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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 《(海賊王)Dressrosa Miserable(悲慘德島)》作者:idealist17【完結】

凱多笑道,「兩年前,我滅了你同行的月光摩利亞。我殺了他所有的部下,你可知道我為何留他一命?」


第二十章  各懷鬼胎

        *        *        *

        多佛朗明哥降落在伊維薩離島福爾門特的古城遺跡。這裡早就是沒有人居的荒煙蔓草,偉大的文明遺跡已成為不法之徒的活動場所。但現在除了他,和在他眼前拖著狼牙棒、慢慢徒步登陸、宛如巨人的高大身影,這裡沒有其他人煙。

        多佛朗明哥渾身又痠又疲,滿身大汗、大喘不止,狠狠瞪著眼前怪物,心中轉過無數念頭,究竟要如何才能殺死他。

        時間回到早上的昆卡外海,多佛朗明哥無法聯繫自北海歸返的迪亞曼鐵,又聽到維奧菈聲稱迪亞曼鐵已在胡賽馬外海被捲入戰火,委實不能按耐,立即就要動身。

        『多佛,當務之急是把凱多拖住。』托雷波爾道,『凱多要再前進,接下來就要到伊維薩。胡賽馬已經沒用了,在那片廢墟上牽制一陣,至少爭取時間!』

        琵卡怒道,「托雷波爾,少主是我們的大將,你讓大將打頭陣嗎!?」

        「聽托雷波爾的計策,琵卡。」多佛朗明哥神情凶惡,只因凱多竟如此蠻橫,迪亞曼鐵處境更是兇險異常,「我在十幾二十歲的人生,都在鍛鍊我的果實能力......三皇既然這樣逼人太甚,我也只好拿出我全部的本事,看看這片大海上,皇者的能耐到什麼地步!」

        「你馬上帶著眾人快船趕回,一切聽從托雷波爾排佈。」多佛朗明哥已經站到舷首,蓄勢出擊,「維奧菈,你直接回到德雷斯羅薩。」

        維奧菈生平第二次要經歷戰爭,只覺雖尚未見到火光,氣氛已經非常凝重恐怖。「我要留在船上。我可以匯報戰況──」

        「你回到德雷斯羅薩!」多佛朗明哥以從來沒有過的嚴厲口吻怒道,眾人都是錯愕,維奧菈更是一愣。他看也不看維奧菈一眼,便即足踩空道飛去,片刻間沒有人影。

        他直奔胡塞馬,果然在半途見到的是回程猝然受困的迪亞曼鐵方塊軍船隊。凱多毀滅胡賽馬,使港口船隻紛紛出航逃走,迪亞曼鐵本待到胡賽馬補給休息,結果撞上這群逃難海船,不少船莫名損折財貨人命,一股怨氣都往掛著唐吉訶德家族旗號的迪亞曼鐵等人上發去,嚷嚷要將唐吉訶德的人繳給凱道,便在海上廝殺拚鬥起來,砲聲隆隆。

        迪亞曼鐵方塊軍都是能力者,此行到北海也沒有什麼消耗,但一虎難敵猴群,且戰且退,依舊漸漸難支起來,而且還莫名其妙,不明白為何遭到攻擊。

        多佛朗明哥出現,旋即毫不留情摧毀追擊海賊。

        「多佛,這是怎麼回事?」迪亞曼鐵叫道,「這群雜碎突然發了瘋一樣就圍攻我們!」

        「回去讓托雷波爾跟你們解釋,現在沒時間了。總之凱撒和諾蘭德的手稿(註一)沒事吧?」

        「Joker!我沒事!這次找到關鍵的手稿,那事肯定可以成了!」凱撒叫道。

        「那就好,這可是計畫最重要的環節,你和手稿都不能有失。」多佛朗明哥指示,「迪亞曼鐵,我要將方塊軍全員還有凱撒的性命交到你手上。你們要全速趕回德蕾絲羅薩!」

        「別這樣,好像非我不可似的──」

        「那不然拉歐G──」

        「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就交給我吧!」迪亞曼鐵指揮,「馬哈拜斯,張開全帆,全速回返德雷斯羅薩!」

        話才說完,巨大黑影便籠罩諸人,原來頭頂竟然飛來一艘海賊船,迪亞曼鐵等人一呆,此情此景太過匪夷所思,一時竟不能反應,多佛朗明哥騰身擊出直徑幾達百尺「蛛網線」,硬是將船擋了下來。

        「我來牽制,你們動作快!」他縱身飛出,直奔那個點,只見其人身長二十尺,體格碩大,頭上長角,臉上一把又黑又濃的大鬍子,面目兇惡,半身赤裸,渾身肌肉交盤結實,左臂刺有龍鱗,腰繫注連繩,手拿狼牙巨棒,形象打扮,都是不曾見過。

        「這可是給我找到了啊,Joker!」凱多哈哈大笑,聲若洪鐘,彷彿不過是見到朋友扣個門一樣。「我好容易找來這裡,卻有一堆蝗蟲螞蟻不讓我見你。你說氣不氣人!」

        「咈咈咈咈咈......」凱多傳聞有以一人之力,獨挑白鬍子與本部的能耐,實在不知找上自己究竟有何目的,心中存了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念頭,「原來是我們的人不懂禮數,我這不是來了嗎?倒是你找我有何貴幹?」

        凱多微笑道,「你知道我生平有兩大興趣。頭一個便是與強者決鬥。」

        「好極了,這我倒是能給你指點一二。『三皇』排名在你之前的,還有『白鬍子』和『Big Mom』,回頭走還有本部的戰國老兒、鐵拳卡普等著。」

        凱多笑道,「Joker,你不必言詞擠兌我,你說的這些個我都會過了,不過他們人多勢眾,我十場有九場打輸便是,倒也過了癮了。」

        多佛朗明哥聞言臉色凝重,跟上面這些人物交手打輸不死,已是何等恐怖的實力,更何況竟還有一場打贏,心想若要動手絕對要避免硬碰,不說別的,就是白鬍子也要跟他群毆,自己哪裡比得上白鬍子?旋即笑道:「你來找我更加不明白啦,我豈是比得過上面那些大人物的強者?你這下是找錯人了。」

        「假裝很弱,可對不住你『地下世界立於頂點的男子』的稱號啊。」凱多笑道,「你強不過上面那幾個自是應當的,但其他能為應該不弱才是,這便要說我第二的興趣──」

        「兩年前,我滅了你同行的『月光』摩利亞。我殺了他所有的部下,你可知道我為何留他一命?」

        多佛朗明哥正不覺得摩利亞能夠虎口餘生,凱多便道:「他跟我說,若再假他十年,他必會以他的果實能力捲土重來,將我徹底毀滅!」

        多佛朗明哥一愣,只見凱多哈哈大笑,「沒錯,我第二個興趣便是自殺!好久沒有人以殺死我為目標了!就連白鬍子那老不死的,也對取我性命沒興趣!另一個婆娘,也抽不走我的靈魂和壽命!」

        「這個世界太無聊了,無聊到好想死!可是我一直也死不了!海軍那些尸位素餐的混蛋,也沒能一次把我弄死!好容易給我等到了摩利亞這樣有骨氣的小子!」

        「可是,十年實在太久。」凱多竟留下淚來,小河一樣的淚水就這樣潰決不停,「我還要忍耐十年活著的痛苦,看這個世道無聊的一成不變,能興風作浪的人物又裝死不動──」

        「我等了兩年實在受不了啦,難道這中間真的沒有人能收拾我嗎?」凱多忽然破涕為笑,「我便突然想起,摩利亞敗在我手上的時後,曾給我說過一個人物──」

            『那個男人,擁有連世界政府也忌憚的力量!他是世界的異數,是世界政府想要抹殺卻不能抹殺的存在!正因為如此,所以他得到「王下七武海」的稱號,將其力量為政府所用──』


        「『那個男人,就是唐吉訶德。多佛朗明哥!你若是等我等得不耐煩,便去找他吧!』喏,摩利亞那個好小子,是這樣說啦──」

        多佛朗明哥青筋暴起,混蛋摩利亞,真是個小雞肚腸的男人!我跟你有何過節,你要這樣害我!

        其實摩利亞以其『影影果實』能力,在與海軍戰鬥時源源不絕的製造殭屍,令海軍頗感棘手,為免更高段位損折的海軍將官遺體,竟不慎遭其所用、洩漏了機密,因此延攬入七武海,其實本身除了果實能力,實力在七武海中並不算強。

        是以高傲自負的克洛克達爾對之不屑一顧,鷹眼與巴索羅謬本來就待人冷淡,為人最圓融的甚平性情風格與他不合,女帝本是王者自然目空一切,摩利亞最為年長卻不受尊重,看這些年輕同僚不順眼已久。

        偏偏多佛朗明哥又天生驕子,言行囂張狂妄,言談間對誰都沒避忌的惡意,團滅之後在馬利喬亞碰面,又被多佛朗明哥挖苦。自己苦心經營數十載的船隊就這樣一夕化為烏有,哪勘那樣尻洗?早就記恨在心。他也並非是存心要害多佛朗明哥,但凱多難纏,便順手把這個麻煩扔給他,這叫做我不好過,你也別好過(註二)。

        「世界政府既然殺不了你,那你能不能殺死我呢?」凱多大笑中竟有恐怖瘋意,「我啊,就是來找你自殺啦!」

        多佛朗明哥怒極反笑,「喂,自殺不帶這樣的吧,若是要勞煩別人動手,那還算是自殺嗎?勞你的大駕,還請自己料裡吧!」

        凱多一臉恍然大悟,「是啊,你說得好有道理。」

        「你抬頭看一看,知道這一帶一萬公尺上,有個空島成天在那裡飄吧?」多佛朗明哥咈咈咈熱心建議,「你想辦法上去,從那裡跳將下來──我想不到有誰這樣還能摔不死的(註三)。」

        凱多笑道:「你人果然不錯,不愧是地下世界最好的中介人。」

        多佛朗明哥咈咈咈連稱好說,心想這人喜怒無常,真有這樣容易便唬弄嗎?就見凱多隨手撈起一片船隻殘骸,單臂高高舉起,森然笑道:「那麼在我自殺成功以前,你就讓我看一看,連世界政府也怕的力量是什麼吧,『Joker』──唐吉訶德。多佛朗明哥!」

        *        *        *

        多佛朗明哥已與凱多在海上打了兩天兩夜。維奧菈不眠不休,緊盯戰況,琵卡要她回去,她堅決不從,「只有我的眼睛能追上他們!」托雷波爾同意讓她留在海上。

        此時多佛朗明哥已退至福爾門特,維奧菈見狀叫道:「托雷波爾,多佛把凱道帶到那裡了!」

        『是嗎,唄嘿嘿嘿嘿,遠來是客,當家的已經把人帶進門,我們這些手下自然要伺候著了。』托雷波爾對另外一個電話蟲道,『琵卡,準備著。』

        *        *        *

        松樹群島往福爾門特的水上列車中繼站,威爾可率海軍支部G5軍艦,自松樹群島接收帶出SAD三期原料的莫奈等人。「威爾可,少主呢?」莫奈清麗如昔,神情少了從容嫻雅,擔心慌亂。「我聽說是『三皇』凱道!──」

        「托雷波爾做了最好的安排,多佛不會有事。」話雖這樣說,威爾可也很難不注意正燒紅海面的伊維薩市,「我們得把多佛交代的工作做好,他才能全心應付難纏的敵人──」

        『前方通過的軍艦,報上所屬單位。』前往德雷斯羅薩的方向,赫然出現五艘軍艦攔路。廣播續道:『這裡是海軍本部特別部隊,由澤法教官指揮的「海賊游擊隊」。』

        『這個海域已經是戰區,非關作戰人員皆須迴避。請立刻報上所屬單位。本艦乎告三次,若是沒有答覆,將視為海賊船,一律擊沉!』

        *        *        *

        頭戴面具、身穿白色大風衣的數名神秘人,踏上松樹群島(註四)。

        *        *        *

        『現在海軍在德雷斯羅薩北岸、松樹群島都有部屬,對德雷斯羅薩是包圍的態勢──』維奧菈在電話那端口氣急促,『托雷波爾,海軍可能不只不會幫多佛,還是來對付他的!』

        『托雷波爾,他媽的海軍,沒有搭上軍艦滾蛋,還在島外繞。』迪亞曼鐵方塊軍回到德雷絲蘿薩卻不能入島,凝重地道,『我已經派人去交涉了,說是保護附近居民、嚴防海賊作亂,還什麼戰區禁止進入,差點沒被打沉──海軍也是一群不講理的東西!』

        托雷波爾心想不妙。「王下七武海」是世界政府的加盟機構,遭到『三皇』等級的人物攻擊,海軍理應要共同陣線,但派來海軍卻只是封鎖德雷斯羅薩外海。恐怕在多佛和凱多一分出勝負,就會決定是否對多佛下手,局勢相當兇險。但是為什麼,海軍會無視七武海的身分?難道是在松樹群島藏匿凱撒、進行人造惡魔果實研究的消息走漏?還是──

        *        *        *

        「光顧著逃,多沒勁啊,Joker。」凱多踏上岸來,海上纏鬥兩天,多佛朗明哥已經微現疲態,他卻還一副游刃有餘的模樣。「你要是再逃跑,我可就沒耐性了。快拿出你所有的全力來!」

        凱多指著南方海上一點陰影,「否則我便去踹了你的老窩,看你還認不認真打!」

        「咈咈......我逃了大半生,從來就不是怕了誰......」多佛朗明哥緩緩蓄勢,裂出惡劣大笑,「就是為了等到最好的時機,再強大的敵人也一舉收拾掉!」

        「武裝──」多佛朗明哥沉喝,「影騎線!」

        數以千百萬計的絲線疾射而出,纏上凱多。凱多身形一止,笑道:「我不是說,你這提線人偶一樣的招數,就跟大姑娘紡的紗一樣,對我沒用嗎?」

        他要掙斷,卻發現斷了幾根,還有更多纏上來,凱多疑問之間,影騎線源源不絕的一道又一道,一層又一層,纏捲包覆,直要將自己綑得狀若繭蛹。

        「咈咈咈,這就給你紡件合身的衣服啦,很襯你呢──」多佛朗明哥不敢有片刻稍停,一手拿出信號彈,指天準備。

        *        *        *

        『紫羅蘭,你應該知道這個時候應該要站在哪邊吧?』電話蟲中,托雷波爾冷冷的道,『你也不希望在這個時候,多佛倒下吧──想一想你和你父親最愛的人民,他們現在可是在家族的關係下,安全無虞的和海賊們共同生活著喔?』

        『多佛若是輸了這一場,凱多要來滅掉我們唐吉訶德家族,德雷斯羅薩的人民難道能夠倖免?你以為島上一亂起來,海軍庸庸碌碌這麼多年,他們在只顧得自己、顧不得別人的海賊手中,能救得下多少平民百姓?』

        維奧菈一直提心吊膽關心戰事,只見從胡賽馬外海一路打來,多佛朗明哥幾乎是用盡所有奇妙的果實能力,才能勉強應付凱多纏鬥、逃跑到這裡,雖仍有保留,但也耗力甚多。再加上親眼看見凱多的恐怖怪力,維奧菈本來以為多佛朗明哥已經是當今世界上實力數一數二的大海賊,殊不知對上凱多,竟然一點便宜也佔不到,至此方知新世界的大海真正的可怕之處,那叫做能人輩出,一山還有一山高。

        結果托雷波爾忽然對自己生起疑心,雖說知道幹部領導從未完全信任自己,自己也從來不在乎他們是否信賴,但此刻多佛朗明哥情況十萬火急,哪裡能這樣分心!?不禁一把怒火沒處發,「你挑這個時候猜忌我,不嫌太晚了嗎!?你給我聽著,我才不管你們怎麼想!你們被凱多全滅了也沒關係,反正多佛的命是我的!多佛欠我欠得可大了!我絕對不要讓凱多那頭怪物收拾了多佛!!!你既然是參謀,就給我全力聽好我的匯報,你要是敢胡思亂想壞了事──」

        劃破夜晚的信號彈擊出,維奧菈驚叫道,「是信號彈!多佛發出信號了!」

        *        *        *

        托雷波爾冷不防被紫羅蘭罵得狗血淋頭,各種意外,但也馬上收攝心神,「Baby-5,出擊!」

        *        *        *

        「收到!」早已伏身島上狙擊地點,Baby-5半身已是化作火箭砲,轟然擊發。

        *        *        *

        維奧菈喃喃的道,「火箭砲?......殺不死那個人吧!」

        巴法羅載著維奧菈遠遠的在天上盤飛,「托雷波爾大人是少主很信賴的參謀,他的安排絕對有用意的!」

        *        *        *

        「竟然敢動我家少主,管你是三皇四藍五綠,都給我去死吧!」Baby-5各種武器連擊不輟,直把凱多所在轟得石屑紛飛,凱多明明是大活靶,身中數擊,卻沒有損傷。

        *        *        *

        凱多在層層重繭中悶聲大叫道:「喂,Joker!如果你打算和女人聯手就要這樣幹掉我,我一定要把你給滅了!快告訴我你還有別的殺我的辦法啊!」

        聲音被埋入轟炸與厚繭之中,多佛朗明哥猛然一扯,「如你所願!」凱道龐大的身軀竟被他所扯動,騰飛數十公尺,然後重重摔落到福爾門特A島南岸岩灘。

        那灘上滿是大顆小顆的石頭,那繭只不過碰到了其中一個,爆炸便接二連三的連響起來。

        *        *        *

        古拉迪斯已在福爾門特A島與B島之間因退潮露出的沙地上,等著跑來會合的Baby-5,「少主沒事吧?」

        「看起來我們合力,應該就能收拾掉這頭怪物了。」

        「對手是『三皇』,別大意。」古拉迪斯快步奔回,「托雷波爾大人說,如果連我佈置的灘地炸彈也轟他不死,這次要用『那個』了!」

        *        *        *

        「威爾可,你不在G-5支部,跑來這個地方做什麼?」

        「報告澤法老師(註五),這裡是G-5的定期海巡航線。我只是順手疏散了松樹群島的居民而已。」

        「喔......根據海軍本部的新世界各區緊急狀況疏散標準作業、最新修訂版本,這一帶的疏散路線,應該是要往普羅甸斯王國去吧?你往德雷斯羅薩的方向幹嘛呢?」

        「報告澤法老師,因為這時候的季節風是東北風,德雷斯羅薩是順風處,而且德雷斯羅薩也是跟海軍本部有軍事協議的合作國家之一,協議內容也有包括周邊區域緊急避難疏散作業。」

        「那已經是前任國王在位時後的事了。你忘記為什麼海軍在德雷斯羅薩變天後,馬上修訂本部的疏散標準作業辦法嗎?」

        「我忘記了,澤法老師。」

        「因為從此以後,德雷斯羅薩已經是個邪惡的海賊國家,也可以說是全世界頭幾個有機會發佈『屠魔令』的選項之一。」澤法就像諄諄教導昔日學生一樣的口吻,「海軍怎麼可能把人民疏散到那種潛在危險地區呢。」

        「我明白了。那麼我就更改航線,改往普羅甸斯王國吧。」

        「你給我留在這裡,威爾可。」澤法微笑中已是森然冷意,「松樹群島在很久以前就因為海平面上升,德雷斯羅薩幾任前的國王,把居民都安置到德雷斯羅薩了。換句話說,松樹群島已經有三十年以上無人島的歷史......你去疏散的,是什麼人啊?」

        威爾可心中暗流冷汗,仍斬釘截鐵的道,「松樹群島的居民。」

        話才說完,又是一陣白光熾爛,一瞬之間有如白晝。

        *        *        *

        轟炸聲才遠遠的傳過來,海軍中將鶴軍艦上的觀察兵驚慌報訊,「鶴中將,福爾門特發現好幾座隱蔽的砲台裝置,正在對A島進行地對地攻擊!」

        「竟然在那樣的地方設置砲台,是為了反艦作戰呢,還是本來打算對準的是另一個地方?」鶴心中有數,「從軍武走私,成長到還有研發製造這種大型軍武的能耐了啊──果然是頑皮好動的男孩子呢。」

        「那邊吵死了,給我大聲公。」不只是島上精彩燦爛,海面上也熱鬧喧囂,「海上那些海賊人渣們!你們小子給我聽好了,晚上也要吃飯睡覺,趕緊滾離這裡遠遠的!」

        幾艘海賊船上傳來叫囂,「海軍老婆娘,你要打就打!咱們來找凱多,你若識相就別煩我們!」「狗娘養的凱多!給我死在馬賽的弟兄償命來!」
        
        「鶴中將,要砲擊驅離嗎?」

        「不用,盯著就好,我們還要省點力氣等著抓大的。」鶴沉吟道,「這看上去幾乎有大半是『白鬍子』旗下的人......但是若要對付凱多,『白鬍子』該會親自行動才是,或至少派上隊長級的人物。難道這些雜碎真是自己腦充血來作死的嗎。」

        *        *        *

        「賊──哈哈哈哈,香克斯,我還真是鬥不過你啊,」肥胖的黑髮男子對上紅髮海賊團,「你兩條臂膀都在的時候,我就給你左眼留下那道傷疤了。現在你只剩一條,打算再跟我討多少紀念呢?」



(待續)

附註
註一:諾蘭德的手稿,此為本作第九章機關算盡的改編情節,將原作尚未解答、多佛朗明哥何以擁有製造惡魔果實的能力給了一個解釋:多佛朗明哥正因為取得植物學家諾蘭德的研究,所以能夠製造人造惡魔果實。
註二:『月光』摩利亞在原作遭到凱多所滅,本作第三章身入虎穴,此事曾成為唐吉訶德家族早餐話題。
註三:原作漫畫連載第795話,凱多大敗『超新星』烏爾基等人後,及從空島躍下,但自殺未遂,降落之地恰巧是基德、霍金斯、阿普等人結成同盟所在,基德不敵重傷被俘,阿普投降歸入其麾下,霍金斯等人生死不明。所以此處是作者的惡搞,凱多一直記得多佛朗明哥的自殺建議。
註四:此處所指為世界政府諜報組織的情報官。表示海軍行動的背後,是世界政府也盯上多佛朗明哥的意思。世界政府效忠的對象是天龍人。
註五:原作威爾可23才加入海軍,太不現實。這段時間在家族的活動怎麼可能在入伍實沒有被海軍身家調查?所以本作設定,讓他早在17歲就加入海軍,所以當然也是澤法的入門弟子。

寫作筆記

    群戰超級難寫,希望盡力營造緊湊緊張感
    凱多原作登場不多,只能盡力表現他的瘋狂和強大了
    巴法羅工具人幫Q
    威爾可在原作就超嘴超假掰,一直很想寫他被澤法電的狀況


下集預告
第二十一章  天下圍城

多佛朗明哥聽說過這種狀態。像是支付壽命,獲得的是超乎想像的強大力量,有了能夠破壞任何世界上最堅固事物的錯覺。以生命為代價得到這樣失衡強大的報酬,當然是合理的。
如果你相信平等,你就是女性主義者- Emma Wats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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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佛朗明哥聽說過這種狀態。像是支付壽命,獲得的是超乎想像的強大力量,有了能夠破壞任何世界上最堅固事物的錯覺。以生命為代價得到這樣失衡強大的報酬,當然是合理的。




第二十一章  天下圍城

        「我可不是來跟你敘舊的喔,『黑鬍子』。」香克斯笑道,「要說記念的話,不如就來說你的故事吧──」

        「你是根據誰的意志在行動,馬歇爾。D。汀奇?」這話一出,霸氣測漏,所在松樹群島之中的小豆島瞬間大地止鳴,蟲聲頓歇。浪濤息平,風停雲止。

        汀奇留下冷汗,勉強笑道,「你不知道嗎,我是老爹的兒子。凱多在馬賽不分青紅皂白開幹,其中也波及到我們的人。老爹平日的教誨難道是白聽的嗎?我們自然要來討回公道。」

        「白鬍子被引到馬賽去要對付凱多,你把他手下的人騙來這裡做什麼?」香克斯微笑道,「我們明人不說暗話,你讓海賊們在這裡轉移海軍的注意,要來找什麼寶貝啊?」

        貝克曼忽然擊出一槍,叢中躍出一人,翩然落下。身形雖然沉穩,卻已經受傷了。香克斯笑道,「又不是不認識,幹嘛不一起聊天呢,躲著多沒意思,拉菲特(註一)。」

        拉菲特暗流冷汗,只向汀奇道,「CP9(註二)的人也來了。但是我跟著他們,沒有什麼發現。」

        「喔,果然是有寶貝啊。」香克斯笑著抽出劍來,「貝克曼,我差點忘記了。海賊看到寶貝,都幹什麼來著啊?」

        貝克曼只是叼著菸草一笑,懶洋洋的舉槍直指汀奇,「愛裝傻。」

        *        *        *

        對福爾門特的砲擊持續,福爾門特B島砲台基地,賽尼奧爾道,「迪亞曼鐵大人,最後的是三百公斤火藥的長劍飛彈,全部都要發射嗎?海軍還在旁邊虎視眈眈,這裡會失去反艦作戰的能力。」

        「全部對著凱多發射。」迪亞曼鐵道,「只要王下七武海的稱號沒有被剝奪,海軍就不會對我們出手。我們現在只能全力支援多佛擊敗凱多、全身而退!」

        *        *        *

        「咈咈咈咈咈......咈咈咈咈咈!!!」多佛朗明哥踩在空道上,高聲大笑,「凱薩替海軍開發的制導系統,可以在一千公尺內擊中兩公尺的目標!凱多,對付你這樣大的靶子還真是欺負你了啊!」

        「六十四發反艦飛彈、三十發對地砲彈,就是一個要塞也能全部摧毀!凱多,你還真一個人就頂得住一個海軍要塞嗎!」

        「雖說本來是打算拿來摧毀小豆島的實驗室......來個不留痕跡......但你既然這麼耐打,我也只好奉上我全部的心血聊作對『三皇』的敬意了......」

        塵埃落定,多佛朗明哥悄悄降下,謹慎的接近並張開最敏銳的見聞色霸氣觀察。

        多佛朗明哥冷不防被一棒擊中。反射般迅速張開的武裝色勉強吃下這一拳,但右胸重擊,肩骨竟現裂痕,劇痛不止,才穩住身形,劈山斷嶽的掌風又兇猛來到。

        *        *        *

        「多佛!」維奧菈猛抽一口氣驚呼,目眶都是淚水,「托雷波爾!叫迪亞曼鐵再砲擊啊!凱多還沒死!!」

        「這樣也沒死!?唔啊、痛,紫羅蘭你別打我!」維奧菈激動之餘猛搥所乘之處,卻忘了那是巴法羅。

        *        *        *

        『已經沒有砲彈了,而且,福爾門特南岸看過去,海上從沒這樣熱鬧,新世界各地的海賊都被凱多吸引聚集過來。』迪亞曼鐵凝重道,『托雷波爾,只能相信多佛了!你想想,如果多佛回來,看到我們沒能守住這裡,他會怎麼想!?』

        托雷波爾咬牙,「紫羅蘭、巴法羅!現在海上的情況怎樣?」

        『不用管海上,那些海軍都沒在動,海賊也是!他們都只是在等結果──重點是給多佛的支援呢?』

        「黑桃軍和方塊軍要撤退了,我們要趕在航路被海軍截斷前,回來死守德雷斯羅薩──」

        『撤退?你這樣也算參謀!?丟下他一個人打凱多,你們這樣算什麼家人!』

        「別跟我說怎樣才是多佛的家人!你這個不了解多佛過去的女人,沒有資格說!」托雷波爾在不曾面臨的危宕局勢中,終於也失了淡定,「多佛是天生的王者,不管是再怎樣艱困的危局,他一定會活下來!對付凱多,我們的工作已經結束了,但是作為王臣,守護他的國土,戰鬥才剛要開始!」

        『他才不是什麼王者!他只是個連哭也忘記、怎麼笑也不會的混帳小鬼!』維奧菈哭著大吼,『就是你們這些腦子有洞的惡棍,把他教成現在這樣!去他的王者、去他的王臣、去他的國土,他本來就什麼都沒有!全都去死吧你們唐吉訶德家族!』

        電話重重掛斷,王宮中的作戰指揮室瞬間沉默。

        『......托雷波爾,雖然很詭異,但是現在應該可以把紫羅蘭當成同伴,你別忘了你是多佛最信得過的總參謀。我們現在要離開福爾門特B島基地,和已經在海上蹲哨的方塊艦隊會合了。』

        砂糖此時終於嗚咽出聲,「我想去幫少主!只要讓我出去,摸到海賊還是海軍都好──我不要這樣子失去他!」

        「砂糖,你忘了你的能力對少主來說有多貴重嗎?」托雷波爾安撫道,「如果你真的出去,萬一有什麼閃失,那少主當年費盡心血奪下的德雷斯羅薩,全部會成為一場空,他數十年的計畫也要變成夢幻泡影。你的戰鬥就是安全的待在這個王宮裡。」

        *        *        *

        維奧菈怒摔電話蟲,泣不成聲。「......巴法羅,我們去看海軍的動靜。」

        「......紫羅蘭,雖然你進來家族的原因,我也滿同情的,但是我會站在家族那裡......我只是不明白,為什麼你不想趁機聯合海軍,奪回德雷斯羅薩?」

        「聯合海軍?」維奧菈抹掉眼淚嘲弄道,「你說得好像海軍跟我站在同一邊一樣。」

        *        *        *

        多佛朗明哥戰鬥得吃力非常。他不懂怎麼可能在承受足以摧毀軍艦和毀滅要塞的砲彈攻擊後,還能夠毫無疲態的戰鬥。這他媽的還是人類嗎?!

        琵卡從地面現出,悄無聲息的定住凱多的下盤。

        多佛朗明哥對著凱多當頭斬落,「『線鋸』!!」

        他在十八歲時,用這招把一個北海混混老大的腿鋸斷。二十一歲時,把一個追殺到偉大航道「樂園」的CP5,從頭頂直到下體對切成兩半。而現在他又多了將近十五年的戰鬥經驗,用上最強悍的武裝色。

        他要至少切斷那條龍紋胳膊!

        「還有這樣的用法啊,」凱多抓住多佛朗明哥的腳,「但是不對啊!!!」

        多佛郎明哥被摔往遺跡石牆,撞碎好幾層石壁。

        「我是叫你殺我!你拿線條鋸子鋸我的手我是會死嗎嗄?還是你希望我流血而死?聽著,我的傷口癒合能力也是他媽逆天,要是能把我的頭剁下來,肯定一秒就結痂!」

        媽的,不先封住你一條手臂,這種拳力雙管齊下我他媽是要怎麼打!

        「然後這個石頭小子,竟然連偷襲都不能幹掉我──」凱多怒揚雙拳,「這麼沒用的東西,先上路去吧!」

        琵卡本應能遁入地面抽身而退,凱多的霸氣卻定住他的行動。多佛朗明哥大驚,迅然出手,「『超擊絞鞭』!!」

        覆上狠勁武裝色的絞鞭瞬間纏上凱多砸落的雙臂,凱多受阻,迴身一扯,多佛朗明哥順勢雷霆飛來,「足剃線」兇猛攻擊胸腹要害,凱多重拳一格,再反手一擊,多佛朗明哥張開「蜘蛛之巢」,雙雙蓄盈爆發出來的霸王色霸氣激烈碰撞,凱多重拳一壓,再壓,多佛朗明哥吃力猙獰,連牙齦都咬出血來。

        島上震動,海面震波一圈一圈盪去,天上沖開雲絲,地上火光遍海,繁星失色,明月沉暉,軍艦隨浪上下晃動,鶴雖不能見到戰場詳細情況,但專心注視之態有如親睹。澤法心道,不想此人霸王色的修為,竟然足可與三皇一拚,斷斷是海上不能再留的禍害。威爾可和莫奈受阻在此,都心繫戰況,內心焦急,不知道多佛朗明哥究竟情勢是優是劣。迪亞曼鐵等人在海上和周圍幾個照看的城市,已與幾團作亂的海賊動起手來,見風雲變異,卻不能停下手。

        香克斯心有所感,手上過招凌厲,嘴上也沒閒下來,「汀奇,放棄吧。你想若是多佛朗明哥知道你趁他之危打他的主意,他還會放過你?」

        「賊哈哈,那他得再對上老爹了。經過這一次,他說不准以後撞上『三皇』就要腳軟了呢?這還得要他有命活到以後再說。」

        「你好像認為多佛朗明哥死定了呢。根據是什麼?」

        「凱多真的相信多佛朗明哥有毀滅世界的力量,所以他一定要把多佛朗明哥往死地裡逼。」汀奇笑道,「但我估計多佛朗明哥挺能撐的,我也可以在這裡陪你繼續慢慢玩。」話雖這麼說,手上卻越見狠辣,大有急迫之意。

        「你果然不是『白鬍子』的普通船員呢。我現在有一種小學生想打小報告的強烈心情啊。」香克斯意在拖延試探,嘴上說得更是悠閒。

        「我跟在老爹身邊也十五年啦,老爹是會信你多一點,還是信我多一點?更何況我遠到這裡,不就是為了替兄弟出一口氣嗎?」

        被鶴艦隊所阻、摸黑登上小豆島的幾名白鬍子海賊意外看見諸人,「汀奇!」「汀奇你躲在這兒啊」「你也被鶴趕來這兒了嗎」「『紅髮』!?」「『紅髮』的人怎麼會出現──」

        「大夥兒聽我說!」香克斯見不少海賊上岸來,高聲叫道,「汀奇不夠朋友!這裡有寶貝,他偷偷來找,沒叫我一聲!」

        「渾蛋紅髮,他叫你幹嘛」「要找也是找我們老爹旗下的兄弟」「欸不對,汀奇你個混蛋,沒跟我們說啊喂!」

        「『紅髮』!!」汀奇怒吼,香克斯笑著吐舌退開,一臉頑皮,「我又沒說一定是跟『白鬍子』打小報告。」

        *        *        *

        維奧菈雙淚婆娑。多佛朗明哥霸王色霸氣終究頂不住,胸腹遭到重擊,身上都是狼牙棒打出的血窟窿。此刻坐躺在亂石碓中,塵煙瀰漫,一動也不動。凱多正慢慢的走向他。

        「喂,紫羅蘭,少主呢?少主的情況呢?」

        維奧菈只是充耳不答。她心想她終於等到這一刻,她做夢也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樣快。曾經她覺得那樣強大的多佛朗明哥,在絕對的力量──凱多面前,掙扎搏鬥竟然也會如此徒勞。她彷彿能夠聽到多佛朗明哥腑臟俱碎的聲音。

        啊,就這樣吧,她也好累了。現在需要思考的是,沒有國王的德雷斯羅薩,接下來該怎麼辦。

        去死吧,多佛。維奧菈將電話蟲拋入海中。

        *        *        *

        「你這樣就到頭了嗎,Joker?」凱多站在他面前看他許久,終於滄桑的仰天大笑起來,「這就是擁有毀滅世界力量的男人......真是難看啊!如果這樣的程度,就能毀滅世界的話,那這個世界也太脆弱了!脆弱到簡直像開玩笑啊!!」

        本以為已經昏死過去的多佛朗明哥卻咈咈咈咈咈的低笑起來。

        「你以為這個世界......固若金湯嗎?看起來越龐大的魔術,使用的機關其實越簡單......」多佛朗明哥聲音沙啞,笑容卻仍囂狂,「我知道,毀滅這個該死的世界的方法......但是他媽的困難的要命......我花了二十多年的時間,用盡我所有的青春歲月,都是為了狠狠的詛咒、搞垮這個世界......」

        「而你他媽的這個怪物,卻半途殺出來阻礙我......」多佛朗明哥咳著血,卻笑得瘋狂,「你就再等個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會不會出現第二個我......第二個有那樣荒唐際遇人生的人......只是為了破壞這個世界才活著的男人......這段時間,你就繼續悲慘的活著吧──」

        多佛朗明哥自掌心放出絲線,那絲線直奔天上一點,然後像下雨一樣,向外散落開來。

        「『鳥籠』。」

        *        *        *

        「多佛朗明哥不行了。」

        鶴睜開眼睛。情報官拿著電話蟲來到,「鶴中將,是CP9。」

        *        *        *

        一縷沙塵旋飛,優雅俐落的落在澤法面前。

        「克洛克達爾,你來做什麼。」

        克洛克達爾一笑,拋下一個布袋,裡面滾出數個人頭。

        他慵懶悠閒的嚼著雪茄,「拜凱多所賜,全新世界的海賊都引來啦,七武海的生意也很好。」

        「你如果打的算盤是替多佛朗明哥討保,我會連你一起滅。」澤法口吻恨毒,「海賊畜生。」

        克洛克達爾冷笑數聲,「原來在海軍眼裡,七武海感情這麼好?我已經順手把一年份的勞動量做完,剩下的懶得抓了。只是來跟你這海賊游擊隊說一聲,畢竟我是海軍之友嘛。」

        副官艾因說鶴中將電話打來。

        『CP9沒有找到任何東西,還說白鬍子的人和紅髮幹起來。海上的渣滓們就交給你吧,澤法。』

        「鶴,妳難道相信多佛朗明哥真的是德蕾斯羅薩合法的國王嗎?」澤法森冷的道,「妳從前的『正義』,可是更加大膽妄為啊。」

        『我們都不年輕了,澤法,早就已經過了以為拍桌摔杯子、身體力行的抗命,就能改革體制的年紀了。你應該最清楚的吧,總是最壞、最讓人操心的那個不成材的學生,最讓老師掛念。』

        「但妳的這個壞學生,可不是會回頭找妳的喔。」

        『嘻嘻,這個還沒浪子回頭啊。總之,我這邊要行動了。』

        *        *        *

        「海軍行動了!」「黑腕澤法的游擊隊!」

        松樹群島連遭砲擊,海軍強勢搶灘,海賊逃竄出海,汀奇大怒,這趟被紅髮意外糾纏,尋找多佛朗明哥手上握有惡魔果實的情報,只能功虧一簣。

        「紅髮渾蛋,你給我記著!」

        *        *        *

        伏在海上等待偷襲凱多的海賊,也被海軍砲擊驅散。軍艦長驅直入。

        「海軍行動了!?」迪亞曼鐵在伊維薩趕跑作亂海賊,遠遠看到海上又傳騷動,驚愕道,「已經分出結果了?」

        *        *        *

        「為什麼紫羅蘭沒接電話!?」托雷波爾又驚又怒,「難道......她要在這個時候──」

        *        *        *

        凱多連擊鳥籠數拳,不能撼動分毫,不禁心下狂喜,「好極!被鳥籠擠死麼?這樣新鮮的死法,我倒是連想也沒有想過!我果然是中意你!」他又大喝一聲,去推鳥籠。

        多佛朗明哥微微一笑,緩緩坐起,抹去嘴角鮮血。「我本想送個臨別禮物給你。不過想來,老天也對這個世道看得很膩了,還沒打算把我收回去。咈咈咈……」

        他站了起來。雖然渾身又傷又疲,但是受創的臟腑骨骼已被他靈機一動,自行用絲線在體內暫且補好。雖說是止了內出血,終究算不上正式的療傷,他此生還從未有過如此命懸一線的情況,自忖若要再鬥,已經是最後機會。

        凱多又驚又喜,「嘿,你還能站起?你還能再打?......」

        「我有一個非常、非常有趣的計畫,可以把那些天上的垃圾,擁有的這個世界,搞得天翻地覆。」多佛朗明哥咈咈笑著垂手,「可不能讓你這個白痴,在這個地方就攪黃了啊。」

        環境開始變化,地面、斷壁、殘樓、危柱,以多佛朗明哥為放射狀的中心,型態逐漸改變。像融化一樣,竟變成一束一束的絲線,跟著加速收攏的鳥籠,盤旋越來越張牙舞爪的白色尖浪。

        多佛朗明哥聽說過這種狀態,但親身體驗又是另一回事。像是支付壽命,將靈魂的精神能量不斷掏空的感覺,獲得的是超乎想像的強大力量,有了能夠破壞任何世界上最堅固事物的錯覺。以生命為代價得到這樣失衡強大的報酬,當然是合理的。

        這個狀態據說叫做,「覺醒」。

        別開玩笑了──計畫現在才剛要開始啊!怎麼可能就這樣止步、就算只能、再前進一點點!!!

        多佛朗明哥伸出手。白浪像群蛇蟠湧,瞬間淹沒了凱多。他翻掌是橫暴扭扯,握拳是擰絞收束,箕張是狠辣穿刺,攻擊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消耗的只是自身的生命力,也是他僅有耗得起的東西。

        凱多不曾見過這麼極致的惡魔果實之力,駭異之中更有驚喜,一層又一層、一疊又一疊的白浪襲捲攻來,他初時格擋,後來閃躲,再後來被越來越小的空間所制,終於在被白浪完全捕捉遭到攻擊的剎那,「鳥籠」撞上他的右胸,狠狠的切撕過去。

        鮮血淋漓,染紅絲線,凱多卻狂喜叫道,「Joker!你幹的漂亮啊!你果然沒那樣弱!」

        「這是最後一擊,」多佛朗明哥心中不存活望,只有囂狂的大笑和幾乎焚身的憤怒。他凜然單伸一臂,直指凱多,「你只是新世界人間的皇者,我卻是神。現在就是神的宣判,」

        所有絲線全數化為一股高密度纏繞武裝色的巨大線錐,所有蒼白凶狠的白浪都是他沸騰一樣的怒火。怎麼可能停在這裡!

        「阻礙我、搞不清楚狀況的混蛋──」多佛朗明哥爆氣大吼,「你的下場就只有死!!」

        多佛朗明哥身如火箭流星,白浪線錐纏繞豁盡全力的極致武裝色和霸王色霸氣,磅礡萬鈞的高速擊向凱多。

        「『神。誅殺』!!!」

        第二次的霸王色衝突,這次是大地震動、海面翻湧,島上是風捲殘雲,吹開最後的夜幕。向天噴發的霸氣衝破鳥籠,鳥籠竟然應勢迸斷,像蛛網一樣緩緩掉落下來。

        多佛朗明哥彈出數十公尺,地上亂石灑上觸目驚心的血滴。他癱躺在地,茫然望天,終於再也沒有辦法站起了,卻咈咈低笑,笑得沙啞乾澀、悲涼滄桑。多佛朗明哥自嘲心想,真是一如既往,殘酷的世界啊。

        鳥籠只不過給凱多擦破了皮,最後一擊在他掌心鑽出了一個血窟窿,仍然不足致命。凱多卻坐了下來,無人能聽見他們說了什麼。

        沙塵平靖、絲線盡落之時,海軍發起了總攻擊。凱多逃往海上,數艘軍艦追捕而去。鶴登島而來,在不知是死是活、仰天躺倒渾身浴血的多佛朗明哥跟前停步。

        「歲數都不小了,還是淨做一些血氣方剛的事呢。」鶴的視線落在多佛朗明哥出現裂痕的鏡片。

        多佛朗明哥氣息微微的低笑,「咈咈咈咈......您不是最清楚的嗎?海賊的事......不流血就不能解決問題啊......」

        「您是要來逮捕我的嗎。」

        鶴只是坐下來,徐徐點起煙。「看來老天還不打算亡你。」

        「去吃屎吧,天。」多佛朗明哥嘲弄道,「抽菸對老人不好喔,鶴。」

        「......羅傑完成大航海後,就歸於平淡了。」鶴淡淡的道,「你打算鬧到什麼時候。」

        「我還年輕啊。咈咈咈......」

        鶴噴了一口煙,悠遠的看向天際逐漸淡去的色彩,大海仍然深得讓人難以看透。「我如果有孩子的話,也就跟你差不多大吧。」鶴像閒話家常一樣,「你離開北海,到德雷斯羅薩做了新國王的時候,我還想,啊,真寂寞啊。不過孩子大了也沒辦法,更何況是浪子回頭了呢。」

        鶴看著滿目砲彈轟炸的地面,「是我想錯了,還是父母總是對孩子的期待太高呢?」

        多佛朗明哥咈咈咈咈咈低笑不絕,直笑到沒力了,才艱難的吐著幾絲血泡說,「你從來就沒搞懂......」

        「你要跟一個在海軍待上四十五年的老人,說什麼是政治嗎?」

        「咈咈咈......大海永遠是深暗的,天上卻有晝夜之分......海上的政治自然比天上的政治單純得多。」多佛朗明哥偏頭吐了一口血沫。「而妳,總是站在白的那一邊啊。怎麼可能看懂光明下的黑暗是什麼......」

        「我看過太多因為失望走上歧路的人了。」鶴平靜的道,「在馬利喬亞再次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的憤怒沒有絲毫減退。就算你加盟了世界政府,成為『王下七武海』,命運也已經把你引到我們怎麼拉也拉不回來的地步。」

        「真是遺憾。你的經歷、器量和識見,或許會成為革新這個世界的希望吧──如果當初戰國不只是帶回你弟弟──」

        「不准在我面前提起羅西南迪!!!」多佛朗明哥暴怒,「最沒有資格提起他的,就是你們海軍!!!」

        多佛朗明哥激動的大口咳血,痛苦得不能再說話。鶴只是平靜的看著多佛朗明哥因為憤怒和痛苦痙攣噴血的身體。

        「真是不死心哪。」鶴背後是一排持槍的海兵,他們對準的是地上的多佛朗明哥,「我不是跟他說,多佛朗明哥是我擔當的嗎。」

        「鶴中將,請見諒。」澤法的副官艾因肅道,「就算CP9沒有在松樹群島找到多佛朗明哥持有的天龍人『國寶』情報,澤法老師也命我以違法經營軍事設施的名義,拘捕多佛朗明哥。」

        原來如此。政府和海軍打的如意算盤,就是利用凱多突如其來的發難,趁機搜索天龍人的「國寶」情報。如果被他們發現松樹群島設有秘密的惡魔果實研究設施,恐怕七武海地位將立即被剝奪,逮捕自己,並接管苦心經營六年的德雷思羅薩吧。

        真他媽好陰險的計倆,怎樣都坐收漁利,狗娘養的戰國。多佛朗明哥又吐了口淤血。

        忽然一個女人高聲叫道,「海軍,妳再說一次,用什麼名義拘捕『王下七武海』!」

        站在一干海軍面前纖纖凜立的是一個明媚佳人,海風揚髮,裙帶翩飛,人正是維奧菈,她不等巴法羅完全降落就跳下來,疾步到對峙的鶴、艾因和多佛朗明哥跟前。

        「世界政府憲章明定,只有海軍有軍事發展權的壟斷權利。」艾因面對突然的質疑,儘管意外還是冷靜執法,「福爾門特B島的砲台設施和實際裝備,已經超過世界政府授權加盟國自衛需求的合理範疇。這是多佛朗明哥發展私人軍武的不法鐵證!」

        維奧拉冷笑一聲,「海圓曆1498年,世界政府完成修憲,增列第三十七條憲法修正條文,承認『王下七武海』作為獨立的世界政府加盟機關,據此新立的特別法『王下七武海組織法』明訂,在王下七武海勢力範圍內享有一切合法自治權,當然包括國防事業。妳說的禁止事項根本不適用福爾門特!」

        德雷斯羅薩不能視為一般加盟國家,艾因啞口無言,惱羞成怒,「有自治權又如何,王下七武海說歸到底,不就是個海賊!海賊還敢跟我說合法!?」

        「王下七武海就是世界政府特別立法承認的合法海賊!」維奧拉昂然道,「妳不認同也要接受!一切合法的掠奪權、國家權、軍事權,哪一個不是世界政府賦予並承認的!維護世界政府意志的法統,難道不是海軍的責任嗎!?」

        維奧拉冷笑道,「連一介海軍都無視法律,只憑個人意志執法,難怪這個世界永遠只有自已為是的正義。有不滿的話不要找我們說嘴,自己回頭去跟上面的說,是不是還要這樣玩!」

        巴法羅咬著手指,大半聽不懂。維奧拉這趟萬國旅行回來,連嗆多佛朗明哥,托雷波爾,現在再嗆海軍軍官。難道這就是出身王室的人天生的氣魄嗎?

        艾因橫遭非難卻無法駁斥,臉上難看,鶴夾起煙笑了幾聲,「艾因,妳回去吧。海軍這次是抓不了多佛朗明哥了,這不是妳的錯。只能怪當初某個鬼迷心竅的白癡、把頭腦動到海賊身上。」

        艾因無功忿忿而返,鶴踩熄了菸蒂,見多佛朗明哥已經沒有動靜,便打量起維奧菈,「很懂法律啊,小姑娘。」

        「有什麼用,這是個無法無天的世界。」維奧菈冷冷的道,「凱多已經逃了數十浬,您還是不要在這裡浪費時間吧。」

        「嘿嘿。妳很討厭海軍。或許多佛朗明哥的人都是這樣,但我追捕他十五年,卻沒有見過妳呢。」

        「妳當然不會見過啊。海軍何曾認真看過人民真正的臉孔?你們看得一直都是大人物的臉色。」

        鶴哈哈大笑,卻沒有生氣。「前幾天我的艦隊收容了逃亡的米迪亞國王眷屬(註二)。聽他們的說法,看樣子是遇上唐吉訶德海賊團了,但竟然還能有活口被海軍救到。」鶴帶著心下頗為雪亮的微笑,「我還以為,多佛朗明哥也改變了啊。」

        維奧菈一愣。竟然有這麼巧的事?

        「你說得沒錯,因為王下七武海制度受害的人,一定不能原諒海軍吧。就算要在我的臉上吐口水,我也不會躲開。」鶴有些滄桑的道,「我們都在無可奈何中,盡量做些自己還能做到的事情。不是嗎?」

        「這次就這樣。下一次我的軍艦過來,我可不打算還是一個孤單的老太婆回去喔。」

        海軍離開了。巴法羅表示沒有見過少主這麼悽慘過。維奧菈要他回去叫人來帶多佛朗明哥和琵卡兩個重傷昏迷的人,她在這裡守著。

        巴法羅飛去,維奧菈來到多佛朗明哥身邊,緩緩的跪坐下來。多佛朗明哥平時喜歡打理的乾淨舒爽,現在全身都是血、汗、塵泥混雜,髒汙狼狽,就連他的毛外套也蒙上一層慘澹的灰色和血跡。他看起來沒有意識。

        維奧菈的匕首已經高高舉起。

        至少這一刀刺下去,可以解除唐吉訶德家族對德雷斯羅薩的支配。可以解放人民性命、幸福和財富都是遭到宰制的無知處境。可以平反父親的冤屈。可以為姊姊和蕾貝卡報仇。可以結束一部分的痛苦。

        至少一部分的痛苦。

        維奧菈淚流滿面,豆大的淚珠滴落在多佛朗明哥又青又紫的心口上。

        海平面才剛滲出一絲柔和的曦光,維奧菈對準多佛朗明哥的喉嚨刺下去。


(待續)


附註
註一:拉菲特,原作已知曾是西海保安官,不知什麼緣故加入「黑鬍子海賊團」,現為第五號船長。果實能力不知,但能在背上長出雙翼,有避過海軍戍衛出入世界政府樞紐「瑪莉喬亞」的能力。此處打醬油為改編。

註二:CP9,世界政府諜報組織。

註三:海軍收容逃亡的米迪亞國王眷屬情節,此為本作改編,無關原作。見第十一章撥雨撩雲。



寫作筆記

    明哥雖然割得了小歐斯,但割不了凱多。明哥連拳頭都沒魯夫硬。凱多一來是測試明哥,二來是要躲海軍,所以這戰對明哥的傷害大於等於魯夫加羅而已。明哥對凱道根本就是被怪叔叔纏上的狀況。
    鶴也很惜才其實。
    汀奇在原作中是殺死薩吉離開白鬍子船隊後,才以「黑鬍子」之名狼籍於大海。因此這裡安排紅髮先叫他「黑鬍子」,後皆以本名稱呼,自然另有深意。紅髮早就對這個人留意上心了。
    黑鬍子沉潛白鬍子麾下行動低調,本來野心不欲人知,誰知在與紅髮的某次衝突,沒能滅口反倒暴露了實力,雙雙自此結下樑子,紅髮更是從此一直留心黑鬍子的行動。黑鬍子得知明哥擁有天龍人國寶的祕密,德雷絲蘿薩外島松樹群島素有重兵,他以為祕密必定在松樹群島。殊不知明哥只是將松樹群島作為Smile工廠的研製基地,因為凱多來亂而遷址冰火島龐克哈薩德。
    群像劇要交待其他角色的行動又要不干擾主線,真的非常挑戰。海賊王的戰鬥系統用文字表現魄力真的很困難......我也已盡力一試。



下集預告
第二十二章  血染花紅

連同鏡片和鏡架,那副幾乎沒人見過拿下來過的墨鏡
碎了。
如果你相信平等,你就是女性主義者- Emma Wats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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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同鏡片和鏡架,那副幾乎沒人見過拿下來過的墨鏡

碎了。




第二十二章  血染花紅

        連同鏡片和鏡架,那副幾乎沒人見過拿下來過的墨鏡碎了。

        維奧菈淚水還像潰決一樣流著,她喘著氣,瞪大眼睛看著刺進地上的匕首。

        多佛朗明哥偏頭閃過這一擊決意的刺殺。他用幾乎聽不見的咈咈輕笑,告訴維奧菈他還保留最後的意識。

        晨曦灑落在多佛朗明哥的臉上。因為常年來掛著捉摸難測的惡意笑臉,常常讓人忽略其實這樣一張臉是多麼的端正英俊。明明現在看起來,就只是一個普通的、蒼白的、脆弱的男人。

        「真是......刺眼啊......」

        為什麼,就不能夠像現在這樣,只是做一個普通的男人,只是這樣簡單的躺在愛著他的女人懷裡,平靜的、永遠沉眠呢。

        你到底一直以來,看的都是多黑暗的地方呢。

        維奧菈邊哭邊笑起來。她像失而復得一樣,把多佛朗明哥的頭頸輕輕扶起來,溫柔的摟在懷裡。海浪打來點點金光,旭日已經浮出海面,吹走了壟罩一整晚的風火煙雲。

        「笨蛋,你根本沒有張開眼睛。」維奧菈的頭抵在多佛朗明哥緊閉著眼的額面上,「你根本就沒在看。」

        遠方巴法羅領航飛來,下面跟著急駛的方塊軍快船。

        *        *        *

        羅卡力沙漁村岸邊,小孩子追著經過的紅髮海賊船跑。阿魯把搶來的財寶一箱一箱往海上倒,那些手飾珠寶,隨著海浪打到岸上,不少婦女小孩好奇的打撈撿拾。撿到一看竟是貴重之物,都大吃一驚。

        香克斯朝已經收網回來的漁夫老爹和船上的漁女揮了揮手,神清氣爽的喝了一口柯隆納的美酒,一口入肚,忍不住呼嘯幾聲,直說好喝。

        「你還真是悠閒啊。阻止汀奇偷到唐吉訶德家族的力量,又阻擋白鬍子的人找上凱多避免更多死傷──」貝克曼也開了瓶酒笑道,「就只是拿到克洛克達爾這六十瓶酒。划算嗎?」

        「划算得很喔。因為你還少算了──伊維薩的黑鮪魚啊。」香克斯笑容爽朗。

        *        *        *

        「可惡的『紅髮』,自從那一次交手,就陰魂不散的處處盯著我的行動。真是吃飽撐著的混帳!」汀奇怒道,「多佛朗明哥有本事搞到那麼多惡魔果實(註三),肯定有儲放的地方!就算這次不在松樹群島,也肯定會在別處!」

        「嘿,紅髮香克斯,你既然這麼愛找麻煩,我便給你個大麻煩,讓你別再來煩我。」

        *        *        *

        在馬賽遭到凱多攻擊的眾海賊,來到福爾門特被紅髮所阻,尋仇尾刀不成,又經汀奇暗中挑撥,竟挑起一股包括白鬍子的人在內的極大勢力,要找紅髮麻煩。汀奇又放出紅髮曾是「海賊王」羅傑船員的風聲,不少三教九流之徒針對紅髮可能知道的大秘寶詳細而來。

        後來便發生了新世界相當知名的拉塔布海戰(註一)。Big Mom盯上紅髮,出動四名將星,卻折了一個回去(註二),而紅髮海賊團以寡擊眾,竟然無傷而勝,名震新世界,擠身「四皇」之列,紅髮儘管實屬無意,卻從此被人奉為與白鬍子、Big Mom、凱多齊名的大海賊。

        「有歷練的男人,光是觀察就很有趣。」巴洛克華克船隻準備由殘破的伊維薩駛回「樂園」的途中,羅賓遙看松樹群島升起焦煙。「『紅髮』是來到這裡阻止誰,又是要守護什麼呢?」

        「哼,從前羅傑船上的人就不知道出海來幹嘛的。從前是羅傑,今天是紅髮,以後又會是誰呢。」菸雲遮住克洛克達爾的目光,並不能看清真心。「Joker的秘密還有很多。總之,兩份歷史文本拓本,我們已經收到了。」

        羅賓微笑道,「呵,你真是很少做這樣利人又利己的事呢,Mr.0。」

        「你以為我在幫Joker?」克洛克達爾露出一副「你還是太天真了」的表情。「你分明被世界政府追捕,我為何還要特別帶你來到這裡?」

        「看到那個散發愚蠢氣息的島國了嗎。」克洛克達爾用下巴點德雷斯羅薩的方向,「跟你的國家一樣可悲。」

        羅賓心中刺痛,卻表現得面無表情。「至少他們還活著,這個島嶼也還存在。」

        「無知的活著,被世界政府遺忘的存在。說真的,這比真的被毀滅好得到哪裡去?」克洛克達爾殘酷的冷笑,「這就是世界政府一貫的伎倆。豬以為在圈欄裡面滾泥巴很自由,不知道一旦停止餵養飼料,就是屠宰的命運。」

        羅賓無言。克洛克達爾徐徐噴煙,目光陰狠,「我才不想看那幫傢伙繼續稱心如意。」

        *        *        *

        「是嗎,威爾可疏散的松樹群島居民,真的是當地人啊。」戰國摸著額頭,「『多佛朗明哥在松樹群島有可疑的佈署』這條情報,沒能成為剝奪『王下七武海』的契機......看來是可惜了。」

        「克洛克達爾的現身也相當可疑。表面上是剛好在伊維薩度假,順手治了趁機騷亂的海賊,實際上卻是牽制了澤法在松樹群島與德雷斯羅薩的搜索。」鶴心眼如鏡,「不管怎樣,多佛朗明哥檯面下的功夫是越發仔細謹慎了,甚至有能力打造隱蔽軍事設施。為什麼他能夠取得海軍的軍事技術,恐怕你得加強咱們海軍內部的情治活動。」

        戰國沉聲道:「凱多是第三十六次被海軍捕獲;雖然『世界貴族』沒能剷除多佛朗明哥,但這次擊敗『三皇』凱多和維持海上治安,『王下七武海』制度也獲得正向的社會評價,也是世界政府推動新制以來第一次蓋過質疑意見,更確定了以後在大海上,『三皇』、『海軍』、『王下七武海』三足鼎立的均勢局面。」

        「接下來的新世界局勢,還真是頭痛啊──阿鶴,你要去哪裡?」

        「我要再去看一次德雷斯羅薩六年前改朝換代的檔案紀錄。」鶴另有打算,「就算是只有二手的調查成果,編排故事也比紀錄真實還要來得困難多了。或許會有有趣的發現呢。」

        *        *        *

        威爾可因為協防松樹群島與疏散有功,升級為中將。莫奈與研究資料在海軍也不能識破的偽裝下,偷渡往新的據點、海軍已經廢棄的無人島「龐克哈薩德」,並迎回自北海歸來的凱薩,以及他帶回的四百年前諾蘭德從小人族取走的「惡魔果實」育種資料。多佛朗明哥的「人造惡魔果實」生產活動終於開始穩定的進展。

        多佛朗明哥在胡塞馬、伊維薩的勢力雖然受到凱多破壞,轉移秘密研究設施、又耗損百枚用來摧毀小豆島實驗基地的砲彈,而且他自己本人也前所未有的受傷沉重,但這些都沒有傷到他的根本。

        托雷波爾和迪亞曼鐵,與多佛朗明哥無須隻言片語的默契和判斷是正確的,黑桃軍和方塊軍的掩護作戰結束後,全力固守唐吉訶德家族的地盤。期間有僥倖之輩意圖登上德雷斯羅薩、在伊維薩趁亂打劫,被唐吉訶德家族驅逐出海,隨即沉沒在海軍游擊隊的砲火之下。三日之中,海上有如人間煉獄。

        風頭過後,世界的惡魔果實貿易、人口買賣和軍火走私一切如常,人造惡魔果實計畫在威爾可的掩護下保留泰半成果,多佛朗明哥仍然是德雷斯羅薩的國王。他能活下來,就是最大贏家。

        *        *        *

        多佛朗明哥不知道這個地方是哪裡。好像比記憶中更安全,更溫暖,更讓人眷戀。兩歲的羅西被母親抱在懷裡,還長不大的咬著奶嘴。

        母親伸出另一隻手,笑容就像發著光一樣。『來,多佛,到這裡來。』

        『不要。我是哥哥,弟弟才會撒嬌。』

        母親噗哧一笑,『四歲的小孩就算撒嬌也是可以的唷。』

        『多佛,你以後就會更加明白,但我還是希望現在就能夠慢慢告訴你。』霍名古的頭髮柔順發亮,鬍鬚也打理得整齊。『沒有人比誰更尊貴,或是更卑賤。如果忘記這一點,我們只會離成為一個「人」越來越遙遠……』

        為什麼?為什麼?我不懂,我們是天龍人。天龍人是神,不是人。

        『天龍人只是自稱為「神」的幾支「人類」氏族而已。「神」本來應該是超越「人」的存在,但是在這裡,更多的是墮落成「鬼」的人類……』霍名古的手溫暖的摸著他的頭,多佛朗明哥很意外自己沒有抗拒或閃躲,『多佛,我尤其希望你能夠理解愛,學會愛。愛是人類最原始,也是最高貴的情感……人是因為愛才偉大,也是因為愛才更自由。』

        『我不要。我聽不懂。人類對我跪拜,我有奴隸,所以我很偉大。我不需要愛。』

        父親和母親相視苦笑。母親把弟弟放下來,他短短小小的身子顛顛倒倒的跑過來,中間摔了一跤,就這樣前翻一圈。羅西南迪一時還有些傻楞的坐在原地,多佛朗明哥過去把弟弟抱起來站好,罵:「還不會走路!」

        霍名古笑道,『多佛,這就是愛喔。』

        『咦?』

        羅西南迪口齒不清的抱住哥哥,對多佛朗明哥露出大大的笑臉,『哥哥,我愛你!』

        母親摀嘴而笑,『多佛,這也是愛唷。』

        神志回到這個空氣冰冷寂寞的房間裡時,多佛朗明哥有著說不出的空虛。眷戀跟緬懷已死的人,只會讓心靈軟弱。這可不是個對弱者懷抱善意的世界。然後他發現雖然是晚上,但是他的眼前特別的光亮。

        毘卡全身是傷,雙臂交抱坐在門邊,外面也守著幾個人。維奧菈趴在床畔,背部微微的起伏。

        渾蛋凱多,混帳海軍,戰國那個狗娘養的老畜生。垃圾政府,狗屎天龍人。

        若不是絲線之力能在憨戰中修補破損的內臟,凱多那天殺的怪力和速度,恐怕自己撐不過三天。見聞色都開到窮盡畢生之最了,無論如何就是躲不過,這身殘驅敗體可說豁命用武裝色硬扛下來凱多魔鬼一樣的雷霆之擊,還留下半條命脫出戰場,不可不謂僥倖。

        多佛朗明哥還想再恨恨咒罵凱多那渾蛋老粗幾句,更恨失去意識前費盡全力只能戳他一個微不足道的血窟窿。

        他們兩個看起來都很累的樣子,說實在就連自己也不知道過了幾天幾夜,現在又是什麼時候。

        多佛朗明哥靜靜看了維奧菈許久,原來她一對睫毛這樣長,頭髮這樣烏黑柔順,神情這樣柔和美麗。

        他輕輕拂了維奧菈鬢前一縷烏絲到耳後,只是這點動靜便同時驚醒了維奧菈和琵卡。

        維奧菈一雙栗色的大眼先是盈滿淚水,然後飛快的偏頭過去裝作給他襯被子倒水喝忙碌起來,「你以為你是幾歲的人了,還是在北海那個冷不丁就放大招的臭小鬼嗎!」

        「妳還知道我在北海淨放大招啊。」多佛朗明哥一開口,虛弱沙啞得令自己都驚訝。

        維奧菈罵他還嘻皮笑臉,琵卡默默的掩門出去了。「你慣常帶的那副眼鏡壞了。我擅自從你房裡找過,就不知道你中意哪個......」維奧菈拿了一副要給多佛朗明哥戴上,多佛朗明哥卻將人扯過來緊緊按著頭吻。胸膈上的瘀青還痛得眼冒金星,眼下卻不管不顧,只想把所有剩下的力氣好好和這個女人溫存一番。

        好容易拔起臉來,維奧菈嘴裡又甜又膩,心口又酸又苦,臉蛋是淚流滿面。「你為何不給凱多就這樣收了,省得我還要親自動手。」

        多佛朗明哥只是喃喃的說「你好美」,一面翻身將她壓在懷中,情狂親吻,一面扯她衣服。

        維奧菈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津唾混著血腥,肌膚伴著汗水,她也將這個男人牢牢的抓在自己一雙臂膀裡、頸窩裡、胸口裡和雙腿裡,在殺死這個男人之前,何不多貪幾响魚水之歡。反正分分寸心都已被橫取豪奪的不賸半點自己的了,若真到了那樣的時候,就和這個推自己入火坑的男人,共赴黃泉吧。

        卻說托雷波爾和迪亞曼鐵後來聽了巴法羅說,多佛朗明哥這回能夠虎口餘生,一是海軍最後介入、凱道不敵逃走,二是紫羅蘭與海軍交涉,擠兌得海軍不能對王下七武海動手。

        「有讀過書的人真是厲害。女海軍被講了兩句就傻了。」

        「嘿,多佛的眼光那叫真是遠哪。」迪亞曼鐵說著不知是解釋還是什麼意味的話。

        托雷波爾見多佛朗明哥活著回來,痊癒後更是紫羅蘭每夜入暮之賓,寵愛不言可喻,也沒再對紫羅蘭半途丟失電話蟲有第二句話。

        紫羅蘭行事依然低調,除了照顧元氣大傷的少主休養生息,日裡一應工作也沒有馬虎,更沒因居功專寵有半點自矜,家族中是越發的待她是自己人,二老至此一役也疑心盡去。

        明眼人都瞧得出來紫羅蘭寵勝昔日莫奈,家族之中人人心裡有數,雖說多佛朗明哥還有迪亞曼鐵和托雷波爾兩個左右手分主內外,但眾人都知,若要說有需讓女主人拿捏的事務,必定是要找紫羅蘭。

        砂糖思念姐姐,又素來討厭維奧菈,這下更是心中鬱悶恨恨不已了。

        *        *        *

        凱多被海軍擒回本部後,不知怎地受刑之日又死不了脫出逃亡,這回是直接遣了手下「三大災害」之一的傑克,燒了一個國家,開了五條船的財貨來到,說是賠禮。

        接風宴光明正大擺在港口,迪亞曼鐵早已通告全國閒人勿近,後果自負,港口頓時成了海賊狼藉喧噪之地。酒肉傾灑、桌席油膩,幾名海賊勾肩搭背划起酒拳呼喝,上空酒女魚雁穿梭侍酒餵肉,好一派淫逸荒唐的景象。

        「Joker你命他媽硬,凱道還說你果然是這海上的真男兒。敬你一杯。」

        多佛朗明哥咈咈咈笑道,「要說命硬,誰硬得過你家老大,要給海軍拷問數十次,誰都挺不住。」

        「他們海軍一群縮頭烏龜,仗著船堅炮利、人多勢眾如何,要單打獨鬥,還不把黃猿老兒臭嘴狠狠扯下來,叫他再也噴不出狗話。」維奧菈給傑克叫來幾罈還沒開封的好酒,「我們聽說了你對惡魔果實熟門熟路,就想著和你做這筆買賣。你是七武海,我家老大要跟你談些體己事,就怕海軍和世界政府囉嗦,你不好做人。如今海軍的眼睛都往老大身上扎,我才能偷縫過來,你不見怪吧?」

        多佛朗明哥心下暗罵,若是我在福爾門特便扛不住給凱多收了,我手上這果實生意還不他媽全落到你們手裡?但也知道傑克此行滅了一個國過來,雖說是示威也是誠心,便道:「能多幾筆像你們這樣的大買賣,可不是多多益善?只是凱多自己已然這樣有能耐,還要惡魔果實如何?」

        傑克道,「我家老大看不慣世界政府騷裡騷氣,悶得發荒,要搞一個全員是惡魔果實能力者的軍團,砸他世界政府整鍋給端了。」

        多佛朗明哥這才想起來。他最後一擊幾乎失去意識的時候,凱多罷手不鬥,坐下來說的話便是:

        『一起來弄個都是果實能力者的最強海賊團吧!』(註四)

        多佛朗明哥失笑,他媽的老混蛋,凱多動手前那些話全是狗屁,要自己手上的惡魔果實才是正經。而且還不是普通的要,而是要能夠組建軍團的量。真他媽的好傢伙,你要是好好談這樁肯定讓戰國老兒鬚髮盡白的絕妙計畫,我又豈有不答應的道裡?

        實則他也知道凱多在測試他的能耐,左右他這關是紮紮實實的過了,還將果實能力提升到「覺醒」的境界,身上傷口雖仍未痊癒,但心中也豁達了,便道:「你家老大要幹這樣的大事,怎麼不早說。我就是再怎樣冒險,也非要凱多讓我參上一腳。」

        傑克笑道,「凱多果然沒有看錯,我們正是相見恨晚。 」二人又碰杯暢飲而盡。

        維奧菈聽這些海賊沒心沒肺的說滅人國家、毀人性命的事便像吃飯喝水,只是陣陣作嘔。

        多佛朗明哥見她臉色發白,「維奧菈,身子不適的話,便去休息吧。」

        維奧菈強撐笑顏,和傑克告了罪,又囑咐玩具侍者和場上招待的幹部幾句,便讓玩具女僕伺候著去了。

        維奧菈神情有異,多佛朗明哥忍不住多望她幾眼,要身邊的砂糖去看一看。砂糖心中不樂意但沒表示出來。

        維奧菈只覺全身不適,獨自回到房裡,便趴在廁所嘔吐起來。

        「妳這樣有多久了?」

        砂糖神不知鬼不覺的靠在門邊問,維奧菈心中一驚,淡淡的說,「不過是吃不慣今日的飲食罷了。」

        「妳胡說。我看妳已經好幾日晚餐時候厭厭難食,怕妳的月事也好久沒來了吧。」

        維奧菈臉色一慘,「妳是來看好戲的麼?」

        「不錯。妳當日害我姐姐強行流產,眼下正是報應。」砂糖扔出一袋物事到地上。「姊姊那時候用得便是這個,妳自己看著辦。看是要等到少主來灌你呢,還是你自己痛快了斷。」

        維奧菈心裡一陣冰涼,但看地上那袋物事又是冷笑,「妳以為這點破事,我還要妳這個黃口小兒幫我料理?多佛又如何了,妳以為妳姐姐巴不得要他的孩子,全天下女人也撐著肚皮等他落種是不是?」

        砂糖聽她譏刺言語,小臉怒的漲紅。維奧菈強忍嘔吐之意,將那袋事物丟回去。

        「這事妳若是敢和誰提起,我便讓你在多佛面前再也做不了天真小孩。」維奧菈冷笑道,「妳那點心思,他還從來都不知道呢。知道了還會像現在這樣疼妳麼?」

        維奧菈抱著膝坐在窗沿。她覺得自己崩壞了,碎得片片塊塊,直不像一個人。

        何必那樣對砂糖說話,她也不過是個心靈和愛情都扭曲的可悲小怪物。將她狠狠踩在腳底,除了滿足自己殘酷的痛快勝利,還有什麼意思呢。

        她一直小心吃著避孕藥物,就是不要懷上多佛朗明哥那可恨的孽種。但是不知為何這回竟然不靈光了,月信已遲了兩個月,更開始有反胃跡象,就是早上腹中空無一物,也要忍不住吐幾口酸水。

        此刻無人在側,維奧菈才終於嗚咽一聲。

        一定是上天的懲罰,懲罰自己千不該萬不該,就不應該終究對多佛朗明哥動了真情。情熱交合的時候,灌滿全身的情慾癡愛早就淹沒了國仇家恨,忘了去摸藏在哪裡的匕首,只想要眼前這人每一聲呼息都噴在臉上,每一滴熱汗都淋到身上。

        好想要這個孩子。好想聞一聞孩子的香味,親一親孩子的臉。她想起蕾貝卡出生的時候,是那樣柔軟,又那樣可愛,當時她心裡想過千千萬萬遍,倘若以後是自己的孩子,必定要比任何人都愛護他,疼惜他。

        自從把身子交給多佛朗明哥起,她就斷了生兒育女的念想了。這幾年吞下那些藥,也早就做了恐怕傷一輩子根本的覺悟,誰知道竟在這個時候.....

        「好些沒?」多佛朗明哥又從窗子進來,此刻他又一臉惡意笑著的徒手攀著窗頂掛在那裡,模樣好不滑稽。

        維奧菈偏頭去擦臉,多佛朗明哥知道她一向高傲不肯示弱,踩上窗臺幾乎要罩住她。

        「咈咈咈,我知道喔,是有孩子了吧。」多佛朗明哥以令人驚訝的愉快神情,邊說邊大手按上維奧菈的腹部。

        維奧菈吃驚之餘,旋即冷淡的道,「是砂糖那個小賤婢說的?」

        「咈咈,在妳之前我可沒少搞大其他女人的肚子。我許久之前就在盼著妳這一個,」多佛朗明哥再度用讓人吃驚的混帳口氣說著令人難以置信的話,逕自去取來維奧菈收在櫥櫃裡的酒杯酒瓶。「這該喝一杯慶祝,咈咈咈,妳現在身子不能喝酒,就改喝花茶吧。」

        多佛朗明哥抓著杯子拐著大外八晃到維奧菈面前,笑得一臉飛揚開懷,維奧菈只覺得驚訝又煩躁。

        「妳從前便和砂糖處不好,那也不打緊。」多佛朗明哥道,「從今以後妳就是我的皇后了,砂糖自然會給你該有的尊重。」

        維奧菈聽到差點沒又吐出來,「什麼!?」

        「我是德蕾斯羅薩的國王,國王有個皇后很奇怪嗎?」

        「我才不會做你的皇后!!」維奧菈想把酒杯連裡面的水往他頭上敲碎,「你是喝茫了嗎!?」

        「為什麼不?」多佛朗明哥到現在才收起笑容,「家族人人都知道妳是我的女人,如今又有我的孩子。皇后這個名分難道好不過公主?」

        「你把我父親和族人、親友害成那樣,還要我做你的皇后!?」

        「該死的都死絕了,你父親的事等幾年過後,再來安排也不遲。」多佛朗明哥以不可思議的自信說道,「等孩子生下來,力庫一族與唐吉訶德的結合,也算是有了交代。」

        維奧菈簡直要抓狂了,這種自說自話的邏輯讓她暴怒之餘,反而一瞬間冷靜下來。維奧菈冷酷的道,「我不會給你生孩子。」

        這話果然冷得令多佛朗明哥臉上一凝。「你不是討厭孩子嗎,就連莫奈那樣真心待你,你也叫她打掉孩子。」

        多佛朗明哥大手輕扣她下巴,神色竟是罕見莊重,「別拿她和妳比。」

        「莫奈是我的部下,要是對我有私心,也就不中用了。」多佛朗明哥咧著讓人心冷的大笑臉,「妳就不同了。妳對我要是有私心,也不過就是狠不下心割下我項上人頭罷了......」

        維奧菈簡直不能更恨眼前這個掛著一張欠揍笑臉的男人。

        「我是原德蕾斯羅薩王族,妳是後來德蕾斯羅薩的王女。流著我的血的人,理應要由同樣尊貴身分的母親來生育。」

        「原德蕾斯羅薩王族?你在講什麼?」

        多佛朗明哥咈咈笑道,「八百年前統治德蕾斯羅薩的王族,是為唐吉訶德一族。世界政府成立之後,便搬到紅土大陸上去。」

        維奧菈一呆,不可置信,「你......你是天龍人?」

        「我早就要你問我。你自己不問。」多佛朗明哥聳聳肩,「妳的回答呢?」

        維奧菈默默的想到曾經窺見的多佛朗明哥內心的過去。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我留在你身邊,始終是為了殺你。」維奧菈冷冷的道,「我不會做你的皇后,也不會生你的孩子。皇后不會殺死國王,母親更不會殺死孩子的生父。」

        多佛朗明哥卻大笑起來,「我是見過天堂和地獄的人,我無論如何也逃離不了這個地獄,就跟你永遠也無法從我身邊逃走一樣。我們根本是天作之合。」

        他忽然雙手捧著維奧菈的頭兩額相抵,「你要殺我,我便等你。你若是不信,就用你的能力看。」

        維奧菈卻苦笑起來,閉著眼睛把他推開。這舉動令多佛朗明哥一愕。「就算不是虛情假意,你也很會用真心來支配人。」維奧菈笑得悽苦,「我不會聽你的,多佛。」

        「為什麼?」多佛朗明哥真的笑不出來了,「我只是想要你做我唯一的女人,給我生孩子而已。」

        「!……」維奧菈熱淚盈眶。她想把臉埋到手心裡,她心裡不斷的罵自己為何這麼蠢又這麼天真。但是她的臉脫不開多佛朗明哥的手。

        「……如果你對我沒有一絲情意,根本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多佛朗明哥的心和口氣都不斷往下沉,「為什麼要說違背真心的話。」

        竟然連問了三次為什麼。維奧菈在心中潰決吶喊,我才想問為什麼。你不是殘酷聞名的天夜叉嗎,不是手段狠辣無情的Joker嗎,為什麼不要繼續嘲笑、羞辱、作踐、傷害我,為什麼要對我溫柔?為什麼也要對我動情呢!

        「每個人都有作為人的底限,」維奧菈流著淚,勉力平靜的道,「如果我要你迎回我父親,對德雷斯羅薩全體國民承認的你的罪行;放棄王位、王下七武海、家族和海賊之名,我就跟你浪跡天涯,不計榮辱貧富、生死相隨……你做得到嗎?」

        多佛朗明哥青筋騰起,顯然要非常用力才能按耐怒氣,「咈咈咈……確實要做我的女人,非得要會這麼漫天喊價才行啊──」

        「做不到吧?」維奧菈一雙淚眼沒有平時的挑釁,只有無盡的悲傷,「這就是我的理由。」

        多佛朗明哥沸騰的怒意幾乎是對維奧菈撲面而來。他起身離開走到桌前,拿了整瓶酒便凶狠的猛灌。末了重重摔在牆壁上。

        「我就沒有做為人的底限嗎!?」多佛朗明哥以從未有過的暴怒咆哮,「就連你也認為我只是個怪物嗎!!!」

        維奧菈目光空洞,彷彿充耳不聞。

        「我會叫人全天候盯著你,你最好不要有什麼不智的舉動。」多佛朗明哥抹乾嘴角,口氣森冷凶狠,「你若是敢對肚裡的孩子做什麼,不管幾次,我總是要讓妳一次又一次的懷上我的骨肉。你就是再不願意,我也要你把孩子生下來。」

        他正要拂袖而去,維奧菈卻輕笑一聲,笑得淒涼,又笑得可憐可嘆。「你以為你真的是王者嗎。」

        「你只是個......覺得全天下所有人都欠你的,可悲的臭小鬼而已......」

        多佛朗明哥勃然大怒,回頭剎那卻乍見維奧菈軟倒下來,自窗台延著牆壁到牆角,拖過的是一條駭人血跡。

(待續)

附註註一:拉塔布海戰,為本作虛構之紅髮大媽海戰,此役後紅髮成為四皇之一。
註二:原作目前連載中的萬國篇,大媽手下四將星唯獨一個被尾田用「與烏爾基衝突後生死未卜」交待過去,目前還沒露臉。
註三:馬歇爾。D。汀奇,在原作正是登場前,就為了尋找「黑暗果實」而伏身於「白鬍子」船上。
註四:原作並未交待凱多與多佛朗明哥的合作契機,此處銜接原作劇情。


寫作筆記

    說不定明哥只是純粹眼睛不好?
    第三部分【考驗篇】至本章結束。明哥通過了凱多的考驗,但那是修羅之路。維奧菈有沒有通過就很難說了。首先,她仍然堅定身為德雷斯羅薩王女的責任和背負,刺殺明哥。其次,她誠實的面對愛情,只不過跟明哥一樣,在她們各自的目標理念之前,她們不犧牲愛情,但愛情也不會是絆腳石,這或許是她們至少能夠攜手陪伴彼此一段時間的重要默契。
    維奧菈的考驗,要不要殺、什麼時候殺明哥是假議題。真正的的考驗是懷孕。不管她生不生,都會讓她善良光明的人性黯淡失色。生了的話,就像她自己說的,作為一個妻子或母親,她不可能殺死丈夫和孩子的父親,這是她和多佛朗明哥關鍵的不同,這是她「作為人的底線」,但這也意味著為了「還作為一個人類」,她將會輸掉德雷斯羅薩的自由、父親沉冤不雪、被屠殺的遺族血海深仇。她會陷入更灰暗的道德困境。墮掉孩子可以避免這個情況,但是她將永遠對這個孩子心懷痛苦和愧疚,和明哥的關係也永遠僅止於此,把他們的愛情宣判死刑了。沒有兩全,這是非常沉痛的考驗,也是沒有天真僥倖餘地的現實的人生。我認為唯有讓維奧菈歷經這一翻洗練,她在失去那麼多之後所堅守的信念「德雷斯羅薩的自由」,才能顯現她的格局。她才會是德雷斯羅薩下一位最偉大的女王。
    下一章開始是第四部分【最終章】
    維奧菈刺殺明哥一擊失敗,在那個當下苦澀的選擇愛情。寫作的時候,我腦子一直迴盪星村麻衣《光芒》,作為本章插入曲,歌詞頗能形象維奧菈和多佛朗明哥的內心敘事。
    一直很喜歡紅髮的灑脫和親和,更有一種既遊戲人間、又有股正氣超然。
    克洛克達爾的行動不會明寫,在這裡交待。首先,早在【大媽篇】時他就在熱線裡暗示過他知道凱多盯上明哥了,但是很壞心的冷眼旁觀,因為這個時間點克洛克達爾已經拿到足夠的跳舞粉,並且這幾年持續提供革命軍的動態給明哥,這趟又用將星情報換到大媽的歷史文本拓本,和明哥已經互不相欠了。其次,因為知道明哥對上凱多情勢凶險恐怕九死無生,所以他親自帶羅賓過來拿拓本。遇到紅髮和海軍的大動作都讓他察覺不尋常,留下來高調打掃海賊,是為了牽制海軍的注意力,其實讓羅賓低調行動,去調查海軍和紅髮的行動,查出CP9在海軍掩護下潛入松樹群島以及紅髮和白鬍子手下的零星衝突。克洛克達爾馬上推得海軍明是圍捕凱多暗是要尾刀明哥,他是不爽明哥,但更臭幹世界政府,所以最後還是幫了明哥一把。

下集預告第二十三章  永恆之愛

多佛朗明哥不會為了維奧菈放棄破壞世界,
維奧菈不會為了多佛朗明哥漠視他在德雷斯羅薩和世界各地的惡行。
他們注定你死我活。
如果你相信平等,你就是女性主義者- Emma Wats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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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佛朗明哥不會為了維奧菈放棄破壞世界,維奧菈不會為了多佛朗明哥漠視他在德雷斯羅薩和世界各地的惡行。他們注定你死我活。




第二十三章  永恆之愛

        多佛朗明哥幾乎把來診治的玩具醫生給切成碎片。維奧菈腹中的胎兒無論如何都救不回來,讓多佛朗明哥暴怒之後,是可怕的沉默。

        托雷波爾也收斂平日不恭,著人去準備調養身子的各種食材藥方,要廚房伺候著。

        「怎麼這個又打掉了? 」聽說多佛朗明哥罕見的暴走趕來安撫後,迪亞曼鐵私下低聲問,言下之意是,以為紫羅蘭應該和之前幾個女人不一樣。

        托雷波爾只說詳情複雜,無可奈何。他讓眾人離開留給二人獨處,和迪亞曼鐵憂心忡忡的到一旁說起,「砂糖說這回是紫羅蘭自己不想要,不是多佛的意思。」

        迪亞曼鐵搖頭,「年輕人怎麼想,都和咱們想的都不一樣。」

        維奧菈本來容顏如春華明亮光燦,此刻蒼白憔悴,令人心疼。多佛朗明哥見到這個情狀,怒火早已平息,只剩悲傷。他更後悔對維奧菈說了粗暴的話。

        他就像平時一樣爬上床,但不同的是,只是把維奧菈緊緊擁在懷裡煨著。

        維奧菈這時張開眼睛,沉沉的深深呼吸幾回,才幽幽的道,「咱們兩個都是自己作孽犯蠢。」

        多佛朗明哥沉鬱不答。

        維奧菈在枕頭下摸索,拿出當日多佛朗明哥所贈的那把匕首。她把那匕首按在多佛朗明哥胸前。

        「這個我用不著了。」

        當日贈匕,本來是試探戲弄的意思,後來自己漸漸把它當作定情之物,就是割了脖子一痕,斷碎了原先的墨鏡,也很甜蜜。

        還匕大有斷情離緣的意味,於維奧菈更是最直接的承認早已愛他不可自拔,要再對多佛朗明哥下手復仇,是絕望且無望了。

        多佛朗明哥只是掌心連手帶匕的包覆住,輕輕推回給她。

        「以後還用得到。」

        維奧菈無奈失笑。也沒再退回。「多佛,我看我們是沒指望啦。你還打算撐多久?」

        「......到你殺了我,或是我殺了妳那天吧。」

        維奧菈反而身心都柔軟下來。她給自己找了一個埋在多佛朗明哥頸窩最舒服的角度。

        「就這麼辦。」

        多佛朗明哥咈咈咈的笑,笑得悲涼。

        *        *        *

        多佛朗明哥睽違許久之後又開始找其他女人。維奧菈越發的美麗動人,掌事時可說是幹練精明,魅力四射,私下裡又親和爽朗,待人親厚,血氣方剛的年輕男子很難不拜倒其石榴裙下。

        「大姐頭下甲板的時候,搭了我的肩膀一下。我一個禮拜都不想洗澡了。」

        「嘿,我幫著佈置醫護站,可是被誇能幹呢!」

        維奧菈很受家族中手下的歡迎。她今日回返王城,逕返宮中,多佛朗明哥正看幾個姬人在水池打鬧,與拉歐G、喬菈、馬哈拜斯打牌。

        「咈咈咈,維奧菈,妳回來啦。是不是如我說的多此一舉啊。」

        多佛朗明哥吃了一張喬菈的牌,打出另外一張。

        「讓那個妮子趕快嫁人,省得少主三天兩頭要端掉一個破鎮。槓上開花。」

        「他捨得麼,你說我們之中,誰敢三天兩頭便扛火箭桶往多佛身上轟,過後還沒人事的。」維奧菈脫下斗篷給旁的一個手下,便撥了頭髮坐在沙發遠遠的看牌。

        「嘿,我怎麼聽著有股醋味。妳多待在家裡管管她,叫她學點記性對大夥兒都好。」拉歐G摸了張牌打掉。

        「少主!!!!!」維奧菈才接過女侍送來的冰淇淋,Baby-5便殺氣騰騰的衝進來,身上掛滿各式武器子彈,態勢凶悍非常,一雙眼睛卻汪汪垂淚,咬牙切齒叼著的菸頭還有火星子。她二話不說便扛散彈槍直指多佛朗明哥。

        「啊,少主,對不住,實在是我一個人攔不住他。」巴法羅氣喘吁吁自天而降。

        「不帶這樣子的吧!連見都不讓見!」Baby-5淚如泉噴,「我好容易......好容易幫他還清了債務,他也答允我要東山再起了!少主你為何就不給一個大好青年活路!」

        「咈咈咈咈咈,我說了吧,想認真追求你的男人都得先經過我,既然不經過我暗裡跟你來,那便是不正經的傢伙了。既是不正經的傢伙,我留之何用。」多佛朗明哥碰牌叫聽,「況且那人比我還老得多,大好是不見得,青年更加不是。」

        「你何時肯見他們任何一個!」Baby-5憤憤哭道,「我不管了!與你的家人情分,就到今日!......」

        「我胡啦!」馬哈拜斯喜孜孜的攤牌道,「這張九茼我等好久啦,少主放銃,這壇好酒就歸我…...」

        槍聲連擊,姬人驚叫逃竄,牌桌傾倒牌子炸散,維奧菈優雅吃冰,其餘人仰馬翻。

        卻是巴法羅出手,硬是把彈道全轉往另一邊牆上,搞得大汗淋漓,多佛朗明哥寄生線抓住兀自掙扎的Baby-5,笑道:「禁足一個月,Baby-5。喬菈說偏殿的壁畫工程缺人手,你去給她打下手吧。」

        馬拉拜斯正哀號好酒被擊得破碎,維奧菈笑著將冰淇淋一揚,「巴法羅,辛苦你了。這杯我吃膩味了,你拿去吧。」

        巴法羅如何不高興,本要開心接過,卻讓維奧菈笑吟吟的餵了一口,心神一蕩,便感到周圍豔羨目光外,還有莫名森冷的殺氣迸發穿身而來,不禁一寒。。

        是夜多佛朗明哥與維奧菈激情雲雨,情熱正酣時,維奧菈從他身上翻躺在旁,兩人都是粗喘不止。

        多佛朗明哥貪戀餘溫,轉過去撐在她身上笑道,「以前不是這樣的?」鏡下目光打量維奧菈姣好胴體,維奧菈哼了一聲,捏他的臉。「是你多久沒來我這了?」

        「這幾天誰讓妳不在。」

        維奧菈勾魂甜笑,「誰讓你老是隨便出手,不管是城鎮還是女人。」

        這回多佛朗明哥讓琵卡去滅的是鄰近的一個老城市,裡面住的多是舊紳。維奧菈聽聞後帶了醫藥糧食過去,在幾成廢墟的城市中搜救三日,打點了重建賑災的事務,才返還。這樣早已過了兩年,是司空見慣的事了。

        「咈咈咈,破壞就是最好的建設,那些破鎮如此,咱們兩個也是如此。」

        維奧菈要啐他一口,反被搶先攫住嘴。多佛朗明哥直恨不得把她兩排貝齒和柔軟熱燙的舌吞吃入腹,才放過她。

        「妳明天跟不跟我去?」

        「不去。」

        「那便不準和別的男人眉來眼去。」

        維奧菈笑道,「我又不把巴法羅當男人。」

        多佛朗明哥青筋騰起,「咈咈咈......妳下一個打算捉弄誰啊?」

        「你這點器量,要怎麼去跟那些大人物說話。」

        「他們都是渣滓而已,哪一個有妳在我心裡的份量。」

        多佛朗明哥調情佔了上風,維奧菈不禁臉紅,「你屁。我叫你以後放過Baby-5的朋友,你聽不聽?」

        維奧菈猛然輕吟一聲,下一句話無論如何被頂在喉際說不出來。

        「咈咈咈,不聽。」

        *        *        *

        多佛朗明哥一早便乘海軍的船往本部去,維奧菈沒去送行,而是佯作甜睡,直到聽見鳴笛出航,才匆匆盥洗,離開前拉開衣櫃抽屜,挑開夾層見空無一物,便孤身要到某個約定的隱密所在去。

        她在王宮地下歷代王族陵寢,埋葬母親石棺的雅室西面牆壁,下面數來第五階石磚,輕輕連叩三響,再叩一次。

        來到這裡要經過東塔,自從一年前砂糖和托雷波爾搬入地下港新造的幹部塔居住,少在宮內走動,她也較能常來這裡。

        「維奧菈公主!」

        小小的人向內移開磚石探頭出來,這個機括是半年前完成,連通往德雷絲蘿薩外島──格林比特小人族的所在,只能由裡面開啟,若要從外面硬是開挖便會連通道一起毀去。這半年來維奧菈只得用上這裡兩回,但小人族卻天天派人在磚後巡守待機。

        「工廠位置的示意圖,沒有問題吧?」

        「三天前便拿到了,沒有問題。」

        「但是守備緊密,恐怕稍有動靜,便會被家族幹部察覺。士兵先生打算讓你們怎麼做?」

        她口氣擔心,那小人道:「公主放心,我們百年來偷拿東西的身手從來不被察覺,這次士兵先生也說還不到正面對上的時候。」

        維奧菈注意了一下外面聲息,「我還能做什麼?士兵先生有交代麼?」

        「士兵先生要妳保重,蕾貝卡如今也平安成長,不要擔心。」

        兩年前,維奧菈因為流掉孩子,消沉了一陣子,期間多佛朗明哥雖然百般疼惜呵護,卻始終抑鬱寡歡。多佛朗明哥為了讓維奧菈舒心,甚至特別讓她到競技場慰問從前力庫王士兵,還特意讓迪亞曼鐵給他們好生打理吃穿。

        維奧菈並沒有因為這樣痛快一些,反而更恨多佛朗明哥和自己。便是因為這個因緣撞見斷了一隻腳的玩具士兵,那個玩具士兵攔路耍寶討賞,被手下喝退前讓維奧菈阻止了。

        維奧菈見他有趣,便讓他近前要賞,那士兵卻趁機以無人能聽見的聲音道「蕾貝卡平安」,旋即被隨扈的Baby-5認出是通緝中的玩具犯人,而逃之夭夭。

        這趟奇遇讓維奧菈精神大振,得知尚有親人在世,維奧菈極想再見那士兵,但又顧忌唐吉訶德家族耳目,數次偷偷尋找,果然再遇。

        維奧菈想見蕾貝卡一面,士兵表示曝光身分太過危險,要維奧菈以後訊息信物皆放在秘密之處,讓小人族傳遞。

        一介玩具竟知小人族能耐,維奧菈將信將疑,告知自己衣櫃第三層抽屜夾板後,回去便放了一張自己與姐姐幼時的照片。果然隔日不見,還留下一條帕子,上面的橡木枝條交抱,正是姐姐當年一針一線,繡給蕾貝卡的肚兜。

        此後維奧菈要給蕾貝卡保暖衣物,錢財飲食,都透過小人族神不知鬼不覺送達過去,雖然不能輕易見面,這對姨娘姪女以短信聯繫,自是難得人間溫暖。

        卻說小人族流亡躲藏在格林比特地下深處,自與玩具士兵合流,得知當年維奧菈屈身唐吉訶德家族,是為保全大局之舉,他們性情單純,極易感動,當下人人熱淚盈眶,自然與維奧菈不再有一絲嫌隙,維奧菈獲得諒解,是既感寬慰,又感愧歉。

        維奧菈氣色漸好,多佛朗明哥只道是讓她透氣有了效果,不曾多疑。見她著人準備點心飲食漸多,還取笑怎麼都不長肥。

        直到士兵傳來要破壞Smile工廠、解救小人族奴工的計畫,維奧菈義無反顧協助裡應外合,今日便是將她觀察半年Smile工廠詳細位置、動靜、人員配置等等情報相告。

        維奧菈微微一笑,「請幫我代為轉達,蕾貝卡和士兵先生也要多多保重。我會讓廚房多準備宵夜,老樣子。拜託你們了。」

        回到飯廳時,諸人都已在座用餐。即便家主不在,家族仍然僅尊多佛朗明哥的家訓。

        眾人都已習慣維奧菈與多佛朗明哥飯席間共進退,今日晚到也無人多問,只因眾人心知肚明,必定是多佛朗明哥昨夜去了維奧菈那裡的緣故。

        男人們討論報紙上的事,喬菈跟侍人道,「把這壺茶再去沖熱來,麵包也重新烤過。」

        「不用了,我不大餓,就隨便吃些。」

        「那怎麼好呢,若是稍晚餓了怎麼辦?」

        「剩下的我再讓人拿去我書房當作點心便是。」

        迪亞曼鐵忽道,「紫羅蘭,妳瞧一瞧這新聞。」說罷折了報紙遞過去。

        維奧菈接過,不看還好,才看一眼便震驚不已。

        「吶,是妳接待過的那位,至今在任最久的七武海喔。」托雷波爾笑道,「我跟迪亞曼鐵說,一個海軍上校小子收拾了他,打死我也不信。」

        「昨天多佛接到戰國老兒的電話,也是這樣說。」迪亞曼鐵道,「妳怎麼看?」

        古拉迪斯道,「克洛克達爾本來就是賞金區區八千萬的海賊,他能和少主平起平坐,我還覺得沽名釣譽了。」

        拉歐G道,「你小子不懂事。克洛克達爾二十出頭便在新世界展露頭角,你以為他怎樣二十四歲便做了第一個七武海?因為他大鬧白鬍子一場,硬是挑了白鬍老兒手下第二代的隊長人物好幾個,還只丟了一條膀子。他的威名老頭子就是在北海,當年可沒少聽。」

        馬哈拜斯道,「原來白鬍子如今手下二代人物幾乎凋零,只餘三代,是這個緣故麼?」

        琵卡嗤之以鼻,「不如說是白鬍子底下無能人,海上皇者也不過爾爾。」

        塞尼奧爾客觀的道,「若是那樣早便成了七武海,賞金維持不變,倒也難用來衡量實力。」

        巴法羅掰著指頭算數,「做了二十年七武海,也沒聽說幹了什麼事啊。」

        「你蠢嗎,讓你知道他幹了什麼,還算是地下情報頭子?」砂糖吃著葡萄道。

        德林傑問道,「喬菈,他也是魚人嗎?」

        「呵呵呵,德林傑小乖。鱷魚不是魚喔。」

        維奧菈並沒有表現很關心的樣子,只是雲淡風輕的一句,「看樣子多佛在王下七武海,要有新朋友了。」

        她私下裡仔細研究克洛克達爾的失敗。報導鉅細靡遺的說著克洛克達爾如何為了尋找世界政府所禁止閱讀的歷史文本,不惜以大量的違禁品「跳舞粉」對阿拉巴斯坦偷偷投放多年,並嫁禍國王,國內各地大旱三年,終於引發叛亂。幸而海軍本部斯摩格上校偶然得知克洛克達爾的陰謀,不僅擊破巴洛克華克的據點,逮捕所有巴洛克華克的特務,並擊敗克洛克達爾,否則真相恐怕將隨內戰埋入煙塵之中,最終由克洛克達爾取得政權。

        聽起來真是熟悉的腳本,施計讓人民自相殘殺、瓦解王權,同樣殘酷冷血,但多佛朗明哥手上還揣著提線,克洛克達爾則連線都沒有,巧妙且縝密的下著每一步旗,將局勢幾乎導引到自己最終期望的結果。手段比多佛朗明哥更有耐心,也更為陰狠。

        其中值得注意的是海軍的角色。什麼時候海軍這麼有正義感,會插手國家的事情了?而且就連自己在此之前,也覺得克洛克達爾做為七武海,不管是實績還是格調,都還比多佛朗明哥稱職多了,怎麼突然就被一個海軍上校鑽到空子?若要說唐吉訶德家族的跳舞粉,兩邊都是做事如此小心的人,八年來要發現早就發現了。她反覆推敲,不得要領,不經意看見自己一向不會多注意的海賊懸賞版面。

        只有一個海賊,賞金變動的時間和阿拉巴斯坦事件吻合。而且是從原本的三千萬,大幅成長過億。和多佛朗明哥一樣是張招牌笑臉,但是這個十七歲的少年,笑容卻真摯燦爛,不知道的話還以為是從哪個學校畢業紀念冊上會看到的照片。

        他的名字,叫做蒙奇。D。魯夫。

        「那個蒙奇。D。魯夫是什麼人?」

        「怎麼我一回來你就提別的男人?」

        「幹掉你一直很看重的合作對象克洛克達爾,我能不問問嗎?」

        多佛朗明哥看起來像是因為維奧菈想得跟他一樣而高興。雖然他這張大笑臉大概也只有維奧菈能看出不同的表情。

        「咈咈咈,聰明的女人。你平時對這些事情不關心,怎麼突然有興趣啦?」

        「你滿腦子都是這個。」維奧菈俏皮的把眼睛圈起來,「抱歉啊❤。」

        自己都聯想得到阿拉巴斯坦和德雷斯羅薩相似的情境了,多佛朗明哥怎麼可能不會想到。像克洛克達爾這樣深沉又老奸巨猾的男人,苦心謀算的竊國大計都能被這樣一個初出茅廬的小海賊破壞,還丟失了王下七武海的地位,關入海底大監獄,那幾乎是不得翻身了。這樣慘痛的挫敗,無知的人會輕視克洛克達爾的能耐,謹慎的人會以此為鑒,維奧菈很清楚多佛朗明哥是後者。

        他得搞清楚害得克洛克達爾一敗塗地的真正原因是什麼,否則他就不能在德雷斯羅薩高枕無憂。

        「那個是海軍英雄──卡普中將的孫子。」多佛朗明哥咈咈笑道,「戰國那樣狡猾,叫我很難不懷疑鱷魚混蛋就是海軍一手做掉的啊。」

        多佛朗明哥沒有把那個少年放在眼裡。考慮到世界政府和海軍的共犯結構,多佛朗明哥會那樣想並不奇怪,就連維奧菈自己也接受這樣的說法。只是一絲希望難免暗淡下去。海軍依然腐敗,海賊依然不可信任,自己的國家只有自己能救。

        她知道鶴有派人潛入島上,但是都被砂糖變成玩具了,根本不可追查。期待阿拉巴斯坦的經驗可以在童樂果實全面封鎖下的德雷斯羅薩複製,簡直異想天開。維奧菈耐心等待,用千里眼飽含關懷的愛意看著蕾貝卡的成長,不時讓小人族取去給姪女的餅乾點心,衣服零錢,卻不敢讓她知道自己的存在,只怕給她惹禍上身。

        她一點一滴,將唐吉訶德家族的生意、佈署、重要機構設施情報,海量的洩漏給玩具士兵。

        她仍把匕首留在身邊,但她不再行刺。她的想法已經更成熟且全面。要拯救德雷斯羅薩,殺死多佛朗明哥或許關鍵,但是旋即而來的混亂更難估算。全面顛覆唐吉訶德家族的支配,才能徹底消滅這個國家的威脅。

        最好的偽裝就是說真話。克洛克達爾雖然已經失敗,但是他毫無疑問是助她深入家族的間諜教育導師。她對Big Mom說的真話,對托雷波爾說的真話,對多佛朗明哥說的真話──全部都是摧毀多佛朗明哥計畫的偽裝。她甚至連真心也給了多佛朗明哥。但是維奧菈對於否定多佛朗明哥從來沒有猶豫,她很清楚這是一個精神和感情都殘破的男人,他的眼中沒有未來,只有毀滅。

        她曾想過,多佛朗明哥或許還有重返人間的機會,如果她真的和他組成家庭,或許,孕育了生命、養育了孩子的人父,真能夠修復他破碎的心靈;新生伴隨而來的希望和愛,或許能夠讓他獲得阻止自己崩壞的力量吧。

        不過想這些都沒用了,她已經親手剝奪了多佛朗明哥可能由怪物變回人類的機會。或許這也是維奧菈對多佛朗明真正殘酷的報復。她很清楚,目標迥異的他們倆個人,哪個都是意志堅決的人,誰都不可能對另一個妥協。多佛朗明哥不會為了維奧菈放棄破壞世界,維奧菈不會為了多佛朗明哥漠視他在德雷斯羅薩和世界各地的惡行。

        他們注定你死我活。



(待續)

寫作筆記

    克洛克達爾整個精神導師,超有存在感
    明哥和維奧菈的愛情注定悲劇,比較大的問題出在明哥。他沒有罪惡感,沒有道德意識,自私。就算再寵再愛維奧菈也沒用,維奧菈是品格高潔正直的人,不會幸福。
    本章名為紫羅蘭花語,表示維奧菈對明哥的感情是認真的,毀滅他的決心也是真的。羅西南迪拯救羅是因為對多佛朗明哥的遺憾,維奧菈毀滅多佛朗明哥也是為了尊重這份愛情:既然你都要自滅,不如我來親自動手。不過這裡的毀滅已經不是死亡的意義,而是要「瓦解他的破壞」,維奧菈思考的是破壞多佛朗明哥的現狀,為他找到重生之機吧。
    逐漸接上原作劇情,我不想囉哩八縮的把原作故事再講一遍,但是又要讓現在的故事銜接上去,如何精簡流暢的融回原作,相當困難,我也已盡力一試。

下集預告
第二十四章(終)幕煙人散

在德雷斯羅薩升起的千萬繁星,
就像這塊島嶼上,每一顆覺醒的心靈,
每一個聚集到這裡,與惡意的黑暗拚搏的澄明精神──

你能夠看見了嗎,多佛?……
如果你相信平等,你就是女性主義者- Emma Wats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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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德雷斯羅薩升起的千萬繁星,就像這塊島嶼上,每一顆覺醒的心靈,每一個聚集到這裡,與惡意的黑暗拚搏的澄明精神──你能夠看見了嗎,多佛?……



第二十四章  暮煙人散

        維奧菈沒有想到,那個曾讓自己眼睛為之一亮、又旋及淡忘的少年,半年間,打穿了世界政府的旗子,打飛了天龍人,衝破了海底大監獄,又大鬧海軍本部。兩年後,他又和超新星海賊、新的王下七武海,更是多佛朗明哥曾經用心栽培的孩子──特爾發爾加。羅結盟,將多佛朗明哥在龐克哈薩德的SAD原料工廠摧毀,破壞了人類巨大化、誘拐兒童的作孽計畫,威爾可、莫奈竟然身死,更綁架了凱薩。要求的贖金,竟是要多佛朗明哥放棄王下七武海。

        多佛朗明哥順風順水、呼風喚雨這麼久,總算面臨另人欣喜的困窘了。維奧菈冷眼旁觀,暗自佩服籌謀此計的人,計算何等深沉,準備又是何等充分。

        多佛朗明哥忙著收拾這個全新的不利局面,要挽回劣勢,沒有時間注意維奧菈。維奧菈比新聞更早得知消息,早已通知玩具士兵這個大變故。與小人族籌備兩年、對付砂糖的計畫,就要展開。

        維奧菈和玩具士兵所想的是,多佛朗明哥放棄王下七武海,立時就會失去德蕾斯羅薩的合法統治權,所有這段時間在這裡經營的地下事業全部都會被公開調查。他們要趁唐吉訶德家族最混亂的時候,攻擊砂糖,瓦解唐吉訶德家族對全國半數人口的控制。

        多佛朗明哥早飯前到她房裡,咈咈笑道,「妳感興趣的草帽一夥就要到了。我要你幫我找出他們的船靠在哪,除了凱撒的事,還有何其他打算。」

        為什麼?為什麼島上即將大亂,多佛朗明哥還可以一副平常一樣的自若神色?

        「我怎麼可能放棄王下七武海的位子呢?咈咈咈,只不過是略施手段。」

        「很意外嗎?妳跟了我這麼多年,總該信得過我偷天換日的本事。」

        囂張的模樣讓維奧菈除了想掐死他,心裡更驚。

        情況有變,恐怕唐吉訶德家族的準備比起凱多來襲那次,更是周全從容。起事在即,必須盡快傳達給玩具士兵稍安勿躁。

        草帽一夥和羅終究太年輕了,不知道新世界的水有多深。多佛朗明哥不只讓世界政府幫他欺騙了全世界、放出辭退七武海的假消息,甚至調來CP0要來對付草帽和羅。然後,維奧菈沒有告訴家族中的任何一個人──新大將藤虎一笑所率的海軍,也在格林比特登錄了。

        草帽和羅絕對逃不過多佛朗明哥和世界政府聯手佈下的天羅地網,再加上海軍幫手,更沒有生天。反正海賊都不可信,從一開始和小人族攻擊砂糖的計畫,就只是利用他們製造的混亂。而情勢發展到現在,維奧菈想的更是,把草帽和羅的情報告訴家族,讓家族全心對付草帽和羅,攻擊砂糖的計畫更無後顧之憂。

        誰知道那個叫做「黑足」的男人這樣不中用。幾聲溫言軟語,就將他拐離同伴,維奧菈都忍不住懷疑,這麼輕易上當,難道是這個男人真是深藏不漏,藝高人膽大,所以深入敵境也從容無懼?

        不,完全不是。「黑足」真的純粹被自己迷得暈暈呼呼。維奧菈冷酷的看著這個被自己悽慘拷問的男人,嘲弄他的癡心妄想。呵,瞧他說的,還真以為在談戀愛呢,所以說年輕的男人就是天真又蠢,隨便一個被惡霸欺侮的苦情小女人戲碼,都能上當。

        雖然聽說過「黑足」的弱點是女人,但沒想到真的這樣不濟事。領口皺起、領帶彎曲、襯衫也都是血──儀容糟糕到家。同樣是一頭金髮,也同樣是端正的臉孔,和多佛比起來,真是差多了。

        「你在說謊,紫羅蘭。你明明......有一顆美麗的心。」

        那個男人遍體鱗傷,還在說什麼傻話!

        「你是......受了惡人的教唆,才會來到這個......不屬於你的地方──」

        她狠狠的踢了他臉面一腳,那男人口鼻噴血。

        你懂什麼?既然是海賊,就沒有同情的餘地。自以為是的動之以情,其實是想要迷惑我的心吧。這種程度的策反計倆,對小女孩或許有用,對在唐吉訶德家族打滾十年的我來說,簡直幼稚拙劣得可笑。

        不用再說了,黑足香吉士,你就成為讓我獻給多佛、解放德雷斯羅薩的祭品吧。

        維奧菈虧視香及士大腦,不看還好,一看錯愕,不禁驚呼出聲。搞什麼啊,這個男人!滿腦子......滿腦子都是不堪入目的桃色妄想!都到這個時候了,作戰計畫呢?潛入德雷斯羅薩重要的目的呢!?這種狀況下到底都在想什麼啊!!!

        「在想你,你那時候的眼神......」

        維奧菈一愣。『我想殺死一個男人!』她在香吉士的心中,看見那樣說的自己。

        「你的眼神......說明了真相。就算有......一百萬個人責備你......」香吉士莊容大喝,「我也絕對不懷疑女人的眼淚!!!」

        維奧菈的心靈前所未有的受到巨大衝擊和震撼。已經太久了,久到她都要忘記被人珍惜的感覺是什麼。多佛寵愛自己,但是他不懂珍惜,如果他懂,他就不會繼續帶著家族和自己,繼續朝毀滅世界的方向前進。

        原來真誠和溫暖的情感,可以這麼簡單,力量又這麼龐大。維奧拉十年來的小心伺機,一念之間就決定叛變。她攻擊唐吉訶德家族的手下,放走香吉士,並告訴他多佛朗明哥精心設計一場要將草帽和羅一網打盡的騙局。如果連手下都是這樣癡情傻氣的沒用男人,那麼船長草帽,又會是一個怎麼樣器量的男子呢?她決定賭上在這個混濁惡劣的亂世中,難得一見的純淨善意。

        多佛,我就在這裡跟你分道揚鑣。

        從來就不是同路人,以後也不會一起走下去。多佛朗明哥仍然是她愛著的男人,但是她已經不是惶惶不安、又初識愛戀滋味的單純少女。最初對多佛朗明哥的殺意是仇恨所驅動,後來是愛恨交織、情感和理智的拉扯,儘管痛苦卻沒有懷疑。現在是德雷斯羅薩十年以來,唯一一次最有機會突破唐吉訶德家族全面支配的封閉牢籠。

        維奧菈更不會猶豫。

        「我一定會帶你逃出去的。」

        香及士的臨別之言,還是充滿天真。

        「真是個沒用的男人。」維奧菈感激香吉士的善意,心裡苦笑,原來愛看童話故事的不只是小孩,連年輕的男人也信這一套。

        在現實的政治裡,公主是不會拋下人民的;公主要做的是尋找自己的支持者,聯合共同利益的陣營,打擊主要敵人。

        她很清楚她現在的支持者是玩具士兵和小人族,打算破壞Smile工廠的羅和草帽一夥,是要聯合的夥伴。只不過她沒想到,先陰錯陽差地接觸了小人族的草帽一行, 知道攻擊砂糖的計畫後,竟然毅然決然,要為了德雷斯羅薩參戰。待聽到小人族來傳訊草帽船長要脫出競技場、前來王宮拯救已不敵被多佛朗明哥所擒的羅,並且宣稱要打倒多佛朗明哥,維奧菈動容不已,心中連連向天呼問,真的嗎,德雷斯羅薩,真的要在今天,重見十年不曾有過的光明了嗎!

        維奧菈潛回王宮偷取羅海樓石手銬的鑰使,憑她的能力避人耳目,簡直輕而易舉。她知道自己並未奉命傳回草帽和羅的行蹤,包括多佛朗明哥在內,家族中人人已知她變節,自然不會輕易露臉。待見到急奔來到的魯夫,她才終於親眼見到這個大鬧世界、賞金三億的年輕大海賊──

        不過是個臉上還有稚氣、一雙銅鈴大眼遮不住任何心思的男孩。他的氣魄和質地,竟是比報紙上所見,還要明亮陽光。

        雖然自己也覺得瘋狂,但這是一個行動反映其真心的少年。維奧菈一眼就決定在這個男孩身上賭上全部。

        她的千里眼並沒有看到被拖雷波爾重重保護的砂糖,被擊敗的那一瞬間。她眼前的獨腿玩具士兵,恢復成那個熟悉卻遭人遺忘的男人形貌時,所有人的、有關所有人的回憶全部一起回到腦海,所有在回憶中遺失的那片理所當然的空白,全部被填上最親愛的家人和朋友。

        維奧菈在熱燙的淚光中拾起那些記憶殘片。姊姊斯卡雷特幸福的與居魯士成婚;居魯士抱著剛滿週歲的蕾貝卡,在隱居小屋迎接自己和父王;紅房子最美麗聰明的舞孃芭莉,她在街上自由歡暢、熱情跳舞的青春模樣。

        這一切都是被砂糖奪取的記憶,更是多佛朗明哥最卑劣殘酷的掠奪和謊言。

        草帽真的到多佛朗明哥跟前。他真的毫不遲疑的和羅一起對多佛朗明哥動手。維奧菈親眼看到這個少年,擋下了多佛朗明哥的對羅的霸王色攻擊!草帽和羅,真的將多佛朗明哥逼入一如當初面臨凱多的處境!

        「事到如今,我可不想要高舉正義大旗的海軍和政府,假惺惺的來幫忙!」維奧菈與老邁落魄的父親重逢,雖然心中激動萬千,卻也凜然發話:「草帽一夥是能打破這個國家虛假和平的不法之徒,可我把一切都賭在海賊草帽身上!」

        魯夫以駭人的四檔型態與多佛朗明哥激烈纏鬥。當多佛朗明哥被最後一擊「橡膠獅子火箭砲」遠遠擊飛時,唐吉訶德家族也已經全滅,維奧菈幾乎要以為一切都結束了。

        但是「鳥籠」還高掛在天空。魯夫卻氣空力盡。當多佛朗明哥從沙礫中重新站起,當競技場播報員卡茲,背著需要爭取時間恢復體力的魯夫瘋狂奔逃,成百上千的鬥士、海賊擋在多佛朗明哥去路,並且慘死在「覺醒」的「白浪」之下,切碎地面、割斷樓房的「鳥籠」,併攏速度越來越快──維奧菈擋在多佛朗明哥面前。

        真是,難看、狼狽、又頹喪的男人啊。我真是不想看到你這個樣子。不想再看到了。

        你建設德雷斯羅薩,即便是充滿虛假的榮景和謊言,難道只是為了今天就這樣摧毀她嗎?

        你不是王者。只是一個空虛的、愛搞破壞的小鬼而已。

        「維奧菈阿姨!」

        蕾貝卡!?蕾貝卡竟然跟著自己後腳來到......真不愧是同樣的血緣嗎,竟然我們兩個人想著一樣的事情──

        「你為什麼道這裡來!?不要做傻事──如果你死了,我有什麼臉去見居魯士姐夫和王姐呢......」

        多佛朗明哥沉聲道,「那你又是來這裡幹什麼呢,維奧菈。」

        「唐吉訶德家族已經覆滅,唯有我這個幹部還沒有被清算,這不會太便宜我了嗎。」跟著你一起下地獄,是我最後給你的情意。

        我可以跟你一起毀滅,但是,把重生和希望留給這塊土地上的人們吧。這才是德雷斯羅薩王族,該做的事。

        但是如果你連這一點都不懂的話──「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維奧菈抽出多佛朗明哥所贈的那把匕首,悍然擋路。「多佛!!!」

        「咈咈咈咈咈......」多佛朗明哥的憤怒蓋過所有的苦澀、不甘、痛惜,那些心情在高漲的怒意面前早已燒得灰燼也不剩,「真是熱情如火啊,紫羅蘭!」

        竟然為了那樣的臭小子,拿我送的匕首指向我嗎......你想殺死我的決心,竟然這麼廉價嗎!

        徒勞的攻擊,就像過去一樣笨拙又可笑。但現在多佛朗明哥已經沒有戲弄的趣味,只剩下做為男人遭到背叛的恨怒。

        「十年……我們不過是作為家人一起生活的十年,你以為我會為此心慈手軟?……不會對你痛下殺手嗎?『紫羅蘭』!──」「鳥籠」因為心境的動搖而一緩,多佛朗明哥致命的受到龐大憎恨的分心,他一根手指也沒碰維奧菈,但是兇狠的「白浪」無情的翻摔刺割。曾經連看到維奧菈一點受傷都捨不得,現在卻恨不得她跟自己一樣,傷得渾身浴血。

        「寄生線」最後提起維奧菈,同遭到控制的蕾貝卡,劍指向她,「我不會責備同伴的失敗。但是,我對背叛絕不饒恕──」

        任何的違逆都沒有關係。就算是阻礙我也無妨。反正你擋不了我的去路。但這樣一個只是為了打飛我、與我戰鬥的半調子小鬼,妳怎麼能在我跟他之間,選擇那種亂七八糟的男人!

        維奧菈已經盡力拖延了多佛朗明哥。多佛朗明哥的絕望和憤怒已經不會動搖她的感情。她現在目光所注視的,只有最不忍、也最不捨的蕾貝卡。

        「閉上眼睛!忘了這一切,這不是你的錯!」維奧菈心想,在最後能夠注視的是心愛的家人,悲慘之中仍有一絲幸福。蕾貝卡哭著提劍砍來的剎那,維奧菈也忍不住雙淚滴垂。

        對不起!蕾貝卡──我恐怕要給妳留下痛苦的記憶了──

        突然身上的禁錮解除,她跌在羅的身邊。千鈞一髮之際,「屠宰場」交換了自己和某個人。

        「明哥!!!──」魯夫飛身騰空,奮力怒吼,「就是因為你想要將一切掌控在自己手中──還隨便操縱別人──我都覺得快喘不上氣了!!!」

        「要怪就怪自己的血統吧!你們就是以被人操縱的垃圾身分來到這個世界!我跟你們這些凡人可不一樣!」

        太難看了,就像小孩吵架、只是拚命的否定對方一樣。不管你是支配北海的天夜叉,還是實力可怕的王下七武海,或是一國之王,又或是血統高貴的天龍人──多佛,你的心還是三十年前那個憤世嫉俗的小鬼。

        到現在,還在齜牙咧嘴的怨天尤人。

        這個世界對所有人都殘酷──這不是你說的嗎?

        「橡膠橡膠──大猿王槍!!!」

        「十六發神聖兇彈──神誅殺!!!」

        天夜叉終於自空中殞落,隨著飄散的,還有逐漸消失的「鳥籠」。碎裂的墨鏡隨著漸沉的夕陽掉落塵埃,在維奧菈記憶以來,是僅見的兩次──

        上一次,是讓你看見福爾門特的晨曦,那時候你說太刺眼。

        這一次,是金屋西沉之後。在德雷斯羅薩升起的千萬繁星,就像這塊島嶼上,每一顆覺醒的心靈,每一個聚集到這裡,與惡意的黑暗拚搏的澄明精神──

        你能夠看見了嗎,多佛?……

        氣空力竭的魯夫枕在蕾貝卡膝上,他的模樣像是做了好夢的孩子,笑得何等釋然。維奧菈微笑著看著眼前的畫面,想起曾經,她也在福爾門特的岸邊,這樣抱著多佛朗明哥。

        海軍帶走了唐吉訶德家族所有成員,鶴親自來押多佛朗明哥上路。紫羅蘭的身分沒有受到太多追問。維奧菈自嘲的想,呵,海軍真是一如既往的便宜行事呢。

        結果最終,我沒能殺了你,你也沒能殺了我。維奧菈目送多佛朗明哥被海樓石纏身的身軀推上軍艦。

        我們從一開始,就是最糟糕的組合,最差勁的戀人。你無法給我幸福,我也沒能拯救你。

        最後這麼難看的分手,就是最適合我們的結局吧。

        「維奧菈公主,您有遺落什麼東西嗎?」

        來搬運傷者的幫忙民眾問。

        維奧菈微笑,「沒有。我們快把大家都送回王宮療傷吧。」

        那把匕首埋在碎石之中,倒映著天上的月,皎潔如瑕。




(全文完)






我在小屋主打的海賊同人長篇《悲慘德島》就到這裡完結啦!對我來說這是一個不容易的寫作過程,能夠閱讀到這裡的每一個你也非常不容易,謝謝你們對這篇故事所有的包容,也很謝謝你們願意閱讀到最後。

我其實很猶豫,來到論壇我本來期待可以有比較多互動,不過礙於版面和管理方式,似乎讀者留言不能插樓?雖然瀏覽人次也在成長,但我也不能確定這樣的故事究竟是不是有人願意閱讀交流呢?......所以,我還是到這裡打住,雖然還有後日談15000字的番外篇,不過就隨緣便看吧!

歡迎簽到紀念!XD

[ 本帖最後由 idealist17 於 2017-12-14 21:07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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