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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紅樓)因果大師》作者:魚七彩【完結+番外】

第88章 86.|87|89|88

  寶玉越發覺得自己沒出息,特別是當他人在外頭的時候,全然不覺得自己有多麼與眾不同。曾經老祖宗誇他是鳳凰蛋蛋的那些話,他再沒有在這些人的口中聽說過。

  寶玉仔細反思過,從前族裡的子弟都是遊手好閒,混日子過,鮮少有人上進。而他在這些人之中,算是乖巧聰慧,比較出眾,加之地位又高,過兒聽經常能夠聽到他人的讚美。而今族中子弟個個求上進,其中不乏有一些人讀書特別勤奮,加之受學堂內舉人先生之諄諄教誨,漸漸這些人的才學遠在他之上。

  他成了平庸之才,普通之輩,便再也不受人追捧。

  先前他再賈母身邊依舊被人靜心追捧伺候,尚沒怎麼感覺到外頭的變化,這次忽然搬離,到了前院,他方意識到這一點。

  下午,無所事事的寶玉,還是決定跟著薛蟠和珍大哥去行善。寶玉本來以為他二人所謂的行善,不過是帶些銀錢和吃食去施捨窮人而已。萬沒料到,二人再京內巷子裡施粥之後,便騎著馬急忙出京,到了一處小村莊。寶玉發現村莊裡多數都是孩子,還有一些孱弱的老人,年輕的壯丁不多,有幾個還有點兒面熟,仔細分辨可認出這些人竟然是寧府的小廝。

  薛蟠和賈珍把事先買好的糖葫蘆全部發給孩子們,完事兒就跟其他小廝一塊搬運車上的糧食蔬菜。又因為到了,春種時節,倆人轉而又換了一套粗布衣裳。帶著村子裡年齡稍大的孩子們,跟著村裡的幾個男丁去田裡刨地種地。

  寶玉見此狀況當真驚訝不已,他怎麼都沒有料到在他兄弟們之中,最以混帳好色出名的兩位哥哥,而今竟能身體力行,濟貧扶弱。

  寶玉對他們二人誠心佩服之至,同時也覺得自慚形穢。他自己也想了想,也擼起袖子,跟他們一塊兒下田幹活。他第一次幹活,要讓人教,有些蠢笨,但做得很開心。

  雖然幹完活兒後,指甲裡的泥洗不乾淨。但聽那些小孩子們,拉著自己吵吵鬧鬧說去用飯,寶玉就有一種被人擁戴和依靠的感覺,十分開心。她跟孩子們一塊兒坐下,正要用飯,卻被薛蟠和賈珍叫走了。

  「今天時候晚了,我們改日吧,再不走,回頭城門關了,我們就回不去了。」賈珍笑道。

  寶玉點點頭,雖有些捨不得,但還是心情愉快的上了車,快到京城時,他隔著車窗往西邊往,晚霞飛舞,西邊天際沉浸在黃昏的寧靜祥和之中,便猶如他此刻的心情,安靜柔軟,並帶著淺淺的愉悅。

  三人騎著到甯國府門口時,便各自分別,薛蟠先起這麼往榮府後門梨香院的方向去。賈珍聽到車轍聲,則回頭看一眼,瞧見剛好是自家的馬車駛來,他忙下了馬。寶玉此時正要走,見著賈珍這樣,也望過去,他看見吳秋茂坐在那輛馬車的前頭,便猜測車裡坐著的應該是敬大伯,就也下了馬,等見過敬大伯再走。

  馬車果然在二人面前叫停,吳秋茂掀開簾子。晏良端坐于車內,氣派十足,他側首看了眼正跟自己行禮的寶玉、賈珍,問了村子裡那些孤兒情況,便道他們二人辛苦,祝福二人早些休息,不要耽誤明天的課業,便放下了簾子。馬車隨即從側門入,駛向二儀門。

  賈珍和寶玉作別之後,方進府。當即便有小廝過來捎話:「老爺說大爺今日早些歇息便是,可不必請安定省了。」

  賈珍笑著應承,回去先見了媳婦兒尤氏。

  尤氏見他回來,忙叫廚房把她親手包的小包子下鍋蒸了。賈珍聽說是尤氏做得,自然又喜歡又好奇。賈珍喝完一盞茶的功夫,便見熱騰騰的小包子端了上來,賈珍咬一口,嫩綠餡料的清香味兒滿沁滿口。賈珍從沒吃過這種菜做得包子,問是什麼。

  尤氏笑:「便是儘早村子裡叫人捎來的一筐野菜,孩子們挖的。」

  「這味道真好,快些弄一盤子孝敬父親去,正好也可跟他老人家顯擺顯擺我媳婦兒的手藝。」賈珍說罷,便摟著尤氏,在她臉頰上親一口。

  尤氏臊紅了臉,推開賈珍道:「屋裡還有人呢。」

  丫鬟們都垂著腦袋,假裝看不見,卻是個個嘴角含笑。

  「就親給他們看,」賈珍非任性,伸手直接捧著尤氏的臉,在另一邊臉再親一口,「不能厚此薄彼。」

  尤氏的臉徹底紅了個透,她賈珍還想往她嘴上湊,便拿起桌上一個小包子,塞進賈珍的嘴裡。賈珍乾脆張大嘴把包子吃了個乾淨。

  倆人到正經用餐時,倒是食不言,好好地吃完,淨手漱口之後,才開始聊天。

  那廂送包子的丫鬟回來報信,歡喜道:「老爺聽說是孩子們挖的菜,都給吃光了。」

  「臭丫頭,會不會說話,你該說聽說是珍大奶奶親手包孝敬地,都給吃光了。」賈珍故作嗔怪道。

  丫鬟笑,忙點頭,按照賈珍的說法重複一遍。

  尤氏笑賈珍不必如此,打發那丫鬟去了。轉頭夫妻倆又鬥嘴一陣兒,方熄燈歇息。

  賈璉今日是同惜春一塊用得飯,瞪著奶媽哄睡了這孩子,他方從惜春的院兒離開,回到自己的房中。

  一路上他提這個燈籠,走在前面,身後之後兩名婆子跟隨。竹影綽綽,頎長的身姿仿若要湮沒在黑夜之中。倆婆子看了,不禁覺得心酸,總覺得大老爺身邊該有個知書達理的賢淑女子做伴兒。

  晏良的夜晚生活素來簡單,除了寫奏摺,便是看些雜書。有時候實在無聊,便會把身邊的一些人列單出來,用不同的符號來代表他們身上的因果,大體看一看誰還有改變的餘地。

  近來,族中這些子弟們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這令人十分愉悅。晏良的廣源樓還有去年後半年隨手置購的鋪子,全部盈利,其中該是有不少是從因果上得到的回報。

  晏良在寶玉和薛蟠的名字下面畫了橫線,薛蟠要日日來寧府學習,晏良自然是親眼見證了他的變化,這孩子當真是撿回一條命給自己。要不然,以他呆蠢魯莽的性格,鬧出人命是早晚的事兒,那樣的話他便是如何改過,多多少好事兒也是沒救了。好在他們學家一家子進京早,薛蟠以前在金陵的確欺淩過一些人,但好在都是些小打小鬧,雖致人受傷,但都可以修復。

  前不久,薛蟠便聽了晏良的勸說,派手下回金陵去挨家賠罪,好在當時年紀小,沒鬧出多大事兒,被他在金陵欺辱過人都活得好好的,得到了道歉和補償後,都選擇原諒了他這個任性的少年。

  而今薛蟠慢慢改過,且誠心做了許多善事,晏良在他身上看到的惡因也越來越淡了。這孩子徹底改好,便是不日之內的事。

  至於寶玉,相對簡單一些,他年紀比薛蟠還小,性子上是有些毛病,但還沒有種下感情債。這孩子只要改一改之前那些性兒,便就沒什麼問題了。他惡因還沒種下,所以而今算是未雨綢繆。晏良在寶玉身上,是不到什麼因果消除的好處。不過能及時拉回一個即將犯錯得少年,也算是功德一件,權當是做善事了。

  至於賈珍,這孩子以前風流債太多,晏良早已經要人著手調查他以前禍害過人了,不過因時間久遠,加之許多奴婢被打發出府之後,都會被遠嫁貨另行發賣,找起來比較麻煩。

  不過這孩子身上的風流債,多是在下輩子得報。只要他不添新的惡因,這一世尚且能和尤氏白頭到老。至於他下輩子在如何受苦,誰又管得著。

  次日,晏良如故到吏部當值。

  烏敏又來了,不過這次他倒是沒怎麼來煩他,一直在吏部尚書那邊。

  這段日子,烏敏可謂是惡報纏身,他的果報一日比一日臨近了。速度快到晏良差點要忍不住提醒他。

  但對於烏敏的調查,他這邊竟然沒有查到任何破綻,也是奇怪。

  晏良想起之前齊紳高也說過會查烏敏的話,便打算今日放值後找他問一問。晏良覺得至少該知道烏敏到底幹了什麼事情,一則免得自己何時不小心,便被牽連進去;二則若真有什麼任命傷害,牽涉無辜,救一救,對自己來說也是個大造化。

  晏良可不止關注著別人身上的因果,他每天照鏡子的時候,一樣能看到自己身上的因果,雖然惡因日漸變淡了,但速度比他想像的慢太多。

  到了下午,晏良見吏部沒什麼大事兒了,便準備提前走,正好去見齊紳高。這時卻巧了,林如海派人捎話來,要他放值之後就儘快過府一趟。

  晏良還當他有什麼急事,便立刻趕了過去。到了林府之後,見林如海神秘兮兮的拉著自己說一些「此女聰慧賢明,曾在宮中掌事深得器重」之類的話,晏良才忽然想起來,他好像很久之前的確跟林如海說過,要找個妻子。


第89章 55.57.56.60

  「從今年被放的宮人中選得?」

  「對,就按照你當初所言找得。」林如海解釋道,「此刻人就在後院,我把她請來給黛玉當先生。」

  「遠遠一望就好。」晏良提出要求。

  林如海本來還想著安排她二人正式見一面,那邊的姑娘聽說要求之後,也是同意的,只要場合正式,雙方都有家人作陪,見一見倒沒什麼了不得。不過既然晏良只要遠遠一望,那邊更容易了。他當即就打發人去知會賈敏,令其安排一下。

  林府後花園有一荷花塘,以拱橋為界,南有亭台水榭,北有竹林,曲徑通幽。

  待一切安排孩之後,晏良便隨林如海走過竹林小路。近荷塘岸邊時,二人止步,晏良負手立在斑駁竹林之下,隔著兩根翠竹的縫隙遠眺對岸。臉自然是看不清,只能大概看個身姿風韻。

  看樣子是賈敏帶著那位女子和黛玉一塊兒,在水榭處吟詩下棋。

  晏良只掃了一眼,便轉身往回走。林如海還在喋喋不休的誇此女樣貌出眾,品行端方,忽見他走了,趕忙追上來,一邊笑問他是否害羞,一邊問他怎麼樣。

  「你先前說她曾在宮中掌事,深得器重?」晏良問。

  林如海:「對,我也調查過,她的確在皇后身邊任過幾年的女官。」

  「既是女官,又得器重,她主子如何捨得把人放了出去。」

  「這……」林如海微微蹙眉想了下,「或許是太受主子寵愛,才得此恩典?」

  「你說的是宮裡的那些主子們?」晏良笑著搖搖頭。

  後宮之地向來藏汙納穢,女人間的爭鬥從不會停止,哪怕是皇后,也深恐有朝不保夕的一天。這些女人們在後宮的生存之道,必定是先保自己利益為首要。在身邊多年培養出來的最得信的人才,怎可能輕易放手,令其出宮。

  林如海聽出晏良的而話外音,問他到底何意。

  晏良搖搖頭,「這個不行。」

  「此人當真行事果斷,很有管家奶奶之風,就你府裡那點事兒,還能複雜過宮裡頭?偏偏她還不計較你提出的條件,多難的人選,你怎的遠遠看一眼就覺得不對了?」林如海實在不解。

  「好妹夫,你就沒有想過,她一掌事忽然被外放出宮,其中是否有隱情?其手上會不會是沾血了?」

  林如海大駭,他緩了緩神兒,緊追著晏良問:「難道是你剛剛,就遠遠地看相,發現了?」

  晏良無奈一笑,「大概吧,倒也未必准。你把她名字告訴我,我叫人去細細調查便知。」

  其實晏良是肯定此女身上有兩條人命在身,但此刻他不好說的絕對。再者,這樣身帶惡因的人,且不管她能耐有多強,晏良肯定不會將其引入家中,這無異於引狼入室。

  「不不不,這人是我找的,事情自然也該由我來收尾。」林如海堅決表示他會調查到底。

  「那也好,倒給你白白添了許多麻煩。」晏良抱歉笑道。

  林如海:「誒,這要是此女真的如何你所言,性情陰暗狠辣,那我才是幫不上忙,反添麻煩。」

  是夜,晏良在林府與林如海小酌片刻後,方歸。

  到甯府時,晏良便聽小廝回報說今日齊紳高曾派人來找過他。

  晏良見時候晚了,便想著等明日見到人再問。

  過了會兒小廝又來,「剛有人急切敲門,說是齊大人府上的小廝,有急事要面見老爺。」

  「把人叫來。」晏良道。

  不多時,一名身穿齊府青色家僕衣裳的小廝弓著腰走了進來。他先給晏良鞠躬行禮,接著變保持著弓腰的姿勢,臉都不曾露,面著對面說:「我家老爺請賈大人走一趟,有急事。」

  晏良眯著眼打量這小廝的外貌,身材中等,皮膚偏黑,走路時腳步輕盈卻有力,左手虎口處似有薄繭,看著似乎是有些功夫的人。

  「你是……」晏良拉長音問。

  青衣小廝微微抬頭瞄一眼晏良,忙再次低頭拱手,「小的是齊大人身邊的隨從。」

  「好,你先回去稟告,我換身衣服便去。」晏良起身後,便要往內屋去。

  青衣小廝趕忙補充道:「我家老爺此刻並非在府邸中,把馬車備好了,此刻就在府外候著,小的就在此處等待大人,稍後便為大人帶路。」

  「你家大人不在府邸,那在何處?」

  青衣小廝大概沒想到晏良會有如此的問題,他支吾了下,慌忙道:「這個……小的也不好說,老爺說此事機密,一切等大人去了之後自可見分曉。」

  晏良臉色頓然冷了下來,他轉身坐踱步到門口附近,觀察這小廝了一會兒。

  片刻後,他方冷冷地開口:「你到底是什麼人?」

  青衣小廝不解,無奈笑道:「小的不明白老爺的意思,小的早就說了,小的是齊府家丁。」

  晏良笑了,冷笑。他即刻退出門外,叫人將這小廝拿下。

  青衣小廝沒料到事發如此突然,慌忙之中,本能從袖子裡掏出匕首。青衣小廝有些拳腳功夫,若是他這身手對付一般的家丁,十個八個都不成問題,保不齊還能縱身翻牆,從寧府輕易逃脫。奈何今日他來錯地方了,晏良自從被人暗殺之後,就得了皇帝恩賜十二名大內侍衛護衛。青衣小廝功夫本就不如大內侍衛厲害,又以一敵眾,自然慘敗,很快就被侍衛們擒拿住了。

  晏良其實打從看到這小廝開始,不管他說了什麼沒破綻的話,都已經全是破綻了。他身上顯露出得因果,早已經將他出賣了。

  巧不巧,這人果報的時間跟烏敏的非常接近。而且區區一個齊府小廝,身上怎麼可能會背著數十條任命的惡因。

  「說說,你到底是誰派來得?」晏良負手。

  事發突然,青衣小廝還有些沒緩過勁兒。愣了下,才冷笑起來,大大方方的沖晏良瞪眼:「你個叛徒!」

  「你說什麼?」晏良微微睜大眼,盯著他。

  小廝哈哈笑,「怎麼,你現在官復原職,還當了高管,就要忘記根本麼?你別忘了,你可是——」

  小廝忽然掙扎,侍衛忙用欲刀鎮壓他。怎料這廝敬不怕死,反而狠狠地將脖頸撞向刀刃。鮮血頓然如瀑布般飛灑而出,濺了那拿刀侍衛一身。

  人倒在了地上,抽搐兩下才死。

  晏良蹙起眉頭,倒沒想過會在自己眼前出了人命。晏良打發那侍衛下去清洗,轉而又叫人立刻傳消息請來齊紳高。

  「大人,那這屍體?」

  「不必動。」

  兩柱香後,齊紳高穿著一連帽玄色斗篷從夜色中走來。他一進屋,就看見地上留著鮮血的死屍。他抬腳繞道而走,摘下帽子,進了內間。

  「你怎麼不叫人把那屍體收拾了?」齊紳高蹙眉道,似乎嫌拿東西晦氣。

  「我已經叫人通知林如海了,不久他就會帶人來勘察現場。」

  「嘖,還報了官了。」齊紳高笑了下,感慨晏良遵紀守法,他背著手環視屋內一圈,然後屋子在羅漢榻坐了下來,「真不愧是甯國公府,室內陳設倒比我那裡還好。」

  「說是你的人,看過了,認識麼?」晏良問他。

  齊紳高伸手拿來大靠墊,疲憊的靠在上頭。聽聞晏良此言,冷吸口氣,指了指他,「怎麼還賴到我身上,門外那人跟我可沒關係。」

  「人家說是齊大人府上的小廝,急事找我,已有馬車在門外等候。才剛我已安排人去查,寧府後門的確停了一輛馬車,卻沒有別人,想來應該是他一人隻身前往接我。」

  齊紳高挑了挑眉,「你最近得罪什麼人?」

  「你呢?」晏良沒有回答,反問齊紳高。

  齊紳高想了想,歪著脖子笑,「我的仇敵就多了,要是仔細這麼一想,起碼得有□□個可能的人,會這麼幹。」

  「說說最有可能的。」

  齊紳高突然斂住笑,微微垂首,沉思起來。

  晏良看出他心裡有個人選,便催促他快說。齊紳高緊皺眉頭,只小聲念著「不可能是他」。

  「敢以你的名義,明目張膽的到寧府來請我。最最要緊的是,這個人他身邊竟然會有如此剛烈忠心不二的死士。」晏良邊說,邊觀察齊紳高的臉色。見其面色越來越黑,心料這個人必定是齊紳高曾經所熟悉的,且是他許久不曾想到也不願意在多想的人物。

  如此推測的話,不是剛剛被貶斥道西北的九皇子康王,便是早就以謀反之罪圈禁在西北的大皇子順王。

  考慮到剛剛那名死士臨死之時,提到了什麼名單。折讓晏良想到他剛剛來到這世界不久時,曾在福祿堂的舊書架暗格內發現的那張名單。那個死士所說的名單,會不會就是指他發現的那張?

  但是他曾經查過,那張名單上的名字並沒有什麼價值,人早都死得死,散的散了。但是據晏良瞭解,本主這份名單跟順王爺有扯不清的關係。所以那小廝幕後的主使者,很有可能是順王。順王雖遠在西北被圈禁,但他如果暗中謀劃,悄悄回京,也不無可能。

  「叫你有如此表情的,難道是順王?」晏良試探問。

  齊紳高抬眼,死盯著晏良,「不可能是他!太后自打年後便身子不好,臥病在榻,人一老了,糊塗了,便常念舊人。正月十五那天,西北傳來消息,聖上一直瞞著此事,秘而不宣,便是不想老太后被不孝孫之死而影響心情。」


第90章

  「什麼,你說順王爺死了?可確認是他?」晏良驚訝道。

  齊紳高點頭,「確認,我的人有幾個在那邊,親眼所見,自然做不了假。」

  晏良眉頭緊促,想想剛才那小廝臨死前對自己所言,不免又實在覺得奇怪。

  「你為何認定是順王爺?」齊紳高略懷疑地打量晏良。

  晏良想起那個名單的事兒,不知道該不該和齊紳高說。照理說,以他跟齊紳高交往的這段時間來看,此人品行不差,應當可信。但一旦這名單背後真得有什麼隱藏意義,而他被齊紳高誤會甚至被皇帝誤會,那便再就說不清了。

  晏良覺得他沒辦法冒這個險,畢竟本尊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他不清楚,貿然行事只會害了自己。有多少因,有多少果。晏良可辨因果,但無法預知自己即將犯下的行為,會帶來什麼後果。

  多少歷史證明,秘密永遠是秘密,才是最安全的。

  「猜的。」晏良道。

  「那為什麼會猜測是順王?」齊紳高追問。

  「兩者總要選一個,既然不是順王,那就只剩下康王了。」晏良轉而反問齊紳高,「前段時間我說烏敏不正常,你可派人查他沒有?」

  「他?有什麼好查,自然是跟康王爺勾結在一起了。」齊紳高冷笑,說這話時口氣輕鬆,就好像隨便喊一聲『吃飯了』似得。

  晏良暗中心驚,料定齊紳高是早有盤算。他也不打算多問,朝廷這些七七八八的陰謀事件,他不想參與。稍不留神,給自己惹下一條人命債,他這輩子都還不清。

  晏良便不說話了,吹著手裡的熱茶,一口一口地品。

  齊紳高挑眉,納悶的打量晏良,輕笑道,「你倒厲害,竟然還沉得住氣。」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晏良對其微微一笑。

  齊紳高更覺得好笑,「事不關己?這小廝可是不明不白死在你府上了,你還覺得跟你沒關係?」

  「他自己願意送上門死,我有什麼辦法。再者說,我也沒什麼秘密可隱藏,大大方方的報了官。」晏良回道。

  齊紳高笑了笑,暗中打量晏良一番,便再沒說什麼。

  不多時,便有人來報說林如海來了。

  林如海帶著仵作和衙役進門,一瞧見地上的屍體都嚇了一條。

  林如海催促仵作趕緊驗屍,並儘快將屍體收入衙門。他則帶著文書進了內間,問詢晏良事發經過。記錄詳實之後,晏良簽字畫押,才算了事。

  林如海自然是好奇那名死亡小廝的來歷,晏良表示不知道,齊紳高也裝糊塗。

  林如海因此就覺得更奇怪了,「他好端端的突然假借齊大人之名上門,想騙你去什麼地方?」

  晏良搖頭,「對了,門外還有一輛馬車,得空讓你的府丞帶人驗看一二,看看是否能找到什麼遺留的線索。」

  林如海應承,轉而見時候不早了,便打算告辭。

  齊紳高攔著,對晏良道:「都這時候了,還走什麼,作為主人家,理應開始你的待客之道了。」

  晏良無奈地笑著點頭,便打發人令去安排一處院子,「這地方剛死過人,太晦氣,不如移步桃花苑,這時節桃花開的正好,夜晚挑燈賞花,別有一番趣味。」

  「那要備些好酒好菜才行。」林如海歎道。

  齊紳高自然不客氣,直接說他愛吃糟鵝掌鴨信,「逼的都可以沒有,單這兩樣必得有才行。」

  「你這愛好倒和我那寶玉侄子十分相像。」晏良歎道。

  齊紳高笑,「就是榮府那個銜玉而生的寶貝鳳凰蛋?」

  林如海不禁失笑,「連你都知道這個?」

  「林大人,這你就孤陋寡聞了。當初他出生銜玉的事兒,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何止是我,宮裡頭的人都議論呢。」齊紳高道。

  林如海一聽這個,微微眯起眼,飲盡杯裡的酒。

  三人又東拉西扯,淺聊了一陣兒,便各自回房歇息。

  次日,三人便直接進宮,向皇帝稟告此事。皇帝自然心存疑惑,問了晏良許多問題,特別是關於那刺客的真實目的,皇帝很是關心。不過他幾番詢問下來,見晏良似乎並不知情,也便就放棄了。皇帝囑咐過林如海儘快勘破此案後,便讓晏良和林如海先行告退。齊紳高則被留下商議要是。

  林如海感覺其中必有蹊蹺,拉著晏良暗中詢問:「我總覺得這件事背後有什麼?」

  晏良看一眼林如海,「想想你媳婦兒女兒。」

  「也便是說,真的有什麼。」林如海盯著晏良。

  晏良苦笑搖頭,「此事我真不知情,不過我與你的想法一樣,此事必定不簡單。不過能不惹的事兒就不惹,我還想頤養天年呢。」

  「就你?昨兒個夜裡我們分別的時候,齊紳高還問我,給你找的姑娘有眉目沒有。我就把經過告訴他了,你猜他怎麼說,他說你這樣性兒的人,這輩子就是孤獨終老。」林如海瞪一眼晏良,勸他別要求太多那麼挑,找個正經過日子的姑娘家就好,「家裡有個女人喜歡你,惦記你,還幫你暖被窩,幫你管家,多好的事兒,你怎就想不明白。」

  「你有沒有想過,你要娶個女人,恰恰是這些的相反面呢。」

  林如海被被噎了下,再瞪他,「你怎麼就不能想點好。」

  「或許是看到的壞人太多了,看得又太透了,便好不了了。」晏良微微一笑,叫林如海別再操心他的事兒。「反正我兒孫都有了,還愁什麼。」

  「你妹妹該替你女兒愁了,沒個母親教養,終究不是個辦法。」

  「孩子有孩子的命,便是有長母教養,也不見得人人都好。將來迎春找的人家,若只是以世俗規矩來隨便衡量她,不嫁也罷,這姑娘我可以養一輩子。」晏良斜睨一眼林如海,倍感驕傲地說道。

  林如海感同身受,點點頭,「你這想法好,其實我家閨女我也想養一輩子。只是我們終究還是要離開他們,等我們走了,她們又該如何呢。」

  「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只需要負責教育好她當下,她懂事兒了又能能耐了,自然會料理自己的日後。勸你一句,別把自己想得太重要!」

  「哈哈哈……」林如海撚著鬍子笑,忽然想起一事兒,跟晏良提到,「今日你要是沒事兒,就去我家裡看看。」

  「看什麼?」

  「前兒個家裡來了親戚投奔,說是我們林家祖上的嫡派親戚,我□□父那輩的兄弟,當時被派往兩廣之地任職,後來鬧了民亂,他人就死了,倆兒子當時攜家帶口會老家蘇州投奔,半路碰見賊匪,被搶個精光。老大急除了病,死在路上了。老二就被當地的農戶收留,做了女婿。到這一代,就剩了一對母子。那對母子逃難到京,聽說我的大名,便來林府投奔,求念在同宗的份兒上,給他們母子一個營生,能賞口飯吃。」

  「怎就知是同宗?」晏良問。

  「這婦人也是後來他丈夫去世,從家裡翻出了老太爺留下的書信,托人讀了才知道,他們竟然是高門大戶的後人。那信我看過,信上內容所提及的一些過往,以及家中的環境擺設之類,的確與我們林家在蘇州的老宅極其相似。」林如海解釋道。

  「孩子多大?」

  林如海伸出五個手指。

  「倒是叫多你做善事做對了,」晏良笑道,「這可是一件好事兒。」

  「只是不知這對母子所說是否是真,還要請你幫我去看看相。」林如海小聲對晏良道。

  晏良點頭,讓林如海這就帶路。到了林府,婆子便領進一對母子倆進門。林如海打量這對母子的衣著,都身穿錦緞,顯然林如海沒有苛待他們。母子倆都有些怕生,身材偏瘦,皮膚粗糙發黑,看似的確是受了不少苦頭。

  林如海笑著給晏良介紹這對母子,「林柳氏,其子林木茂。」

  「林木茂,這名字好聽。」晏良歎道。

  小孩子還很怕,在母親林柳氏的一再催促下,才敢冒出頭兒來,給眼前這位富貴英俊的老爺行禮。

  晏良誇讚他乖巧,從吳秋茂手裡接過早準備好的見面禮,抵了上去。

  林木茂還不懂規矩,接了東西就忍不住打開來看。林柳氏掃眼一看,裡面竟有一塊看起來翠綠翠綠的玉佩,還有好多金瓜子。她忙抱著孩子開心地跟晏良謝恩。完事兒她就手抓著那個錦緞荷包不放手了,孩子要拿也不給,生怕孩子弄壞了裡頭的寶貝東西。

  林如海對於林柳氏母子的在晏良跟前的失禮,有些十分不好意思。他尷尬地咳嗽兩聲,便打發人帶林柳氏母子先下去,轉即林如海便迫不及待問晏良,這對母子到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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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很好。」晏良乾脆道。

  林如海微微朝晏良的方向伸脖子,「什麼叫很好?」

  「林柳氏雖然行為舉止粗鄙了一些,但人品應該沒有什麼問題,至少她並沒有對你撒謊。」晏良微笑著解釋道。

  林如海愣了愣,然後驚喜的看著晏良,「你是說她帶著的那個孩子真有可能是我們林家的後人?」

  晏良點點頭。

  林如海高興來拍一拍晏良的肩膀,笑的合不攏嘴。

  「瞧你這樣兒,回頭若是被敏妹妹看到了,只怕會傷心了。」晏良半開玩笑道。

  林如海慌忙擺手解釋,「我這開心還真不是因為我們林家後繼有人。而是終於我們林家後繼有人了,她不會再因此而責備自己,我才覺得開心。」

  「真是個好丈夫。」晏良轉而拍拍林如海的肩膀,佩服道。

  林如海只笑,腦袋還時不時地往北邊兒看。

  晏良一看他這是著急稟告賈敏,便打發他快走,不必顧及自己這邊兒。

  林如海搖頭,只召來一婆子幫自己傳話,轉而對晏良道:「而今我也信這孩子是林家的後人,只是這之後我該如何做,心裡卻拿不准數,你給我出出主意?」

  「想讓他過繼?」晏良問。

  林如海猶豫了下,還是點頭認了。

  「她娘親還健在,帶著他一路到京城,畢竟吃了不少苦。那孩子已經五歲了,定然開始懂事。他剛剛見我們的時候,會自然而然的躲在他母親身後,可見他十分依賴他的母親。你們若貿然提出過繼,他們母子因投奔在此,受了林府好處,便是不願,也拉不下臉來拒絕。如此,倒有強迫之嫌。再者,有親切至極的生母在此,你要他忽然叫另一個陌生女人為母親,還要忽然承受許多高門規矩的管束,只怕他會越來越厭煩抵觸,明白不了此事對他有多大的好處。難保你們白做好人,反養了匹狼出來。回頭等孩子大了,黛玉真要她兄弟依靠的時候,他記仇不管,又能奈何?」

  林如海醍醐灌頂,猶若被當頭棒喝。

  他連忙對晏良作揖,「倒是我心急了,思慮不周。那依敬大哥看,這件事該如何處理?」

  「先暫且這樣養著,不想其他。孩子可以請個先生好好教化,偶爾念著他們母子一二。等時間久了,那孩子熟悉這裡了,你再行考量。不過要我說,不認更好,就留著這份親戚關係。你將來可以考量他的品行之後,再行選擇是否留產業給他。而今什麼都不要表現出來,只當是收留個親戚罷了。」

  林如海連連點頭,覺得晏良此話說得不假,事關他女兒未來的依仗,理該慎重一些。

  林如海便決計照著晏良所言,此刻儘管讓他們母子先住著看看,一切都等後話。

  晏良別了林如海後,在歸府的途中被告知後面有一輛馬車跟隨。

  晏良趁著馬車拐彎的時候,挑開窗紗往後看,見這馬車有些眼熟,便叫車夫徑直朝家門口行駛便是。隨行的六名侍衛倒是十分緊張,起碼的時候,抓進了腰間的挎刀,隨時準備著應對突發的情形。

  待馬車在停在甯國府時,緊隨其後的馬車也停了下來。

  烏敏笑嘻嘻地從車上下來,大大方方地走到晏良跟前。

  晏良早認出那馬車的主人,遂十分淡定。待烏敏主動和他招呼見禮之後,晏良微微點了下頭,算是還禮。

  「賈大人不請我進去喝杯茶?」烏敏問。

  晏良笑了笑,搖頭,「最近禦史台一直彈劾官員結黨營私,風聲太緊,烏大人若有事,就等明日去吏部再和我說。」

  晏良說罷,也沒給烏敏留面子,便負手往家去。

  烏敏沒料到會被晏良這麼直白的拒絕,他有些急了,冷著臉問他:「你近來對我似乎很有偏見,為什麼?」

  「你也說是偏見了,何必要原因。」晏良冷笑一聲,便揮揮手,權算是和烏敏告別。

  烏敏沒辦法,悶了一肚子氣,狠狠瞪晏良兩眼,方上車告辭。

  第二日,晏良果然又在吏部看到烏敏的身影。

  看來這廝是打算死纏著他不放了。

  烏敏是趁著午飯的時候,帶了許多吃食來,打發大家去品嘗。晏良這裡自然就安靜了,烏敏便趁機和他說話。

  「聽說你府裡死了個來歷不明的小廝?」

  「你就是要問這個?可走錯地方了,京畿府出門左拐兩條街。」晏良放下手裡的考績冊子,抬頭看著烏敏。

  「喲,這又沒到三年五年的考績之後,你看這東西做什麼?」

  「挖掘良才還需分什麼時候?這世間的事瞬息萬變,早做些準備總不會錯。誰知道呢,或許不久就會用得到了。」晏良掃一眼烏敏,故作感歎道。

  烏敏聽出畫外音,他靠在桌案便,死死地盯著晏良,「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晏良看他。

  「順王爺薨了,你可知道?」烏敏問。

  晏良神色未變,依舊以同樣冷漠的目光看烏敏。

  烏敏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深吸口氣,好似下了的決心才決定跟晏良說這件事。

  他微微傾斜身子,很小聲地對晏良道:「據傳,順王爺當年離京時,在一位親信身上留下了一份名單。這份名單上看似寫著一些雜亂無章,無關緊要的官員姓名。其實名單上名字都是表像,其中暗藏一條線索,可指引出羽林鐵騎兵虎符和一筆寶藏的藏匿之處。這兩樣東西據說是當初順王爺知自己身臨險境,急忙之下給自己東山再起留下來的後路。」

  「你這個據說,是從哪兒聽到得?貌似還挺有理有據。」晏良淺笑問。

  烏敏哼一聲,指了指晏良,「你還裝?」

  「裝什麼?」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順王爺當年跟你可是有交情的。」烏敏再此壓低聲音道。

  晏良搖頭,「這事兒我還真不知道。」他的確不知道,原來本主跟順王爺的瓜葛有多深,所以他現在說的也的確是實話。

  「賈晏良,外人都說齊大人權傾朝野,心狠手辣,得罪不起。我看你才是最心狠最冷的那個,我好心和你說這事兒,你卻跟我裝糊塗。」烏敏有些急道。

  「我真不知道。」晏良重新重複一遍。

  「你——」烏敏冷哼,「好,那你說說,你當初為什麼要去道觀?」

  「當時糊塗,貪心不足,太過眷戀紅塵。」

  「你去修道,還叫眷戀紅塵?」

  「不然呢,修道為何,求長生。長生為何?還不是眷戀著滾滾紅塵,不肯離去。」晏良回到道。

  烏敏無奈地指了指晏良,憋著嘴突然無話可說了。

  「行,還是你厲害,我說不過你。我最後問你一句,拿名單的事兒你真的一點都沒聽說過?」

  「聽說過,你剛剛說的。」晏良道。

  烏敏真想一下子把晏良掐死,跟這廝說話太費勁。烏敏氣得七竅生煙,心知再探問不出什麼,懶得再和晏良周旋,連招呼也不大,直接轉身走了。

  晏良也未理會這些,依舊翻閱桌上的官員考績冊,在他認為任何合適的人選的名字後面用朱砂點紅。

  三天后,京城忽然戒嚴。

  原本戍守在晉西一帶的羽林鐵騎兵不知因何時歸京,兵臨城下。羽林鐵騎兵打得是勤王的名號,要除掉奸臣齊紳高,為民為國除害。

  晏良不知道齊紳高到底是什麼地方做得招人恨了,竟然會被人定上奸臣之名。若說身有惡因,為官不正的人,在朝堂之中比比皆是,唯獨一個齊紳高是乾淨的,被挑出個奸臣之名著實可笑。

  更為讓晏良不解的是,既然這羽林鐵騎兵的虎符早在幾年前皇帝圈禁順王之時就忽然丟了,沒有下落了。若真如烏敏所言,那虎符的藏匿線索在名單裡,可名單早就被他燒了,除了死去的順王,他人無法得到虎符的。而今羽林鐵騎兵怎麼會忽然被擅入京?奇了。

  這羽林鐵騎兵的一眾將領當初都是順王一手訓練提拔上來,兵強馬壯,勢不可擋。自從順王被圈禁之後,羽林鐵騎兵就被皇帝遠調到晉地戍守,不得再入京城。人馬不多,雖然只有五萬,但這麼多人就這麼悄無聲息地來到京城,竟毫無人察覺,實在是奇怪。

  也可以說,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除非皇帝是故意耳聾眼瞎。

  晏良越發覺得這件事不適合自己摻和,依舊選擇本分上朝,聽那些大臣各抒己見,各展智慧,提意見想辦法。他一字不吭,下了朝該幹什麼幹什麼。

  這段時間齊紳高也有趣兒,沒在找過晏良。

  兵困京城第三日時,城內已然人心惶惶。皇帝除卻留了幾個朝中重臣和一些武官商議要事,像禮部侍郎、吏部侍郎等等都被要求暫且回家靜等消息。晏良也在其列,樂得如此。每日閑的無事,就在家澆澆花,哄惜春玩。

  薛蟠而今倒真學乖了,他猜測敬大伯肯定會因為京外的事兒凡心,就天天往這邊跑。請教學問,求他教自己做人的道理。寶玉聽聞這消息後,也來了,特意感謝晏良前段日子對他費心的教導。

  「當初若非敬大伯的主意,令我徹底醒悟讀書上進之重要,我現在一準兒還是個混在脂粉堆裡自以為遺世獨立的草包。」


第92章

  薛蟠:「你倒是真明白了,不枉你家老太太當初對你那般疼愛。」

  寶玉瞟一眼薛蟠,不高興道:「你還有臉教訓我,倒說說你自己,當初幹了什麼好事兒。」

  「得虧我年紀小,醒悟的早,不然還真說不好幹出啥來。」薛蟠抹了抹下巴,瞄一眼寶玉,轉而小聲跟賈珍道,「也不知怎麼的,以前容易天天想,而今我娘塞了兩個姑娘在我房裡,我倒覺得沒意思了。」

  賈珍冷笑:「你整天跟著我讀書,騎馬射箭,累個半死,你又不是鐵打的,哪來那麼多精力,應付不住才叫正常呢。」

  薛蟠撓頭哈哈笑起來,賈珍也笑。他而今可能是因為經歷過大起大落,很珍惜尤氏對自己的好,正如薛蟠所感觸的一樣,以前腦子裡那些花啊粉兒的,都沒心思去惦念了。只要一想到那些年輕姑娘們之所以肯貼著自己,無非是看在他的身份和有錢上,賈珍便提不起興趣。若有朝一日,他落魄成當初在廟裡那副樣子,只怕這些上趕著來得人都會離他遠遠地,唯有草糠之妻,始終不棄他,願與他同甘共苦。

  或許這就是長大了,看清人世,便更懂得珍惜眼前人了。

  賈珍心滿意足,轉即張羅著讓薛蟠陪他去外頭施粥。

  「這都什麼時候了,外面風聲正緊,自個兒的安全都未必顧得上,你還敢出去施捨別人?」

  「便就是大家都這樣想,我琢磨著那街上的乞丐這兩日是要不到什麼吃食,更得去了。」賈珍道。

  薛蟠自扇一下嘴巴,「是這個理兒,你們老爺說過,做善事要從心,而不是做樣子給人看的。我這就叫些人過來。」

  寶玉想了想,表示他也要去。

  「小祖宗喲,你就別去了,外面那麼亂,再出個好歹來。」賈珍難為道。

  寶玉不幹,堅持要去,「剛剛薛大哥也說了,做善事要從心,我這時候膽小怯怕算什麼東西。你們等著,我去告老太太,先把這事兒講清楚是我的責任,免得他回頭責怪別人。正好也能求些東西來,讓大家湊一湊舊被舊衣裳給他們也好。」

  「好,那你先去請示你們家老太太。」賈珍覺得以賈母疼愛寶玉的程度,該是捨不得他離開,寶玉去她哪兒,正好省得他們勸了。

  賈珖等四名子弟聽寶玉說了這事兒後,都主動跑來寧府,表示願意幫忙。不多時,寶玉就架著一輛馬車過來,馬車上塞得滿滿被褥和舊衣服,他後面還跟著一輛,除了滿載的糧食,還有鐵鍋勺子等用具。

  「你這準備的倒比我們快。」賈珍歎道。

  寶玉特別驕傲地笑道:「那當然,老太太一發話,全家人誰敢不動彈?」

  「倒難為你家老太太了,想想以前我們老爺和她還有過不少爭執呢。」賈珍忽然歎一句。

  「老太太說過,以前她太糊塗,不明白事兒。而今瞧我一日比一日出息了,越發覺得自己以前對敬大伯那些話,叫她羞愧內疚。」

  寶玉笑著說罷,就伸手拉著賈珍和薛蟠上他的馬車坐。

  三人就擠在馬車前頭,倒也不計較,早就不是什麼富貴嬌軀了。幾人素日學騎馬射箭,還常去京外的村子裡幹活等等,早就已經練就了不拘小節能吃苦的性兒。

  賈珖等則要去坐馬車,見狀都覺得心裡有愧,十分不好意思。主子老爺尚且如此能吃苦耐勞,反倒是他們這些普通人家出來的,還嬌貴上了,臉往哪兒擱。賈珖上了車後,就對他們發誓說,近日之後,他也不能光顧著讀書,君子理應通六藝,也該騎馬射箭,練練身子。另外三名子弟聞言,紛紛表示也要如此。

  一行人到了帽兒胡同,就開始起鍋建灶,生活煮粥。乞丐們聞到飯香味兒,奔相走告,都自覺站排來領粥。

  有好多相熟,總來的,賈珍都對他們臉熟,能叫個張老頭、李老頭、宋婆子之類。薛蟠跟賈珍也差不多,樂呵呵的妻子舀粥給大家,手穩,就怕不小心把人燙著。

  一行人在城西施粥完,就到城東,然後城北、城南,總之該顧及到的地方都顧及。碰見有生病的乞丐,他們還會留人去給其準備三天的藥量,並經行記錄。三天后若還不好,自然會有人再來看,再給他們續藥。

  賈珍等人忙到天黑才回。

  晏良正在檢查賈蓉賈薔的課業,見他們來了,便笑著叫人去催廚房快些準備酒宴。

  「酒宴?」寶玉外頭轉著眼珠子仔細想了想,還是沒想到什麼,不是在場諸位的生日,也不是什麼節日,更沒有什麼喜事。

  「敬大伯,今兒個到底是什麼好日子?」

  「對你們和我來說,都是大好日子。」晏良神秘一笑,便叫人在荷塘邊擺宴,現在正值初夏,時節正好,在外烤肉吃酒,都是極為有興致的事兒。

  薛蟠高興,「可真難得了,瞧瞧咱們這些人,以前可從沒一塊兒聚過,這是頭一遭,必定熱鬧。」

  「你可行了,一群爺們有什麼可熱鬧的。」賈珍隨口一歎,忽然覺得自己失言,捂上了嘴,轉而他一臉苦相的和晏良打商量,「父親,您可別這話告訴尤氏。」

  眾人一聽,哄然大笑。

  到了傍晚,荷塘邊的水榭都刮起了紅燈,半丈一個,一個挨著一個,一串串,紅影灼灼映照在水面,隨風搖曳,照亮了大半邊的池塘。遠遠一看,當真是極美。

  晏良帶著眾人,就在一處深入池塘內的四方寬敞的湖心亭中擺宴,岸上則有小廝起灶,用石槽做的烤爐,用以烤制鹿肉。

  子弟們熱鬧的坐在一桌,談天說地,好不暢快。

  再說剛剛在五天前歸家的賈赦,聽聞這邊熱鬧,就叫上了賈璉和賈政,三人也不打招呼,盯著厚臉皮來蹭肉蹭酒吃。

  寶玉一見父親來了,十分拘謹,忙站起身來行禮,等父親坐下了,他就趕忙主動去斟酒。

  賈政被他看不上的這個混帳兒子伺候的沒話說,但嘴上還不饒人,罵寶玉有好事兒不惦記他們。

  寶玉愧疚的垂著額腦袋瓜兒,蔫了。

  晏良笑:「為何不叫你,就怕你來了,在這裝老子。瞧瞧,可不就這樣呢。」

  賈政忙不好意思的對晏良拱手,算是道歉。眾子弟見氣氛松了下來,也都開始哈哈笑起來。

  賈赦跟著湊熱鬧,「可不就是,我這二弟就是古板。今兒個可說好了,你們這些學問人,休在我們父子跟前幹什麼吟詩作賦顯擺學問的事兒,讓我聽著乾瞪眼。我承認,我赦大老爺就是個俗人,可聽不慣這些啊!」

  大家的小聲又突然止住,紛紛看向晏良。

  晏良一聲不吭,只默默拿起筷子,夾了塊鴨信到自己的碗裡。

  寶玉一瞧那是他最愛吃的糟鵝掌鴨信,連忙也跟著伸筷子夾了一個。

  眾人:「……」

  「知道了,大哥,都趕緊快吃吧。」賈政忽然道。

  眾人一愣,接著就突然熱鬧起來,大家都曉得這頓宴席不必講規矩,誰也不顧誰面子大輩分大了,各自三三倆倆,七嘴八舌的聊起來。

  賈政和賈赦兄弟互相看了一眼。

  賈政主動為賈赦斟一杯酒,敬賈赦。賈赦忙也倒一杯,敬賈政。

  倆兄弟喝罷,便一同舉起酒壺,要往晏良杯裡倒。

  「我可不喝你們那個,我喝這個。」晏良從他的白玉酒壺裡倒出了紅葡萄酒。

  「誒,你這酒肯定跟榮府的不一樣,保不齊合我的口味,給我來一杯嘗嘗。」賈赦送杯子。

  賈政笑了下,也伸手把杯子送了過去。

  晏良無奈地搖搖頭,只好給二人倒了酒。

  三人互相舉杯,一飲而盡。

  也不知何時,周圍的熱鬧又忽然靜了。眾子弟都面帶笑容看著這三位長輩。

  賈赦彆扭的掃視他們,「都看什麼,該吃吃,該喝喝。難得在這種兵臨城下的緊迫時候,在滿城家家都憂愁的時候,我們還有此高昂的興致。你說是不是,敬大哥?」

  「意思是沒錯,你這話聽著怎麼有點彆扭呢。」晏良微微蹙眉。

  「他就那樣,能說出這樣的話便不錯了。」賈政揶揄道。

  「哈哈哈,」賈蓉笑,拉著寶玉、賈珖等人,小聲道,「我看三位老爺這是『杯酒釋前嫌』。」

  「就你懂?我們都懂!」賈政拍兒子腦袋瓜兒一下。

  大家又笑,共同舉起杯來。

  ……

  酒至半酣,忽走人來報,宮裡來人了。

  晏良讓大家自便,他換了官服,去見那傳話太監。

  晏良到了福祿堂才發現,齊紳高也一同來了。

  不等那小太監說話,齊紳高便先道:「皇上傳你立刻進宮一趟。」

  晏良應承,這便伸手示意齊紳高先走。

  齊紳高果然就走在前頭,一臉肅穆,「你同我共乘一輛車,正好我可在路上和你好好講一講。」


第93章

  馬車上,先是一陣沉默,齊紳高才緩緩開口。

  「吏部尚書死了。」

  晏良忽然想起前段日子,烏敏頻繁去找吏部尚書的事兒。料想這吏部尚書的死,跟烏敏定然斷不了干係。

  齊紳高見晏良不表態,挑眉笑問:「你早有預料?」

  「皇上既然讓眾臣賦閑在家,便是不想讓更多人參與此事。我又何必庸人自擾,沒事兒找事兒。」

  「你倒是看得超脫,可而今我來找你了,便說明你逃不了閑,還不關心麼?」齊紳高追問。

  晏良搖頭,「我至今不知發生了何事,只怕幫不了什麼忙。」

  「康王謀反。」齊紳高簡潔吐出四個字,直點主題。

  「嗯。」晏良側過頭去,心不在焉的看著窗紗外的景象。

  「嗯,你就嗯?」

  晏良依舊沒有去看齊紳高,只道:「若謀反,肅清就是,很簡單的道理。」

  「說得簡單,現在吏部尚書人死了,許多官員的考績評定真假難辨。將來朝廷無法任人唯賢,豈非亂套了。」

  晏良不解地看齊紳高。

  齊紳高歎口氣,開始仔細解釋,「去年康王被驅逐西北之後,便有異動,皇上也知情,之所以一直沒有動它,便是想看看他到底會折騰成什麼樣子,身邊還會有哪些勢力,是否還有朝臣與他有瓜葛。」

  「你們想一窩兒端。」晏良簡單總結道。

  齊紳高無奈的笑了下,指了指晏良,「就是這個意思。」

  「然後?」

  「然後多虧你,我才得以發現烏敏竟然和他也有聯繫。二人聯同康王舊部,以及戶部、兵部等十幾名員官,江浙總督,和在西北戍守的鎮遠大將軍聯合謀反。戶部尚書高俅滿因擅用職權,私改官員考績而貪污,被烏敏抓到軟肋。謀反也是死不謀反也是死,前者保不准還有升遷富貴榮華的希望,高俅滿自然老實的選擇跟隨康王。

  烏敏便讓高俅滿利用職務之便,在吏部送往各地官員的官文中夾帶借錢的私信,具體內容自然是好聽一些,委婉一些,再加上要的錢不算太多,天高皇帝遠,也沒人敢冒險上報。總之這些小官礙于吏部尚書的權勢,都紛紛慷慨解囊,都出了些銀子交上去,每人百八十兩,五百人就是五萬兩。全國大大小小官員以萬計,哪怕交銀子的人只有三成,你說一共會有多少錢?」

  晏良點頭,「能有個幾十萬兩,作為羽林鐵騎圍攻京城的花費足夠了。」

  「這些人都是喬裝打扮,分批來京。」

  晏良也料到如此了,不這麼做,這五萬人不可能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京外。

  「好在前些日子你家裡出事,提醒了我,令城門嚴守,所有進京之人不得帶馬和武器。這才免于讓羽林鐵騎混入京城內部。」

  「也便是說事情到了後來,你們也沒想到會失控成眼下的光景。」晏良總結道。

  齊紳高無力地點點頭。

  晏良還是覺得不對,「即便有些狀況再意料之外,但你們早已洞悉知康王謀反,不可能毫無準備。這城外壓境的五萬羽林鐵騎,雖然驍勇善戰,可以一敵三,但只要聖人提前所有準備,對付這些宵小之徒,不過是輕而易舉之事。」

  「的確。城外這些兵馬,不足為據,聖上早已備足兵馬,做好圍剿反賊的準備。而今遲遲不動,不過是想讓反賊放鬆戒備,悉數露出馬腳罷了。」

  晏良明白了,皇帝這是打算趁機引蛇出洞,一網打盡。當然,也不排除皇帝可能對那份名有所知曉,想趁機詐出持有者,又或者徹底毀掉名單背後所隱藏的東西。

  現在既然羽林鐵騎已經被召喚至京城謀反,便可以說明一點,那份名單背後所隱藏的並非是羽林軍鐵騎的虎符。所以烏敏那天對他所說的話,是半真半假。由此可見,烏敏對這件事也並非十分把握,他自己也不過是猜測刺探。

  考量到烏敏在整個謀反事件的重要性,晏良更可以總結出,康王本人也不確定名單真正的所在。他之所以打著順王的旗號,無非是想給自己壯名,多增添一些羽翼。

  「烏敏呢,他而今可還在京中?」

  齊紳高搖了搖頭。

  「他向來機智聰慧,想必早就察覺出你們有異,故才會做出讓吏部尚書篡改官員考績名冊的事情。」

  「你是說,他很有可能預料到這次行動會失敗,因牽連甚廣,必定會造成大量官員缺口。考績冊一改,若朝廷在無意間安排餘黨入主要職,他還可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不錯。」齊紳高沉吟片刻,非常緊張的盯著晏良的眼睛,「我而今還怕一件事,若此次康王謀反失敗就在他謀劃之內,一切不過是為他的將來鋪墊腳石。如此,便就太可怕了!」

  「烏敏之慧的確異于常人,你若有此懷疑,他必定就是如此做的。或許他蟄伏數年,等的就是這一天。」晏良道。

  齊紳高想了想,略有疑惑,「但有一點我不明白,他明明是個聰明人,定然知道聖上治國有方,國基穩如泰山,難以撼動。他而今的官位也不小,年紀輕輕,便當上了堂堂工部侍郎,何等了得!假以時日,憑他的機靈勁兒,將來便是做了相國也有可能,為何而今偏偏選擇走這樣一條危險的路。」

  馬車到了宮門,晏良下行下車,齊紳高隨後。

  二人隨即並肩前行。

  過了宮門後,晏良方對齊紳高道:「他必定不是為了權貴,才有此舉。你得空還是叫人好好細查他的來歷,想來會有答案。」

  齊紳高愣了下,點點頭,謹記於心。他邊走腦子裡便有許多想法亂轉,終究是放不下,招來隨從,將自己身上的權杖丟給他,令其即刻徹查烏敏的身世。

  二人到了永安殿,便被皇帝即刻召見。

  皇帝端坐于龍椅之上,面色肅穆,待晏良齊紳高二人跪了越有一盞茶的時間,方喊話令他二人起身。

  皇帝的目光便一直落在晏良身上。君臣有別,晏良一直微微頷首,態度不卑不亢。

  「你抬起頭來,好好看看朕。」皇帝道。

  晏良抬頭。

  皇帝從龍椅之上起身,踱步到晏良面前,和他對視,「想必齊紳高在一路上,已經把事情大概經過告訴你了。」

  「是,聖上。」

  「賈愛卿對於吏部尚書一死有何看法?」

  「臣尚不知吏部尚書的死法。」晏良如實回道。

  「朕不是問你這個,他自然是被烏敏的人給殺了滅口了。朕是問你,他篡改官員考績名冊一事,你可有何辦法?」

  「吏部尚書主理吏部一切事務,他人無權干涉。若高尚書真有心篡改考績冊,並且蓄謀已久,吏部其它人應該沒有辦法。」晏良回道。

  皇帝眉頭蹙得更深,他背著手,煩躁的在晏良跟前徘徊兩次,轉而忽然惡狠狠地等著他:「賈晏良,你不是會看相麼,你當時怎麼就沒看出來他有問題?」

  「臣只看得出他不久之後,會因犯惡而亡,並沒有辦法看出他到底做了什麼壞事。況且臣早就跟皇上說過,臣的相面之術偶有不准之時,只怕毫無證據之下亂說,會有誤傷。」

  「皇上,此事是臣之責。其實當時賈大人已然根臣提起過烏敏的不對勁兒,但臣因仗著往日跟烏敏交情深厚,剛愎自用,自以為他必定是個聰明之人,不會幹出此等蠢事,故而並未放在心上。豈料回頭再叫人查,才後知後覺發現其中的不對。」齊紳高說罷便要跪地請罪。

  皇帝擺擺手,讓齊紳高快些起身,他轉而依舊目光狠狠地盯著晏良。

  「賈愛卿,朕真的可以信你麼?」

  「臣為人如何,臣心中自知,但求問心無愧。」晏良只說了這麼一句話。皇帝若選擇不相信他,他也沒辦法逼皇帝相信。識人是君主的事情,皇帝是否任用一個人,也不是一句簡單問話就決定的事。

  其實晏良知道,他在皇帝心裡如何早已經有數了。而晏良自己,則更有數。今天白天他見賈政、賈璉叔侄二人惡業散盡,便已經十分開心,到了傍晚,又看到薛蟠也惡因散盡。一個個都跟約好了似得,要好都大家一起好,真可謂是一天之內喜事連連了。再算上而今性情已然改變的寶玉,晏良覺得這一家子的男人總算都能爭點氣了。至於賈赦和賈珍,倆人的惡業雖然還有一些,但瞧他們倆日漸改過自新的狀態,只要如此持續下去,再過幾年,估計也有希望消除惡業。

  晏良是真的高興,不然今晚他也不會設宴款待這些賈家子弟們。本以為他升官發財的事兒,會等到第二天降臨,萬沒想到當晚宮裡就來人,還是齊紳高親自借他進宮。

  所以這回,必然是一次巨大的高升。

  「太后病情剛剛有所好轉,整日就念叨著那兩個不孝孫子,朕還不能跟他說實話。而今眼下的情況斷然不可維持太久,朕怕時間久了,消息難免會走漏到太后那裡。城外羽林鐵騎,必定要鎮壓,京城內這些受牽連的官員,自然是該抓就抓,該抄就抄。對於各地方那些懷著異心,暗地與老九勾結的官員,朕一個都不會放過!」

  皇帝的話鏗鏘有力,聽著很有狠勁兒,似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可見其憤怒之至。

  「但如此懲治下來,必定會造成官員缺口,需要吏部及時選拔合適的人才替補。各地方一些小官職,隨便選選也就罷了。但這掌握錢糧軍權等之類的要職,萬不可懈怠,隨意安插人選上去。」皇帝話說到此,就看著晏良,「這件很有可能撼動國基的事情,朕便打算交由你一人承辦了。」

  「臣遵命。」晏良拱手謝恩道。

  「從即日起,賈敬晉吏部尚書,加封國師之銜,司掌二品一下文武官任免權,並兼任禦史台總領,有彈劾文武官員、公侯王孫之權。」

  「臣遵旨,謝主隆恩。」

  「朕還會分派一部分大內侍衛,協助你查案。但朕可不許你在彈劾官員之時,只用你的相面之術,把你的懷疑說給那些禦史們,讓他們去查證整理,若真證據確鑿,再行稟告給朕。」

  晏良一一答應。

  「賈晏良,從今日開始,朕會擦亮眼睛好好看你的能耐了。」皇帝輕笑一聲,便讓晏良從即刻起便開始張羅選拔官員一事。

  晏良便讓人呈送一個本子上來,上有他前些日子選拔出的一些官員和舉人名單,請皇帝下令讓這些人即刻動身前往京城。好與不好,晏良只需看一看便可知道了。

  皇帝瞧過名單之後,有些驚訝,轉而再想,若晏良真有這樣的能耐,有些提前準備也屬正常,故而更加信任其能力。大筆一揮,即刻宣召名單上的人員進京。

  當日深夜,北京城東邊就火光漫天,遠遠地傳來鬧哄哄的聲音,像是打仗,像是刀劍相撞的聲音,但具體聽著又覺得不像。本來陷入熟睡的京城百姓,都醒來,推窗伸頭探望,想知道這聲音到底來自何處。

  恰巧這時候,皇宮四周突然放起了煙火,一朵朵絢爛綻放於空中,引得全城人分散了注意,紛紛都去看那天上的煙火。

  大概過了兩柱香的時間,煙花盡了,城東那邊的喧鬧聲也盡了。第二日,京城四方城門大開,有一堆兵馬進城,人數不多,只有百餘人,為首的將領進宮,餘下的兵士盡數停在宮外。

  晏良是還在吃早飯的時候,聽齊紳高的人來傳話,說昨夜羽林鐵騎兵敗,匪首被殺,餘下約有三萬余士兵繳械投降。這次皇帝估計不會再對羽林鐵騎網開一面了,大概會直接遣散餘眾,令羽林鐵騎從此再不存於世間。

  至於康王,在逃亡過程中,身中一刀死在林子裡。而後士兵探入密林,發現了還有其他人的蹤跡,便一路追蹤,最終將烏敏射殺在半山腰上。據說烏敏死的時候一直在拼命地跑,後背中箭後還不甘心的一直往山頂上爬,最後掙扎半天才咽氣。後來士兵搜山時發現,就在距離烏敏死亡大概百丈遠的地方有一處很隱秘的洞口,上面蓋著木板,鋪著落葉。洞道剛好是通向山那邊懸崖之下的捷徑。可惜烏敏還是跑得慢了,又或者他為了殺死康王,在半路耽誤了時間,因此喪命。

  齊紳高的人剛剛也已經查實了烏敏的身份。誰能料到,烏敏的□□父竟是前朝婉良公主的駙馬。前朝滅亡,婉良公主一家被盡數屠盡,烏敏之父被奶媽所救,逃亡外地。後來其父長大,便背上家族仇恨,由此一代傳一代。值得一提的是,烏敏在十二歲時,父親死于疾病,其父生前曾施手援救的一名烏姓書生跑來好心收養了烏敏,再後來,二人便父子侄相稱。後來書生考中了舉人,入了戶部,做了一名從六品的小官,順手偽造了烏敏的戶籍。再後來,這名烏姓的書生因怠忽職守被貶黜遠調,在赴任途中病亡。烏敏則被輾轉到烏姓書生的舅父那裡,這位舅老爺對烏敏並不好,時常打罵他,將其像下人一樣使喚。後來舅老爺高升為豫州知府,卻不知因何在上任途中,一家百餘口人,被匪徒屠殺殆盡。

  「若說因前朝舊事,便由此復仇,實在是有些小題大做。」齊紳高再見晏良時,不禁感慨。

  「許是他兒時生活輾轉流離,便更加認定身世宿命,今朝但凡遇挫,皆逐漸堅定了他逆反之心。我現在終於有些明白了,為何以烏敏的聰慧機敏,還要犯下此等蠢事。他大概早料到一切都不會成功,只想亂上加亂,一心攪亂當下的時局。若有一朝帝王盛怒之下,矯枉過正,令四方流血,惹起民怨,便裡大廈傾覆之時不遠了,如此他也便算是為列祖列宗報仇了。」晏良揣測道。

  齊紳高聽得心驚,「太心狠了些。你說這烏姓書生的舅老爺一家,是真的遭遇匪徒了麼?」

  晏良想起他起初見到烏敏時,在他身上看到的那百餘條人命的惡因。他無奈地笑著搖搖頭,表示不知。

  齊紳高歎口氣,也沒有再深究,帶著晏良一通去見那些剛剛應召京城的百官。他和皇上還要等著晏良從中挑選合適的人才,填補缺位。

  與此同時,甯國府桃花苑內,正響起朗朗的讀書聲。今天本是學堂休課之時,子弟們歸家拜過父母之後,便想讀書,紛紛湊到寧府來找賈蓉賈薔一塊兒複習課業。寶玉、薛蟠自然也在其列,互相還較勁兒,誰會先把文章背下來。

  今日剛好是甯國府換牌匾的日子,晏良因康王謀反事件後要日日忙於政務,是在無暇顧及此時,府中一切便皆由賈珍張羅。

  賈珍和尤氏在討問老爺主意之後,才敢主張,不大辦,只小辦,只是族裡人聚一聚,小辦一下宴席慶祝。對外客一概不見,一概不收禮,倒除了林如海。至於省下來的錢,回頭全部用在救濟乞丐和孤兒村的修建上。

  臨近午時,甯國府門口就放了幾掛鞭炮,引來眾人圍觀,

  林如海先到,而後賈母病著賈敏、王夫人、邢夫人等後到,前後院分開熱鬧。換牌匾的時候,賈珍因怕賈母等女眷看不到,特意在門口為女眷們搭了一個臨時的棚子,四周有丫鬟婆子守衛三層,倒不怕被什麼人衝撞了。

  吉時一到,鞭炮聲劈裡啪啦響起,就牌匾「敕造甯國府」被摘下,改為皇帝親筆題名的「國師府」。三個鑲金大字鋼筋有力,掛上去之後,顯得寧府門頭十分大氣恢弘。

  到了下午,晏良方歸。一家子人還在吃酒瞧戲,聽說他回來了,紛紛舉酒敬他。

  人太多,晏良可應付不過來,只以一杯高舉,感謝諸位之後,一飲而盡。大家還要勸酒,林如海忙攔著道:「一會兒他還要處理公務,你們就別難為他了。」

  晏良輕笑,故作生氣地斜睨林如海,「這還用你說?你問問他們,誰敢敬我第二杯。」

  眾子弟一聽此話,頓時都蔫了,有垂著腦袋的,有偏頭逃避目光的,也有撓頭傻笑的。

  林如海見狀,大發眾子弟散了。他則與賈政、賈赦和晏良一桌,人後對晏良樂道:「倒是我多餘操心了,瞧瞧你們賈家就是好,人丁興旺,子弟個個上進,知書懂禮,被你調|教的一個賽一個。若非我姓林,不姓賈,非要從中挑選一個做兒子不可。」

  「你侄子林木茂不輸他們,他自小寒門出身,沒讀過什麼書,而今跟你才幾個月,竟能熟練地對句了,假以時日,必定是個逸群之才。」

  林如海笑眯眯的撚著鬍子念頭,「這孩子是懂事,對他娘親孝敬,對我們也恭敬,還特別照顧黛玉,但凡出門,總要弄點小東西給黛玉玩,便是他身上沒錢,也能用柳條編一個蛐蛐籠子給她。黛玉明明是他姐姐,而今反被他天天哄著。」

  「如此便極好了。男兒們若真讀書懂禮,求上進,這後宅的女孩子們哪還有委屈可言。將來只一樣,」晏良瞪向賈赦,「給姑娘們找婆家的時候,多費點心思。」

  賈赦不解地挑挑眉:「敬大哥,你這是什麼意思?為啥只看著我說?」

  「這裡面數你最糊塗。」晏良不客氣道。

  賈赦不服氣的指了指賈政,「他也沒好到哪兒去。」

  賈政忙起身,對晏良拱手:「日後還要靠敬大哥多多提點才是。」

  林如海笑對賈赦道:「好歹二哥曉得跟對人。」

  「誒,老二,你怎麼搶人呢。我跟你說了多少回了,是我,是我先跟的敬大哥,你比我眼光差。」賈赦說罷,就拉著賈政讓開,他去行禮求晏良。

  賈政一笑,也不和賈赦爭。賈赦反而更氣,要和他理論。兄弟倆你一言我一句吵了好久,還是晏良喊停,二人才停下。

  林如海起身,舉杯敬晏良。賈赦賈政不甘落後,也起身要敬。寶玉見狀,忙喊著大家一起來。於是又變成一群男人,齊刷刷地起身舉杯向晏良敬酒。

  一個個口裡還齊喊道:「國師大人安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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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番外——相遇國師夫人

  晏良本以為他會孤獨終老的,畢竟他的眼光這樣挑剔,總是能一眼看穿人的不好,又沒有辦法容納這些不好。

  善惡終有報,因果常輪回。

  他擁有了識得人因果的能耐,多享了高官厚祿,便承擔孤獨的『果報』,他覺得也合理。

  不過上天終究是待他不薄,讓他轉世多了活了一遭,又得幸遇到了命定之人。

  那是三月陽春時節,桃花灼灼。

  朝中無事,晏良又落了閑,經不住惜春軟磨硬泡,便帶著她去踏青。

  惜春還未足六歲的年紀,被晏良寵愛的有些頑皮,小小年紀便很有主見,性子獨立。

  爬山時,非不許嬤嬤照看,全然要自己來。便是累了,上手去爬,也不叫一聲苦。

  晏良看著心疼,卻也不攔著,孩子總要學會闖蕩,適應外面的生活。他做父親的,也不能周全她一輩子。畢竟他年紀比惜春大上好多,再過十年二十年,估計日子也就沒了,但惜春的日子還長著。

  晏良看著惜春小小的身影,活潑的往山上挪動,正琢磨著將來惜春長大,該給他找個什麼樣的人家,齊紳高的孫子要不要考慮一下之類,便忽然間惜春身子不穩,一下摔了下來。從山坡上滾了兩下。

  婆子們大呼不已,忙去攙扶。晏良也變了臉色,趕緊去查看惜春。

  惜春憋著嘴,眼含著淚花,痛得明明五官都要扭曲了,卻還忍著。貌似是在為她自己爬山做的決定,付出代價,不敢驚擾別人。

  晏良看他小小年紀這般,笑著用手摸了摸她的頭。

  「你才多大,尚可以任性,該哭就哭吧。」

  惜春哇的一聲就大哭起來,雙手抱著晏良的脖頸,喊著痛,身上痛,腿更痛。

  晏良忙查看惜春的腿,腳踝處腫得很高,忙抱起來叫人去請大夫。

  「我看她腿是扭傷了,坐馬車顛簸,別再傷到,先用木板固定住。」清脆卻十分淡然地女聲傳來。

  晏良循聲回頭,就見從不願春的樹叢後走出一女人來,她穿著青碎花的便服,後背被這個竹筐,手裡還拿著鏟子,似乎是來山上採摘什麼。

  女子見了晏良,有點認生,但目光裡卻並無她意,只是很關切的指了指惜春,表示她可以幫忙。

  晏良愣了下,點了點頭,然後變考慮到避嫌,把孩子送到婆子懷裡,後退幾步。

  女子從筐裡取出鐮刀,轉而去砍了兩顆小樹,樹幹大概都只有倆拇指粗。她把樹幹截斷之後,又從框裡取了草藥碾碎。

  「這藥有消腫止痛的功效,暫時起點作用,省得孩子疼得太難受。」女子把截斷好的木頭在惜春腿邊比量了一下,然後問嬤嬤們要了碎布帕子,上藥之後,就把惜春的腿固定住。

  惜春從被上藥之後,就感覺涼涼的好受多了,哭得也沒那麼凶了,漸漸收了聲音。

  女子弄完這些,額頭微微有些發汗,她便笑著用袖子擦了下額頭,催生道︰「好了,你可以送她去見大夫了。」

  抬眼間,一個白帕子落在眼前。抬首間,便見一位蕭疏軒舉的男人正對她微笑。

  「多謝姑娘。」晏良見她接了帕子,又對她笑了一下,方抱著惜春去了。

  芳田抓著帕子,有些怔住。轉而一陣風拂過,她聞到了帕子上淡淡地檀香味兒,就好像是那個氣派男人身上的味道。剛剛她只顧著看哭鬧的孩子,都沒注意到,那孩子的父親是那般的……

  芳田頓然紅了臉,心開始突突跳起來。她趕緊用理智杜絕自己敢亂想,人家都有了孩子,定然早已經娶妻了。

  「姑娘,可問芳名,家住何處。您今日幫了我們家老爺的忙,擇日必該登門致謝才是。」婆子氣喘吁吁跑回來問。

  芳田愣住了,接著便紅著臉告訴了自己的住處。「我沒什麼親戚,就住在這山裡,平時就給附近的村民看看病,掙幾文錢。」

  婆子愣了下,笑著應承。

  轉而沒多久,國師府就送了謝禮來。芳田才知道那天踫見的那個風華絕代的男人是鼎鼎大名的國師大人。也不知為何,心裡像小鹿亂撞一般,但深知自己配不上他,芳田一再掐滅自己的心思。

  大概半月後,芳田偶爾下山給山下女人治病的時候,發現自己總是時不時地能聽到國師大人的消息。大概以前也聽說卻沒注意,而今才發覺國師大人無處不在,總被人脫口而出。什麼慧眼如炬,什麼舉薦忠臣,什麼賑災濟貧……芳田後來又聽說,國師大人妻子早已經去世,一直未娶,臉竟然紅了透。

  芳田是個老姑娘了,她自小是個孤兒,吃百家飯長大。因為一直跟著師傅治病救人,總出入各家後宅,看慣了男人受女人欺負的世態,便不存著結婚的打算。反正她沒有父母逼迫,媒婆就是上門來說親,她只要一口回絕,表明自己是「修行」的心跡,倒也就這麼過來了。

  芳田也從沒有對男人動心過,也不知道動心是什麼樣子。直到遇見了國師大人。芳田覺得自己胃口太大了,該多做點速效救心丸,救救自己。後來這藥吃了幾天,她發現自己還是遏制不住的像,甚至聽說國師大人在哪處施粥,她都會顛顛地跑去圍觀,就為遠遠地看他一眼。這種想法控制著她的行動,她完全沒有辦法像以前那樣理性了。

  然後芳田就覺得自己腦子有病,地重新研製一劑速效救腦丸來拯救自己。

  晏良從沒見過這樣幹淨的姑娘,沒有歪心思,哪怕一點點的都沒有,從沒有做過惡,心存善念,幹淨的如深山裡清澈見底的溪水。晏良想過兩次,但考慮到自己的年紀,那姑娘的純善,實覺得不該耽誤人家。

  後來卻是身邊人有心,打探了這姑娘的身世處境。晏良依舊沒有亂動心思。

  直到有一日,他施粥的時候,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了那張他曾念過的清秀面容。她有著一雙眸子清澈幹淨的眸子,亮晶晶的,仿若住進了星辰,讓人見之忘俗。

  晏良感受到了她的注視,心底竟有一絲喜悅在蔓延。就好像他的愛意得到了回應一般雀躍。然而事實,他還並沒有表達愛意。想到這,晏良竟覺得有些愧疚,他竟然讓一個姑娘主動了。

  隔日,國師大人的求親隊伍便浩浩蕩蕩地趕往了王家村風燕山的半山腰。

  媒婆早打聽過芳田「修行」不嫁的說法,這也算是奇女子了。真怕她抹了國師大人的面子,遂準備了一串兒妙語,說盡好話,預備跟芳田求親。

  誰知她剛開口兩句,芳田便紅著臉,低聲呢喃了一句。

  媒婆愣︰「姑娘,你剛剛說什麼?」

  「我願意的,你不用說這麼多了。」芳田把頭羞到最低。

  人生苦短。

  芳田和晏良竟然都有共識,遂通過媒婆的來回傳話,很容易的把婚期定在了一月後。

  佳人在懷,國師不愛上朝了。

  皇帝不喊他,他不來。

  皇帝有意見,跟齊紳高埋怨這事兒。

  齊紳高也沒法子,「聖上,您也懂,他多少年沒有過女人了,好容易看上一個,這、這麼多年攢下來的……」

  皇帝恍然大悟,笑容裡竟有點賊賊的別有意味。「都是男人,朕懂了,懂了,就讓他們好好膩歪。」

  一年後,皇帝有點哀怨地且帶著怒氣地看齊紳高︰「你之前說他是泄火,這一年了,火還沒泄完?朕的朝綱,選拔的百官,都急需國師的慧眼看一看。」

  「臣知罪,臣也不知國師……呃……的體力這麼好。」齊紳高接著小聲跟皇帝嘀咕,說國師的妻子會醫術,以前在山裡住,知道很多調養身體的古方子。

  皇帝眼楮一亮,「好好好,給朕也問問,要是真有,就饒了他這遭。」

  齊紳高點頭,顛顛去了。不久,便送了方子上來和藥上來。自己也偷偷留了一瓶。

  很快這方子在滿朝文武之間流行起來,大家見國師大人這麼精神百倍,就可知藥效神奇,都堅持吃。

  大約一兩月的功夫,精神百倍,吃啥啥香,再也不必擔心上朝太久腿軟腰酸了。

  感謝國師夫人惠贈,而今滿朝文武都幸(性)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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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爽文但看得很爽,雖然覺得賈家不值得這麼好的晏良,但整個家族都改了真是很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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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覺得太神了....
金手指太強大....
賈府要比撈出來的都全數沒事..
太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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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的.你忘記年紀了
賈寶玉頭一次好像是11左右.可是文裡面才9歲(其實搞不好年紀更小.因為王熙鳳好像大賈寶玉8歲.所以結婚約16.17)
所以還沒有讓其他姑娘變成副小姐(寵到不知輕重)也沒有讓人害相思

賈珍孝期還沒過最多再府裡橫行霸道
所以改正惡因是有機會的.畢竟2代都是皇帝心腹小奸小惡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也還沒窮到放高利貸.害死人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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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 星文明 第 36 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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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如果是已經新帝上位後的,
就代表了已經站隊了,
也代表了最少賈政那代的
做錯了的基本都已經訂下了
以年齡來說,
薛家早入了京城,
死人事件尚未有吧
但史湘雲還有王熙鳳這2 角是直接背景化了一
但不代表她們家族沒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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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好看
家族的子孫後代起來才能不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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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去因果的過程不容易,最重要的是堅持和往後心存善念
❀莫失๓莫忘๓莫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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