持著一種淡定的態度。

  而此時,忍足侑士不再淡定,幾乎是臉紅脖子粗地瞪著對面的一對年輕人。

  十六歲的少女,二十二歲的男子。

  「忍足戚微,不要忘記你現在還未滿四歲!」忍足侑士咬牙切齒地說,視線惡狠狠地剜著對面的男子,「還有你,越前龍馬,我家不歡迎你,給我滾!」

  被點名的越前龍馬聳聳肩膀,俊秀的臉蛋神色自若,不為所動。

  「爸爸,不要這樣,龍馬很好很好的!而且我現在已經十六歲,成年了!」

  「他哪裡好了?戚戚,他做了很壞很壞的事情,誘拐別人未成年的女兒。」忍足侑士怒紅著眼,強硬地說:「反正我不同意,就算你二十八歲我也不同意!」別以為縮短了兩人的年齡差就成事,就算從二十年後跑回來,他照樣不答應。

  忍足戚微縮縮脖子,求救的視線看向一旁正給他們沏茶的女子,小小聲地叫了聲「媽媽……」

  忍足侑士很快打斷了少女的意圖,「叫你媽媽也沒用!總之我不答應!」

  霧司翎朝少女搖了搖頭,示意她稍安勿躁。

  可是少女明顯沒有接收到她媽媽的指示,此時一臉不高興,嚷嚷著:「爸爸,我現在十六歲,成年了,可以嫁人了!而且,我們已經去登記了……」少女在忍足侑士的瞪視下,小小聲地透露自己幹的壞事,「我拿了戶口本去登記的,你們並不知道……」

  「……」

  忍足侑士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真是痛心疾首啊,閨女現在才三歲多未養大,未來十幾年後的女兒卻穿梭時空跑回來告訴他,她已經偷偷去拿了戶口本回到現在結婚了,怎麼不教他痛心疾首。當然,更讓他氣憤的是,明明出生年月日作不了假,到底是哪個沒腦子的二貨竟然給他們結婚證的?嗷嗷嗷!!他要去滅了那貨!!

  同一個城市的某棟公寓裡,忍足憂一猛打噴嚏,揉揉發紅的鼻子,認為一定是有人想念他了,不由得感慨自己的魅力無邊,同時也一心二用地想著,某個膽大包天的小少女不知道搞定她爸爸沒有,難得他動用了關係給他們弄了張結婚證的說……

  「戚戚!」霧司翎驚訝地看著女兒,她沒想到女兒會這麼大膽,拿了戶口本從未來跑回來結婚,而這一切難道只是為了越前龍馬?

  「媽媽……」少女扁扁嘴瞅她,雙手交疊縮在雙膝間,顯得無辜又可憐:「我喜歡龍馬,真的很喜歡,可是爸爸一定不肯的,我不想離開龍馬嘛……」

  霧司翎閉了閉眼,突然明白女兒為什麼會大著膽子做這種事情了。

  霧狩一族的血脈讓人沒有安全感,特別是能在時空中隨機穿梭的人,面對不同時間段的人物,若不是心裡素質夠強,或許早已經崩潰了。所以,對某些特定的事情,她們都會很執著。

  看到女兒委屈的模樣,即便知道她或許是裝出來的多一些,忍足侑士還是不由得心軟。如刀子一般犀利的目光剜向從進門伊始,始終淡定自信的越前龍馬,真是看不慣他的淡定自若,仿佛天下沒什麼事能難倒他,一如少年時期,拽得可以。

  「越前龍馬,你憑什麼讓我將她交給你?」忍足侑士火大地問。

  在二十五歲的忍足侑士心裡,女兒戚微現在只有三歲,即便是未來的女兒跑回到這個時空也不能阻止他的這種認知。所以,以前網球場上的對手現在就成了他認為的大灰狼,竟然來叼走他的女兒,簡直是活膩味了!

  越前龍馬看了忍足侑士一眼,淡淡的說了一句話,讓忍足侑士所有的堅持功虧一簣。

  他說:「因為,我從未曾忘記她!」

  忍足侑士頹唐敗退。

  因為,我從未曾忘記她!

  一句話,道盡了忍足侑士二十幾年來的心酸尷尬,更挑起了他心裡的愧疚感。

  待少女和越前龍馬忐忑不安地離開後,醫學界裡公認的天才頹廢地窩在房間裡,背景色是一片黑暗,可想而知被打擊得多重。

  霧司翎推開門,好笑地看著男人頹廢的模樣,走過去坐在他身旁,和他一起坐在面對陽臺的一組沙發上。

  「小四,我是不是很沒用?」

  優雅的關西腔顯得十分低落,想到未來的女兒要被某個年紀一大把的臭小子叼走,心就止不住的疼啊。他養大的閨女,自己都還沒有捂熟捂夠,就要嫁人了,真是太讓爸爸傷心了……

  「為什麼這樣說?」

  「戚戚才三歲……」忍足侑士磨牙。

  霧司翎略一想便明白他的糾結什麼了,有些好笑,說道:「是啊,你也說戚戚現在才三歲,我們可以慢慢養,不是還有十幾年麼?而且,就算她嫁人了,也是我們的女兒呀。」所以,霧司翎覺得這並沒有什麼好糾結的,反正未來時間充裕,女兒始終是他們的。

  雖然霧司翎說得沒錯,但忍足侑士還是覺得失落。在他的心裡,女兒戚微是爸爸的貼心小棉襖,就算她一輩子不嫁,他也養得起。他並不認為越前龍馬有什麼好,能讓女兒那麼喜歡,甚至不惜從未來回到現在,就只是為了縮小兩人之間的時間差。

  忍足侑士覺得女兒虧大發了。

  怎麼就便宜了個老男人呢?

  當然,他也明白霧司翎為何有這種心情,霧司翎從小生長的環境決定了她比較冷淡的性格,無論對已還是對外人,只要女兒生活得好,她並不想干涉她,由她自主選擇自己的人生。

  可是,忍足侑士不捨得啊。

  想著,忍足侑士伸手將身旁的女子攬入懷裡,安撫自己受創的心。

  這一天,霧司翎在房裡陪伴著失魂落魄的丈夫,直到夕陽西下,霧司翎方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好了,我們也該去跡部家接戚戚了,不然跡部君他們就不介意多一個女兒了。」

  聞言,想起了跡部家那雙兒女對小戚微的喜歡,連嫁妝都在籌備了,若是他去遲一步……

  再次怕現在還是個小小軟軟的小包子一樣的女兒被人叼走,忍足侑士沒再多糾結,趕緊跟隨妻子的步伐,似乎真的很擔心一個不小心,三歲的女兒就成了跡部家的養女,到時哭都來不及了。


番外·家長通知書(下)

  「Ma~爸爸,下個星期二有家長會,爸爸會去麼?」

  「誒?」還沒有為人父自覺的跡部大爺瞠目結舌在看著眼前漂亮的男孩。

  家長會,那是神馬東西?

  跡部景瑟歎息一聲,微微抵垂下腦袋,「爸爸已經有四次沒有去參加景瑟的家長會了,所以景瑟希望爸爸這次能去……」

  聞言,忍足侑士投以鄙視的一瞥,憋屈了一個晚上終於有機會鄙視某位大爺了,不由心情大好,抱著小包子哼笑道:「跡部,你太不華麗了!小景瑟都這麼大了,你竟然這麼多次沒有去參加家長會,根本不是個合格的爸爸!」忍足侑士說著,將男孩拉到面前,摸摸他的腦袋,柔聲道:「小景瑟乖啊,別難過,下次再遇到這種事情,你直接和我說,我去參加你的家長會,一定會給你長臉的!」

  對忍足侑士的安慰,男孩露出淺淺的微笑,「謝謝您,忍足叔叔!」

  小包子也揮著小胖手安慰男孩,「戚戚也會去參加景瑟哥哥的家長會的~~」

  小包子,乃湊什麼樂?!

  看著那幾隻「父慈子孝」的模樣,跡部景吾當場黑了臉,「啊嗯,誰說本大爺不去,景瑟,放心,本大爺以後絕對不會忘記你的家長會!」

  聽到跡部景吾有力的保證,景瑟露出燦爛的笑容,三兩步跑過去抱住少年的脖子,「謝謝爸爸~~」

  看著男孩燦爛的笑靨,跡部景吾也露出一抹愉悅的笑容。

  嗯,原來有個孩子叫自己「爸爸」的感覺真的不壞,怨不得忍足侑士會如此甘之如飴。

  解決了家長會的事情,終於到小孩子上床的時間了。

  「戚戚要和景瑟哥哥一起睡覺覺~~」

  一隻小包子緊緊抱著男孩,一副絕對不放手的架勢。

  跡部景吾猛皺眉,直覺不喜歡小包子纏著景瑟的行為,他家兒子憑什麼做小包子的保姆啊?

  忍足侑士大驚失色,徒勞地勸解道:「戚戚,你是女孩子,是不能和男生一起睡覺的……」

  小包子懵懂地看他,脆脆地問:「為什麼?爸爸也是男生,那戚戚不可以跟爸爸一起睡覺覺麼?」

  「戚戚當然可以和爸爸一起睡覺覺,因為爸爸是不一樣的。」

  「可是……景瑟哥哥也是不一樣的!戚戚喜歡景瑟哥哥!」

  看著小包子露出燦爛無瑕的笑容,忍足侑士啞口無言,然後眼睜睜地看著他家小包子屁顛屁顛地跟著小景瑟走向藤野管家佈置的臥房……

  跡部景吾走過來,拍拍石化掉的某人,不高興地說道:「啊嗯,侑士,管好你女兒,我家景瑟可不負責三陪。」

  忍足侑士滿臉黑線,很想說,現在拐人的可是大爺你的兒子,不是我女兒啊!

  ******

  一夜過去,晨曦的光從天邊升起,天濛濛亮,床上的男孩已經醒來。

  懷裡的小包子像只無尾熊一般巴在他身上,男孩迷蒙的黑眸忪怔了半晌方憶起昨天發生的一切。

  想起變年輕了的爸爸和忍足叔叔,還有不知道在哪裡的年輕的媽媽,還有沒出生的妹妹……男孩躺在床上,心裡有些悵惘,不過很快的,男孩的眼神變得堅毅,臉上露出輕淺恬淡的微笑。

  今天雖是星期六,但心裡裝著事情的跡部景吾早早的起床了,然後直接去隔壁的臥室。

  輕輕地打開門,意外地發現男孩已經自己穿好了衣服,此時正坐在床邊,給睡眼惺忪的小包子穿衣服,動作熟練自然,仿佛已經做過千百次般。並沒有眾人想像的,像個小王子一般要人伺候。

  看到這情景,跡部景吾不淡定了。

  為毛他家的兒子要像個保姆一樣照顧那只小包子嗷嗷嗷?!!

  「啊啦,你們都醒了麼?」

  一夜未有好眠的忍足侑士擠進來,看到兩個孩子,心裡挺驚訝男孩的自律能力。不過昨晚沒有小包子陪睡讓他頗為不習慣,是以一大早就忍不住跑過看看小包子怎麼樣了。現在看到睡眼惺忪的小包子配合著男孩穿衣的行為,讓忍足侑士感慨良多,心裡多少有些忌妒。

  真不知道未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才讓小包子這麼信賴景瑟!

  ——這是在場的兩名年輕的爸爸共同的心聲,心裡同樣不是滋味兒。

  「爸爸~~」

  一大一小的兩個孩子一起叫道。

  小戚微由男孩抱下床,然後利索地跑向忍足侑士,撲進他懷裡。

  男孩比較矜持,走到跡部景吾面前,臉上掛著溫軟柔和的笑容,輕輕地叫了一聲「爸爸」。

  跡部景吾神色複雜,遲疑了下,伸手摸摸男孩和自己相同顏色的發,心裡一片柔軟。

  不可否認,跡部景瑟是個十分漂亮的孩子,比起父親俊美的容顏更耀眼。

  他的漂亮不只遺傳自跡部景吾的好基因,還有一種細緻到精緻的驚豔之美。

  若為女生,定然是個漂亮的小LOLI,只是現在是標準的一個男孩,如此的精緻漂亮,倒是有些過火了,讓人不由得猜想,到底是什麼樣的父母才能生下如此漂亮如畫的孩子。

  「這這這……真的是部長的兒子麼?」瀧荻之介結結巴巴地問,太過驚訝,使他失了一慣的沉穩。被人戲稱神秘的美少年的瀧荻之介在看到男孩後,淡定了,想著這孩子長大後才是當之無愧的美少年吧。

  「他長得真像部長。」鳳長太郎吃驚過後,溫柔而肯定地說。

  「啊啊啊!!跡部,太過份了,你有個兒子為什麼從來不和我們說?」向日嶽人一臉憤概,對跡部大爺欺騙的行為十分憤懣。

  「其實也不怎麼像跡部前輩!」日吉若用了個十分難得的措詞:「他……很順眼。」

  ——日吉少年,意思是說,跡部大爺原來在你眼裡並不順眼的嘍?

  於是,擅於以下克上的日吉少年被跡部大爺瞪了。

  冰帝網球部裡,一群少年圍著一名小男孩,一臉驚奇地發表著自己的意見。

  跡部景吾忍不住一一瞪了眼這群反應過度的傢伙,特別是向日岳人和日吉若的話,讓大爺他有種掀桌的衝動:神馬叫「你有個兒子從來不和我們說」?神馬叫「他……很順眼。」?這群傢伙太欠調教了!
  忍足侑士抱著他家小包子悠然站於一旁看戲,心裡很欣慰於圍觀的物件終於換個人了,真是可喜可賀。

  「向日叔叔、瀧叔叔、鳳叔叔、宍戶叔叔、樺地叔叔、慈郎舅舅……」男孩乖乖地站著給少年們打量,很有禮貌地一一叫喚。

  聽到男孩的稱呼,一群少年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明白小男孩的來歷和戚戚一樣,不然也不會在他們年紀輕輕的就叫「叔叔」了,叔叔神馬的真的傷不起啊!

  芥川慈郎的睡意全無,瞪大一雙眼睛驚訝萬分地看著男孩,指指自己的鼻子:「你叫我舅舅咩?」

  男孩仰起漂亮的臉蛋瞅著少年,然後露出一抹極淺極淡的笑容:「慈郎舅舅,很高興見到您。」聰明的男孩並沒有露出太多的吃驚,淡定從容、進退得體,可以看出他的教養十分好。

  「啊、啊……哦,謝謝。」芥川慈郎有些不知所措,內心一片糾結。男孩的可愛漂亮讓他心裡喜歡,可是想起男孩母親或許是他家的哪一個姐妹……想到自家姐妹要讓某株水仙花叼走,又讓他心中無限糾結。

  然而,或許是看出他的糾結,男孩只是笑了笑,握住他的手,小聲地說:「慈郎舅舅,謝謝你照顧媽媽,如果沒有你……」

  芥川慈郎一臉迷惘,不明白男孩未竟的話之意。

  男孩很聰明,知道有些話並不能說透。

  不過,也未等他們明白時,立海大的隊員們已然翩然而來,打斷了他的思路。

  今天原本是冰帝網球部榊監督邀請立海大網球部進行一場友誼賽,本是很平凡的日子,然而,當立海大的隊員們看到手牽著手站在跡部景吾身邊的小正太和小包子時,瞪大了眼睛。

  「咦咦咦?這個小鬼長得好像……」

  所有人的目光皆投向一臉氣定神閑的跡部大爺,心裡突然有種詭異的想法:這只不會是那位大爺的兒子吧?難道又是未來來的?老天爺未免太多事了吧?

  不得不說,少年們真相了!看來某只總是做囧事的小包子功不可沒啊!

  「幸村叔叔、真田叔叔、柳叔叔、柳生叔叔、丸井叔叔……」

  男孩很有禮貌地向立海大的少年一一問候,漂亮的臉蛋掛著舒緩人心的輕淺笑容,雖然比不上跡部景吾的華麗張揚,卻自有一番吸引人的恬淡氣息,讓人覺得很舒心。

  聽到「叔叔」的尾碼稱呼,立海大的少年嘴角抽搐,肯定了小正太的來歷,不禁對跡部景吾各種羡慕嫉妒恨!嗷嗷嗷!!憑什麼這位華麗麗的大爺這麼好命,未來的兒子竟然也穿越來了,而且還是這麼正常可愛的模樣,真是令人生不起絲毫的抗拒之心啊!!

  「噗哩,你好,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仁王雅治上前一步,微微彎下腰問,仔細打量小男孩。

  男孩朝他笑了笑,「景瑟,仁王叔叔,我叫跡部景瑟!」

  「哦,是小景瑟麼~」仁王雅治忍不住摸摸男孩那頭柔軟的髮絲,覺得手感真不錯。

  面對笑眯眯的仁王少年,男孩睜著一雙黑曜石般漂亮的眼眸瞅他,說道:「仁王叔叔,請你以後不要教小醒叫我‘小妖怪哥哥’,爸爸會生氣的呢。」

  仁王雅治:=__=!!小妖怪哥哥?那是神馬東西……

  聞言,跡部景吾對白毛少年怒目而視,其餘的人有些茫然,不知道為什麼男孩會這麼說。而且「小妖怪哥哥」稱呼……真是令人囧囧有神啊。

  「……我沒有啊!」可憐無辜的仁王少年弱弱地為自己申辯,那位大爺的怒氣不是任何人能承擔的。

  「嗯,仁王叔叔現在是沒有,是藏藏說的,但是仁王叔叔以後會說的,教壞弟弟們不好呢。」男孩條理清晰地解釋道。

  「藏藏又是誰?」向日嶽人問出在場人的心聲。

  男孩不由看向幸村精市,抿著嘴笑了笑,悠然說道:「幸村叔叔以後會懂的。」

  立海大的部長幸村精市挑眉,一臉古怪。

  「啊呀,不會是幸村部長未來的兒子吧?」

  瞬間,少年們覺得自己悟了。

  同時,將事情聯繫起來的跡部大爺臉色不咋好,犀利地剜向立海大的女神幸村精市:「啊嗯,立海大的部長,後代教育責任重大,要慎重啊!」

  幸村精市嘴角抽搐:「……嗨~」

  看著酷似跡部景吾的孩子,在場的少年們心癢癢的很想再探多一些關於未來的事情,好樂呵樂呵一下。很早以前他們就好奇得不得了了,只是某只只會做囧事的小包子明顯少不更事,根本是一問三不知。現在來了一個年齡比較大的,應該可以問出些什麼來吧?

  正當某些用心不純的少年摩拳擦掌準備審問跡部家的小正太時,姍姍來遲的榊監督終於出現了,沒有給他們機會,冷著臉宣佈比賽。

  一群少年扼腕長歎,卻不敢挑戰榊監督的威嚴。

  小景瑟很乖巧地牽著妹妹小戚微的小手走到網球場外一株櫻花樹下看比賽,同時,小包子窩在男孩懷裡,開始同他絮絮叨叨地說話,似乎有一輩子也說不完的話似的。

  球場上,少年們揮汗如雨,賽事緊張,當一陣陣清脆的童謠遠遠傳來時,不由得抬首望過去,等看清楚櫻花樹下的兩個孩子時,不由得跟著微微一笑。

  兩個孩子坐在櫻花樹下,燦爛的笑臉飛揚,清脆童音哼著一首童謠:

  一陣陣草如蔭,一陣陣花兒香
  涼爽風吹過來,在大樹下乘涼
  一遍遍讀書聲,一陣陣嘻笑聲
  夠成一部樂章,在校園中飄揚
  三隻老虎三隻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一隻沒有眼睛,一隻沒有耳朵
  真奇怪真奇怪
  …………

  一天就這麼悠然而過。

  比賽結束後,意猶未竟的少年們沒有各自回家或者集訓,而是帶著兩個孩子一起繼續到處玩,遊樂園、繁華的東京銀座、咖啡屋……無論大人孩子都十分盡興。

  傍晚,兩個孩子手牽著手一起走進跡部宅。

  藤野管家看到小包子小正太有愛的畫現,差點熱淚盈眶,喃喃念著跡部家終於後續有人了。

  跡部景吾黑了臉,心裡咆哮:藤野管家,表要被表相欺騙了啊啊啊!!

  忍足侑士憋笑憋得很辛苦,深知這一天來,某位大爺黑臉的程度已經超過以往的總和,每每看到囧囧的小包子纏著穩重淡然的男孩,跡部大爺總免不了咬牙切齒。

  看得出跡部大爺的忍耐線瀕臨崩潰,忍足侑士趕緊將自家膩人的小包子抱走,回房給她換衣服去了。

  今天一天兩個孩子玩得太高興,衣服已經髒兮兮的,讓人看了直歎氣。

  跡部景吾暗暗咬牙,決定等以後騰出時間再收拾那只小包子和小包子她爸。側首看男孩安靜地笑著,漂亮的小臉蛋上並不是健康的紅暈,有些蒼白,知道他身體從出生起帶了病根並不好,不由讓他有些憐惜。

  伸出手摸摸男孩的腦袋,見他朝自己眯起眼睛微笑,輕輕巧巧,一個還只是七歲的孩子,再怎麼成熟穩重,都是個孩子。跡部景吾遲疑了下,將並不怎麼強壯的男孩抱起放在臂彎間。

  「景瑟,今天累不累?」

  男孩抱住他的脖子,笑著搖搖頭,一如面對未來時候的父親,覺得時光並未改變。

  「爸爸,很好玩呢。」男孩笑著說,「未來的時候,爸爸和叔叔們都很忙,沒有時間像今天這樣帶我們去玩。」讓男孩遺憾的是,很多熟悉的弟弟妹妹們並未在一起。

  所以,大爺他的兒子才會成為了那批小包子的保姆麼?

  跡部景吾在心裡歎氣,不知道他家兒子咋就攤上這麼件苦差事了?最後只能笑了笑,就這麼將男孩抱上了樓去換衣服了,一副好爸爸的模樣,身後是藤野管家滿臉「少爺終於開竅了」的感動表情。

  夕陽的餘輝寸寸蠶食光陰,跡部景吾牽著換了乾淨衣服的男孩下樓,滿心滿臉的驕傲,心裡甚至想,或許男孩留在這裡也不錯的。雖然曾經勸過忍足侑士讓小戚微回去她熟悉的世界,可是當自己家的孩子從未來回到現在,方發現自己是不舍的。

  跡部景瑟在這裡渡過了很愉快的一天,直到夜幕降臨。

  男孩走進花房,回首朝跡部景吾露出一抹恬淡輕淺的笑容,然後消失在花叢深處。

  風穿堂而過,掀起淡金色的窗簾。

  跡部景吾站在空闊的花房前,滿室夏花生香,依稀仿佛看到那個漂亮的孩子站在玫瑰花從中微笑的模樣,溫軟恬淡的笑容,伴著一聲清脆的「爸爸」。

  那個孩子已經離開了。

  心,悵然若失。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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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真的很可愛的一對!女兒真的好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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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好看的文

很感人,超可愛小包子們
春困夏乏秋無力,冬日正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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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看的,
最好看的,
就是小包子在爆料時,
那樣的讓人爆笑、
讓人無言到不行,
真是太好玩了!
Indifferent as the night, the man of the moon.
I am me, uniq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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