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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海賊王)你以劍為妻》作者:芊裡【完結】短篇。

《(海賊王)你以劍為妻》作者:芊裡【完結】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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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個鷹眼

  爐子裡的火燃的正旺,紅色的火舌一下下的舔著內壁,從爐子裡傳遞出的熱度將整個屋子都烘的火熱,目光觸及處,能看到被熱氣扭曲的幻影。

  黑髮少女低垂著眸子計算著火候,手裡的錘子一直沒有鬆開過。

  她的手心已經濕津津的了,那綁在手柄上的布也被她手心的汗捂得濕熱,而她整個人像是剛從水裡出來一般,汗珠順著她的下巴一點點的低下,滴在脖頸上,順著曲線一路流淌至鎖骨的凹陷處,停留了一會,然後跌落了下去,滾入了深深的溝壑中。

  休息了片刻,她覺得差不多了,將劍從火中取出,插、入一旁放置的冷水之中,刹那間刺啦啦的沸騰聲響起,白色的霧氣也氤氳而出。

  她並不在意,等了片刻,而後迅速的抽出了劍放到了石板上,高舉起了錘子,像是奏樂般,一下下有節奏的敲擊著。鐵與鐵的撞擊聲傳出了很遠,傳到了從遠處走來的少年耳中。

  他的裝扮在這座村子裡並不稀奇,長風衣寬簷帽,帶著沿海城鎮的特色,搭配相宜。

  他走起路來不緊不慢,無論是誰跟他打招呼都是從容不迫的一頜首,疏離又有禮。

  聽到了金屬的敲擊聲後,他的腳步頓了頓,鷹一樣的金眸閃出了一絲別樣的情緒,而後匆匆被掩住,他繼續按照自己的節奏向前走。

  米霍克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少女下巴緊繃著,揮動著手中的錘子虔誠的敲擊著那柄劍,她黑色的背心緊緊的裹在身體上,勾勒出了好看的曲線。

  這些年來逐漸長成的身材米霍克已經見識過了,他覺得時間十分奇妙,能讓一個頭髮短短的野小子,變成現在這種嫵媚迷人的模樣。

  她每一次動作都帶起了幾滴晶瑩的汗珠,隨著她的動作,這些汗珠摔碎在地面上,一點點的綴上了深灰色的印記,高高豎起的馬尾在這段時間裡一點點的粘在了她的脖頸上——這讓她很不舒服,不過在作業時,她已經無暇顧及了。

  揮舞著錘子時,那細弱的胳膊和沉重的錘子是柔與剛的對比,而她的舉手投足則是力與美的結合。米霍克在門口專心致志的盯著她看了許久,直到她最後一下錘擊的完成,他才踏進了這個蒸爐似的屋子裡。

  「米霍克?這次怎麼了,又想來保養劍了嗎?」

  卡拉秋再次將劍放入了爐中讓其接受著最後一次淬煉,她則放下了手中的大錘,信步走到了窗前拿起了杯子,從身前的水缸中舀出了水仰頭喝了起來。

  水又順著她的脖頸滑下……

  他移開了視線,一心一意的回答著她的問題:「不,我要走了。」

  他的回答令卡拉秋沉默了能有三秒,這個姑娘三秒後才乾巴巴的說:「現在走?這麼混亂的時候……不過也好,他們都在一心一意抓羅傑呢,你現在出海說不定還能僥倖的去偉大航路。」

  她的話讓米霍克有些無奈,他不自在的壓了壓帽檐,面無表情的出聲:「卡拉秋。」

  「好好好我知道了,米霍克你下定決心那也沒辦法了,何況我不覺得有哪些傢伙能打得過你的——」她邊說著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將掛在牆上的毛巾取下來胡亂的一擦臉,這才像是解放了一般的甩了甩頭髮,露出了一雙比火爐中的火焰還要熱情的紅眸,「每次就你的想法多,放著好好的貴族不當,偏偏搬到這個村子裡來,這麼多女孩子喜歡你,你卻一聲不吭的,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她絮絮叨叨的數落著米霍克從小到大便異于常人的事情,不過這也只有她一個人敢這麼說了,貴族兒子的這個名號還是挺多人覺得難以接近,更何況米霍克他這個人天生寡言——其實與他相處久了,卡拉秋覺得他也沒那麼難相處,熟悉後會發現他外冷內熱罷了。

  說了半天,她才想起來米霍克還在站著,卡拉秋十分自然的伸手扯著他的風衣往屋子里拉:「你什麼時候走,我給你準備個送別餐——」

  「不問我為什麼出海嗎?」

  被她像是念經一樣說了一通,他並未生氣,反而用有異於這個年紀的冷靜,淡淡的開口問著。

  卡拉秋狐疑的望了他一眼:「為什麼要問,這不是你決定的事情嗎?我想讓你留下來,你會留下來,我說不要走,你會不走?」

  「不。」他果斷的回答了少女所有的問話。

  她頗為滿意的點點頭:「我就說嘛。」

  「我會很久都不會回來。」米霍克垂眸凝視著這個剛到自己胸口的少女,平仄的說。

  「我知道,上次那個跟著海賊船走的哥哥不是現在都沒回來嗎?他說要去尋找著自己的夢想了,雖然不知道他的夢想是什麼,但是我知道米霍克的夢想肯定比他的要遠大的多。」卡拉秋又可疑的望了他一眼。

  米霍克對於她的話很是受用,可是他仍那麼無趣的說。

  「夢想是沒有區別的,夢想就是夢想。」

  「嗨嗨。」她笑著將他牽到了會客廳,讓他落座後,她用蔥白的指尖挑了下浸著汗水的背心帶,苦惱的一皺眉,她回頭沖米霍克道,「給我五分鐘,我去沖個澡。」

  米霍克將帽子摘下來放在了衣架上,聽她這麼說,他熟稔的從桌子上摸起了今天的報紙,無言的點點頭,隨即便聽到了她腳掌踩在地板上的咚咚聲。

  從小到大她都這麼冒失。

  他翻著報紙,唇角勾起了一個淺淺的笑。想起她永遠都乾淨純粹的笑,他就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快樂。可是今後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見不到她了吧?

  男人,一旦有了夢想就要拼盡全力的去實現。

  他的這個夢想卡拉秋是知道的,她也知道總有一天他會出海,會離開這裡,所以兩人都遲遲沒有點破。

  今天正好是他成年的日子,他準備在這個時候出海,去真正的實現自己的夢想。

  若說唯一不放心的,也就是這個從小到大的摯友。

  清淡的香波氣味縈繞在鼻尖,他放下了手中的報紙,平心靜氣的望著已經換好了一身衣服,低低的紮著發梢還有些濕漉漉的頭髮的卡拉秋。

  興許是因為工作性質出汗多,她的皮膚總是給他一種水嫩的視覺效果,再加上不經常日照,白皙的膚色與這座海濱城市的麥色肌膚的姑娘大相徑庭。

  「我想想啊……給你準備些什麼好。」她掐著腰為難的點著手指。

  「什麼都好,我無所謂的。」

  一聽他這話卡拉秋簡直要炸了:「怎麼能隨便來呢!今天是你生日,還是你出海的日子——就蛋糕好了!我給你做蛋糕!你說生魚片味的如何?」

  「……隨你。」她說的口味讓米霍克停滯了半晌,他才又摁了摁帽檐——當然沒有摁到,他將報紙豎起來遮住臉說道。

  生日什麼的根本無所謂,米霍克僅僅是想在出海前來看她一眼罷了。

  最終卡拉秋也沒有遵循自己的惡趣味做生魚片蛋糕,中規中矩的做了水果蛋糕,其實她早就準備好蛋糕胚了,就準備往上面擠奶油,結果就在製作的時候,米霍克進來認真的看著她的動作,害她緊張的擠歪了幾朵花。

  「不要看著我啦,這是驚喜不能被看到。」她嘴硬的說。

  「反正都已經看到了。」米霍克總能擺著一張無趣的臉說著讓她無法反駁的話,「而且你做的什麼我都會吃下去的。」

  「……煩死了!」她扭過頭任憑他看著。

  自動忽視了他後,這次不手抖了,很快她便將花都擠好了,還沒等她往上放水果片,黑髮少年伸手從邊緣處抹了一塊奶油下來,平靜的舔了一下品嘗。

  一朵花就這麼的被他抹歪了,卡拉秋失言的張了張嘴,後又不輕不重的拍了下他的手賭氣:「不能偷吃!」

  「甜。」他說出一個字,將手放在了她的嘴旁。

  以米霍克為中心的少女十分順從的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指尖,絲滑的觸感和香甜的氣味從舌尖上傳來,味蕾和觸覺上都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等等——

  「米霍克!」

  卡拉秋紅著耳根尖叫。

  她對上了米霍克惡作劇成功的眸子。

  最終米霍克還是被惱羞成怒的卡拉秋趕出了廚房,吃完了中飯後,米霍克和卡拉秋在飯桌上坐了一會,兩人尷尬的不知道說什麼好,片刻後還是米霍克先起身了。

  他信步走到了衣架那拿下了自己的帽子,隨即背上了自己的劍,逆著光回身對她冷淡的說:「我要走了。」

  卡拉秋這時候才有了些離別的感覺。

  她慌慌張張的撐著桌子站起來:「啊,是嗎——你等等我去送你。」

  「不用。」

  「朋友要出海我連送都不能送嗎!」聽到他的拒絕,卡拉秋微惱道。

  「……」他無言的低下頭,算是同意了。

  卡拉秋見他同意,也松了口氣,說實話她有些擔心他會拒絕,同意她去送太好了——

  快速的穿上了大衣,她跑回屋裡拿出了一個盒子,這是她準備的第二份禮物,因為他是劍士的原因,她無法做出比他背著的刀更加厲害的了,只能做到這種程度。

  她歎了口氣飛快的跑到了門口,和長身而立的少年頜首道:「走吧。」

  兩人並肩走到了港口,一路無言,抵達了小船處,米霍克矮身解開纜繩,背著簡單的行李躍上了船,期間卡拉秋一直望著他。

  「那我要走了。」他抬起頭,對著看起來要哭出來的少女說。

  只不過她還在嘴硬:「什麼嘛米霍克,一遍遍的重複這句話,難道你想讓我說『你想出海,那帶上我』嗎?我是不會說的。」

  「你不適合出海。」

  「我想出海的話你也攔不住我!」她猛地一跺腳,而後吸了吸鼻子,握著盒子的手松了又緊,最終她沒轍的將盒子丟過去,凶巴巴的說,「拿好,這是第二份禮物。」

  米霍克抬手接住了她扔過來的盒子,打開一瞧,是一個十字架形狀的匕首。

  看這個樣子,她應該花了不少心思吧。

  「謝謝,我收到了。」他將匕首取出,掛在了脖子上,微涼的觸感讓他的心平靜下來,「勞你費心了。」

  「事到如今你還在客氣什麼——過來!」被他中規中矩的回答氣笑了,卡拉秋一招手不客氣的對他說,「給你第三份禮物。」

  從不懷疑她的米霍克向前一步踩在了船簷上,這之間卡拉秋彎下了腰,一瞬間便拉近了兩人的距離,鼻尖全是她剛沐浴過的香波氣味,微涼的卷髮輕輕的掃在了他的面頰上,米霍克恍惚的屏住了呼吸。

  而這時少女接近了他——

  羽毛般的觸感在他額上閃過,饒是平常冷靜的少年也睜大的眼睛。

  「這是第三份禮物,祝你一路平安。」

  少女好聽的聲線在他耳畔迴響,溫熱的呼吸好像還在頭頂,並沒有離開——忽然間有種貓爪在他的心間不住的撓一樣的感覺,讓他心癢難耐。

  翕動著唇,千言萬語被他融合成了一句話。

  「我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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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兩個鷹眼

  香克斯偶爾有一次看到米霍克低頭在摩挲胸前的匕首,那匕首掛在他胸前,精緻鋒利,好幾次他試圖討要,都被米霍克用奇怪的目光瞪。

  不就是把匕首麼,他曾經這麼想。

  可是那天看到了米霍克望著匕首的神情後,他忽然頓悟了。

  那目光並不是常人所道的鷹眼,危險而又冷漠。那雙鷹一般銳利的眼眸中戾氣散去,僅留著無限的繾綣和思念。

  他熟悉這個目光。

  他曾經的船長——羅傑在提到妻子時,眼中閃爍著的就是這種光芒。

  開始他還不相信自己的推測,後來想想,就連世人所熟知的海賊王都有妻子,米霍克心裡住著一個人並不是沒可能的。

  但是他是在一眾大名鼎鼎的劍客中是出了名的劍癡,甚至有人傳言,他以劍為妻,愛劍成癡,日日夜夜舞劍,與愛劍磨合至了常人無法抵達的高度,無人能夠超越。

  就是這樣的一個冷漠的人,心中真的會有人住的進去嗎?

  在見到卡拉秋之前他不能確定,見到她不消兩分鐘,他也明白了為什麼這個女人會讓鷹眼米霍克這麼的牽腸掛肚。

  熱情,純粹,整個人無時無刻都散發著無盡的活力,她的快樂能感染到每一個人,那雙火熱的赤眸連任何一塊價值連城的紅寶石都比不上。

  「哎哎,你是米霍克的朋友?」

  女人聽到他的自我介紹後,聞言放下了手中的活計,擦著汗從屋裡走出來,她歪頭望著紅發的高個男人,赤色的眸子裡滿是探究。

  他的身高雖然不如米霍克,但也是少女們心中所幻想的理想身高,面容俊朗,可惜的是他的眼部有三條傷疤。看樣子時日已久了,若是女人恐怕會因為這些傷疤而苦惱,不過是男人的話,倒是十分的有男人味。

  與米霍克常年曬不黑的白皙膚色不同,他麥色的肌膚像是她曾經做過的蜂蜜布丁一樣的顏色。

  看上去還蠻帥的啊。她將米霍克與香克斯對比了一番,中肯的評價著。

  一般人早就被她這個冒犯的動作看惱了,香克斯倒是不在意,他指著自己好脾氣的點頭:「是的,而且米霍克總有一天會成為我的船員的。」

  不,船長,這輩子都被沒可能。

  香克斯身後站著的副船長忍不住推了推眼鏡在肚裡敷衍的吐槽。

  他冷不丁冒出的一句話並未影響卡拉秋的好心情,她噗嗤一聲笑了,「那真的辛苦您了,米霍克可是很難搞的。」

  「對啊,你知道嗎,他第一次看到我的時候跟我挑戰——雖然當時出了些事情我們並沒有比試,但是他在和我並肩解決完敵人後,這麼說的。」香克斯給自己安上了一個假鬍子,揉了揉眼睛後,然後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的模仿著鷹眼,「你沒有劍道,對你而言劍只是一個道具,可是我還是很期待下次跟你比試一番。」

  他模仿的惟妙惟肖,卡拉秋笑得臉頰都有些痛:「學的好像!一聽就是米霍克的口氣哈哈哈哈!」

  「還有呢——」

  最開始卡拉秋並不能完全相信他的話,已經出海幾年的米霍克到底遇到了什麼樣的人她一無所知,除了他近期去挑戰世界第一大劍豪的消息,她並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了信任的同伴。

  不過這個自稱是米霍克朋友的男人,從性情上來看的確是跟米霍克很合得來……吧。

  她想像了一下香克斯大笑著拍著米霍克的肩膀,而米霍克卻木著臉該幹嘛幹嘛的場景……恩,他們很合得來。

  她忍不住咧嘴一笑,眉眼彎彎的像是天邊的月牙,明媚的笑靨讓正在給她模仿米霍克的香克斯怔了怔。

  她的笑容香克斯無法形容,可見識過不少美人的紅發男人也很快便反應了過來,他低頭摁了下草帽,遮擋著容顏暗罵了米霍克在老家藏著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同時也施施然的開始了下一個話題。

  卡拉秋帶著盈盈笑意和他們攀談了起來。

  「哎哎哎,米霍克這麼厲害?鷹眼——聽上去很符合呢,好厲害,他的賞金好高!」女人似乎不知道海賊這個職業的可怕性,反倒熟稔的和他們打成了一片,「哎呀,早知道米霍克的朋友要來,我就多準備些食物好了。」

  她目光掃過香克斯等人,失落的半扶著臉頰道。

  「謝謝你的好意了,我們自己有準備食物——今晚要開宴會,卡拉秋小姐要來參加嗎?」香克斯謝絕了她的好意,反倒邀請起來。

  「好啊,不過我這樣空手去肯定不好——」女人顰眉思忖著,不得不說美人無論做什麼表情都好看,香克斯不禁在想面對著青梅竹馬的女人時,米霍克會是什麼姿態。

  一聲脆響讓他回過神來,他轉頭望向拍著手仿佛想到什麼好主意似的女人。

  「米霍克出海後我有釀過一些酒,本來打算等他回來後送給他,不過既然你們是朋友,相信他一定不會介意的。」卡拉秋月牙般的眼睛彎了起來,「就給大家開宴會用吧。」

  香克斯額角滑下冷汗,若是米霍克知道了他喝了本來給他準備的酒,他一定會被米霍克拿著黑刀從偉大航路一路砍到新世界。

  他本想拒絕,但是轉念一想,某種惡趣味驅使著他摸著後腦勺樂哈哈的說著,「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她的熱情讓香克斯感慨,也許是這樣的女人才能融化他那顆冰塊似的心吧?

  說實話他挺想看米霍克吃癟的,雖然這代價可能有點大……但是現在誰管呢!

  貝克曼稍微有些擔心的擦了擦額角,總覺得這場酒的代價會很大的樣子,但願是他的錯覺吧。

  為了不影響本地居民,香克斯等人在一個隱蔽的港口舉行宴會,海賊都是一群豪爽的傢伙,不在乎環境,有酒有肉有夥伴,那便是一場宴會。

  他們伴著柴火的劈啪聲,把酒言歡,還有人頂著空酒罈開始了單腳獨舞,這時候氣氛被炒的火熱,卡拉秋看著他們有趣的舉止,也忍不住跟著拍起了手。

  有人和她乾杯,她也不介意的一碰杯,然後一飲而盡。

  因為各種原因她的酒量很好,所以她並不畏懼喝酒這一項。

  剛出生的時候便被父親用筷子點著酒喂進嘴裡,再大一些,跟著鄰居家的爺爺吃飯,誤喝了兩盞酒後,爺爺發現她半點影響都沒有,使壞又給她多加了——

  一直到現在,她能做到千杯不倒。

  喝到了最後,和她對飲的船員甘拜下風,喝的醉醺醺的仰躺著倒在地上,嘴裡胡言亂語著,不多時開始打起了鼾。卡拉秋坐在那還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樣,伴著帶著冷意的月光,她面上的氣色看上去倒是不錯的樣子,赤紅的眸子也亮晶晶的,清明的很。

  「咦,我還沒找到感覺呢,這就不行了。」

  不輕不重的說出這句話,卡拉秋哂笑著。

  香克斯搖著頭大笑著,然後一仰頭又灌了一口酒。他的夥伴們一同哈哈大笑起來。

  「真是的,太小瞧你了卡拉秋,米霍克中意的女人,怎麼可能會那麼好捏。」香克斯豪放的擦了下唇邊的酒,他伸手摩挲著腰間的劍,在周圍歡快的背景聲中,低下聲緩緩的說,「實際上,我也想來拜託你一件事情。」

  「恩?」卡拉秋迷茫的眨了下眼,說實話她對香克斯的誇獎還是蠻開心的,跟他相處也不壞,再加上從他那聽說了不少關於米霍克的事情,她對這個男人的好感度可以說是呈直線上升,「怎麼?香克斯想要什麼,這要看我能不能完成了。」

  「我想讓你鑄一把劍。」

  他的請求讓卡拉秋愣了一會,半晌她才帶著笑聲說:「我還以為是什麼呢,好啊。」

  她放下酒杯詢問:「你想要什麼種類的,寬劍還是細劍?柄的話我那裡有模型,你可以去試試看——啊還有,雖然從父親那裡繼承了這項手藝,但是我不太放心自己,到時候香克斯你一定要把要求跟我說全了。」

  香克斯笑著頜首。

  他慣用雙手劍,可是在那次的戰役中,有一柄劍斷掉了,正苦惱著該如何是好,米霍克給他推薦了這裡。

  想想看,來這也真是值得,竟然見到了米霍克一直念想著的人的真面目。

  有種心願滿足的感覺呢。

  他感歎著米霍克運氣好的同時,不自覺的偷看著和其他人交談甚歡的卡拉秋,這樣一個明眸皓齒的大美人,又到底知不知道米霍克的心意呢?

  香克斯心想自己也許有些酒意上頭,竟然這麼八卦了。

  這樣有些不太好,可他十分想知道米霍克是單相思還是如何。

  可是這個問題不早日知道答案,他就會時時刻刻的在猜想著——

  終是按捺不住心裡的衝動,他俯下身,在她的耳畔低低的敘著:「米霍克他很想你,那天我看到他一直在看那把匕首——那是你做的吧?」

  卡拉秋聽到他的耳語,有種血液忽的倒灌的錯覺,號稱千杯不倒的女人一瞬間耳尖都紅透了,她局促的捂著臉,舌頭打起了結:「米、米、米霍克真的這樣嗎?真是的,香克斯告訴我這個做什麼——」

  啊,看來是兩情相悅呢。

  一句話便已經滿足好奇心的紅發心裡暗想著。

  「啊,是啊。」他笑著回答。

  「……謝謝。」漲紅了臉,幸福的無法自拔的女人半天才憋出了這麼一句話,仔細聽,她的聲音裡還帶著輕微的顫抖,「你能告訴我這個,我好開心。」

  米霍克他,還沒有忘記過她。

  原本以為時間會帶走他們的一切,但是沒想到,時間讓兩人的愛意更濃。

  若是等他回來,要不要告訴他?

  卡拉秋羞澀的想著。

  眼巴巴的望著黑髮女人周身散發出一種甜膩的氣息,紅發船長大人不對味的飲了一口酒,真是好運啊,那傢伙。

  不,還是不要了。卡拉秋最後決定。

  「唔,我只是覺得,放著一個好女人在這裡,那傢伙實在有種身在福中不知福了。」香克斯道。

  「哎?這可不對。」卡拉秋鬆開手,雙手交疊在一起比叉,在他微微疑惑的目光中糾正了他的話,「是我很幸福才對——」

  「米霍克去追隨自己的夢想了,但在這個途中他能想起我,真的讓我很幸福。」她說著這話時,讓香克斯又覺得有種微妙的不爽。

  「我不希望因為自己的存在,讓他降低對夢想的純度。堅持自己的內心,並努力實現它才是我最想看到的,所以在這期間,他能分出一點心思,想想我,就讓我開心的無法自拔。」

  香克斯的手握緊了杯子。

  這個女人,和他曾經船長的妻子,說了一模一樣的話。

  時間仿佛慢慢的靜止了,耳畔嘈雜喧鬧的聲音漸漸的遠去,香克斯一時間被她的這些話說的有些心潮澎湃——許久後,時間開始流動,聲音再次灌入了他的耳中,他低頭凝視著沒有絲毫委屈的模樣,真的是發自內心的笑著的女人。

  他發出了一聲感歎:「真羡慕啊,那傢伙。」

  
3.三個鷹眼

  對面的男人有些縮手縮腳的,連抬頭看她的勇氣都沒有,這個可憐的傢伙年紀實在太小了——面對著她,卡拉秋有種老牛吃嫩草的微妙感。

  「你沒事吧,奧迪斯……先生?」她廢了老半天的力氣才把先生這兩個字說出來,原諒她這麼失禮,眼前的奧迪斯與其說是個男人——說他是個少年還差不多,看他的樣子頂多是個剛成年的小鬼。

  她到底在做些什麼啊……

  對事態的發展有些頭疼的卡拉秋心裡哀嚎了一聲,她已經沒有勇氣再去安慰這個小少年一句了,她自己需要安慰才對。

  「我我我我沒事,卡拉秋小姐,您您你你你要吃些什麼嗎?要些甜點嗎?」金髮的少年被她赤紅的眸子盯得雙頰已經染上了可疑的紅暈。

  值得讚揚的是,他依然強撐著不讓自己露怯,挺直了腰板揮手叫著服務生。如果忽略他一抬手便碰倒了一杯水,隨後他狀似鎮定的抽出紙巾去擦拭,他根本就是用自己的袖子使勁的揩去滾燙的熱水的話……卡拉秋也許還能被這個假像騙到。

  「……啊。」

  而且甜點什麼的,她現在已經沒那麼的稀罕了。

  如果再倒退十年的話,她還能體驗一把這種青春激揚,小鹿亂跳的心——但這跟她的畫風太不符合了。

  卡拉秋再次暗自歎了口氣,思索起了自己為什麼回來這個鬼地方。

  「結婚?」

  卡拉秋帶著一種奇妙的表情把這兩個字重複了一遍,她剛剛沐浴完,晶瑩的水汽還墜在她的睫毛上,朦朦朧朧的濕潤了她的眉睫,並且使她原本就柔和的面孔更加的夢幻。

  鎮上的小夥子們說的沒錯,她的確是配得上是大眾情人這一稱號的人。

  至少作為紅娘的她沒有見過比她更漂亮的女人了。

  不過再這麼拖下去,再好看的姑娘變成了老姑娘,也會像是枯萎的鮮花一樣,不在那麼的惹人憐愛了。

  她恰巧處在一個最為茂盛的尾端,再過一段時間,青春將會離她遠去。

  於是她一是為了自己的生意,而是為了這個可憐女人的青春的尾巴——就此來提醒,當然也不忘她的老本行,給她拉紅線。

  「是啊,卡拉秋你也不小了,鎮上的老人都是看著你長大的,你這一輩中的姑娘哪個不都是已經做了媽媽的,你卻還這樣有恃無恐的,你已經不小了。」愛琳娜仔細的觀察著她的身量,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她都是與疾病不搭邊的,若她真的有這個意向,恐怕來諮詢她的人會達到一個可怕的數字——這麼想著,愛琳娜苦口婆心的給她指出了一條明路,「要不要來相親?」

  「哎,等等可是——」卡拉秋打斷了好似有些焦急的女人,這個女人年紀大的可以當她的媽媽,而她的好名聲在整個鎮上卻眾所周知,她雖然奸詐又愛錢,但是拉上的每一樁婚事確實都很不錯。

  可是她……真的已經到了這個年紀了嗎?

  卡拉秋暗自抬手數了一下自己的年齡,算上今年,她已經二十七歲了,距離米霍克離島也已經過去了十二年,去年的時候,他的名號終於連這個邊緣的小鎮也知道了——世界第一大劍豪,『鷹眼』米霍克。

  真是……歲月催人老啊,這麼想想米霍克也已經二十九歲,不知不覺的過去了那麼多年了。

  去年還能從報紙上得到他的消息,可今年她沒有看到他一星半點的動靜——卡拉秋原本心寬的很,先前就覺得時間什麼的,根本不足為懼,她和米霍克又都是長情的人,不可能將這個阻礙放在眼裡。

  可現在真的仔細一想……

  時間真是快的可怕。

  她也從初接手父親職業的新手,變成了現在這種,小有名氣的鑄劍師。

  雖然叫鑄劍師啦……但是還是叫她鐵匠的人比較多一些。

  他們之間橫亙著的也許不僅是時間,還有遙不可及的距離。

  卡拉秋不知道在這十幾年間他會變成什麼模樣,至少在他走時,剛及肩的黑髮,現在已經打著卷一直盤到了腰間。

  她等的起一個十二年,那她等得起兩個十二年,三個十二年嗎?

  忽然間她有些猶豫……對米霍克的愛意並未消減,可一旦面對現實,她便有些迷茫。

  「卡拉秋,卡拉秋你在聽嗎?」愛琳娜見她半天沒有回答,癡癡的盯著自己的手指,接二連三的喊了幾聲都不帶回神,這個身形滾圓的大媽最後雙手一合,拍在了在她看來還是個小姑娘的臉上,將她的臉抬起來,認真的說教。

  「不要說愛琳娜我掉進錢眼裡,就連我兒子也是心儀于你的,不要小看自己的魅力,我知道你還想著那個貴族少爺,但是這麼多年他都沒有回來看你一眼——要我們這個年齡的人來說,不要浪費自己的青春了,他已經忘記你了。」

  說實話,愛琳娜最後一句話真真是讓她心裡猛地一刺,一直以來都是將米霍克至於無比信任高度的卡拉秋這時候還真有些為難。

  也許她說的對?她這種行為在他們看來是不是傻的很呢。

  卡拉秋躊躇的翕動著唇,半晌沒有說出一句話。

  見她的說教有些效果,愛蓮娜也不再多嘴,有些可憐她似的放下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徐徐善誘著:「我也不再強求了,給你兩天思考的時間,想通了來找我。」

  「哎……?」

  回憶完畢,這就是她來這的全過程。

  她惆悵的接過服務生遞給她的草莓奶昔——這種涼絲絲的東西在五年前的話還是她真愛,現在上了年紀,吃多了在每月一次的時候會疼的半死。

  可是又不能不吃。

  礙著情面她象徵性的舀了兩勺,隨即放下勺子,歎了口氣。

  說實話,真的來了後她也沒什麼心思,從頭到尾她的心裡已經被一個人佔據了,其他人根本無法走進來。

  回去後跟愛蓮娜說一聲好了,免得她再給她介紹相親物件。

  「怎麼樣,不和卡拉秋小姐的口味嗎?」

  見她不再繼續吃,一直注視著她的少年緊張兮兮的問,他的領結好像系的有些緊,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安,他時不時的去松一松領結。

  「不,很美味。」

  卡拉秋並不擅長拒絕,她僅是這麼平緩的說著,便讓對面的少年平靜了下來。

  她仿佛有種奇異的魔力,舉止中就讓人舒心,連帶著奧迪斯緊張的心情也平復不少。

  他靦腆的笑了下,撓著頭髮想繼續跟她聊聊天,可他心儀的女性並不這麼想的——她將手收回了腿上,抬起了那雙迷人的紅眸,溫柔的望著他,同時說出了一句讓他不安的話。

  「比起我來,奧迪斯更適合你那個年齡段的女孩子吧,這麼說你也許不愛聽——我們倆不適合,你也是知道的吧?」

  哎,哎?

  金髮少年聽到她這麼說,大腦一片空白,就連舉止上也有些控制不住了——

  他真的很喜歡這個女人,也許是樣貌,也許是性格,可是被她這麼直白的拒絕,他還是抱有一絲僥倖。

  「我、我做錯了什麼嗎?我可以很努力的變成卡拉秋小姐喜歡的樣子,無論怎樣都好,卡拉秋小姐你——」看我一眼。

  「我知道……我很懦弱,又沒有勇氣,一直以來都被別人嘲笑。」他邊說著語速加快,初見時和緩的性子也著急了起來,「因為這樣卡拉秋小姐才不喜歡我嗎?」

  他的追問讓卡拉秋有種啞口無言的感覺……這種年紀的男孩子的確會因這個苦惱,可是她並沒覺得這個男孩子有那麼的討人厭。

  只不過是害羞一些罷了。

  可是他不覺得,越說越激動,就在抬手間,他將為了顯示自己成熟的苦咖啡碰倒,深褐色的液體就這麼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直直的濺在了旁邊走過的人的大衣上。

  霎時間,醇厚的香氣彌漫開來。奧迪斯的臉色也像是咖啡的顏色一樣黑了下去。

  「你知不知道這件衣服有多貴——」

  奧迪斯被人拎著領子從椅子上拉了起來,一張年輕的臉上滿是恐懼。

  男人刻著疤痕的臉在面前放大了無數倍,從未近距離接觸過這種人物的奧迪斯已經雙腿發軟了,若不是被他拎著衣領,恐怕他早就倒在地上。

  「對、對不起!」

  「說對不起有用嗎?你要賠給我一百萬貝利!」

  卡拉秋眯縫著眸,已經預料到了接下來事情的發展,她兀自歎了口氣,抬手悄然摸向了腰間的短刀。

  所以說,她當時為什麼要同意愛蓮娜呢?

  這也許是她最走眼的一次了吧,卡拉秋覺得自己根本就不適合這個軟軟的像是小兔子一樣的男孩,能讓她接受的是,更加……

  「在拿出錢之前,這個女人先扣押在我這了——」

  卡拉秋已經做好了揮刀的準備,先前還瑟瑟發抖的少年聽到了他所說的話,猛顫了一下,緊接著用尖銳的顫音阻止道:「不行,不能對卡拉秋小姐出手——」

  「啊,你說什麼?」

  「不能對卡拉秋出手,卡拉秋小姐是無辜的,一切因我而起,有什麼沖著我來好了!」

  咦——

  卡拉秋有些吃驚的望著這個明明害怕的不行,還在努力的給她使眼色的少年。

  真的是個好孩子,對他另眼相看了呢。

  「你以為你是誰?」

  獰笑著說出這句話的傢伙,舉高了手欲要將他扔出去,倏地手臂一麻,他吃痛的捂著手腕怒視著用刀柄給予他疼痛的女人。

  黑髮女人持著笑意,巧笑倩兮的令他一陣晃神,後一醒神,發覺她惹眼的紅眸暗藏著殺機,他忍不住一陣惱。

  「你——」

  卡拉秋並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單手一挑刀柄,竟是生生戳向了他的喉口,只不過她的模樣還未變,還輕鬆自如的在他已露怯意的情況下與奧迪斯交談:「我覺得你還蠻不錯的,在這種情況下還會為我著想,很多人在這種時候都巴不得將身邊的人推出去。」

  「可、可是我——」

  奧迪斯滿腦子都是她方才疾風般的動作和淩厲的身手,在她誇獎間,他甚至找不出什麼開脫的話。

  「不要對自己沒信心,勇氣這東西可不是他們說說就有就有的,對於他們這種嘲弄——誰管呢,重要的是你自己的心。」卡拉秋笑著收回了手中的短劍,她將其遞到奧迪斯的手中,溫言道,「雖然我覺得我們不適合,但是我還是蠻看好你的,繼續保持著勇氣的話,什麼都會順利的多。」

  收了她短刀的少年將她的話囫圇的記在心裡,帶著濕意的藍眸一直目送著她笑眯眯的將鬧事者交給了海軍,他才重重握緊了短刀,抬起了頭。

  從咖啡廳走出的女人與海軍道了別,慢悠悠的在街道的陰涼裡走了半晌,一拐歪立刻捂臉往回趕。

  天哪,竟然會出手,十幾年都沒練過劍了,今天真是誤打誤撞!

  好容易到了無人的地方,她停下來倚著牆壁有些感慨。

  不過這次也算是好事,讓她更加堅定了對米霍克的念想——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忘記。

  一想起那個欣長的身影,她就有些心跳加速。

  那些曾經的過往又歷歷在目,可是她也只剩下這些回想了無數遍的記憶了,自那之後,她對這個男人的瞭解只有報紙上零零碎碎的報導和她道聼塗説的傳聞。

  不過這些就足夠了不是嗎?

  卡拉秋捂著胸口,抿著嘴一陣笑,笑著笑著竟然哭出來了。

  好想念——

  好想念啊,米霍克。

  你還好嗎?

  「卡拉秋。」

  幾近陌生的呼喚讓她刹那間便收了淚意,她不可置信的抬起頭,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難道是她思念到了極致,眼前出現了幻覺?

  她魔怔般的望著朝著自己徐徐走來的高大男人,長風衣寬簷帽,黑刀立於身後,那一雙金眸冰冷的如萬年不化的雪。

  手指顫動了下,她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想要去觸碰來者的面容。

  似乎是想確認,這到底是不是她虛幻的臆想。

  「我回來了。」

  男人彎下腰,將臉頰輕輕的挨向了她常年磨礪,帶繭的手。

  溫暖的觸感由指尖傳來,卡拉秋這次連著整個身子都開始顫抖。

  當得知了這是事實後,她的呼吸急促了起來。在他長久的注視下,卡拉秋雙眸中的淚意被她全部忍了下去,她幾近貪婪的凝視著他的面容,撫摸著他的臉頰,一遍又一遍的確認著眼前的男人是真實而又鮮活的。

  真好。

  「米霍克。」

  「恩。」

  「米霍克。」

  「恩。」

  在她一遍又一遍的念著他的名字時,米霍克也耐心的回應著她的每一次呼喊,不知不覺,他們額碰額,鼻尖相對著,溫柔繾綣的注視著彼此。

  淚意好像又上來了……

  她微閉了一下眼眸,隨後又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米霍克。」她又喚道。

  「恩,我在。」米霍克環上了她的腰,又一次的回答。

  迎接這個人的不是淚水,應該是微笑。

  於是她露出了那個一如既往的,熱情而又極具感染力的笑容,她踮著腳環住了男人的脖子,開心的對他說。

  「歡迎回來,米霍克。」

  
4.四個鷹眼

  偌大的城堡佇立在茂盛的森林外,遠遠的望去便覺得氣派,真到了城堡底下,卡拉秋被這座宏偉的城堡驚出聲,只不過一開口便是:「米霍克你能打掃的過來嗎?」

  米霍克的性子淡,聽她這麼一說也不生氣,捏了捏她的掌心,平靜的說:「以後兩人一起打掃。」

  多年未見,米霍克的貼心和哄人的技巧明顯上升,好在她也不是小姑娘了,大大方方的借著他捏她掌心這個動作,手掌纏上了他的十指,隨後伸開了十指,與他的手掌扣在了一起。

  「真是的,這個時候不應該說,以後都交給我打掃嗎?」

  卡拉秋戲謔的望著他的側顏,似是注意到了她放肆的目光,男人轉過頭,黃玉般的眸子此時如冰雪消融,竟然帶著無盡的柔情在裡面。

  自翊是膽大心大的卡拉秋,被他如此深情的注視著,也不知不覺的紅了臉頰。

  每次都這樣,他不言不語都會奪了她所有的心神。

  卡拉秋被他望的也不至於是無地自容,她輕歎了口氣,鬆開了手,然後上前一步環住了他的腰身,將臉埋了過去。

  女人柔軟的身軀一貼上來,便讓他怔了片刻,隨後他才慢慢的將手移至她的腰間,聽著她帶著點請求意願的,可憐巴巴的說。

  「以後我們要在這裡住下來吧?」

  「嗯,我們一起。」

  他低頭注視著她的發旋,不禁想將她的臉抬起來,這樣根本看不到她的容貌。

  「那以後我做飯你不許說難吃,不許說不合胃口,我還要做很多很多的甜點!」

  「好,你做的我都會吃。」

  從小時候開始,她所做的每一次飯,不論好吃難吃,他都全部咽了下去,怎麼會拒絕她呢?

  聽了他的許諾,卡拉秋心滿意足的抬頭,「哎對了米霍克,香克斯告訴我你以劍為妻,這是真的麼?聽起來超酷的!我當時就說這絕對是米霍克!」

  「……」

  世界第一大劍豪默默的在心裡記了一筆,下次遇見他不能輕饒了。

  卡拉秋見到他這副吃癟的模樣,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了。愛這種東西很奇妙,他們分離了這麼久,卻在著短短的幾日將所有失去的記憶都補了回來,即使容顏變了,可是兩人那種心情是沒變的。

  忽然間的,卡拉秋恍惚的覺得,他還是十幾年前的少年模樣,沒有蓄起鬍子,也沒有現在這個如雷貫耳的稱號。

  無論在外面別人叫他什麼,他還是她心中的那個米霍克,從來沒變過。

  兀自的將這騰升而起的傷感壓入了心底,她猛地一拍手,拉著他的手往城堡裡走,「今晚吃什麼,我給你做,你說這裡面的食材你都買好了嗎?太棒了!那今晚吃牛排好了,咦咦咦還有酒?唔,我明天繼續釀酒,存個十幾年,到時候再拿出來喝,一定很好喝!」

  米霍克一聲一聲的應著,目光一直追隨著黑髮女人的身影。

  他想起一個月前與香克斯的那場比試,興許是命運作祟,他們兩個人的戰鬥再次被人打斷,鬥了近十年,他們從未有過分出勝負的時候,這更加激起了兩人的鬥志,每一次的比試都是拼盡全力的去面對著對方。

  上次被打斷後,他又準備轉身走,不料香克斯出聲攔住了他。

  「我說——有時間回去看看卡拉秋吧,她是不會介意你的身份的,既然她都不在意,那你為什麼在還能創造未來的時候,竭力的去躲避呢?」

  當時他一言不發的離開了,船起航後,他便掉了個頭,朝著偉大航路的入口處航行。

  然後一直回到了家,見到了這個讓他牽腸掛肚,出落的越發惹眼的女人。

  他不知道自己是對是錯,問了她的意願後,便帶著她回來了。

  確定好了關係,他未說過一句情愛相關的話,她也沒有。

  就這樣吧。

  他隨著卡拉秋的腳步朝裡面走去。

  想了想,還是輕聲說了一句。

  「外人道我以劍為妻,但是最愛的人是你。」

  卡拉秋的腳步一頓,忽然覺得等著這麼十二年真的是值得了,別的不說,這一句話就夠了。

  她沒敢回頭,望著前方眼淚悄然的落下。

  ***

  佩羅娜原本以為這裡只有一人,自己在這陰森的城堡裡繞了很久,都沒見著半個人影,結果一回身,見著一個黑髮赤眸的男孩子站在她身後冷冰冰的注視著她。

  幽靈公主嚇得尖叫一聲,就連她身旁的小幽靈都跟著她擺出了一樣驚恐的姿勢。

  「你你你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在本公主後面!是幽靈嗎!亡魂!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離我遠一點好可怕!庫瑪西!!!QAQ」

  是你比較可怕才對。

  他注視著這個女孩子在空中轉了幾圈,胡亂的叫出了幾個幽靈支使著它們沖了過來,被父親從小訓練到大的男孩子毫不費力的躲開了這些攻擊。

  「……好吵,我不是什麼庫瑪西,我叫米拉。」

  面無表情的用胳膊夾住了書,米拉抬起手堵住耳朵,對她表示了極大的不滿。

  他那雙遺傳自母親的眼睛沒有絲毫的溫度,就這麼直勾勾的望著在半空中竄來竄去的佩羅娜。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回家!」

  米拉無言的瞪著這個絲毫不把他的話聽進去的女孩子,最終他放棄了,抱著厚重的書歎了口氣,隨後轉頭抱著書一步步的走向了大廳中的沙發前,將書放在了茶几上,他端起茶壺,平仄的詢問:「你要喝茶嗎?」

  「啊,我要紅茶,還要飯後甜點,如果有玩偶那實在是太完美了!」幽靈公主像是被按了暫停鍵一樣,停止了尖叫,然後頤指氣使的提出了一系列要求,與方才驚恐的少女大相徑庭。

  「媽媽有做甜點,不過玩偶實在找不到。」

  「為什麼沒有,我要庫瑪西!」

  「……」

  男孩子再次長久的沉默了,這個女孩子比他大很多吧,為什麼比他還……啊不,為什麼這麼幼稚。

  聽著她邊喝著紅茶吃著甜點,時常摻雜著哭哭啼啼的一聲『庫瑪西』,米拉完全沒轍了。

  女孩子的眼淚什麼的,最討厭了。

  「你的庫瑪西長成什麼樣子,把我當成他好了。」

  米拉覺得自己已經下了很大的決心,就這麼淡淡的說著。

  結果佩羅娜絲毫不領情的大哭起來:「嚶嚶嚶沒有庫瑪西可愛!」

  米拉:「……」

  最終米拉被迫穿上了一個熊玩偶的套裝,佩羅娜抱著他不住的蹭。

  「超可愛的!我的庫瑪西!」

  「……」

  到底哪裡可愛。

  幾日後,被『暴君』熊送到這裡的索隆一睜眼,看到了月光•莫利亞曾經的手下,雙眸一冷,視線再往旁邊一轉——

  一個長得酷似鷹眼米霍克的男孩子,套著一身他曾經看過的可笑布偶套裝,四平八穩的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的邊茶邊瞪她。

  「……」

  錯、錯覺吧!

  索隆心一橫閉上了眼,再一睜眼,那個那孩子依然是那個要吃了他的眼神,喝著茶瞪他。

  「……」

  他來了一個什麼鬼地方啊。

  直到米霍克和卡拉秋回來,索隆才覺得好受了些,要知道就在他試圖離開這座島的時候,這個男孩子還是用那個可怕的目光盯著他。

  他到底做什麼了!

  一直等米霍克承認了他,他在城堡裡居住下來,才真正的瞭解了他們一家人。

  這也太可怕了,為什麼從來都沒有報導提過米霍克已經結婚了,而且兒子都這麼大!

  每天都在被米霍克和卡拉秋這對夫妻閃瞎眼的索隆表示他還是去砍狒狒吧。

  卡拉秋沒想到出去一趟回來,島上多了這麼多人,除了她生米拉的時候,香克斯帶著一大幫子人來過,這裡再也沒這麼熱鬧過了。

  開開心心的過了幾日,她也覺出了米拉一直縱容佩羅娜的原因。

  遺傳她和米霍克兩人的性子,這孩子也會是一個長情的人吧。

  見他任勞任怨的跟在佩羅娜身後,像是一個小侍從似的兒子,她有些悵然的笑了。

  這天大早,索隆又提了劍出去,佩羅娜跟在他身後,不甘被索隆甩下的小少年也一本正經的拿著劍跟出去。卡拉秋和著清晨的微光收拾著桌上的碗碟,動作麻利的收起了碗碟,她哼著歌將這些都搬到了流理台前,放在了水中泡著,然後她又從窗邊折了一枝花進來,擺在餐桌的花瓶中。

  一旁正在看報紙的米霍克抬頭,眸光淺淺的望著這個步入中年的女人,看著兒子這些時日對佩羅娜的舉動,他好像憶起了從前,心底的一片暖意。

  其實他該感謝紅發的,若不是他的那句話,恐怕他依然會執迷不悟的孤身一人走下去。

  「你後悔跟著我來這裡嗎,卡拉秋。」

  卡拉秋的動作一頓,沒料到他會忽然問出這句話。

  她想起那日,米霍克問她的那句話。

  「你願意跟我離開嗎,和我在一起,我們一起生活。」

  她當初欣然同意了。

  而且從同意的那日開始,一直到現在,她從沒覺得自己的決定錯了。

  偶爾兩人關係齟齬,但第二日必然說開了,將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解決。

  所以說,她從來不覺得這番決定讓她後悔。

  卡拉秋莞爾一笑,眼角上已有細細的褶。

  她抬手撥弄了下開的嬌豔的花,並不明說,反問道。

  「那你後悔嗎,米霍克。」

  男人已經知道了她的答案,合上報紙輕笑了下,搖了搖頭。

  日光傾瀉而下,將他心中的不安掃去,他覺得自己真的多慮了。

  他愛她愛的長久,而她又何不是,獨自等了十二年,最終有著一個契機,兩人才終是在一起了。

  想必她和他的想法一致吧,他們已經失去了一個十二年,那他們還有第二個十二年,第三個十二年,第四個第五個……

  然後白頭偕老,相守終生。

  
5.BE結局

  綠發的劍客對她說出這一消息時,她的大腦當時就空了,反應了很久,才乾澀的說了一句。

  「可以帶我去看看他嗎?」

  她沒有想到的是,在拒絕了跟著米霍克一同出海之後,雖然有給她寫信,但他接下來又是十幾年都沒有回來。卡拉秋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老姑娘,時間久了後,她習慣了獨自一人生活,身邊是否有人存在根本不會對她造成任何的影響。

  就在她習慣了這一切後。

  這個年輕的劍客給她帶來了這一噩耗。

  米霍克死了。

  「鷹眼是因為我而死,所以你有什麼不快,可以沖著我來。」索隆摩挲了下手中的劍柄,後又放開了,他抬起頭真摯的說,那張年輕的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因為他不知道用什麼表情來面對痛失愛人的女人。

  「所有的痛苦都沖著我來吧,請不要牽連我的同伴,他們什麼都不知道。」他說。

  那個男人臨死前說出的這個名字,縱使他神經大條也認認真真的記住了。

  他的死終將會被全世界知曉,與其在報紙上被人大肆誹謗和侮辱,將所謂的真相告訴像眼前這個女人這樣,毫不知情的人。他寧願告訴她事實,即使她可能會恨自己一輩子。

  「拜託了。」他又說。

  卡拉秋精神恍惚的抬起頭,一瞬間覺得他冷漠的模樣與米霍克重合了,驕傲又意氣風發,帶著淺淺的疏離。隨即她苦笑的搖搖頭,讓自己從那虛無的幻想中脫身出來。

  再度搖了搖頭,她低下頭望著自己交握的雙手,平和的說。

  「沒有必要,那是他的選擇,不怪你。」

  索隆倏地握緊了手中的劍,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卡拉秋轉身仰著頭眨了眨眼,心中的是什麼滋味根本說不出來。

  她是知道他的,這個孩子打敗了米霍克,成為了新一代的大劍豪。

  原本她還在想呢,被稱為惡鬼的人到底有多可怕,現在來看,不過也是個氣場強,眼神可怕的小鬼。

  不過米霍克這傢伙,選的後繼人也肯定不賴吧。

  至少跟他年輕的時候很像。

  對啊,很像。卡拉秋對他的記憶停留在他昨天剛走一樣,二十四年過去,少年時期的他那個鮮活的身影像刀刻一樣印在她心底,所以只需一眼,她便看出了綠發青年與他的相似性。

  不過他也應該滿意了吧,找到一個這樣的接班人。

  不,若說這個綠發青年是他的接班人,是在侮辱索隆的存在。

  他現在可是實實在在的世界第一大劍豪,憑著自己的本事一路摸滾打爬上來,只能說他超越了米霍克,而不是接替了他。

  長江後浪推前浪啊——

  草帽海賊團的人應索隆的要求接了她,帶著她一路航入偉大航路,一直到了米霍克的墓前。她望著那把通體漆黑的大快刀,黑刀夜,這才有了實感。

  「請讓我跟他說說話,好嗎?」

  沉重的氣氛不適合草帽海賊團,娜美和羅賓早早就將男人們趕回船上,留著索隆和卡拉秋兩人面對著他。

  索隆不語,他上前一步,腰間的三把刀碰撞著發出連綿不絕的聲響。

  面對著米霍克的墓和他墓前站著的女人,他陡然跪了下去,對著米霍克重重的磕了一個頭,然後,他抬起頭沖著墓大喊。

  「米霍克,你的大恩大德,我羅羅諾亞•索隆,永遠記在心上,沒齒難忘。」他維持著這個姿勢,繼而說到,「接下來我要說一句大逆不道的話——這個女人,以後我替你照顧了,我會敬她為長姐,將她視為親人,夥伴,不勞你——嘶……」

  卡拉秋拎著酒壺,面無表情的砸到他腦袋上。

  「閉嘴小鬼,我還輪不到你來照顧,你還沒出生的時候老娘就跟米霍克當成平手了。」

  索隆額上頓時起了一個包狀的裝飾物,他把頭深深的埋了下去,睜著那只完好的眼睛對她惡聲惡氣的說:「很疼啊,你這女人——」

  「疼就給我滾過去和你的夥伴玩,別叨擾我和米霍克敘舊。」她挑著眉毛耀武揚威的甩了甩手中的酒壺。

  反駁了她兩句,被她的暴力再三鎮壓的索隆冷哼著摸著滿頭包離開,這下才真正的安靜了下來。

  卡拉秋盤腿在他的墓前坐了下來,從懷裡掏出了兩個碗,輕輕的擱在那簡易的墓前。

  墓上還是濕潤的,隱約能聞到酒氣的清香,若她沒猜錯的話,香克斯已經先她一步來了。

  「晚了他一步,哎,你會怪我嗎,米霍克?」

  她邊說著,帶著淺笑給他斟上了酒,紅彤彤的碗應著她白皙的手,格外好看。

  只不過她與普通女人的手不同的是,那雙手上面佈滿了厚繭,骨節處也要稍微的突出些。

  「雖然離紅酥手遠了些,但這時候也不能挑剔是嗎?」她調侃著自己異于常人的手。

  「紅發上次來喝光了給你釀的酒後,我又重新釀了一次,這次來為了還人情大部分都給草帽他們了,只剩下這一些,不過夠我們聊聊天了。」

  「話先說在前頭,你以為我現在很傷心嗎?沒有哦,自己一個人的生活我已經習慣了,當聽到米霍克你不在的時候,我竟然在想……啊,果然啊,最後是這個結局。唯一遺憾的是不能在你最後的時候陪著你吧。」

  「還有啊,即使你不在了,我的生活也要繼續過下去,畢竟人都要向前看不是嗎?現在新一輩的臭小鬼崛起了,你們老一輩的傢伙們都要隱藏去幕後了,如果你還活著,會不會就像紅發那樣,找個地方隱居起來,傻呵呵的喝著酒過一輩子呢?」

  「哎……反正說不準不是麼?」

  她笑盈盈的輕啜著自己的那杯酒,眼前漸漸的模糊起來。

  「我沒有哭,只不過是被酒辣的。」

  「草帽他們在騙我,明明這麼難喝的酒,喝的我都要哭出來了,他們還那麼開心。」

  「真是好奇怪啊。」

  「對了,米霍克,我有告訴你嗎?我一直都想告訴你呢,想著等你回來的話,無論如何都要說出口,可是你始終不肯回來,沒辦法我只好一直等。」

  「我想想啊……是二十八年了吧,嘖,都過去這麼久了,真虧我還能記得。」

  「當時我想告訴你的是——」

  「我愛你。」

  她的臉上有一條亮晶晶的痕跡,但她始終笑著,沒有半點的哀傷。

  「直到今天,我依然愛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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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太令我難過了啦(T▽T)
這對的感情戲好平淡啊
比起轟轟烈烈更喜歡這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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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喜歡原創女主那種獨立又幹練的形象,BE的餘韻用墓前的叨叨碎語也醞釀得很讓人惆悵...
但是到底誰有辦法放倒鷹眼啦XD
如果你相信平等,你就是女性主義者- Emma Wats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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