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染02
呀⋯⋯沒錯⋯⋯
土方一說堀川就立刻回想起前陣子這個人才提起想要物色一把較好的刀。
土方當然是有幾把不同的打刀及太刀，但是除了堀川以外它們都並不是什麼精鍛的刀。不是嫌棄持有的刀。對土方而言能砍殺的刀便是好刀。可是打鬥次數多了，只是隨意打造的刀一下子便鈍口、崩缺，很快便不能使用了。這樣消耗下來，土方也開始思考著尋找一把至少是專門鍜造打鬥刀刀匠所打的刀。
「不一定要是名刀，我要的是一把好刀。」男人就是如此的目標明確。
「歲先生是有看上的刀了嗎？」
聽聞新選組副長想要找一把好刀的風聲以後，也有人帶著刀上門推存。其中也有一、兩把堀川也覺得不錯的刀，但男人就是看不上眼。
現在男人居然會主動叫堀川去跟他一起去看刀，堀川心想他大概是找到自己滿意的刀了吧？
「老實說的話，我還不知道。」
土方的話讓堀川稍微驚訝的瞪了一下眼睛。
「堀川，你知道和泉守兼定吧？」
「知道。現在是第幾代了呢？」和泉守兼定，是襲名的刀匠。兼定的造功姿流優雅，有著特殊的刀紋在霸氣中不失美感，鋼材的獨特性帶著別樣細膩的質感。特別是二代的之定，有人不惜千金也想要弄到手。「我記得之定也有著付喪神化的刀。」沈默的思索了一下，並没有對該把名刀付喪神的記憶。堀川自己也只是大概聽說過之定有刀化作人形的傳言。至於到底是哪一把刀呢？他可就完全不知道了。
「現在已經是十二代的兼定了。」
「原來已經過了那麼久了嗎？」本身為無機物的存在，刀劍的付喪神不多不少對時間的流逝混然不覺。
「十一以及十二代兼定都是會津藩的刀匠。」土方說著笑了。
新選組自蛤御門之變後已經成為會津藩得意的部隊。也因如此，平民出生的土方歲三才有機會看到絕對是真品的兼定。
土方當時的笑容非常單純，沒有平常身為新選組副長的尖銳，或是面對討厭對手時的嘲諷意味。只是一個人遇到喜悅的事而露出的笑容。就如同孩子一樣。
堀川忍不住心想：一段平隊士要是看到這個笑容鐡定會嚇死吧？
不過土方歲三本來就是那麼單純的一個人。
「歳先生似乎很喜歡兼定。」
「大概就是如同近藤先生對虎徹的感覺吧。」土方笑著嘆了口氣。「該說是孩提時的夢想嗎？」已經忘了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了。在日野的農村旁，兩個小男孩拿著樹枝開始玩起扮武士的遊戲。
「阿歳！看我的虎徹！」
「我的之定絕對沒可能輸的！」
回憶起幼時的愚蠢遊戲，土方別開了臉，將已到唇邊的笑容都藏到手心中。「結果，我們還真的來到了京城了。」
適逢亂世。堀川看著男人露出了微笑。經歷百年他知道，要不是世道混亂，這個人也許只能鬰鬱寡歡懷抱著夢想終其一生吧。
兩人走到一所宅邸前，由堀川去了報告到訪的消息，很快就有人請了兩人進到會客的廣間。傭人為兩人上茶後沒過多久，就有一個穿著甚平的男人抱著幾個箱子出現了。
男人自稱是十二代和泉守兼定。他帶來了幾把手邊的作品來讓土方觀賞。光是看到真正的兼定土方的臉就如同孩子看到喜愛事物時一般立刻亮了起來。
可是另一方面堀川卻感到興致缺缺。雖然眼前的刀都是好刀，它們都有著名刀匠的細緻工㙯，但也是僅此而已。非要形容的話就是——缺乏靈氣。它們跟土方歲三這男人，似乎欠缺了某種匹配性。不過匹配與否最終還是得看使用者本人的感覺。
堀川垂著眼無聊的偷偷在眼皮下四周張望。
然後在拉門後閃過的一個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小孩子？
還不到半門的身高大概是個孩子吧？堀川的視線才剛看到那朱色的衣袖對方就像是察覺了一般立刻躲了起來。所以他看到的只有細細的白皙指尖以及一抺略過的紅。
「和泉守大人，您家有孩子嗎？」
正跟土方介紹刀劍的男人因話而抬頭。「鍛刀室是有幾位學徒在。」
「是這樣的嗎⋯⋯」但那個身影也不似學徙的年紀。好奇心就這樣被略為的挑起。
「怎麼了？」這次開口的是土方。
「沒有。只是因為庭院的景色太漂亮了。」堀川向土方笑笑，接著看向刀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去看一下庭院嗎？」雖說護衞離開主人身旁並不太好。可是因為自己的本體脇差還在土方身邊，所以堀川也並不擔心。
作者有話說：
超多土方先生wwww（嗯？)
暫時都借記憶寫
之後回頭再看資料修正
緋染03
堀川離開了招待的廣間到了庭院四周張望。午後的地面被太陽曬得發乾，花草也彷彿沒了生氣，只剩夏蟬還精神亦奕奕地吵個不停。明明蟬鳴吵得人腦袋發昏，但感覺上四周卻予人安靜的感覺。
堀川由房屋的外表看出了刀匠的鍛治工房。他躂溜著走到土房子前。那裡很安靜，大概因為師博正在招待客人，而同時沒有正在打造的刀，學徒們也偷偷的偷閒去了。
「請問有人在嗎？」喊了幾聲俊仍無回應，堀川便私下打開了工房的門。光線從旁流進灰暗的工房，午後隨堀川偷溜進房間光影在鍛治爐、紙模以及各種刀材中流動。堀川一時感到了懷念的感覺。雖然不太記得清楚了，但那個時候他也是在差不多的地方誕生的吧？
身後傳來輕輕微的聲音引得堀川回了頭。
是個小童。他就站在那裏，在一個木架之後。暗朱色的孩動服飾，以及長得快要及地的黑髮。那到底是個女孩還是男孩呢？瀏海太長，他也看不出對方的面相。
「你是⋯⋯？」堀川蹲下身子微笑著跟對方說話。這是從沖田總司身上學來的。沖田他對孩子一向有一套，就連屯所附近一向害怕新選隊員的小孩都喜歡來找沖田一同玩耍。
孩子沈默了一陣沒有回話，大概是在警惕。又待了一陣子，孩子終於伸手撥開了自眼前那礙事的瀏海。在雪白的臉上那雙大大的圓滾雙眼是玻璃般的透藍。堀川一下就愣著了。
「為什麼沒有看我。」
孩子蹦出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後，門邊突然傳來了學徒的叫聲。「咦？武士大人？」他看著堀川，然後又順著對方的目光看到了那名小孩。「呀呀呀！您怎麼跑出來了！」學徒一邊慘叫著一邊走到小孩的面前。「您這樣亂跑師博會生氣的。」
孩子一聽立刻就鼓起了臉，不滿的扯著學徒的衣袖並指著堀川。「為什麼不讓他們看我！」小孩子的詞彙有限，說了兩句卻似乎沒傳達出自己的意思，一下子就噘起了唇，眼淚開始在眼眶打轉。
「你的名字是什麼？」堀川湊上前替孩子抹去淚水，並將那頭黑髮梳理整齊，讓孩子露出自己的臉。當看到孩子的臉時，就連堀川也忍不住在內心感嘆，這真是個漂亮又可愛的女孩子。
「和泉守兼定。」
孩子的回應又讓堀川一楞。
「你是刀靈？」
「嗯。」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原來不是女孩呀⋯⋯刀靈不知為何全是男性，這點讓堀川稍微感到可惜。可是他依舊由衷的覺得對方是個非常漂亮的孩子。
「你是短刀嗎？」依對方的身材來看大概是短刀吧？
「不，我是太刀。」孩子捉著堀川的衣袖直視著他。同色調的雙眸讓堀川不能移開視線。在那透亮的雙眼中有自己的身影，其中還閃爍著期待。「你們不是來找太刀嗎！我就是和泉守兼定呀！」
「這是怎麼一回事呢？」堀川沉下了臉看著那學徒。「我是聽說松平大人是想耍副長挑上一把好刀，但你們竟然私藏了一把有刀靈的太刀。」
堀川臉上浮現出寒冷的怒意，嚇得那學徒開始哆嗦。
「不是這樣這樣的⋯⋯」孩子也因堀川的怒氣嚇死得眼眶紅了。他拉著堀川的衣袖然後指向架子上的木箱。「因為我是十一代的未完全成品⋯⋯可是，我想讓你們看一下我。我，好想成為武士的刀⋯⋯」
學徒面有難色的取下了架上的木箱。「這孩子⋯⋯是十一代老師未完全完成的作品。」他在堀川面前打開了刀箱。「不知道為什麼，十一代老師一直沒有為這孩子做最後的修飾跟開刃。所以老師才沒有將他拿出來。」
「這是⋯⋯」
孩子抬頭看向堀川。「這就是我哦。」
作者有話說：
第三日！不論多少每天都要寫才行
緋染04
堀川回到了先前的會客間時土方仍在細看著十二代和泉守兼定的作品。堀川看了看似乎並没有一下子便看上哪一把刀的主人。土方在打量刀劍的目光比起物欲更像是在欣賞藝術的。「土方先生。」堀川湊到主人的耳邊低語：「我看到了稍微在意的東西。」
「嗯？」土方的注意力立刻就從銀色的刀身轉到堀川的耳語上。
果然沒有在眼前的刀上放上多大的注意力。
「我可以發言嗎？」
「到底是什麼事？」土方微挑了一下眉。他並不喜歡說話拖泥帶水那慢悠悠的京都調子，堀川當然也知道主人的脾性，可是有時候略為將語調拖慢倒是可以吸引住土方的注意。
「和泉守大人。」堀川調整好坐姿向刀匠露出了微笑。「方才在參觀庭院時路過工房，看到了稍微在意的東西。」他邊說邊露出了抱歉的表情。「雖然私自看了十分失禮⋯⋯但是在和泉守大人學徒的介紹下，我看到了副長或許會中意的作品。要是可以的話可以讓副長一看嗎？」於對方可以反應以前他已經瞬速接了下去。「其實我已經自作主張麻煩人拿了過來。」強硬的手段對於刀匠及那名學徒固然抱歉，但是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畢竟堀川可沒有想要給他們回絕的選擇。嗯，這也是從現在主人處現學現賣的便是。
得到刀匠無法拒絕下的同意後，堀川立刻讓門外抱著箱子的學徒進到房間。
刀匠大概一看箱子便知道箱中的是哪一把刀。他發出了一聲輕微的驚呼，雙眉明顯的扭成一團顯得很是困窘。應該是如同學徒所說覺得將未完成的刀劍展示給客人一事感到為難吧？
但是堀川真的非常想要土方歲三這一個人看看這一把刀。無他的就因為那幼小的刀靈一句話——我想要成為武士的刀。
這不是跟眼前的男人很相似嗎？
——想要成為武士。
刀跟持有者的吻合性。
堀川注視著土方歲三看著的表情。他覺得到底這把刀會否跟這男人合得來只看一瞬間，第一眼的印象。要是他的主人可以感受到他在看到這把刀時的感覺的話⋯⋯
當男人的眼睛輕微的微微一睜時，微笑悄悄地爬上了堀川的嘴角。
——呀，果然。一看就被那種在未拋光的銀色中包含的光芒吸引了呢。
男人的臉上掛上了孩童看到喜愛事物的表情。他看著男人手指撫過刀脊的動作默默的想。不需要等待對方拿起它，堀川就知道這把刀的重量長度均會跟男人配合得如同量身打造。
他微側著頭用眼角偷看躲在門後的小小身影，眼睛彎了起來。
兼定。和泉守兼定。土方歲三的和泉守兼定。他的舌尖琢磨著重覆的音節，莫名的感情隨著描繪的詞彙壓在右胸處。
——你會成為一把名刀。絕對。而我會一直陪在你跟歲先生的身邊。
作者有話說：
靜坐。這短短一卡再接下邊
為什麼舊國廣被我弄得在個變態似的^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