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1234
發新話題
打印

[轉貼] 《(紅樓)女皇穿成林妹妹的那些事》作者:長生千葉【完結】

146.大義滅親

  眾人一聽,都有些納罕,衛若然?

  若然是水溶親點的義女,在小太子的百日宴上,若然已經被許配給了馮清軒,這會子正在準備婚事兒。

  武曌眯了眯眼睛,心裡似乎有了些計較,讓人跟著宮女去取發簪。

  水溶扶著武曌進了寢宮,很快丫頭就把發簪取來了,的確是貴重的飾物,看起來值些銀子。

  水溶蹙著眉,說:「若然?這事兒,朕覺得似乎有些不對。」

  武曌笑了笑,說:「平日裡皇上不是不怎麼愛見若然的麼?今兒個怎麼轉了性子,倒是給若然說上好話兒了?」

  水溶說:「一/碼歸一/碼,朕不愛見她,明擺著是因著她與你走的太近,朕心裡頭吃味兒了。」

  武曌險些失笑,說:「皇上,若然是個女兒家,走得近一些也沒什麼?難不成皇上叫我與男人走得近一些?」

  水溶說:「和誰走的近也不行,四兒都不行。」

  武曌實在無奈,又拿起那發簪看了看,水溶見她露/出一些笑容,便說:「武兒可是想到了什麼好辦法?」

  武曌一笑,說:「也沒什麼,只要皇上別心疼,由得我去辦,定然就能把這個在背地裡搬弄是非的人,揪出來。」

  水溶將人摟過來,靠在自己身上,說:「朕只心疼你,你現在身/子金貴,又要自個兒動手?」

  武曌說:「也沒什麼可動手的。」

  當天宮中就下了命令,衛家小/姐衛若然很可能是搬弄是非,詆/毀皇后和皇嗣的罪魁禍首,因此在沒有查清楚事實之前,武曌下令讓衛家軟/禁衛若然,沒有宮中的命令,不得若然出屋一步。

  這命令一下,衛家可謂是憂心忡忡,衛大人好不容易和馮清軒攀上了關係,如今婚事兒將近,結果竟然出了這樣的事兒,若然被安上了詆/毀皇后和皇嗣的罪名,這下子若是罪名坐實,那可是大事兒,別說是婚事了,衛家都有問題。

  衛若蘭也是著急,自己妹妹平日裡十分有主見,但是絕不是那種愛嚼舌/頭根子的人,可是發簪又的的確確,的的真真兒,也做不了假,絕對是妹妹的。

  最歡心的怕就是衛家夫人了,自然了,衛家夫人十分看不上庶出的若然,如今衛若蘭還是三品的參領,而馮清軒竟然是從二品的統領,衛家夫人這可是一石二鳥,除掉若然的同時,也破/壞了這樁婚事。

  而這舌/頭根子,其實不是若然做的,根本就是衛家夫人做的,能拿到若然簪子的人,可不就是身邊兒的人麼?

  衛家夫人和前皇后馮氏串通了一下子,馮氏因著馮家倒/台,已經沒有地方可去了,如今的馮家是馮清軒的,馮氏從馮家出來,想要安身立命,東山再起,便相中了衛家夫人。

  衛家夫人是典型的沒有腦子,卻仗著自己夫家和兒子厲害,就耀武揚威的人,馮氏覺得她可以用,也知道她心裡痛恨若然,自然就利/用這點子,搬弄是非起來。

  之前兩個人本就商量好了,昔日裡照顧馮氏的丫頭,如今在太后宮中,她們有些人脈,也聽說了皇后娘娘不能生育的事兒,本想借著這個事兒打擊皇后,只是沒成想,皇后娘娘竟然懷/孕了,而且千真萬確。

  這樣一來,衛家夫人都慌了,不能嚼舌/頭根子,怎麼嫁禍給若然?

  馮氏卻讓她不要驚慌,就算皇后是真懷/孕,那也可以宣揚她是假懷/孕,真真假假的,朝/廷的輿/論要的不就是這個麼?

  於是馮氏給了那宮女一根簪子,簪子自然是衛家夫人從若然那裡偷偷取來的,當做是信物,宮女被打,自己拿出信物栽贓若然,她們的計畫便成了。

  不過按理來說,若然就算是庶女,但是也是衛家的人,若是這事兒一牽連起來,說大可大,說小可小,說不定還會牽連整個衛家,衛家夫人到底是衛家的人。

  馮氏便巧言令色,到時候讓衛家大/義滅親,也學馮清軒,把若然一個人推出去頂罪,皇上定然不會怪/罪的。

  衛家夫人也是沒腦子,馮氏說什麼她就信什麼,而馮氏只求搞/垮武曌報馮家的仇,這兩個人一拍即合,便有了如今的事兒。

  若然被軟/禁,衛家夫人自然是非常歡心的,還跑過去求了衛大人,讓衛大人/大/義滅親,把若然推出去頂罪。

  衛若蘭這些日子急的不行,他跑去書房好幾次,但是都見不到皇上,可算是見到了水溶,水溶卻不談這件事兒。

  衛若蘭硬著頭皮站在旁邊,瞥斜了好幾眼水溶,水溶則是拿著奏章,似乎很專注的在看。

  衛若蘭真的是忍不住了,低聲說:「皇上……皇上?」

  水溶「啪」一聲將奏章放在桌上,抬起頭來看著衛若蘭,說:「有什麼事兒?若是沒事兒,你先退下。」

  衛若蘭面色十分為難,硬著頭皮說:「皇上,若然的事兒……」

  水溶立刻打斷了他的話頭,說:「這事兒是皇后在管,朕說好了,不插手。」

  衛若蘭急得不行,但是水溶已經不再提,衛若蘭也只好退了出去。

  武曌在寢宮裡歇著,丫頭就說:「娘娘,護軍馮統領求見。」

  武曌笑了笑,說:「請他進來罷。」

  馮清軒很快就從外面走進來,他一身鎧甲,行色匆匆的,進來之後趕緊跪下來請安。

  武曌笑著說:「怎麼?馮統領不是剛剛進/京麼?前些本宮聽皇上說,馮統領去了京郊大營,這麼快就回來了?還巴巴的跑來給本宮請安,怕是有什麼急事兒罷?」

  馮清軒兩日前去了京郊大營,畢竟他現在是統領,事情也忙碌起來,卻突然聽說了若然被軟/禁的事兒,不止如此,婚事可能還要作罷。

  馮清軒怎麼能不著急,趕緊就從京郊大營趕了回來,他回來的時候,遇到了鎩羽而歸的衛若蘭,知道皇上那裡行不通,就立刻折返回來,來求見武曌。

  馮清軒拱手說:「娘娘,清軒是來求情的。」

  武曌笑了笑,說:「本宮知道,為你的新娘子?只是你可知……你的新娘子,犯了什麼大事兒?」

  馮清軒低著頭,恭敬的說:「娘娘,若然平日裡小心謹慎,不敢多行一步,不敢多說一字兒,依照她那性子,斷然不會造謠這樣的事端,定是有什麼人栽贓陷害,請皇后娘娘明/鑒!」

  武曌聽了,並不說話,馮清軒有些著急,又說:「皇后娘娘可能不知,若然的嫡母,一向不愛見若然,若是將若然軟/禁在衛家,恐怕……恐怕若然會受很多皮肉之苦。」

  武曌一笑,說:「怎麼?你當時不是對若然不怎麼上心麼?這會子是愛見上了?怎麼如此巴巴的上心了?」

  馮清軒沒說話,過了一會子才說:「若然既然已經要成為清軒的妻子,清軒定然願護她周全。」

  武曌瞧著馮清軒,笑著說:「本宮知了,定然是你們……日久生情了?若然那丫頭小心謹慎,不肯多說多做,你表面上油嘴滑舌,其實內地裡陰霾不願與人相處,若是沒這檔子事兒,也看不出你對若然有多關心。」

  馮清軒聽著,怎麼覺得皇后娘娘說的語氣不對味兒,就抬起頭來瞧瞧打諒了一下武曌,武曌則是笑眯眯的說:「你放心好了,本宮就怕若然的嫡母不虐/待她呢。」

  馮清軒蹙了蹙眉,但是看到武曌這表情,就沒有再說話,恐怕皇后娘娘此時已經想好了,自己無需多言。

  若然被軟/禁在衛家府上,旁人看了還以為皇上對衛家心軟,想要偷偷了結此事兒,不過衛家夫人是最歡心的,因為若然在她的地盤子上被軟/禁,那還不由得她來折騰了?

  衛家夫人尋了個空隙,就出了房門,往軟/禁若然的地方去了,今兒個是軟/禁的第三天,衛家夫人款款走進房/中,若然坐在窗邊,沒什麼太多的表情,淡淡的看著外面的景致。

  衛家夫人走進來,關上/門,笑著說:「哎呦若然啊,我的女兒啊!你看看你這樣兒,為娘的好心疼啊!」

  若然看了她一眼,但是並沒有多看,又把目光轉到了窗戶上,透過窗戶,看著外面的光景。

  衛家夫人冷笑一聲,似乎是被若然那表情激怒了,說:「你可知道,昨兒個你哥/哥去宮裡頭,朝皇上求情了,哎呦呦,皇上都不願意多說你一句,你哥/哥都沒有面子,是了,你這個衛家的狗雜/種,讓衛家每個人都沒有面子,還妄圖從老鴉變成鳳凰?你做夢!」

  若然又看了一眼衛家夫人,淡淡一笑,說:「夫人,您過來,就是說這個的?」

  衛家夫人見她那模樣就有氣,說:「還有啊,你那好夫婿,也去求了皇后,我就老實告訴你罷,你算是完了!什麼也別想了,就等著受死罷!」

  若然表情淡然,還笑了笑,說:「需要多謝夫人的提醒麼?」

  衛家夫人似乎是被她的淡然激怒了,冷笑著大步走過去,抬手就要抽若然的嘴巴,若然坐著,壓根兒就沒動。

  就這一瞬間,衛家夫人的手一下抽下去,但是並沒有碰到若然,而是「嘭!!」一聲,手臂磕到了什麼,一下子恨不得從中間斷掉,疼的「哎呦!」大喊了一聲,就聽「嘭!」一聲,房門突然被撞開,有人從外面大步衝擊哪裡,一下子格擋住了衛家夫人的動作。

  衛家夫人定眼一看,竟然是馮清軒,馮清軒一身官袍,冷冷的看了一眼衛家夫人,甩開衛家夫人的手,一把拉住若然,將人拉到自己身後。

  衛家夫人突然見到馮清軒,嚇了一跳,高聲喝罵著:「誰讓你進來了?!這裡是軟/禁這死丫頭的地方!誰讓你進來了?小心我告訴皇上和皇后!」

  「本宮就在這裡。」

  衛家夫人還沒說完,就聽到一聲清朗的笑聲,隨即有人從外面又走了進來,正是武曌!

  武曌笑眯眯走進來,可不只是武曌,竟然還有皇上,水溶扶著武曌從外面走進來,身邊跟著一幫子/宮女太監還有侍衛。

  衛家夫人當即有些懵,趕緊跪下來請安,打颭兒的說:「不知……不知皇上和皇后娘娘大駕。」

  水溶親自拉開一把椅子,讓武曌坐下來,然後冷笑說:「衛夫人好大的膽子,朕讓你們衛家代為軟/禁,你們衛家的人,竟然膽敢濫用私/刑了?」

  衛家夫人剛站起來,趕緊又是「噗通」一聲跪了下去,連連磕頭,說:「不不不,小婦/人不敢,只是……只是這丫頭太沒有規矩,因此小婦/人用家規教/導而已。」

  皇上和皇后突然來了,衛大人和衛若蘭聽到消息,趕緊也跑了過來。

  武曌笑著說:「欽犯還沒有提/審,衛夫人就用上了家規,是不是太不把皇上放在眼中了?」

  衛家夫人嚇得叩頭說:「不不不……不是這樣兒,只是小婦/人太生氣了,對對,太生氣,這死丫頭,平日裡在府上就沒有規矩,如今竟然用簪子賄/賂宮女,造謠一些大逆不道的話兒,小婦/人實在是……實在是生氣!」

  衛家夫人這麼說著,就見旁邊的衛大人,還有衛若蘭猛地抬頭去看自己,也不知自己說了什麼錯話,那兩個人眼睛差點瞪出來。

  馮清軒則是冷笑了一聲,一直抓著若然的手,並沒有放鬆一點子。

  水溶挑了挑嘴唇,武曌則是說:「衛夫人,皇上只是讓衛家代為軟/禁造謠生事的欽犯,您又怎麼知道,若然是用簪子賄/賂了宮女的?」

  她這話一說,衛家夫人腦海中頓時「轟隆——!!」一聲,差點炸開了鍋,她自然知道,因為那簪子就是她偷來的,賄/賂宮女也是她和馮氏賄/賂的,和若然沒有一點子關係。

  衛大人和衛若蘭都是官/場摸爬滾打慣了的人,一聽衛家夫人這話,頓時嚇得一身冷汗,震/驚的看著衛家夫人,心裡都有些不可置信,衛家夫人竟然做了這樣的事兒?

  衛家夫人本就沒見過什麼世面兒,也沒有腦子,只是仗著平日裡夫家和兒子,如今真的遇了事兒,還穿幫了,嚇得趴在地上瑟瑟發/抖。

  武曌笑了笑,說:「衛夫人,為何不說話了?」

  衛家夫人嚇得打颭兒,說:「小婦/人……小婦/人也是……也是聽說的。」

  馮清軒眯眼說:「怕不是聽說,而是栽贓的罷?」

  衛家夫人一抖,險些跪不住,武曌則是笑著說:「看來這事兒,還需要再審一審。」


147.提親

  衛家夫人登時就懵了,武曌說:「來人,也別軟/禁在這兒了,將衛夫人和衛若然,壓/入天牢候審。」

  她這話一出,衛家夫人頓時花容失色,臉色慘白,一臉不敢置信,說:「天……天牢!?」

  那面兒馮清軒則是輕輕拍了拍若然的手背,低聲說:「放心,沒事兒的。」

  若然有些吃驚的看著馮清軒,不知怎麼的,馮清軒突然變得溫柔了許多。

  衛大人和衛若蘭都知道事態的嚴重性,因此根本不敢求清,衛家夫人則是跪地大哭,說:「皇上!皇后娘娘!饒命啊!饒了小婦/人罷!小婦/人不能進天牢,這樣……這樣傳出去成何體統……」

  她說著,轉過頭去,抱住衛大人,哭訴說:「老/爺!老/爺!您快求求情,救救我啊!我若是進了天牢,衛家的臉面兒要往哪裡放啊!老/爺!救救我啊!」

  武曌便笑眯眯的說:「這個嘛……好辦。」

  她說著,看向衛大人,說:「衛大人,您不妨寫一封休書,現在就休了衛夫人,這樣一來,衛夫人再怎麼進天牢,也跟您沒什麼關係了,衛夫人/大意,也能保全衛家上下的臉面兒,不是麼?」

  「休書!?」

  衛家夫人當時就懵了,反應過來連忙求饒說:「不不!不要啊!老/爺!這麼多年來,我給你生兒育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不能寫休書啊!我不要休書!不要休書!」

  衛大人臉面放不過去,連忙呵斥說:「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衛若蘭一直跟著水溶和武曌,見這場面,頓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因著他知道,皇上和皇后這麼做,怕是有什麼深意的,而且他娘/親的表現,也有些不同尋常,衛若蘭心裡暗暗心驚,真是不想什麼,越來什麼。

  衛家夫人連忙叩頭求饒,就她那斤兩,壓根兒沒辦法和武曌比,武曌只當是消遣消遣,畢竟這些日子她又懷/孕了,憋在宮裡頭悶了些兒,如今有的頑,還不任由她頑一會子?

  武曌裝作一臉厭煩,說:「帶走罷。」

  衛家夫人立刻說:「不!不!皇上!皇后娘娘!小婦/人有要是稟報,這一切……這一切都是前皇后栽贓陷害,小婦/人說的是實話啊!」

  「前皇后?!」

  衛大人和衛若蘭都吃了了一驚,因著馮家倒/台易主的事兒,馮清軒已經是馮家的宗主,馮家的人坐牢的坐牢,殺頭的殺頭,不過皇上從輕發落,所以並沒有連/坐的,前皇后本在馮家,但是一夜之間不知道去了哪裡,如今不見蹤影。

  衛家夫人突然說出前皇后,很多人都吃驚不已。

  不過武曌則是不怎麼吃驚的,因著衛家夫人小肚雞腸,而且嘴巴碎,沒腦子,她罵罵人還行,但是絕對想不出這樣的法子來誣衊皇室。

  這事兒定然背後有人,只是武曌沒想到是前皇后。

  武曌幽幽一笑,說:「衛夫人不妨說說,怎麼又和前皇后有關係了?那馮氏,如今在哪裡?」

  衛家夫人如今嚇得已經怕了,她跟本不是能成大事兒的,一嚇唬立刻就全都說了,全盤托出,嚇得衛大人和衛若蘭一身一身都是冷汗,這一切竟然都是前皇后的主意,而且明擺著是沖皇后去的。

  什麼到時候衛家把若然推出去大/義滅親,這都是馮氏編出來的瞎話,到時候恐怕大/義滅親都沒用了,馮氏可謂是一石二鳥,汙/蔑了武曌,還動/搖了衛家的根基,從頭就沒有安好心。

  衛大人氣的劈手給了衛夫人一個大嘴巴,衛夫人被打的都懵了,跌倒在地上。

  武曌不理他們,說:「走罷,咱們去會一會那個馮氏。」

  前皇后馮氏就在衛家裡,衛夫人偷偷收留的,在一個偏僻的客房院落,如今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她挑/撥衛夫人,想要借刀殺/人,如今已經快要完成了,自然歡心的緊。

  就聽到「叩叩」的聲音,馮氏還以為是侍女敲門,便說:「進來罷。」

  「吱呀——」一聲,房門推開,前皇后對著鏡子正在整理自己的發簪,笑著說:「你說,今兒這個歡心,我是戴這只呢,還是那只好?」

  前皇后說完,卻聽一個笑盈盈的聲音,說:「都是將死的人了,還打扮什麼?」

  馮氏聽到聲音,嚇得一個激靈,猛地睜大眼睛,快速回身,一臉不可思議的瞪著眼前的人。

  方才有人推門,走進來的卻不是馮氏的侍女,馮氏的侍女此時被侍衛扣/押著,嚇得面無人色,走進來的是當今皇上,還有武曌這個皇后娘娘。

  水溶扶著武曌,生怕她磕了碰了,進來之後,立刻讓武曌坐下來,那面兒馮氏也坐著,見到他們,強自鎮定的說:「今兒什麼風,把皇上和皇后娘娘吹過來了?」

  武曌一笑,說:「怕不是什麼和風,你自己做的事兒,難道不清楚麼?方才衛夫人已經全都招認了。」

  馮氏心裡發狠,面上卻笑了笑,說:「招認什麼?什麼好事兒?我怎麼不知道呢?皇后娘娘的話,越來越叫人聽不懂了呢。」

  武曌說:「哦?是麼?怕不是你就喜歡打啞謎罷?」

  馮氏冷笑一聲,看了一眼站在外面的侍衛,說:「好了,咱們明人面前不說暗話,就算……有什麼事兒,是我做的,那你又能拿我怎麼樣兒呢?是罷?還是趁早回去,別自取其辱了!」

  水溶頓時臉色一冷,就要說話,武曌卻按住水溶的手背,還輕輕拍了拍,示意他不用著急。

  武曌笑著說:「本宮知道,你有恃無恐,無非是因為你是先皇的皇后,若是真的把你怎麼樣兒,朝/廷的根基會不穩定,一幫子自危的老臣會覺得皇上又要剷除異己了。」

  馮氏笑著說:「知道就好。」

  武曌摸了摸自己的鬢髮,笑著說:「只是……你難道不知道,自己也有把柄抓在本宮的手裡?」

  她說著,招了一下手,說:「拿過來。」

  馮清軒立刻走出來,手中托著一個盒子,「嘭!」一聲扔在桌上。

  「啊——!!」

  馮氏嚇得大叫了一聲,猛地站起來,「豁朗!」一聲碰歪了椅子,險些跌倒在地上,睜大了眼睛看著那摔開的盒子。

  一旁的若然都嚇了一跳,盒子散開,裡面竟然是個小孩子,嚇得若然往後一錯,也險些跌倒,馮清軒趕緊把人摟在懷裡,遮住若然的眼睛。

  水溶眯了眯眼睛,武曌則是十分淡定的說:「馮氏,你可認識這孩子?」

  怎麼能不認識,這可是先皇的皇五子!

  當年馮氏毒死皇五子,然後才有了王家偷樑換柱。

  馮氏瞪大了眼睛,說:「你……你!!」

  武曌笑了笑,說:「本宮不是要問你造謠生事兒的罪名,你不覺著,這樣的罪名,和您這樣高貴的身份不匹配麼?本宮要問的是,你謀害前皇子的罪名!」

  馮氏「呼呼」的喘著粗氣,說:「你……你……我是你的恩/人!都是因為我,他才登上了皇位!你們該感激我,不……不可能!你不可能這麼做!」

  馮氏不相信,紮著手,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失控,武曌一笑,說:「我向來是恩怨分明的人,是你先咄咄逼人,做一個前皇后,沒有把自己的身份擺正,你說……我能怎麼辦?」

  武曌餳著眼睛,說:「無非就是一句……斬草除根罷了。」

  馮氏失聲尖/叫起來,說:「不!!你們忘恩負義!忘恩負義!!」

  她說著,大步沖過來,似乎想要和武曌扭打在一起,武曌根本站著沒動,那面兒水溶立刻一把摟住武曌,抬手擋住馮氏,低喝說:「來人,將這某害前皇子的罪婦押起來!」

  「是!」

  外面的侍衛趕緊沖進來,將失控的馮氏抓起來,武曌淡淡的說:「該怎麼辦,就怎麼辦罷。」

  馮氏聽到這句,如墜冰窟,死人一般就被侍衛拖了出去。

  那面兒衛家夫人根本不知道馮氏殺/害了皇子,如今看到屍體,嚇得已經倒在地上,喘著粗氣,根本站不起來了。

  武曌從房舍中走出來,居高臨下的看著衛家夫人,說:「夫人,看來您的眼力不好。」

  若然被軟/禁,其實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衛家夫人得意一下子就露/出了馬腳,沒過兩天,衛家夫人就收到了兩份大禮,第一份是衛大人送來的休書,第二份是皇上擼掉領侍衛內大臣,換衛若蘭升職正一品領侍衛內大臣的聖旨。

  衛夫人這才明白,武曌所說的兩次「今非昔比」是什麼意思,只是現在已經於事無補了。

  武曌坐在寢宮裡頭,今兒個水溶事兒多,畢竟剛剛擼掉了領侍衛內大臣,衛若蘭不過二十歲,新官上/任,朝/廷裡的事兒也很多。

  馮清軒過去給武曌請安,還帶著若然,兩個人的婚禮不日就要舉行,便一同進宮請安謝恩。

  武曌笑了笑,說:「這也沒什麼,倒是委屈了若然,若然是個識大體的。」

  若然說:「能為皇上和皇后分憂,是若然的福氣。」

  武曌笑著說:「若是放在旁人,軟/禁了三日,定然要怨恨本宮的,若然,你心中便沒有怨恨麼?」

  馮清軒聽出來了,皇后娘娘這是在試探若然,不由看了一眼若然,若然則是淡淡的說:「皇后娘娘折煞若然了,若然清楚自己是什麼樣的人,若是沒有皇上和皇后娘娘,若然便是一草芥,生與不生,也無人放在眼中,皇后娘娘如此器重若然,若然怎麼會因為這些小事兒,便心存怨恨呢?」

  武曌一笑,說:「你是個明白人。」

  那面兒正說著話,永寧郡主就過來請安了,馮清軒便帶著若然跪安離開,永寧郡主笑眯眯跑起來,神神秘秘的湊過來,說:「嫂/子,有件事兒,您可要幫我呀!」

  武曌無奈說:「又什麼事兒?」

  永寧郡主便神神秘秘的從懷中掏出了一大把銀票,一摞一摞的擺在桌子上,笑著說:「嫂/子,若是賈芸到你這兒來請安,你就把這些個銀錢,都借給他,讓他去……去……」

  去提親。

  上次武曌說要借給賈芸銀錢去提親,不過因著事兒多,就擱淺了,還有就是賈芸面皮子薄,自尊心強,因此沒主動過來。

  永寧郡主把銀票放在桌上,笑著說:「嫂/子您就把這些錢借給他,當然了,求嫂/子別……別告訴他是我拿來的,就當是嫂/子借的,好不好?」

  武曌一聽,餳著眼睛打諒永寧郡主,笑著說:「他便那麼好?你一定要嫁給他,賈芸如今當/官還沒兩年,家裡頭沒幾個子兒,你若是嫁過去,指不定會吃苦,你想好了麼?」

  永寧郡主有些羞澀,抿著嘴笑,撕著自己的手帕,笑的武曌一身雞皮疙瘩,武曌明明在問她吃苦的問題,永寧郡主卻笑得一臉甜/蜜,又囑咐說:「嫂/子,您可千萬別告訴他,是我拿來的銀錢,若是他知道了,定不會要的!」

  武曌十分無奈,搖了搖頭。

  這時候賈芸正在書房裡呢,最近水溶撥款,要修幾座廟/宇,賈芸已經把圖紙拿來,呈給水溶過目。

  衛若蘭也在一邊兒,稟報了一些事務,眾人把公事兒說完,水溶突然說:「對了,馮統領都要成婚了,賈芸你與郡主,什麼時候成事兒?」

  賈芸一聽,頓時有些為難,這些日子他公事繁忙,好長時間沒見到郡主了,以前都是郡主跑過來,結果現在郡主竟然不跑過來了,賈芸其實心裡頭有些擔憂。

  其實永寧郡主是去湊銀子去了,然後兌成了方便的銀票,在背地裡偷偷搞大事兒呢,因此沒空去找賈芸。

  賈芸有些憂愁,不知郡主是不是膩歪了自己,畢竟自己沒錢,如今也才三品,比起什麼衛若蘭,沒有衛若蘭的家世,也沒有衛若蘭的品階,比起馮清軒,沒有馮清軒的能言會道,也不會討女孩子歡心。

  賈芸心裡有些發難,衛若蘭一聽,說:「哎,這事兒好辦啊!」

  賈芸納罕,想要請教衛若蘭,衛若蘭就說:「不如帶著郡主去看花燈啊?」

  賈芸有些奇怪,那面兒水溶的朱筆都停頓了,似乎支起耳朵來聽。

  衛若蘭說:「湘雲就喜歡看花燈,每次我帶她去放花燈,她就可歡心了,我心想著,郡主是不是也喜歡這些兒?不如找個機會,你帶郡主去看看花燈,你想想看,夜深人靜,花前月下,還有一片片花燈,郡主定然歡心的!」

  賈芸似乎若有所思,那面兒水溶也蹙了蹙眉,隨即拿起一張空白的宣紙,匆匆寫了「放花燈」三個字,似乎是備忘,嘴角翹了翹……


148.放花燈

  賈芸若有所思,似乎覺得衛若蘭的法子不錯,他還沒有說話兒,那面兒水溶突然放下筆,站了起來,說:「對了,朕突然想起還有一件要緊的事兒未做,你們先退下罷。」

  衛若蘭和賈芸可不知道水溶是想要「偷師」,便立刻跪安退了下去。

  衛若蘭退出去之後,還有其他公/務,畢竟他現在可是武官魁/首的領侍衛內大臣,許多事兒等著他來批閱,根本沒什麼閒暇,連忙往監獄去了。

  賈芸心想著,如今都到了這裡,不如去給武曌請安,也免得失了禮數。

  賈芸這便往武曌那面兒去了,很快來到了寢宮門口,讓人進去通報。

  永寧郡主才走了不久,賈芸就過來了,武曌聽到通報,笑了笑,說:「正好兒了,叫他進來罷。」

  賈芸很快就恭敬的垂首走了進來,拱手給武曌請安,說:「下官拜見皇后娘娘。」

  武曌笑了笑,說:「起來罷,賜座。」

  有侍奉的太監趕緊搬來座椅,請賈芸坐下來,賈芸又再三謝過,這才坐了下來。

  武曌笑著說:「你來得正好兒,本宮正想起來一件要緊事兒,巧了想叫你過來呢。」

  賈芸連忙說:「不知是什麼事兒,下官可能為皇后娘娘分憂?」

  武曌一笑,說:「這件要緊事兒,只能你一個人去辦,旁的人還真不行。」

  武曌說著,抬手招了招,那面子紫鵑就抱著一個大箱子走了出來,「嘭!」一聲放在桌案上。

  武曌抬了抬手,說:「你自個兒看看罷。」

  賈芸有些狐疑,趕緊恭敬的欠起身來,將桌上的箱子打開,「哢嚓」一聲,箱子被打開,裡面赫然裝著滿滿的銀票!

  賈芸一看都懵了,說:「這……」

  武曌笑著說:「怎麼?你倒是自個兒給忘了?之前不是說想要娶媳婦兒的聘禮麼?」

  賈芸一愣,隨即說:「這……這……娘娘,這太多了。」

  武曌笑了一聲,說:「多?有人還思量著這會不會少了呢。」

  賈芸聽著有些狐疑,看了武曌一眼,武曌拿起那些銀票來看,笑著說:「本宮答應了那人,不告訴你這些銀票的來源。」

  賈芸更是狐疑,看著武曌,武曌笑著說:「只是本宮又深知,自個兒這傻侄/子,精明勁兒全都用來做活兒了,而不是用來討媳婦兒,若是不告訴你,怕是你要一輩子蒙在鼓裡頭了。」

  賈芸蹙眉說:「皇后娘娘,這到底怎麼回事?這不是您要借給下官的銀錢?」

  武曌笑了笑,說:「自然不是,是你那好郡主。」

  賈芸一震,震/驚的睜大了眼睛,說:「郡、郡主?」

  武曌十分憂愁的說:「是啊,就在你來之前,永寧郡主才剛走,她神神秘秘的來找本宮,還偷偷摸/摸的塞給本宮這些個銀票,千叮嚀萬囑咐,不讓本宮告訴你,到時候只是說,本宮借給你的,怕你傷了尊嚴。」

  賈芸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他心裡如今千回百轉的,說不出是什麼感覺,感動?震/驚?

  武曌又歎氣說:「雖然忠順親王府上有些個銀錢,永甯那丫頭也是不愁吃不愁喝的,但是你可知道,一個女兒家,如何拿得出這麼多銀錢?」

  賈芸心中也有這種狐疑,雖然永甯郡主家底豐厚,但是那都是忠順王府的銀錢,再者說了,親王對郡主的管/教其實很嚴格,若是想要一下子支取這麼多,基本是不可能的,但是按照忠順親王那性子,也絕不會借給自己銀錢。

  武曌笑著說:「說你呆,你平日裡也挺精明的,說你精明,你卻連郡主的心思都鬧不明白。」

  賈芸拱手說:「還請皇后娘娘點撥。」

  武曌一笑,說:「你聽好了,永甯那丫頭,是賣了自己的首飾,又把所有的積蓄全都拿了出來,去兌換了銀票,全都在這裡了。」

  武曌說著,把那箱子一推,箱子在桌上發出「噌——」的一聲,那聲音並不大,但是劃在賈芸心底,仿佛烙下了一層深深的烙印。

  賈芸看著那箱子,嗓子有些乾澀,喃喃的說:「郡主她……」

  武曌笑著說:「永甯那丫頭,為了你什麼都肯做,你可知道?」

  賈芸聽到這裡,微微垂下頭,笑了一聲,說:「本就知道,如今更是知道了,只是知道了太多,反而覺得……反而覺得芸兒配不上郡主了。」

  武曌說:「胡說,你是本宮的侄/兒,你配不上郡主,誰能配得上郡主?再者說了,郡主想要其他人來般配麼?」

  賈芸聽到這話,心頭裡又是一震,武曌說:「好了,拿去罷,早日提親,也了卻了永甯那丫頭的心思,記住了,好好疼她,才不枉她這般對你。」

  賈芸點了點頭,說:「是,謝皇后娘娘提點。」

  因著箱子太大,武曌讓紫鵑把那些銀票包起來,弄得方便一些,交給了賈芸,賈芸給武曌跪安,很快就帶著銀票離開了。

  武曌見他走出去,笑眯眯的餳著眼,說:「看來……很快又有喜酒吃了?」

  水溶中午沒過來用午膳,一直到了晚上,晚膳也沒有過來,武曌聽說水溶比較忙,就沒有打擾他,自己去了太后宮中,陪著太后一起用了晚膳。

  太后見武曌來了,很是歡心,笑著說:「怎麼的?你一個人兒?皇上也太不體貼了,你才懷/孕,他就這般不照顧你了。」

  武曌笑著說:「太后,您說的哪裡話兒,皇上是公/務繁忙罷了,再者說了,我也沒什麼事兒。」

  太后拉著武曌,說:「你真是辛苦了,才誕下小太子,如今又有喜了,大傢伙兒雖然歡心,但是哀家這心裡頭,也心疼你,他們那些爺們兒壓根不知道這種痛苦,只有咱們女子是知道的。」

  武曌說:「太后,這是喜事兒,我從沒放在心上過。」

  太后又說:「你身/子骨弱,這一胎……本不該……」

  她的話還沒說完,武曌已經阻止了太后再說下去,仍然笑的十分溫柔溫順,說:「太后,正如您所說的,我身/子骨本就不好,若是這一胎不要,恐怕不知還能不能……因此,這也是我的心意。」

  太后撫/摸/著武曌的頭髮,說:「好孩子,哀家知你是最好的,最可人疼的,怪不得皇上捨不得你。」

  武曌沒聽懂太后說的話兒,太後跟她嘮嗑兒,就把那日武曌難產的事兒說了,起初皇上只是要全保,當然了,這種情況下,水溶還能說什麼,他自然想要全保,無論是武曌還是兒子,他都想要,更何況那時候已經知道是個小皇子了,水溶怎麼可能捨棄小皇子?

  太后笑了笑,似乎在回憶,說:「只是在太醫回去的時候,皇上卻突然說,要保住你,那時候皇上看著哀家的眼神,好像很對不起哀家似的,哀家都懂,畢竟他是哀家的兒子,他愛見你,恐怕是愛見到了骨子裡,若沒有你,也就沒有了他……」

  武曌聽到這裡,蹙了蹙眉,她不知道心底裡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保全一個可能永遠不會生育的皇后,捨棄了一個已經知道是男兒的皇嗣,這樣的決定,不只會惹怒太后,更是大不孝,若是傳出去,還會動/搖新皇的根基。

  武曌若有所思,她經歷了兩輩子,經歷了太多太多,權/術、銀錢、兵權,全都在她的鼓掌之中,只有人心……

  只有人心,永遠是一個龐大的迷局,而水溶,則是那個無條件,把自己的心掏給武曌看的那個人。

  「拜見太后,拜見皇后娘娘。」

  武曌還在出神,突然聽見有人說話,趕緊回過神來,原來是皇上身邊兒的小太監。

  小太監說:「皇上聽說皇后娘娘還在這邊兒,因此令奴/才特來尋皇后娘娘,時辰不早了,請皇后娘娘回去安寢。」

  太后笑著說:「真是的,咱們娘倆兒說幾句話,他倒好了,火急火燎的,還怕哀家把你拐走不成?」

  太后雖這麼說,又說:「行了,去罷。」

  武曌這才起身,隨著那小太監準備回去寢宮,太后的住處在御花園兒後面,十分清幽,而皇上的寢宮在前面,兩邊需要通/過一個御花園,小太監掌著燈,引著武曌慢慢往前走。

  不過走到御花園裡,竟然就停住了,小太監恭敬的說:「皇后娘娘,皇上請您在這裡稍待片刻。」

  武曌有些狐疑,那小太監說完了就走了,不知道去了哪裡,武曌納罕的看了看左右,沒看見水溶的影子。

  此時已經天黑,雖然不到夜深人靜的地步,但是天黑之後沒什麼人往御花園裡走,如今是春天的天氣,難免晚間有些涼,尤其還在水邊兒。

  武曌縮了縮肩頭,似乎覺得晚風稍微有點刺骨,就在這個時候,突然肩膀一重,一件披風竟然落了下來,披在武曌肩膀上,還輕輕一攏,那大披風將武曌全部攏在裡面兒,裹得密密實實。

  武曌登時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回頭一看,果然是水溶,水溶站在他背後,將自己的披風裹在武曌身上,然後將人摟在懷裡,還給她仔細的系好帶子。

  武曌說:「皇上,您……」

  她的話還沒說完,那頭裡水溶突然壓低聲音,還用手指壓住武曌的嘴唇,低聲說:「噓——」

  沙啞又曖昧的聲音,有微弱的氣息拂在武曌頸側和耳側,武曌心裡陡然一顫,總覺得怪怪的。

  就在這個時候,水面上突然出現了點點星火,一個一個落入水中,搖曳著,被微風一吹,不斷飄蕩,很快竟然連綿成了一片。

  水溶笑著說:「你看。」

  武曌有些驚訝,不知水上怎麼突然亮起了星火,仔細一看,竟然是一個個花燈,好些花燈飄蕩在水面上,連成一片,仿佛是天上的明星,一下子水面被打成了白晝,銀光點點,看過去十分惹眼。

  水溶拉著武曌的手,和她十指相扣,笑著說:「好看麼?」

  武曌沒想到水溶還有這樣的想法,不得不說,的確很討女孩子歡心,就算武曌曾經做過女皇,見到這場面兒,仍然不能免俗。

  武曌點了點頭,水溶就拉著武曌的手,說:「來,這面兒走,小心些兒。」

  水溶拉著武曌,慢慢往河邊走,河邊擺著一隻大花燈,比之前放的花燈都要大,花燈裡面放著蠟燭,但是還沒有點火。

  水溶帶著武曌走過去,因著武曌現在身/子金貴,因此水溶都不讓她彎腰,自己蹲下來,把大花燈捧起來,然後遞給武曌一個火兒,讓她來點花燈。

  武曌一笑,就順從的拿著火兒,把花燈點了起來,水溶也是笑了笑,溫聲說:「等一等。」

  他說著,連忙回身,將花燈放在水上,稍微輕輕一推,花燈飄搖著,慢慢打著轉兒,在水面上蕩起一陣陣漣漪,卷著漣漪,轉著燈火,遙遙的往前飄蕩著。

  水溶放了花燈,衣擺都有些濕/了,但是不顧及這些,回身將武曌又摟在懷裡,兩個人並肩站在水邊,水溶聲音溫柔極了,說:「武兒,喜歡麼?」

  武曌依偎在他懷裡,似乎有些放鬆,索性伸手摟住了水溶的腰身,仿佛十分依賴似的,說:「自然喜歡。」

  水溶一聽,更是歡心了,笑著說:「你若喜歡,以後朕天天帶你來放花燈,好麼?」

  武曌笑著說:「只怕皇上沒有那麼清閒。」

  水溶說:「為了朕的武兒,這點子功夫還是能擠出來的,只要你喜歡。」

  武曌心裡仿佛也隨著那花燈,蕩起了一陣陣漣漪,久久不能平息。

  兩個人互相依偎著,好像已經成了對方的支柱,就那麼靜靜的看著水面,誰也不需要多言。

  水溶覺得氣氛剛好,摟著武曌的手,不由稍微緊了一些,慢慢的,慢慢的垂下頭來,想要親/吻武曌的嘴唇。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突聽到「沙沙……」的聲音,竟然有人走過來了,而且不是旁人,就是衛若蘭了!

  衛若蘭今兒個太忙了,好不容易忙完,從監獄裡出來,遠遠的看到水面上一片花燈,有些驚訝,難道是賈芸給郡主放的?不過怎麼在宮裡就放了?

  衛若蘭有些好奇,就跑過去看看,這一看嚇了一跳,竟然是皇上和皇后娘娘?

  衛若蘭大咧咧的說:「皇上?您怎麼也放花燈呢?」

  眼看水溶就要吻到了武曌,衛若蘭像是突然殺出來的程咬金一樣,頓時打破了這完美的氣氛。

  水溶登時一噎,好一個「也」字,武曌何其聰明,水溶感覺自己頓時就被/拆穿了,果然武曌笑眯眯的,一臉如有所思的模樣,還有點小狡黠。

  水溶保持著微笑,卻側頭瞪了一眼衛若蘭,衛若蘭也不知怎麼的,只覺得那一眼好像寒冬一樣刺骨,如果自己要是再不走,很可能會當場殞命……


149.「秘密」

  衛若蘭這一下子鬧得水溶十分尷尬,衛若蘭也感覺自己闖了禍,趕緊說:「哎呦糟糕,我好像還有點事兒沒處理,我先走了!」

  他說著,趕緊一溜煙兒就跑了。

  水溶又瞪了一眼衛若蘭離開的方向,就聽到武曌低笑了一聲,似乎覺得挺有趣兒的。

  水溶有些尷尬,不是很自然的咳嗽了一聲,隨即說:「其實……其實朕不是很懂,怎麼討女子歡心,這也是……也是偷師的。」

  武曌抬起頭來看著水溶,水溶又咳嗽了一聲,說:「可能……朕需要習學的還有很多。」

  武曌笑了一聲,又伸手摟住水溶的腰,水溶身材高大,武曌摟著他的腰剛剛好,這麼靠著十分舒服,再加上水溶體溫比較高,正好做了武曌的暖爐。

  武曌靠在他懷裡,輕聲說:「這樣就很好,我很喜歡。」

  水溶聽到武曌那微不可聞的話,頓時欣喜若狂,說:「真的?」

  武曌笑著說:「這還能有假的麼?」

  水溶沒成想,只是偷個師而已,武曌竟然如此歡心,若不是因著武曌如今懷/孕還沒有到三個月,不是非常穩定,水溶一定與武曌親/密一番,如今也只能忍耐了……

  賈芸與永寧郡主的事兒,不知道如何了,不過馮清軒和若然的親事馬上就要成了,這些日子若然經常進宮來陪武曌說話兒,有的時候還幫忙帶帶小太子。

  小太子一直養在武曌身邊兒,平日裡紫鵑和雪雁照顧著,若然雖然是個未出閣的姑娘,不過因著在家裡頭,什麼苦活兒都做過,所以這些活計不在話下,經常幫忙看/護小太子。

  如此一來,若然不只和武曌很是親厚,和小太子也十分親厚,水溶的醋是吃了一缸又一缸,就盼著若然趕緊和馮清軒成了婚,這便大好了。

  這日裡若然又來陪著武曌,小太子方才睡下了,若然就與武曌說說話兒,武曌在寢宮裡呆的有些煩悶,若然就扶著武曌,準備出去轉轉。

  宮女太監們跟在後面兒,若然心思細膩,也不會讓武曌磕了碰了,兩個人就慢慢的在前面兒走。

  武曌見若然若有所思的模樣,就說:「怎麼的?要出閣了,心神不寧的?怕不是心急了?」

  若然聽武曌調侃她,笑了笑,說:「皇后娘娘取笑若然了,並非是這事兒。」

  武曌說:「那是什麼事兒?能叫你愁眉苦臉的?難不成又是家頭裡?」

  以前衛家夫人在的時候,多方為難若然,若然在府裡頭過的還不如一個下人,就算有衛若蘭平日裡照顧著,可是衛若蘭要進宮,要辦差,衛家夫人還是三天兩頭為難她,如今衛家夫人已經不在了,若然又是公主,而且馬上要出閣了,自然過的很好,也沒有被為難。

  若然笑著說:「家裡待若然極好,多謝皇后娘娘費心了。」

  武曌挑眉說:「還有什麼事兒?」

  若然說:「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只是……」

  前些日子,水溶隨便找了一個理由,擼掉了領侍衛內大臣,換上了衛若蘭,自那之後,領侍衛內大臣家的兒子,就有事兒沒事兒的過來衛府上,說是談公/務,但是其實是沒事找茬,還經常調/戲若然。

  另外一面兒,領侍衛內大臣的兒子也知道馮清軒是皇上皇后跟前的紅人,和衛家走得很近,因此總是難為馮清軒,處處與馮清軒作對。

  若然因著這事兒,所以心裡有些不安寧。

  武曌一聽,笑著說:「前內大臣的兒子?不過是個從五品的工部員外郎,本宮沒記錯罷?」

  若然點頭說:「正是員外郎。」

  領侍衛內大臣的兒子,其實是個草包,正正經經,的的真真的草包,沒什麼本事,因著他父親以前是正一品的內大臣,所以才得了一個工部員外郎的美差,平日撈撈油/水罷了。

  如今內大臣被擼掉,他兒子就怨恨上了衛家,因此沒事兒總是跑來惹事兒。

  武曌說:「一個從五品的員外郎罷了?胳膊還能扭得過大/腿?」

  若然說:「其實這話兒……也不是這麼說,如今前內大臣剛剛卸任,家兄有不少事務,而且也有許多人覺著家兄年輕,不能勝任,況……那內大臣黨羽不少,若然也不敢怎麼惹事兒,怕給皇上和家裡都招來不痛快。」

  武曌一笑,看了若然一眼,若然低下頭來,錯開武曌的目光,武曌何其聰明,能不知道若然什麼意思?若然就是說給她聽呢,這事兒皇上定然不能出頭,本已經擼掉了內大臣,前內大臣心中哪能不怨恨著,若是皇上再出頭,恐怕會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若然也是聰明的,她跟武曌面前說,其實就是想要武曌來出這個頭。

  武曌說:「你倒是聰明。」

  若然低垂著眼睛,說:「皇后娘娘謬贊了。」

  說話這個當口,就見有人從花園旁邊走過去,正好是他們所談論的那個前內大臣的兒子,工部員外郎。

  員外郎從過去,恰巧看到了若然,不過若然跟在武曌身邊兒,那員外郎本不好招惹,只是仔細一看,皇后娘娘竟然驚為天人,無論是樣貌,還是氣質。

  他本是個從五品的官兒,都不用上朝,也見不得皇上和皇后,所以沒見過武曌,如今這麼一看,口水險些留下來,果然是個草包無疑了。

  那員外郎鼓足了勇氣,想要過來攀談一陣子,若然看到他過來,蹙了蹙眉。

  那員外郎很快走過來,跪下來請安,說:「拜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皇后娘娘真是……真是美豔無邊,驚若天人……」

  那員外郎一開口就十分不招人待見,武曌心底裡冷笑了一聲,美豔不美豔,由得你一個從五品的小官兒來講?

  武曌說:「是嗎?那本宮要不要多謝員外郎的誇獎?」

  她這麼一說,員外郎竟然沒聽出來好賴話,立刻說:「不不不,不用謝,不用謝。」

  若然在一邊,心底裡也冷笑了一聲,心想著找死?

  員外郎似乎很閑,不想離開,巴著武曌和若然說話兒,武曌眼睛一轉,正好看到了那面兒有宮女在遛四兒,四兒蹦蹦噠噠的撲蝴蝶。

  武曌眯了眯眼睛,笑著說:「員外郎,那面兒有蝴蝶,你看本宮身/子不便,你能不能撲一個過來?」

  員外郎想要逞英雄,不過是個蝴蝶,自然滿口的答應,趕緊跑過去,結果一跑過去就看到了一條大黃狗,大黃狗也在撲蝴蝶。

  武曌走在後面,笑眯眯的看著員外郎,隨即對四兒遞了一個眼色,打了一個手勢。

  四兒可是訓練有素的,而且異常聰明,看到武曌的手勢,當即「嗷嗚!」一聲,仿佛自己不是一條大黃狗,而是一頭大老虎,直接撲出去,宮女拽著四兒的繩子,愣是沒拽住。

  四兒沖出去,嚇得員外郎大吼一聲,掉頭要跑,只是沒跑動,「嘭!!!」一聲給撲倒在地上,四兒對著員外郎的屁/股,一口咬下去。

  「嗷——!!」一聲,員外郎的慘叫/聲簡直響徹了整個御花園,嚇得一幫子/宮女太監趕緊趕過來看看究竟。

  武曌則是招手叫來四兒,摸/著四兒狗頭,說:「四兒,告訴你多少遍了,不要瞎吃,吃壞了肚子怎麼辦?」

  武曌說著,就拽著四兒的繩子,拉著四兒,帶著若然揚長而去了,員外郎趴在地上,屁/股上都是血,狼狽至極。

  武曌整治了一番員外郎,這事兒水溶自然聽說了,恨不得武曌做什麼事兒,水溶都能聽說,而且一件事兒都不落下。

  水溶有些無奈,不過覺得也無傷大雅,武曌這會子有身/子,這不能做那不能做,正煩悶著,讓她逗逗趣兒也好。

  武曌本以為那員外郎學乖了,結果沒想到,過了五天左右,那員外郎竟然又來了,而且這會子是跑來寢宮求見武曌。

  員外郎似乎聽說了馮清軒的事兒,也找了一些子好頑意兒,準備給武曌送來,孝敬孝敬,武曌這會子沒事兒做,水溶又沒回來,因此想要消遣消遣,就說:「讓他進來罷。」

  員外郎立刻美滋滋就跑了進來,手裡拿著幾幅字畫,這就是他送來的好頑意兒了,武曌什麼字畫沒看過,也不喜歡這些「雅致」的東西,之前馮清軒送來的,好歹是武曌沒見過的洋頑意兒,這些字畫算什麼?

  武曌沒一點子興趣,懶散的說:「員外郎還有什麼事兒麼?」

  員外郎諂媚的笑著說:「皇后娘娘,您看,這是下官給您親自設計的,下官知道如今皇后娘娘身/子金貴,說不定又要誕下皇子,因此特意設計了一個祈福的宮殿,選了一塊清幽的地兒,皇后娘娘不防建一座這樣的宮殿,覺著煩悶了,就住進去享享清福。」

  武曌一看,圖紙都畫好了,這還用說,定然是員外郎想要撈油/水了。

  凡是建造宮殿,都有無數的油/水可撈,員外郎這是想要借著武曌的名義,撈點錢。

  武曌心裡頭清楚,這宮殿要是建造出來,恐怕別人都要說自己禍國殃民了。

  武曌一笑,故意說:「啊呀,這宮殿的設計,當真精美。」

  員外郎立刻說:「是是是,皇后娘娘慧眼如炬!」

  武曌又說:「只是……你一個員外郎,能擔得起修建宮殿的任務麼?不如把尚書找來,仔細商談一番?」

  員外郎立刻說:「皇后娘娘,您有所不知,其實下官空有一番熱血志氣,但是一時沒有用武之地,此時正想施展抱負,若是娘娘肯給下官這個機會,下官定然仔細為娘娘建造這個宮殿。」

  武曌擺出一副不是很相信的模樣,說:「這樣罷……」

  員外郎立刻說:「娘娘。」

  武曌笑眯眯的勾了勾手指,員外郎見武曌笑起來,當即差點流口水,立刻膝行向前,附耳過來傾聽。

  武曌低聲說:「本宮想要先見識見識……你的手段。」

  武曌說的曖昧其詞,員外郎頓時覺得半邊身/子都酥/麻了,恨不得立刻暈倒在這溫柔鄉里,武曌就又說:「你先給本宮修建個小宮殿,叫本宮瞧瞧,這不為過罷?」

  員外郎說:「自然,自然不為過!」

  武曌笑著說:「那好嘛,這小宮殿……就給本宮的狗兒,修建個狗窩罷。」

  員外郎頓時懵了,說:「狗……狗窩?!」

  武曌頓時蹙著眉,說:「怎麼?你不願意?那狗兒是本宮的愛寵,你若連一個狗窩都建不得,本宮還怎麼信你能建這龐大的宮殿?」

  員外郎有些踟躕,說:「可是……可是……」

  武曌說:「可是什麼?為了本宮,難道你不願意?」

  員外郎登時另外一邊身/子也酥倒了,立刻說:「願意願意!為了皇后娘娘,下官做什麼都願意!下官願為皇后娘娘,肝腦塗地!」

  武曌一笑,說:「好,不過這事兒,你要悄悄的,可別讓旁人知道,畢竟給狗兒做個狗窩,這種事兒傳出去,還以為本宮不識體統,鋪張浪費呢!」

  員外郎說:「是是是,那下官就……悄悄的做。」

  武曌說:「悄悄的還不行,員外郎您可要親自做,本宮只想看員外郎你的手藝,若是旁人代/理了,那本宮豈不是看不見了?到叫人心寒。」

  員外郎喜得不行,臉上笑的都是褶子,說:「是,下官一定親自為娘娘做……做狗窩。」

  武曌差點笑出來,又說:「可要悄悄兒的,最好是晚上再做,別叫人瞧見了。」

  員外郎使勁點頭,那面紫鵑說:「娘娘,皇上回來了。」

  員外郎一聽,有些受驚,趕緊就想要告辭了,武曌則是笑著說:「別忘了,悄悄兒的,這可是本宮與大人的秘密了?」

  員外郎頓時美得差點冒鼻涕,趕緊答應了,跪安之後離開,正巧了,水溶這個時候走了進來,就看到了員外郎,而且還聽到武曌說什麼「秘密」。

  員外郎給皇上請安,趕緊往外走,就感覺自己背後紮過來兩道視線,仿佛冰錐子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水溶等員外郎走了,這才走進內殿,武曌笑眯眯的歪在美/人榻上,不知道又算計了什麼,那笑容狡黠的厲害。

  水溶走過去,伸手摟住武曌,說:「武兒?笑什麼呢?方才朕隱約聽見你說什麼『秘密』,到底是什麼,說給朕聽聽?」

  武曌一笑,說:「皇上,既然是秘密,那自然是不能說的。」

  水溶一聽,面上還是溫柔的微笑,心裡則是把工部員外郎已經淩遲了一千遍。


150.又失寵?

  武曌和其他人有一個小秘密,水溶這個大醋缸,能不吃醋麼?

  武曌似乎就喜歡看他吃醋似的,偏不告訴他說了什麼,當時紫鵑和雪雁也不在身邊兒,神神秘秘的,所以丫頭們也不知道皇后娘娘說了些什麼。

  水溶十分苦惱,武曌去沐浴的時候,水溶就負責哄孩子,抱著小太子踱步,小太子被他夾在懷裡,抱的十分笨拙,不是很舒服。

  水溶就說:「兒子,你說武兒和那員外郎說了些什麼?還成了秘密?」

  小太子被他夾得不是很舒服,嘟著嘴,瞪著大眼睛,一臉苦大仇深的模樣,水溶就說:「你也覺得很費解,是不是?」

  小太子哼唧了一聲,很不舒服,非常不舒服,鼓秋了兩下,水溶還差點把兒子給扔了,這時候武曌就從外面走了進來,剛沐浴完,身上都是幽然的氛香,又帶著一股女兒的體/香,令人甚是心神搖動。

  水溶剛想把兒子交給丫頭們帶出去,結果就感覺自己懷裡一陣溫熱,隨即抱著兒子的手也濕/了,那頭裡小太子還委屈,見到母親立刻「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武曌聽兒子哭了,趕緊過去,說:「寶貝,怎麼了?」

  小太子哭的可委屈了,似乎是被水溶欺負了一樣,水溶則是木著不敢動,說:「他是不是尿了?朕感覺手上是濕的!」

  紫鵑和雪雁一看,頓時「啊呀」了一聲,說:「小太子真的尿了,快快。」

  水溶一聽,更覺得不只是自己的手,連衣裳都濕/了,武曌趕緊把小太子接過來,放在床/上,紫鵑和雪雁去拿給小太子換洗的乾淨衣裳,還有乾淨的小棉被,乾淨的帕子,又打來溫水等等。

  大家忙碌著,武曌親自給小太子換好,這下子才松鬆快快的,小太子似乎舒服了,終於「咯咯」笑了起來,還抓著武曌的手指,似乎想要和武曌玩耍似的。

  那頭裡水溶看著一干人等忙碌的進進出出,木著身/子站在原地,他衣裳上畫了地圖,手上都是濕的,全是兒子的童子尿,而上到他的夫人武曌,下到丫鬟太監宮女,竟然全都忙忙碌碌照顧著小太子,把他給忘在一邊兒了。

  水溶低頭看了看自己,狼狽極了,氣的瞪了一眼小太子,小太子則是咯咯笑,似乎占了便宜。

  水溶十分無奈,武曌這時候才注意到他,驚訝的說:「皇上,您怎麼還沒換衣裳?」

  水溶頓時更是無奈,只好自己去換了衣裳,連帶沐浴。

  水溶套了一晚上話,就是沒有套出來,到底那秘密是什麼東西。

  第二天水溶上了早朝,去書房批閱奏章,衛若蘭就從外面走進來,說:「皇上,有什麼吩咐麼?」

  水溶有心不在焉,把一個奏章遞給衛若蘭,說:「你看看,有什麼想法麼?」

  衛若蘭把奏章接過來一看,頓時眼珠子轉了好幾圈,咳嗽了一聲,說:「額……這個,這若是若蘭沒看錯的話……這是……這是戶部主管的事宜,若蘭實在……實在不太懂,況且……況且如今嫂/子還有喜呢,皇上您不能罷?」

  水溶越聽越納罕,給他看個龍禁尉的晉升改/革奏章,他一臉驚慌失措,而且還說是戶部的管轄,龍禁尉不是禁軍麼,怎麼可能是戶部管轄,分明是他領侍衛內大臣的管轄範圍。

  水溶蹙著眉,低頭一看,自己手裡還有一份奏章,上面赫然寫著——龍禁尉。

  水溶頓時有些頭疼,對衛若蘭招了招手,衛若蘭趕緊把那奏章還給水溶,水溶這樣一看,更是頭疼不已,連忙揉了揉自己的額角。

  怪不得方才衛若蘭說是戶部的呢,因著這份奏章,根本和龍禁尉壓根沒關係,而是戶部又提出了秀/女待選的事情,而水溶剛才心不在焉,竟然在奏章上提了朱批。

  ——可,具體與內大臣商議。

  衛若蘭剛才看的那個「可」字,感覺自己都慌了,這事兒要是讓有喜的皇后娘娘看到了,皇上怕是要……要失寵啊。

  水溶把奏章「啪!」一合,想了想,不對,不怎麼安全,便又拿了朱筆,把那行字反反復複的塗了一邊,直到一團疙瘩,什麼也看不見了才好,於是又把奏章合起來,扔在一邊兒。

  衛若蘭看著水溶塗疙瘩,額角都跳了好幾下,說:「那個……皇上,您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兒?」

  水溶對衛若蘭招了招手,讓衛若蘭坐下來,說:「你夫人會不會有什麼秘密,不告訴你。」

  衛若蘭立刻自豪的說:「不會啊,當然不會,畢竟我們是夫/妻,而且皇上您知道的,湘雲她……嘿嘿,她太實誠了,有什麼事兒都會找我來說。」

  水溶頓時感覺衛若蘭這是在跟自己炫耀,衛若蘭則是頓時感覺自己被皇上冷冷的掃了一眼。

  衛若蘭一拍掌,說:「啊我知道了,皇上,您是不是又失寵了?」

  水溶涼涼的說:「又?」

  衛若蘭說:「上次的花燈不管用了麼?」

  水溶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說:「不是,只是最近皇后竟然和工部員外郎走的很近,還說了一些個話兒,似乎不想告訴朕。」

  衛若蘭一聽,說:「工部員外郎?」

  水溶說:「對,就是那個前內大臣的兒子。」

  衛若蘭似乎對他十分有成見,說:「皇上,您可要小心些兒,那小子油嘴滑舌,明明知道若然已經要嫁到馮家,竟然還三天兩頭跑到我家裡來,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說些不中聽的。」

  水溶一聽,衛若蘭這等大度的人,都對那員外郎很有/意見,心中想著,果然是這樣,指不定那員外郎怎麼說一些油嘴滑舌的話呢。

  水溶不放心,準備回去陪陪武曌,便讓衛若蘭去整理龍禁尉的事兒,然後回了寢宮。

  武曌就在寢宮,這些日子嗜睡,躺在美/人榻上就睡了,水溶怕吵醒了她,就坐在一邊兒陪著武曌,細細的看她的眉眼,越看越是歡心。

  武曌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有人在看自己,嚇了武曌一跳,說:「皇上?」

  她可不知,水溶看了她一個半時辰了,紫鵑和雪雁都有些慌了,不知道皇上是不是中了什麼邪。

  水溶扶著她起來,說:「一會子要用晚膳了,來,醒醒盹兒,小心吃不下。」

  武曌起來之後,就讓丫頭把小太子抱過來,水溶本打算和武曌說說體己話,親/密親/密的,結果兒子就過來搗亂/了,水溶只好跟著武曌哄兒子歡心。

  一直到了晚上,小太子睡得早,被丫頭抱走了,水溶心想著,終於可以和武曌親近一下子了,沒成想,竟然又來了人。

  那面兒紫鵑走進來,很遲疑的說:「皇后娘娘……那……那工部員外郎,說是請皇后娘娘去御花園一趟。」

  水溶一聽,工部員外郎?

  而且這麼晚了,這時候明明已經禁夜了,宮裡頭是有門禁的,這麼晚的時候,宮門早就關了,不相干的人應該已經離開宮殿,只剩下值夜的宮女太監,還有侍衛,和監獄裡的夜班的大臣們了。

  就算工部員外郎竟日值夜班,但是也不該出現在御花園裡,而且還請皇后娘娘過去。

  水溶一聽,就知道那工部員外郎對武曌沒安好心,頓時臉色就沉了下來。

  武曌聽了卻一笑,說:「當真有趣兒。」

  水溶吃醋都快要撐死了,伸手摟住武曌,說:「誠心的是不是,在朕面前,誇獎旁的男子有趣兒?」

  武曌一聽,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笑起來,說:「皇上,您難道是吃味兒了?」

  水溶不言語了,不過這很明顯。

  武曌則是伸手摟住水溶的脖頸,笑著說:「皇上在我心中,那不是有趣兒,那是……俊美。」

  說著,武曌還撩了一下水溶的下巴,似乎在調/戲一般,又說:「那些個鸚鵡兒,在我心中,才是有趣兒呢。」

  水溶眯了眯眼睛,對武曌的話似乎若有所思。

  武曌則是說:「好了,皇上,我帶你看個熱鬧,好不好?」

  水溶說:「什麼熱鬧?」

  武曌笑了笑,對紫鵑說:「去,今兒個是不是馮清軒值班?就告訴他,御花園裡禁夜之後還有人在走動,疑似刺客,叫他看著辦了。」

  紫鵑立刻說:「是,娘娘,奴婢這就去。」

  水溶聽了,這才覺得稍微放下了一些心,原來武曌並不是看上了那員外郎,不過是想要消遣一下子,其實也是這樣,畢竟那員外郎長得也不怎麼樣,油嘴滑舌,一臉猥瑣,武曌眼界這麼高,如何能看得上?

  那面兒工部員外郎還在建狗窩,感覺已經做的差不多了,就偷偷的請武曌過來看看,他哪知道,來的不是武曌,而是馮清軒帶著一大批侍衛。

  員外郎當即嚇毀了,馮清軒則是立刻讓人將員外郎拿下,員外郎嚇得大喊起來,說:「我不是刺客!你們不能拿我!我是給皇后娘娘辦事兒的!我不是刺客!」

  馮清軒可是忍了工部員外郎很久的,畢竟他調/戲若然,馮清軒都看在眼裡頭,若不是若然不讓馮清軒與他為難,怕馮清軒惹了事端,馮清軒早就想要教訓他了。

  馮清軒仗著天色黑,就裝作看不清楚,說:「什麼賊子,膽敢狡辯,給我打,先打了再說。」

  工部員外郎一直大喊著自己不是刺客,但是馮清軒就是不聽,馮清軒冷笑一聲,說:「你是員外郎,我還是員外郎的爹呢。」

  工部員外郎被打成了豬頭,臉腫的不行,牙都要打掉了,馮清軒這才讓人罷手,壓/入了天牢。

  前內大臣聽說自己兒子出事兒了,竟然夜闖禁宮,氣的都要炸了,花了不少人脈和錢財,這才把兒子給從牢中提出去,簡直丟盡了臉面兒。

  水溶這回可是知道了,若是武曌說什麼有趣兒,那就是危險了,因此自己這個無趣兒的,只看臉得寵,還算是慶倖了。

  武曌解決了那員外郎,工部員外郎就再沒有進宮過,一來是不敢,二來是因著最近工部比較繁忙,要在郊區建造一個寺/廟,之前賈芸也為了這個事兒繁忙,圖紙如今都好了,正在建設,賈芸派了那工部員外郎去監工,因此一時是看不到他了。

  武曌在寢宮裡歇息,用了午膳之後,感覺有些困乏,正好午歇,結果就聽到紫鵑和雪雁跑進來的聲音,說:「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

  武曌一下子就給吵醒了,眯著眼睛說:「又怎麼的?」

  那頭裡紫鵑和雪雁還沒說話,永寧郡主已經跑了進來,說:「嫂/子!嫂/子!不好了!」

  武曌見永寧郡主臉色蒼白的沖進來,說:「你怎麼來了?」

  永寧郡主跑過來,都忘了禮數,說:「嫂/子,大事不好了,那個工部員外郎,你還記得麼?」

  武曌想了想,這才想起來,前些日子的事兒了,當然記得,又是被四兒咬屁/股,又是被馮清軒一頓好打的。

  武曌說:「你怎麼突然說起了他?」

  永寧郡主說:「他死了!」

  武曌蹙了蹙眉,說:「死了?怎麼死的?」

  永寧郡主著急的說:「皇上不是正在修建寺/廟麼?郊外的寺/廟突然坍塌了,據說是用了偷工減料的木材,衡量直接坍塌下來,把那個員外郎給壓死了!」

  武曌又蹙了蹙眉,雖然工部員外郎才從五品,也不是什麼太大的官階,但是工部員外郎這個職位,油/水太多了,因此一直以來都是皇親國戚之後來擔任,這被砸死的工部員外郎雖然是個草包,卻是前內大臣的兒子,而且還是唯一的獨苗苗,他這樣一死沒什麼,恐怕那前內大臣會不安生。

  永寧郡主著急的說:「嫂/子,如今那個前內大臣已經進宮面聖了,說是要治賈芸的罪,說賈芸貪/贓公/款,偷工減料,蓄意謀害他的兒子!」
【連載文請勿回覆】

TOP

151.一乾二淨

  永寧郡主著急的不得了,說:「嫂/子,賈芸絕對不會貪/贓的,您也知道,肯定是有人想要陷害他!」

  武曌皺著眉,心裡自然有一番計較,賈芸什麼樣兒的人,他明白,凡事都小心翼翼,怎麼可能貪/贓這樣的銀錢?況且如今賈芸正在忙碌和忠順王府的婚事,肯定會更加小心,絕不可能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做這樣的事兒。

  武曌說:「本宮知道了,你先回去,本宮一會子去皇上的書房瞧一瞧。」

  永寧郡主不是很想走,武曌說:「你先回去,別越幫越忙才是。」

  永寧郡主這才撕著自己的手帕,跪了安,然後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武曌坐在椅子上,並沒有立刻起身,前內大臣就這麼一個兒子,是家裡的獨苗苗,雖然是個草包,但是前內大臣何其寵愛,如今說死就死了,還是給砸死的,就算賈芸沒有貪/贓枉法,但是這項工程是他主持的,這樣一來,估計也是難辭其咎,前內大臣肯定要抓著這個把柄,把賈芸往死裡整。

  武曌想了想,就說:「皇上如今在書房麼?」

  那面兒紫鵑趕緊讓人去看,宮女回來戰戰兢兢的說:「回皇后娘娘的話,是,皇上此時正在書房呢,正在召見大臣。」

  武曌站起身來,說:「去把太后送的參茶煮了。」

  「是。」

  丫頭們趕緊讓人去煮參茶,很快就端了過來,武曌便出了寢宮,準備往書房去,給水溶去送參茶。

  水溶此時正在書房裡,賈芸的事自然報到了他這裡,不止如此,負責糾察的正是林如海。

  林如海此時在書房裡,垂首立著,把一些子糾察的奏本呈給水溶,水溶面色不好,拿過來看了一眼,頓時更是臉色奇差無比。

  林如海低聲說:「皇上……如今是證據確鑿,那負責木材的皇商……也親口認/罪,的確是與工部侍郎做了交易,恐怕……」

  水溶聽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讓林如海去糾察此事兒,結果很快就回來了,抓/住了提/供木材的皇商,皇商已經全部招認,說是賈芸找到他,令他偷工減料,這些減下來的工錢,賈芸與皇商兩個人對分了,本以為這件事情不會出現紕漏,哪知道這些天突然下起春雨來,郊區雨量很大,那些偷工減料的木材根本受不了雨水,竟然斷裂了,當時工部員外郎正好在寺/廟勘/察,結果就被砸死在當場。

  那個提/供材料的皇商十分害怕,已經被林如海抓起來,關入天牢,悉數認/罪,並且已經畫押。

  林如海說:「剩下的,就是去查看賈大人府上,到底有沒有這些貪/贓枉法的銀錢……」

  水溶點了點頭,這個時候就聽到有人通報,說是皇后娘娘來了,水溶揉了揉額角,說:「進來。」

  武曌從外面款款走進來,還端著參茶,那面兒林如海見了,趕緊給武曌請安,水溶則是親自過去,把武曌手裡的參茶拿過來,放在一邊兒,說:「怎麼自己過來了?」

  他說著,對林如海說:「林大人,糾察的事情還要勞煩您,先回罷。」

  林如海立刻拱手,給水溶和武曌跪安,然後轉身離開了。

  武曌看著林如海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水溶扶著她坐下來,說:「你身/子不好,還親自過來,又端東西的,若是磕了碰了如何是好?」

  武曌說:「還不是聽說了賈芸的事兒?」

  水溶說:「就知道你是為的這個。」

  他說著,把林如海剛剛糾察的奏本,拿給武曌來看,武曌打開一看,眯了眯眼睛,皇商已經下獄並且認/罪了,看起來就差最後一步,只要查出贓款,證據就非常確鑿了。

  武曌看了一遍,將奏本放在一邊兒,說:「皇上,您如何想的?」

  水溶說:「朕如何想?賈芸自然不可能貪/贓,但是朕就想知道,陷害賈芸的是什麼人?前內大臣麼?這看起來也不可能,前內大臣唯一的兒子已經被砸死了,就算他心中有怨恨,也不可能用自己的獨子做什麼計謀罷?」

  武曌若有所思,並沒有立刻說話,水溶扶著她,說:「好了,你也別想這些兒,賈芸不會有事兒的,先回去歇息,朕已經令人去查了,最快明日才有結果。」

  武曌點了點頭,說:「是。」

  第二天一大早,水溶要去上朝,他一動,武曌就醒了,水溶一面穿衣裳,一面說:「把你吵醒了?朕去朝議了,一會子回來,你再睡一會子。」

  武曌點了點頭,水溶過來,親了親武曌的臉頰,這才整理好,起身到外殿去洗漱了,並不妨礙武曌繼續睡覺。

  武曌等水溶走了,也睡不著了,便準備洗漱更/衣。

  那面兒水溶在殿上朝議,林如海已經查的有些眉目了,而且這事兒在朝/廷裡竟然不脛而走,前內大臣親自跪在殿門口求見,說是證據確鑿,請皇上將賈芸打入天牢!

  昨日林如海奉命糾察,皇商已經認/罪,直指賈芸,林如海就派人前去賈芸家裡調/查,哪知道,竟然調/查出了許多銀票。

  而那些銀票,正是皇商的錢/莊兌換出來的銀票,上面蓋著印子,而且數目也大體與皇商所說吻合。

  這事情仿佛一聲驚雷一樣,前內大臣也得知了,跪在殿門口請求陛見,一定要讓賈芸血/債血償不可。

  水溶聽說有什麼銀票,突然就想起來前些日子永甯郡主給賈芸送的銀票,那是永寧郡主把自己的首飾和體己錢拿出來,換成的銀票,如今竟然成了贓款?

  武曌梳洗完,正在用早膳,那面兒永甯郡主就又來了,火急火燎的跑進來,眼珠子都是紅的,仿佛哭過,說:「嫂/子,大事不好了!」

  武曌說:「怎麼了?」

  永寧郡主說:「嫂/子,求您一定要救救賈芸,皇上已經下令,將賈芸打入天牢了!」

  武曌眯了眯眼睛,說:「今兒早朝,是不是說了什麼?」

  永寧郡主立刻點了點頭,把聽說的早朝消息說了一遍,皇商認/罪,直指賈芸,林如海又在賈芸家裡搜出了相當數量的銀票,這些銀票是皇商的錢/莊兌換的,上面蓋著印子,仿佛就是贓款一樣兒。

  永寧郡主說:「嫂/子,這些銀票是我兌換的,您肯定最清楚,上次是我讓嫂/子轉給賈芸的,就是那些銀票,數量我都記著,一模一樣!肯定是有人想要陷害賈芸。」

  武曌想了想,說:「走,去一趟書房。」

  武曌說著,永寧郡主趕緊起身,抹了抹自己的眼淚,跟著武曌往書房而去。

  武曌進了書房,就看到林如海、馮清軒、衛若蘭,還有永甯郡主的父親,當今忠順親王都在,水溶坐在龍椅上,不知道在看什麼奏本,眉頭緊蹙,臉色陰霾。

  永甯郡主一見到水溶,立刻憋不住了,說:「皇上,那些銀票是我去兌換的,並不是什麼贓款。」

  忠順親王側頭看了一眼永寧郡主,說:「胡鬧,這沒有你的事兒,你一個姑娘家家,快些回去。」

  永寧郡主說:「真的是我兌換的,我賣了自己的首飾,還拿了一些銀錢,去錢/莊兌換來的,就是這麼個數兒,若是不信,皇上您可以傳喚錢/莊的人來對峙,錢/莊肯定也有明細,一看便知。」

  她是一說完,水溶臉色更是難看,林如海則是說:「回郡主,錢/莊……錢/莊昨夜失火,已經被燒的一乾二淨了。」

  武曌一聽,蹙著眉,永寧郡主嚇得睜大眼睛,說:「錢/莊燒沒了?」

  林如海點了點頭,說:「帳目明細,無從查起。」

  永寧郡主急的仿佛熱鍋上的螞蟻,又說:「那……那就讓那個提/供木材的皇商來對峙!」

  衛若蘭則說:「也是今天早上,牢卒來稟報,說皇商畏罪自/殺了。」

  「轟隆——」一下,永寧郡主的腦袋裡仿佛開了花一樣,炸的一響一響的。

  錢/莊失火,皇商畏罪自/殺,這些能證明賈芸清/白的證據和證人全都沒了。

  永寧郡主說:「一定是栽贓賈芸,而且還殺/人滅/口?」

  馮清軒拱手說:「皇商,如今所有的證據,都對工部侍郎不利,清軒請旨,往錢/莊一趟,查查究竟,看看還有沒有剩下的。」

  水溶點了點頭,說:「你去罷。」

  馮清軒拱手之後很快退出了書房。

  永寧郡主十分著急,說:「賈芸肯定是被陷害的,皇上,能不能不要把賈芸關在天牢裡?」

  她的話還沒說完,忠順親王已經呵斥說:「胡鬧,快些回去!」

  永寧郡主不想回去,這時候正好有人來求見,小太監進來說:「皇上,前內大臣求見……」

  水溶伸手揉了揉額角,真是不想來什麼,偏偏就來什麼,耐著性子說:「進來。」

  前內大臣很快就進了書房,「噗通」一聲,直接跪在了地上,「當當當」就磕了三個響頭,哭著說:「皇上!!皇上——給老臣做主啊皇上!老臣就這麼一個獨苗兒,如今老臣年事已高,卻白髮人送黑髮人,皇上,賈芸實在歹/毒,不僅是貪/贓枉法,還害死了老臣的獨子,請皇上做主啊!」

  那面兒永甯郡主一聽,當即就說:「賈芸是被陷害的,貪/贓枉法的人並非是賈芸!那些銀票是我……」

  她的話還沒說完,忠順親王已經一步走上去,喝道:「甯兒!」

  永寧郡主嚇了一大跳,瞪大了眼睛,忠順親王雖然一向比較冷漠,但是很疼女兒,這一點子大家都是知道的,永寧郡主一直被忠順親王寵著,從沒這般對她呼喝過。

  永甯郡主嚇得一時說不出話來,忠順親王則是冷聲說:「看來平日為父是太驕縱你了,令你這樣沒有規矩,這裡是皇上的書房,大臣們議事,由得你說三道四的?滾出去!」

  永寧郡主還在失神,聽到這裡,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兒,突然說:「我知道,你就是看不起賈芸,恨不得他死了才好!」

  她說著,立刻掉頭,直接沖出了書房大門,往外跑去。

  水溶無奈的搖了搖頭,歎了口氣,看了一眼武曌,武曌點了點頭,兩個人都不需要說話,武曌便站起來,說:「皇上,臣妾先告退了。」

  水溶點了點頭,說:「注意身/子。」

  武曌很快從書房出來,出來的時候還能聽見裡面兒,前內大臣還在哭嚎著,讓水溶做主。

  武曌從書房裡走出來,說:「郡主往哪裡去了?」

  宮女們趕緊給武曌引路,永寧郡主出去之後,並沒有立刻離開,竟然一個人躲在花園的角落裡,蹲在地上正在哭。

  武曌十分無奈,走過去,拍了拍永寧郡主的肩膀,永寧郡主抬頭看了一眼,抿了抿嘴,說:「拜見皇后娘娘。」

  武曌挑眉說:「什麼時候,這麼懂規矩了?」

  永寧郡主不說話,抿著嘴還是哭,武曌無奈的說:「好了,你瞧瞧你這樣子,哭成什麼?多大點子事兒?還有,你方才那麼說親王,親王/還沒哭呢。」

  永寧郡主哼了一聲,說:「我爹還哭?別說我沒見過他哭,我都沒見過他笑,不知道是不是石頭做的心腸,賈芸本就沒有貪/贓,分明是別人陷害的,我爹他還……」

  武曌抬起手來,阻斷了永寧郡主的話,說:「忠順親王是什麼樣兒的人,相信你比我們更清楚,方才前內大臣在場,你若說說了銀票是你的,那連忠順王府都要被牽連進去,到時候誰去查這個事兒?」

  永寧郡主本就心焦,她其實心裡明白,剛才是借火撒邪來著,此時想一想,也覺得是自己太莽撞了,低著頭,撕著自己手帕不說話兒了。

  武曌摸了摸永寧郡主的臉蛋兒,幫她把眼淚擦了,說:「好了,一會子回去,給親王認個錯兒。」

  永寧郡主咬了咬自己的嘴唇,還是乖乖的點了點頭,武曌說:「賈芸的事兒,馮清軒已經去調/查了,若有什麼消息,本宮都會第一個告訴你的,先回去罷。」

  永寧郡主又乖乖的點了點頭,然後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武曌看著永寧郡主的背影,搖了搖頭,這個時候卻被人一把抱在懷裡,武曌側頭一看,原來是水溶。

  水溶伸手摟著武曌,將下巴抵在他的發頂上,低聲說:「武兒竟然摸永寧的臉,還給她擦眼淚,朕嫉妒了。」

  武曌歎口氣,說:「皇上,永寧郡主是個姑娘,還哭的那麼傷心,我不能給她擦眼淚麼?」

  水溶一個磕巴都不打,說:「不能。」

  武曌無奈的說:「這麼說來,下次我只能給什麼若蘭、清軒擦眼淚了?」

  水溶想了想,心裡更是醋意滔天,只能退而求其次,說:「算了,還是永寧罷。」


152.血債血償

  武曌笑了一聲,轉過來,也伸手摟住水溶,說:「那……下次皇上若是哭了,我一定也給你擦眼淚。」

  水溶無奈的一笑,說:「朕哭?朕……只會把你弄哭。」

  武曌聽他突然講起了葷段子,沒好氣的看了一眼水溶,說:「皇上,那前內大臣怎麼樣了?」

  水溶一聽這個,頓時沉下臉來,說:「能怎麼樣?還不是那樣,一直哭求,讓朕給他做主,他那草包兒子被砸死了,要朕也殺了賈芸,給他兒子賠罪。」

  武曌眯著眼睛想了想,說:「這個事兒很顯然,是有人想要嫁禍給賈芸,他甚至清楚,永寧郡主兌換了大量的銀票,連數量都一清二楚,最後還殺/人滅/口,把所有證據全都毀了。」

  水溶說:「朕已經讓人去查了,皇商沒有兒子女兒,只有幾房小妾,那些小妾壓根兒什麼也不知道。」

  水溶又說:「如今你也別著急,朕將賈芸下獄,乃是權宜之計,不會讓賈芸有事兒的,等到之後有了證據證明賈芸的清/白,再將他放出來便是了。」

  武曌點了點頭,他自然知道我水溶想的是什麼,畢竟如今所有不利都指向賈芸,而且還有前內大臣從中作梗,若是水溶不給賈芸下獄,恐怕不能服眾,說水溶偏袒等等,因此如今只能如此。

  水溶扶著武曌進了寢宮,讓她先去休息,那面兒馮清軒很快就勘/察一遍回來了,進來稟報。

  馮清軒拱手說:「皇上,娘娘,卑職已經去過了錢/莊,那錢/莊燒毀的十分徹底,恐怕……」

  恐怕什麼也剩不下了。

  賈芸想要依靠永寧郡主說的銀票脫罪,基本是不可能的事兒了。

  馮清軒說:「卑職覺得,這個陷害工部侍郎的人,顯然早有準備,而且手段很乾脆利索,看來人脈不少。」

  水溶說:「如今前內大臣的獨子又被砸死了,明日他肯定又要進宮來哭訴。」

  武曌蹙了蹙眉,說:「錢/莊沒有線索,那只剩下皇商家裡了。」

  馮清軒恭敬的說:「卑職稍微打探了一下,據說那個皇商很少回家,家裡只有兩房小妾,並沒有兒子,也沒有女兒,不知皇商家中,會不會有什麼可用的線索……」

  水溶想了想,說:「你先去探一探,不要叫人知道。」

  馮清軒立刻說:「是,皇上,卑職這就去。」

  馮清軒很快又離開了,武曌思量了一會子,說:「皇上,如今賈芸下獄,永甯那丫頭心裡頭擔心的緊,不如……讓永甯去看看賈芸,也是好的。」

  水溶說:「雖然是好的,但是朕擔心永寧……」

  武曌笑了笑,說:「皇上,永甯那丫頭有分寸的。」

  水溶點了點頭,武曌說:「正好兒,我也想去看看賈芸,問問他關於修建寺/廟的事情。」

  水溶一瞬間有些納罕,說:「武兒你也要去?你如今身/子這麼弱,哪好去那樣兒的地方?」

  武曌笑著說:「也沒什麼,您看,我這不是好好兒的?」

  水溶似乎非常不贊同武曌去牢/房那種地方,怕武曌身/子再有個好歹等等,蹙著眉,盯著武曌看。

  武曌順勢依偎在水溶懷裡,伸手摟住他的腰,說:「皇上,不過是去牢/房看看,也沒什麼可危險的,再者說了……不是什麼事兒都有皇上呢麼?」

  水溶實在無奈,見武曌跟自己撒嬌,真別說,一般是看不到這樣掉雞皮疙瘩的撒嬌的,只有武曌想壞點子,或者有求於他的時候能看到,其實還蠻受用的,畢竟不管武曌什麼樣子,水溶都十分愛見。

  水溶伸手摟著她的腰,說:「朕跟著,你不可自作主張,一切都聽朕的。」

  武曌笑著說:「是呢,皇上。」

  武曌和水溶打算去牢/房,今兒個正好天氣好,沒有下雨,水溶就讓人準備了一下,這會子就去,準備快去快回。

  永甯郡主聽說武曌讓人來找自己,不知道是什麼事兒,一聽居然是去牢/房探看賈芸,當即歡心的不行,連忙收拾東西,趕緊就上了馬車。

  馬車到了宮門口,正好水溶和武曌的馬車也出來了,眾人便一起往牢/房去。

  牢/房並沒有收到皇上皇后娘娘會來的消息,所以還和平日裡一樣兒,不緊不慢的,有些散漫的值守著。

  馬車在牢/房門口停下來,那些值守的人也沒見過如此的仗勢,連忙過來迎著,還以為是哪個提/審的大臣,馬車簾子一打開,嚇得牢卒差點癱在地上。

  因著牢卒們雖然不認識什麼皇上和皇后,但是衣裳還是能看出來的,水溶穿著一身龍袍,也沒有穿什麼便服,嚇得牢卒「咕咚」就跪在了地上,連連磕頭,說:「拜見皇上,拜見皇后娘娘!」

  那些牢卒雖然不知道皇上身邊的女人是誰,畢竟武曌沒有按照品階大妝,但是大家都聽說了,皇上身邊只有一個皇后,再沒有其他嬪妃和女子,自然就是皇后了。

  眾人全都跪下來行禮,水溶說:「起罷,賈芸關在何處?帶朕去看。」

  「是是是!」

  牢卒趕緊應聲,永寧郡主這才從馬車上下來,跟著他們一起往裡走,牢/房裡非常灰暗,還有一股子發黴的味道,實在難聞的厲害,連永寧郡主都有些受不了,更別說是武曌了。

  武曌只覺得自己嗓子一陣陣痙/攣,差點子就吐出來,水溶見她臉色不好,無奈的搖了搖頭,低聲說:「叫你不要來的,你非要過來,現在難受了?」

  水溶雖這麼說著,卻拿出一個小瓶子來,扒/開蓋子,這是專門從太醫那裡要來的,就知道牢/房定然不怎麼乾淨,可能引起武曌的嘔吐,所以要來了一個清涼的小藥丸。

  小瓶子裡放著一顆藥丸,一打開蓋子特別沖鼻的涼氣,水溶讓武曌聞了聞,說:「好些了麼?」

  武曌這才感覺那清涼的氣味兒壓過了牢/房的潮/濕腐爛氣息,稍微好了一些,點了點頭。

  水溶伸手摟著武曌,扶著她往前走,說:「下次還不聽話?嗯?小壞蛋。」

  永寧郡主走在後面,沒想到來一趟牢/房而已,還要看皇上和嫂/子秀恩愛,實在也是沒轍了。

  眾人一直往裡走,很快就到了賈芸的牢/房,那牢卒走過去,似乎有些害怕,牢門雖然沒有打開,水溶往裡一看,還是能看到全部的,壓根就沒有人。

  水溶立刻一蹙眉,沉聲說:「賈芸在哪裡?」

  那牢卒嚇得「咕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連連磕頭說:「皇上……皇上饒命啊,工部侍郎好像……好像被人叫去提/審了,奴/才……奴/才也是剛剛才記起來的。」

  水溶狐疑的說:「提/審?」

  武曌則是笑了一聲,說:「皇上並沒有叫人來提/審工部侍郎,本宮再替皇上問你一遍,工部侍郎在哪?若是讓皇上問第三遍,你可知道有什麼後果?」

  那面兒牢卒已經嚇得毀了,臉色都有些泛青,說:「這……這……」

  武曌冷笑一聲,說:「算了……」

  她說到這裡,牢卒立刻大聲說:「在……在刑房!在刑房!」

  水溶冷聲說:「刑房?朕都沒有讓人提/審,誰下令用的刑?」

  牢卒叩頭說:「奴/才也不知道啊……奴/才只是一個小小的牢卒,什麼都不知道,剛才,也就不到半個時辰之前,有人把工部侍郎提走了,往刑房去了,小人也不敢多問啊!」

  永寧郡主急的不行,上次賈芸在大理寺的時候就被人用/刑,不知如今會是什麼光景。

  水溶立刻說:「帶路,刑房。」

  「是是是!」

  牢卒趕緊領著眾人往刑房去,刑房距離這邊並不遠,也是一個牢/房改建的,比較開闊,眾人一進去,就聞到了一股子的血/腥味,永寧郡主嚇得不行,趕緊第一個沖了進去。

  只見刑房/中十分昏暗,四周點著火盆,好幾個牢卒拿著刑/具站在刑房裡,正在嘻嘻哈哈地說笑著。

  一個牢卒手中拿著一個火鉗子,正在夾火苗,將火鉗子燙的滾/燙滾/燙的,然後提起來,還大笑著說:「不招認?那還不好辦麼?」

  他這麼一說,就將火鉗子往火盆上磕了兩下,火星四濺,發出「劈啪!」的聲音。

  牢/房裡除了牢卒,還有個年輕人被五/花/大/綁,綁在木架子上,他的上衣被退掉了,身上有幾處抽痕,臉上也有,看起來血/淋/淋的,微微垂著頭,頭髮有些散亂,擋住了半邊臉頰。

  不過永寧郡主還是一眼就能認出來,連忙沖過去,說:「賈芸?!」

  賈芸被綁著,疼得他有些脫力,這光景突然聽到永寧郡主的聲音,還以為是自己幻聽了,結果抬頭一看,竟然真的是永寧郡主,嚇得賈芸正大了眼睛。

  永寧郡主跑過來,眼眶頓時就紅了,說:「賈芸,你怎麼樣?」

  賈芸連忙去看永寧郡主,這一抬頭,還看到了皇上和皇后娘娘,更是有些受驚,畢竟自己這儀態實在醜陋,而且身上都是血,也實在汙/穢。

  水溶走進來,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賈芸,冷笑一聲,說:「誰令你們用的刑?還有,這是要屈/打/成/招麼?朕還沒有讓人來提/審,何來認/罪?」

  他這麼話一說,在場的牢卒嚇得趕緊把手裡的刑/具一扔,呼啦啦跪了一大片,全都嚇得臉色蒼白,不停磕頭,只是沒人敢說話。

  水溶聲音陰霾,說:「朕問你們話,聽不到麼?還是啞巴了不會說,誰令你們用的刑?若是不說,那就全都拖出去,拔了舌/頭。」

  牢卒們嚇壞了,磕頭說:「回……回皇上的話……是……是前內大臣!」

  武曌眯了眯眼睛,牢卒又說:「前內大臣之前來過,說……說是,工部侍郎主持的工程,害……害死了他的獨子,所以要工部侍郎血/債血償,想讓他儘快認/罪……」

  水溶冷笑了一聲,說:「前、內大臣,想不到他如今已經卸任,竟然還有如此人脈,這麼多人上趕著替他辦事兒,朕都還沒有開口,賈芸就必須認/罪了?」

  「饒命啊!皇上,饒命啊!奴/才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水溶掃了一眼賈芸,說:「賈芸有傷在身,著令賈芸回府養傷,期間朕會派兵看/管。」

  牢卒們面面相覷,賈芸這也算是因禍得福,竟然直接軟/禁在了家裡,不用在牢/房裡時挨餓受苦了。

  牢卒趕緊應聲,紛紛過去給賈芸解/開綁著的繩子,一臉殷勤,給賈芸穿上衣裳,只是他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傷疤,怎麼可能穿的上衣裳,疼的都不行了。

  永寧郡主見他嘶著聲,也不敢碰他,抿著嘴自己紅著眼睛,默默的也不出聲兒的哭,賈芸一看,有些艱難的抬起手來,替永寧郡主十分溫柔的擦掉眼淚,笑著說:「別哭了,讓你看到我這狼狽模樣兒,該是我哭的。」

  永寧郡主咬了咬嘴唇,這時候笑不出來,賈芸又說:「好了,你若哭,我一心疼,傷口豈不是更疼了?」

  賈芸有些虛弱,說了這些,便提不起勁兒來,水溶令牢卒們扶著賈芸上車,把他送回家去。

  這面兒賈芸剛剛到家,水溶和武曌準備回宮,進了宮門,還沒到寢宮,就看到了前內大臣,消息還挺靈通的,已經跪在了寢宮門口。

  那前內大臣看到水溶,立刻膝行而前,哭著說:「皇上!皇上啊!您怎麼就這樣放了賈芸?!皇上啊,您要給老臣的兒子做主啊!」

  水溶聽到前內大臣的「質問」,冷聲說:「你還來問朕?朕什麼時候讓人提/審賈芸了?你膽子倒是大,直接對賈芸用/刑,他如今好歹是三品的工部侍郎,你可知這是什麼罪過?」

  前內大臣跪在地上,哭的什麼似的,說:「皇上!皇上您體諒體諒老臣,老臣唯一的獨子被賈芸給害死了!皇上!您要替我做主啊!老臣也是喪子心痛,才會做出這樣的糊塗事兒!」

  水溶說:「你也知道是糊塗事兒?」

  前內大臣跪在地上,一直沒有起來,繼續說:「求皇上給老臣做主啊!老臣就這麼一個兒子,如今不明不白的就被砸死了,求皇上給老臣做主啊,皇上若是不嚴/懲賈芸,老臣……老臣便長跪不起了!」

  水溶一聽,心裡猛地升起一股怒火,不說前內大臣這樣「要脅」皇上,就說他已經卸任,竟然還有這麼多人脈,一句話就打通進了牢/房,還給三品大員用/刑,水溶已經非常氣怒了,如今聽到前內大臣的要脅,心裡的火仿佛澆了油似的。

  武曌則是笑了笑,伸手挽住水溶,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隨即對前內大臣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若是什麼都不管不顧,朝/廷的威嚴何/在?如今老先生已經卸任,沒有任何官階在身,按說這宮裡頭,老先生就不該進來,若是老先生執意要跪,就請到宮門外面兒跪著。」

  前內大臣聽到武曌的話,怒的想要瞪武曌,只是一抬頭,就看到了水溶陰霾的目光,水溶淡淡的說:「念在你是觸犯,而且喪子悲切,從輕發落,勒令禁足在家,若是再犯,朕……定不輕饒!」

  前內大臣沒想到碰了一鼻子灰,還被一個娘兒們家家給教訓了,心裡有氣,但是不敢說出來,只好叩頭,十分窩囊的說:「是……謝皇上、皇后娘娘輕罰。」


153.狐狸尾巴

  前內大臣很快灰溜溜的離開了,水溶冷笑了一聲,說:「已經卸任,還不把朕當回事兒。」

  武曌笑了笑,伸手輕輕拂了拂水溶的後背,說:「皇上消消氣兒,跟那種老匹夫,至於生氣麼?不值什麼,若是氣壞了,還是我心疼。」

  水溶被她這一句話逗笑了,說:「朕愛見你這句話。」

  兩個人很快進了寢宮,水溶扶著武曌坐下來,說:「這一路辛苦你了,快歇一歇,沒想到竟然還遇到了這樣兒的事兒。」

  賈芸被用/刑,前內大臣供認不諱,而且就用一句喪子心切。

  兩個人用了晚膳,水溶本打算讓武曌早點歇下來的,沒成想竟然有人來了,正是馮清軒。

  馮清軒大晚上的過來,已經過了門禁,不過還是讓人通報,說是有急事兒陛見。

  水溶一聽,覺得可能是探查皇商宅邸的事情,就令馮清軒就進來。

  馮清軒恭敬的走進來,跪下來給水溶和武曌請安,說:「皇上,皇后娘娘,卑職剛剛從那皇商的宅邸出來。」

  武曌說:「可探看到什麼有用的了麼?」

  馮清軒說:「那皇商果然不怎麼回家,他的房間已經落了土,家中只有兩個小妾,還有一干奴僕,卑職悄悄的查看了一圈兒皇商的書房,結果發現……」

  武曌見他吞吞吐吐,就說:「發現了什麼?」

  馮清軒連忙又跪下來,而且行了大禮,水溶眯了眯眼睛,說:「到底是什麼?」

  馮清軒立刻將雙手展開,捧著一個物什跪在地上,磕頭說:「發現了這個。」

  水溶拿過來看了一眼,是一塊玉佩,看起來不怎麼值錢,很是普通的模樣,不過那玉佩後面竟然刻著兩個小字兒,上/書——清軒。

  水溶蹙了蹙眉,說:「這是你的?」

  武曌有些納罕,就聽馮清軒說:「正是,這玉佩是卑職的,卑職在……皇商的書房/中發現了此物。」

  他這麼一說,水溶和武曌對視了一眼,然後又看向馮清軒。

  馮清軒說:「回稟皇上和皇后娘娘,清軒的母親乃是通房丫頭,沒什麼地位,且去的也早,這枚玉佩,乃是母親最貼身兒的物件兒,後來令人雕刻上卑職的名字,留給了卑職。」

  武曌說:「那為何/在皇商的書房之中?」

  馮清軒說:「卑職在半月之前,不慎丟失了玉佩。」

  馮清軒說的很淡然,武曌細細打量了一下馮清軒的表情,隨即說:「你可知道,若是讓人知道,皇商的書房/中有你的貼身玉佩,你會是什麼下場?」

  馮清軒沒有說話,但是點了點頭,隨即說:「只是清軒知道,清軒忠心耿耿,從未做過貪/贓枉法的事情。」

  水溶實在沒想到,他讓馮清軒去探看皇商的宅邸,竟然從宅邸裡搜出了馮清軒的玉佩。

  先是賈芸被人栽贓陷害,然後皇商畏罪自/殺,如今證據全都被抹殺不說,竟然還牽連到了馮清軒。

  水溶眯著眼睛,說:「把玉佩留下來,你先退下。」

  馮清軒說:「是,卑職告退。」

  馮清軒說著,恭敬行禮,然後就告退了。

  武曌等馮清軒離開,這才說:「皇上,您心中相信,是清軒與那皇商裡應外合麼?」

  水溶搖了搖頭,說:「朕自然是不信的。」

  雖然平日裡水溶總是覺得馮清軒和武曌走得太近,而且馮清軒長相太好,又懂得討好人,因此水溶一陣陣吃醋,但是公私他還是分明的,馮清軒這個人,心裡頭跟明/鏡兒似的,他知道,如果跟著水溶和武曌,他的榮華富貴是享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怎麼可能貪圖一個寺/廟修建的小營小利?

  馮清軒不會那麼傻。

  水溶淡淡的說:「朕只是在想,是誰那麼神通廣大,陷害賈芸,又要牽連馮清軒,這是要將朕的左膀右臂,全都折斷。」

  第二天一大早,水溶不需要上朝,武曌有些個不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著昨天去了牢/房,有些濕寒的問題,水溶趕緊把太醫叫過來看了看,並沒什麼大礙,就是有些風寒入體,要好生將養才是。

  那面兒太醫剛走,就有人過來了,說是拜見皇上,有要事相商。

  水溶讓武曌好生將養,自己則是去了書房,才去了沒多久,紫鵑就火急火燎的跑了進來,說:「娘娘,大事不好了!」

  武曌現在最厭煩聽到這句話,一聽到這句話,就知道又要出事兒了,便說:「怎麼了?」

  紫鵑連忙說:「方才衛家大/奶奶來了一趟。」

  如今衛家的大/奶奶,可不就是史湘雲麼?史湘雲是衛若蘭的正妻,自然就是衛家名正言順的大/奶奶,雖然之前衛家夫人對史湘雲多有看不上,但是如今衛家夫人都沒了,自然沒人看不上史湘雲了。

  史湘雲方才來了一趟,但是來不及多等,就離開了,讓紫鵑托話給武曌,說是衛若蘭出了事兒!

  水溶去書房,就是為了這件事兒,有人來告/狀,告/狀的人和馮清軒一樣,都是護軍統領。

  護軍統領一共八個人,馮清軒是其中之一,來告/狀的是護軍統領裡面兒,兵權最大,也是威信最高的一個。

  那護軍統領揚言自己壽辰,好心請衛若蘭過去喝酒,結果衛若蘭竟然調/戲了自己的夫人,出言不遜,而且被當場抓到。

  武曌一聽,衛若蘭調/戲護軍統領的夫人?

  那護軍統領有六十歲了,他的夫人雖然年輕,但是到底也四十好幾,衛若蘭如今二十出頭,而且年紀輕輕,已經是正一品的武將,還品貌出眾,他去調/戲一個四十來歲的婦/人?

  武曌一想,就覺得不可能,再者說了,衛若蘭用情專一,滿腦子都是史湘雲,怎麼可能因著酒醉就失德,還調/戲了旁人家的妻子?

  水溶很快回來了,臉色十分難看,進了寢宮,把自己的外套一退,直接扔在地上,然後徑直走了進來。

  武曌迎過去,說:「皇上?」

  水溶臉色還是不怎麼好看,不過伸手扶住武曌,令她坐下來,溫聲說:「身/子好些了麼?」

  武曌笑了笑,說:「如今還是讓我關心關心皇上罷?」

  水溶無奈的說:「衛若蘭酒醉調/戲曹統領的妻子,被抓了個正著,還有不少人證。」

  武曌想了想,說:「不知……人證都是什麼人?」

  水溶歎氣說:「除了馮清軒,其他幾個護軍統領,都是人證,昨夜都在場,一致說衛若蘭失德,放/蕩調/戲了曹統領的妻子,朕也沒有辦法,如今只好下令,讓衛若蘭在家思過,相比這個結果,曹統領也不會同意的,還要朕進一步責罰衛若蘭。」

  武曌又想了想,眯了眯眼睛,突然說:「皇上,您還記得,您昨天說的話?」

  水溶說:「什麼話兒?」

  武曌一笑,說:「有人要折斷皇上的左膀右臂,昨日是馮清軒,今日就是衛若蘭了。」

  水溶一聽,眯起眼睛,說:「折斷朕的左剛右臂……」

  武曌說:「這個人,恐怕不只是想要折斷皇上的左膀右臂,還想要更多,而且這個人人脈很廣泛,護軍統領一共八位,能讓七位護軍統領都聽他的話,皇上您說,這個人是不是神通廣大?您想到了誰?」

  水溶蹙著眉,若有所思的說:「虎毒還不食子,這……」

  武曌笑了笑,說:「皇上,不如這般,如今我們也沒有什麼可用的證據,您倒是順著他的意思,讓他露/出狐狸尾巴來,怎麼樣?」

  水溶看了一眼武曌,武曌那模樣有些狡黠,似乎已經成竹在胸,這表情倒是讓水溶心裡稍微鬆快了一些,最近煩心事兒太多,水溶很是愛見武曌這表情,仿佛只是看了一眼,心情就大好了一般。

  水溶忍不住側過去,摟住武曌將人擁在懷裡,笑著說:「聽武兒的。」

  武曌笑著說:「那皇上就要笑一笑,別總是愁眉苦臉的,您不知道,自己笑起來有多招人愛見麼?恐怕天下的女子,都想要給皇上做妃子呢。」

  水溶捧著武曌的臉頰,讓她抬起頭來看自己,笑著說:「那武兒呢?愛見朕麼?」

  武曌沒有說話,不過稍微欠身,在水溶的嘴角上親了一下,隨即才說:「皇上這般花容月貌,誰不愛見?」

  賈芸貪/贓枉法被下獄,已經夠震/驚朝野的了,之後竟然還有兩件事,震動朝野,令人詫異。

  第一件事,衛若蘭酒後失德,調/戲曹統領的夫人,被皇上暫時罷職,勒令其在家反省,複職期限未知。

  第二件事,林如海在皇商家中查出護軍統領馮清軒,貪/贓枉法,夥同賈芸和皇商的證物,皇上震怒,當著滿朝文武,罷了馮清軒的官,打入天牢。

  這兩件事情,可以說是震動朝野,一下子馮家和衛家都人心惶惶,皇上上一刻還愛見的不行,下一刻罷官的罷官,下獄的下獄,可以說是反復無常,伴君如伴虎了。

  這樣一來,水溶還病了一些日子,臥床不起,連早朝都沒辦法來,推了一次早朝,整日流連在寢宮中,據說都是皇后娘娘/親自照顧飲食的。

  太后過來看了一次,但是並沒有見到皇上,只是說怕傳染給太后,因此並沒有讓太后/進入寢宮。

  朝臣們眾說紛紜,就在這個光景裡,又傳出了一個令人震/驚的說法,那就是忠順親王府上,已經在重新物色永甯郡主的夫婿人選了。

  之前大家都知道,賈芸可是永甯郡主未來的夫婿,雖然忠順親王並不是很看好賈芸,但是這是不爭的事實,大家都知道永寧郡主心屬賈芸,而且愛見的不行,非賈芸不嫁。

  而如今,忠順親王親自給女兒挑選新的夫婿,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也有好些人陸續上/門求親,誰不知道皇上寵愛永寧郡主,上/門說親的人差點把門檻兒都給踏平了。

  皇上的病稍微好了一些,但是不過問賈芸馮清軒的事兒,衛若蘭也在府中軟/禁,並沒有放出來。

  皇上這些日子鬱鬱,皇后娘娘就提出來,正好是春獵的時候,不如請皇上出門狩獵,散散心才是。

  春獵的事情,很快就緊鑼密鼓的準備著,獵場就在京郊附近,因著這次春獵規模很大,所以文武百官也會隨行。

  水溶這些日子根本沒有提起衛若蘭等人,最多是和皇后娘娘廝混在一起,要不然就是把太僕寺卿鄭長銘召見過來,說一說狩獵的馬匹問題,還親自去挑選馬匹,似乎有些受了打擊,不想管理朝政似的。

  狩獵的事情,很快就準備好了,不日即將出發,隊伍浩浩蕩蕩的。

  武曌這日還沒醒過來,畢竟時辰太早了,縮在被子裡,嚴嚴密密的裹/著,那面兒水溶已經起了,把窗簾子拉開,一律光線照進來,春日的陽光和煦溫暖,灑在武曌臉上,武曌厭煩的唔了一聲,像是一個大蠶寶寶一樣,鼓秋了兩下,把被子遮住腦袋。

  水溶笑了笑,看著武曌那任性的小模樣兒,實在愛見的不行,走過去,伸手摟住武曌,將被子一起抱起來,武曌使勁鼓秋了兩下,但是抵不過水溶,撩/起眼皮子,說:「幹什麼……」

  水溶笑著說:「起了,時辰不早了,一會子就要出發了,上車再睡,好麼?」

  武曌使勁搖了搖頭,水溶給她逗笑了,說:「春獵也是你提出來的,還不起床,小懶貓兒……況且,你不是說朕這氣色太好了,還要還給我化化妝麼?」

  武曌聽到這裡,這才勉強眯著眼睛打諒水溶,水溶氣色實在太好了,面如冠玉,臉如春花的,不知道用了武曌多少益母草留顏方,俊美的讓人不能直視,哪有什麼鬱鬱寡歡,不信朝政的憔悴模樣兒?

  武曌只好爬起來,水溶親自給她洗漱更/衣,武曌這才稍微醒了一些,拉著水溶在鏡子面前坐下來,武曌端詳了兩眼水溶,就拿起粉來,準備給他臉上撲一點子,臉白一些兒,這才憔悴。

  武曌得了趣兒,笑眯眯的給水溶臉上撲粉,這邊來一下,那邊來一下,水溶就見自己的臉瞬間變得煞白煞白的,好像要登臺唱戲似的,武曌覺著好頑兒,還拿筆給他瞄了瞄眼睛,水溶雙眼本就狹長,這一下子愣是描的分外邪魅妖/嬈起來。

  武曌「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水溶往鏡子裡一看,這還是進貢來的西洋鏡子,看的十分清晰,頓時十分無奈,一把撈住武曌,說:「消遣朕,嗯?好頑麼?」


154.舉大事

  武曌連忙去躲,說:「皇上,怎麼是我消遣您呢?我這不是幫您麼?您看看,皇上這花容月貌,雪肌凝膚的,怎麼像是憔悴的模樣兒?不過,經過我這個一畫,真是又憔悴又失意,再好不過了!」

  水溶眯著眼睛說:「是麼?」

  武曌立刻看向紫鵑和雪雁,說:「是不是?」

  紫鵑和雪雁當即就不說話了,一個看天一個看地,都裝作沒聽見似的。

  水溶登時笑了一聲,不放開武曌,將人摟在懷裡,那面兒搶過武曌手中的筆,說:「好啊,那朕也好好疼愛武兒一番。」

  武曌嚇了一大跳,連忙說:「我不需要畫了。」

  水溶只是挑眉一笑,如今他臉上都是粉,而且眼睛畫的如此狹長,這樣挑眉一笑,頓時邪魅狂狷起來,看的武曌一愣,別看水溶身材高大,平日裡模樣溫柔有禮,但是一點子也不顯得娘氣,如今畫成這樣,倒是仿佛天仙一般,也不娘氣,說起來其實還挺好看的,別有一番滋味兒……

  水溶趁著武曌被自己「迷住」的當口,立刻在她眼睛上描畫起來,武曌屏住呼吸不敢動彈,只感覺筆尖在自己臉上瞄來瞄去的,水溶描了好幾下,嘴裡還說著:「真是一門技術活兒,之前朕舞刀弄槍尚且不會手抖,這會子竟然抖了起來,不行,這塊沒畫好,朕再添兩筆。」

  武曌最後都放棄抵/抗了,等水溶放開她,就朝著鏡子一看,頓時「呵——」的倒抽/了一口冷氣。

  武曌雖然覺得自己眼睛不是很大,但是也不算太小,如今被水溶這麼一畫,連眼睛都找不到了,感覺眼睛就跟水腫一樣,怕是昨天晚上沒睡好。

  紫鵑和雪雁也嚇了一大跳,憋著笑,憋得臉色都通紅了,機智的趕緊掉頭去打水來,準備重新伺候皇上和皇后娘娘洗漱。

  武曌往床/上一躺,水溶先去重新洗漱,然後兢兢業業的伺候著武曌洗漱,無奈的說:「乖,坐穩一點子,到時候傷了。」

  武曌軟塌塌的靠著水溶,兩個人都洗漱之後,武曌又重新給水溶撲了點粉,看起來稍微憔悴一些子,這樣兒就好了,兩個終於準備啟程了。

  今兒個是春獵,皇上這些日子無心政務,一日比一日憔悴,提出春獵活動活動,護軍統領和前內大臣都是極為贊同的。

  於是水溶就把朝政的事兒,分配了下去,準備去獵場的行宮小住幾日,頑樂一番再回來。

  大臣們都等的著急了,一個時辰都過去了,就是不見皇上和皇后娘娘,又等了好一陣子,這才看到皇上扶著皇后娘娘出來了,眾人連忙下跪山呼。

  水溶扶著武曌上了馬車,大臣們全都偷偷打量著皇上的模樣,畢竟之前的早朝都給推了,大臣們也想看看皇上是不是身/子不太好。

  如今這麼一看,臉色有些煞白,嘴唇沒什麼顏色,看起來的確好像是不太舒服的樣子。

  他們哪知道,這是武曌的傑作,特意給水溶的臉上打了些粉,嘴唇也打了粉,這樣看起來就病弱無力了。

  這次春獵,很多官/員都會跟隨,還有親王郡王,和一些皇親國戚等等,前內大臣也獲准跟隨,七位護軍統領隨行護軍。

  然而這樣的盛典隊伍中,卻沒有最近很得寵的工部侍郎賈芸、領侍衛內大臣衛若蘭和護軍統領馮清軒。

  這三個人下獄的下獄,軟/禁的軟/禁,都沒有跟來,眾臣們見了這場面,都有些議論紛紛,看來這三個年輕人的風頭已經過去了。

  水溶扶著武曌上了車,讓武曌坐穩,這才說:「起駕罷。」

  很快隊伍開拔,準備往京郊的行宮而去,行宮距離這邊不是太遠,但是他們腳程慢,畢竟隊伍太大,所以怎麼也要走個三天才行。

  路上這三日,水溶基本上也什麼事兒都不管,宮裡快馬加鞭送來的奏章,水溶都懶得批閱,把一些個大臣找來參乘,水溶讓大臣們念奏章,然後自己說,大臣們往上批閱,批閱好了直接快馬加鞭送回宮中。

  曹統領也是參乘之一,很快被叫去參乘批閱奏章,前內大臣因著並沒有官/位在身,如今只是皇親國戚,因此跟來春獵。

  前內大臣看到曹統領要過去參乘,就給曹統領遞了一個眼色,曹統領笑了笑,似乎心領神會,很快就上了車。

  那面兒大家過來參乘,馬車很是奢華寬敞,自然不會覺得擁擠,參乘的大臣們跪坐在馬車裡,水溶則是摟著武曌斜依著,似乎很是愜意似的。

  眾臣們開始分工,把自己部的奏章挑揀出來,然後開始閱讀給皇上聽。

  曹統領拿起一本奏章來閱讀,那面兒水溶正在喂武曌吃水果,汁水順著武曌的嘴角滑/下來,水溶竟然也不避諱,直接湊過去,用舌/尖舔/吻著武曌的嘴唇和下巴,將汁水啜盡。

  旁邊的大臣們見皇上和皇后娘娘如此親/密,趕緊紛紛低下頭去,不敢再看,只是心裡都覺得有些不合時宜。

  曹統領則是眼睛轉了轉,似乎有些喜色。

  水溶一面和武曌吃水果,一面批閱奏章,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朕知道了,其他並沒有什麼。

  很快,水溶似乎連這麼批閱都覺得不耐煩了,就把大臣們全都遣下了車子。

  曹統領一臉喜色的從馬車上下來,那面兒前內大臣趕緊迎上來,說:「曹統領,怎麼樣?」

  曹統領低聲說:「大人放心罷,皇上已經一臉子玩物喪志的模樣,臉色也不好,我看病了許久,咱們這次准能成!」

  前內大臣笑了笑,曹統領還把奏章給前內大臣看,基本都是批閱的知道了,前內大臣一看,更是喜不自禁,說:「這就對了,如今的情勢,對咱們太有利了。」

  此時水溶和武曌在馬車裡,武曌笑的都不行了,水溶連忙抹了抹自己的嘴唇,說:「你那個粉,抹在嘴上能食麼?方才吃水果的時候,朕仿佛把粉都給吃了。」

  武曌笑著說:「按理來說是不能食的。」

  水溶頓時臉色僵硬,想要找丫頭弄來水漱口,武曌說:「就食了那麼一些,不會有事兒的。」

  水溶這才將信將疑,武曌笑著說:「皇上,您看到那幫子大臣的臉色了麼?恐怕已經把我當成了一個禍國殃民的妖妃了。」

  水溶笑著說:「那朕在他們眼裡,可能就是一個荒/淫無度的昏/君了。」

  水溶說著,將武曌攬在懷裡,親了親武曌的額頭,說:「沒關係,再讓他們得意一陣子。」

  路途有三日,路上沒有什麼行宮,因此只能在野外紮營,晚上的時候,水溶就下令紮營,宮人和侍衛們趕緊忙碌起來。

  紫鵑從馬車上下來,準備先弄些熱水,濕/了帕子,過去讓皇上和皇后娘娘先擦擦臉和手。

  那面兒紫鵑剛下了車,就聽到有幾個人在調笑的聲音,原來是幾個護軍統領,一個個穿著鎧甲,不知在說什麼,估計是在將什麼笑話。

  紫鵑從旁邊過去,那幾個護軍統領就遞了個眼色,隨即紛紛圍了過來,紫鵑嚇了一跳,曹統領笑著說:「你是皇后娘娘身邊的丫頭,我沒記錯罷?」

  紫鵑連忙點頭,說:「是,奴婢紫鵑,不知統領是不是有什麼吩咐?」

  曹統領哈哈笑了起來,他年紀不小了,有六十歲差不多,頭髮已經白了,是護軍統領裡面年紀最大的一個,伸手就去拉紫鵑,說:「皇后娘娘身邊兒的人,我看顏色也挺出眾的,有沒有伺候過皇上?」

  紫鵑一聽,立馬就慌了,趕緊縮了一下手,沒讓曹統領抓/住,曹統領那年紀,都能做紫鵑的爺爺或者太爺爺了,如今卻突然來調/戲紫鵑,而且還說這樣放誕的話兒。

  紫鵑嚇了一跳,說:「各位大人,皇后娘娘還吩咐了奴婢事情,奴婢先告退了。」

  她說著就要走,那幾個護軍統領顯然沒事兒做,旁邊的營帳還沒紮好,他們也不能休息,就在這裡消遣宮女。

  曹統領立刻伸手一展,險些將紫鵑抱在懷裡,紫鵑連忙後退,那面兒後面也有幾個統領,立刻迎上來,對著紫鵑拉拉扯扯,笑著說:「我還真不信皇上就那麼一個女人,怕是皇后娘娘身邊本人有姿色的丫頭太多了,皇上都眼花繚亂,沒工夫選秀了,你看她,我覺著就不錯。」

  紫鵑急的都要哭了,這場面她以前壓根兒沒見過,而且她可是皇后娘娘跟前的紅人,哪個大臣見到紫鵑不是畢恭畢敬的,如今卻被幾個護軍統領調/戲欺負。

  那面兒鄭長銘正好走過去,就看到了幾個護軍統領調/戲紫鵑的場面兒。

  鄭長銘之前被水溶複官太僕寺卿,這次春獵,自然需要用馬匹等等,因此鄭長銘這個太僕寺卿就一直跟隨著隊伍。

  護軍統領乃是正二品的武將,鄭長銘這個太僕寺卿乃是從三品,鄭長銘看到這裡,卻一點子也沒有猶豫,立刻走過去,拱手說:「各位統領。」

  那幾個人被打擾了好事兒,只是打諒了幾眼鄭長銘,並沒有當回事,畢竟鄭長銘比他們低了兩等了,官大一級壓死人,更別說是兩等。

  鄭長銘不著痕跡的把紫鵑護在身後,說:「不好意思各位統領,方才長銘從皇上那面兒過來,皇上催促著讓紫鵑姑娘快些回去。」

  那幾個護軍統領十分看不起來鄭長銘,不就是管馬匹的麼,逢年過節的祭祀活動上,還要親自給皇上趕馬車,這樣子算什麼正經官?

  那幾個護軍統領不屑于鄭長銘,不過這會子前內大臣就走過來了,笑著說:「哎呦是鄭老弟,皇上既然在找這個宮女,趕緊讓她去罷。」

  幾個護軍統領聽前內大臣都這麼說了,也就沒有阻攔,鄭長銘趕緊就帶著紫鵑離開了。

  他們一離開,曹統領有些不樂意,說:「不過一個小丫頭而已。」

  前內大臣說:「的確是一個小丫頭而已,但是你們也不是不知道,如今鄭長銘很受寵,若是在皇上面前告了狀怎麼辦?還是大計要緊,不要因為一個小蹄子,錯失良機,壞了大事啊!」

  護軍統領們紛紛對視了一眼,然後點了點頭。

  自從皇上無心朝政以來,似乎對馬匹有了些興趣,鄭長銘經常進獻寶馬良駒,因此十分受寵。

  不過鄭長銘的受寵和之前衛若蘭、馮清軒、賈芸的受寵不一樣,畢竟鄭長銘只是一個太僕寺卿,說好聽了是掌管天下馬匹,不管是祭祀的馬匹,還是打仗的馬匹,說不好聽了,其實就是個馬夫,成不了大器。

  武曌等了一會子,紫娟才回來,回來的時候眼珠子還是通紅的,武曌打聽了一番,這才知道那幾個護軍統領膽大包天。

  武曌冷冷一笑,說:「等著罷,再過幾天,我倒要看看,他們還能囂張到什麼時候去?」

  第三天,隊伍可算是到了春獵的行宮,因著這面兒有宮殿,所以不需要紮營了,眾人進了行宮,連忙收拾一番,就全都歇息下了,明日一早就是春獵,今兒個晚上要好好休整。

  前內大臣和幾個護軍統領從水溶的寢宮出來,一眾往外走,準備去他們下榻的地方歇息。

  眾人一面兒走一面說話,前內大臣笑著說:「我方才看過這面兒的地形了,和以前一樣,在這周圍,騎馬算來也就一日的路程,有一個騎兵營,營裡的掌事是我昔日的部下,正好舉大事兒用。」

  曹統領笑著說:「是了,如今便是大好良機,皇上這些日子又不管理朝政,咱們正好兒就……」

  他們說到這裡,卻突然聽到有「嬌/笑」的聲音,嚇得眾人回頭一看,原來竟然是皇后娘娘。

  武曌從他們後背走過來,似乎是要去皇上的寢宮,笑著說:「幾位大人,何事聊得如此投機呢?也讓本宮聽聽?」

  前內大臣和眾位護軍統領嚇得臉色慘白,一下子都冒出虛汗了,連忙搖頭說:「不不不,沒有,沒有什麼,娘娘怕是聽錯了。」

  武曌一笑,說:「是了,估計是本宮這一路太累了,因此聽岔了,明日就是春獵,各位大人還是早些回去下榻歇息罷。」

  那幾個人嚇得手腳冰涼,就怕武曌聽見了什麼,但是若是聽見了,武曌肯定不是這般「慈眉善目」了,那幾個人安慰著自己,趕緊恭恭敬敬的跪安,隨即一溜煙兒就跑了。


155.選馬

  第二日一大早便是春獵,不過水溶並沒有著急起身。

  武曌每日都懶起,尤其是懷/孕以來,身/子更是懶散,早上自然起不來,水溶也沒有叫她,就讓武曌去睡。

  武曌睡得迷迷糊糊,直到自然醒了,這才伸了一個懶腰,越發覺得舒服了,還抱著自己的枕頭蹭了蹭。

  等蹭完之後才發現,這枕頭暖呼呼的,而且還很有手/感,仔細摸一摸,越發有手/感了。

  就聽頭頂傳來一個低啞的聲音,說:「你若是再摸,朕就不客氣了。」

  武曌乍一聽有些懵,抬頭一看,頓時嚇的不行,睜大了眼睛,說:「皇上?」

  水溶無奈的笑了笑,抬起她的下巴,說:「嗯?還沒睡醒,不是朕是誰?」

  武曌這才稍微醒過來,水溶扶著她起來,武曌說:「我只是有些驚訝,這個時辰了,皇上竟然還沒起身?」

  水溶笑著說:「怕什麼?反正是出來行獵的,怎麼都是頑,那些大臣們已經確定朕是昏/君了,朕自然讓他們多等等。」

  水溶說著,整理了武曌的頭髮,笑著說:「小懶貓睡醒了?」

  武曌可是睡得很飽,精神頭十足,說:「皇上,咱們去頑一頑罷?」

  水溶眯眼說:「頑什麼?」

  武曌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笑容十分狡黠。

  大臣們一大早就換好了戎裝,準備狩獵,結果左等右等,都快等到中午了,就是等不到皇上和皇后娘娘,每次來人通報,都是皇上和皇后娘娘還未起身,好不容易起身了,又等了一個時辰,這才把皇上和皇后娘娘等來了。

  水溶卻沒有穿戎裝,一身寬大的龍袍,扶著武曌走出來,笑了笑,說:「今日時辰還早,朕先帶各位去一個有/意思的地方兒,不忙著狩獵。」

  眾人面面相覷,這時候時辰還早?

  他們可不知道,水溶和武曌是吃了午膳才出來的,如今肚子裡有了食兒,十分愜意。

  水溶很快帶著大臣們往前走,並不是朝著獵場去的,走得十分偏僻,眾人隱隱約約聞到了一股子怪味兒,仔細一聞,那怪味越來越清晰,有些像是草料的味道,但是又帶著一股說不出來的臭味兒。

  走得近了,眾人一看,竟然是馬廄!

  水溶摟著武曌走在前面兒,大臣們跟在後面,都有些嫌棄,就看到太僕寺卿鄭長銘已經在了,見到皇上過來,連忙拜下,說:「臣拜見皇上,拜見皇后娘娘。」

  水溶笑了笑,擺手說:「起罷。」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來馬廄做什麼。

  水溶笑著說:「狩獵最重要的是什麼?除了弓箭,自然就是馬匹了……各位,這裡馬匹應有盡有,請各位放心挑選罷,親自挑選了馬匹,一會子的狩獵才有/意思。」

  大家都聽說了,這些日子皇上十分喜愛寶馬良駒,如今一見果然是這般,只是這裡臭氣熏天的,地上還有好多馬糞,那些個大臣每次用馬,都是馬夫們洗的乾乾淨淨,哪有這樣兒的?

  大臣們都十分嫌棄,水溶卻親手去喂馬,似乎頑的還挺歡心的。

  幾個統領們一臉嫌棄的站在一邊兒,武曌笑了笑,說:「怎麼?幾位統領,不選馬匹麼?那一會子狩獵難道要跑著?倒是和本宮的四兒一樣兒。」

  那幾個統領不知道什麼是四兒,有些狐疑,武曌就笑了笑,拍了拍手,就聽到「嗷嗚嗷嗚——」的聲音,一隻大黃狗陡然從人群中沖了出來,大叫著就沖了過來,嚇得人群立刻散開。

  大黃狗沖過來,咬著自己的繩子遞到武曌手中,然後乖/巧的坐在地上,還吐著舌/頭,沖著武曌一臉「諂媚」,武曌抬手摸了摸大黃狗的狗頭,笑著說:「四兒好乖,這麼乖?真是沒白疼你。」

  她這話一出,那面兒幾個護軍統領臉色都不好看,武曌方才竟然用一隻大黃狗比他們。

  只是那幾個人不敢發作,前內大臣也頻頻給他們打眼色,讓他們忍耐,小不忍則亂大謀。

  眾人耐著性子挑選馬匹,水溶帶著武曌挑了好幾圈,那些個大臣們也不敢催促,只覺得周圍臭氣熏天,都已經無法忍耐了。

  終於挑選好了馬匹,已經過了中午,這才開始狩獵。

  眾人從馬廄出去,往春獵的獵場裡去,武曌是有身/子的人,自然不能狩獵,但是想要湊熱鬧,水溶怎麼可能不答應,換了一身勁裝,然後扶著武曌上馬,讓她坐在自己身前,就這樣抱著武曌,共騎一匹馬。

  武曌靠著水溶,還挺悠閒的,那面兒大臣們跟在後面,紛紛開始行獵。

  水溶和武曌黏黏糊糊的,又是同騎,又是依偎,也不避諱旁人的眼光,大臣們都有些不屑。

  那幾個護軍統領看到這一幕,倒是有些放鬆/下來,覺得水溶的大勢已去,也沒有什麼能耐,和一般的昏/君沒什麼不同,都是淫/逸的主兒。

  那面兒曹統領想了想,就催馬過來,笑著說:「皇上,卑職的小兒如今已經到了婚配年紀,只是一直還沒有找到什麼合適的,卑職心中為了這個事兒,也是寢食難安,夜不能寐。」

  水溶聽曹統領這麼說,就笑著說:「是啊,令公子如今有三十了罷?聽說府中姬妾成群,就是沒有夫人,也是難為令公子了。」

  他這麼一說,曹統領臉色頓時鐵青,但是不好發作,牙關差點咯咯作響,其實水溶說的是實話,曹統領的兒子花/心好色,這不是什麼隱晦的事情了,京/城裡恨不得每個人都知道,只是曹統領眼光很高,他們家是正二品的官階,所以想要找一個大戶人家的女兒,最好能攀點關係。

  水溶奚落了一番,這才說:「不知曹統領,可有什麼人選?」

  曹統領連忙說:「這個……其實也沒什麼想法,不過,聽說忠順親王家的郡主,溫順賢慧,而且還未出閣,所以……」

  他這麼一說,旁邊的忠順親王就看了一眼曹統領。

  水溶笑了笑,看了一眼忠順親王,那面兒武曌說:「皇上,臣妾看這事兒就不錯,親王這些日子,不是也在給郡主物色良人呢麼?曹大人位高權重,手握重兵,又是朝中老臣,一呼百應……」

  曹統領剛開始聽著,還覺得挺受用,皇后娘娘竟然同意這門婚事,結果越聽越不是味兒,武曌每說一句,曹統領就一身的汗,最後差點跟水裡撈出來的似的。

  什麼叫做手握重兵,一呼百應?那不是要造/反麼?

  曹統領趕緊結巴的阻止武曌說下去,武曌則是笑著說:「想來曹統領的兒子,定然也是個人物兒,說不定假以時日,比曹統領還要能個兒呢,永寧郡主能得此人,也是不虛呢,是不是,皇上?」

  水溶笑了笑,說:「這麼說來,到底確是,等回去之後,曹統領別忘了這事兒,再好好兒和皇叔說一說,若是能定下來,朕肯定要親自主婚。」

  曹統領抹著自己的冷汗,這麼一會子的光景,他出了一身汗,又聽婚事基本成了,頓時歡喜起來,這一緊張一歡喜的,曹統領的身/子差點禁不住,現在就有一股脫力的感覺。

  曹統領得了一個大甜棗,很是歡心。

  武曌依偎在水溶懷裡,唉聲歎氣的說:「哎呀皇上……」

  水溶見她「撒嬌」,連忙摟住武曌,笑著說:「怎麼了?打獵無趣兒麼?」

  武曌嬌嗔說:「皇上,您看啊,這面子林子裡什麼也沒有,好生無趣兒,也沒有猛獸出沒,如何能看出皇上的箭法,也沒辦法瞧一瞧諸位將軍的箭法。」

  水溶一臉的寵溺,說:「那你說怎麼辦?」

  武曌一拍手,笑著說:「皇上,臣妾倒是想到了一個好頑的法子。」

  她說著,從水溶手中拿過弓箭,說:「皇上,您看啊,這面兒也沒有什麼猛獸,實在無趣兒,不如這樣,皇上您教我射箭。」

  水溶刮了一下武曌的鼻樑,笑著說:「教你也可以,只是這裡沒有把子,你射什麼?」

  武曌笑著說:「那還不容易麼?」

  她說著,環視了一下四周,突然把目光定在了曹統領身上,笑眯眯的說:「皇上,您看呀,曹統領頭上的那根紅色的翎羽,是不是很好?臣妾就把那個當做靶子,您說好麼?」

  武曌還撒上嬌了,晃著水溶的手臂,那面兒曹統領一聽,睜大了眼睛,連聲說:「這……這……不可啊皇上!」

  水溶卻仍然一臉寵溺,說:「本來就是出來散心頑樂的,有什麼不可?難道曹統領還小氣了?方才皇后可是還給曹統領的公子說媒呢。」

  曹統領臉色鐵青,武曌已經拍手說:「好,太好了,皇上,您快教教臣妾嘛!」

  水溶就讓曹統領站在一邊,然後摟著武曌,讓武曌握住弓箭,武曌像模像樣的,眯著眼睛對準曹統領頭上的羽毛,來回的晃著箭頭,明顯偏了很多,還說:「皇上,對嗎,這樣對嗎?您看准不准?」

  曹統領也是習武的,看到那箭頭就知道不准,連忙大喊著說:「不不不!偏了!皇后娘娘!偏了!」

  武曌一努嘴,說:「皇上,您看看曹統領,喊得臣妾心煩意亂,若是射不准怎麼辦?」

  曹統領還被告了狀,嚇得不行,武曌又開始瞄準,水溶則是一臉寵溺的摟著武曌,在他耳邊低聲說:「想怎麼頑?」

  武曌笑了笑,也低聲說:「嗯……那就把他的頭盔射下來罷。」

  水溶一笑,說:「好,聽武兒的。」

  他說著,握住武曌的手,引開弓弦,「錚——!!!」一聲,弓箭猛地脫弦而出,發出一聲金鳴,快速向前掠去。

  曹統領頓時「啊!!!」一聲慘叫,就聽到「當!」一聲,曹統領的頭盔被弓箭一下穿透,因著水溶的臂力很大,而且弓箭張/力也大,猛的一下子,曹統領的頭盔都射歪了,那跟長箭支棱在頭盔上,看的眾人目瞪口呆。

  曹統領只覺得自己頭皮發/麻,頭髮都要嚇得豎/起來了,瞪大了眼睛,說不出話來,那面武曌卻拍手說:「啊呀!射在頭盔上了!」

  水溶笑著說:「是呢。」

  武曌又說:「皇上,再來一次嘛,再來一次嘛!」

  曹統領一聽,嚇得顫/抖地說:「皇上,這……不行啊,皇上……」

  水溶卻說:「有什麼不行?」

  說著,又摟著武曌舉起弓箭來,搭上一根新的長箭,曹統領嚇得眼睛一翻,竟然直接暈了過去,「咕咚」一聲倒在地上,頓時就不省人事了。

  旁邊的大臣們也嚇了一跳,前內大臣趕忙跑過來查看究竟,說:「皇上,曹統領昏過去了。」

  武曌揮手說:「好生掃興。」

  水溶笑著說:「算了,抬走罷,朕帶去你頑頑旁的。」

  那面兒才有人抬著曹統領離開,曹統領都六十歲了,怎麼可能經得住嚇,已經虛汗連連,嚇得昏死過去,不過沒一會子又醒了。

  曹統領醒過來,看到前內大臣,立刻怒不可遏的說:「太不像話了!實在太不像話了!我好歹是個正二品的統領,皇上竟然縱容一個妖妃,實在太不像話了!」

  前內大臣連忙說:「不要這麼大聲兒!別忘了咱們的計畫,明日晚上的春獵宴席,就要大功告成,小不忍則亂大謀!今兒個咱們就把消息放出去,騎兵營的人會連夜撲過來,正好明日宴席上動手,到時候天下都是咱們的!」

  曹統領越想越氣,但還是需要忍耐,說:「信號發出去了麼?」

  前內大臣說:「放心好了,已經放出去了,騎兵營明日就到!到時候咱們帶來的兵馬,還有騎兵營的兵馬裡應外合,整個行宮都在咱們的掌控之中。」
【連載文請勿回覆】

TOP

156.死到臨頭

  春獵第二日有酒宴,將打獵來的食物做成菜肴,皇上和臣子們分食這些菜肴。

  酒宴就在行宮裡舉行,眾臣們早早準備,紛紛來到大殿中。

  內大臣和幾個護軍統領相約而來,幾個人都是神采奕奕的,一臉好事將近的模樣,神清氣爽的走進來。

  眾人走進來之後,有些吃驚,只見整個大殿佈置的十分與眾不同。

  殿中間擺著筵席,大殿的四周則是圍著一圈兒的酒罈子,酒罈子摞起來,仿佛高高的城牆一樣,一個落一個,一個挨一個,將四周全都擺滿,這麼多酒,看起來壯觀極了,每一個走進來的人,全都讚歎著這些酒罈子,看起來今兒個是無醉不歸了。

  武曌和水溶此時還在寢宮裡面兒,武曌笑眯眯的說:「想必此時……大臣們已經看到皇上您的酒罈子了,恐怕會以為皇上請他們喝酒呢?」

  水溶笑了笑,說:「喝酒?只是喝酒,豈不是太沒趣兒了。」

  武曌幫水溶整理了一下頭髮,笑著說:「皇上,您不覺得可惜麼?」

  水溶笑著說:「可惜?宮殿已經舊了,朕本就打算翻新的,如今正好物盡其用,有什麼可惜的?」

  他說著,扶著武曌起身,說:「走罷,好戲開場了,咱們怎麼能缺席?」

  眾臣們聚在大殿上,很快就看到皇上來了,皇上和皇后娘娘並肩走進來,眾臣趕緊跪下來行禮,山呼萬/歲。

  水溶笑著說:「眾卿不必多禮了,請起罷。」

  眾人連忙謝恩,這才站起來,水溶笑著看了看四周,說:「今兒個有酒有肉,眾卿又都是朝中的骨/幹之臣,棟樑抵住,不妨開懷暢飲,無醉不歸。」

  眾人應和著,水溶就說:「也沒什麼旁的要說了,開席罷。」

  水溶扶著武曌落座,這樣一來,所有人才紛紛落座。

  那面兒前內大臣和幾個護軍統領都是神采奕奕的,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開始飲酒吃肉,席間很是暢快。

  前內大臣舉起酒杯,低聲說:「各位兄弟,一會子就要事成,咱們來提前慶賀一個?」

  幾個護軍統領笑著舉起酒杯,眾人碰杯,嘻嘻哈哈的喝了起來。

  酒過三巡,大家都有些微醺了,那面子前內大臣看了看時辰,覺得差不多,這會子騎兵營的軍/隊應該就要趕過來了。

  前內大臣藉口散酒,就出了殿門,幾個護軍統領也跟著紛紛走出來,蹙在一起。

  曹統領笑著說:「我瞧著,時辰差不多了!」

  前內大臣說:「是了,差不多了,一會子我去發難,還仰仗各位弟/弟相助!」

  曹統領應和著說:「這有什麼?昨兒個那妖妃在我頭上射箭,今兒個可算是能討回來了!」

  眾人哈哈一笑,前內大臣就率先昂首走回了大殿。

  武曌和水溶坐在上首,有人過來敬酒,大家寒暄了一陣子,就見前內大臣走了進來,舉著酒杯,臉上都是囂張的笑意,笑著說:「皇上,皇后娘娘,老臣敬你們!」

  武曌如今懷著孕,身/子骨也弱,水溶是禁止她飲酒的,水溶便說:「這一杯,朕就代勞了。」

  哪知道前內大臣立刻說:「誒,皇上,您是看不起來老臣麼?還是皇后娘娘看不起老臣?這一杯甜酒都不能飲?」

  他聲音洪亮,這麼一說,旁邊的人都紛紛側目,覺得前內大臣肯定是喝高了,畢竟皇后娘娘有喜,這是誰都知道的事兒,而且前不久才誕下皇子,這麼快又有喜了,自然什麼事兒都要小心仔細著,不能飲酒也是常理,但是前內大臣竟然不依不饒的,難免讓人咋舌。

  一瞬間四周頓時安靜了下來,全都看著這面兒,武曌端起酒杯,笑了笑,說:「您這是……找本宮的茬子麼?」

  她這麼一說,更是讓眾人意想不到,畢竟前內大臣的說辭已經夠「奇怪」了,哪知道皇后娘娘竟然一句話撕/破臉皮。

  前內大臣也沒想到武曌竟然這麼說,自己的後話兒都噎在嗓子裡,險些嗆死。

  前內大臣咳嗽了一聲,說:「皇后娘娘何出此言呢?不過是一杯酒水,皇后娘娘就以為老臣找您的茬子?老臣在朝為官幾十年,還從未見過這樣兒的,皇后娘娘您是否看不慣老臣?」

  前內大臣說的無禮,眾人更是驚訝,瞪著眼睛看前內大臣,不知道他是不是瘋了。

  武曌笑了笑,說:「不知前內大臣說的是哪方面兒,的確了,您有諸多方面兒,本宮都實在看不起,但並非看不慣。」

  前內大臣都懵了,說好了是自己在找茬兒呢,怎麼突然變成了武曌找自己的茬兒,而且說一句噎一句。

  「啪嚓!!」一聲,前內大臣乾脆把自己手裡的酒杯扔在地上,水溶眼睛一眯,抬手一擋,立刻將武曌護在身後,沒有讓碎裂的酒杯和酒水濺到武曌身上。

  旁邊的大臣們紛紛側目過來,一臉不可置信,前內大臣膽大包天了,竟然當著皇上和皇后娘娘的面兒,把杯子甩了。

  前內大臣立刻發難,指著武曌說:「你這妖女!蠱惑皇上,攛掇皇上/任用奸/臣,把持朝政,罪/大/惡/極!」

  武曌一笑,不急不緩的說:「奸/臣?您怕是說的自己罷?」

  這時候在場的大臣們才覺得不同尋常起來,紛紛放下酒杯筷箸,緊張的看向這邊兒。

  前內大臣立刻喝道:「妖女,不必多言了!今日老臣冒死也要清君側!將你這妖女碎屍萬段!」

  水溶頓時沉下臉來,冷笑一聲,說:「怕是你沒把朕看在眼裡罷?這是做什麼?在朕面前呼喝?」

  前內大臣一臉「誠懇」的說:「皇上!皇上您醒醒啊!您定然是被這妖女蠱惑了!皇上您醒醒啊!不要再執迷不悟,不要再任用奸/臣了!您看看,您之前重要的賈芸、馮清軒、衛若蘭,都是什麼樣兒的人物?!貪/贓枉法,膽大包天,有失德行,而像老臣這樣,忠心耿耿的臣子們,則是被罷官,被貶謫,皇上,這樣不會寒了眾位臣子的心嗎?!」

  水溶又是冷笑一聲,說:「任用奸/臣?」

  武曌笑著說:「虧你說得出來這句話,奸/臣?連自己兒子都能算計,都能殺的人,你怕是那個奸/臣才對。」

  她這一話一出,眾人頓時面面相覷,前內大臣陡然一顫,瞳孔猛地一縮,反應有些過/度,似乎一下子被武曌說中了。

  武曌又緩緩地說:「修建廟/宇的工程,你大力舉薦自己的兒子,將他安插在賈芸手下,可謂是用心良苦了,旁人都以為你是想要自己的兒子賺點油/水錢,畢竟工部員外郎是個肥差,只是大家都沒想過,連你的兒子都沒放過,你並不是想要他賺油/水錢,而是想把他推上斷頭臺!」

  武曌的話一說完,頓時一片譁然,大臣們紛紛議論起來,前內大臣喝道:「妖女,不要胡說!」

  武曌笑眯眯的說:「本宮胡說?你的兒子,你自己心裡最清楚,沒什麼能耐,往後也成不了大器,因此你就想出了一個好法子,買通了皇商,制/造了事/故,砸死了自己的兒子,這樣一來,還有誰會懷疑是你呢?最後殺/人滅/口,等皇商指認賈芸之後,你就把皇商斬草除根,就更加沒人會懷疑是你了。」

  前內大臣一聽,頓時怒喝說:「胡說!你根本沒有證據!你這個妖女!」

  武曌笑著說:「是啊,本宮沒有證據,但是細細的想一想,這件事兒有誰可以得到利益,那恐怕就只有死了獨子的前內大臣您了,一來剪掉了皇上的左膀右臂,二來又能博得朝臣的同情,可謂是一石二鳥啊……也對,相比權/術來說,你那個草包兒子,實在不值一提了。」

  眾人側目的看著前內大臣,雖然武曌沒有證據,但是仔細一想,的確是這麼回事兒,賈芸入/獄,能得到利益的只有前內大臣一個人,而前內大臣死了兒子,所以旁人根本不會懷疑他。

  前內大臣說不過武曌,便不理她,轉頭看向水溶,說:「皇上!這妖妃妖/言惑眾!您卻不加以制止,豈不是寒了我們這幫子老臣的心!若是皇上再執迷不悟,就別怪老臣……」

  他的話還沒說完,水溶已經說:「怎麼樣?」

  前內大臣見他們有恃無恐,陰測測一笑,說:「好啊,今日老臣好言相勸,也是沒有辦法,只好……只好兵諫了!」

  他一說完,武曌頓時笑了起來,用帕子捂著嘴,似乎很是好笑似的,眾人都屏住呼吸,一聲都不敢吭,唯獨武曌笑的很歡實,前內大臣冷聲說:「死到臨頭,笑什麼!?」

  武曌說:「不,也沒笑什麼,只是在笑……因為本宮有喜在身,不肯賞臉飲一杯薄酒,所以前內大臣準備兵諫,這話兒要是傳出去,指不定笑死多少人呢?」

  前內大臣被武曌氣的臉色鐵青,喝道:「來人!!」

  他說著,幾個護軍統領早就準備好了,方才不過是說辭,現在才是正經,立刻就聽到「轟隆——」一聲,殿門被衝開,源源不斷的侍衛從外面開進來,手中執著兵刃,開進來之後立刻散開,將殿上所有人團團包圍在內。

  水溶和武曌對視了一眼,都是氣定神閑的,其他在坐的大臣都嚇壞了,紛紛站起來,一時間喧嘩不已。

  「你這是做什麼!?」

  「這是兵變!」

  「侍衛怎麼開進來的?!」

  前內大臣看著慌張的眾人,似乎很是享受似的,說:「各位請不要慌張,老臣忠心耿耿,這不是兵變,只是兵諫而已,皇上昏/庸,淫/逸好奢,任用奸/臣,寵信妖女,今日老臣冒死兵諫!」

  水溶笑了笑,說:「這麼點子侍衛,也算是兵諫?」

  那面兒前內大臣聽了,很是自豪,招了招手,幾個護軍統領立刻走過來,回稟說:「大人請放心,近郊騎兵營已經待命,昨日已經趕往行宮,想必此時已經將行宮團團包圍了!」

  他這話一出,眾臣更是喧嘩不已,顯然前內大臣是早有準備的,連近郊的兵營都被調動了。

  前內大臣笑著說:「皇上,如今老臣的兵馬,夠不夠兵諫了?」

  水溶沒有說話,在場眾人一個個屏住呼吸,人心惶惶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武曌則是氣定神閑的說:「你就那麼看不起聖上麼?」

  那前內大臣突聽武曌這麼說,有些狐疑,武曌又說:「你覺著聖上年紀輕,沒有你臉皮子厚,所以就這般子甩自己的厚臉皮?論厚/顏/無/恥呢,皇上與本宮的確比不過你,但是凡事用用腦子。」

  「你!」

  前內大臣一聽,氣的不行,說:「死到臨頭,你這妖女竟然還妖/言惑眾!」

  武曌搖了搖頭,歎氣說:「果然除了臉皮,你都不會用腦子……你可知道,為何皇上這些日子,這麼寵信太僕寺卿?」

  武曌突然沒頭沒腦的說出來,所有人都有些迷茫,看向水溶武曌,又看到站在一邊,也是氣定神閑的太僕寺卿鄭長銘。

  前內大臣眼神晃了晃,武曌笑著說:「因為馬匹啊。」

  親內大臣眼神更是晃動起來,武曌繼續說:「近郊的確有個騎兵營,距離這裡,快馬加鞭一日路程,但是你有沒有想過,若是近郊大營裡的馬匹,昨天晚上突然都鬧了病,跑不動路,那些騎兵又怎麼能在今日和你裡應外合呢?」

  「你說什麼!?」

  前內大臣頓時慌了,武曌笑盈盈的說:「說你呆,你偏生不信,你的騎兵營,這會子恐怕還在路上跑呢,說的快些,明日晚上可能就會到了。」


157.就要失火

  前內大臣一聽,頓時睜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說:「不!不可能!」

  武曌笑著說:「難不成,你以為皇上最近重用鄭大人,是玩物喪志麼?」

  她這麼一說,不只是前內大臣,還有幾個護軍統領,頓時都嚇壞了,紛紛議論起來,又看向門口。

  這個時候,他們的大軍該匯合了,不過遲遲沒有到來,其實護軍統領們也有些擔憂,聽到武曌的話,更是心臟懸到了嗓子眼兒,一臉的驚慌失措。

  前內大臣喝道:「別聽這妖女妖/言惑眾!定然是她危/言/聳/聽,如今你已經是強弩之末!」

  他說著,又對水溶說:「皇上,念在你是被妖女蠱惑,還不快快手刃妖女,將妖女的黨羽一併斬盡,否則……」

  武曌笑著說:「否則什麼?」

  前內大臣說:「否則就休怪老臣不客氣了!」

  水溶冷冷一笑,說:「怎麼?你已經帶兵進來,還是客氣的麼?」

  滿朝文武都有些驚慌,看著前內大臣,就怕他真的動手,雖然武曌說他們的援兵已經被斷,但是殿上這些兵馬已經夠多了,他們手上也沒有兵器,殿門關著,殿外面的護軍沒有指令不可能沖進殿裡,所以他們已經孤助無緣了。

  水溶倒是一臉鎮定,笑著說:「朕倒是很想領教領教你的不客氣,只是……你時日無多了,恐怕要令朕失望了。」

  他說著,眾人就聽到「啪嚓!!!」一聲巨響,水溶突然伸手撞了一下/身邊的酒罈子。

  大殿的四周擺滿了酒罈子,落的老高,一個挨著一個,好像一個酒罈子磊成的城牆一樣。

  水溶突然伸手一撞,一下子酒罈子一個挨一個的坍塌下來,一個撞一個,「嘩啦——」一聲,竟然全都坍塌了,轟然倒下,一片酒罈子,發出劇烈的脆響聲,一瞬間酒水肆意,險些將四周都給淹沒了。

  水溶的這一舉動有些奇怪,其他人都面面相覷,只有武曌一個人十分淡定,似乎根本不擔心水溶要做什麼。

  就隨著這一聲劇烈的脆響,殿門轟然打開,從門外面沖進來不少侍衛,愣是比之前沖進來的侍衛還多。

  一瞬間,大殿被裡三層外三層的包圍,大臣們面面相覷。

  水溶笑著說:「怎麼,你的援兵未到,朕的援兵卻已經到了。」

  水溶說著,前內大臣和七個護軍統領就聽到了「踏踏踏」的腳步聲,隨即有人又走了進來,當先一人一身戎裝,看起來威風凜凜,正是正一品的領侍衛內大臣衛若蘭。

  衛若蘭身後跟著護軍統領馮清軒,另外一個則是工部侍郎賈芸了。

  三個人從外面走進來,都是一身官服,嚇得前內大臣和七個護軍統領瞪大了眼睛,說:「這……這……」

  水溶這時候伸手摟住武曌,將人帶在懷裡,笑的十分溫柔,說:「朕之前就說了,行宮大殿實在老舊,也該翻修翻修了,不然不知什麼時候,就要失火……」

  他說著,摟著武曌就往外走,前內大臣聽到「失火」兩個字,陡然又看向地上灑了一地的酒水,似乎像是醒/悟了過來,連忙抬腿就要跑。

  「唰!」一聲,衛若蘭已經長劍出鞘,猛地橫在前內大臣的脖頸上,笑著說:「大人,您去哪裡?」

  前內大臣嚇得臉色蒼白,看著眼前這情勢,又不甘心的看了一眼外面,外面根本沒有援兵,正如武曌所說的,他們的騎兵此時被/迫換成了步兵,因此還在路上跑呢,根本無法和他們匯合。

  水溶摟著武曌,慢慢從大殿走出去,走出去之後,賈芸就開始拿出一個名冊,一個一個宣召,叫到名字的大臣,按照班列趨步跑出大殿,在殿門口站好。

  很快,一個一個的大臣走出大殿,沒有叫到名字的大臣就被侍衛阻攔在殿門裡面,根本無法出來。

  賈芸挨個宣召,馮清軒在門口把關,衛若蘭手執長劍在殿上列陣,只一會子功夫,宣召的大臣全都跑出了大殿,殿中只剩下前內大臣、七個護軍統領,還有另外合謀的幾個「心腹」大臣。

  那些人嚇得不行,曹統領因著年紀大,「咕咚」一聲就栽在了地上,嚇得瑟瑟發/抖,說:「皇……皇上……饒命啊!饒命啊!我是被/逼的,我是被/逼的!」

  另外的幾個從犯一聽,連忙也跪下來,磕頭說:「皇上,我也是被賊子威脅的,我知道賊子的很多罪證!那該死的賊子買通皇商,砸死自己的兒子,誣陷工部侍郎,最後還把皇商殺/人滅/口,是真的!是真的!」

  前內大臣當著眾人的面,被揭/穿了假面具,瞪大了眼睛,沖上去就要和那人拼命,頓時殿內亂成了一團,前內大臣和幾個從犯扭打在了一起,地上全都是酒水,一時幾個人身上都滾得亂七八糟的,頭冠也都掉了。

  武曌在外面兒看著有趣兒,笑著說:「皇上,您看呐,那幾個人頑的還挺盡興,不如……皇上在幫幫他們罷?」

  水溶輕輕捏了捏武曌的臉頰,說:「說的對,正和了朕的心意。」

  水溶說著,揮了一下手,衛若蘭立刻從大殿裡走了出來,士兵也紛紛退了出來,裡面兒的人看到這一幕,頓時嚇得全都往外沖,只是外面也有士兵,使勁阻攔著,而且還手執長劍,若是不顧阻攔的,直接就一劍砍下去。

  裡面的人根本無法沖出來,都哭叫大喊著,武曌拍了拍手,笑眯眯的說:「開始罷。」

  馮清軒從旁邊舉來火把,走過去,抬手一扔,順著殿門的縫隙直接扔了進去。

  「啊!!!」

  「著火了!」

  「救命——救命啊!!」

  殿裡本就都是酒水,火把一扔進去,火蛇像是活了一樣,猛地竄天而起,大殿老舊,木材已經不是那麼好了,有些發酥,火勢這麼大,瞬間就給燒了起來,殿上還有很多擺設,都是易燃的物件兒,頓時更是助長了火勢。

  「嘭!!!」一聲,殿門最後的縫隙也給掩上了,馮清軒給殿門外面還添了一把大鎖,確保裡面的人根本無法逃出來。

  就聽到「咚咚咚!」的聲音,裡面都是嚎叫的聲音,不停的衝撞殿門和窗戶,似乎想要從裡面跑出來,還有咒駡的聲音。

  水溶臉色不由陰霾起來,冷冷的看了一眼大殿,武曌笑著說:「皇上,時辰不早了,該安歇了。」

  水溶摟著武曌的肩膀,說:「正是,走罷。」

  其餘的大臣都心有餘悸,根本不敢多說一句話,生怕自己多說了一句話,就被扔進大殿去。

  他們本以為這一局是前內大臣贏了,哪知道皇上根本沒有當回事,前內大臣可以說是輸得老本兒都脫/光了,還給皇上找了一個名正言順,斬草除根的理由。

  行宮大火,一直燒到了天亮,第二天早上,行宮的大殿已經灰撲撲的一片,只剩下一片殘垣斷戟,根本什麼都沒有了。

  武曌睡得挺好,醒過來就看到水溶坐在床邊,已經醒了,不過並沒有起身。

  武曌笑眯眯的依偎過去,說:「皇上,在想什麼呢?」

  水溶見他醒了,笑了笑,說:「在想……朕的皇后,會不會嫌棄朕,太心狠手辣了……」

  武曌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抬手撩了一下水溶的下巴,說:「皇上,您眼下都有烏青了,不會一晚上沒睡,都在想這個罷?」

  水溶伸手摟住武曌,說:「朕有些後怕,不知道你會不會怕朕。」

  武曌忍不住又笑了一聲,說:「皇上,您在說什麼呢?剷除了幾個亂臣賊子,就是心狠手辣了?」

  水溶忍不住仔細打諒了一眼武曌,武曌笑著說:「皇上放心好了,您沒聽那些人說麼,我就是妖女,妖女不喜歡您這樣的,那喜歡什麼樣兒的?」

  水溶聽她這麼說,終於放鬆了一些,親了親武曌的額頭,說:「說得對。」

  武曌又說:「況且……溶溶可是生的一副花容月貌,叫人不能自拔呢。」

  水溶見她調侃起來,就眯著眼睛,說:「嗯?真的?那武兒就多看兩眼。」

  兩個人鬧騰了一會子,春獵的任務也完成了,沒什麼可留戀的,還要回皇宮去,中午便即啟程,往皇宮趕去了。

  前內大臣謀反,七個護軍統領都是從犯,賈芸的罪名也已經洗脫,反而要論/功行賞。

  衛若蘭官復原職,正一品的領侍衛內大臣,重新整頓皇宮的禁軍,將前內大臣的禁軍心腹全都換下來。

  賈芸的罪名洗脫,水溶提拔賈芸為從一品的工部尚書,並且賜婚忠順親王的愛/女永寧郡主。

  因著賈芸洗脫了罪名,馮清軒的罪名自然也是洗脫了,複認二品護軍統領,不日也要與衛家千金若然成婚了。

  永寧郡主終於如願以償的被賜婚,最歡心的可就是她了,而且賈芸已經高升成了從一品的尚書大人,這滿朝文武之中,似乎再沒有像賈芸這麼年輕,又平步青雲的人了。

  永甯郡主進宮來謝了武曌一次,因著她要準備婚事的事情,所以也就繁忙起來,並不能總是進宮來,武曌好些日子沒有被永寧郡主纏著,好似還有點子不適應。

  武曌從御花園散步回來,就看到小太監站在外殿門口,武曌一看,便知道是水溶回來了,不過殿裡還有其他人,就是太僕寺卿鄭長銘了。

  小太監過來給武曌請安,說是鄭大人正在回稟皇上,應該一會子就完/事兒。

  鄭長銘也是這次的功臣,水溶想要給他高升,畢竟太僕寺卿這個職位,說高不高,說低也不低,但是在旁人眼裡,尤其是那些大官眼裡,就是個馬夫,有些掉價。

  不過鄭長銘並不想要高升,他的長項就在這裡,這麼多年來都與馬匹為伍,鄭長銘反而有些不習慣去和朝臣勾/心/鬥/角了。

  武曌坐在外殿,也沒有去打擾他們談事情,端起茶碗來,輕輕吹著葉兒,不由掃了一眼身邊的丫頭紫鵑。

  紫鵑翹首往內殿裡看,只是內殿那麼大,自然看不到鄭長銘的影子,不過紫鵑還是翹首往裡看,嘴角不可抑制的翹/起來,似乎很是歡心似的。

  武曌咳嗽了一聲,紫鵑嚇了一跳,連忙收回目光。

  武曌故意笑著說:「鄭大人也是這次的功臣,只是他不願意高升,你們說說看,還能上次一些什麼?」

  雪雁說:「依奴婢看,當然是黃金與……美/人了!」

  她說著,還瞥了一眼紫鵑,奈何紫鵑沒看懂雪雁的眼神,驚訝的說:「美……美/人?」

  武曌笑著說:「是了,雪雁說得對,鄭大人也年紀了,之前雖然有一房妻室,不過如今身邊也沒人照應,實在令人放心不下,不如就請皇上,給鄭大人許一門親事。」

  紫鵑聽了,默默垂首,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也不知道是什麼心思了。

  武曌又笑著說:「紫鵑,你素來與鄭大人比較親近一些,一會子鄭大人出來,你就去送送他,順便問問,鄭大人是否看上了誰家的千金,若是有,只管說來,皇上定然做主的。」

  紫鵑磕巴的答應了,那面兒正好鄭長銘從裡面出來,見到武曌,趕緊請安,武曌則是說:「鄭大人也累了,快些回去歇息罷,紫鵑,送送鄭大人。」

  紫鵑趕緊說:「是……」

  鄭長銘聽武曌說讓紫鵑送自己,還挺歡心的,連忙看向紫鵑,不過紫鵑垂著頭,不似很歡心似的,恭恭敬敬的引著鄭長銘出了大殿。

  武曌見紫鵑憂心忡忡的模樣,不由有些發笑,此時水溶就從內殿走了出來,說:「武兒,又在想什麼呢?一臉的壞笑。」

  武曌收斂了笑容,挑眉說:「沒想什麼,只是瞧見了有趣兒的,自然要笑一笑了。」


158.套牢

  紫鵑送鄭長銘出來,鄭長銘能看到紫鵑,還挺歡心的,紫鵑卻垂著頭,很恭敬的說:「鄭大人,這邊請。」

  鄭長銘見紫鵑不看自己,也不多說一個字兒,慢慢也醒過夢來,感覺有些奇怪,就關切的說:「紫鵑,你可是身/子不舒服?怎麼如此沒有精神?」

  紫鵑一聽,嚇了一跳,連忙擠出笑容,說:「不……並不是。」

  鄭長銘還低下頭來,仔細看了看紫鵑的臉色,紫鵑頓時受驚,趕忙向後一縮,臉頰不由有些紅,鄭長銘見紫鵑的臉色頓時好轉了,便笑著說:「現在方好一些兒,若有什麼不舒服,我陪著你去太醫院。」

  紫鵑聽著鄭長銘的話,心裡頭縣到武曌說給鄭大人指個千金小/姐,一瞬又不舒服起來。

  千金小/姐?

  偏偏自己身份低微……

  紫鵑想到這裡,嚇了一跳,昔日裡鄭長銘就是主/子,如今鄭長銘乃是三品大員,紫鵑更不敢肖想太多。

  紫鵑清了清嗓子,乾笑說:「恭喜鄭大人。」

  鄭長銘笑著說:「什麼?何喜之有?」

  紫鵑垂首說:「回鄭大人,其實是皇后娘娘,有/意為鄭大人指一門婚事,因此奴婢先恭喜鄭大人了。」

  鄭長銘一聽都愣了,驚訝的說:「婚事?」

  紫鵑笑了笑,說:「正是,婚事兒,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皇后娘娘還說,不知鄭大人心中有沒有合適的人選,若是有了,只管與皇上和皇后娘娘說就是。」

  她說到這裡,就沒有了話兒,那面兒鄭長銘只是頓了一下子,就說:「鄭某心中,的確有人。」

  他這麼一說,紫鵑心裡猛烈的撲騰了兩下,頓時涼透了,也不知道鄭大人心中的千金小/姐到底是誰。

  鄭長銘的聲音低沉,不急不緩的說:「鄭某已經錯失了一次,不想再錯失第二次,不管她是不是千金,有沒有地位,鄭某這輩子,都不想娶她以外的任何一個人。」

  紫鵑聽到這裡,感覺自己五/髒/六/腑都要涼透了,乾笑說:「不……不知是誰家的姑娘,這麼有福/分。」

  她垂著頭,甚至有些不敢聽,鄭長銘卻一直沒有說話,紫鵑剛想要抬頭問他,不知是什麼情況,下一刻卻被鄭長銘狠狠摟在懷裡。

  紫鵑嚇了一大跳,撞在鄭長銘懷裡頭,震/驚的睜大眼睛,鄭長銘只是緊緊摟著她,低聲說:「是你啊,紫鵑……」

  武曌發現,紫鵑送了鄭長銘回來,就渾渾噩噩的,一副神遊太虛的模樣,時不時還發笑,笑的就跟中邪了一樣,武曌一身雞皮疙瘩都被她笑出來了。

  果然第二日,鄭長銘就來回稟了,說是不想要什麼千金小/姐,怕辜負了旁的姑娘好意,只想要皇上和皇后娘娘成全,將紫鵑許配給自己。

  水溶有些吃驚,他是沒看出來紫鵑和鄭長銘的,畢竟水溶平日裡就比較遲鈍,說個情話還要衛若蘭給他打小抄兒,偷師放花燈還被人當場捉到並且戳/穿。

  武曌則是心裡明/鏡兒一樣,笑著說:「鄭大人,您可想好了?紫鵑沒有身份,也沒有地位,你是三品大員,這婚事要是傳出去,旁人如何說你?」

  紫鵑聽到這裡,咬著嘴唇,似乎有些焦急,鄭長銘則是一臉坦然,笑著說:「回皇后娘娘的話,長銘這一輩子經歷的太多,早就把這些事情看淡了,倒是紫鵑,紫鵑是個極好的姑娘,只要紫鵑覺得我配得上她,長銘願意照顧紫鵑一輩子,定不讓她受一點子的委屈。」

  水溶聽這有些感觸,心想著鄭長銘這個太僕寺卿都會說情話兒了。

  武曌聽到這裡,笑了笑,說:「好,記住你今兒的話,定別讓紫鵑受一點子委屈,紫鵑這丫頭一直跟著本宮,本宮可是護犢子出名兒的,你要讓她受委屈,本宮定不饒你。」

  鄭長銘一聽,頓時歡心的看向紫鵑,紫鵑有些不好意思,心中又十分的感動。

  正好這會子,就有人過來求見了,正是工部尚書賈芸。

  賈芸進來,跪下來請安,說:「不知皇上和皇后娘娘傳召下官,有什麼吩咐?」

  水溶並沒有傳召賈芸,就看向了武曌,武曌笑眯眯的,自然是她叫來的賈芸。

  武曌就說:「賈芸,這是你妹妹。」

  她說著,指向紫鵑,紫鵑嚇了一跳,賈芸是個明白人兒,頓時就明白了,說:「自然,請皇后娘娘放心。」

  不只是紫鵑,鄭長銘也有些吃驚,武曌令賈芸收紫鵑為義妹,這樣一來,紫鵑就是從一品大員家裡的千金小/姐了,不會委屈了紫鵑,也不會讓鄭長銘跌面子。

  鄭長銘當即跪下來謝恩,說:「多謝皇上,多謝皇后娘娘!」

  武曌一笑,說:「鄭大人不必多禮了,你一片忠心,皇上自然要賞。」

  水溶笑著說:「正是。」

  那面兒皆大歡喜,武曌讓賈芸把義妹接走,商量婚事的事情,很快眾人就都退了下去。

  水溶無奈的笑了笑,說:「最近要成婚的,是不是有些多?你倒是撮合了不少。」

  武曌笑著說:「這些人忠心耿耿為皇上辦事兒,皇上自然也不是小氣的人,再者說了,這法子最好,能將這些人套牢。」

  水溶說:「是呢,還是武兒聰明。」

  水溶和武曌解決了親事的問題,時辰也不早了,水溶讓人給武曌弄了些夜宵吃,隨即就上/床歇息,明日還有早朝,不能晚起。

  水溶摟著武曌安歇下來,眼見武曌很快就睡了過去,窩在自己懷裡,似乎很是乖/巧溫順的樣子,睡著之後緊緊攬著自己的腰,簡直是對水溶的一種考驗。

  水溶心裡算著,武曌自從懷/孕一來,已經快要五個月了,再等等,等到穩定一些,自己就能開葷了,不然這日子也太難熬了,畢竟水溶才二十歲出頭,再這麼忍下去,感覺都要出內傷了。

  水溶睜著眼睛,看著床頂,感覺著武曌在自己懷裡吐氣如蘭,心裡默默的數數兒。

  就在這個時候,小太監突然從外面跑進來,十分焦急似的,連聲說:「皇上!皇上……」

  武曌睡得很安穩,不過因著身/子不太舒服,睡得很淺,聽到聲音立刻就醒了,有些迷茫,揉了揉眼睛。

  水溶抬起手來,示意小太監噤聲,不過已經晚了,武曌在他懷裡輕輕鼓秋了兩下,便睜開了眼睛,說:「嗯?怎麼了?」

  水溶說:「沒事,你安歇罷,朕去外面兒。」

  武曌見那小太監一臉焦急,就攔住水溶,說:「不用了,我已經醒了,是有什麼急事兒麼?」

  那小太監趕緊說:「皇上,方才戶部來的急件,說是夏日漲水,羅水國的邊城泄/洪,竟然把洪水泄到了咱們國境,如今兩個小城被淹沒,農田盡毀,房屋也被沖榻了!」

  水溶一聽,頓時臉色陰霾下來,當即起身說:「戶部的人到了麼?」

  小太監說:「已經在殿外候著了。」

  水溶立刻披上衣裳,說:「朕這就過去。」

  武曌也起了身,幫水溶整理衣裳,水溶很是陰霾的說:「又是羅水國,上次的事兒,朕還沒打算就這麼算了,如今他們又來找晦氣。」

  武曌知道,水溶說的自然是自己早產的事兒,上次若不是羅水國惹事,自己也不會早產。

  水溶穿好衣裳,回身說:「武兒,快去歇息,這事兒朕能解決,去罷。」

  武曌點了點頭,看著水溶出了大殿,這才回了內殿躺下來,因著時辰太晚了,很快武曌就睡著了。

  武曌第二日醒來的時候,水溶也不在旁邊,看了看時辰,早就過了早朝的時間,恐怕再等等就能用午膳了。

  雪雁過來伺候,如今紫鵑跟著賈芸去了府上,身邊兒就只有一個丫頭,並著一堆的宮女了。

  武曌似乎還有些不是很習慣,不過幸好雪雁這些年也學的規矩了一些,畢竟也是長大了,沒有往日裡那麼莽莽撞撞了。

  武曌被伺候著起身梳洗,隨口說:「皇上下朝了麼?」

  雪雁說:「似乎是下了,皇上昨兒個夜裡頭就沒有再回來,聽說鬧洪水的事兒很大,戶部來了不少人,昨天夜裡頭臨時開廷議,好多大臣都來了,工部侍郎賈大人半夜過來的,還有那頭……那頭兵部的。」

  武曌一聽「兵部」,就知道水溶什麼意思了,羅水國泄/洪泄到他們這邊兒,水溶心裡有口惡氣,肯定是要打仗的。

  雪雁又說:「今兒早上,廷議就連上了朝議,皇上都沒來得及回來,這會子應該是下了朝議了。」

  她們正說話兒,水溶身邊的小太監就跑過來了,急匆匆的說:「拜見皇后娘娘。」

  武曌說:「起罷。」

  小太監立刻就說:「皇后娘娘,皇上這會子還在書房召見大臣們,一會子午膳可能就不過來了,皇上怕皇后娘娘擔心,因此讓奴/才過來稟報一聲,請皇后娘娘不必憂心。」

  武曌歎口氣,說:「讓皇上注意身/子。」

  小太監應了一聲,就火急火燎的跑了。

  武曌一天都沒看到水溶,晚上水溶讓人來傳話兒,不用等他安歇,武曌就先歇下了,等到睡的迷迷糊糊,才感覺身邊似乎有動靜,輕手輕腳的,不過武曌睡得不踏實,很快就醒了。

  武曌睜開眼睛,果然是水溶,水溶輕手輕腳的上了床,見武曌醒了,就低聲說:「對不住,打擾你了?你接著睡罷。」

  武曌往水溶懷裡蹭了蹭,伸手摟住水溶的腰,睡得還迷糊,喃喃的說:「溶溶……」

  水溶笑了一聲,他忙叨了一整天,大發雷霆,覺得羅水國真是無/法/無/天了,一面子要救災,一面子又要考慮討/伐羅水國的事情,朝中大臣又分了主和派、主戰派,救災的事情又有不和的地方,水溶這一天過得煩躁極了,如今看到武曌,也不知怎麼的,聽她喊一聲溶溶,竟然就安心了下來。

  水溶摟著她,笑著說:「嗯?再喚一聲,再喚一聲好不好?」

  武曌沒醒過來,就老實的輕聲呢喃說:「溶溶……」

  水溶更是歡心了,親了親武曌額頭,說:「真乖,快睡罷,朕就在這裡。」

  武曌聽著水溶低沉沙啞的嗓音,迷迷瞪瞪就又睡了下去,這會子睡得比較安心,沒有再醒過來。

  武曌第二天聽到身邊有聲音,就睜開了眼睛,一看水溶正在穿衣裳,又看了看天色,天色微亮,今兒也沒有早朝,估計是要去書房。

  武曌就悄悄爬起來,從後背伸手摟住水溶,來了個後背殺。

  水溶一愣,隨即笑著說:「小懶貓兒今兒個起這麼早?再睡一下子。」

  武曌蹭了蹭水溶後被,感覺又寬又有料,忍不住又摸了摸。

  水溶無奈的把武曌扒下來,這若是再摸還了得?

  武曌說:「今天又起這麼早?」

  水溶說:「也沒有辦法,過些日子……朕可能還要親自去一趟災區。」

  武曌一聽,立刻說:「我也想去。」

  水溶當即阻止說:「這不行,上次你去,太后已經教訓了朕一頓,這回定然不行,到時候太后又要責怪朕了。」

  武曌眼珠子一轉,當即握住自己心口,嘴裡「嘶……」一聲,嚇得水溶趕緊沖過來,說:「武兒?怎麼了?」

  武曌一臉痛苦,說:「皇上不讓我跟著去,定然是嫌棄我不懂事兒,還會礙事兒,我這一思量,頓時覺著胸口發悶,疼的緊呢。」

  太醫平日裡就經常囑咐,讓皇后娘娘不要思慮太重,思慮傷神,養身/子首要養神,其實武曌並不是真正的林妹妹,沒什麼太重的思慮,就算有思慮,也不會累壞了自己身/子,總是找旁人的不痛快發/泄/出來。

  如今武曌自然是裝裝樣子,不過她偏生身材纖細,羸弱不勝,這麼一捧心,仿佛連西子都給比下去了。

  水溶嚇得不行,有些手足無措,武曌就說:「皇上,您不讓我跟著,我心中不安,心口越來越疼,如何是好?」

  水溶將武曌那臉色,似乎不疼,但是又不敢用這事兒開頑笑,只怕武曌會真的不舒服,只好妥協說:「算了,聽武兒的就是。」

  武曌一聽,當即就拋棄了捧心,說:「皇上,真的?」

  水溶登時有些無奈,刮了一下武曌的鼻樑,說:「知道朕疼你,是不是?」

  武曌一笑,甚是狡黠的說:「皇上,這叫做……有恃無恐、恃寵而驕。」

  水溶聽得不由發笑,說:「沒辦法,朕就是要縱容你。」


159.鳥叫

  皇上要去災區慰問,並且責問羅水國泄/洪的事兒,太后本就很擔憂,也不知道羅水國/會不會耍什麼陰/謀。

  太后正在擔憂著,結果就傳來了,皇后也跟著皇上一併去慰問的消息,太后嚇得半死,她可還記得,當時武曌氣息奄奄的樣子,武曌已經難產了一次,身/子又弱,還這麼往外跑,太后自然擔心的不行。

  太后決定親自過去一趟,不過她還沒過去,水溶和武曌已經啟程了。

  武曌歪在馬車裡,笑眯眯的吃著水溶剝了皮,遞過來的水果,水溶頓時感覺鼻子一酸,竟然要打噴嚏,連忙把水果放下,用帕子掩著,生怕傳染給了武曌。

  水溶連打了三個噴嚏,武曌笑著說:「大夏天兒的,皇上也會風寒麼?」

  水溶說:「怕不是風寒風熱,是太后背地裡在罵朕呢。」

  果然是這樣兒,太后去找武曌,沒找到人,宮女們說已經啟程了,氣的太后不行,狠狠的罵了水溶一頓。

  武曌聽他這麼說,還發笑,水溶就說:「你這個小壞蛋,自己偷溜,讓朕挨駡。」

  邊城大水,水溶的隊伍一路趕路,很快到了邊城的館舍,同時到邊城館舍的,還有羅水國的使臣。

  水溶聽說羅水國的使臣到了,不由冷笑一聲,說:「武兒你先去歇息,朕去會會他們。」

  武曌笑著說:「皇上,我還不累,一併去罷。」

  水溶自然不會忤逆武曌的意思,就帶著武曌去了館舍的會客大堂,羅水國的使臣已經在了。

  羅水國的使臣一見到水溶和武曌,登時就快步走過來,然後「咕咚!!」一聲,直接雙膝一曲,跪倒在了地上。

  這一舉動嚇壞了一同跟隨而來的大臣們,羅水國並不是他們的附屬國/家,因此見禮不需要這麼行大禮。

  羅水國的使臣見到他們皇上,竟然咕咚一下就跪了下來,這舉動著實嚇人。

  那面兒羅水國的使臣連忙叩頭說:「外臣拜見皇上,拜見皇后娘娘!外臣該死!外臣該死啊……」

  水溶扶著武曌慢條條坐下來,淡淡的說:「知道自己該死?那為何還在這裡廢話?」

  水溶說的十分不客氣,那使臣頓時被噎了一下,臉色都發青了,但是不敢發作,連忙說:「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外臣、外臣雖然已經無顏活在世上,只是一想到那些受/災受難的百/姓,心中十分不忍。皇上,您聽外臣一言,其實我羅水國並沒有想要把洪水泄到這邊來。」

  武曌一笑,說:「哦?那是說我們眼神不好了?沒泄過來,那哪來的洪水?」

  羅水國的使臣說:「不不不,是這樣兒的,其實這是一個誤會,我羅水國是想把洪水分流的,但是沒成想,河渠衝垮,所以洪水就泄/了過去,絕對是意外。」

  水溶冷笑著不說話,意外?長了眼睛的人都不會相信。

  羅水國的使臣又說:「這樣……我們羅水國為了表示歉意,國王特意為災民們準備了這個,請皇上和皇后娘娘過目,一旦皇上同意,羅水國的歉意立即會到。」

  羅水國的使臣說著,把一個冊子呈上來,小太監拿過冊子,檢/查了一番,這才呈給水溶來看。

  水溶把冊子打開,上面寫了很多數字,大約都是糧食等等,還有一些木材,都是賑災的東西,最後還寫了會派兵過來賑災重建。

  水溶看了眼冊子,遞給了武曌,武曌也拿過來看了一眼,前面兒還好,看到後來就笑了,說:「派兵?」

  羅水國的使臣擦了擦冷汗,說:「是……是這樣的,我/國國王對這次的災/情十分愧疚,因此想要派兵支援重建。」

  水溶冷冷的說:「羅水國的好意,朕心領了。」

  武曌笑著說:「是呢,前面兒這些糧食木材,也別浪費,那就送過來了罷,至於兵馬呢,我們多得是,還需要您羅水國的麼?」

  羅水國的使臣連忙說:「是是是。」

  水溶將冊子交給旁邊的小太監,說:「讓戶部的人過去領/取糧食和木材。」

  小太監趕緊答應了一聲,小跑著下去傳話兒去了。

  羅水國的使臣很是尷尬,水溶只是揮了揮手,又有人過來領著羅水國的使臣退了下去。

  水溶等羅水國的使臣退下去,就說:「羅水國的人,不知道又裝了什麼壞心,不能不防。」

  武曌笑著說:「是了,到時候那些糧食和木材,也該仔細排查排查才是。」

  水溶點了點頭,扶著武曌說:「趕過來就忙叨,快去歇息罷,你若是瘦了一點子,到時候回去,朕又要被太后數落了。」

  武曌笑著說:「皇上請放心,就算我不瘦一點子,太后也會數落您的。」

  水溶十分無奈,讓武曌進屋兒去歇息,自己則是看了看奏章,和戶部工部探討一下抗洪和重建的事情。

  洪水雖然淹沒了農田,不過幸虧水量並不是太大,比上次的災/情輕了不少,水溶已經有了上次的經驗,因此並不會手忙腳亂。

  水溶不讓武曌管這事兒,就讓她在房舍休息,自己帶著人去勘探了一圈兒,第二日則是帶著武曌分發賑災糧,行程裡就沒有武曌的事兒了,專心讓武曌在館舍裡好生休息。

  武曌十分無奈,她是過來幫忙的,因著懷/孕實在是百無聊賴,在宮裡頭這不能做那不能做,出來之後還是這不能做那不能做,整日裡呆的都要長毛兒了。

  水溶又帶著戶部和工部出門去了,武曌呆的十分無聊,雪雁把自己想到的笑話兒全都講完了一遍,又開始將第二遍了,武曌感覺冷笑都笑不出來。

  雪雁說:「娘娘,咱們去館舍的園子裡走走罷。」

  武曌甚是無聊,就點了點頭,雪雁扶著她往外走,如今正是夏天,館舍沒有被洪水淹沒,花園裡還有些花卉,雖然並不富貴奢華,但是看起來也算是賞心悅目了。

  武曌坐在花園的亭子裡,說:「皇上去了多久,什麼時候回來?」

  雪雁笑眯眯的說:「娘娘與皇上,如今越來越舉案齊眉了,這一會子都來來回/回問了五遍了!」

  雪雁掰著手指說:「皇上去了一個半時辰了,一會子肯定就回來了,娘娘您就別擔心了。」

  武曌聽雪雁打趣自己,似乎若有所思起來,的確,在不知不覺得情況下,自己越來越關心起水溶來了,一開始只是覺得水溶長相好看,後來又因著水溶是最好的庇護,再後來水溶成了皇上,武曌自然要順著水溶往上爬,這一來二去……

  水溶在她心裡,到底是什麼,武曌已經說不清楚了,總之……怕是已經佔據了一個不能輕易割捨的位置。

  武曌正字發呆,就聽到「唳——唳——」的聲音,武曌陡然醒過神來,側頭往亭子外面看,說:「什麼聲兒?」

  雪雁也有些奇怪,轉頭去看,說:「回娘娘,好似是鳥叫/聲?」

  武曌見過的鳥兒多了,但是這麼大的叫/聲,還是都一次聽,好似猛禽似的。

  那頭裡雪雁剛剛探頭出去看,武曌猛地一驚,喝道:「雪雁!」

  雪雁嚇了一跳,下意識回頭,就在這一瞬間,一個黑影猛地撲下來,若是雪雁多走一步路,已經被那黑影撲倒在地上。

  「唰——」一下,雪雁只覺得一股勁風襲來,猛地被那黑影的風一抖,「咕咚」一聲摔倒在地上。

  武曌就見到一個黑色大鳥,體型很大,肯定是猛禽,猛地從天上沖下來,沖著雪雁就捉過去。

  雪雁被一喊,趕緊從地上爬起來,震/驚不已,說:「天呢!」

  那猛禽被打擾了,頓時振著翅膀,眼睛盯著武曌,一臉的狠色,一下子落在了亭子上。

  雪雁連忙跑過來扶著武曌,說:「娘娘!怎麼……怎麼這裡有這麼大的鳥?奴婢快服你進屋兒去罷!」

  「等一等。」

  武曌突然制止了雪雁的動作,雪雁抬頭一看,只見四周,除了亭子上的那只鳥之外,竟然還有,有的落在樹梢上,掩藏在樹葉之間,有的落在房屋上,掩藏在瓦礫之間。

  那些猛禽身材碩/大,瞪著眼睛,抖動著自己的翅膀,似乎蓄勢待發。

  雪雁吃了一驚,睜大了眼睛,說:「這……這麼多?」

  這裡是館舍,自然會養鳥兒,但是養的都是一些觀賞鳥,有些小鳥鸚鵡八哥之類的,但是絕對沒有這樣的猛禽,因為是外賓和官/員們住的地方,還有專門驅趕猛禽的人員。

  別說是雪雁了,武曌也沒一次性見過這麼多猛禽。

  突然來了很多猛禽,掛在廊簷下面的鳥兒頓時害怕起來,嘰嘰喳喳的跳動著,衝撞著籠子。

  雪雁「啊——」的一聲大叫,就見那些猛禽似乎被觸動了機括,猛地俯衝而下,沖著那些籠子捉過去。

  「啪嚓!!」一聲,籠子被撞在地上,那些猛禽的爪子和鳥嘴非常鋒利,兩三下將籠子撞得扭曲,直接從裡面把鳥兒咬死,濺的滿處都是血。

  雪雁嚇得手腳冰涼,護著武曌說:「娘娘……快、快走……」

  趁著那些猛禽吃鳥的時候,雪雁趕緊護著武曌往房間跑,四周有不少館舍的僕從,也嚇得亂叫奔跑起來,猛禽發出「唳——唳——」的聲音,突然振翅而起,沖著人群沖去。

  武曌仔細一看,不只是館舍,這群猛禽不知道從哪裡來了,館舍外面也是一片呼喊之聲,好些百/姓也被猛禽捉住,而且數量不少。

  武曌和雪雁一路快跑,武曌是有身/子的人,跑了幾步頓時感覺不好,肚子裡一陣絞痛,額頭上也冒出冷汗,身/子一陣陣打颭兒。

  雪雁急的不行,都要哭了,她是個女孩子,抱不動武曌,而且也不能背著武曌,怕壓壞了娘娘身/子。

  「唳——!」一聲大吼,一隻黑色的猛禽猛地從天上俯衝下來,似乎是發現了她們,直沖而下,對著武曌就啄。

  雪雁大喊了一聲,連忙伸手擋住,眼看猛禽就要啄住雪雁,突聽「嘭!!!」的一聲巨響,一把長劍陡然從遠處飛過來,合著劍鞘,「啪!」一下正好打中了猛禽的腦袋,那黑色的猛禽一下子懵了,翅膀一震,仿佛卡殼了一樣兒,「嘩啦!」一聲掉下來,直接摔在地上,愣是給打蒙了,撲騰了兩下就不動了。

  與此同時,就見有人快速沖過來,大喊了一聲:「武兒!」

  武曌轉頭一看,竟然是水溶,水溶沖在最前面,後面還跟著戶部和工部的人,還有不少侍衛,全都沖進館舍來。

  水溶跑過來,趕忙摟住武曌,說:「怎麼樣?有事兒麼?」

  武曌搖了搖頭,水溶說:「走,先進屋兒。」

  他說著,摟著武曌,將人護在懷裡,趕緊往屋子跑,這面兒有一隻大鳥被打在地上,其他的猛禽似乎受了驚嚇,全都撲騰起來,沖著他們沖過來,侍衛們趕緊護駕,保護著水溶和武曌往房舍去。

  水溶將人緊緊護在懷裡,「嘭」一下踹開房舍大門,趕緊讓武曌進來,自己也跟著進來。

  武曌松了一口氣,連忙摸了一下額頭上的虛汗,鼻息裡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兒,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這一抬頭,頓時有些驚訝,說:「皇上?!」

  水溶手背上血粼粼的,方才他將武曌護在懷裡,手背上竟然被猛禽鉗掉了一塊肉,凹下去一塊,鮮血汩/汩的往外冒,止都止不住。

  武曌眸子一縮,趕緊說:「太醫!快叫太醫!」

  外面猛禽還在肆虐,侍衛們驅趕著猛禽,還動用了火器,太醫一時間也趕不過來,武曌趕緊用乾淨的布將水溶的傷口捂住,等了好一會子,猛禽才被驅趕走,庭院裡已經一片狼藉,到處都是血跡和羽毛,糊了一大片。

  太醫火急火燎的趕過來,連忙給水溶清理傷口,又把藥留下來,每天換藥一次,現在天氣太熱,別讓傷口潰爛。

  武曌把藥膏接了,趕緊又回來查看水溶的手,水溶的手已經被包紮起來了。

  水溶見武曌憂心忡忡的樣子,就笑了笑,說:「沒事兒,不過一點子小傷,算不得什麼。」

  武曌臉色還是不好,水溶就笑著親了親武曌的額頭,說:「武兒若是心疼,那一會子用膳、沐浴,就有勞武兒幫忙了?」


160.虎父無犬子

  災/情解決的十分順利,並沒有什麼太難的,比上次要好得多,只是水溶的傷口癒合的很慢,不知道是不是這邊太熱的緣故,水溶的傷口好些日子都不見癒合,稍微動一下還會撕/裂,這樣反復,更是不容易癒合。

  水溶雖然說讓武曌照顧自己,不過他也只是說說罷了,畢竟武曌現在還有身/子,而且那麼點子小傷,水溶也沒放在心上,該幹什麼還是幹什麼了。

  這面子解決完了災/情的事情,隊伍就準備返回京/城了,京/城裡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水溶來處理,水溶也不想讓武曌一直留在這種邊城,若是有個好歹也沒有應對。

  眾人上了馬車,水溶扶著武曌坐下來,稍微動了一下,不由得「嘶……」了一聲,武曌趕忙說:「怎麼了?傷口又裂開了?」

  水溶擺手說:「沒事兒,稍微抻了一下子,還以為昨晚上癒合了,沒想到又有點子疼。」

  武曌說:「回去找太醫再來看看,老是這麼反復抻裂,也不是回事兒。」

  水溶笑了笑,說:「勞煩武兒費心了,你放心好了,沒事兒。」

  這一路上還算是平靜,除了水溶的傷口三天兩頭抻裂之外,其餘並沒有什麼大礙。

  一行人很快就回到了京/城,回了京/城,老太后已經在寢宮門口等著他們了。

  水溶和武曌一下馬車,頓時覺得「大事不好」,水溶趕緊扶著武曌走過去,笑著說:「母親。」

  太后哼了一聲,說:「你還知道我是你的母親,你看看你,幹了什麼好事兒,每次出去,都要帶著丫頭,如今丫頭是懷著身/子的,若是磕了碰了,你當如何是好?皇上,不是哀家說你……」

  太后開始車軲轆話一般的教/導,武曌對水溶笑了笑,挑了挑眉,水溶心裡有些苦,明明是武曌用了美/人兒計,非要跟著自己出來,這會子回來,反倒自己挨了罵。

  武曌見水溶替自己挨駡,也不是見死不救的主兒,便說:「太后,您看,皇上都受傷了,還是快些讓太醫來先看看,一會子再說旁的。」

  太后也是心疼兒子的,一聽說水溶受傷了,緊張的跟什麼似的,趕緊讓他們進了寢宮,然後讓宮女去找太醫。

  太醫很快就過來了,把水溶的傷口重新拆開來看,傷口一拆開,還是鮮紅鮮紅的,有些許的流/血,將紗布都染紅了一些。

  武曌一看,蹙起眉頭,說:「怎麼還沒癒合,都這些天了。」

  太醫趕緊說:「下官再給皇上換一種藥試試看,可能是邊城天氣有些炎熱,這會子回了京/城,或是會好些兒,再配合這種藥擦一擦,定然三兩天就大好了。」

  武曌仔細盤/問了一下,太醫再三肯定,沒什麼大礙,武曌這才放下心來,又跟著太醫過去拿藥,聽太醫囑咐傷藥該怎麼換等等。

  太后跟著水溶坐在一邊兒,看著武曌忙碌,不由笑了起來,伸手拍了拍水溶的肩膀,小聲說:「哀家這兒/媳/婦,可真不錯呢,著實的心疼你。」

  水溶一笑,說:「那是自然的,母親的眼光不錯,朕的眼光也不錯。」

  太后沒好氣的說:「都是你,非帶著丫頭出去,如今受傷的幸好是你,若是丫頭,你說我這心裡頭得多擔心呢。」

  水溶無奈的說:「是是是,母親,幸好受傷的是朕,朕也不可能讓自己的妻子受傷,不是麼?」

  太后說:「知道就好,好好兒養傷罷,哀家先回去了。」

  武曌拿了傷藥回來,太后就已經走了,水溶讓武曌坐下來,笑著說:「武兒,來替朕換藥,怎麼樣?」

  武曌坐下來,給水溶看了看傷口,然後把傷藥擺好,又讓雪雁弄來了乾淨的新紗布,小心翼翼的給水溶的傷口撒上傷藥,然後輕輕纏上紗布。

  一面子纏紗布,一面子說:「這樣可以麼?會不會纏得太緊,壓不壓傷口?」

  水溶想了想,說:「哎,嘶……太緊了太緊了,松一些兒。」

  武曌趕緊稍微放鬆一些,水溶又說:「不行不行,這樣太松了,一會子就掉下來了。」

  武曌又稍微纏緊一點,水溶再說:「又有點緊了。」

  武曌頓時沒好氣的看著水溶,水溶則是一臉誠懇,笑著說:「怎麼了武兒?朕臉上有什麼麼?」

  武曌翻了一下眼睛,沒有說話,「刷刷」兩下就把紗布纏好了,剛要站起來走人,水溶一把就將武曌給摟了過來,笑著說:「去哪裡,嗯?」

  武曌把剩下的紗布往水溶領口一塞,好像是個小圍嘴兒一樣,水溶笑著把紗布拽下來,直接丟在一邊兒,說:「武兒,之前朕抽空問了問太醫,你如今身/子也比較穩定了,適當可以做些那檔子事兒。」

  武曌一聽,眯著眼睛說:「方才你還抽空問了問太醫這些?」

  水溶笑眯眯的點頭,說:「抽空問了一句。」

  武曌頓時頭疼不已,水溶笑著說:「怎麼?武兒不想?看來是朕以前做的不夠好。」

  武曌見他自說自話,笑了一聲,水溶又說:「不過武兒放心,朕以後會勤勉習學,一定做的最好,讓武兒舒舒服服的。」

  武曌實在沒忍住,笑了出來,說:「若是讓朝臣聽到皇上這麼說,皇上的盛名就要掃地了。」

  水溶一把將武曌抱起來,慢慢往床邊走,笑著說:「嗯?討好自己夫人,是天經地義的事兒,有什麼不妥麼?」

  水溶說著,就將武曌放在床/上,雙手撐在武曌的耳側,慢慢低下頭來,溫柔的含/住武曌的嘴唇,武曌也好些日子沒有與水溶親近了,便抬手溫順的樓主水溶的脖頸。

  兩個人正要漸入佳境,就聽到「嗷嗷嗷——」的聲音突然從殿外傳進來,然後是四兒連跑帶顛兒的,仿佛後面有什麼東西追它似的,一頭沖進來,差點撞翻了桌子,被桌子上掉下來的奏章一下砸到了腦袋。

  「咕咚!」一聲,四兒被砸的頭暈眼花,差點直接倒在地上。

  水溶本想今兒個做點什麼,畢竟剛回來,也沒什麼事兒,結果就被破/壞了好事兒,回頭一看竟然是那總和自己爭寵的大黃狗四兒。

  四兒還把奏章撞了一地,水溶登時氣的不行,四兒卻飛快的跑過來,受驚一樣兒,水溶趕緊攔住四兒,怕這笨狗衝撞了武曌,武曌還懷著身/子,可得小心翼翼的。

  水溶攔住四兒,四兒就睜著驚恐的狗眼,瞪著大門口,水溶還以為是什麼可怕的東西進來了,等了一會子,就聽到「咯咯咯」的聲音,似乎是小孩子的笑聲兒。

  果不其然,就聽到「吧唧吧唧」的聲音,一個小小的身影從外面爬了進來,爬得有些艱難,但是特別的賣力,一邊爬一邊搖頭擺尾的,那模樣兒可有/意思了。

  武曌趕緊起身,低頭一看,那從外面爬進來的,不正是自己兒子麼!

  小太子從外面咯咯笑著爬進來,四兒嚇得又跳了起來,調頭就跑,直接藏在了桌子下面。

  小太子似乎是被四兒取/悅了,立刻又「咯咯」笑起來,這個時候雪雁和幾個宮女就跑過來了,一邊跑一邊說:「太子!太子殿下!」

  水溶十分無奈,小太子如今半歲有餘了,已經會爬了,雖然坐著的時候還是沒什麼力氣,坐都坐不穩,總是坐一下就倒下去,但是他爬的可利索了,總是嗖嗖嗖就爬走了,一轉眼人不見了。

  小太子笑呵呵的爬過來,水溶趕緊過去把兒子抱起來,小太子看到水溶,又咯咯的笑了起來,還蹭了水溶一身的口水。

  水溶可沒忘了,之前小太子給了自己一泡尿,還特別委屈呢。

  水溶抱著兒子,坐在床邊,拿出帕子來給他擦口水,說:「你這個臭小子。」

  小太子就咯咯笑,似乎特別喜歡笑,還對著武曌張手,似乎是要武曌抱抱,畢竟之前小太子可粘著武曌了。

  四兒就像是見了鬼一樣,似乎特別怕小太子,趕緊躲在一邊兒,一會子沒注意,小太子就又爬了過去,拽住四兒的大耳朵,使勁的拽,還張嘴去咬,嚇得四兒渾身發/抖。

  水溶突然覺得,自己的兒子將來肯定不可限/量,竟然能讓一直和自己爭寵的四兒渾身發/抖,果然應了那句話,虎父無犬子……

  小太子被武曌抱著,水溶本想和武曌親/密親/密的,就因著他的好兒子,晚上也沒這個功夫了,小太子晚上不走,一定要粘著武曌睡覺,武曌好些日子沒看到兒子,也是想念的緊,就摟著小太子,哄著他睡覺,水溶只好躺在一邊,幽怨的盯著武曌和自己的兒子。

  水溶心裡想著,平日裡本就有四兒和自己爭寵,如今還有一個小太子,等到武曌誕下第二胎,這下子好了,不管是小兒子,還是小閨女,肯定都要劃分武曌對自己的寵愛,水溶頓時覺得前途堪憂,等武曌誕下這胎之後,還是歇了罷,一來武曌身/子不好,二來水溶失寵也很久了,三來這簡直是自作孽。

  第二日水溶要去上朝,武曌和小太子還抵頭而眠,都沒有睡醒,水溶只好勤勤懇懇的起來換衣裳,小心翼翼的怕吵醒了武曌和小太子。

  等武曌和小太子醒來的時候,已經不早了,武曌起來梳洗,雪雁趕緊過來伺候,那面兒小太子餓了,宮女們趕緊伏侍著小太子洗漱,然後用些專門兒的早膳。

  武曌一面子洗漱,一面子說:「皇上下早朝了麼?」

  雪雁說:「回娘娘,似乎沒有,奴婢聽說……朝上似乎有大事兒,是關於災/情的。」

  武曌蹙了蹙眉,說:「災/情?」

  他們回來的時候,災/情已經差不多了,得到了控/制不說,處理的也很好,災民都有地方住,有東西吃,怎麼早朝上又因著這種事情拖延了時間?

  武曌說:「具體是什麼事兒?你知道麼?」

  雪雁說:「這不知道,娘娘,要不……奴婢這就去打聽打聽?」

  武曌點了點頭,雪雁趕緊吩咐其他宮女過來伏侍,然後自己跑出去打聽去了。

  沒一會子雪雁就回來了,說:「娘娘。」

  武曌說:「怎麼樣?」

  雪雁說:「娘娘,那面兒還沒下早朝呢,據說是災區開始鬧疫情了,疫情很嚴重,得不到控/制,太醫院的人也都集/合在殿上了。」

  武曌有些狐疑,疫情?災區的災/情並不嚴重,也沒有餓死人,也沒有因為災/情死人,怎麼可能突然鬧起了疫情,而且還很嚴重?

  武曌十分不解,雪雁也只是打聽了一個大概,等了一會子,水溶就從殿上下來了,準備回寢宮來,看起來有些疲憊。

  武曌趕緊迎上去,說:「皇上,怎麼了?」

  水溶揉了揉自己的額角,坐下來,飲了一杯茶,這才說:「災區不知怎麼,突然鬧上了疫情,一夜之間死了不少人,根源卻都查不出來。」

  武曌見水溶煩躁,臉色也不是很好,就說:「皇上也別太憂心了。」

  水溶點了點頭,把杯子放在桌上,結果這一放,頓時震得手有些疼,不由得「嘶……」了一聲。

  武曌趕緊穩住水溶的手,說:「紗布有些開了,正好兒皇上還沒換藥罷?」

  她說著,讓雪雁把傷藥和紗布拿來,準備給水溶換藥。

  水溶笑了笑,說:「勞煩你了,這些子小事兒還要你來操心。」

  武曌沒說什麼,幫水溶把傷口解/開,剛一解/開,饒是武曌鎮定,也陡然「呵——」的吸了一口冷氣,只見水溶的傷口竟然潰爛了。

  皮肉外翻,而且流著膿水,鮮血淋漓的模樣兒,看起來異常可怕,比之前沒有治療的時候還要嚴重。

  水溶自己也看到了,似乎有些吃驚,眯著眼睛,說:「潰爛?」

  他說到這裡,似乎有些頭暈,呼吸陡然一窒,眼前發黑,竟然「嘭!」的一聲,從椅子上倒了下去,頓時昏/厥不省人事……
【連載文請勿回覆】

TOP

161.毀約

  武曌嚇了一跳,連忙去扶水溶,水溶身材高大,猛地壓下來,武曌根本扶不住,一下就被帶倒了。

  雪雁和宮女太監們嚇得大喊起來,全都「呼啦」一聲沖過來,水溶倒在地上,已經不省人事,手臂流著膿水和鮮血,看起來觸目驚心的。

  武曌摔在地上,稍微震了一下,只是鈍疼了一下,並沒有什麼大礙,連忙說:「快!去叫太醫過來!」

  「是,娘娘!」

  宮女們趕忙沖過去,火急火燎的跑出去叫太醫了。

  雪雁扶著武曌起來,趕緊讓太監們合力將水溶扶起來,平放在床/上。

  這時候,太醫已經火急火燎的沖進來,連忙請安,武曌說:「不必請安了,快點給皇上看診。」

  太醫安放好藥箱,看向水溶的手臂,這一看,頓時「呵!!!」一聲,重重抽/了一口冷氣,臉色頓時一片慘白,額頭上冒出冷汗來,冷汗涔/涔的往下落。

  武曌眯了眯眼睛,說:「太醫,這是怎麼回事兒?」

  太醫支吾了一下,說:「下官……下官還未能看清楚,請皇后娘娘稍待一會子。」

  武曌覺得他說的不是真話,肯定是水溶的病症比較嚴重。

  水溶迷迷糊糊的昏/厥過去,太醫給他診脈的時候,水溶似乎昏昏沉沉的醒了一會子,武曌趕緊過來,說:「皇上?您醒了?」

  水溶眼神沒什麼焦距,臉色有些煞白,嘴唇發灰發紫,只是掃了武曌一眼,然後似乎又支撐不住,緩緩閉上了眼睛,就沒有再睜開。

  武曌嚇了一跳,太醫更是嚇了一跳,神情恍惚的厲害,瑟瑟發/抖。

  武曌一看太醫那模樣,就知道不是什麼小病,蹙眉說道:「太醫,皇上到底怎麼了?」

  太醫嚇得「咕咚」就跪在了地上,連連磕頭說:「皇后娘娘饒命……皇后娘娘饒命啊!」

  武曌心裡一哆嗦,說:「饒什麼命?」

  太醫顫/抖地說:「皇上……皇上這病情,仿佛……仿佛是災區的疫病一樣兒。」

  武曌聽到他這話,腦海中頓時「轟隆——」一聲,看向床/上昏/厥的水溶,災區的疫病?

  水溶的確去過災區,剛剛上朝還在討論災區的疫病,這會子自己竟然病倒了。

  武曌立刻看向水溶受傷的傷口,說:「疫病是通/過什麼傳播的?」

  太醫磕頭說:「這……下官還在確認中,還不是……不是很清楚……」

  武曌說:「快給皇上查看傷口!」

  太醫趕緊過去又察看了一遍,頓時一聲冷汗,說:「這……這……」

  武曌看著太醫的反應,心裡「咯噔」一聲,水溶去災區只受了這個傷,並沒有其他不好,一路上傷口一直沒有癒合,太醫也檢/查不出什麼,這會子傷口突然化膿流/血了,水溶一下子也病倒了,武曌根本想不出其他的問題,重點肯定在這傷口上。

  皇上突然病倒,招來了很多太醫,太醫們檢/查傷口,果然是傷口有問題,讓武曌千萬別碰傷口,這種疫病傳染非常快,而且都是致命的。

  太后聽說皇上病到了,很快也過來探看,只見水溶躺在榻上,沒有任何知覺,臉色慘白,嘴唇發灰,頓時急得不行。

  水溶從小到大身/子就很好,別看他瞧起來文質彬彬的模樣,似乎是個溫柔的主兒,但是其實水溶可是馬背上培養出來的,身材高大,身上都是肌肉,只是很多人都被他那張溫和的臉孔給欺/騙了。

  如今水溶卻一臉慘白的躺在床/上,太后怎麼可能不著急,武曌趕緊攔住太后,說:「皇上可能感染了災區的疫病,太后還是先別過去。」

  太后急得不行,說:「怎麼會突然感染了疫病?怎麼會這樣兒?」

  太后心疼兒子,轉來轉去的踱步,眼看著水溶一臉憔悴,說:「不行,這樣兒也不是辦法,哀家決定去給皇上祈福。」

  武曌一聽,看了一眼床/上的水溶,想了想,就聽太后說:「丫頭,你也跟著哀家去罷。」

  武曌又看了一眼床/上的水溶,隨即說:「太后,萬萬不可。」

  太后有些吃驚,說:「為何不可祈福?」

  武曌蹙著眉說:「災區突然傳播疫病,而且這些疫病很可能是通/過飛禽傳播的,邊城無緣無故多了這麼多飛禽,已經非常奇怪了,恐怕是……恐怕是有些人有備而來,若是此時把皇上重病的消息傳出去,可能會影響朝/廷安穩。」

  太后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聽了心裡一震,說:「怎麼會這樣,到底是什麼人要這麼做?」

  到底是什麼人?

  想要這樣做的人,恐怕數不勝數,畢竟水溶是一國之君。

  太后說:「那如今……該當如何是好?」

  武曌想了想,說:「還請太后娘娘,只是對外宣稱,皇上是偶感風寒,並不大礙。」

  太后蹙著眉,憂心忡忡,說:「如今……如今也只能這般了,沒有旁的辦法,也只能這般了。」

  武曌說:「太后也不必太憂心,以免被人看出端倪,還請太后回寢宮歇息罷,這兒有兒媳來照應呢。」

  太后不是很放心,說:「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千萬別病倒了。」

  武曌點了點頭,讓雪雁去送太后,自己則是留下來照顧水溶。

  水溶躺在床/上,似乎一會子有/意識,一會子沒有/意識,但是有/意識的時候,卻是渾渾噩噩的,看人的眼神都沒有焦距。

  武曌坐在床邊,親自用帕子給水溶擦去虛汗,水溶面色不是很好,太醫在一邊研究著藥方,似乎非常慌亂。

  武曌抬起手來,擦了擦水溶的額頭,水溶似乎在喃喃的說些什麼,只是武曌聽不清楚,武曌趕緊低下頭去,就聽到水溶輕聲說著:「武兒……武兒……」

  武曌心中一震,握住水溶的手掌,水溶在昏沉中也握著武曌的手,不知道水溶是不是有/意識,他握著武曌的手,慢慢就鎮定了一些,然後沉沉的昏睡了過去。

  那面兒太醫研究了半天,終於戰戰兢兢的過來,跪著說:「皇后娘娘,這是藥方子。」

  武曌拿過來看了一眼,說:「本宮不管你們用什麼藥方子,皇上的病,必須醫好。」

  「是是是!下官一定竭盡全力。」

  太醫們趕緊跪下來磕頭。

  武曌則是淡淡的說:「還有另外一件事兒,如今情勢各位大人也看到了,皇上生病的事情,本宮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各位太醫在宮中也不是一日兩日了,自然明白本宮的意思,是麼?」

  太醫們連忙說:「是,請皇后娘娘放心,下官明白!」

  武曌說:「很好,就有勞各位太醫了。」

  太醫們趕緊又跪下來,這才紛紛退去,準備熬藥,一會子端過來。

  武曌等太醫離開了,慢慢坐下來,眯著眼睛,似乎松不下這口氣。

  皇上突然感染了風寒,推了一次早朝,大臣們並沒有什麼疑慮,畢竟如今是變天的天氣,感染了風寒也是有的事情,因此誰也沒有多擔心什麼。

  太后和皇后娘娘那面兒也是一律照常,早朝五日一次,沒有其他事情,皇上多半在書房議事,或者召開小規模的廷議,並不會見太多的人。

  水溶一連昏迷了三日,武曌幫他推了一次早朝,只是水溶都沒有個好轉,有的時候昏昏沉沉的醒來,看了一眼武曌,又昏昏沉沉的昏睡過去,有的時候乾脆就沒有醒過來。

  武曌心裡著急,但是並沒有其他辦法,她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幫著水溶批改奏章,然後讓人送到書房去,再叫大臣們過來帶走,拿去監獄分發。

  這些日子雖然水溶都沒有醒過來,但是武曌批改奏章沒有什麼錯兒,都是得心應手的事兒,因此並沒有懷疑什麼,一切都按部就班的。

  這日武曌批改了奏章,眼看時辰已經不早了,便放下朱筆,走進內殿來,水溶躺在床/上,還正自昏迷,武曌慢慢坐下來,伸手輕輕/撫/摸/著水溶的臉頰。

  不過三四日的光景,水溶的臉頰消瘦了不少,畢竟他醒不過來,也沒辦法用什麼膳食,自然要消瘦不少。

  武曌輕聲說:「你準備什麼時候醒過來?明日又是早朝了,你若不醒,叫我用什麼理由來推脫?」

  武曌說著,歎了口氣,這個時候雪雁突然沖過來,說:「娘娘,娘娘!」

  武曌蹙了蹙眉,說:「怎麼了?」

  雪雁連忙說:「娘娘,那面兒兵部尚書突然求見,已經在殿門外面兒了,說是……說是有要緊軍務稟報!」

  兵部尚書突然求見,武曌心想定然不是一般的事兒,只是如今水溶昏迷不醒,自然不能讓他見水溶。

  武曌便站起來,說:「走,隨本宮去看看。」

  兵部尚書很快進了寢宮,但是沒有進內殿,而是被帶進了寢宮的茶室,兵部尚書一進來,就看到皇后娘娘坐在上首位置,並不見皇上。

  兵部尚書有些狐疑,還是恭恭敬敬跪下來請安,說:「下官拜見皇后娘娘,不知皇上……」

  武曌淡淡的說:「皇上的風寒還沒有好,今日已經飲了藥,方才睡下了,不知尚書大人有什麼要緊事兒?」

  兵部尚書有些遲疑,還是說:「回皇后娘娘的話,羅水國突然出兵攻打采薇島,戰事吃緊,因此下官才不得不深夜前來,請皇上明示。」

  武曌心裡「梆梆」一跳,頓時似乎什麼都明白了。

  采薇島……

  羅水國之前出使,就是為了采薇島的事兒,采薇島乃是兵家必爭之地,上次武曌已經讓羅水國的人寫了盟書,將采薇島讓出來,但是沒成想,羅水國的人,竟然毀約,突然出兵攻打采薇島。

  武曌終於明白,為何羅水國的人,會突然泄/洪到他們的邊城來,為何羅水國的人,會突然這麼殷勤,出糧出木材的幫忙抗洪,還有為何邊城會突然出現那麼多的飛禽。

  這一切定然都是羅水國的計策。

  被洪水淹沒的幾個邊城,恰恰都是發兵羅水國需要經過的邊城,如今邊城被洪水淹沒,這樣一來,雖然人員傷亡很少,但是發兵經過的時候,定然會受影響,路途阻礙,兵馬援助必然遲緩。

  還有那些飛禽,水溶的傷口突然潰爛,還有災區忽然鬧疫情,都是那些飛禽的問題,幾個邊城相繼鬧疫情,無論是百/姓還是士兵,很多人都被傳染了,這樣一來,邊城的將士們因為疫情問題,根本沒有辦法救援,等到朝/廷發兵,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了。

  武曌頓時臉色冷了下來,說:「尚書大人可有奏本?」

  兵部尚書趕緊把奏本拿出來,遞給武曌,武曌接過來,說:「本宮這就呈給皇上,請尚書大人稍待。」

  武曌說著,拿起奏本,款款走出茶室,進了內殿,水溶仍然昏迷不醒,武曌說是拿給水溶,其實不過是搪塞兵部尚書的說辭。

  武曌進了內殿,在椅子上坐下來,然後展開奏本來看,是采薇島傳來的急報,采薇島已經有朝/廷駐兵,兵馬力量其實不小,所以這會子還在奮力抵/抗羅水國的進攻,雖然羅水國的人出其不意,但是並沒有立刻吃敗仗。

  只是奏本上也寫的清清楚楚,羅水國的人源源不斷的輸送兵力,對於采薇島勢在必得,如果只靠采薇島上的駐兵,想要打退羅水國的兵馬,定然是不可行的,因此采薇島的駐兵已經懇求朝/廷派兵支援。

  武曌眯了眯眼睛,羅水國的人早有準備,采薇島顯然只是第一步,他們是想要趁亂強攻。

  武曌看完了奏本,「啪!」一聲將奏本合上,扔在一邊兒,臉上冷笑了一聲,說:「找死,那就陪你們頑頑。」


162.病重

  兵部尚書等了一會子,但是並沒有見武曌再出來,而是宮女雪雁走了出來,恭敬的說:「尚書大人,皇上已經看過了文書,請尚書大人放心,明日早朝,皇上會在朝議上將采薇島的事情,拿出來令大家議一議的。」

  兵部尚書有些著急,他深夜前來,就是因為這件事情十萬火急,可是皇上似乎不怎麼著急,他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想了想,還是算了。

  雖然皇上年輕,但是登基以來,的確做了一些令人吃驚的事情,多少黨羽都在水溶手裡折了,兵部尚書想著,頓時又覺得,既然皇上這麼說了,自然不用擔心,便說:「多謝,那下官就先告退了。」

  兵部尚書離開,嚇得雪雁差點癱倒在地上,不為別的,就是因著皇上根本沒有看到奏本,皇上還在床/上昏迷不醒呢!

  雪雁趕緊回去覆命,說:「娘娘!娘娘!尚書大人走了!」

  武曌點了點頭,說:「急什麼?沒多大點子事兒,不必慌張,本宮還有事兒叫你去做。」

  雪雁點了點頭,說:「是,皇后娘娘吩咐。」

  武曌輕聲說:「一會子,你去把高將軍請來。」

  雪雁吃驚的說:「高將軍?現在麼?」

  武曌搖頭說:「一會子,子時之後。」

  雪雁有些吃驚,皇后娘娘叫高將軍深夜前來寢宮,若是叫人聽了,肯定不好,不過雪雁覺得娘娘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便答應了,小心翼翼的出門去,悄悄去叫高將軍了。

  高將軍本就是個副手,當年先皇令水溶去戍邊,抵/抗茜香國的時候,高將軍還是高副將,曾經很不服氣武曌,覺得武曌不過是個小娘們兒,沒什麼本事兒,以色取人罷了,不過後來對武曌那是畢恭畢敬的,絕對言聽計從。

  果然,子時之後,高將軍就過來了,他今日值夜,正好就在宮裡頭,聽說武曌找自己,而且非常緊急,不敢怠慢,子時一過趕緊過來了。

  高將軍走進寢殿,武曌並沒有讓他去茶室,而是直接進了內殿,高將軍並不知道皇上病重的事情,還以為只是偶感風寒,一進內殿,頓時傻了眼,連請安都忘了。

  高將軍瞪大了眼睛,眼看著水溶躺在床/上,一臉慘白,吃驚的說:「皇后娘娘!皇上這是怎麼了!?」

  武曌淡淡的說:「如你所見。」

  高將軍吃驚不已,這才想起來請安,趕緊跪下來請安請/罪。

  武曌則是說:「如今大難當頭,本宮還有求于將軍,將軍請起罷。」

  高將軍站起來,說:「不知皇后娘娘有什麼事吩咐卑職,卑職一定竭盡全力。」

  武曌抬起手來,展了一下袖袍,說:「高將軍,如你所見,皇上並非偶感風寒,之前不能上朝,也是因為這個,皇上如今……病重了。」

  高將軍更是吃驚不已,震/驚的看著床/上的皇上,說:「這……可是……這……之前皇上不是還批閱奏章呢麼?那……朱批卑職也見過。」

  武曌淡淡一笑,說:「那是本宮代為批閱的,讓高將軍見笑了。」

  高將軍更是吃驚不已,一臉敬佩的看著武曌,武曌把兵部尚書的奏本遞給我高將軍,說:「如今大敵當前,本宮有求于高將軍。」

  高將軍恭敬的把奏本拿過來看,看了之後睜大了眼睛,氣憤的說:「羅水國那些庶子,想要趁火打劫不成?皇后娘娘定然是想讓卑職出兵,援助采薇島?請皇后娘娘放心,卑職定然將那些龜孫/子,打回老家!」

  高將軍這麼說著,心裡想,自己沒有什麼水戰經驗,采薇島一戰,肯定是水戰,聽說采薇島周邊,還有不少的沼澤和濕地,這樣一來,地勢情況複雜,還要請皇后娘娘撥給他一個善於舟師作戰的副手才行。

  高將軍一臉激昂,說起來也是,他本就是戍邊的將軍,在朝中待了些時日,已經要長毛了。

  武曌卻一笑,說:「高將軍,您想岔了,本宮並不是讓高將軍去出生入死,而是想拜託高將軍一件小事兒。」

  高將軍有些狐疑,吃呀的說:「那是……?請皇后娘娘示下!」

  武曌淡淡的說:「高將軍也明白,五日一朝議,明日早上又該是上早朝的時候了,而皇上重病未醒,怕是不能去早朝,采薇島的事情又迫在眉睫,不可能再拖延,若是皇上不去朝議,大臣們肯定要有非議,因此……本宮是想請高將軍假扮皇上,參加朝議。」

  「咕咚!」

  高將軍一歪,差點直接倒在地上,恨不得雙/腿一軟就給跪了,這可比出生入死更可怕,因為皇后娘娘竟然讓他假扮皇上,這要是被發現了,可是抄/家滅祖的大罪過,說不定還要把先秦那套車裂拿出來用用。

  高將軍瞪大了眼睛,結巴的說:「皇……皇后娘娘?」

  武曌一笑,說:「高將軍沒有聽錯。」

  高將軍震/驚地說:「可是……」

  武曌說:「高將軍不必多慮,只需明日裡請個病假,然後穿上龍袍,坐在簾籠之後就可以了。」

  高將軍還沒反應過來,武曌淡淡的說:「本宮也是沒有辦法,這朝中沒有幾個是本宮可以信任的人,而可以信任的人中,只有高將軍與皇上體型相當。」

  的確是這樣,水溶雖然長相溫柔,但是身材高大,衛若蘭身材高挑,個頭不矮,但是和水溶比起來,有些瘦弱,馮清軒又沒有水溶的身量高,那面子就別提賈芸了,賈芸是個文人,更不行了。

  這麼算來,只有平日裡看起來高大威/武的高將軍還差不多。

  高將軍都懵了,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他竟然要穿龍袍了!

  高將軍一夜都沒有離開,第二天一大早,雪雁就伺候著高將軍穿上龍怕,高將軍這個人跟個木頭似的,嚇得不敢動彈。

  武曌也整理好自己的衣裳,走出來看了一眼,高將軍穿著龍袍差點跪在地上請安,武曌說:「不必多禮了,皇上,請罷。」

  高將軍戰戰兢兢的,他發誓,自己這輩子上戰場都沒有腿肚子發軟,這會子竟然抖得不行。

  因著皇上感染風寒,所以特意設置了簾籠,薄紗的簾籠將穿著龍袍的男人隔在後面兒,不止如此,皇后娘娘竟然還一同出現在了朝堂上。

  眾臣都有些驚訝,不過還是恭敬的拜下來,武曌就說:「皇上風寒還未痊癒,嗓子不能發聲,因此今日朝議,皇上特委託本宮代為轉達。」

  眾臣這才明白,紛紛站立在兩側,兵部尚書立刻把采薇島的事情呈稟上來,眾臣一聽,頓時一片喧嘩,紛紛議論起來,羅水國的人出爾反爾,實在可惡,朝中三分之二的大臣都同意聲討羅水國,發兵把采薇島奪下來。

  武曌聽了,看了一眼高將軍,然後作勢挨近過去,嚇得高將軍後背都發/麻了,武曌則是低聲說:「裝作咳嗽就可以了。」

  高將軍趕緊捂著嘴,使勁的咳嗽,為了證明自己嗓子不舒服,咳嗽的十分沙啞,武曌則是裝作側耳傾聽的模樣,準備一會子轉達。

  很快武曌便站起來,說:「各位大人,皇上的意思是……采薇島一戰,不用打。」

  她這一說,群臣都詫異了,紛紛喧嘩,不知是什麼意思。

  兵部尚書著急的說:「皇上?這一仗為何不打?采薇島乃是兵家必爭之地,若是羅水國把采薇島奪回去,那我/朝多個邊城將受到威脅,不止如此,之前羅水國的人已經定下盟約,將采薇島拱手讓出,如今出爾反爾,豈不是不把我/朝放在眼中,若是這一仗不打,定然會失了國威,讓我/朝以後還怎麼在周邊小國之中立足呢?」

  兵部尚書說的很有道理,自然是這樣,不少人紛紛回應起來。

  武曌又做出側耳傾聽的模樣,隨即笑著說:「各位大人莫要著急,皇上自有辦法,聽說采薇島周邊,有不少的濕地和沼澤,是也不是?」

  采薇島附近的確有不少濕地和沼澤,可以說是,采薇島是唯一地形比較開闊,可以屯兵的島嶼,適合舟師作戰,而采薇島周邊,其實還有很大/陸地,但是變化莫測,有的地方水淺,有的地方存在淤泥,根本不可能用於作戰,這才成就了采薇島兵家必爭之地的地位。

  武曌眯著眼睛,淡淡的說:「放棄采薇島。」

  她這話一出,朝臣更是喧嘩不已,放棄采薇島,那麼他們將失去對羅水國的威脅力,這可是大錯特錯的決定。

  眾人都不明所以,武曌將一個冊子遞給身邊的太監,太監趕忙傳下來,遞到兵部尚書手裡,兵部尚書看了一眼,頓時大驚,抬頭看向武曌,「皇上」只是在簾籠後面咳嗽著,並沒有說什麼……

  朝議很快就結束了,兵部尚書捧著奏章去了監獄,和大家商議,高將軍穿著龍袍,趕緊走回內殿,嚇得額頭上已經都是冷汗了。

  武曌則是慢條條走進來,一臉鎮定的樣子,高將軍趕緊退下龍袍,說:「皇后娘娘,您的辦法,到底是什麼?」

  朝/廷並未支援采薇島,采薇島沒有任何派兵,只是送去了一紙文書,羅水國的人聽說,頓時大喜過望,畢竟邊城遭遇洪水,兵馬糧草行動不便,這也是羅水國的人預料之中的事兒,就算是派兵支援,兵馬也未必能到。

  因為朝/廷沒有兵馬支援,因此羅水國的人更是肆無忌憚,示弱破竹,一頓強攻。

  不消一個月,采薇島的駐兵根本支撐不下去,已經潰不成軍,羅水國的人趁機又是一番強攻,很快采薇島的駐兵已經不敵,四散奔逃。

  「將軍!羅水國的兵馬來了!」

  采薇島的駐軍將軍遙遙的站在城樓上往下看,黑壓壓的一片,全都是羅水國的兵馬,已經渡水而來,準備做最後的廝殺,將采薇島奪下來。

  不過那將軍卻沒有驚慌,手裡捧著一本奏章,「啪!」一聲合上,說:「來得正好,下令撤軍,告訴弟兄們,撤的慌亂一些,給本將軍演的像!」

  「是,將軍!」

  羅水國的人沖上采薇島的時候,島上駐軍正在撤退,而且慌亂無比,一個個丟盔卸甲,紛紛向四周奔逃。

  羅水國的將軍一看,立刻下令追擊,想要將這些駐軍一網打盡,地上到處都是糧草和兵器,駐軍紛紛向水邊逃竄,上了船,慌不擇路就往沼澤和淺水去紮。

  那羅水國的將軍一看,果然敵方已經潰不成軍,根本不成模樣兒,於是也讓羅水國的軍/隊上船去追。

  只是沒成想,追了一陣子,他們的船隻太大,轟然就擱淺了,有的陷入了沼澤,有的被礁石觸擊,還有的撞了前面的船隻。

  這個時候四周突然殺生震天,方才逃竄的駐軍紛紛沖出來,他們用的竟然是四五個人的小船,十分輕便靈敏,而且沒有大船容易擱淺,一下全都撲出來。

  采薇島四周都是複雜的地形,這裡根本不適合打仗,而且他們並不像羅水國的人,那麼適合舟師作戰,但是恰好了,這樣的地方,適合伏擊,適合出其不意,而且根本不需要太多的兵馬。

  羅水國的將軍這才發現中計,但是根本已經來不及了,一瞬間四周都被包圍,而他們的船隻擱淺,也沒有辦法逃走,簡直就是甕中捉鼈。

  發兵這些日子,京/城裡還是照常的,五日就要一早朝,這已經一個月了,水溶仍然未醒來,最多是昏沉的睜開眼睛看一眼,隨即就昏沉的昏睡過去。

  太醫已經盡力了,但是這種病症十分棘手,若不是水溶底子好,怕是發兵的頭一天就已經要不行了。

  高將軍還是每五天就扮作皇上,去上早朝,躲在簾籠之後,咳嗽幾聲,裝裝樣子,剩下的事情全都由武曌臨場發揮。

  高將軍是越來越佩服皇后娘娘了,因為皇后娘娘臨危不懼,而且說話有理有據,井井有條,無論是朝臣如何刁/難,都能應答如流。

  這日下了朝,高將軍已經恭敬的退出去,武曌慢慢走進內殿,坐在床牙子上,抬起手來輕輕/撫/摸/著水溶的臉頰,低聲歎了口氣,說:「你何時醒來?」

  水溶自然不會說話,就靜靜的躺在床/上,閉著眼睛,那俊美無儔的容顏,此時已經慘白一片,看起來令人心慌。

  武曌又淡淡的說:「你若是再不醒來……你的天下,就要拱手讓給我了。」


163.有心之人

  武曌這些日子,都是親力親為的照顧水溶。

  水溶昏迷已經一個月了,起初還能偶爾醒來一下子,睜開眼睛,雖然沒有焦距,但是能混沌的看一眼武曌,然後再昏睡過去。

  只是漸漸的,連睜開眼睛的次數都少了,臉色更加慘白了,看起來越來越不好。

  武曌心裡清楚,畢竟水溶臉上憔悴的模樣越來越厲害了,只是她不甘心。

  太醫來的次數也越來越多了,後來乾脆每日都有兩個太醫,輪流在寢宮值班看診。

  武曌坐在床邊,輕輕/撫/摸/著水溶的臉頰,昔日裡高大英俊的模樣變得憔悴了,臉色慘白,嘴唇灰敗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呼吸也非常微弱,甚至體溫有些發涼。

  武曌順著他的臉頰輕輕/撫/摸,感覺到自己的手掌在微微的顫/抖著,太醫每日的話都是一樣兒的,盡力盡力,只敢保證自己盡力,不敢說水溶什麼時候能醒來,甚至不敢說水溶在好轉,畢竟武曌也是長了眼睛的,怎麼能看不出來,水溶的病情根本沒有好轉,而是日益惡劣。

  武曌坐在床邊發呆,伸手握住水溶的手掌,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雪雁在一邊兒伏侍著,但是不敢說話。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個宮女從外面進來,但還不敢往裡走,走到門口就停住了,雪雁趕緊過去,就聽那宮女說了兩句話,當即很匆忙的說:「你下去罷。」

  雪雁說完,趕緊過來,說:「娘娘。」

  武曌回了神,說:「怎麼了?可是采薇島來了消息?」

  雪雁搖頭說:「不是的娘娘,有幾位大人,在門口請求陛見皇上。」

  武曌一聽,沒說什麼,臉上也沒有任何詫異和著急,只是將水溶的手放回被子裡,然後起身,給水溶整理好錦被,一切都收拾停妥之後,這才說:「出去看看。」

  雪雁趕緊跟隨著武曌往外走,那些個大臣都被攔在寢宮之外,武曌令人把他們領到茶室裡安頓。

  武曌走進茶室,放眼看過去,來了不少大臣,戶部尚書、兵部尚書、禮部尚書等等,光是尚書就來了三個人,還有其他官/員,都是官階比較大的人,在朝/廷裡有些地位的人。

  武曌款款走過來,先是坐下來,那幾個大臣給武曌行禮,武曌也不著急,讓人平身之後,自己端起茶碗來,吹吹葉兒,悠閒的呷了一口茶,這才說:「幾位大人前來皇上的寢宮,不知所謂何事?」

  禮部尚書拱手說:「皇后娘娘,我等想要見一見皇上,有要事稟報。」

  武曌笑了笑,說:「要事稟報?不知是什麼要事兒,如今皇上方才飲了藥,已經睡下了,怕不便打擾,若是有什麼奏章,可以現在呈報,一會子本宮拿進去予皇上看。」

  那幾個大臣面面相覷,隨即戶部尚書就說:「皇后娘娘,這是急件,怕不是很方便,因此……還請皇后娘娘通傳一聲,就說我等老臣有要事稟報。」

  其他人連忙應和著,都說:「是啊是啊。」

  武曌一笑,說:「是嗎?」

  她說著,還是很悠閒恬靜似的,輕輕撥/弄著茶碗的蓋兒,笑著說:「是有要事稟報,還是信不過本宮?」

  那幾個大臣更是面面相覷,似乎有些遲疑,一瞬間都不敢說話兒了。

  武曌又說:「本宮說了,皇上方才已經歇息,現在不便打擾。」

  禮部尚書拱手說:「皇后娘娘,那皇上何時醒來,我等何時才來能打擾,不知皇后娘娘可否給個准信兒。」

  武曌一笑,說:「尚書大人這話兒說的,仿佛皇上的事兒,本宮能做主似的,您各位把奏本留下來,皇上等會子醒來,自會批閱,也不耽誤事兒。」

  禮部尚書蹙了蹙眉,說:「皇后娘娘,老臣有一句不中聽的,不知當說不當說。」

  武曌將茶碗「啪!」的一聲放下來,嘴角一挑,說:「尚書大人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當說不當說,不都想說出來麼?」

  禮部尚書臉色有些不好,其他幾個人連連給他打眼色,不過禮部尚書不管不顧,冷聲說:「皇后娘娘,恕老臣得罪,如今皇上一連一個月都未去書房,我等老臣根本見不到皇上,每次過來寢宮,也都被皇后娘娘阻攔,一連一個月,皇上都是喝了藥已經睡下,我等老臣如何信服?」

  武曌說:「禮部尚書,此話何解呢?」

  禮部尚書乾脆破罐子破摔了,說:「老臣的意思是,皇上一個月未去書房,甚至一個月以來,上朝都只有簾籠相隔,未說過正經的一個字兒,每次都是『嗯』,要不乾脆直接咳嗽的說不出話來,皇后娘娘不覺得奇怪麼?!」

  武曌淡淡的說:「皇上風寒嚴重,何來奇怪一說?」

  禮部尚書說:「恐怕不是皇上風寒嚴重,而是皇后娘娘……居心叵測罷!」

  他這話一說出來,就連旁邊的戶部尚書和兵部尚書都嚇了一跳,連連給他打眼色,乾脆直接撥愣了兩下禮部尚書。

  戶部尚書連忙拱手說:「皇后娘娘,我等並非有/意為難,也並非有/意衝撞皇后娘娘,只是……只是擔心皇上的安慰,因此……」

  武曌冷冷的說:「擔心皇上的安慰?就能未經傳召,直闖寢宮,還在這裡,高聲喝問本宮,虧你還是禮部尚書,你可知道,這該當何罪?」

  禮部尚書似乎並不懼怕武曌,說:「老臣忠心耿耿,一心為了皇上,如今一個月未曾見過皇上,老臣心中不安,恐怕是某些有心之人故意為之,就算今日老臣要掉腦袋,也要見到皇上!」

  武曌幽幽一笑,說:「有心之人?」

  禮部尚書冷笑說:「娘娘難道不知什麼是有心之人?在文武百官面前,放棄采薇島,這絕不是皇上的旨意,采薇島不只是兵家必爭之地,還是我/朝的臉面兒!皇后娘娘這般做,恐怕皇上是不知道的罷!」

  「放肆!!」

  禮部尚書的話音剛落,就聽到一聲怒喝,隨著「踏踏踏」的聲音,衛若蘭已經帶著一隊龍禁尉從外面開進來。

  那幾個大臣頓時都嚇得一怔,衛若蘭可是領侍衛內大臣,他的官/職比這裡任何一個人都要高,從外面開進來不說,還帶著幾十號龍禁尉,一個個執著兵刃。

  衛若蘭大步走進來,龍禁尉瞬間散開,將茶室裡眾人包圍起來,衛若蘭冷著臉說:「各位大人,沒有傳召,擅入寢宮,已經是死罪,如今又出言不遜,各位大人還請自重!」

  武曌看了一眼衛若蘭,別看他平日裡嘻嘻哈哈的模樣兒,你不過這時候威嚴不小,還真是當得起正一品的大官。

  那幾個大臣面面相覷,禮部尚書看到龍禁尉,也有些害怕了,不過還是梗著脖子,說:「老臣忠心耿耿,只是不想讓外戚霸佔朝/廷罷了!誰不知道林大人身居高位,皇后娘娘更是屢次參政,皇上如今又有恙在身,老臣一片忠心,死不足惜!」

  武曌一笑,說:「好一句死不足惜。」

  就這光景,外面兒突然又有人走了進來,竟然是皇太后。

  眾人一見,趕緊全都跪下來迎接,太后直接越過所有人,親手扶起武曌,連聲說:「別跪別跪,不是跟你說了麼,你這身/子不方便,不能跪,平日裡皇上都不叫你跪,哀家也心疼的緊。」

  眾人一看太后這反映,頓時感覺心裡慌張得很。

  太后扶起武曌,拉著武曌坐下來,自己這才坐下來,說:「哀家今日來看看皇上,聽說皇上的風寒已經好轉了一些兒,不知各位大人是來做什麼的?哀家看這兒,好生熱鬧。」

  幾個大臣都有些發怵,不只是正一品的領侍衛內大臣跑過來了,連皇太后都來了,而且全都給武曌說好話兒。

  太后說:「哀家知道你們忠心耿耿,但是皇上的確有恙在身,也是怕染給了給為大臣,有皇后在這兒照看著,你們也不必太憂心,做好本職就行了。」

  「可是……」

  禮部尚書似乎想要誓死力爭,就怕武曌這個外戚專/權,就在這個時候,高將軍突然大步從外面走進來,高聲說著:「捷報!!!捷報——」

  高將軍沖進來,頓時有些傻眼,他只知道皇后娘娘此時在茶室,沒想到竟然有這麼多人,而且龍禁尉都開進來了。

  武曌則是很鎮定,笑著說:「高將軍,何來捷報?」

  高將軍趕緊跪下來,朗聲說:「皇后娘娘,捷報!采薇島大捷!在沒有增加一兵一卒,一粒糧食的情況下,采薇島駐軍按照皇后娘娘的方法,已經將羅水國的兵馬打得丟盔卸甲,重新佔領采薇島,俘虜無數!」

  眾人一聽,頓時都震/驚不已,之前已經放棄了采薇島,皇后娘娘一兵一卒都不願意派過去,沒成想竟然這樣就贏了,而且還是大捷。

  武曌幽幽的掃了一眼眾人,笑著說:「本宮知道,各位大人心裡都在想什麼,在想本宮是不是禍國殃民的妖女……」

  那些大臣們紛紛垂下頭來,不知道該怎麼說話才好,武曌一笑,說:「請各位大人放心,本宮就算是妖女,也並非只有禍國殃民一個出路,還請各位大人,放心請回罷。」

  來的幾個大臣臉上都難看到了幾點,倒不是生氣,而是慚愧的,連忙跪下來認錯。

  這個時候雪雁匆匆沖過來,對武曌耳語了幾句話,武曌頓時臉色大驚,連忙站起來,給太后行了個禮,然後說:「各位大人先回罷。」

  她說罷了,立刻轉身出了茶室,直接往內殿而去。

  太醫們已經簇擁在內殿了,不是水溶醒了,而是水溶的病情似乎有些惡化,床/上好些血,水溶方才突然咳血,但是沒有醒來,還是沒有/意識,慘白的臉上都是血跡。

  武曌心裡一突,連忙沖過去,這時候水溶正好又開始咳嗽,嘔出一口血來,一下全都吐在武曌身上,太醫們嚇壞了,連忙說:「娘娘小心。」

  水溶的血裡是有疫病的,可以傳染,只要碰到傷口就會傳染,幸而武曌身上並沒有什麼傷口。

  武曌趕緊扶住水溶,拿著帕子把水溶仔細的擦/拭著,說:「太醫,皇上是怎麼了?」

  太醫匆忙檢/查,說:「這……這……下官也……」

  他這麼說著,太醫趕緊又忙碌了起來,又是連忙喂藥,又是連忙下針的,過了一會子,水溶終於穩定了下來,並不吐血了,但是也沒有醒過來,雙眼緊閉,臉色更是蒼白,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

  武曌連忙用帕子擦/拭著水溶頭上的冷汗,方才看到水溶吐血,武曌的手腳都要冰涼了,此時還有些微微顫/抖,這是她一輩子,不,兩輩子都沒有這般緊張過。

  武曌鎮定了一下心神,給水溶小心的擦著冷汗,然後讓雪雁將帕子洗乾淨,然後繼續給水溶擦汗。

  武曌看著水溶,伸出手來,輕輕描摹著水溶的眉眼,她的嗓音微微有些沙啞,低聲說:「你何時醒來?」

  水溶沒有反應,仍然靜靜的躺在床/上,根本不會回應武曌一句。

  武曌慢慢的冷靜下來,已經恢復了平日的鎮定,嘴角輕輕抿著,慢慢低下頭來,親了一下水溶的臉頰,隨即餳著眼睛,低聲說:「還不快醒來麼?你放心,你若有個什麼,我定然……讓羅水國所有人,給你賠命。」

  武曌說著,又慢慢抬起頭來,輕輕/撫/摸/著水溶的鬢角,眼神淡淡的,嗓子滾動了兩下,輕聲說:「我說到……做到。」


164.城建

  「娘娘。」

  雪雁走過來,恭敬的行禮,說:「娘娘,領侍衛內大臣求見。」

  武曌點了點頭,說:「本宮知道了。」

  她說著站起來,又看了一眼水溶,這才往外走去,很快來到了外殿,衛若蘭就在外殿等著,龍禁尉已經全都退出去了,只剩下衛若蘭一個人。

  衛若蘭見武曌出來,連忙給武曌行禮,說:「拜見皇后娘娘。」

  武曌揮了揮手,自己坐下來,說:「起罷,不必多禮了。」

  衛若蘭站起來,有些遲疑的看向武曌,說:「嫂/子……皇上他……」

  武曌抬頭看向衛若蘭,衛若蘭的話說了一半,就停頓下來了,停了好一陣子沒說話。

  武曌說:「有什麼話兒,你就說罷,不必見外。」

  衛若蘭這才鼓/起勁兒來,說:「嫂/子,皇上他到底怎麼了?」

  武曌笑了笑,說:「怎麼,連你也這麼問了?」

  衛若蘭趕緊搖了搖頭,說:「嫂/子,若蘭絕對沒有要質問您的意思,只是……只是若蘭覺得……皇上肯定不是微恙,不然方才那幫大臣們對嫂/子如此不敬,按照皇上的性子,早就沖出來了。」

  武曌聽他這麼一說,竟然笑了起來,回想了一下,的確如此,水溶可以說是極為寵著她了,平日裡誰要是敢對武曌不恭敬,水溶定是要發威的,而如今,那些大臣在茶室裡喊了半天妖女,水溶只是躺在床/上,還吐血添亂。

  武曌不由笑了笑,心底裡竟然有些苦澀。

  衛若蘭還要說話,武曌已經說:「我有個事兒,需要你去辦。」

  衛若蘭立刻說:「嫂/子您吩咐!」

  武曌笑了笑,說:「明日一早,皇上要前往京郊大營,你安排一下。」

  衛若蘭有些吃驚,但是還是點了點頭,拱手說:「是,卑將領旨!」

  皇上要前往京郊大營,並沒有什麼人隨行,隨行的只有領侍衛內大臣衛若蘭,還有就是皇后娘娘。

  一大早上,水溶自然不會醒來,武曌已經忙碌起來,讓雪雁準備著,自己拾掇好了,就親自給水溶換上衣裳。

  平日裡都是水溶伏侍武曌穿衣裳,今日倒是反了。

  水溶還沒有醒過來,武曌給他換了衣裳,整個人都出了一身熱汗,又趕緊給水溶整理頭髮,穿戴整齊,這才讓人扶著水溶上了馬車,武曌也坐進馬車裡。

  水溶因為沒有/意識,武曌就讓他靠著自己,她伸手攔著水溶的肩膀,感覺平日裡寬大的肩膀,此時都消瘦了不少。

  武曌定了定心神,說:「啟程。」

  很快,衛若蘭帶著龍禁尉保駕護航,馬車穩穩開出皇宮,往京郊大營而去。

  中午十分,馬車這才進入了京郊大營,衛若蘭早已派人快馬加鞭過來通信,說是皇上會來親臨,京郊大營的將士們早就排列整齊,準備迎駕。

  馬車進入京郊大營,將士們立刻跪下來行禮,山呼萬/歲,武曌在馬車裡伸手扶著水溶,將他慢慢放下來,讓水溶躺好,隨即自己走過去,輕輕掀開車簾子的一角,說:「皇上抱恙在身,嗓子不便,本宮代為傳話,皇上請各位不必拘禮,平身罷。」

  將士們整齊劃一的謝恩,然後站起來,很快有人引著他們進入大營。

  武曌令人令人安排了一下,設好簾籠阻隔,然後把水溶放好在簾籠之後,讓他坐穩,自己則是坐在旁邊,很快讓京郊大營的將領們入內拜見。

  武曌說:「各位將軍,請起罷。」

  那些將軍們這才站起來謝恩,武曌笑著說:「賜座。」

  眾將軍們頓時有些受寵若驚,趕緊恭敬的謝恩,這才紛紛落座,武曌笑了笑,說:「今日皇上前來,想必各位心裡已經清楚。」

  將領立刻站起來,拱手說:「卑將已經聽說了,定然是為了羅水國的事情,采薇島大挫羅水國,我軍士氣正盛,身為軍中男兒,我等義不容辭!還請皇上下旨,卑將願出兵應敵!將羅水國打得落花流水!」

  那將領說的十分激昂,不過水溶自然不會回/複他的話,武曌笑了笑,說:「將軍一腔熱血報國,實在令人敬仰。」

  那將領趕緊謙虛了兩句,武曌卻笑著說:「其實……皇上這次過來,並不是想請各位上戰場殺敵的,而是想請將軍帶領將士們,前去災區,恢復城建。」

  她這話一出,方才還十分激昂的將領,臉色陡然就變了,變得十分僵硬,詫異的說:「建城?」

  武曌點了點頭,說:「是,想必各位之前也聽說了,邊城遭遇羅水國泄/洪,摧毀了三個邊城,如今邊城還未重建,兵馬派送不易,因此,皇上打算請各位前去災區,恢復城建。」

  一瞬間,堂上的士兵們都沸騰了,好些人驚訝不已,毫不自己誇的說,他們是最精良的軍/隊,保衛著京郊安全,如今卻要他們前去城建,所有的將領都不太理解這是什麼緣故。

  大家一時議論紛紛,但是不敢明面兒上提出來,哪知道此時站在角落,一個守衛的小兵卻突然說:「皇上,皇后娘娘,我軍都是錚錚鐵骨,每日出兵訓練,就盼著上陣殺敵,如今皇上和皇后娘娘卻讓我們種田城建,小人不能服氣!」

  他這話一說,將領們都受驚了,連忙看過去,那士兵可不是什麼將領,而是負責守衛大堂的。

  因著這次皇上親自過來,所以守衛大堂的士兵都是八/九品的校尉充當,也並非一般的士兵。

  那校尉也顯然不知天高地厚,竟然突然這麼說話,將領們都恐怕他惹怒了聖上。

  將領剛要說話打圓場,武曌已經打諒了那校尉兩眼,突然說:「你為何入伍?」

  那校尉立刻挺/直腰板,站出來回話說:「建功立業,保家衛國!」

  武曌笑了笑,說:「你可看不起種田城建?」

  那校尉沒有說話,但是顯然是這樣兒,武曌又說:「我軍將士,所吃的,所穿的,所用的,所住的,都是你看不起的人成就的。」

  武曌又說:「你可有家人?可有鄉親?」

  那校尉狐疑的說:「回皇后娘娘的話,自然有家人,自然有鄉親。」

  武曌淡淡的說:「將士們入伍,不正是為了這些親人麼?如今邊城有難,羅水國的人以此為突破口,我軍卻只想高人一等,對於這些父老鄉親不聞不問,把城建當做一種低三下四的活計,本宮問你們,你們心中……可有愧疚?」

  那校尉一時說不上話來,武曌又說:「你們聽好,無論是上陣殺敵,還是種田城建,都是為了你們的家人,你們的父老。」

  將領們面面相覷,那校尉頓時有些羞紅了臉,武曌則是站起來,聲音不急不緩的說:「本宮再問你們一句,可願前往邊城,恢復城建?」

  她的話音一落,在場將領們,還有大堂士兵,全都齊刷刷跪下來,高聲說:「卑將願往!」

  武曌笑了笑,說:「各位不必拘禮。」

  武曌又和將士們寒暄了幾句,水溶一直在昏迷,坐立的姿態似乎讓他很疲憊,臉色更是不好,武曌不敢耽誤,趕緊讓人撤出大堂,然後扶著水溶上了馬車,很快就往皇宮趕去。

  從京郊趕回來,已經是日落了,馬車在寢宮前面兒停下來,眾人攙扶著水溶往裡去,很快進了內殿,將水溶安放在床/上。

  武曌趕緊讓雪雁去找太醫,過來給水溶看看病情。

  太醫很快就來了,像平日裡一樣給水溶看診,又調整了藥方,說:「皇后娘娘放心,並無大礙。」

  只是太醫說並無大礙,但是仍然說不出/水溶何時會醒過來,就連武曌問太醫,皇上有沒有好轉,那些太醫也不敢多說一個字兒,很顯然,並無什麼好轉。

  雪雁從外面進來,低聲說:「皇后娘娘,工部尚書賈大人到了。」

  武曌點了點頭,說:「本宮知道了。」

  她說著站起來,很快到了外殿,賈芸就在外殿等候著,看見武曌出來,趕緊行禮。

  武曌說:「不必拘禮了,坐下來,本宮有要事兒要你去辦。」

  賈芸很快坐下來,也不和武曌寒暄什麼,因為他知道武曌的秉性,見武曌這臉色,不敢耽誤什麼。

  武曌將一張地圖展開在桌案上,伸手點了點采薇島,說:「如今采薇島已經被我軍重新駐軍,羅水國大敗南去,本宮已經下令,讓采薇島做出出兵準備。」

  賈芸是工部尚書,對於兵部這些事情,是一竅不通的,不知武曌為何要和自己說這些,就聽武曌果然還有後話,說:「采薇島已經是一把利刃,懸在羅水國的頭頂上,本宮還要你做成另外一把利刃,擺在羅水國的眼前,時時刻刻晃著他們的眼睛。」

  賈芸立刻拱手說:「是!但憑皇后娘娘調遣。」

  武曌點了點與羅水國接壤的地區,說:「這三個邊城,之前因為羅水國泄/洪,仍然處於重建之中,本宮已經撥派了人馬,不日就要出發,前往邊城準備重建,本宮要你一同前往,名義上是指導重建工程,但實際上……」

  武曌說著,眯了眯眼睛,說:「本宮要你修建一條水渠,可以倒灌河水,君子之治人,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賈芸吃了一驚,倒灌河水?要知道羅水國的水源充沛,他們泄/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如果想要倒灌,水渠的修建絕對是個大問題,大工程,而且還要看老天爺,若是雨水不充沛,可能還達不到倒灌的威力。

  賈芸遲疑了一下,說:「娘娘,修建水渠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如今是夏日,修建水渠之後,恐怕就要進入枯水期,這樣一來,恐怕也無法做到倒灌……」

  武曌笑了笑,似乎一點子也不擔心,說:「誰說一定要倒灌了?」

  賈芸一瞬間都給她弄糊塗了,驚訝的說:「這……?」

  武曌笑著說:「你放心,本宮派你過去,因著你是工部尚書,工部之中,還有誰的官階比你大?本宮還派了最精良的軍/隊隨你去『重建』,你想想看,工部尚書和最精良的軍/隊在挖水渠,羅水國的人……害怕不害怕?」

  賈芸一聽,頓時有些懂了,武曌又說:「這條水渠,本宮不管你能不能挖成,一定要給本宮聲勢浩大的挖,怎麼大氣怎麼挖,本宮就不信,嚇不死羅水國的人,本宮就是要讓他們……寢食難安。」

  賈芸立刻拱手說:「是,下官領旨!」

  武曌說:「這事情很匆忙,你回去準備準備,不日就要啟程。」

  賈芸點頭說:「下館子回到,請娘娘放心。」

  武曌也點了點頭,說:「有勞你了,去罷。」

  賈芸恭敬的行禮告辭,很快從寢宮出來,已經過了門禁,不過武曌留了太監,給賈芸引路,讓他出宮去。

  賈芸出了宮門,自家的馬車就在門口候著,準備上車回府,不過他剛過去,就看到馬車邊竟然還有一人,便是永寧郡主了。

  永甯郡主在馬車邊踱來踱去,似乎有些憂心忡忡的樣子,一轉頭就看到了賈芸,當即歡心的跑過去,說:「你出來了!」

  賈芸有些吃驚,說:「這麼晚了,郡主怎麼還在外面兒?」

  永寧郡主說:「還不是因著要等你?」

  賈芸連忙把人府上馬車,說:「為何等我?」

  永寧郡主上了馬車,賈芸本不想與她同車,畢竟還沒有正式成婚,若是叫外人看到了,對永甯郡主的名聲不好,不過郡主不放開他,一定要讓他過來同車,賈芸也沒有辦法,就上了馬車。

  車簾子一放下,永寧郡主就伸手摟住了賈芸腰身,整個人靠過來,賈芸僵硬了一下,隨即伸手摟住永寧郡主,說:「今日怎麼了?」

  永寧郡主說:「我猜到了,你定然是要出任務去,八/九不離十和羅水國有關係。」

  賈芸笑了笑,說:「我是工部,又不打仗,就算和羅水國有關係,也沒什麼。」

  永寧郡主聲音有些發悶,說:「話是這麼說,只是我還是擔心。」

  賈芸輕輕摟著永寧郡主,伸手撫/摸/著她的頭髮,笑著說:「別擔心,我很快會回來,到時候我們就成婚。」


165.笑話兒

  武曌很快安排好了采薇島的事情,又安排了水渠的事情,特別讓太僕寺卿鄭長銘搭配馬匹,運送水渠需要的材料和糧草,還給軍/隊安排了最好的馬匹。

  一切都按部就班的進行著,似乎有條不紊,羅水國的人還送來了求和盟約,使臣請求和談。

  武曌今日起了大早,畢竟今日有早朝,高將軍還是一身龍袍,扮成了水溶的模樣,朝臣們已經準備好了,全都列在大殿上。

  高將軍坐在簾籠之後,輕輕咳嗽著,這些日子,他學的最多的就是咳嗽,怎麼咳嗽才能讓人信服,反正已經咳嗽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武曌也從內殿走出來,不過並沒有坐下來,朝臣們下跪行禮,武曌說:「各位不必多禮,都起來罷。」

  大臣們紛紛站立起來,列在兩旁,武曌笑了笑,說:「今日……皇上想要和大家分享一個笑話兒。」

  朝臣們有些面面相覷,不知道是什麼事兒,抬頭看向臺上站著的武曌。

  武曌沒有立刻說,只是揮了揮手,衛若蘭立刻退出了大殿,很快眾人就看到,除了衛若蘭走了回來,還有人也走進了大殿,則是羅水國的使臣。

  眾人看到羅水國的使臣,一個個臉色都不好,畢竟采薇島的事兒,羅水國出爾反爾,如今還派來了使臣,也太不/要/臉了。

  羅水國的使臣進來之後行了大禮,叩首說:「拜見皇上,拜見皇后娘娘,我/國誠意和談,還請皇上和皇后娘娘明/鑒啊!」

  羅水國的使臣說著,還呈上了一份和談的盟書,太監拿過來,遞給武曌,武曌拿著盟書,做了做樣子,似乎是在給「皇上」看。

  「皇上」看了一眼,擺了擺手,又咳嗽了起來,然後轉手/交給了武曌。

  武曌將盟書拿在手裡,慢慢的走到臺階前面兒,垂首看著跪在地上的使臣,笑眯眯的說:「皇上說,他記得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羅水國的使臣送上盟書了。」

  羅水國的使臣有些害怕,顫/抖地說:「這次……這次我/國是很有誠意的,國王願意進貢,把公主送過來和親,還願意……」

  他的話還沒說完,武曌已經抬起手來,「嘶啦——」一聲脆響,在眾人面前,直接將手中的盟書,一下撕成兩半。

  羅水國的使臣一臉不可置信,武曌沒有說話,只是滿臉微笑的,又是「嘶啦——」一聲,將盟書繼續撕成兩半,然後又是兩半,又是兩半。

  「嘩啦!」一聲,武曌雙手一散,直接將那撕成碎片的盟書,猛地拋下殿來,盟書仿佛是白色的蝴蝶,「嘩啦啦」的紛紛落下,落了羅水國的使臣滿頭滿臉,嚇得羅水國的使臣睜大了眼睛,臉上甚至還掛著盟書的碎片,模樣十分的滑稽。

  武曌冷笑一聲,說:「不知各位大人,覺得這個笑話兒……還好笑麼?」

  眾臣們一聽,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所說的笑話兒,就是這個,殿上的大臣們轟然都笑了起來,羅水國的使臣跪在地上,壓根兒沒反應過來,轉瞬臉色就青了,感覺自己被羞辱了徹底。

  武曌冷冷的說:「羅水國的國王,嘴巴是鳥嘴,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出爾反爾,皇上仁慈,不殺使臣,滾罷。」

  羅水國的使臣頓時無/地/自/容,他好歹是個使臣,結果被這樣的當堂羞辱,還是在朝臣面前,朝臣一個個似乎覺得十分解氣,一陣陣哄笑起來,那使臣氣的不行,顫/抖的從地上爬起來,往外沖去,不知是誰伸腳絆了一下,那使臣「咕咚」一聲,頓時摔了一個狗吃/屎,大殿之上更是哄笑不止。

  羅水國的使臣鎩羽而歸,狼狽不堪,武曌這才下了朝,走進內殿,高將軍趕緊退去龍袍,行禮之後告退了。

  武曌進了內殿,坐在床牙子上,那面兒太醫過來稟告,笑著說:「娘娘,皇上的病情似乎有些好轉了!」

  武曌一驚,說:「當真?」

  太醫說:「是真的,下官不敢欺瞞娘娘,的確是有些好轉,脈象比之前沉穩一些兒,下官覺得,再細心調養,定然會醒來的。」

  武曌說:「何時會醒?可有准信兒了?」

  她這話一出,太醫又不言語了,似乎也不能肯定,武曌見他這般模樣,就知道太醫說的話,可能是在安慰自己,便揮手讓太醫退下去。

  太醫說水溶的病情好轉了,只是武曌卻沒有覺得,軍/隊已經開到了邊城,賈芸在主持修建水渠,采薇島已經排兵佈陣,隨時準備打擊羅水國,而水溶還是沒有睜開眼睛。

  以前還能偶爾清/醒一會子,現在一會子也沒有了,吃飯吃不下,吃藥也吃不下,武曌天天親自喂藥,水溶卻一直吃不下去,藥吐了一身,漏了一床都是。

  武曌摟著水溶,用小湯匙給水溶喂藥,褐色的藥汁落了一身都是,武曌小心翼翼的給水溶把藥湯擦乾淨,一碗藥下去,最多吃下了一小半,剩下全都漏掉了。

  武曌將藥碗交給雪雁,給水溶擦乾淨,讓他平趟下來,整理好錦被,給水溶蓋好,然後坐在床邊上,默默的看著他。

  水溶還是那個樣子,閉著眼睛,沒有任何知覺,武曌抬起手來,輕輕/撫/摸/著水溶的臉頰,心中似乎有些波瀾。

  水溶的模樣沒什麼好轉,反而一日不好一日,武曌心裡想著,這不是自己正需要的麼,就等著水溶病逝,自己的兒子還是太子,可以順利登基,名正言順的繼承大統,而太子年幼,自己這個皇太后就能名正言順的監國,最後一步步獨攬大/權,成為霸權的女皇。

  武曌想到這裡,餳著眼睛去看床/上的水溶,心裡卻泛起漣漪,不知怎麼的,仿佛皺了起來,一下一下的發擰。

  武曌嗓子滾動了好幾下,似乎在給自己找什麼理由,對了,如今正在和羅水國交戰,若是水溶一直不能醒過來,不能親自鼓舞士氣,這樣對戰勢不利。

  武曌這麼想著,不由又撫/摸了一下水溶的臉頰,低聲說:「你若再不醒,可就要失寵了,到時候可別後悔。」

  武曌這麼說著,雪雁突然跑了進來,說:「娘娘,好些大臣來了,說是想要見皇上。」

  武曌放下手來,這三天兩頭的,總是有大臣跑過來,之前禮部尚書、兵部尚書和戶部尚書跑過來一趟,後來陸陸續續有不少大臣跑過來,有的是真的關心皇上,有的則是趁機搗亂。

  武曌淡淡的說:「帶到茶室。」

  武曌從內殿過去,進了茶室,果然看到了好幾個大臣,為首的是兵部尚書,兵部尚書手裡拿著好幾個奏本,看到武曌,頓時欣喜異常,連忙上前說:「皇后娘娘,大喜事!捷報!!」

  武曌說:「不知是何捷報?」

  兵部尚書立刻說:「皇后娘娘,采薇島還未出兵,羅水國已經有兩個城池投誠了,邊城更是有捷報,因著水渠修建的緣故,果然給相鄰的羅水國邊城造成了很大壓力,羅水國邊城百/姓綁了城門領,已經開門投成了!」

  武曌一聽,這一場戰役,還沒有打,已經註定要贏了,不由笑著說:「很好,尚書大人,勞煩您組/織兵部的人商議一下,投誠的百/姓要厚待。」

  「是,下官領命!」

  兵部尚書趕緊應聲,隨即就將手中的奏章交給武曌,其實這些日子下來,兵部尚書已經是完全服氣了武曌,心裡並沒有半點兒不甘心,自然言聽計從的,武曌說什麼就是什麼。

  那面兒卻有幾個大臣,其實是來湊熱鬧的,看到這一幕,立刻說:「等一等!」

  武曌蹙了蹙眉,說:「怎麼?」

  那大臣趕緊走出來,說:「尚書大人,這奏章乃是軍機急件,理應直接呈給皇上,怎麼可以由後妃經手呢?況且投誠百/姓也理應是皇上下旨處理,尚書大人單憑皇后娘娘一句話,就處理了投誠百/姓,恐怕不妥罷?這皇宮裡,什麼時候是後妃說了算的?」

  兵部尚書是過來稟報喜訊的,不過的確很多人都是趁著這個當口,過來搗亂的,畢竟武曌這些日子權力太大,還重用了衛若蘭賈芸和馮清軒,這股勢力在不斷的膨/脹著,讓很多人都有些受驚,感覺自己受到了排擠。

  兵部尚書蹙著眉,說:「放肆!如何跟皇后娘娘說話的?!」

  那大臣說:「下官也只是實話實說,如今皇上生病,就理應由咱們大臣來商議,皇后娘娘乃是女流之輩,而且又有喜在身,這般文文弱弱的,如何能當得起國/家大事兒?若是再給累壞了,咱們下官也賠不起不是麼?」

  武曌笑了笑,根本寵辱不驚,仿佛一點子也不害怕,讓那大臣很不受用。

  武曌說:「有什麼話兒,你就直說罷,一併說出來,免得憋在心裡。」

  那大臣冷笑一聲,說:「既然是皇后娘娘讓下官說的,下官也就說了,怕是皇上生病是假,皇后娘娘軟/禁皇上是真罷!」

  他這話一出,好些人都一臉震/驚,兵部尚書再次呵斥,說:「大膽!」

  那大臣卻說:「下官只是實話實說,若不是皇后軟/禁了皇上,如今已經過兩個月有餘,皇上為何不肯露面兒?」

  就這光景,突聽「嘭!」的一聲,衛若蘭和馮清軒立刻帶龍禁尉沖了進來,眾人臉色都有些蒼白。

  那大臣也給嚇壞了,卻不能在此時輸了陣勢,說:「龍禁尉乃是皇上的禁衛軍,如今也聽了皇后娘娘的擺/布了麼?今日下官只是想要見皇上一面,如果皇后娘娘執意不肯,到時候世人自有公/論,別以為你們林家官大業大,就能倡狂如此!」

  武曌笑了一聲,說:「倡狂?如今不知是本宮倡狂,還是大人您倡狂?聖上寢宮之中,放肆高聲,就這一點,已經夠你萬死不辭的了。」

  那大臣冷笑說:「皇后娘娘不必虛張聲勢了,林家把持朝政,結黨營私,還軟/禁皇上,這是抄/家滅門的大罪,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突聽一聲「放肆」,聲音雖然不大,但是非常低沉有力,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威嚴,茶室裡似乎一下子就要結了冰。

  那聲音是從茶室外面傳來了,就聽到「踏踏踏」的聲音,有人從外面走了進來,先進來的是水溶身邊的小太監,然後是幾個宮女,隨即一個穿著明黃龍袍的人,從茶室外面緩步走了進來。

  他身材高大,只是面色有些蒼白,嘴唇還是淡淡的紫色,看起來果然是抱恙在身,還輕微的咳嗽著,只是雖然如此,臉上卻帶著不可違逆的威嚴,眯著眼睛,一臉怒容。

  眾人一見,頓時都「呵——!!」的抽/了一口冷氣,隨即「咕咚」一聲,全都跪在地上,高聲大喊著:「拜見皇上,皇上萬/歲!」

  武曌也尋聲看過去,頓時吃了一驚,睜大了眼睛看著那走進來的人,明黃/色的衣擺,俊美無儔的容顏,只是此時比平日裡瘦削了一些,臉上有點子慘白,看起來仿佛掛上了兩三分憂鬱,那威嚴的表情在看到武曌的時候,頓時化開了,沾染了幾分溫柔。

  竟然是水溶!

  水溶不著痕跡的扶著旁邊的牆壁,武曌連忙沖過去,一把扶住水溶,水溶對武曌笑了笑,聲音有些微喘,似乎在安撫武曌,隨即冷聲說:「不經傳召,直闖寢宮,是誰要見朕?」

  眾人沒想到水溶竟然真的出現了,嚇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方才那一口一個叫囂的大臣已經嚇得要昏死過去。

  水溶眯著眼睛,揮了揮手,說:「押下去。」

  那大臣嚇得連忙求饒,說:「皇上!皇上!下官也是一片忠心,並……並無意衝撞皇后娘娘,皇上饒命啊……」

  水溶不想多說,連看都沒看一眼,只是微微又喘了兩口氣,說:「投誠的事情,按照皇后所說去辦,商議好了,給朕一個奏本,都下去罷。」

  「是!」

  兵部尚書等人趕緊行禮,紛紛退出寢宮。

  眾人剛一退出去,武曌感覺身上一重,水溶險些直接跌在地上,旁邊的衛若蘭和馮清軒趕緊搶過來扶。

  眾人把水溶扶在椅子上安頓好,武曌趕緊說:「身/子怎麼樣?快去叫太醫!」

  雪雁連忙跑出去叫太醫,水溶則是一笑,還有些虛弱,把頭靠在武曌肩膀上,伸手拉住武曌的手,聲音沙啞的說:「你放心,朕沒事兒。」

  武曌見他虛弱成這樣,怎麼可能放心,水溶就輕聲說:「是真的,畢竟……朕害怕失寵呢。」
【連載文請勿回覆】

TOP

166.這天下

  武曌平日裡聽到這樣的話兒,恐怕都要發笑,今日聽到這樣的話,心裡卻稍微有些發酸,目光注視著水溶,一動不動。

  水溶則是虛弱的笑了一聲,說:「怎麼了?不笑一下麼?」

  武曌更是笑不出來,這個時候太醫趕緊趕過來了,見到皇上醒了,連忙哭天搶地,歡心的簡直要瘋了,感覺自己的腦袋是保在脖子上了。

  太醫趕緊給水溶查看傷口,傷口已經癒合了,也是水溶身/子骨底子太好了,昏迷了這麼多日,竟然就這樣醒過來了。

  太醫調整了藥方,趕緊讓人去煎藥,這邊跪安退下了。

  水溶因為看診,有些許累了,半靠在床/上,武曌說:「皇上若是累了,就躺下來歇息罷。」

  水溶笑了笑,說:「不必了,朕還不想歇息,朕想……多看看你。」

  水溶說著,有些吃力的伸手拉住武曌的手,握在手心裡,說:「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武曌淡淡的一笑,說:「也沒什麼可辛苦的。」

  水溶也笑了一聲,說:「朕還不知道麼?那些個老臣,有事兒沒事兒的……只會來找你晦氣。」

  其實就是這樣,朝中的大臣們,三天兩頭往這邊跑,又是擔心武曌軟/禁了皇上,又是擔心皇上真的得了什麼重病,還有就是沒事找茬兒的,等等。

  武曌要應對那些找茬兒的人,當然也要應對那些真心來探病的人,這個光景,羅水國的人還在犯境,絕不能讓大臣們知道皇上病重的消息。

  武曌說:「也沒什麼。」

  水溶笑了笑,拉著武曌的手,仔細的看,看的武曌有些發毛了,抬手抹了抹自己的臉,說:「皇上……我臉上可有什麼?」

  水溶低笑說:「不,沒有什麼,只是好看,朕還想多看看。」

  武曌無奈的說:「皇上不要勞神了,還是躺下來歇息罷,您若是想看,往後能看到膩歪。」

  水溶被武曌扶著慢慢躺下來,卻不鬆手,說:「像是……做夢一樣兒,朕就是怕閉上了眼睛,又看不到你了,不知道會不會就這樣永遠也看不到你了。」

  武曌聽著,心中一顫,說:「皇上,別想太多,太醫不都說了,您的病已經好轉了,多歇息才能好起來。」

  水溶點了點頭,仍然沒有放手,不過慢慢閉上了眼睛。

  武曌見他休息了,但是自己的手抽不出來,也只能由他握著,自己坐在床牙子上,看著水溶的臉孔。

  他閉上眼睛的時候,武曌心裡還真的一顫悠,慘白的臉色,微微發灰的嘴唇,閉上眼睛的時候,就跟重病昏迷的時候沒有一點子的區別,讓人看了心裡無端端的難過。

  武曌盯著水溶的臉看,也就過了一會子,水溶突然就睜開了眼睛,武曌詫異的說:「皇上,沒有歇息麼?」

  水溶笑了笑,說:「歇息了,只不過又醒了。」

  武曌知道肯定是他睡不踏實,有些無奈。

  水溶笑著說:「這些日子沒有朕陪著,是不是沒人和你聊天兒?」

  武曌無奈極了,說:「聊天兒?皇上恐怕不知道,羅水國的人倡狂至極,三番兩次來陰的,我這些日子忙碌著對抗羅水國的事兒,哪有功夫和誰聊天兒?」

  水溶笑了笑,武曌說:「皇上若是不想歇息,那我先把羅水國的事兒,稟報一下子。」

  武曌把羅水國進犯采薇島的事情說了一遍,還有泄/洪的意圖等等,不過如今采薇島已經反勝,而且羅水國的邊城已經投誠,武曌正在安排人收拾難/民。

  水溶聽了聽,說:「那朕這麼醒過來,豈不是撿了瓜撈兒?」

  武曌笑了一聲,說:「皇上知道就好。」

  水溶說:「難為你了,說說看,武兒想要什麼獎賞?」

  武曌看了水溶一眼,說:「什麼獎賞都可以麼?」

  水溶點了點頭,說:「都可以。」

  武曌心裡聽著這話兒,不知怎麼突然跑出一股子冷笑來,覺得水溶怕是在說大話,畢竟武曌可是活過兩輩子的人,第一輩子還是做了女皇,武曌的女皇可不是別人賞賜給她的,而是一步步親手經營出來的,這其中的困難,自然不必細說。

  武曌總是能聽到別人說這樣的大話,什麼都可以,然而到底就是什麼都不可以。

  水溶見她臉色變了好幾下,還以為武曌這些日子累著了,畢竟武曌還是懷著身/子的人,就說:「武兒?」

  武曌回了神,試探的說:「皇上,若是武兒想要這天下,您可以賞賜麼?」

  水溶似乎有些吃驚,看了一眼武曌,武曌見他那表情,心裡也就踏實了,不都一樣兒麼?

  不過一面兒踏實,一面兒又不踏實,武曌心裡有些自責,自責於自己的急功近利,萬一與水溶起了芥蒂,該如何是好?

  只是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水溶卻笑了一聲,表情極為輕/松的說:「朕……沒有什麼,是不能給你的。」

  武曌心頭一震,吃驚的看向水溶,這恐怕是她最吃驚的一次了,他們談論的仿佛不是天下江山,而是一頓晚膳而已。

  水溶卻目光溫柔的注視著她,拉著武曌的手,仿佛在回憶什麼,笑著說:「我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我的命裡只剩下武兒了,自然沒有什麼,不能交給你。」

  武曌沒聽懂他在說什麼,還以為「死過一次」指的是他之前病重的事情,畢竟很多人把這種事情當做一隻腳踏進了鬼門關。

  武曌聽著水溶的話,心裡無端顫/抖了好一陣子,水溶臉上十分溫柔,一點子也沒有不捨得,語氣卻十分鄭重,說:「只要你是想要的,我都給你。」

  武曌聽到這裡,心裡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感覺了,不過是一句許諾罷了,但是這世上,恐怕沒有第二個人再這樣對武曌許諾了。

  武曌看著水溶,笑了一聲,突然說:「皇上,快些歇息罷。」

  水溶沒有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仍然握著武曌的手,慢慢閉上了眼睛。

  水溶醒過來了,不過還是有些虛弱,需要歇息,武曌晚上就睡在他旁邊,也比較方便,免得晚上水溶有什麼事兒需要叫人。

  不過水溶晚上睡得都很好,也沒有惹事兒,武曌也是累了,這些日子一直照顧著水溶,水溶突然醒了,武曌頓時放鬆了下來,覺得自己特別的累,這會子倒是好了,可以放鬆的睡一覺了。

  第二日不用上早朝,陽光從視窗灑進來,照在武曌的眼睛上,武曌這才蹙了蹙眉,慢慢醒了過來,她睜開眼睛,就看到水溶還在自己旁邊,不過竟然已經坐起來了,手裡還捧著一樣東西,對著那東西看來看去的。

  武曌有些狐疑,水溶起的這麼早,不知道在幹什麼,便撐起身/子去看,結果這樣一看,武曌頓時哭笑不得,水溶手裡捧著的不是旁的,竟然是鏡子!

  而且還是馮清軒獻給武曌的小頑意兒,一把手持式的西洋鏡,其實說白了就是公主鏡,樣式非常可愛,鏡子的包邊兒還帶著蕾絲花紋,看起來十分可愛。

  水溶此時就拿著那把小鏡子,照著自己的臉,看來看去的,也不知道在看什麼,水溶似乎是從鏡子裡看到了武曌,轉過頭來,說:「醒的這麼早?」

  武曌笑了一聲,說:「皇上,一大早便在陶醉自己麼?」


  水溶一笑,把鏡子放在床/上,說:「朕只是想看看,朕昏迷了這麼久,到底成什麼樣子了,會不會已經失寵了。」

  武曌挑眉說:「那……皇上看出什麼了麼?」

  水溶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說:「長了一堆鬍子茬,臉色也不好,武兒你說,朕失寵了麼?」

  水溶雖然躺了這麼久,不過因為身/子太虛弱,只是冒了一些子鬍子茬,並沒有太多,配著他略微蒼白的臉色,顯得有些頹廢的美/感,說不出來的憂鬱,尤其是眼睛半張半閉的時候,更是憂鬱。

  武曌笑了一聲,伸手摸了摸/他的鬍子茬,說:「可能要輸給四兒了。」

  水溶無奈極了,摟著武曌,說:「快,仔細看看朕,是不是比那只蠢狗俊美。」

  武曌實在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天底下,也只有水溶這麼勤勤懇懇的和大黃狗比美了,一般人誰會這麼比較?

  水溶醒了過來,衛若蘭和馮清軒一大早上就過來了,想要給水溶請安,水溶身/子底兒非常好,昨日歇息了一晚上,今日就恢復了一些,能自己站起來走動了,只是別太勞累就好。

  武曌伏侍著他刮了鬍子,梳洗整理,穿上龍袍,這才一併子到了外殿。

  衛若蘭和馮清軒已經在了,看到水溶出來了,全都跪下來請安,水溶笑了笑,說:「平日也沒見你們這麼規矩,如今轉了性兒了?」

  衛若蘭笑著說:「我們可見著皇上了,真是太好了!」

  水溶笑著說:「平日裡見你嫂/子不好麼?」

  衛若蘭摸/著後腦勺笑著說:「好是好,但是我也不敢看啊,若是多看一眼,怕皇上您挖我眼珠子啊!」

  馮清軒也笑了笑,其實他之前就隱約猜出來了,皇上可能病重,而且非常嚴重,皇后秘而不宣,是為了羅水國的事情,所以馮清軒一直幫忙打掩護,如今皇上終於好了,馮清軒心裡也松了一口氣。

  馮清軒當即拿出軍報,說:「清軒有幾份奏本想要呈報。」

  其實奏本昨日大家都知道了,昨日好幾個大臣硬闖寢宮,就是借著捷報的事情,羅水國邊城城門領被擒,百/姓主動投誠,這是好事兒,如今羅水國已經快成強弩之末了,他們只要一些方法,就能徹底拿下羅水國。

  馮清軒說:「羅水國肯定會派人來和談投降,雖然之前已經被羞辱過一次。」

  水溶一聽,非要聽武曌是怎麼羞辱羅水國的使臣的,武曌也很是無奈,水溶聽完了,不由的大笑起來,說:「真有你的,武兒。」

  衛若蘭說:「那這次呢,我們要不要接受羅水國的和談?」

  水溶沒說話,看向武曌,武曌則是冷冷一笑,說:「和談?讓羅水國的國王,去地/下與閻/王和談罷!」

  衛若蘭和馮清軒對看了一眼,水溶則是笑得一臉寵溺,說:「既然武兒覺得這樣兒,那就這樣兒罷。」

  衛若蘭撇了撇嘴,心裡想著,昏/君啊……

  武曌將地圖撲在桌案上,說:「如今羅水國士氣已失,我們要做的,不過是一鼓作氣而已,如果此時集結三路大軍,一同南下,定然能造成更大的威懾裡。皇上之前于茜香國女國王有恩,不如修書一封,請茜香國一同發兵,到時候給一些好處于茜香國,這樣一來,咱們便能兩面夾擊,直接將羅水國碾在老窩裡。」

  武曌說著,還冷笑了一聲,餳著眼睛,端起茶來呷了一口,那面兒馮清軒點了點頭,說:「娘娘所言極是。」

  衛若蘭則是悄悄的對水溶說:「皇上,您往後可千萬不能得罪嫂/子,要不然……就完了!」

  水溶一笑,說:「你放心好了,武兒捨不得對朕怎麼樣,倒是你,千萬別得罪你嫂/子。」

  三路大軍集結南下,光是勢頭已經所向披靡,更別說羅水國根本沒有士氣,這個時候,羅水國損兵折將,城門領還被老百/姓給擼了,又見到如此大軍,旁邊的茜香國還要來分一杯羹,整個羅水國都慌亂/了。

  羅水國的人根本不敵,羅水國兵馬節節敗退,大軍捷報連連,拿下羅水國,似乎就只剩下最後一哆嗦了。

  水溶的病養了一陣子,已經差不多大好了,畢竟他身/子不錯,永寧郡主今日過來探看水溶,正好陪著武曌聊聊天兒。

  永寧郡主一進來,就熱鬧了,其實她探病聊天兒都是假的,主要是問問賈芸什麼時候能從邊城回來,畢竟他們的大軍捷報連連,賈芸一個工部尚書,也該回來了。

  武曌自然知道她什麼意思,就這個當口,突然有人從外面大步沖進來,似乎很急忙,竟然是高將軍。

  高將軍一臉肅殺,「嘭」一聲跪在地上,拱手說:「皇上,皇后娘娘!羅水國的人重金收/買了邊城城門領,城門領大開城門,羅水國的人已經從邊城長/驅/直/入!」

  武曌一聽,頓時蹙起眉來,水溶也沉下臉來,高將軍看了一眼旁邊的永寧郡主,似乎有些不好說,但還是說道:「工部尚書,還有幾名校尉……被俘。」


167.投敵反叛

  永甯郡主聽到高將軍的話,頓時吃了一驚,睜大了眼睛,說:「你說什麼!?」

  高將軍拱手說:「卑將所言,句句屬實,工部尚書與幾名軍中校尉被俘,還請皇上和皇后娘娘示下。」

  水溶臉色十分陰霾,沒有多說一個字,對高將軍說:「立刻召開廷議。」

  「是!」

  高將軍很快就起身離開,大步出去,準備令人召開廷議。

  永寧郡主急的不行,說:「怎麼會這樣兒?賈芸只是工部的人,他又不會打仗,羅水國的人抓他幹什麼!」

  武曌沉著臉,說:「永寧,你先回去罷。」

  永甯郡主根本不想回去,她想要聽一聽邊城的消息,實在放心不下,但是她留在這裡也沒有什麼辦法,只好咬了咬嘴唇,說:「是,永寧告退了。」

  永寧郡主說著,轉身慢慢走出了寢宮。

  武曌這才說:「看來羅水國的人還不想安生的去死。」

  水溶說:「走罷,一會子就要召開廷議,先去換一件衣裳。」

  武曌狐疑的看向水溶,說:「召開廷議,皇上去換衣裳就可以了。」

  水溶看著武曌,挑眉說:「嗯?是誰跟朕說,想要朕的天下?如今召開廷議,你若是不去,怎麼能要朕的天下?」

  武曌有些吃驚,之前水溶身/子不好,所以自己才在殿上旁聽轉達的,如今水溶已經恢復了,自己若是還去殿上,而且是廷議,並不是朝議,這麼小規模的議會也要參加,豈不是肯定了自己參政?

  武曌看著水溶沒說話,水溶伸手摟住武曌,將人帶在自己懷裡,說:「走罷,一併去。」

  水溶拉著武曌進了內殿,換了衣裳,這才準備去廷議。

  皇上就緊急召開廷議,很多大臣都聽說了,羅水國被打的落花流水,就在這最後一節骨眼上,竟然出現了叛/徒,邊城的城門領收受/賄/賂,大開城門,將羅水國的敵兵放了進來,羅水國的敵兵可以說是長/驅/直/入,好些士兵受傷,百/姓被殺,連工部尚書賈芸也被俘虜。

  殿上一時間議論紛紛,很快就聽到小太監通傳,隨即水溶從殿裡走了出來。

  水溶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臉色沒有之前慘白,配合著他高大的身材,看起來似乎與往日無異,水溶走出來,眾臣趕緊拜見,沒想到旁邊竟然還跟著皇后娘娘。

  眾臣都有些吃驚,你看我我看你的,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這麼重要的廷議,如今皇上的病也大好了,皇后娘娘竟然準備參議,這成何體統?

  水溶讓眾人平身,然後自己帶著武曌在龍椅上坐下來,龍椅雖然很寬,但是武曌感覺坐在這裡不妥當,畢竟那麼多雙眼睛看著呢,一個個眼睛裡都是非議,就算不用張口,武曌也能看的明明白白。

  武曌低聲說:「皇上,我坐這裡,怕是不妥。」

  水溶伸手拉著她,不讓她離開,說:「坐這裡。」

  此時的水溶竟然有兩三分的威嚴勁兒,硬拉著武曌坐下來,大臣們看到皇后娘娘坐下來,更是議論紛紛,都小聲的談論起來。

  這會子就有人站出來說:「皇上,皇后娘娘乃是後宮女眷,就算是一國/之/母,也不便參與這種國/家大事兒,尤其……尤其還是與皇上分坐龍椅,皇上,請三思啊!」


  有人站出來說話,就有人站出來力挺,說:「正是啊,皇上,皇后娘娘雖然尊貴,但是如今皇上要與下官們商討國/家大事,皇后娘娘怎可參政?」

  「是啊!」

  「還坐了龍椅。」

  「成何體統?」

  武曌聽到旁邊有人小聲的議論著,聲音雖然不大,但是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武曌低笑了一聲,沒有說話,那面兒水溶就說:「朕抱恙的這些日子,都是皇后在身邊照顧伏侍,奪回採薇島的計策,也是皇后出謀劃策,如今朕好了,你們卻要朕做忘恩負義之人?」

  大臣們一時有些語塞,又有人說:「但是皇上,皇后娘娘終歸是女眷,這樣豈不是……」

  水溶抬起手來,制止了眾人的話頭兒,說:「如今大敵當前,羅水國的人直闖邊城,燒殺搶掠,殘/害百/姓,我等卻在談論女子到底可以不可以參政的問題?」

  眾人頓時面面相覷,其實他們不是想要討論女子可以不可以參政的問題,而是想要制止林氏外戚,在他們眼裡,林家正在迅速壯/大,武曌是林如海的女兒,已經做了一國/之/母,林如海又是正三品的督查,雖然官/位不如一二品高,但是實權很大,又嫉惡如仇,鐵面無私,很多人都有所忌憚。

  若是讓武曌開始著手朝政,他們的好日子怕是要到頭了。

  水溶的態度很強/硬,那些個大臣也不好說什麼,只好開始討論起羅水國的事情,又有人話裡話外的責怪武曌,責怪她派了一個不會打仗的賈芸跟隨隊伍,成了累贅,這會子就被人俘虜了,還要大家想辦法營救。

  有人乾脆說:「賈大人雖然是國之棟樑,但是若是因為一個賈大人,就要放棄對羅水國的進攻,實在……實在不划算,因此下官以為……當舍則舍。」

  有人要放棄賈芸,不考慮和談營救賈芸的事情,繼續和羅水國作戰,反正羅水國已經是強弩之末了,這樣下去,最多也就僵持三個月,很快羅水國就會被滅。

  有人也對這個說法非常不敢苟同,說:「皇上,賈大人乃是國之棟樑,若是皇上這般放棄了賈大人,朝中臣子們會如何看待?豈不是要寒了臣子之心麼?往後裡,還有誰敢給皇上賣命呢?」

  兩邊的人誰也不退讓,開始唇槍舌劍起來,一方覺得滅掉羅水國為上,不該考慮營救,另外一邊覺得,如果不考慮營救,以後就沒人敢給皇上賣命了。

  水溶臉色難看,看著朝臣們,那些大臣們就差上手打架了。

  水溶臉色不好看,由得他們說了一會子,大臣們這才發現,皇上看起來十分氣怒,連忙收斂了自己的德行,都噤聲不敢說話了。

  武曌一直沒有言語,水溶便說:「皇后可有看法?」

  眾人立刻看向武曌,都覺得武曌肯定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這會子要是她說不出來,那就太好了,正好找到了岔子揪著武曌不放。

  武曌則是淡淡的說:「如今城門領被賄/賂,我/國邊城已經開了一個口子,若是羅水國的人利/用這個開口,集中兵力,強攻猛擊,那麼我/朝的疆土,肯定會從中破開,再加之南面有許多不服管/教的蠻夷,羅水國的人會不會集結他們一起,反/動朝/廷呢?」

  她這麼一說,眾人都頓時都慌了起來,有人說:「對,如今之計,該當抵/抗羅水國,賈大人的事情,肯定要先放一放了。」

  武曌聽到這裡,卻笑了起來,說:「不,我可不是這個意思。」

  眾人狐疑的看向武曌,武曌又說:「各位大人想想看,賈芸雖然不是什麼將才人物,但是他是工部尚書,一個尚書,他心裡揣著多少我/國的江山社/稷?恐怕我/國的水力、建設全都在他的心裡,如果羅水國的人利/用這一點,我們該如何是好?」

  她說著,幽幽的看向在場的人,淡淡的說:「我知道,很多大人都想要趁這個時機,清除異己,尋思著,借刀殺/人是最好的法子了,羅水國的人願意代勞,殺了賈芸,這從一品的工部尚書位置,豈不就空缺出來了?又是個頂肥的空缺可以彌補……」

  她說到這裡,冷聲說:「好糊塗!」

  眾人被她說中了心事,也不敢應聲,武曌則是冷聲說:「如今大敵當前,工部尚書深知我/朝各種建設,若是我們不想方設法營救工部尚書,那麼羅水國的人隨便利/用一點子,豈不是想炸我們的橋,就炸我們的橋,想拆我的城,就拆我們的城了?往後將後患無窮!」

  朝臣聽到這裡,都垂著頭,不敢再說話了。

  水溶則是頓了頓,說:「皇后說的極是,工部尚書的事情,沒有第二種打算,必須營救。」

  他說著,又說:「高將軍。」

  高將軍趕緊出列,拜下說:「卑將在。」

  水溶說:「朕令你帶兵前往,提出與羅水國和談。」

  高將軍立刻說:「是,卑將領旨!」

  和談的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這次肯定要和羅水國和談,只是不知道羅水國/會趁機開什麼樣的條件了。

  高將軍的隊伍很快啟程了,不敢耽誤。

  武曌的身/子也一天比一天顯,如今算一算,再有不久,也就到了臨盆的日子了,水溶怕武曌累壞了,不想讓她太忙,可是如今賈芸生死未卜,武曌自然清閒不下來。

  自從那日裡武曌跟隨水溶去了廷議,之後五日的朝議,水溶也會帶著武曌,而且不給武曌安置鳳坐,直接坐在自己的龍椅上,每次都如此,第一次朝臣們會非議一陣子,時間久了,也就沒人說什麼了。

  這日裡水溶又早早起了,武曌躺在床/上,眯了眯眼睛,感覺上朝也很累,尤其是懷著身/子還要上朝,那就更是累了,水溶已經穿戴整齊,說:「起得來麼?若是起不來,今日朕一個人去?」

  武曌自然不想錯失這種良機,便搖頭說:「馬上起來了。」

  水溶趕緊過來伏侍著武曌,兩個人整理好,這才攜手從內殿走出來,朝臣們已經列好班,站成兩列,見到皇上和皇后娘娘,跪下山呼萬/歲。

  水溶扶著武曌之坐下來,說:「可有要事啟奏?」

  那面子兵部尚書很快出列,說:「啟稟皇上,就在剛剛……高將軍令人送軍報回來了。」

  水溶一聽,肯定是賈芸有關的事情,立刻說:「和談的事情如何?」

  兵部尚書臉上有些不好看,遲疑了一下子,將奏本呈上,小太監恭敬的擎著,拿過去交給皇上。

  水溶接過來,展開奏本,與武曌一同看,頓時兩個人臉色都很不好看,高將軍回稟,羅水國的人拒絕和談,拒不交出工部尚書賈芸。

  水溶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這個時候就聽到「踏踏踏」的聲音,衛若蘭從外面趕進來,趕緊跪在地上,說:「皇上,軍機急報!」

  小太監跑下來,把軍報擎著,又走回臺上,竟然又是高將軍的急報,前後腳的捎了過來。

  水溶拆開一看,上面是高將軍的親筆手書,說羅水國的人拒絕和談,隊伍準備撤退回來,就在撤退的途中,竟然遭遇埋伏,橋樑被炸,糧車從橋上跌落,損失了四車糧食,並且有羅水國的伏兵沖出。

  武曌眯了眯眼睛,羅水國的兵馬伏擊了高將軍的軍/隊,不止如此,他們竟然還能找准高將軍撤兵的路線,而且斷掉了糧車。

  所幸軍/隊裡沒有什麼人員傷亡,只是糧草損失了一些。

  水溶看到這軍報,臉色更是難看,已經陰霾到了極點,羅水國的人不知好歹,而且還得寸進尺,竟然炸毀了他們的橋樑,這簡直就是挑釁示/威。

  武曌蹙了蹙眉,似乎若有所思,這個時候,就聽到「踏踏踏」的聲音,馮清軒又從外面沖了進來,看起來十分緊急,他大步踏上殿來,說:「陛下,高將軍急報!」

  高將軍前後腳的,一連發了三個急報,第一次是和談失敗,第二次是兵馬被伏擊,不知道這第三次又是什麼。

  水溶沉著聲音,說:「呈上來。」

  小太監趕緊把急報呈上來,水溶展開軍報,頓時一口氣沖上來,眯了眯眼睛。

  眾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若說方才皇上的臉色已經陰霾到了極點,此時就不知道有多怕人了,朝臣們從沒見過,只是心裡都有些哆嗦。

  武曌伸手拿過急報,低頭看了一眼,上面又是高將軍的親筆手書,赫然寫著……

  工部尚書賈芸,已經投敵反叛。


168.自取滅亡

  投敵!

  朝臣們聽到這個消息,都詫異極了,他們之前還在想方設法的營救工部尚書,結果現在,先是傳來和談失敗的消息,後來又傳來了橋樑被炸,高將軍遭遇伏兵的消息,現在好了,又有了賈芸投敵的消息。

  這樣一聯想,所有人都不難想像,高將軍回撤的隊伍遭遇伏兵,糧草被劫,橋樑被炸,這些很可能都是賈芸的傑作。

  這還不算完,就在朝臣們驚訝不已的時候,又有人跑上殿來,一臉慌張的稟報,說是羅水國進犯的隊伍一路前進,選擇的地形非常偏僻,那些地方駐軍太少,甚至壓根沒有駐軍,羅水國的軍/隊竟然能從天險越過,而且一路炸毀了不少水渠和橋樑,就要長/驅/直/入了!

  朝臣們頓時都慌了,一個個議論紛紛。

  「肯定是賈芸幹的!」

  「對對,是他沒錯!之前我們竟然還在想方設法營救他!真是太無/恥了,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兒!」

  「賈芸投敵了,他可是工部尚書,手裡不知道有多少我/朝的圖紙,長/驅/直/入還不是時間的問題?」

  「怎麼辦?」

  「怎麼辦啊,對對,怎麼辦啊!」

  武曌眯著眼睛,似乎在想什麼,又看到朝上一片雜亂,大臣們從開始的小聲議論,後來已經變成了「高談闊論」,無比驚慌的模樣兒。

  武曌看了一眼水溶,低聲說:「皇上,先散朝罷。」

  水溶點了點頭,說:「散朝。」

  他說著,站起來,扶著武曌往裡走,進入了內殿,皇上一離開,朝上的大臣們更是議論紛紛,都是憤/恨賈芸的,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武曌走進內殿,展開地形圖看了看,臉上都是狐疑,似乎陷入了沉思,水溶也走過來,坐下來,深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有些疲憊似的,說:「武兒,在看什麼?」

  武曌點了點地形圖,說:「皇上,您看高將軍回撤的路線。」

  高將軍回撤的路線,的確經過一座高橋,在這裡軍/隊被伏擊,損失了不少糧草。

  武曌說:「但令人奇怪的是,這種地形,若說高將軍的的軍/隊全軍覆沒,我都相信,然而如今卻只損失了一點子糧草,基本沒有人員傷亡,皇上,您難道覺得不可疑麼?」

  水溶蹙了蹙眉,武曌伸手指著地圖,輕輕的劃了一下,說:「還有,羅水國的兵馬從邊城破開,已經長/驅/直/入,皇上你看他們的路線,這些路線駐兵的確非常薄弱,甚至有的地方,壓根兒就沒有駐兵,但是……」

  但是這些地方非常險要,或者非常偏僻,要麼是天險,要麼是走三日都見不到一個人煙的荒漠。

  武曌說:「羅水國雖然長/驅/直/入,但是他們走的這路線實在偏僻,一來不會與我/朝的兵馬交鋒,二來也不會傷害我/朝百/姓,三來……皇上您不覺得,這個路線,糧草消耗太大了麼?」

  越過天險,攀爬險阻,跨越荒漠等等,這些都是極其消耗糧草的,羅水國的人本就在長/驅/直/入,戰線拉得那麼長,已經漸漸毫無補給可用,還要消耗巨大的資源,這最後的結果……

  水溶低沉的聲音說:「自取滅/亡?」

  武曌點了點頭,眯著眼睛說:「皇上,或許賈芸……並沒有投敵。」

  羅水國的人能長/驅/直/入,恨不得已經進入了腹地,說明肯定有熟人帶領他們,而這個熟人,肯定是賈芸無疑了,賈芸投敵,卻帶領著羅水國的人,一路消耗,武曌不得不想,賈芸到底是真的投敵,還是假的投敵。

  武曌說:「或許高將軍被伏擊的事情,是賈芸假意投敵的誠意,若不損失一些糧草,羅水國的人,又怎麼會相信賈芸呢?」

  水溶看了看地圖,似乎有些思慮,說:「只是……這一些都是猜測,若是賈芸真的投敵了,該當如何是好?」

  武曌笑了笑,說:「皇上,這就不必擔憂了,如今情勢大好。」

  武曌說著,還對水溶挑了挑眉,這些日子,他們與茜香國合作,強攻猛擊羅水國,但是羅水國以羅水為天險,已經是強弩之末了,還在做最後的掙扎。

  之前武曌也想過,最多三個月,他們能將羅水國拿下來,但是這三個月,必然是最痛苦的三個月,羅水國的人背水一戰,這是他們最後的廝殺,這一戰肯定是最慘烈的,不只是羅水國的傷亡,他們的傷亡必然也是最大的。

  武曌點了點地圖,說:「羅水國的主力,如今已經在我/朝的腹地,要從這邊穿過來,他們可需要耗上一些日子,皇上,不如這樣兒,我軍不要與他們交鋒,避開他們的主力鋒芒,然後從兩翼……配合采薇島駐軍還有茜香國的軍/隊,直抄羅水國的都城老窩!如今羅水國的都城駐兵薄弱,根本不需要什麼苦戰,就能一舉拿下!」

  水溶點了點頭,說:「正是這樣兒。」

  武曌又說:「我們只需要從後方斷掉羅水國的物資,那些長/驅/直/入的羅水國士兵,就會順便成甕中之鼈,到時候不過圍城,都不需要兵戈相交,就能將他們盡數俘虜。」

  水溶突然笑了笑,說:「看來賈芸這一棋,走的還挺漂亮的。」

  水溶很快下令,集結兵馬,繞開/羅水國的主力大軍,從兩翼包抄,直取羅水國的老窩。

  羅水國的隊伍已入腹地,因為進來的太長,已經斷掉了和後路的輜重連接,只能靠手中的糧草支撐。

  賈芸坐在篝火旁邊,看著士兵們喝酒吃肉,這時候有人走了過來,穿著一身鎧甲,看起來是羅水國的將軍。

  羅水國的大將說:「前方還有多久能走出這片荒漠?」

  賈芸笑了笑,說:「大將軍不必憂慮,很快就能穿過去,最多需要兩日。」

  他們正說著,副將從旁邊走過來,說:「將軍!您可千萬別再聽這賊子的讒言了!這片荒漠,我軍已經行了六日!再這樣下去,所有糧草都要消耗殆盡了,我軍戰線拉的太長,如今已經斷了與輜重部/隊的消息,這樣下去,遲早有一日要被餓死!」

  副將說著,一把拽住賈芸的前襟,惡狠狠的說:「這個賊子定然是要圖謀不軌,將軍!您千萬別信他!」

  賈芸一點不為所動,也不害怕,只是拍開那副將的手,撣了撣自己的衣裳,笑著說:「再往前兩日,就是富饒的城池,那裡到處都是糧食,到處都是酒肉,還有很多美/女可以消遣,而咱們的糧草還能堅持半個月有餘,何愁走不出去?只要到了城池,還需要什麼輜重補給,遍地的黃金,遍地的糧草,都是咱們的補給,只要就地取材便可以,等到了那時,補充好了輜重,再往前繼續突進,京/城的皇宮,不都是咱們的囊中之物了麼?」

  賈芸說著,笑了一聲,說:「大將軍,您的目光,不會像他那麼短淺罷?」

  副將氣的要死,說:「你……」

  大將軍卻抬起手來,說:「你確定,再走兩日,就能走出這片了麼?」

  賈芸說:「大將軍,之前的路,不也是賈芸帶的麼?哪一次有錯?我這工部尚書,也不是白做的。」

  羅水國的大將軍想了想,賈芸看他有些疑慮的樣子,便說:「如今若是回頭,身後還有六日的路程等著,若是往前,只有兩日的路程,怎麼選擇,其實大將軍根本不必憂心。」

  羅水國的大將軍想了想,他們已經穿了六天,只剩下最後兩天,若是往回走,那就太不合算了……

  永寧郡主急匆匆的進宮來,她進入大殿的時候,就看到皇上和皇后娘娘竟然正在下棋。

  今日陽光不錯,兩個人坐在視窗的位置,手邊放著熱茶和點心,看起來十分愜意,水溶側著頭,支著下巴,有些懶散的看著武曌,那眼神裡滿滿都是寵溺。

  武曌則是餳著眼睛盯著棋盤,撇了撇嘴巴,她終於知道林如海和水溶下棋時候,心裡想的是什麼了,水溶的棋藝太高,武曌不管怎麼下,都贏不了他,心裡多少不是很甘心。

  武曌抬頭瞥了水溶一眼,水溶看著自己,仿佛老僧入定一樣兒,武曌就偷偷的抬起手來,狀似不經意,撥了兩下水溶的白子。

  白子被一撥,剛剛明明是兩個眼,現在頓時變成了一個眼,瞬間死了一大片。

  水溶的確看見了武曌的小動作,但是根本沒當回事兒,還一臉寵溺,似乎覺得武曌那狡黠的笑容十分有/意思,武曌裝作驚訝的說:「皇上,你這片被吃了!」

  水溶還是笑著,十分溫柔,說:「哦?是麼?」

  武曌很肯定的說:「是啊,被吃了。」

  永寧郡主進來的時候,就看到皇后娘娘耍賴,皇上甘之如飴,不由得走上前來,說:「皇上,嫂/子,賈芸有消息了麼?到底怎麼樣兒了?」

  武曌笑眯眯的欣賞著自己的棋局,落下一子,說:「永寧,別著急,棋局已經布下了,現在就等著收網了。」

  武曌的棋子「啪」一聲落下,水溶笑了笑,說:「嗯?你當真下這裡?」

  武曌仔細看了看,沒看出什麼,還以為水溶虛張聲勢,就點了點頭,水溶無奈的一笑,下了一子,武曌還是沒看出來,等下了七八子之後,武曌赫然醒/悟,水溶這下了一個大圈套,把自己給套了進去,武曌的黑子頓時也死了一片。

  武曌立刻說:「不行不行,我剛才沒想好,這步要撤掉,這步也要,這步也是……」

  水溶不由得又笑了一聲,永寧郡主忍不住掉了一聲雞皮疙瘩,武曌一連回了五步棋,水溶還是一臉寵溺。

  永寧郡主可不想看他們秀恩愛,說:「所以呢,賈芸到底怎麼樣了,都這麼久了,外面兒都是罵他的,罵他是叛/國賊,賈芸到底什麼時候會回來啊。」

  武曌笑了笑,說:「別急,很快就有定論了。」

  她說著,拿起手中的黑子看了看,喃喃的說:「等他們發現過來的時候,棋局已經註定是一盤死局了……」

  羅水國的軍/隊天亮進發,準備走出荒漠,這日已經是第二日了,但是荒漠還是一望無垠,看起來仿佛沒有邊境。

  羅水國的大將軍急的要死,立刻讓人把賈芸帶過來,賈芸很快走過來,說:「將軍。」

  羅水國的將軍非常氣怒,說:「到底怎麼回事,今日已經是第二日了,你不是說最多兩日就能走出去麼,如今為什麼四周還是一片荒蕪,我們到底還要幾天才能走出去?!」

  副將立刻說:「將軍,我就說他是賊子,陰險狡詐,根本不能相信!」

  賈芸笑了笑,鎮定地說:「將軍,可能是我記錯了,畢竟這片很是偏僻,我也是靠記性,可能還有兩日路程。」

  「什麼!?」

  「還有兩日!?」

  羅水國的大將軍和副將都喊了起來,怒目等著賈芸,副將說:「大將軍!這賊子定然是誆騙咱們!」

  羅水國的大將軍似乎也覺得不對勁兒了,一把抓/住賈芸,幾乎要將人從地上拎起來,說:「你敢騙我?!」

  賈芸十分鎮定,說:「小人怎麼敢騙將軍呢?小人不過是一個卑賤的俘虜,將軍一句話,就能讓小人死無全屍……之前的確是小人記錯了,最多還有兩日路程。」

  副將大喊著:「將軍,不要信他!」

  賈芸笑了笑,說:「將軍就算現在斬下小人的腦袋,隊伍也無法走出荒漠,不是麼?」

  羅水國的大將軍氣的渾身瑟瑟發/抖,說:「你……你這個陰險小人!!」

  賈芸說:「大將軍此言差矣,這並非是陰險,而是……兵不厭詐。」

  他這麼一說,羅水國的大將軍更是暴跳如雷,賈芸已經承認了,這就是詐他們,賈芸一笑,似乎有些坦然和釋然,說:「羅水國的大軍已經走入絕境,你們還有不到半個月的糧食,說真的,休想從這裡走出去了,安心……等死罷。」

  賈芸一向都是低眉順目的,突然這般說話,氣的羅水國的大將軍立刻舉起手中的大刀來,喝道:「我先殺了你這陰險小人!」

  他說著,就要揮下佩刀,只是這一瞬間,「呲——!!」一聲,鮮血猛地噴濺而出,灑了賈芸一頭一臉,與此同時就是「呵!」的一聲,然後是「咚!!!」一聲巨響,舉著佩刀的大將軍不知怎麼的,突然就向後倒去,一下摔在地上,他的脖頸上,赫然插著一直長箭。

  羅水國的大將軍瞬間被人射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不遠的地方傳出震天殺聲,大批的兵馬,猶如潮水一般,快速湧來……


169.大禮

  羅水國的大將軍被一箭射死,羅水國的兵馬頓時都慌了,更別說黑壓壓的軍/隊從四面八方沖出來,為首的是上次和談不成反被截的高將軍。

  只見黑壓壓的軍/隊,震天的吼聲,猶如潮水一般從四面八方撲將過來,羅水國的士兵們嚇得慌了神,主將也死了,糧草也沒有,什麼士氣都沒有,羅水國的士兵根本不聽指揮,在一片呼喝聲中,四散奔逃……

  「報——!!」

  水溶和武曌正在上朝,坐在大殿的龍椅上,那面兒就有人沖進殿中,興/奮的說:「報——!皇上,皇后娘娘!捷報!高將軍已經大敗羅水軍,羅水國大將軍被當場擊殺,羅水國士兵全軍被俘!」

  武曌聽到這裡,只是微笑了一下,畢竟這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水溶則是站了起來,說:「好!」

  朝上的大臣們頓時也喧嘩了起來,一個個驚訝的不已,歡心壞了,他們還想著,打羅水國要出一些力,沒想到竟然這麼就打了下來,羅水國的主力大部/隊全軍被俘,只剩下一個空殼子的羅水國都城了,這還不是囊中取物的事兒麼?

  高將軍的隊伍基本沒有什麼傷亡,已經在凱旋途中,一同凱旋而來的,還有這次的大功臣,工部尚書賈芸。

  最歡心的當然要屬永寧郡主了,永寧郡主本與賈芸都要成婚了,只是突然有了任務,賈芸不得不出使,中途又鬧了變故,如今好不容易把人盼回來了,永寧郡主想著,半個月之內就成婚,不是她太著急,而是她真的亟不可待了!

  這天大部/隊即將凱旋,水溶和武曌特意準備到城門去迎接,永甯郡主自然要跟著,一路上嘰嘰喳喳的,說個沒完沒了,武曌有些無奈,不過看到永寧郡主那雀躍的樣子,也就了然了,想必永甯郡主是高興壞了。

  眾人在城門等了一會子,很快就看到了凱旋的大軍,軍/隊在城門口停住,高將軍騎在馬上,快速翻身而下,落地屈膝而跪,高呼說:「卑將卑將皇上,卑將拜見皇后娘娘!」

  水溶從馬車中走出來,扶著武曌,畢竟武曌是要臨盆的人,水溶本都不打算讓她過來的,但是武曌執意要來,水溶也沒有辦法。

  永寧郡主則是從馬車裡竄出來,快速的掃了一圈,興致勃勃的說:「高將軍,賈芸呢?」

  她這麼一說,高將軍的臉色竟然稍微僵硬了一下,永寧郡主沒看出來,武曌則是蹙了蹙眉,看向高將軍,高將軍咳嗽了一聲,說:「尚書大人……正在馬車之中。」

  永寧郡主趕緊跑過去,想要掀開馬車車簾,高將軍又說:「恐怕……還未醒過來。」

  永寧郡主一頓,有些吃驚的說:「這是什麼意思?」

  高將軍立刻又跪下來,說:「卑將無/能,尚書大人身中冷箭,毒血攻心,如今……還未醒來。」

  「轟隆——!!」

  永寧郡主腦海裡頓時紮了一堆火/藥一般,吃驚的睜大眼睛,說:「什麼?」

  水溶則是眯眼說:「快,啟程,傳太醫!」

  「是!」

  高將軍趕緊令人啟程,水溶和武曌也不回宮去了,直接去了賈府,隊伍在賈府門口停下來,幾個士兵從馬車上將賈芸抬出來,果然賈芸還沒有醒來,臉色慘白,緊緊閉著眼睛。

  永寧郡主看到這一幕,頓時手腳冰涼,站在原地都不知道動了,眾人趕緊把賈芸抬進府中安頓好,那面兒太醫很快就來了,同來的還有忠順親王。

  七八個太醫手忙腳亂的沖進房/中,其他人全都被攔在門外,連水溶和武曌都不能進去,畢竟太醫太多了,他們什麼也不懂,進去就是搗亂。

  永寧郡主呆坐在院子的石凳上,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武曌走過去,輕輕/撫/摸/著永寧郡主的頭髮,低聲說:「你放心,沒事兒的。」

  永寧郡主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眼珠子卻紅了。

  那面兒過了半個時辰,太醫才從裡面兒出來,面色有些凝重,武曌說:「工部尚書的情況如何?」

  太醫趕緊跪下來,說:「回皇后娘娘的話,尚書大人身中冷箭,醫治有些不及時,因此才導致毒血攻心,下官們已經盡力醫治,尚書大人或許很快就能醒來,也或許……」

  他說到這裡,就不再說話了,這不是等於沒說麼?或許很快能醒來,或許也就醒不來了?

  永寧郡主聽到這裡,不顧阻攔,立刻沖進了房/中,忠順親王/剛要說話,水溶已經說:「皇叔,讓她去罷。」

  永甯郡主沖進房/中,賈芸還躺在床/上,蓋著錦被,面色十分蒼白,一動不動的,仿佛進出的氣兒都很微弱。

  她慢慢走過去,輕輕掀開錦被,賈芸上半身沒有穿衣裳,胸口有一個傷疤,險些一箭穿心,看起來十分猙獰。

  永寧郡主輕輕伸出手來,但是卻不敢動那傷疤,怕弄疼了賈芸,只是虛扶了兩下,隨即癱坐在床牙子上,眼珠子通紅,嗚咽著就哭了出來。

  永寧郡主一個人坐著哭,也不說話,只是抹眼淚,到最後眼淚都不想抹了,劈裡啪啦的掉下來。

  水溶和武曌站在門外,很快聽到了哭聲,起初還很隱忍,後來就是放聲大哭起來。

  武曌聽到這裡,心裡非常不舒服,輕聲說:「若是賈芸真的有什麼,我心中定然不安的。」

  水溶伸手摟住武曌,說:「你放心,朕不許,朕一定讓人醫好賈芸。」

  天色漸漸昏黃下來,永寧郡主竟然坐在床牙子上,就這麼哭了兩個時辰,眼淚還是劈裡啪啦,眼睛腫的跟兩隻大桃子一樣。

  永寧郡主嗓子都哭的沙啞了,賈芸的被子上哭成了一攤水跡,就在這個時候,永寧郡主突然覺得被子動了一下,碰了一下她的手。

  不過永寧郡主還在哭,眼睛哭得有些重,淚濛濛的,根本沒看清楚。

  就在她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被子竟然又動了,一隻蒼白的手從錦被裡伸出來,突然握住了永寧郡主的手。

  永寧郡主吃了一驚,抬起頭來,一眼就看到了賈芸,賈芸竟然不知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十分虛弱,卻微笑著看著她。

  永寧郡主說不出話來,賈芸想要抬手給她擦眼淚,但是因著虛弱,根本做不到,只能拍了拍永寧郡主的手背,低聲說:「別哭……」

  永寧郡主驚喜的不行,說:「賈芸?」

  她說著,趕忙又大喊著:「太醫!太醫!」

  水溶和武曌還沒有走,那面兒聽見呼喊聲,還以為賈芸不好了,所有人從外面沖進來,竟然看到賈芸醒了,都吃了一驚,太醫趕緊過去檢/查。

  永寧郡主這下子哭的更凶了,簡直是嚎啕大哭,賈芸微微蹙著眉,說:「別哭,我會心疼……」

  結果永寧郡主聽到這句,哭的更凶了,還拽了忠順親王的官袍擦鼻子,忠順親王臉上青筋直跳,但是看到女兒那紅腫的眼睛,又實在不忍心,只好由她去了。

  太醫趕緊檢/查了一遍,已經沒什麼大礙了,賈芸稍微休息了一會子,吃了藥,有了些力氣,雖然還是虛弱,但是已經半打趣兒的說:「都是郡主哭的,把我給哭醒了。」

  永寧郡主氣的不行,瞪了一眼賈芸,說:「你受傷了,我才不跟你一般計較。」

  她說著,轉頭對太醫說:「太醫,他的傷什麼時候能好?」

  太醫恭敬的說:「回郡主的話,尚書大人的傷並沒有什麼大礙了,傷口已經差不多癒合,就是將養身/子的問題,若是養得好,大約半個月,就好的差不多了。」

  永寧郡主聽到這裡,一笑,拍板說:「那好,半個月之後,我就要成婚!」

  他這麼一說,水溶和武曌有些詫異,忠順親王一向冷靜的人都懵了,說:「半個月?」

  永寧郡主點頭說:「當然,我怕他再跑了。」

  賈芸實在無奈,說:「半個月太急了,要不然……」

  永寧郡主一口否決,說:「聽我的。」

  賈芸頓時什麼話兒都沒有了,只是看著她微笑,笑容十分溫柔寵溺,永寧郡主似乎架不住這種微笑,轉頭看向自己父親,撒嬌說:「好嘛!好嘛!爹呀……」

  忠順親王額頭上的青筋更是暴跳,不過十分沒轍,就說:「這要聽皇上和皇后娘娘的。」

  永寧郡主這麼一聽,這還不是同意了?

  果然水溶是不反/對了,武曌更不會反/對了。

  水溶笑著說:「賈芸這次有功,在你們成婚之前,朕再送一份大禮。」

  眾人都不知道是什麼大禮,成婚之前,賈芸身/子終於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要平日裡注意養著,這天他過去上朝,衛若蘭一見到他的面兒,立刻拱手說:「恭喜啊!」

  賈芸還以為他說的是成婚的事兒,就笑著也拱了拱手。

  哪知道其實衛若蘭說的並不是成婚的事兒,而是皇上送給賈芸的大禮。

  在朝堂上,水溶正式提拔賈芸,因著賈芸有功,晉升正一品東閣大學士。

  賈芸不過二十幾歲的年紀,工部尚書已經是從一品,東閣大學士乃是正一品,簡直就是一步登天,已經封了頂了。

  雖然有些人不是很服氣,但是賈芸在這次羅水國的戰役之中,簡直是功不可沒,因此並沒有人站出來反/對。

  冊封之後,賈芸就要成婚了,水溶和武曌會親自過去主婚,武曌早就過了預產的日子,竟然還沒有動靜,也沒有什麼不舒服,水溶不是很放心,本不想讓她過去,但是今兒又是永甯郡主和賈芸的大喜日子,武曌是一定要去的。

  水溶千叮嚀萬囑咐的,這才帶著武曌上了禦輦,出了宮門,往賈府而去了。

  如今賈芸可是正一品的賈中堂,又是與忠順親王府聯姻,上/門來的人自然不少,險些將門檻子都給踏平了,水溶和武曌一到,場面更是隆重。

  這面兒大家寒暄著,賈芸趕緊也出來迎接,那面兒突然有個小丫頭跑過來,似乎有些遲疑,趕緊對賈芸說:「姑爺,郡主……郡主她……」

  水溶和武曌也聽見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那丫頭更是遲疑了,最後期期艾艾的說:「郡主說……說她不嫁了。」

  賈芸一陣吃驚,說:「什麼?」

  丫頭說:「姑爺,奴婢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郡主就是這麼說的,姑爺您快去看看呀!」

  賈芸有些無奈,不知道永寧郡主又搗什麼亂,只好對水溶和武曌拱手說:「下官失禮了。」

  武曌笑了笑,說:「定然是需要你去哄一哄,快去罷,別誤了吉時。」

  永寧郡主此時正在屋子裡「發脾氣」呢,賈芸進來的時候,迎面「唰!」的一聲,竟然扔了一隻枕頭過來,賈芸趕緊劈手接住,定眼一看,房間裡亂七八糟的,永寧郡主竟然還沒換喜服呢。

  丫頭們看到賈芸進來,都如蒙大/赦,趕緊全都跑了。

  賈芸關上房門,說:「怎麼了這是?」

  永甯郡主看到賈芸一身大紅喜服,「哼」了一聲,說:「本郡主不要嫁了。」

  賈芸無奈的搖搖頭,走過去,說:「郡主大人,不知什麼地方不和您的心意,小的這就讓人去改過?」

  永寧郡主把喜服拿起來,說:「你……你看啊,上面有個小線頭,不好看,我不要穿。」

  賈芸實在無奈,永寧郡主一看就是在耍性子,他走過去,把喜服拿過來看了看,說:「我看很好,怎麼不喜歡?是不是太緊張了?」

  永寧郡主似乎被點破了心聲,說:「誰緊張了,我只是不想穿這個。」

  賈芸笑著說:「嗯?不想穿?那為夫親自幫你穿。」

  他說著,將永寧郡主一摟,按在懷裡,低頭就去親她的額頭,還伸手要解她的排扣。

  永寧郡主頓時臉頰緋紅,推著說:「你……你幹什麼啊?」

  賈芸笑著說:「夫人與我撒嬌,自然是替夫人穿喜服了,別誤了良辰吉時。」

  永寧郡主一看就是外/強/中/幹,羞得不行,說:「你走開走開,我自己穿!」

  賈芸似乎已經熟練掌握了拿捏永寧郡主的法/門,笑著說:「那夫人乖乖的,我去外面等你,嗯?」

  賈芸進去一會子功夫,就把永寧郡主拿捏住了,婚禮沒有誤了良辰,很快就開始了。

  水溶和武曌主婚,新郎新娘也算是郎才女貌,而且十分登對,不管是門第還是身份。

  水溶笑眯眯的看著新人下擺,很快禮成,就在這個時候旁邊的武曌突然拽了拽他的袖子。

  水溶側頭去看,就見武曌額頭上有些冷汗,嚇了水溶一跳,武曌低聲說:「我似乎……似乎有些不舒服。」


170.完結

  喜酒也不能喝了,武曌突然不舒服,肚子裡一陣陣的疼,疼得她渾身發軟。

  水溶一把摟住武曌,趕緊說:「快,回宮。」

  賈芸和永寧郡主剛禮成,這面兒皇上和皇后娘娘也不知道怎麼的,突然上了馬車,似乎有急事,急匆匆就走了。

  衛若蘭快馬加鞭已經沖進宮中去找太醫,太醫一聽,整個太醫院的人都收拾停妥,趕緊到皇上寢宮去報到。

  武曌疼得厲害,一進了宮,水溶就一把抱起武曌,快速的沖進寢宮,太醫們早就等候了,趕緊過來查看。

  水溶隱約聽說要生了,還沒來得及欣喜或者緊張,結果就被太醫給「請」出了殿門,很快好些宮人太監宮女也被遣出來等著,裡面忙忙亂亂的一團。

  太后聽說消息,也快速的趕了過來,十分緊張,畢竟武曌第一次生產,就是早產,而且難產,還險些去了性命,因此太后十分著急。

  水溶在殿門口走來走去的,就這光景,若然史湘雲等人也趕過來了,就連那面兒新/婚的賈芸和永寧郡主也過來了,全都堆在門口,也不知道裡面情況怎麼樣了。

  過了好一陣子,太醫急匆匆的從裡面出來,連忙磕頭,顫聲說:「皇上,太后娘娘,這……皇后娘娘難產了。」

  這句話簡直是雷擊,水溶頓時緊張起來,說:「皇后怎麼樣?」

  太醫連忙說:「目前還沒事兒,只是……只是有些難產,但是請皇上不用擔心,這些日子皇后娘娘的身/子將養的非常好,一定不會……」

  他的話還沒說完,那面兒雪雁和回來幫忙的紫鵑已經急火火的沖出來,說:「太醫!快來看看,皇后娘娘好像大出/血了!」

  太醫頓時渾身冒冷汗,也不顧禮數了,趕緊沖起來就跑,沖進了大殿裡,那面兒水溶急的不行,盯著殿門良久,進進出出的人不少,還有很多人端著水盆等等,水的顏色都給染紅了。

  這麼長時間,竟然一點子消息也沒有,太醫就沒有再出來過了。

  水溶急的不行,夜色已經深了,裡面還是一團亂遭,水溶根本不放心,連忙抬步要進去,宮人們趕緊阻攔,說:「皇上,皇上您不能進去啊,裡面汙/穢,怕衝撞了皇上啊!」

  水溶心裡急成了亂麻,根本不搭理宮人,大踏步就走了進去。

  武曌這會子在內殿,水溶已經進入了外殿,一股子血/腥味彌漫而來,在這裡聽得更清楚了,裡面亂七八糟的,還有武曌的痛呼聲,起初聲音還很清晰,聽起來十分難捱,但是到了後來,聲音漸漸微弱的不行。

  水溶聽到這裡,已經忍不住,又大步往裡走,一步沖進了內殿,果然看到了武曌,武曌臉色慘白,渾身像是汗中撈出來的一樣,渾身癱/軟的躺在床/上,旁邊跪著好些宮女。

  水溶大步走過去,一把拉住武曌的手,武曌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到了水溶,十分虛弱的說:「皇上……怎麼過來了……」

  水溶撫/摸/著武曌的額頭,說:「武兒,沒事兒的,很快就好了。」

  武曌輕笑了一聲,十分疲憊,點了點頭,但是她幾乎沒有力氣了,那面兒宮女都急得不行,畢竟武曌難產,還流/血很多,這樣一來,時間長了自然流失體力,越到後面反而越不好。

  水溶緊緊拉著她的手,親/吻著武曌的額頭,在她耳邊輕聲說:「武兒,要好好兒的,朕答應你一個條件,別忘了,還有你的天下,朕還沒給你……」

  武曌笑了笑,說:「說起來……我差點忘了……」

  內殿裡頓時一片喧嘩,隨即是嬰兒的啼哭聲,在場眾人差點全都哭出來,武曌終於誕下了小寶寶。

  那面兒有人歡喜的說:「是個小公主!」

  武曌聽到這裡,已經一口氣喘不上來,水溶只覺得手掌一松,武曌的手已經從自己的掌心脫落下去。

  水溶嚇壞了,頓時感覺手腳冰涼,武曌一下子墜入了昏/厥之中……

  武曌感覺自己疲憊的要死,疲憊的已經不行了,昏昏沉沉的在黑/暗之中掙扎著,怎麼也醒不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武曌終於稍微有了些力氣,眼睫顫了顫,慢慢睜開了眼睛。

  武曌一睜開眼睛,頓時就看到了水溶放大的俊顏,水溶此時正一臉欣喜的看著自己,狠狠松了一口氣似的,說:「武兒?武兒你醒了?」

  武曌沒什麼力氣,就那麼靜靜的看著水溶,水溶笑著說:「你終於醒了!」

  水溶說著,似乎想到了什麼,趕緊說:「快,抱過來。」

  武曌就看到紫鵑和雪雁,一個人抱了一個,紫鵑抱著一歲的小太子,雪雁則是抱著新出生的小公主走了過來,把兩個小寶寶全都放在床/上。

  武曌頓時感覺到了左/擁/右/抱的快/感,小太子已經要一歲了,雖然是早產兒,但是看起來十分健康,長相這麼小就隨了水溶,從小就能看出是個「美/人坯子」,長大了定然是個「禍國殃民」的。

  小公主剛出生,不過武曌昏迷了三天,此時的小公主已經沒有剛出生那會子那麼「醜醜」的,縐縐的,此時已經稍微好了一些,看起來粉粉/嫩/嫩,冰雕玉琢的,可愛極了,大眼睛竟然是個月牙眼,一笑起來彎彎的,笑容十分甜/蜜。

  武曌不知怎麼的,一下子就不疲憊了,很想抱抱自己的小女兒,水溶扶著她,抱起小女兒來,那面兒小太子已經要一歲了,很聰明,知道的很多,從小開始就知道和父親「爭寵」,這會子看到武曌抱起妹妹,立刻不幹了,嘴裡「咿咿呀呀」的,爬過去扒拉武曌的手,示意武曌抱自己。

  武曌自然不能偏心,把大兒子也抱起來,左一個右一個,和兩個小傢伙頑了起來。

  水溶站在一邊兒,突然感覺這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因為自己仿佛「失寵」了,以前只是和兒子還有四兒爭寵,現在好了,又多出一個小閨女來,小閨女笑起來像是貼心小棉襖一樣兒,這樣一來,自己豈不是沒什麼勝算了?

  果然,水溶很快就失寵了,自從有了小公主,武曌整日裡不是跟著上朝,就是去和兒子閨女頑耍,基本沒什麼時辰是分給水溶的,而且武曌身/子不好,需要調養,這些日子水溶自然不能做什麼禽/獸事兒,苦惱死了水溶。

  眼看就要到中秋節了,水溶、衛若蘭、馮清軒、賈芸還有鄭長銘等等聚在書房裡,看過了奏章,就開始討論一些奇怪的事兒,例如如何幫助皇上「爭寵」。

  衛若蘭笑著說:「放花燈啊!上次的蓮花燈,不是挺好使兒的麼?我看見了,皇后娘娘可喜歡了!」

  一提起放花燈,水溶就涼涼的掃了一眼衛若蘭,別提這事兒了,上次放蓮花燈的時候,明明很完美,但是衛若蘭偏生沖出來給他拆臺,後來武曌已經知道了,那是水溶偷師學來的,害的水溶很沒面子。

  這樣一想,水溶就覺得不能故技重施,不然會回想起很不幸的往事。

  眾人都有些苦惱,馮清軒說:「那就放走馬燈罷。」

  他這麼一說,眾人立刻同意,衛若蘭說:「對對,走馬燈,正好要中秋了,多弄宮燈,這樣漂亮,還壯觀!」

  水溶想了想,中秋佳節,放一片星星點點,猶如銀河的走馬燈,似乎還不錯,的確挺有氣氛的。

  水溶就把這任務交給了賈芸,畢竟賈芸可是昔日裡的工部尚書,讓他做一些宮燈是沒問題的。

  除了走馬燈,其實水溶還有一個撒手鐧……

  中秋節這天,武曌和水溶陪著太后用了膳,本想回去陪著兒子閨女頑耍的,不過卻被水溶半路給叫走了,沒讓她回寢宮去。

  兩個人很快到了水邊,因著天氣有些涼了,水溶就將自己的披風接下來,披在武曌肩膀上。

  四周黑漆漆的,沒有宮人,兩個人站在水邊,也沒什麼好看的,武曌笑了笑,說:「皇上,咱們這是來……做什麼的?」

  水溶也笑了一聲,伸手摟住懷中的武曌,笑著將一樣東西遞給了武曌,竟然是奏章,不過因著天色太黑了,武曌一個字兒也看不清楚,只能看到最後蓋著紅色的印綬。

  水溶摟著武曌,說:「這是朕送給你的,已經令人上了檔子存檔,你可放心拿著。」

  武曌真的看不清楚,說:「上面寫了什麼?」

  水溶笑著說:「還是武兒自己看才好。」

  武曌剛想說,天色這麼黑,那還是回寢宮看罷,結果就在這一霎那,突然不遠的地方冒出了星星點點的光芒,那些光芒從花叢中慢慢升起,銀火絢爛,不斷旋轉高升,竟然是一個個走馬燈。

  一大片走馬燈突然旋起,將黑/暗的夜空照的明亮起來,仿佛是天上絢爛的明星,一個個燦爛無比。

  武曌詫異的看著天空,驚訝不已,笑著說:「真好看。」

  水溶摟著武曌,低聲說:「不如武兒好看。」

  他這麼說著,又說:「不看看詔書?」

  武曌低下頭去,手中的詔書已經展開了,最後火紅色的朱印十分醒目,武曌只看了一眼,頓時震/驚不已……

  水溶已經下詔,與武曌並稱雙聖,一同管理朝政。

  武曌震/驚的盯著手中的詔書,水溶笑著說:「這是朕送你的天下。」

  武曌心中頓時湧起無數波瀾,她曾經也曾並稱過雙聖,但沒有人會心甘情願平分寶座,那要付出多少心血,在勾/心/鬥/角剛柔並使,才能奪取來。

  而水溶……

  卻心甘情願的拱手讓給她。

  武曌嗓子滾動了兩下,不過卻沒有說出話來,水溶拍了拍她的肩膀,笑著說:「看。」

  武曌抬起頭來,就看到一個碩/大的宮燈,雕工非常精緻,上面的圖樣也非常精美,正從花叢中升起,燃上高空,明亮的宮燈慢慢旋轉著,上面寫了四行詩句。

  ——神功不測兮運陰陽

  ——包藏萬宇兮孕八荒

  ——天符既出兮帝業昌

  ——願臨明祀兮降禎祥

  武曌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水溶,因著這四行詩句,其實是出自自己的手筆,當然並不是什麼林妹妹的手筆,而是武曌上輩子作為女皇的手筆。

  水溶似乎不怎麼驚訝武曌的詫異,只是溫柔的摟著她,將她擁在懷裡,用很溫柔的嗓音說:「朕知道你的秘密……」

  武曌心裡「咯噔」一聲,水溶笑著繼續說:「其實……朕早就察覺到了,後來慢慢的更是肯定了。」

  武曌靜靜的聽著水溶的話語,水溶又說:「武兒,朕也有一個秘密,想要說給你聽,只給你一個人聽……」

  武曌抬起頭來看向水溶,說:「是什麼?」

  水溶低著頭,注視著武曌的雙眼,隨即慢慢的在她眉心上落下一吻,聲音低沉沙啞,又十分虔誠鄭重的說:「武兒,聽好了……」

  武曌也注視著水溶,不知道他會說出什麼樣兒的秘密,令人震/驚的?不為人知的?

  水溶的唇角蕩開一絲微笑,說:「在我心中,你無人能及……」

  武曌一愣,隨即不由笑出聲來,說:「皇上,這算什麼秘密?」

  水溶笑著將人摟在懷裡,說:「怎麼,武兒這般冰雪聰明,早就知道了?」
【連載文請勿回覆】

TOP

很長卻也很好看
而且我很喜歡男主壓~
這麼溫柔體貼而且專一又俊美
整個就是理想中的最佳男友老公了>////<
女主整個就是很幸運~
而且沒想到最後男主還真的成了皇
最後也有把女主前世武則天的能力顯現一下~
不過就是有些人後續就沒有再談到跟出現了
最後的結局也總覺得還差了點啊~
但總的來說很好看
劇情也很順暢讓人看了停不下來
人物刻畫也很成功
讓人不由得羨慕女主的幸運呢~~
幻想中的星星如同夢境般優美~~~叫我"幻星夢"~~~

TOP

武則天得到愛情,真的很圓滿,不過有點難代入林妹妹的殼子呢

TOP

 37 1234
發新話題

當前時區 GMT+8, 現在時間是 2024-5-26 17:19

Powered by Discuz! 6.0.0Licensed © 2001-2014 Comsenz Inc.
頁面執行時間 0.127498 秒, 數據庫查詢 9 次, Gzip 啟用
清除 Cookies - 聯繫我們 - ☆夜玥論壇ק - Archiver - WAP
論壇聲明
本站提供網上自由討論之用,所有個人言論並不代表本站立場,並與本站無關,本站不會對其內容負上任何責任。
假若內容有涉及侵權,請立即聯絡我們,我們將立刻從網站上刪除,並向所有持版權者致最深切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