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這天夜裡，跟所有的江洋大盜一樣，祁凡早早的換上了夜行衣，潛伏在李府的某一處角落裡。
李府的老爺，興城最富有的商人，跟所有的有錢人一樣，李老爺喜歡把自家府上佈置的富麗堂皇，隨身配戴著各種金銀飾物，金燦燦的的金鏈子襯著李老爺油膩的臉龐，造就了李老爺身上謎一般的猥瑣氣息。此刻的李老爺正在某間房裡同他的第四房小妾嬉戲，年輕貌美的姑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這是李老爺的最愛。纖纖玉手夾起散發著香味的紅燒肉就是李老爺內心最美好的追求了。
到了深夜，大部分的人都睡下的，只有幾個家丁在巡邏，祁凡躲在角落裡等候時機混進去。巡邏的家丁轉彎去了另一個院子，祁凡身形一動，正打算出去，雙眼習慣性的往周圍一掃，恰好看見一抹藍色的身影從另一個角落躍了出來。
還有別的人也盯上了李府？
祁凡腳一縮，又蹲了回去。
偷個東西也能遇上同行也是醉了。
那藍衣人環顧四周無人，幾步輕輕的躍到對面的院子裡。祁凡跟著望過去，院裡黑漆漆的，也沒有人守著，想來也不是什麼重要的地方。
不影響自己發財就行。祁凡等那人離遠了才往相反的地方跑去，那邊有一個房間是李老爺專門用來放私人物品的，必定會有很多值錢的東西。
開鎖這種事雖然麻煩，但根本難不倒祁凡，只見祁凡三兩下爬上牆，從高處的窗子溜了進去。
沒錯，她從來就不走門，長得瘦就是這麼任性。
房間裡面是沒有人的，李老爺只派了四五個人守在正門和兩邊，大概是他以為沒啥人會來偷他家。
北宋市間一般是用銅錢作為流通貨幣，銀子並不常見，這也不並不妨礙李老爺囤個幾箱，畢竟誰不喜歡真金白銀啊，放在那裡又不會貶值。
這就很便宜祁凡了，銅錢太重，幾貫錢就有些分量了，金銀首飾拿出去當又太顯眼了，銀子是最方便的，上面沒有任何標記，長得又差不多。
帶來的小包袱很快就被裝滿了，祁凡也沒貪多，背起小包裹輕輕鬆松的出了窗戶，借著夜色的掩護翻出李府。
想著接下來很久都不用為吃穿發愁了，祁凡忍不住高興的哼哼了兩聲，腳步輕快的回了自己住的客棧。
一夜好眠。
祁凡起了個大早，點了碗肉粥外加幾碟小菜，慢悠悠的吃完之後才去退了房，然後晃晃悠悠的出了城。
祁凡早就摸清楚了，李老爺每月盤三次小房間，前日剛盤過，這幾日斷不會再盤，後面再盤的時候她應該已經換一個城鎮浪了。
出了城，祁凡徑直去了一個離城還有些距離的小村落，掏出幾錠銀子來捏碎了，再挨個悄悄送到各家房裡擺放的觀音像前。這一趟送下來也算是費了不少時間，出村子時已經是中午日頭正烈的時候。
祁凡肚子餓了，又看著日頭正烈，也不是個趕路的好時機，扭頭進了一邊的樹林裡。
對於一個有武功的人來說，在樹林裡最好找的食材就是小動物了，手勁大的可以直接一石頭打死一隻兔子，保證不再亂蹦，再不濟的找一根尖一點的樹枝，准一點也可以紮住一隻。
總結起來就是身手好就一定不會餓死。
今天似乎是個例外。
祁凡跑了大半個樹林都沒有看見什麼兔子野雞，倒是意外的看見了一條小河，打濕了大半個褲腿終於從河裡撈上來了一條草魚。
草魚好啊，肉嫩，刺又少，就算是沒有調料，拿來飽肚子也是可以的。
祁凡掏出隨身帶著的小刀用河水洗了一下，就著河邊的一塊大石頭開始剖魚。
作為一個常年浪蕩江湖的人，這些生活技能早就已經點滿了，殺個魚不算什麼大事。
三兩下殺好魚，祁凡把魚串到樹枝上，再將樹枝紮在河邊，打算去抱點樹枝回來生火。
一扭頭卻發現一藍衣青年抱劍站在身後的一棵大樹下，不知看了她多久了。
祁凡緊皺眉頭，牢牢的盯住藍衣青年。
能無聲無息站在她後面還沒被發現的輕功肯定不錯，只是不知這人是什麼來頭，她之前也沒見過這人，不存在恩怨問題。
想到這，祁凡默默的往右移了一步，遮住了串好的魚。沒有恩怨怕就是看上她弄好的魚了。
這麼一冷靜下來，祁凡才有心思打量藍衣青年，不得不說，這人可能是她這麼多年來見的最好看的一個人了，用四字成語來概括一下就是儀錶堂堂，劍眉虎目，器宇軒昂。
兩人對視了一會，都沒有說話，祁凡回身拔了魚，攥在手裡，扭身從另一頭走。
沒走兩步，就聽得身後的人叫道：「姑娘請留步。」
祁凡站定，回頭看他，「這位大俠，我好像與你素不相識吧。」
藍衣青年向前兩步，「不巧，昨夜展某與姑娘才在李府見過。」
展某？還李府？祁凡想起昨夜瞥見的藍色身影，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朝他拱手作揖，「原來是同道中人，失敬失敬，不知道找上我有什麼事？」
自稱展某的藍衣青年似乎愣了一下，隨即解釋道：「我不是……展某是一路跟著姑娘到的這裡，昨夜看姑娘進入李府盜竊，今日卻將錢財送與窮苦人家，展某再觀姑娘的身手，想必就是江湖上進來名聲鵲起的俠盜祁女俠吧。」
先不吐槽這名號怎麼回事，這藍衣青年跟著她來就為了確認她是江湖上傳的那個祁凡嗎？
祁凡覺得莫名其妙。
藍衣青年繼續道：「不過我覺得姑娘這樣做不太好，雖然是為百姓好，但偷竊這種事歸根結底是不好的，展某希望姑娘能不再幹這事了。」
祁凡忍不住回他：「讀書人的事，那能叫偷嗎？我只是把李府從百姓那裡刮來的錢還給百姓罷了。」
「不瞞姑娘，展某找姑娘很久了，一直希望能說服姑娘金盆洗手。」
「金盆洗手？」祁凡笑起來，「你倒是給我一個金盆，那我也很樂意洗手不幹了。」
第2章
這種對話自然是進行不下去的。
祁凡全程無視他，自己生火烤魚吃魚然後默默的收拾掉繼續上路。
吃魚的間隙她默默的琢磨了一下，這人一身藍衣，手中的劍略寬於尋常的劍，相貌不俗，看年齡大約也只有二十出頭，再結合一下他的自稱，應該就是最近江湖上風頭正勁的南俠展昭沒錯了。
展昭，字熊飛，自幼習武，善輕功，會袖箭，劍法高超，兵器為巨闕劍。這段話是從前她在百度百科上看見的，記得滾瓜爛俗。
祁凡把這句話在心裡過了幾遍，回頭望了一眼跟在後面的展昭。
萬萬沒想到，南俠展昭就以這樣出現在了她面前，還真是有些難以意料。
展昭就跟著她走了好大一會，祁凡終於想起一件事。
回頭問他，「你昨夜為何也會在李府？」
展昭沒想到祁凡會突然跟他搭話，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答道：「有人托展某去辦一件事，所以展某才會夜探李府。」
「哦，辦事。」祁凡點點頭，站定，「那你不去辦事一直跟著我幹嘛？」
「展某是想說服姑娘……」
「別別別！」祁凡打住他，「我堅定不移，不幹這個我幹啥去啊，你給我吃飯買衣服買首飾？」
「……」展昭沉默了一下，「展某目前還沒有……」
祁凡轉過頭去，走了。
南俠展昭武功高強，嫉惡如仇，跟傳聞中的一樣，不解風情以及不善玩笑，相當的直。
祁凡沒有再搭理展昭，轉身上官道攔了架過路的驢車。
這車是要去往平州，興城距離平州不遠，是以常有小販來往于兩地之間售賣各種相對便宜的物品，賺取中間的差價。
駕車的小哥是興城人士，打算去平州買一點糧食帶回家自己吃，再給自己家裡人帶點東西，興城到平州說是挺近，來回也得三個多時辰，下午才出發本來也就比較遲了，小哥問了下祁凡的意見，打算從小路趕去平州。
祁凡表示沒什麼意見，反正不是她駕車，能早點到也不錯。
小哥看她同意了，也就掉轉車頭，呼著驢進了旁邊的小道。
往常的小道都是很平靜的，也沒什麼危險，小哥走過不知多少回了，今天也一樣，小哥甚至還有心情跟祁凡搭兩句話，跟她講講這附近的事。
「離興城不遠處的山頭上有一窩盜匪，經常攔路打劫，不過都是在去往常州的路上，咱們這條路可安全了。說起來官府也派兵前去剿過幾次，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沒有成功，一來二去也就沒管了，可算是苦了我們這些人……」
話音剛落，前方的樹叢裡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小哥像是被開了靜音，頓時不出聲了，當即拉住驢車，停在了原地。
祁凡本來沒多在意，看小哥這緊張樣，也就坐了起來，配合一下他。
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大，隱隱能聽見人聲了。小哥扭頭過來跟祁凡小聲說了一句：「我怕是今天走這條路走錯了。」
現在再繞回去也是來不及了，怕發出大的動靜引得別人過來。
祁凡聽那邊腳步聲雜亂，怕是人數還不少，怎麼算也有十來個人，不過也不能確定是不是劫匪。
腳步聲漸近，左邊拐彎處出來一隊人馬，打扮皆是圓領長袍，不過下擺都塞在腰帶上，再看體型，皆是身材魁梧的大漢，手中各拿著一把長刀，祁凡偏頭看了看，中間好像還有一女子，女子身後跟著的一個大漢，大漢扛了一個人。
祁凡眯著眼睛打量了一下，扛著的那人一身藍衣好像還有點眼熟。
很快那隊人就走到了他們面前，祁凡倒是沒什麼，趕車的小哥渾身都僵硬了，握著韁繩的手一直在抖。
慶倖的是那隊人路過他們的時候只是看了看驢車，並沒有意思打劫他們。
走在前頭的那個把他們上下打量了一遍，吼道：「走開走開，在這擋什麼路呢，就一個小破驢還敢擋在路當中，小心爺爺們給你殺嘍！」
小哥連忙甩開鞭子把驢車往邊上趕，一邊點頭哈腰：「我這就讓，這就讓，幾位爺慢走。」
領頭的哼了一聲，往旁邊走了。
祁凡默不作聲，她也不是個什麼嫉惡如仇的人，劫匪就劫匪，反正不礙著她做事，不過肩上扛著的那人……很眼熟了。
祁凡趁著那大漢路過她的時候悄悄的彎腰看了一眼，果然很熟悉了，一個時辰前才見過的展昭。
這是個什麼情況？祁凡讓小哥快趕路，坐在後面默默的琢磨。
依展昭的武功應該也不會輕易的被捉住吧，看那夥人腳步沉重，也沒什麼武功的樣子，不知道是什麼抓住展昭的。
祁凡想了一會，想起了在那堆人中間的女子，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料想展昭是被坑了，「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啊。
祁凡拍了拍趕車小哥的肩膀，「小哥，我有事就不去了，你一個人路上小心著點。」說著遞過去一小塊碎銀，「這算是坐你這車的車費了，你收好。」
小哥愣愣的借過，剛要開口說這錢給多了的時候，覺得耳邊一陣風吹過，扭頭再看的時候，驢車上已經沒人了。
「也是一個高手啊。」小哥喃喃道。
祁凡記著剛才那隊人走的方向，踩著樹枝幾個喘氣就追上了那隊人，一路悄悄的跟在後面。
一隊人馬不停蹄的從另一處小路走向了常州方向。
大約走了有一個多時辰，終於到了一處山腳下，那隊人也沒停下，七拐八拐上了山。
祁凡也不是個沒有腦子的，這夥劫匪有本事不被官府剿去，不是身上有本事就是這山頭有問題，果不其然，這各處都布著細小的機關，樹枝上綁了弩機，祁凡親眼看見一隻鳥從樹上被一隻利箭刺中，啪嘰一下落到地上。
祁凡記了那隊人的步伐，跟在後面也溜上了山。
那隊人的大本營在後山，建了一個類似於四合院的建築，不過比四合院大多了，看起來裡面還有不少人。
祁凡躲在挨著的一棵大樹上，當然了，祁凡先把弩機給下了，掛到一邊，坐在樹枝上看著那大漢把展昭扛進了一個房間，後來就沒有人再進去了。
第3章
沒多時自中間的屋子裡出來五六個人，除了前頭出來的那個女子外，剩下的四五個人都抱了一包東西，從裡面隱隱露出的紅色布料來看，祁凡覺得自己可能猜到他們接下來要做什麼。
老套的電視劇情，女賊頭看上了過路的英俊的少俠，使計將少俠帶上山，打算來個霸王硬上弓，少俠再要跑就乾脆廢了武功，簡直一勞永逸。
祁凡這麼推理是有依據的，憑藉她良好的聽力聽見女賊頭吩咐人去給展昭再喂一顆軟筋散，以防展昭醒來之後跑掉。
祁凡看見那人領命進去了，還帶進去了一根繩子。之後就看見那些抱著包的人開始裡裡外外佈置起來，跟祁凡料想的一樣，是簡單的佈置一個成親的場景。
祁凡仔細打量了一下女賊頭，個頭不高，但前凸後翹，該有的都有了，臉長得也不差，看年齡大約有二十七八，眉目間有一股少婦風韻。
哎呦，這展昭有豔福了。祁凡在心裡悶笑了兩下，完全沒有想現在要去救他，打算再看會戲。
不多時，簡單的喜堂就佈置完成了，新郎是不可能來參加的了，女賊頭換了身紅衣裳端著酒杯流走於宴席之間，一直喝了大半壇酒才停下來坐在座位上。
看著看著，祁凡覺得自己也有些餓了。
不過現在也是個好時機，祁凡看眾人喝得酩酊大醉，有沒人守在展昭那間房，悄悄躍下樹從房間後面的繞進院子。房間的側邊有一個窗子，祁凡看四周沒人，發揮平時作案的本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竄進了房間。
展昭就躺在床上，雙目緊閉，更重要的是，衣衫不整，衣領處被人扒開了點，流出一小塊胸膛來。
美男在榻昏睡不醒，一副任君採擇的模樣，是個女的看了都要心動。
祁凡覺得美歸美，填飽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這房間祁凡猜應該是女賊頭的臥室，床簾是紅色的，被子也是紅色的，還有個梳粧檯，上面擺滿了胭脂水粉，祁凡咂舌，看來不管是哪個朝代，女人愛美就是天性。
祁凡順手從桌上的果盤裡拿過一個桃子啃起來，坐到了展昭旁邊。
估摸著那女賊頭還要再一會才會進來，如果她現在帶著展昭跑的話，那肯定一會就被發現了，不如等那女賊頭喝完進來再打暈她為好，等別人發現也是第二天早上了，那時候她都不知道帶著展昭溜到哪裡了。
這麼想著，祁凡快速的啃完了桃子，把桃核往床下一扔，回身整理一下果盤，然後躍上了房梁。
大約等了有小個時辰，祁凡睡的模模糊糊時，外面人聲漸漸小了，沒過片刻，房門咯吱一聲，有人進來了。
祁凡快速的換了個姿勢，趴在橫樑上，等著好戲開場。
女賊頭走路都在飄，左兩步右兩步，房門口到床邊硬是讓她走了兩分鐘，祁凡看的都急。好不容易坐上/床了，女賊頭眼神迷離，手顫顫的搭上了展昭的臉，開始說胡話。
「老娘伺候了那個老頭子好幾年了，看著那老臉就噁心，今兒個好不容易逮到一個小白臉，老娘也要感受一下年輕人的滋味。哼，看著一本正經，在床上還不都是一樣。」
祁凡在上面一邊聽一邊點頭，可以的，很有想法。
忽然之間，祁凡看見展昭的眉頭跳了一下，很明顯是醒了。
這就很精彩了。
祁凡在上面憋笑，更不著急打暈女賊頭了。
女賊頭手只是搭在上面，然後就在那裡自言自語，說了半晌之後終於開始動手了，先是解了展昭的發帶，手又漸漸往下摸去。
呦呦呦！祁凡瞪大了眼睛。
外面卻傳來了腳步聲，跑得還挺急。
立馬門就被敲響了。門外的人急促的喊道：「瑛姐，瑛姐，那人上山來了！瑛姐？」
被叫瑛姐的女賊頭摸在展昭身上的手瞬間收了回來，祁凡看她那樣子清醒了一大半。
瑛姐站起身來去開門，對外面的人吩咐道：「去，把那些東西都給撤了，這人也先給我扔到柴房去。哼，既然他要現在來，那老娘就讓他回不去！」
那人領命進屋把展昭從床上抗了出去。
祁凡好奇他們口中說的是誰，也就繼續趴在房梁上等著那人來。
外面聲音漸漸安靜下來，大約過了有十來分鐘，房門再一次被打開了，這回進來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大爺，身體頗為富態，跟李府老爺有的一拼。
瑛姐笑著迎了上去，攙扶住他的胳膊，「哎呦，這大晚上的了，老爺您怎麼來了？」
那大爺看了一眼瑛姐，「我這不是想你了嘛，特意過來看看你。」
「哈哈哈是嗎，老爺來這邊坐吧。」瑛姐把那大爺引到床上坐下，兩人就開始你摸我摸，開始少兒不宜。
看一個大爺跟姑娘卿卿我我實在是辣眼睛，祁凡別過頭去，回想了一下剛才看見的大爺的臉，隱隱覺得有些眼熟，好像是在哪裡看見過，還是個當官的。
想不起來祁凡也就懶得去想了，趁著瑛姐把燈吹滅從半開的窗戶閃了出去。
瑛姐應該是吩咐過了，門外沒有人守，大部分都睡覺去了，整個院子裡都靜悄悄的。
祁凡貼著牆根挨個挨個看，在一偏僻的地方找到了柴房，柴房門口有個人守著，祁凡在地上找了個石頭抬手砸了過去，多使了幾分力道直接砸暈了那人。
這回她是走門了。
祁凡開門進去就看見展昭已經醒了，有氣無力的靠在柴火堆上。
祁凡蹲下身去看他，「怎麼樣，被美人摸著的感覺如何？」
展昭臉紅的都快滴血了，頭髮因為沒有發帶都散開來了，幾縷髮絲淩亂的搭在臉上，手又捆在後面，就像那種……祁凡打了個比喻，捆綁play？
「展……展某不想談論這個，能請姑娘把展某身上的繩子解開嗎？」
「也不是不可以。」祁凡笑著摸摸展昭身上的繩子，手移到展昭的臉上，幫他把頭髮擼到一邊去，「你求我就幫你解開。」
第4章
展昭像是不敢相信一般，眼睛瞪大了看著祁凡，安靜了一會才道：「展某求祁姑娘了。」
「不不不。」祁凡乾脆坐在他面前，朝他搖手指，「沒有感受到你的誠意。」
展昭從善如流：「祁姑娘要什麼誠意。」
祁凡道：「我想去看武林大會。」
「祁姑娘為什麼不自己……」
祁凡打斷他：「我為什麼不自己去？你覺得他們會心大到邀請一個賊嗎？」
「祁姑娘並不是那種……賊，祁姑娘對付的都是些惡人，並沒有什麼錯。」
「得了得了，不用你幫我洗白。」祁凡擺手，「你就說吧，帶不帶我去？」
「自然是可以的。」展昭道。
「那就行了。」祁凡麻溜地把繩子給展昭解開，又去扶他，「怎麼樣，你有力氣嗎？」
展昭被喂了兩顆軟筋散，力氣是不可能有的，被解開了繩子也沒有力氣站起來，還是只能靠在柴堆上，雙手撐在地上想要靠自己站起來。
祁凡還指望著展昭帶她去武林大會呢，不能就這麼讓展昭折在這了，當即就做出了決定。
祁凡一咬牙，背對著展昭蹲在地上，「你上來，我背你。」
怎麼能讓一女子背自己呢，展昭羞恥感爆棚，結結巴巴拒絕道：「不，不。」說著就掙扎要自己起來。
祁凡扭頭催他：「快點，你以為我想背你呀，你現在這個狀態站立都費勁，我不背你我們能怎麼逃出去？你還等著那個瑛姐來疼愛你嗎？」
說到瑛姐，展昭臉一白，雙目緊閉，認命的趴到祁凡身上。
祁凡被展昭壓的身體顫了顫，差點趴在地上，深吸了一口氣。從前她練輕功的時候也背過重東西，因為最開始是練腿腳，背著重東西練跑步，最重的時候背過一百多斤，但她還是低估了一個成年男子的重量，起來的那一瞬間差點沒噴出一口血來。
「你就趴在我背上，不要亂動。」祁凡咬著牙說完這一句，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向了門口。
外面被祁凡的打暈的男子還沒有醒過來，祁凡探頭看了看外面的動靜，才慢慢的走了出去。也不是她慢，背著一個重物是真的不能走太快。
祁凡按照那會在樹上看到的佈局，選擇從大堂左邊繞到後面去，再從小路下山，那些人大多住在東邊，大堂這邊少有人守夜，小心的避開就是了。
背著展昭又得躲人，祁凡整個人都不好，小心的到了林子裡的時候鬢角都被汗水打濕了。
自己的決定，哭著也要做到。祁凡微微搖頭，把流到臉上的汗水甩開，看著腳下的路慢慢探。
還好她沒有夜盲症。祁凡樂觀的想。
大約走了十來分鐘，祁凡覺得不行了，看了眼後面似乎還沒人追來的痕跡，松了一口氣，找了個安全的地方把展昭放了下來。
「辛苦祁姑娘了。」展昭靠在樹上，從懷裡掏出一方手帕來遞給祁凡，「祁姑娘擦擦汗吧。」
祁凡看他一眼，沒想到這人居然隨身帶手帕，想了想還是接過來，瞎瘠薄往臉頰上擦。
有一股香味……祁凡也說不上來是什麼香味，跟那會背著展昭的時候聞到的一樣，估計就是展昭的體香了，概括的來說，男人的味道。
男人的味道……祁凡臉有點僵，倒不是因為害羞，單身了兩輩子的她早就對談戀愛不報希望了，曾經的她也小鹿亂撞過，只不過後來被撞死了，面對男人也就沒什麼想法。
不過這手帕，祁凡想了想，還是揣到了自己懷裡，總不好擦髒又還給別人吧，以後洗乾淨了再還。
休息了大概有那麼幾分鐘，祁凡道：「好了，走吧，待會他們發現你跑了就不好了。」說著又要蹲下來背展昭。
展昭輕咳了一下，「展昭好些了，不用祁姑娘背了，祁姑娘扶著我就好。」
「是嗎？」祁凡想這樣也可以，站起身來去扶他。
有著白天的記憶，祁凡扶著展昭很快就走下了山，一路走到官道上。
大晚上的沒有過往的車輛也沒有人，往城裡走的話此刻城門也關了，可以說是沒有地方去了。
祁凡扶著展昭往官道旁邊的樹林裡鑽進去，找了處隱蔽的地方藏好。
從背展昭開始祁凡就在不停的出汗，現在停下來了，被夜晚的冷風一吹，瞬間冷了幾個度，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祁姑娘這是冷了嗎？」從背後傳來展昭的聲音。
祁凡回頭看他，挑眉，戲謔道：「怎麼？看我冷你要抱著我給我取暖嗎？」
展昭再一次紅了臉，「展某沒有這個意思。」
這人純情成這樣。祁凡過去挨著展昭坐下，懟懟他肩膀，「你這人這麼無趣的嗎？」
展昭還在繼續說：「展某可以將外衣借給姑娘搭著，這樣會暖和些。」
外套。祁凡想起手帕上的味道，搖頭，雖然不是什麼難聞的味道，但聞多了吧總感覺腦袋暈乎乎的。
兩人安靜的坐了一會，就在祁凡要睡著的時候，展昭又開口了，「你為什麼要去武林大會？」
祁凡打了個哈欠，「我就是想去見見世面。」一副不想多談的樣子。
話題戛然而止。
過了一會，祁凡開口了：「說起綁架，綁了你的那個女賊頭，她的那個老相好我看著有點眼熟，好像是個當官的。」
展昭：「……」誰跟你說綁架了。
展昭道：「當官的？」
「對，不過是在哪看見來著。」祁凡捏著下巴仔細的思考，「……哎呀，想不起，我困了，先眯一會，有人來了你推我。」祁凡頭靠在樹根上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祁凡好像聽見有人在說話。
「這是你救我的第二次了。」
祁凡皺眉，什麼第二次，不懂。
……
「醒醒，有人過來了。」
沒過多久，祁凡感覺展昭在推他，揉著眼睛坐直，「什麼？」
展昭指了指西邊，「有人。」
不會吧，這麼快就找過來了。祁凡打起精神扒著樹根往西邊看。
沒過兩分鐘，果然有幾個人過來了，奇怪的是每人還扛著個什麼，祁凡盯著一個看了好一會才看出來扛著的居然是人。
這是要做什麼？
第5章
那夥人在離祁凡不遠處停了下來，走在前面的那個人道：「差不多了，就扔這吧，再去撿點樹枝回來。」
祁凡看他們把扛著的人重重的甩到地上反應過來，扛著的都是死人，足足有五個死人，今晚沒有月亮，祁凡也沒能看見這群人是不是那山頭上的。
剩下的幾個去撿樹枝了，過了十來分鐘，火終於點起來了，借著火光祁凡看清了那些人的樣子，果不其然，就是那群土匪。
不過他們在埋什麼？
還在想著，祁凡就聽見他們中有個人道：「快燒完回去吧，瑛姐讓還讓我們找人呢。」
「誒，你說瑛姐今晚把她那老相好殺了，以後誰來給咱送錢啊。」
一人打他一下，「你渾啊，那老頭是讓瑛姐在山頭上替他守著錢財的，現在瑛姐把那老頭給殺了，那錢財還不是瑛姐的？」
幾人沒說話了，三兩下把樹枝全堆屍體身上了，燒到後面火勢減小，一人拿了長樹枝隨意的翻了翻火堆，看燒的差不多了，「好了好了，走吧。」
等人走完了祁凡才坐回去，喃喃道：「她那老相好……」
「怎麼？」
「我想我想起來在哪見過了。」祁凡摸了摸光潔的下巴，扭頭看向展昭，雖然黑漆漆的看得並不太清楚，「常州的一家青樓裡！」
展昭：「……青樓，你怎麼會去那？」
「上次去青樓打算喝兩杯，然後就看見那人包了青樓的頭牌，當時我還在想這是哪個有錢人，要去他家逛一圈，然後就聽見旁邊有人說他是常州的知州，當晚我就去他家逛了逛，並沒有發現什麼錢財，比一般當官的窮多了。」祁凡拍大腿，「原來就是把錢藏起來了啊，還叫了個老相好幫他看著，他也是放心得很，你看看，這就被殺了。」
祁凡嘖嘖嘖了幾聲，推了把展昭，「你好點沒有，好點了我就先走了，我要再回那山上看看，那麼多錢財我不能冷落了他們去。」
「祁姑娘你……」展昭滿頭黑線，「姑娘你還是不要去了吧。」
「你這人不是嫉惡如仇嘛！」祁凡給他比劃， 「你看啊，那常州知州平日裡囂張跋扈，魚肉百姓，與奸商勾結，手裡不知道多少百姓的血汗錢，你再看他那個老相好也不是什麼好鳥，先是要上了你，然後又殺了她老相好以及隨從，你不生氣嗎！」
展昭聲音帶了點羞惱，「你這姑娘家說話怎得這麼……直白！」
祁凡白他一眼，「你這二十出頭的人怎麼老是表演的像一個老頭子一樣，我在你身上感受不到一點年輕人的活力！」
「……」
最後還是決定一起去，等天亮的時候，因為展昭還沒恢復。
祁凡半醒半睡終於熬到了天亮，顧不上饑腸轆轆，拍了把展昭就要招呼人走。
「祁姑娘，等等。」
「怎麼？」祁凡站定，看他。
展昭站起來，抓著他那把巨闕劍，「展某還是希望姑娘不要魯莽，畢竟不知那夥人的武功套路，到時候我去對付他們就可以了。」
「不行，你這不是瞧不起我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祁凡憤怒的看著展昭，指責道，「你就是想私吞那些錢財，哼！」
「……展某並沒有這麼想。」
祁凡不理他了，運起輕功先走了。展昭見狀連忙也運起輕功追上。
上山的路展昭是不知道的，只能亦步亦趨跟著祁凡後面，祁凡轉過身來一本正經的提醒他，「你到時候視你的惡、如你的仇，不要來跟我瓜分錢財，都是我的。」
「……好的。」
兩人一路悄悄的摸上了山，臨近寨前，祁凡感覺有點不對勁，簡直太安靜了，好像裡面沒人一樣。
祁凡給展昭使了個眼色，跳上昨天呆著的那棵樹。
剛跳上樹待看清裡面的情景差點沒一腳滑下來，展昭在後面伸手扶住她，「怎麼了？」
祁凡側過身子，留出地方來，指了指裡面的院子，「你自己看吧。」
展昭依言看去。
滿院子躺的都是死人，屍體流出的血趟了小半個院子，染紅了地板，簡直觸目驚心。
「這是……什麼個情況？」祁凡抓住樹枝，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覺得脊背發涼。
「下去看看吧。」展昭率先躍進了院子。
頭一次面對這麼多死人，祁凡還是有點慫，簡直比昨晚上看見的燒屍體更可怕，這次的數量比上次可多多了。
做了半天的心裡建設，祁凡鼓起勇氣躍進了院子，站到展昭旁邊。
展昭粗略的檢查了一下屍體，「這些屍體大多身上都有不止一處的傷，頭髮衣服淩亂，想必是死前跟人打鬥過。」
祁凡環顧四周，猜測道：「是不是他們分錢財的時候分不勻，然後一言不合就打起來了？對了，我去找找他們把錢藏哪的。」
實在是不想跟眾多屍體待在一塊了，祁凡隨手挑了個房間踢開門就找起來。錢這種東西一般人喜歡放哪祁凡都清楚，如此快速的翻完了所有的房間之後祁凡對自己從前的經驗產生了懷疑。
「假的吧。」祁凡撓頭。
「祁姑娘，你出來一下。」展昭突然在外面叫道。
「咋的？」祁凡出了房間。
「你有沒有覺得這群人裡都少了些什麼？」
「少了什麼？」祁凡眯著眼睛掃了屍體一遍，「有什麼特別的嗎，都是些人高馬大的大漢，沒……等等！」祁凡恍然大悟，「哦哦哦，我知道少啥了，那個女賊頭--瑛姐沒在？」
「是的。」
「那……據我推斷是瑛姐不想跟別人分財產，於是把她的手下都給解決了，自己一個人帶著錢財跑路了。」祁凡對自己肯定的點點頭。
猜出來有什麼用，祁凡巨難過，她又不知道人跑哪去了，哪去找都不知道。
不過這些屍體，「要怎麼弄？」祁凡問展昭。
第6章
沒等展昭回答，祁凡又接著說：「燒了吧，一堆屍體放著該臭了。」
展昭看了祁凡一眼，點點頭，「這也行，一把火燒了我們去找那人，這屍體還沒涼透，人肯定還沒走遠。」
「是嘛！」祁凡沒碰屍體，一聽這樣，眼睛都亮了起來。
最後還是展昭來燒的，祁凡沒找到什麼值錢的，都不想多看這個寨子，早早的從後門出去了。
是的，這個寨子還有後門，上次祁凡背著展昭出去就從後門溜的，這次過來好像又有些不一樣了。
門框兩邊有點變形，門都合不上，昨晚的門都是可以關上的。
祁凡有一個大膽的想法，那瑛姐是從後門跑的吧，東西太多不好從這出去，然後強行出門，最後弄壞了門，那就是後面還有一條路嗎？
裡面火勢大了，祁凡才看見展昭從裡面出來，祁凡趕緊去拉他，「快走，我怕那瑛姐跑遠了。」
展昭看那白手往自己手腕處搭，微微側身避開，嘴上應了一聲：「嗯，我們走吧。」
祁凡也沒在意，姿勢一換拍上了展昭的背，啪的一聲，「快快快。」
展昭：「……」
後山也是有陷阱的，這是祁凡上竄下跳踩了幾個地方得出來的結論，一踩樹枝，從四面八方刷刷射出來幾十條削尖的竹子，兩人都一一躲過。
一路磕磕巴巴從後山下了山，祁凡眼尖，看見了山腳處茂密的草叢有一片被壓過的痕跡。
「你看這。」祁凡帶著展昭過去，指著很明顯的痕跡，默默的把上一句話擦掉，這個應該是不是眼尖都能看見。
兩人又隨著痕跡一路追，竟然一路追到了官道上。祁凡往左看看，往右看看，扭頭看向展昭：「展大俠，我選擇狗帶了，請你發表一下你的看法吧。」
展昭：「我覺得她不會去常州了，興城離常州近，她應該不會去，那就只有平州了。」
祁凡聽見，認真的點點頭，率先走在前面，「嗯，就聽你的吧，去平州碰碰運氣。」說著又回頭看展昭一眼，高馬尾隨著她的動作也大幅度一甩，差點飛到展昭的脖子上，祁凡沖著展昭一笑，臉頰邊的酒窩若隱若現，「找不到的話你就賠我銀子。」
「……喂。」
習武之人一般來說腳程都是挺快的，當然了，前提是在不餓的情況下，祁凡捂著肚子哀嚎了一聲，「不行了不行了，我特別餓，非常餓。」
展昭走在她前面，聽見這話，腳步一頓，藍色的衣角轉了個圈，「我記得姑娘昨日下午才吃了一條魚。」
「那是中午啊中午，都過了這麼久了早就消化掉了好吧。」
「展某從昨日中午起還沒進過食。」
「你知道單身狗三個字是怎麼寫的嗎？」
「什麼？」
祁凡直起身來，「算了，我們還是安靜趕路吧，前面好像有個茶肆，我們去吃點小食填填肚子。」
有了目標祁凡走起路來都有勁了，三兩下走進茶肆，找張就近的空桌子就坐了下來。
「小二！」
「小二！」
兩聲同時響起。
一聲是祁凡喊的，另一聲……祁凡往旁邊看去，角落處坐著一女子，背對著她，身材豐滿，跟瑛姐的身材有點像。
那女子側頭過去，對走過來的小二說讓他再加點水。
祁凡回身招呼展昭快進來，然後叫了小二，報了一溜串菜名。
小二客氣的笑了兩聲道：「客官，咱這就是個給過路的歇個腳解個渴的地方，您說的這些菜……咱們這都沒有，不過咱這有饅頭鹹菜，您看您要是不介意的話，我給您拿點過來？」
「那也行，多來幾個饅頭，我們兩個人呢。」祁凡心想，等進了平州，得好好吃一頓才行。
沒想到展昭一坐下來還沒兩秒，蹭的靠近了祁凡。
祁凡嫌棄的移開，「你幹嘛？」
「你看角落裡那個。」展昭小聲道。
「怎麼？我剛才看了呀，有什麼情況嗎？」
「就是她。」展昭肯定道。
臥槽那還不趕緊上！祁凡用眼神意示展昭，自己腰杆都挺直了，手搭在桌子上，馬上就要動起來了。
展昭按住她，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她淡定。
……那也行，祁凡回頭看她還在吃，一時半會也不會走，也就沒那麼著急了，此時此刻填飽肚子才最重要。
饅頭都是事先蒸好了的，小二趁熱撿了五六個，又並著兩小碗鹹菜一起端了上來。
祁凡沒有謙虛，直接上來就開始，快速的啃完了兩個大饅頭。
展昭：「……」
展昭也吃了兩個，祁凡指著碗裡還剩的一個，「怎麼，吃了呀，你才吃兩個呢，不需要謙虛，吃吧，浪費了多不好。」
沒過兩分鐘，角落那桌終於有動靜了。身材豐滿的女子起身往桌上放了幾個銅板，淡淡的說了聲結帳就徑直出門了。
祁凡豎著耳朵聽動靜，等那女子一出門，趕緊也叫小二， 「結帳。」
拉著展昭走到門口，祁凡探頭看去，正好看見那女子拉著一個板車上了官道，祁凡眯著眼睛仔細打量了一下那女子的側臉，終於肯定那就是瑛姐。
「我們還找她呢，這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兩人一路跟在後面，祁凡看前後都沒人了，一個健步躍到了瑛姐前頭。
「呔！你這女匪。」祁凡比了個自認為帥帥的姿勢。
「你誰？」瑛姐停下板車，警惕的看著她。
「我是誰不重要，你身後那個才是你認識的。」祁凡朝她後面駑下巴。
瑛姐轉過身去，一把利劍搭在她脖子邊。
「你可知道你殺了多少人？」展昭氣場全開，面色冰冷如霜，薄唇緊抿，牢牢盯著瑛姐，只要瑛姐一動，巨闕會立馬劃破她的脖頸。
「我？」瑛姐嫵媚一笑，聲音變得狠厲起來，「他們肖想我的錢，你說他們該不該死！」
祁凡忍不住插嘴，「那是你的錢嗎！別吹了。」
「那怎麼不是我的錢了，我替那死老頭守著它們，五六年了，老娘就沒過上正常日子，都不敢隨意出去見人，這些錢合該是我的。」
第7章
「呵呵。」祁凡重點不在這，就不想多說什麼了，本來嘛，她也是沖著這錢財來的，跟瑛姐半斤八兩，唯一不同的是她只求財，不害命。
瑛姐沒有多言語，突然整個人往後一倒，一個翻身就往左邊逃竄，瑛姐的動作快，然而展昭的動作更快，快到瑛姐還沒逃出半寸就被展昭用劍擋住了去路。
「那些人都是你殺的。」展昭沉聲道。
瑛姐被劍抵著喉嚨，一個腳步不穩，倒在了地上，明晃晃的劍尖緊隨著她的動作再次貼上喉嚨。
「是我。」瑛姐道。
下一秒，瑛姐就被當場抹脖了。
親眼看到殺人這個場景的祁凡愣在了原地，甚至感覺後頸發涼。講道理，她作為一個現代人，遵紀守法，到了古代幹點摸別人錢財的事也是只偷惡人，還得分一大部分給窮苦百姓，自欺欺人求個心安，但絕對沒有說殺人這樣的想法，如今親眼看到……
祁凡抿了抿嘴，到手的錢財都沒及時上去看。
展昭擦掉了劍上的血跡，見祁凡還在原地沒動作，不由得叫道：「你還不過來嗎？」
「啊，哦 。」祁凡呆呆的走過去，第一件事就是掀開蓋在板車上的涼席，裡面是八個麻袋，都裝滿了東西，脹鼓鼓的。祁凡摸了下，面上都是些大米，應該是偽裝。
祁凡抽出隨身帶的小刀，挑了個袋子劃開，把面上的大米給拂開，裡面全是金光閃閃的珠寶，「我去，這知州油水還真多，這些不知道可以換多少錢了。」
「挺值錢？」展昭把瑛姐拖起來，「麻煩祁姑娘在這等一下展某，展某去處理屍體，擋在路中間不太好。」
有錢了還管展昭，祁凡根本聽不進任何話，胡亂的點了點頭，「哎呀，這麼多，這筆鉅款該怎麼花才好呢。」祁凡挑了個好看的鐲子戴在手上，欣賞了片刻又將鐲子放了回去。
算了算了，不方便，作案的時候不方便。
沒一會，展昭回來了，招呼她走人。
祁凡同他說話：「展大俠，我知你不是愛財之人，這一車財物你肯定也看不上眼對吧？」
展昭沒說話，撇了她一眼。
祁凡眉開眼笑：「我就知道展大俠你不是愛財之人，這錢財你拿在手裡想必也不會用它，不如就給我吧，我替展大俠用了它？」鉅款鉅款，哇~
「展某的確不會用它，並且展某打算把這錢財全都分發給難民們，或者是換成糧食發也是個好主意。」
陽光正好，天氣明媚，美男在側，祁凡全都沒有心思欣賞了，聲音高了八個度，「你說全都？」
「展某正是這個意思。」
「是個屁啦！」祁凡都要跳起來了，「為什麼啊，至少要留一點當路上的盤纏啊，不然我費心費力追那個瑛姐幹啥，鍛煉身體嗎？」
展昭解釋道：「這些都是不義之財，我們不拿也罷。」
祁凡呵呵：「誰跟你我們了，我是我，我一直都是拿不義之財的，哼。」
滾動的車軲轆突然停了下來——展昭停下的，「所以我就是來勸姑娘不要再碰那些不義之財的。」
「……」祁凡靜了兩秒，「我突然覺得昨晚救你出來是個錯誤。」
識時務者為俊傑，祁凡自知打不過展昭，吐槽完還是乖乖的跟在後面，用眼神給展昭飛刀子。
展昭說把錢分給難民，還真的推著板車去了找到了難民聚集處，挨個分了所有的錢財。
厲害的是，以前祁凡見到的場景皆是哄搶吵鬧，很少見到安靜排隊這樣的情況，而今天……所有人看到一堆金銀珠寶，不爭也不搶，皆在自己搭的簡易房子裡等著，展昭分了他們東西，都還恭恭敬敬的說了聲謝謝，其中還有三四個男人紅了臉。
祁凡簡直目瞪口呆，這年頭顏值都可以這樣用了？
祁凡心痛的看著展昭發完了所有的東西，連裡面的大米都沒放過。
心痛。
要不是為了跟著展昭去武林大會，祁凡想她才不會去救展昭，更不會眼睜睜的看著銀子從自己手裡溜走呢。
分完東西兩人就進了城，由於展昭一分錢都沒有給她留，所以祁凡拒絕跟他講話，板著臉進了一家客棧，好像還是什麼連鎖店，每本小說裡都會出現的悅來客棧。
祁凡身上還留了點銀子，要了間普通的房間，吩咐小二哥煮碗面送進房間，就是不理展昭。
第二日一早，祁凡還在夢中的時候展昭就在外敲門了。
「祁姑娘，我們收拾收拾可以上路了。」
憑良心講，展昭的聲音還是很好聽的，又長著那樣一張俊臉，再完美不過了。
祁凡故意賴床的，銀子沒了就想耍點小脾氣，聽見展昭叫她才慢悠悠的起身，梳洗打扮了小半個時辰才下樓。
展昭坐在大堂裡，面前的桌子上已經擺了幾盤小菜，兩碗菜粥。
展昭對她點頭示意，待祁凡走到了跟前才道：「展某估摸著姑娘要下來了才讓小二上了粥和小菜，不知道姑娘吃哪種小菜，所以展某都多點了兩樣。」
祁凡瞟了眼桌上的小菜，微微點了點頭，雖然她很想有骨氣的拒絕展昭，然後用自己的錢再買一份早飯……嗯，既然都點了，那就不要浪費了嘛！
解決完了早飯，祁凡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表示她已經原諒展昭一分錢都沒有給自己留下的事了，展昭就說道：「早起展某去集市上買了兩匹馬，配了馬鞍那些，祁姑娘待會可以去看看滿不滿意那馬，不滿意再去換一匹也可以。」
哎呀小夥子可以啊，祁凡看著展昭那張平靜臉，滿意的點點頭。
騎馬出城的時候，祁凡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你知道去武林大會的路嗎？聽說今年是武當派來辦？」
展昭突然有一絲尷尬：「展某……也不是很清楚。」
祁凡駕著馬往回走，冷靜道：「我們還是回去問路吧。」
第8章
祁凡最終還是自己畫了個地圖，憑藉著自己高初中學的早就忘得差不多的地理知識以及各種問路的結果——畫了一張潦草的地圖，除了她自己誰都看不懂的那種。展昭看到那張地圖的時候，在圖上認了半天的字，指著武當兩個字，說道：「你這字寫的不對。」
簡體字哪裡不對了。祁凡也沒解釋，解釋也解釋不通，現代人和古代人的代溝從各個方面都能體現出來。
沒想到展昭又道：「祁姑娘，你這字寫的也不甚美觀。」
「……」祁凡搶回了自己畫的地圖，並且恨恨的瞪了展昭一眼，她毛筆字就是不怎麼好看咋的啦！
路上倒是平平安安沒遇到什麼大事，除了展昭有事沒事就來找她談心之外……
例如：
「祁姑娘，你看街邊那些女子在街上閒逛多麼悠閒。」
「那是她們有錢可以上街買買買，不然我帶你去菜市看看？」
「祁姑娘，你看這村莊裡的人生活的多安穩？」
「不如我帶你去看看這些人家裡還有幾粒大米？」
「……」
如此反復，祁凡簡直都不想理展昭了，展昭是有老媽子屬性嗎？為什麼話可以怎麼多，還能不能好了。
祁凡既崩潰又絕望。
唯一欣慰的是展昭出手還挺大方，一路上她的衣食住都給包了，說是感覺她的救命之恩。
嗯，祁凡自動翻譯成了保菊指恩，要不是她，展昭的節操就不保了。
武當位於湖北，祁凡兩人騎馬足足走了小半個月才走到臨近的鎮子裡。
距離武林大會正式開始還有幾天，兩人決定在這鎮子住下來，過兩天才上山。因為武林大會要開了，陸陸續續有趕過來的武林人士，因此這鎮子裡客棧的生意都格外的好，兩人也是問了好幾家才找到有空間的。
兩人的房間還是挨著的，祁凡進房間先洗澡去了，換了身衣裳下樓的時候意外的看見了一個大美女。
大美女是武林中有名的美人，就好像每個學校總有那麼幾個漂亮的姑娘一樣，大美女就是武林中比較出名的姑娘了，名字也很好聽，姓容，單名一個婉字。
容婉坐在靠窗的桌上，穿了件水藍色細紗拖地裙，上身罩了個白色小坎肩，長髮及腰，戴了根鏤空蘭花朱釵，柳葉眉鵝蛋臉，顧盼生姿。容婉面前坐了一人，深藍色交領長袍，從背後看端的是寬肩細腰。
這不是展昭是誰？祁凡想，展昭還認識容婉嗎？
為了更好的看八卦，祁凡坐在他們旁邊的一張桌上，讓小二先上兩個菜。
只聽容婉道：「展大俠，婉兒真是許久不見你了。」
展昭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淡淡道：「展某好像沒見過你。」頓了頓，然後展昭又問道：「不知姑娘是哪位？」
祁凡對此……哈哈哈哈哈哈展昭這人是不是沒救了，大美女搭訕居然這麼說話，注孤生的人設簡直不崩塌。
容婉道：「展大俠從前救過我，不知你還記不記得？」
「不記得。」
話題總結者。祁凡給展昭帶上了一個稱號。
正巧這時小二把菜上上來了，祁凡看容婉一臉尷尬的坐在那，嘴巴張了幾次都不知道沒說出話來，忍不住插了句嘴：「展昭，你不如坐過來吃飯？」
展昭這才把杯子放下，站起來對容婉道：「展某告辭。」
祁凡遞給展昭一雙筷子，「你這樣對別人姑娘不太友好吧。」
「展某是真的不認識她。」
「……」祁凡乖乖的埋下頭吃飯，得嘞，這人是不能好了。
到了晚上，祁凡聽小二說這鎮子今晚有燈會，美滋滋的回房收拾了下，給自己紮了個馬尾。誰知道一出房門就看見展昭站在門前。
「你幹嘛？」祁凡往後退了兩步，剛才她差點一頭撞上展昭。
「展某聽姑娘房間有動靜，想是姑娘要出門，剛好可以一起。」展昭把巨闕劍背在背後，挺直了腰板一本正經的話說到像那麼回事，當然了，能解風情就更好一些。
祁凡點點頭，率先往樓下走。
今天她看見容婉那身打扮特別好看，想到自己這麼多年了，也沒啥化妝品，首飾就別提了，她至今只會紮馬尾，都用不上那些東西，所以今晚出去就是想逛逛燈會看看有沒有人賣胭脂水粉啥的，怎麼說也可以自己畫個眉，滿足一下自己的愛美之心。
她穿過來也不是什麼千金小姐公主郡主，甚至連個父母都沒有，整日流落街頭，平日就到處打零工掙錢，最後拜了個江湖大盜為師，算是過上了一段吃喝不愁的日子。
跟著師父的學功夫的那些年，她根骨不好，只能靠勤奮來彌補，十年下來也算小有所成，誰知某一日師父卻突然不知所蹤，江湖上也沒了他的消息，她等了一段時間也沒見人回來，後來她就鎖了山上那間舊房子，出來闖蕩江湖了。
從小到大都過的很糙的祁凡今天突然也很想打扮打扮。
祁凡看到了一隻木釵，整個木釵是呈流雲型，釵頭處是鏤空的，拿在手裡頗為輕巧，一問價格也不貴，祁凡就乾脆把它買了下來。
她不會紮頭髮是一回事，好看的東西要買買買又是另一回事。
連著逛了幾個攤子，祁凡買了古代人的「眉筆」，又買了唇脂，衣裳倒是沒買，思來想去她穿著那類的裙子的話不方便行動，又容易被她弄破，最重要的是貴啊。
祁凡最後心滿意足的抱著大包小包回了客棧，走到客棧門口的時候才發現展昭什麼都沒有買，不由得問他：「你不是跟我一起出門嗎？你怎麼啥都沒買。」
展昭平靜臉看著她：「展某沒發現有什麼好買的，所以就沒有買。」
「……是嗎？」祁凡看了他一眼，搖搖頭，快步回了自己房間。
第二天一早祁凡就起床了，對著銅鏡摸了半天才畫好了眉毛，由於技術不太到位，兩邊眉毛高低有些不一樣，祁凡本人還是很滿意了，時隔十幾年再次畫眉毛，沒成蠟筆小新就不錯了。至於口紅，祁凡想了半天，決定吃完飯再抹。
第9章
下樓吃飯的時候，大堂裡沒有幾個人，但這幾個人裡剛好就有容婉，今日她穿了一身紅色的長裙，格外的惹眼。
祁凡看了一眼就把視線收回來了，心裡感歎著，這一身不知要花多少銀子了。
有這麼一句話是說有客棧的地方就經常會有打架鬥毆事件，當然了，江湖人多的客棧更容易發生這樣的事。
祁凡美滋滋的喝著粥的時候不知從哪裡飛過來一個湯勺掉進她的碗裡，祁凡完全沒有反應過來，躲閃不及，被濺了一身湯水。
哎呦我這暴脾氣，祁凡怒從心中出，一拍桌子站起來，「誰幹的？」
話音剛落，斜對面坐著的一桌大漢裡有一個站了起來，朝她道：「哎呦，姑娘對不住對不住，剛剛跟兄弟開玩笑來著，沒看見這桌坐了個人。」
說的都是些什麼鬼，祁凡抹了把臉上的湯水，微微側頭去看那個人，「那你說我這被你弄髒的一碗粥怎麼辦？」
「對不住哈，小二，再給那姑娘來一份一模一樣的，記我賬上啊。」那人吩咐小二之後，又朝祁凡拱了拱手，這才坐下。
既然別人都賠禮道歉了，祁凡也就不好再說什麼，只能自認倒楣，待會再回房間洗個臉。
等著粥重新上來的空檔，祁凡又忍不住去打量仍舊坐在窗邊的容婉，紅衣黑髮，看個背影都覺得美美噠，不過為啥就看上展昭這個木頭了呢。
祁凡對此表示很惋惜。
這是旁邊那桌大漢又開始聊天了，聲音還有些大。
「讓你扔個勺子去那美人面前，你居然扔錯了。」
「就是，剛才那個脾氣差還長得醜，她不說話我還以為她是個漢子哈哈，老七啊，你這準頭不行啊。」
「待會我再扔一次，絕對能扔到那小娘子面前。」
「……」
祁凡陰測測的扭頭去看那桌人，牙齒咬得咯吱作響，這個是最不能忍的了，居然說她脾氣不好，長得還醜，還像個男的？
祁凡默默的從桌上拿起筷子，準備給他們來個下馬威，卻見那桌上再次飛起了一個勺子，直直的砸向窗邊的容婉。
啪嗒一聲，陶瓷做的勺子摔在桌上，碎了。
只見那會砸到祁凡的大漢站了起來，走到容婉旁邊。
大漢很是殷勤的湊到容婉旁邊：「姑娘，對不住啊，我們這兄弟一起吃飯，有些失態了，竟然把勺子扔到姑娘這了，沒嚇到姑娘吧？」
容婉輕飄飄地掃了他一眼，沒做聲。
有句話是怎麼說來著，有些人就是戲多，你對他打個招呼他就已經在幻想你們以後的孩子該叫什麼名字了。大漢顯然就是這樣的人，他連勺子都不管了，直接拉開板凳坐在容婉的旁邊，對她道：「姑娘，你怎麼孤身一人在這坐著，莫不是在等情郎？」
容婉隨意把長髮撩到後面，撇了他一眼，「你誰啊，你這人話怎麼這麼多？」
大漢笑著的臉瞬間就僵了，在一眾兄弟前出醜讓他很不高興，怕是坐回去要被嘲笑連個女人都搞不定。想到這裡，大漢臉色變了變，直接動手摸上了容婉的手。
容婉也是會一點三腳貓的功夫的，不過現在這個情況，一般的姑娘都是抽回手然後一巴掌摔上去，容婉就是這麼做的，清脆又響亮的巴掌聲一瞬間吸引了客棧所有人的注意力。
大漢捂著臉一臉懵逼，還有些憤怒。
整個大堂足足安靜了好幾秒，大漢尷尬之余還想挽回面子，伸手想拉住容婉，祁凡眉頭一皺，把手裡的筷子直接扔了一隻過去，擦著大漢的手直直的插入牆上。
「別人姑娘都不想理你了，你還有臉湊上去？」祁凡站起身來慢慢地踱到大漢面前，「你這人臉皮這麼厚的嗎？」
大漢被這插入牆上的筷子驚呆了，但還不得不強撐著面子，「管你屁事，爺爺我今兒就是看上這小美人了，還不快給爺滾開。」
祁凡輕嗤一聲，微微垂下眼，涼涼道：「你先過了我這關再找你的美人吧。」
說完，祁凡腿微微一彎，快速又狠厲的踢向大漢的襠部。
講道理，祁凡雖然會武功，但是她一直信奉對付男人直接用簡單粗暴的方法就好了，比如這個斷子絕孫腳，她就對著木樁不知道練過多少次了，力道和准度絕對是有的。
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jpg
這一腳踢下去踢懵了一大堂的人，本來想跑過來的勸架的小二也頓在了原地，猶豫了半響之後又縮回櫃檯旁，「姑娘姑娘，你冷靜點……啊！」說是這麼說，但沒敢上來攔著。
「怎麼樣？」祁凡頭揚起來，用鼻孔看他，「你服氣了嗎？還找美人嗎？」
大漢蜷縮在地上，嘴裡只顧著叫疼。
被祁凡動作嚇到的幾人終於反應過來了，皆氣勢洶洶的跑過來，到祁凡面前又停下，互相對視了一眼，有個高瘦的漢子道：「你這女人沒事來插什麼手，多管閒事。」
「什麼叫多管閒事，你們在那邊當著我的面說我醜以為我聽不見嗎！」祁凡抬手把牆上的筷子拔了下來，在幾個人面前晃了一圈，「現在你們過來，是想跟他一個下場嗎？」
筷子一出，幾人立馬就想到了剛才的場景，能把一根木筷插入牆裡的，其功力一定不俗，現在又是武林大會期間，各路高手齊聚，誰知道碰到的是不是大佬，幾個人不敢冒險。
祁凡道：「怎麼，為什麼都不說話了？是在想單挑還是群挑嗎？」不是她吹，雖然她可能武功不是很屌，但她輕功厲害啊，溜著別人打還是可以的。
帶頭那個高瘦的人把捂檔人從地上拉了起來，沉聲道：「對不住了，是我們冒犯在先，老七他喝大了一時糊塗，還請姑娘見諒。」
「別啊，剛剛一桌人走過來不是還很凶嗎？現在怎麼突然就不打了。」祁凡就一直扒著她不好看的那句不放，非要討個好看回來。
兩撥人正僵著，展昭從外面回來了，看見祁凡跟別人對著，不由得問了一句，「不知發生了何事？」
祁凡想起展昭武功是很厲害的，趕忙叫了句：「展昭，你回來了，這群人欺負我！」
這群人：「？？？」
第10章
展昭這個名字一叫出口，眾人就懂了，這姑娘認識展昭，看起來兩人關係還不錯。
展昭也是個熱心腸的年輕人，自己的小夥伴都這麼叫自己了，當然要挺身而出了。展昭兩步跨到祁凡面前，「發生了什麼？」
祁凡指向還蹲在地上哀嚎的大漢，「他髒了我一碗粥，還說我長得醜。」
「……」不，他沒有。
帶頭那個高瘦的男子意欲解釋，卻被祁凡給一眼瞪了回去。
展昭看蹲著的男子，又看祁凡好好的站在原地，自然也明白祁凡沒吃到什麼虧，再看一群大漢雖然站在這，但都沒有要動手的意思。
「他們還意圖非禮容姑娘！」祁凡又補了一句，轉過身去拉過容婉，「容姑娘，你說對吧。」
容婉：「是的……吧。」
祁凡：「你看吧，他們對我不尊重在先，非禮容姑娘在後，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怕是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反正說她醜就是不能原諒!但是現在看著情況，別人都這麼道歉了，再逮著不放就不太好了……大不了以後再嘲諷回來？
帶頭的道：「對不住了姑娘，老七他一時衝動，你看這頓飯我們請了怎麼樣？」
展昭看幾人態度還不錯，就對祁凡道：「我看幾位向姑娘道歉了，如果可以的話……」
「既然你們都這樣說了。」祁凡看了眼容婉，「既然容姑娘都沒有說什麼，那我也不好再說什麼了不是？」
來了這麼一出，祁凡也沒心情再吃飯了，默默的回了樓上再洗把臉。
帕子糊到臉上，突然想起了敲門聲，祁凡放下帕子去開了門。
門外是一身紅衣的容婉。
祁凡對好看的妹子都自帶溫柔buff，柔聲問她：「不知道容姑娘有什麼事？」
「我是來謝謝姑娘的，剛才多虧了姑娘替我出頭，不然今天婉兒就要吃虧了。」容婉說起話來溫溫柔柔的，一雙美目專注的盯著祁凡。
祁凡有點不好意思，「我也沒有，就是看不慣他們而已。哦，對了，容姑娘進來坐吧，我剛在洗臉。」
「正好我也有事找姑娘。」容婉踏進門，把門一關。
「什麼事？」祁凡去洗臉，涼水拍在臉上，舒服的吸了口氣。
「我想問問展大俠的喜好……」
祁凡把帕子擰乾掛好，轉過身去，「你還真的是看上了展昭啊！」
容婉否認道：「這倒是沒有。」
祁凡：「……」
容婉走到祁凡身邊，「我來替你畫眉吧，我看早上姑娘畫的眉有許些不對。」
有這麼個大美人替自己畫眉，祁凡似乎也沒有理由拒絕，愉快的同意了，在梳粧檯前坐下。容婉替她畫眉，祁凡就趁著這個空檔問她：「你要問我展昭的喜好，但又沒有看上他是幾個意思？」
容婉畫眉的手頓了頓，「不瞞姑娘說，我喜歡一個人，但是不知道他對我是什麼意思，所以……」
祁凡秒懂，「所以你是想找個男人來試探試探你心上人？」
「姑娘聰慧。」
「唔，這個嘛，待會我就替你去問，後面你要有什麼想法直接告訴我就是。」祁凡看容婉三兩下就替自己畫好了眉，是當下女俠們中流行的劍眉，又沒有一般的那麼粗，看上去倒是比她畫的一字眉好多了。
「多謝啦。」祁凡左右看了看銅鏡裡的自己，眉開眼笑，「對了，我還想求容姑娘一件事？」
「什麼？」
「教我弄個你們這種髮型可以嗎？」
足足過了有兩個時辰祁凡容婉兩人才從房間裡出來，祁凡美滋滋的摸著自己的新髮型，說要請容婉吃飯。
容婉說不用了，指著樓下大堂裡一黑衣男子對祁凡道：「就是他，我先下去找他了，你記得幫我留意展大俠的喜好呀。」
祁凡點點頭，「你去吧，我不會忘的。」
目送容婉下了樓，祁凡轉頭就去敲了展昭的房門。
不到片刻門就開了。
藍衣青年身材挺拔，細腰長腿，相貌堂堂，站在那裡不動也自成一道風景，此刻正在房裡洗頭的他被打斷，出來開門也沒有絲毫不耐煩的表情，好脾氣的問了句：「祁姑娘是有什麼事？」
一時被美色昏了頭，祁凡突然忘了要說啥，愣愣的開口：「我可以幫你擦頭髮嗎？」
「……」
「不，我是說……」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蠢話的祁凡趕忙補救，「我是說，你擦著累的話我可以幫幫忙，哈哈。」
展昭看了她一眼，「多謝祁姑娘的好意了，展某自己可以的。」
「那什麼……」祁凡又道，「不知道你晚上有空嗎？」
展昭常年一張正直臉，祁凡在他臉上看不出什麼比較大的情緒變化，過了一會才聽見展昭回答：「晚上展某沒什麼事。」
「那就好，我晚上來找你，你要在房間裡呀。」祁凡對展昭甜甜一笑，轉身下了樓梯。祁凡想的是晚上約展昭出去逛逛街，閒聊的時候順便就可以問問展昭喜歡什麼，簡直不能再容易了，現在無事剛好可以出去吃點東西。
千算萬算，祁凡沒有料到，展昭還有那麼點隱藏的腦補天賦。
她為什麼說完就跑了？莫不是在害羞？
出去吃飯的時候祁凡路過成衣店，還是忍不住剁手買了一件淡黃色的衣裳，跟自己頭上今天新學的髮型還挺搭，除此之外，祁凡還挑了對耳墜。是以晚上去叫展昭的時候，展昭還有些呆愣。
祁凡身上穿著剛買的新衣，頭上梳著複雜的髮型以及從未見她帶過的耳墜，展昭心裡百轉千回，最後只是輕微的咳了一聲，小聲道：「走吧。」
祁凡……祁凡根本沒注意展昭，一心只在自己的新衣上，感覺換了件少女的衣服自己都美了好多呢。
祁凡領著展昭出了客棧，指著集市那邊，「我們去那邊逛逛吧。」
展昭點頭表示同意。
祁凡本來是想直接問展昭他喜歡吃什麼，喜歡什麼顏色，喜歡幹什麼，但覺得這樣又太明顯了，還是要委婉一些比較好。
估計是因為武林大會要開了的緣故，這鎮子連著幾晚集市上都很熱鬧，擺攤子的商販也特別多，祁凡挑了個買糖人的攤子，買了兩個現成的糖人，「給你吃一個糖人。」祁凡舉著糖人，遞到展昭面前。
第11章
殊不知在展昭眼裡看來，祁凡就變成了舉著一個糖人眼巴巴的看著他，希望他能吃一口。展昭長這麼大的都沒有被姑娘這麼看過，一般的姑娘就算看是看上他的一表人才最後也會被展昭的不解風情給氣回去，所以展昭基本上沒有跟姑娘多待過。
祁凡舉著糖人往他面前又遞了遞，「吃嗎？」
破天荒的，展昭心裡冒出一個想法，祁姑娘換了新衣，做了打扮，約他出來逛街，還買糖人與他吃，怕是……想到這裡，展昭臉不禁有點紅，猶豫了一下，把糖人接了過來，一口放進嘴裡。
「……」也太甜了。展昭覺得甜的有些發膩，不過也不好拂了祁凡的面子，抿著糖人對祁凡點了點頭。
一口就吃了！祁凡看著展昭面無表情咬碎了糖人，也沒說好吃不好吃，一時也不能下決斷，於是試探性的問了句：「這個味道可還好？」
展昭：「還好，多謝姑娘了。」
「那就好。」祁凡自己舔了一口糖人，頓時被甜甜的味道膩到了，看了一眼還在嚼糖人的展昭，「你喜歡就好。」
祁凡想這是晚上了，也不知展昭有沒有吃飯，要不再請展昭去吃碗餛飩？然後再趁機問一下展昭喜歡什麼。
想到這裡，祁凡左右看了看，指著河對面一條看起來是買小吃的街道對展昭道：「我們去那邊吃點東西吧。」
展昭點了點頭。
祁凡把糖人換一隻手拿著，用空閒的那只手去推展昭，「走走走。」然後順勢把糖人丟到了一邊的垃圾堆裡。
夏季的夜晚涼爽又愜意，許多人喜歡在晚上出來散散步，又加上近日小鎮外來人多了起來，小商販們便打起了注意，在沿河一邊擺起了各種攤子，借此來賺點小錢。
走過橋上的時候，祁凡瞟眼看到橋中間圍了一大堆人，還大多都是年輕的少俠姑娘們圍在那，不由得有些好奇，祁凡拉著展昭的衣角停下，「我們去那邊看看吧？」
展昭自然是沒有異議。
祁凡費力的擠進人群，原來橋中擺了個攤子，賣的不是實物，有點類似于現代那種十塊錢買幾個圈，然後擺點東西在前面給你套，套中哪個哪個就歸你的這種，不過這個攤子別出心裁，要的是你不投中，有橫豎十個圓竹筒，竹筒皆是空的，不過不能投進竹筒內，得投在竹筒與竹筒間的縫隙裡，商販給的石頭也是磨成了一樣的大小，剛好能扔進竹筒縫隙的那種，大小控制的剛剛好。另外還有一個玩法就是適合會武功的人，商販支了幾根兩米來長的竹竿在橋上，竹竿頭綁了跟繩子，繩子上綁著花，花離水面有些距離，這就是要人施展輕功下去拿上來，憑著鮮花可以換一個手工雕刻的木釵，不過這個獎品是女子用的，一般是想在姑娘們面前秀個輕功的少俠才會去，大多都是在玩丟石子。
祁凡圍觀了幾個少俠買了點石子，一個一個現在要求的距離外投石子，不過能順利的達到要求——十個石頭中六個以上的還有點少。
看著看著，祁凡來了興致，又去看獎品是什麼，大概是獎品還可以選擇，有香囊這類的配飾，還有女子用的簪子發釵什麼的。
「我去給你贏幾個回來怎麼樣？」祁凡把袖子擼起來，沒等展昭回答，兩步就跨進了人群，對商販道：「小老闆，我要十個石頭。」
「好嘞。」商販麻溜的數了十個石頭遞給祁凡，一手接過祁凡遞過來的銅錢。
前面投石子的基本是想討同行姑娘歡心的少俠，還未曾有姑娘上來試過，因此祁凡這一動作引起了大多數人的注意。
祁凡等前面那人扔完了石子，嚴肅的咳了一聲，跨到規定距離外，擺好了架勢。
雖然沒投過這個，祁凡還是對自己的準頭很有信心的，手左試右試終於找好了感覺一下把石頭扔了出去。
「咚！」
沒中。
眾人有點失望，本來還以為是個厲害的角色，沒想到也是來湊湊熱鬧的。
祁凡沒說什麼，接著又投出一個，還是沒中。
等了一會，祁凡繼續投，這回就很厲害了，連續五個全中，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刷刷刷又繼續投完了剩下的，連中八個。
在眾人「666」的目光中，祁凡回頭招呼展昭過來，對他道：「這獎品你自己挑一個吧。」
眾人的目光又變成了「哎呦這妹子是為了這少俠來的呀」。
展昭被眾人圍觀，有點不好意思，也不敢看祁凡因為緊張有些紅紅的臉，輕聲道：「隨意吧。」
「那……」祁凡在獎品區掃了一遍，「那要那條發帶吧。」
商販把發帶取下來給祁凡，祁凡轉手就給了展昭，「來來來，給你的。」
成功的裝了一波，祁凡很是開心，想起說要去吃東西，就打算拉著展昭出人群，剛有動作的時候就看見人群中又一個小夥子站了出來，交了錢要去取綁在竹竿上的花。
祁凡對這個還是很感興趣的，跟著眾人一起去橋邊圍觀。
展昭倒沒有跟過去，只拿著發帶愣在原地，心裡腦補了許多東西出來。
小夥子是個有著虎牙長相可愛的小青年，對著同他一起來的姑娘微微一笑之後跳上橋墩，借力一蹬，一個漂亮的翻身躍了下去。
眾姑娘們都驚呼了一聲。
橋邊已經聚集了許多人，都想看小青年是怎麼個帥氣拿到花的，都往中間這塊擠，祁凡左右被擠了幾下，腳還被踩了好幾腳。
這樣一來就不太想看了，祁凡掙扎著想從人群裡擠出來，沒想到姑娘們太熱情，她硬是沒有擠出一條路來，反而還聽見不遠處有人喊了一句：「有人落水了！」
這一身猶如石頭落入水面一樣，引發了一大圈的回應，祁凡被擠得氣都喘不過來，不知道是誰的屁股往她這邊一擠，她貼著橋欄的身形又被右邊的姑娘一推，腳下踩不穩，背後落空，整個人一翻就滾下去了。
「臥槽！」
第12章
祁凡不會水，因為小時候溺過一次水，從那以後就對水有了心理陰影，就連洗臉的時候濕毛巾搭在臉上都有窒息感，一直到長大了才好一點，不過游泳這種技能，她是不會點亮了，甚至一慌亂，連學的功夫都使不出來。
從橋欄下落水不過短短幾秒鐘，祁凡在這短短幾秒鐘裡腦子裡閃過無數念頭，落入水中的後唯一的念頭就是——臥槽，老娘剛買的衣服！
「噗咚！」
一落水，祁凡本能性的掙扎了幾下，連喝了幾口冷水，氣都喘不過來，越掙扎越沉的快。
完了完了，這下栽在這了。祁凡眼前一片模糊，整個人也使不上力，只能慢慢的沉下去。
迷迷糊糊間，祁凡感覺有人拉起了她，拖著她往岸上去，然後就有人使勁拍她的臉，力道之大，抽得她都不想醒過來。
祁凡嗆了一肚子水，不過還好時間不長，祁凡並沒有完全昏過去，掙扎著說了一句：「人工呼吸啊。」說完祁凡突然覺得……自己既然都能說話為啥還要別人救啊，這麼想著，祁凡掙扎著就要起來。
這時，一雙大手拖到她背上，將她翻了個身，面朝下，將她肚子這塊放到腿中間，整個人呈一個拱形，這麼一來，祁凡肚子裡的那口水終於吐了出來，眼睛微微睜開，入眼的就是泥土地，之外的什麼都看不見。
這樣實在是太難受了，祁凡啞著嗓子想說些什麼，沒想到托著她的那人突然將膝蓋伸直，她的頭直接撞上地，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客棧了，祁凡睜開眼就看見展昭坐在桌邊，出聲道：「我這是……暈了多久？」
桌邊的藍衣男子放下手中的茶杯，大步跨了過來，「小兩個時辰。祁姑娘，你現在可好些了？」
祁凡點點頭，又問道：「你可知是誰救了我？」
展昭猜想可能祁凡是要感激那個救她的人了，有點不好意思，淡淡道：「是一個女俠……不過也怪展某沒有看好姑娘，沒能即時拉住你，害你溺水暈了這麼久。」
「那真是謝謝那位女俠了，不過後面把我翻過去頂我肚子吐水的又是誰？」祁凡拉住展昭的袖子，問道。
「是我。」展昭任由祁凡拉著袖子，另一隻手替祁凡往上捏了捏被子，「我看你沒有醒過來，就試了試，祁姑娘不必如此激……」
祁凡腰部用力，整個人直起身來，貼近展昭，「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的頭被你撞得好痛啊！」
「啊？」
祁凡詳細跟展昭解釋了自己暈過去的原因，捂著頭上的大包委屈地看著展昭，末了還是補了一句：「不過多謝你救我，要不是你我就掛了。」
展昭「嗯」了一聲，沒好意思看祁凡，本來他以為祁凡是激動的要感激他，卻未曾料想是自己害她暈了兩個時辰。
尷尬了片刻，展昭岔開話題：「不知姑娘那會暈之前說的人工呼吸是何意？」
祁凡道：「人工呼吸，就是把我平躺著放在地上，然後把我頭仰著，你深吸一口氣，對著我的口把氣吹入，這樣就可以造成我的吸氣，同時還要捏住我的鼻子。大概就是這樣。」
一本正經的科普完人工呼吸，祁凡本來以為展昭會很崇拜她，覺得她知識淵博，然後再比個666啥的，現實情況卻是展昭坐在床頭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祁凡一直覺得展昭永遠是那副正直臉，基本沒有什麼太大的表情變化，大概就是個心口一致的直男了，祁凡想。不過現在，祁凡看見展昭的臉慢慢變紅了，雖然還是那副正直臉，但整個人的氣場完全不同了。
有點萌。
祁凡笑了起來，「你臉紅個什麼勁，這是正常的救人手法啊，我這是在給你解釋呢。」
「不過……男女授受不親。」
「什麼授受不親，你被瑛姐綁的那天晚上就已經破了這規矩了，而且剛剛我掉水是你救的我，想必也是你抱我回客棧的吧，這些時候你咋不說授受不親呢？」
展昭別開臉，看向一邊：「那是特殊情況。」
「年輕人，為人不要過於迂腐，我教你的這個也是特殊情況用啊，你不能見一個姑娘就上去親一口吧！」祁凡坐起身來，像個大哥一樣拍拍展昭的肩膀，「所以說啊，不要守著這條規矩不是。」
「……祁姑娘說的是。」
「說到這個！」祁凡一把摸到自己的耳朵，「我的耳環呢，我的耳環呢？」
一隻耳朵的在，另一隻沒了，祁凡有點絕望的在床上翻了一遍，就是沒有找到耳環。
「怕是掉了。」展昭看祁凡趴在床上翻了半天，忍不住開口道。
「……」祁凡放棄尋找，一屁股坐在被子上，絕望的安慰自己，「算了，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開心，發生這種事也是我不想的……」
因為是深夜了，展昭留在她房內太久也不好，所以又待了一會展昭就告辭了。
祁凡睡不著，起來把剩下的那只耳環拿紙包好了放進隨身帶的小包袱裡面，又把自己這兩天買的小首飾給收了起來，洗了自己的新衣裳，折騰了大半夜才睡。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祁凡頭有些暈，還是起了床，打算下去吃點東西。
祁凡又換回了她以前深色簡便的衣裳。
大堂裡容婉應該是在等她，看見她下樓就跑了過來，「聽說你昨晚上落水了，沒事吧？」
祁凡搖搖頭：「沒事。」
容婉拉著她坐下來，「我看你這樣子不像沒事啊，不舒服還是上去休息吧，我叫小二送吃的去你房間？」
「不了，我還是就在下面喝點粥吧。」
祁凡點了碗白粥。
等粥上來的空檔，容婉跟祁凡說話。
「你不知道，昨晚我剛從外面回來，就看見展昭抱著你回來了，你身上濕噠噠的，蓋著他的衣服，我就看見他把你抱進去了，然後找了個婆子進去，看起來他很著急你呢。」
面對這容婉一臉八卦的表情，祁凡呵呵一笑，「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展昭就是這個性格，不是我一個人是特例。」
這也就是她天天對著展昭那張帥臉也不是很動心的原因了，帥是帥，可是她喜歡那種活潑一點的，當然了，會撩一點更好，好讓她體驗一把少女心復活的感覺。
第13章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些東西，祁凡飛快的喝完的粥，讓小二上了壺茶，跟容婉一人倒了一杯。
祁凡非常好奇武林大會，「你以前有去過武林大會嗎？」
「去過啊。」容婉把杯子往桌上一拍，突然變得很激動，「我跟你說啊，武林大會一點都不好玩，說是選武林盟主，其實就那麼幾個人上臺去打，大部分門派去的基本是湊熱鬧的，另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相親。」
「相親？」祁凡一臉震驚，不敢置信，她是對武林大會感興趣，但是也沒刻意去打聽，所以就一直單純的以為武林大會就是一群高手對決，然後各個門派長老明爭暗鬥，引出一發大事件這樣子的，沒想到還有相親這樣的說法。
「是啊。」容婉點點頭，「你這幾日出去都沒與注意到街上行走的大多是年輕的少俠女俠們嗎？各門派沒有希望爭奪武林盟主之位的，就想來給門下的弟子相個親，促進一下各派的和諧交流。」
「厲害厲害厲害，居然還有這種操作。」祁凡手動為武林大會扣了個666。
兩人正聊著，展昭自外面進來了，手裡仍舊握著他那把劍，只不過面上帶了點無奈之色。
祁凡兩人停了話頭看向展昭。
展昭看見祁凡在大廳裡，腳步一轉直直的走到她身邊，祁凡這才發現展昭後面還跟了一個姑娘，白色長衫，紮著高挑的馬尾，英姿颯爽。
祁凡偏頭看了看容婉，容婉也看了看她，都沒說話。
展昭等那白衣女子走過來之後才道：「祁姑娘你現在可好些了？這位是昨夜救你的那個姑娘，那會我在街上碰見了她，她是跟著我回來看看你的。」
「這樣。」祁凡趕緊站起來，沖白衣女子笑道：「多謝女俠相救，昨晚我暈過去了，還沒有及時給女俠道謝呢！」
「舉手之勞而已。」白衣女子擺擺手，眼睛卻看著展昭，「我只是把你拉上來了而已，後面的事都是這些少俠做的了。對了，我是青城弟子蘇苓，還不知各位大名？」
這麼明顯的暗示想要知道展昭的名字，祁凡又不是個傻子，隨意給自己編了個名字，讓兩人坐下再聊，然後再也不開口了，接著是展昭，他也只是簡單的報了個名字就不再多言。
容婉還沒忘記自己看上展昭這個設定，輕飄飄看了眼蘇苓，抬手隨意的擺了個姿勢，「我是江南容家容婉。」
容婉這名字一出，蘇苓坐下來的姿勢都僵硬起來，尬笑了一聲，「原來是容婉姑娘，果然跟傳聞中的一樣明豔動人。」
容婉回她一個微笑，然後把頭轉向展昭，「展大俠早上起來可有用過早膳，要不婉兒叫小二上點吃的？」
這個時候，她只要微笑了好了吧。祁凡默默的給兩人倒上茶，順手又給自己加了點，一口喝著。
展昭一人單獨坐了一邊，左右兩邊是容婉和蘇苓，面上毫無表情，只道：「不用了，多謝姑娘，」
蘇苓在旁邊道：「原來少俠就是南俠展昭，聽聞南展大俠仗劍四方，好不平事，家師平日裡可沒誇說展大俠。」
「姑娘謬贊，展某不過是憑自己想法做事罷了。」
祁凡簡直要給話題終結者展昭點個蠟，這樣怎麼還會有姑娘看上他啊。
氣氛尷尬了幾秒，展昭突然道：「祁姑娘你昨夜落過水，還是不要在大堂裡吹風了，上去歇著吧，展某送你上去。」
一瞬間，祁凡感覺蘇苓和容婉一齊看向了自己。
祁凡瞪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這是展昭說的話，他這不是把戰火往她身上引嗎？
面對著展昭一本正經的注視，祁凡微笑著點頭，「那還真是多謝展大俠關心了。」
祁凡微笑著跟兩人點頭，跟展昭一起上了樓。
奇怪的是，一直到祁凡進了房間展昭都還沒走，跟在她後面。
祁凡坐在床上，看展昭坐在房中，「你還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展昭走到祁凡面前，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我看昨夜你很心痛掉了耳環，所以今天上街又買了一對，不過不知道祁姑娘你會不會喜歡。」
「？？？」祁凡看著展昭遞過來的紙包，紙包被展昭打開了，露出一對銀色葉子狀的耳環來，居然還有點好看，祁凡伸手接過紙包，「你真的是展昭嗎？」
「為何這麼問？」
祁凡把耳環拿起來看了看，「只是很驚訝而已。」
「這個，就當是祁姑娘送我發帶的回禮吧。」
這麼一說，祁凡接受的就心安理得了，美滋滋的收好，「還真是謝謝你了，買的這對還挺好看的。」
「那祁姑娘歇著吧，展某就先出去了。」展昭對祁凡點點頭，轉身就要走，突然又想起了什麼，腳步一頓，「對了，後天武林大會便正式開始了，我們可以早點上山去。」
武林大會這就要開了。本來祁凡是對武林大會抱有很大的期望的，想著能在武林大會上看各種各樣精彩的比拼，這麼看來也就是走個過場而已。
不過就算是這樣，這人都到山腳了，總不能看都不去看一眼吧，祁凡這樣想著，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許久沒生病的緣故，祁凡掉了一次水，先是頭痛，然後就開始發燒，燒得不是很厲害，但整個人也沒了精神，一躺就躺了兩天。
這天武林大會要開了，祁凡掙扎著從床上起來，稍微打扮了一下，然而就是遮不住因為睡了兩天微微有些腫的眼睛。
展昭在廚房給她熬了藥正端到門外，差點跟出門的祁凡撞了個正著。
「祁姑娘你這是要去哪？」
「武林大會啊。」祁凡飛快的答道，「我可是盼了好久的。」
展昭皺眉，「祁姑娘風寒好了嗎？」
「我覺得好的好不多了呀。」祁凡深深的覺得展昭有一種老媽子屬性，這兩天她發燒了，展昭找了大夫來抓了中藥，一日三碗準時給她送過來，每次都得看著她喝下，重要的是，從來就不給她白糖吃！
今天說什麼也不能再喝了，祁凡看見展昭手裡的碗就想哭。
想到這，祁凡原地跳了兩下，「我真得好的差不多了，你看我精神是不是比昨天好了很多。」
展昭道：「不管怎麼樣，還是要喝了藥，大夫說了，這藥要多喝幾天。」
「……我真的好了，不想喝藥了。」祁凡推開展昭遞過來的藥碗，顧左右而言他，「好像武林大會快開始了，我們快走吧，要是慢了就看不見了。」
展昭看祁凡怎麼也不喝藥，也不好說什麼，歎了口氣，無奈道：「那就走罷。」
武林大會臨近中午才會正式開始，容婉這個已經給祁凡科普過了，這個小鎮過去就是武當，騎馬上山也只要一個多時辰，而且是在半山腰，因此兩人很快就趕到了武當。
武林大會是大事，很多人早早的就到了，除了各派掌門有專屬的小棚和椅子之外，其餘的皆是站在各派掌門的後面，人群的中間坐的就是上屆武林盟主以及幾位比較有聲望的掌門。
一到地方，祁凡就聽見有人在喊展昭。
「展大俠，你們過來這邊看吧。」
祁凡扭頭看向發聲人，是那天見過的蘇苓。
第14章
蘇苓很開心地跑了過來，對兩個人行了個禮，「你們可是來看武林大會的？不如去我們那邊吧，那邊看的清楚些。」
展昭的身高在這一堆人裡算高的了，當然不需要選個什麼好位置，蘇苓明顯就是想跟展昭站在一塊。祁凡在旁邊默默地撇嘴，這個看臉的世界啊。
展昭朝蘇苓拱手，婉拒了她，「多謝姑娘好意了，我們就在這看便好。」
蘇苓看展昭拒絕的這麼快，也就不好再多說什麼，轉身回了先前的位置。
嘖……祁凡雙手抱胸，用手肘碰了碰展昭，小聲道：「你看不出來嗎？」
展昭低頭看她：「什麼？」
「我說，你沒發現蘇苓大妹子對你有意思嗎？別人好心邀請你一起過去呢。」
展昭正色道：「切不可這麼說，事關姑娘家的名譽。蘇姑娘只是好心邀請我們過去而已。」
「你這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呀。」祁凡小聲的嘟囔了一句便扭頭去看中間了。
從古至今開大會都是一眼樣，領導一定要在上面說個半天才能有點實際進展，現在就是這個情況，前任武林盟主在眾人熱切注視下站起來說了老半天，然後又輪到幾個坐在中間德高望重的掌門，每個人輪流說了一長串的話，聽得祁凡昏昏欲睡。
一直到中午日頭正烈的時候，幾位領導總算說完了，順便宣佈了下午武林大會正式開始，通過抽籤兩兩比拼，淘汰一輪之後再抽籤，一直到最終的結果出來為止。
這才是正戲了。因為是下午才開始，現在是休息時間，祁凡就拉著展昭去找了個攤子吃飯。
商販們都是很有經濟頭腦的，早就在外面搭了棚子買吃食，還有茶棚，更有甚者買起了江湖上有名的俠士的同款衣服，祁凡簡直有理由懷疑還有別的穿越者。
兩人找了個空桌子坐下，要了兩碗餛飩。
在等餛飩上來的空檔，祁凡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最開始是她要展昭帶她來看武林大會的，現在到地方了，那為啥還要跟展昭同路呢？
祁凡抬起頭來看展昭。
一身藍衣，一頭烏髮高束，無論坐著還是站著腰背總是挺直的，膚色是健康的小麥色，五官輪廓分明，劍一般的眉毛斜斜飛入鬢角，一雙眼睛不管看著誰都是專注的，再加上那緊抿的薄唇……祁凡驀地回過神來，不自在的咳了一聲，「話說，你已將我帶到武林大會現場了，我們不如就此別過吧？」
展昭臉色一沉，半響才道：「不知祁姑娘可還記得展某找上姑娘的初衷？」
「初衷？」祁凡這才想起展昭最開始找她是為了勸她金盆洗手來著，他居然還記得這個，她當然不能金盆洗手，金盆洗手之後去幹啥？古代留在女子的生計可是一點都不多，「我還是那句話，你給我一個金盆啊，我都有金盆了，當然樂意不幹了。」
展昭被噎住，沉默著想了一會才道：「若是姑娘不嫌棄，展某家中……」
祁凡立馬打斷他，「不，我嫌棄，我才不要當什麼丫鬟呢。」
「不，姑娘誤會了，展某是想說，展某家中家境雖不顯赫，倒也殷實，若是姑娘願意，展某可以回去同家裡……」
「打住，你這是什麼意思？」祁凡聽展昭這話越聽越不對勁，心裡犯嘀咕，展昭莫不是看上她了吧，雖然展昭是很帥沒錯啦，但她又不喜歡他，這樣在一起是不會幸福的啦，再者展昭怎麼會看上她！祁凡表示自己是個很有自知之明的妹子。
展昭對祁凡微微一笑：「祁姑娘不要誤會，祁姑娘是展某的救命恩人，若是祁姑娘願意，展某家中多一個人吃飯也還顧得過來。」
「救你一命，可是我那次在瑛姐手下就救了你不就提了要求了嗎？帶我來看武林大會就結清了，我們兩不相欠，雖然這一路我都用的你的銀子吧……」
餛飩上來了，祁凡機智的閉了嘴，乖乖吃飯。
展昭沒急著吃飯，「怕是姑娘不記得了，幾年前姑娘也救過展某一次，展某一直記著，所以才會來找姑娘。」
「是嗎？」祁凡是真的想不起來，她救的人太多了，根據穿越小說定律，小時候救過的人長大以後必定大有用處，這個用處不盡相同，反正救個人也不會吃虧就是了，祁凡就這樣能救的都救了，救完了再報個自己的名字，這就叫廣撒網。
沒想到還真的有回報了，只是不太願意被人這樣養著，總感覺哪裡怪怪的，還是拒絕好了。
「舉手之勞而已，這種小事情就不用在意啦。」祁凡大氣的揮揮手，低頭吃飯。
展昭也挪過碗，低頭吃了起來。
吃的差不多了，祁凡起身去結了賬，敲敲桌子，對展昭道：「那我就先走啦，我們就此別過？」
展昭把劍拿上，站起來，「展某還沒能說服姑娘，不能離開。」
「……」年輕人怎麼這麼倔強呢？
祁凡不想說話，扭頭走開了。
下午的比賽跟祁凡想像的一樣精彩，報名的都是些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大俠，武功招數各有各的特色，雖說是點到即止，但看起來還是很爽的。
晚些的時候，祁凡心滿意足的回了客棧，當然了，展昭跟著一起。
容婉在大堂裡等他們，備了一桌的酒菜，他們一進大堂就被拉住邀請到了桌邊。
祁凡很開心的接受了這一桌酒菜，展昭卻是不解：「不知姑娘備這些……」
容婉道：「我看你們白日裡站累了，晚上特意備了點酒菜吃點好的，消消疲勞呀。」
美人在側，祁凡也催促展昭快坐下來，「坐下吧，容姑娘一番心意呢，總不能看著別人姑娘一個人尷尬的在這吃飯吧。」
「這……」
容婉做出一副傷心的模樣來，一雙美目含淚瞟了眼祁凡，「我主要還是為了感謝祁姑娘那天救了我，展大俠你是祁姑娘朋友，也一起坐下來吃吧。」
祁凡也幫忙勸了兩句，展昭這才坐下來。
祁凡樂呵呵的夾了菜往嘴裡送，中午吃的餛飩早就消化掉了，現在她賊餓。
不過怎麼好像有個男子一直看著他們這邊？祁凡往二樓上的欄杆處看去，一黑衣男子盯著這處不知道看了多久。
第15章
飯畢，容婉又叫了小二上了壺好茶來，給他們清口。
祁凡一直注意著樓上的那個男子，他一直盯著這桌，渾身的寒氣簡直都要實體化了，讓祁凡這一頓飯吃的驚心膽顫，生怕那男子達到憤怒的頂端跳下來跟他們打一架，那不就可惜了這一桌飯了。
好在那人只是看著，並沒有別的動作。祁凡接過展昭遞過來的茶杯小抿了一口，悄悄的瞟了一眼容婉，容婉捧著茶杯溫聲說著今天看到好玩的事，說到好笑處眼睛嘴巴都彎起來，好看極了。
祁凡沉默的喝水。
唔，如果她猜的沒錯的話，樓上那個男子應該就是容婉的心上人了，上次在二樓遠遠的看了個背影，也是穿的黑衣，這次都不帶換的，猜出來不難。
展昭是個話不多又容易把天聊死的人，容婉對著展昭講了半天也不覺得尷尬，祁凡看不下去，偶爾附和兩聲。
兩杯茶下肚，祁凡打了個大呵欠，打斷了容婉試圖再講下一個趣事的話頭，站起身來道：「容姑娘，我有點困了，先上樓去休息了啊。」
容婉沖她點頭，也站了起來，「是我說太多了，你們兩個白日裡在外看了一天，肯定站累了，趕緊上去休息吧。」
祁凡跟展昭一起上去了，那黑衣男子還站在那，祁凡兩人路過那的時候眼神都快化作刀子往展昭身上戳了。
好在展昭只是皺了皺眉，繞過黑衣男子走過去了。
祁凡進了房間先去洗了把臉，在這個沒有電子科技的時代，早睡才是硬道理，這麼多年來早就習慣了，無聊的時候就練練功，更多的時候是在別人家房梁上蹲著。
祁凡坐在床邊半天都沒有絲毫睡意，想了半天決定去找展昭聊聊人生。
「咚咚咚！」
祁凡試探性的敲了敲門，怕展昭已經睡著了。
沒過兩分鐘門就開了，展昭不解的看著她：「祁姑娘有何事？」
祁凡擺擺手：「我沒什麼事，睡不著找你來擺龍門陣。」
「這是何陣？」
「就是聊天的意思啦。」祁凡哈哈笑了兩聲，「話說我要一直站在門外跟你說話嗎？」
展昭趕忙讓開半個身子，「祁姑娘快進來吧。」
展昭這屋子跟祁凡的佈置一樣，祁凡進門就直接坐在了桌邊，沒有多往別處瞟一眼。
「你在屋裡做什麼呢？」祁凡雖然是說來找展昭聊天的，但一時也找不到什麼好的話頭，就隨意找了個開頭。
祁凡給自己倒了杯水，掃到了在桌上的合著的書，正好展昭回答道：「展某在看書。」
「你居然在看書，不是啊，哪來的書？」祁凡伸手去摸桌上的書，抬起頭來問展昭，「我可以看一下嗎？」
「自然可以。」展昭在另一邊坐下來。
祁凡稍微拿過來翻了翻，這是本地理方面的書，作為一個高中畢業很多年的學渣，祁凡早就把地理知識還給老師了，翻了幾下發現並沒有什麼好看的，又還給了展昭。
「那啥，展昭。」祁凡顯然沒有放棄容婉的拜託，「你喜歡吃辣嗎？青椒呢？喜歡吃魚還是吃雞肉？」
「……」展昭呆愣了一會，「不知道祁姑娘問這個……」
祁凡：「哈哈哈我就是好奇而已，隨便問問，隨便問問。」
展昭把巨闕挪到一邊，給祁凡添了點水，「展某不太能吃辣，青椒還可以，魚和雞都可以。」
這麼一回答，祁凡突然不知道該什麼接下去了，乾巴巴的問下去又不好，最後一拍桌子，祁凡道：「我們不如出去逛街吧！」
「再掉到水裡嗎？」展昭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看著祁凡輕笑了一下。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美色當頭，祁凡被展昭這麼一下給閃到了眼睛，臉頰發紅，狡辯道：「什麼啊，上次那是意、意外，又不是次次都會有這種情況發生。對了，說到掉水裡，我那天給你選的那條發帶怎麼樣？」其實那根本不是選，就那麼兩條發帶，老闆隨便給她拿的，她現在都不記得那發帶什麼樣的了。
這轉折也是醉了，展昭繼續保持微笑，「多謝姑娘送的發帶，展某覺得很好。」
「那就行。」祁凡撓撓頭，「還有就是你一直叫我姑娘啊啥的，為啥不直接叫名字呢，這樣不是很方便嗎？而且也好辨認，每次你叫姑娘我都反應不過來是在叫誰。」
「展某是覺得這樣就比較尊重姑娘。」
「其實隨便叫我名字就好啦，不用這麼有禮貌的。」
祁凡又在展昭房間裡坐了一會，說出去逛街又因為太晚了明天還要早起去看比武而作罷。
第二天果然一大早展昭就來敲祁凡的門了。祁凡習慣睡懶覺，睡得早起來的晚這是常態，因為基本是單獨一個人，沒人管過，被展昭一叫，這才不情不願的起了床。
「突然不是很想去看武林大會了。」祁凡昨晚從展昭房間裡回去之後就躺床上了，然而大半夜都沒有睡著，後半夜好不容易睡著了居然做起了夢，一個四捨五入就算春夢的夢，夢的主角是——展昭。
這一定是昨晚展昭對自己笑了的原因！
祁凡堅定的相信一定是她太久沒見帥哥的緣故，因此有人對她一笑都會做個夢。
用了早膳之後兩人跟昨日一樣騎馬去了武當，一路上祁凡簡直都不敢多看展昭一眼，看見展昭的臉就會想起夢裡展昭壁咚她，貼得極近的男人以及靠在耳邊的俊臉，溫熱的鼻息噴在她脖頸上，稍稍側臉就可以看見那薄唇離她的嘴唇極近，差那麼點就要親上了。
祁凡拍了下自己的臉。
走在前面的展昭聽見動靜，停下馬回身來看她：「怎麼了？」
「我覺得我們要分開走。」祁凡正色道。
「為何？」
「這路太窄了，兩個人走不了。」
第16章
一條大道足足有六七尺寬，過兩輛馬車都綽綽有餘，展昭左右瞟了一眼，簡直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該說是姑娘眼睛不好還是這路不合她心意？
顯然都不行。展昭跟祁凡一路上相處了這麼久，多少還是瞭解祁凡的脾性的，雖然祁姑娘總說些奇怪的話，但整體行事作風來說是個好姑娘。
不過這話展昭是說不出來的，也幸虧祁凡不知道，要是她知道這話肯定會把展昭頭打爆，這種話也說得出來，不就是現代雖然我抽煙喝酒打架但我還是個好女孩的改版說法嗎？這麼矯情的話居然也能說得出來。
展昭沉默了一會，還是沒能說出什麼來。
祁凡把馬往旁邊扯了扯，「你先走吧，我要自己找段路去。」
「……行。」展昭對祁凡點了點頭，自己先走了。
等展昭走遠了，祁凡才從馬上下來，牽著馬去了一邊的樹林裡。
現在是早上，一夜的露水積在路邊的草叢上，祁凡走過草叢褲腿濕了大半，祁凡找了個空點的地方隨意坐了下來，馬兒就在一旁吃草。
她是在猶豫還要不要去看武林大會，高手對決固然好看，但是挨著展昭總有點不適應，要是再做了像昨夜的那種夢，她該怎麼面對展昭啊。別是她許久沒有跟男人待過的原因吧，祁凡想著，可是她前段時間都沒有做夢啊。
唉，煩躁。祁凡撓撓頭，最終還是躍上了馬往武當山上奔去。
要是今晚還做夢的話，那就不要跟展昭同路了。
祁凡到達半山腰的時候大部分人已經到了，整個場地人頭攢動，簡直都沒有落腳的地方。祁凡另闢蹊徑打算上樹看，沒想到樹上也蹲了好些人，雖然還有她的位置，但這麼多人擠在一起總感覺怪怪的。
祁凡還是乖乖的去找空位。
不過她還沒找到空位置，展昭反而看見了她，遠遠的喊了她一聲：「祁姑娘！」
昨夜她跟展昭說了一晚上都沒能糾正展昭對她的稱呼，整天叫她姑娘姑娘的，聽得她都以為她姓祁名姑娘了。
祁凡低低的「嗯」了一聲，也不管展昭能不能聽到，猶豫了一下才往展昭那邊走。
展昭給她留了點位置，在他前面，祁凡站在那剛好能通過別人的脖頸看到場內的情況。
祁凡擠到展昭旁邊，對他尷尬的笑了笑，挪到展昭的前面。
「祁姑娘為何現在才來？」展昭就在祁凡後面，因為人多，展昭離祁凡有點近，說話的時候氣噴在祁凡的頭頂上，引得祁凡頭皮發麻。
祁凡把頭低了點，「我邊走邊看風景，來得就晚了些。」
話音剛落，前面的人發出驚呼聲接著突然都在往後退，祁凡心不在場內，都沒注意發生了什麼，猝不及防被人一推就往後倒去。
完了，踩踏事件！
祁凡也跟著往後退了幾步直接倒在了展昭身上。
展昭兩手扶住祁凡的肩膀，小聲問道：「祁姑娘可有事？」
「沒事沒事。」祁凡掙脫開來，站到一邊，跳起來看向裡面，「裡面是發生了什麼？」
本來她也不高，這人一亂她就更看不見裡面了，只能跳起來瞟一眼。
「是裡面兩人切磋的時候激烈了些，一人被打到邊緣這邊了。」展昭往裡面望了一會，下結論道。
祁凡又探頭望了一會，實在是脖子酸，便轉身對展昭說：「我不想看了，還是先回去罷。」
展昭嗯了一聲，也跟著祁凡往外走。
「你也不看了嗎？」祁凡邊找空轉，一邊問跟在後面的展昭。
「展某不看這些也可以，不如送姑娘回客棧。」展昭替她擋開旁邊擠過來的人。
「行吧。」祁凡點點頭。
兩人策馬回到客棧的時候容婉又在大堂裡。
又這個字，祁凡覺得她用得頗好，剛剛進門的那一刹那差點以為時光倒流她們回到了昨天呢。
「展大俠，你們回來了？」容婉一看見他們進門就高興的迎了上來。
臥槽這不就跟昨天一樣嗎？祁凡下意識的看向容婉坐的那張桌子，不過還好，桌上並沒有像昨日一樣擺滿了飯菜。
展昭點頭：「嗯。」
其實祁凡覺得這話問的有點廢，他們當然是回來了啊，不回來人怎麼在這？
祁凡還是識相的閉嘴，留了空間給兩人相處。
萬萬沒想到的是容婉把目光投向了她，越過展昭拉起了她的手。
祁凡：「？」
「我想同祁姑娘說會話。」容婉沖祁凡一笑，眉眼彎彎。
「那展某就先回房間了。」
祁凡不知道容婉找她幹啥，想了一會估計是要問她展昭喜好的事了，急忙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昨日問展昭的話，不等容婉開口，自己就先說了：「他能吃辣，辣椒也吃，嗯……應該沒什麼挑食的，衣服總是穿藍色的，估計是喜歡藍色，再多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容婉噗呲一笑，拉著她坐下，「我不是問你這個，我是想問點別的。」
「別的？」祁凡一愣，往別的方向想去，腦子裡突然就開起了車。
容婉湊近祁凡，「我是想問你，你知道怎麼讓別人說實話嗎？不瞞你說，昨天我拉著你們吃完飯他就來找我了，我感覺他要說他喜歡了，但是後面不知道為什麼又沒說了，我又想不到別的法子了，只能來問問你。」
「問我？」祁凡指了指自己，唇角止不住的往上揚，「你問這個真的就問對人了！我最擅長這個了，包在我身上，我絕對會讓他乖乖的說實話。」哼哼，那麼多小說可不是白看的。
「那我過兩天就要回去了，你跟我一起吧，到我家去住上一段時間可好？」容婉遞出了橄欖枝。
「好啊，不過你回去的這麼急嗎？」祁凡往樓上一瞟，看見了拐角處一閃而過的人影。
「因為家裡準備給我訂親的，我好不容易才爭取到出來看武林大會的機會，就想在路上搞定了他，然後讓他回去上門訂親，就不用跟那見都沒見過人訂親了。」
祁凡佩服的鼓掌，「哇，這麼有想法的，我決定了，我一定要幫你！」
第17章
跟容婉商量好了等後日武林大會差不多了就可以走了，祁凡一想可以遠離展昭了，愉快地大喝了幾口茶水。
「不過……武林大會有這麼快就結束了嗎？」祁凡想了一會覺得有些不對，一般來說這種大會應該可以開上半個月呀。
「當然沒有這麼快，我們是要先幾天回去，不然等武林大會結束了路上就會有可多的人，那時候再走不好了。」容婉解釋道。
「哦，這樣啊。」祁凡摸了摸自己的頭髮，「那我先上樓去洗個頭髮，你現在要幹嘛呢？」
容婉道：「還不知道，估計待會要出去走走吧，他去武當了，我也無事。」
「哦，那行吧，我先上去啦。」祁凡對容婉擺了擺手。
哼著歌洗完了頭，祁凡把頭髮擦了個半幹，出門去敲了展昭的房門。
祁凡想展昭整天待在房中也不知道幹啥，一點動靜都沒有，結果一敲門，果真一點動靜都沒有，人根本不在房間裡。
得嘞，祁凡在回房和下樓間猶豫了一會，果斷的下了樓。
點了碗陽春麵吃了，祁凡看頭髮幹得差不多了，上樓依著容婉教她的那樣紮好了頭髮，用上了自己買的首飾。
這妹子嘛，打扮了就想出去逛逛，不然就感覺浪費了好不容易弄好的妝容。
這幾日天氣好，雖然是武林大會期間，街上還是有很多人，這不，祁凡遠遠的就看見一圈人圍著看熱鬧，把路都擋了個大半。
發生了啥？祁凡擠到人少的那邊看去，只見裡面有一男人，一女人。
藍衫青年挺直了腰背站在最裡面，手裡握著的一把寶劍，仔細看過去那握著寶劍的手還在輕微顫抖。那女子一身白衣，頭髮披散在後面，低著頭看不清模樣，人是跪在地上的，兩隻手抱著展昭的小腿，低聲啜泣著。
「？？？」祁凡一時之間不知道吐槽些什麼好，是該說展昭到處都可以惹桃花還是那姑娘在大庭廣眾之下跪著抱一個男人的腿？
祁凡瞬間就腦補出了幾大本早年的瑪麗蘇文，甚至都腦補好了大結局。
裡面的兩人就以這樣的姿勢保持了一會才有了下一步的動作，只聽那女子輕泣了幾聲，帶著哭腔道：「小女子願意為大俠做牛做馬，以此來報答大俠對小女子的恩情。」
展昭嘗試著往後挪了挪腿，奈何被抱得太緊，一點都挪不動。
展昭無奈道：「誒，姑娘，展某已經說過了，展某不需要姑娘做什麼，只是順手救下你罷了，姑娘還是快些回家去吧。」
祁凡看的正專心，突然發覺有人悄悄的摸到了她懷裡放著銀子的地方。
呦，小偷！祁凡保持著沒動，心裡想著這小偷都偷到她這了，定要讓他知道知道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滋味。
待那小偷把她的荷包摸去了之後，祁凡回身一把抓住了小偷的手，大聲喊道：「抓小偷嘿！」
比起中間磨磨唧唧半天才說一句話的兩人，還是抓賊這種事更有看頭，一瞬間，眾人的目光全都聚集了過來。
祁凡手勁大，一把抓住小偷之後任憑小偷怎麼掙扎還是高高的舉著。
小偷當然不會承認自己是小偷，「我偷你什麼了你就這樣污蔑我？」
「污蔑？」祁凡抬手把小偷手上的荷包奪下來，「你用粉紅色的荷包？」
「不行嗎？」小偷被這麼多人注視著，只能硬著頭皮狡辯。
祁凡嗤笑了一聲，直接把小偷的衣服扯開，露出他懷裡的東西來。這一扯開，引得眾人都驚呼了起來，只見這小偷懷裡還放著好幾個鼓鼓囊囊的荷包，各色的都有。
「你上街都隨身帶這麼多荷包的？」祁凡挑眉。
人群中有人驚呼了一聲，指著小偷叫了起來，「那不是我的荷包嗎？他偷了我的。」
這一叫，眾人才紛紛摸自己身上看有沒有少，全然把那會圍觀的兩人忘掉了，這一摸，才有幾人發現自己的也被偷了。
「怪不得那荷包瞧著眼熟，原來就是我的。」
「我的也被偷了！」
祁凡微笑著對小偷眨眼，把自己的荷包拿了回來，手一松，再推了把小偷，將他送進了人群。
憤怒的人民群眾武力值是高的，小偷剛推過去就沒了蹤影，只聽見不時傳來的叫喊聲，祁凡這才滿意的拍拍手，繞過人群去看那兩位還在糾纏的青年男女。
展昭已經成功的把腿拯救出來了，正苦口婆心的勸那位姑娘回家去。
祁凡慢悠悠的踱過去，「你們這是在幹嘛呢？」
展昭扭頭看見她，連忙叫她：「祁姑娘你來的正好，能幫我勸勸這位姑娘嗎？我看她賣身葬父頗為可憐，於是遞了她點銀子，沒想到……」
「這樣？」祁凡過去蹲在白衣女子旁邊，問她：「你可是賣身葬父？」
那白衣姑娘抬頭看了她一眼，柔柔地點點頭，「正是，小女家中清貧，父親去世沒有足夠的，所以小女就想賣身葬父，這位少俠給了銀子給我，小女理應履行自己的承諾。」
「姑娘，展某說了……」
「誒。」祁凡扭頭給展昭使了個眼色，意示他不要說話，一切看自己的，保證打發了這姑娘。
祁凡清了清嗓子，拉著白衣姑娘站了起來，讓她站到展昭面前，問她：「你覺得他怎麼樣？」
白衣女子含羞帶怯瞟了眼展昭，「少俠一表人才，行事作風頗為正派，自當是個好人。」
雖然不知道這麼短的時間這姑娘是怎麼確定展昭是個好人的，祁凡還是順著自己設想的那樣說了下去，「既然你說他一表才人，又出手大方，給了你銀子讓你回去葬了你的父親，還是個……好人，他這麼好還有錢為什麼還缺你一個做牛做馬的啊？帶你回去是浪費錢你懂我的意思嗎？」
白衣姑娘一瞬間瞪大了雙眼。
「我說的這些你心裡沒點數嗎？你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帶你回去當小姐嗎？」
第18章
白衣女子被祁凡說得一愣一愣的，嘴巴開開合合了一會才憋出幾個字：「我沒有這樣想。」
「沒有這樣想？」祁凡左右看了看，指著不遠處一個滿臉橫肉短褂藍褲的屠夫，另一隻手拍拍白衣女子的肩，「既然這樣，你看那個人，你的恩人不缺丫鬟，但是那個人一看就缺，我們把你送給他當丫鬟怎麼樣？」
「這……」白衣女子猶豫地轉頭看向展昭。
「不願意吧。」祁凡把手放下，「對方長得英俊的就是小女子無以為報只願以身相許或者是願意伺候公子一輩子，長得醜就是願來世做牛做馬，這種套路我見多了，一點新意都沒有。」
白衣女子兩隻眼睛瞬間凝聚起了眼淚，然而只是在眼眶裡打轉，她半低著頭，委屈道：「小女子只是想著大俠是怎麼想的……如果他……」
「沒有如果！」祁凡飛快的打斷她，擋在展昭面前，「我可以替他做主，就說你覺得怎麼樣吧，反正都是做牛做馬嘛，是吧，主人是誰其實都無所謂，你反正都賣身了對吧？」
白衣女子這眼淚一下就掉下來了，梨花帶雨，還從懷裡掏出了個白色的手絹抹眼淚。
祁凡簡直目瞪口呆，她有說什麼嗎？
展昭一看妹子哭了，頓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姑娘你……」
「誒，你別說話。」祁凡看這妹子眼淚不停的流，都不知道哪裡有那麼多好哭的。
祁凡乾脆就沒理她，往後退了兩步站在展昭旁邊，讓展昭別說話，兩人就在那靜靜地看著白衣女子哭。
哭了有那麼兩三分鐘，始終沒人理她，白衣女子哭得沒有成就感，最後以一個抽噎結束了哭泣。
「哭完了嗎？」祁凡問道。
白衣女子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祁凡換了個說法，「既然你要想為他做牛做馬，那我們就跟你回去，你收拾收拾東西就跟我們走吧。」
展昭之前已經被祁凡示意過很多次了，此刻就沒有說話，面無表情的站在旁邊。
白衣女子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展昭一眼，猶豫道：「還是別……」
祁凡道：「你不是說要安葬你的父親？」
白衣女子這才帶著兩人一起走。
她的家也不遠，鎮子裡某一小巷道裡七拐八拐之後在一破落的小門前停了下來。
祁凡跟展昭面色平靜的跟著走了進去。
白衣女子的父親是死了沒錯，屍體就停在院子裡，用一涼席蓋著。
小院子裡除了兩張石凳別的都沒有了，可以說是很窮了。
院子裡是三間小房子，東邊那間門半開著，應該是開院門的聲音有點大，裡面出來了一個面容憔悴的婦人，走路顫顫巍巍，隨時都要倒的樣子。
「翠兒，你去哪了？娘這一天都沒看見你。」婦人挪開步子走到白衣女子面前。
被叫做翠兒的白衣女子側身躲開婦人的觸碰，輕聲道：「娘，我是回來收拾東西的。」
「慢些。」祁凡出聲打斷了兩人，「你連你爹都不葬了？你娘也不管了就要走？」
展昭也一副不認同的表情。
祁凡繼續道：「我看你是根本就不想葬你父親，他把銀子給了你之後你一句話都沒有提到怎麼葬你父親，一心只想要個下家，當然了，這個下家有錢有顏最好，我沒想到的是你母親尚在，你居然絲毫不考慮你母親，我說你可以跟著我們走你就回來收拾東西了？」
婦人一臉震驚的看向翠兒，「你要去哪？」
「不瞞大娘，你女兒賣身葬父，我朋友呢給了你女兒銀子讓她回來，也不要她賣身，然而她不願意呀，一定要為我朋友做牛做馬。」祁凡道。
婦人的臉一白，「你為何要去賣身葬父，我們家再窮也不要你去賣身，你是要氣死為娘嗎？」
接下來就是她們母女的事了，祁凡拉著展昭在一旁看熱鬧。
那婦人說教了翠兒好一番，叫她把銀子拿了出來，過來還給展昭。
婦人道：「這銀子還是還給大俠，我們翠兒不會賣身的。」
展昭擺手道：「大娘，這銀子你們就拿著吧，我也是看姑娘可憐才給的，並沒有要她賣身的意思。」
祁凡雖然看不慣翠兒，還是勸著那大娘把錢收下，隨帶給大娘的兜裡塞了錠銀子，反正也是那會從小偷身上摸出來的。
好說歹說才讓大娘收下了銀子，祁凡拉著展昭就走。
出門看，祁凡看見那翠兒瞪了她一眼。
看得不真切，祁凡皺了皺眉也沒說啥。
兩人走在回客棧的路上。
展昭道：「多謝祁姑娘替展某解圍了。」
「不用謝，我就是覺得賣身葬父這套路太老了，看不下去而已。」祁凡擺手道。
「套路是何意？」
祁凡想了想，「套路就是我那會說的，你長的好看那些姑娘被你救了就會說以身相許，要是你不好看就會說大恩大德來世再報。還有啊，你看，這姑娘出來賣身葬父，但是你仔細一觀察就會發現破綻，誰家父親死了還有心情梳妝打扮，臉上擦脂抹粉，家裡有個老母親還非要跟著你走，你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她連她母親都不管就要走，她的目的明顯就是找個下家嘛！」
「祁姑娘倒是有趣。」展昭一雙星眸盯著她，略帶笑意。
耳邊是磁性的聲音，又是被一帥哥盯著，祁凡又想起那個夢，突然有點不好意思起來，結結巴巴的說了句沒什麼，「這都是常年累積下來的經驗而已。」祁凡這樣說，快步走向前去，躲開展昭的注視。
「那可還有什麼經驗，展某倒是很想向祁姑娘請教。」展昭也快步跟上。
「還有就多了。」祁凡隨意一指路邊上的一家客棧，「你看這個，悅來客棧，你沒有發現你去哪基本上都有這個客棧嗎？」
「這個倒不曾注意。」
祁凡的手又一指，指向一個路過的白衣少年，「還有這個，愛穿白衣的，不是特別高傲冷漠就是特別自戀。」
第19章
被指到說的白衣少年頓了下，停在了原地。
祁凡這才意識到自己說話聲音太大了，連忙把手一收，拉著展昭快步走開，「走走走，我背後說人話被聽見了。」
兩人快步離開這條街，祁凡回頭看了一眼後面，遙遙地看見那白衣少年還站在原地，只是隔得太遠了看不太清容貌，隱約覺得是個年紀不大的少年。
兩人回客棧的路上，祁凡想起了她答應容婉要去她家，順便跟展昭提了一句，告訴他自己後面不跟他同路了。
萬萬沒想到的是，展昭聽完她的話，微微一笑：「容姑娘是江南的？」
祁凡不明白展昭這話問的意義何在，還是回答了他，「是啊，她說過她是江南的。」
「展某正好有事也要回家一趟，可以同路，互相有個照應。」展昭一雙眸子含笑著看向祁凡，「祁姑娘還願意同展某一路嗎？」
清風和煦，美色當前，祁凡沒有出息的被展昭這一問給問到了，那一句不願意怎麼都說不出來，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終一跺腳，運起輕功跑了。
美色誤人，美色誤人。
祁凡照舊用了晚膳才上樓，開門的時候祁凡就覺得不對，屋內還有其他的人在，刻意在房內等他。
祁凡思考了一下，還是決定進去，看看是誰膽子這麼大。
一席白衣印入眼簾，祁凡立馬就想到了今天白天看見的那個少年，不過……怎麼會知道她住這的？
祁凡輕咳了一聲，「不知是哪位少俠不請自來？」邊挪過去看正臉。
不得不說，這是個相當好看的少年，眉清目秀形容都太少了，面容俊美這詞還差不多，最重要的是，這人就是白日裡她見到的那個白衣少年。
少年一隻手放在桌上，手下摸著的是一把刀，另一隻手搭在腿上輕輕敲著，整個人渾身上下都透露出吊兒郎當的氣息。
少年抬頭看了眼祁凡，「五爺我是來看看誰這麼大膽子說五爺我自戀！」
「等等，我什麼時候說你自戀了？」祁凡堅決不承認。
「哦，那下午在街上是誰在說愛穿白衣的不是特別高傲冷漠就是特別自戀，五爺我可是聽的清清楚楚。」
祁凡下意識的回道：「你自己就往自戀上面套了呀！」
誰知道這話一出，少年突然蹦了起來，叫道：「五爺我這麼平易近人怎麼可能高傲冷漠！」
「哦。」祁凡這才注意到這少年生了雙好看的桃花眼，眼長且眼尾略彎，盯著你的時候，眼中似乎含著一汪春水。
真好看啊。
「『哦』，你哦什麼，五爺我是來找你麻煩的你懂嗎？」少年使勁地拍了拍桌子。
「懂！」祁凡覺得少年這樣頗為可愛，忍不住彎彎唇，「不過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你一口一個五爺，莫不就是陷空島五鼠裡最小的那個白玉堂吧。」
講道理，一口一個五爺，她也是看過包青天的人好不好，當然知道五鼠了，還為站貓鼠還是鼠貓糾結過好久。
白玉堂輕哼了一聲，雙手抱在胸前，把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算你還有眼裡見，不過說五爺自戀這事還沒完！」
祁凡不知道她能不能打得過白玉堂，然而一點也不慫，展昭就在隔壁房間，一喊就到，也不怕打不過。
「……那你要怎麼才算完？」祁凡反問他。
「我……」白玉堂沒想到祁凡這麼乾脆，完全跟以前遇到的人不一樣，反駁都沒有多的，讓他沒法往下接，要是狡辯的話他可以直接拔刀打一架嘛，然而現在……
白玉堂安靜了一會，才道：「你給五爺我道歉！」
祁凡：「對不起。」
這話他沒法接啊。白玉堂覺得自己簡直沒話說了，就感覺一口氣憋在胸口本來都到喉嚨眼了又被堵了回去。
「……五爺我暫時放過你，要是讓我知道你再說我壞話，五爺就對你不客氣！」
白玉堂鼓著臉頰，氣呼呼的，一雙桃花眼瞪圓了，顯出可愛的感覺來。
祁凡認真的點了點頭，「好的，我記住了，不會再說你壞話了。」
「那……那五爺我就走了……」白展堂拿起桌上的刀，兩步跨到窗邊。
祁凡就站在原地目送白玉堂離去。
白玉堂一腳踏上窗戶，又回過頭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祁凡覺得白玉堂臉都點紅。
「喂，你叫什麼名字？五爺我不是故意要來找茬的，只是聽見你說我自戀忍不住才跟著你過來的。」
「祁凡。而且我真的沒有刻意指你自戀……」祁凡想白玉堂肯定不知道她的江湖名號，乾脆的報了名字再強調了一遍自己真的沒有說他自戀。
「我知道了。」白玉堂躍了出去。
祁凡默默的做了個再見的手勢。
真是沒想到今天居然遇到了白玉堂，是不是再過不久就可以見到包拯了？
天天閑在客棧裡日子過得還算挺快，轉眼就到了容婉說要出發的日子，祁凡早早的收拾好了包袱下樓，只見展昭容婉還有容婉的心上人薛浩軒都在樓下吃飯。
三個人間有種奇怪的氣場。
容婉一個勁的給展昭夾小菜，薛浩軒就一直瞪著展昭，展昭一直在往旁邊挪。
祁凡過去坐在展昭旁邊，對三人打招呼：「早啊你們！」
「早！」
「祁姑娘早。」
容婉跟展昭都回了祁凡一句。
祁凡端過自己的那碗粥喝起來，她有總預感，這一路上絕對會是修羅場。
飯畢，容婉去樓上拿了自己的包袱下來，剛好馬車也到了，四人就一起出去。
上馬車的時候容婉非要挨著展昭坐，讓薛浩軒跟祁凡坐一邊。
祁凡倒是無所謂，只是薛浩軒整個人身上的寒氣都快要實體化了，祁凡怕她路上會被凍傷。
祁凡拉過容婉：「我跟你一起坐。」這話一出，不僅薛浩軒身上的寒氣散了點，展昭也松了一口氣，他掀開簾子，讓她們兩個先上去。
第20章
祁凡把容婉拉到一邊去小聲說話。
「我說你這是在作死啊，你心上人那眼刀子都要戳死展昭了，你還要跟展昭一起坐。」
容婉哼了一聲，「誰讓他整日裡冷著我，前幾日我還看見一個小姑娘天天跟著他呢，不來點猛的怎麼行？」
「猛的？」祁凡有種不好的預感。
「對！你就等著看吧。」容婉神秘一笑，也不說具體是個什麼操作。
容婉是跟祁凡坐一起的，兩個人一路上聊聊天過的還算愉快。
祁凡想著容婉說要來一發猛的，一路上都在注意容婉，怕她玩過火了，然而容婉這一路上一直安安靜靜的，沒有搞一點么蛾子，甚至對展昭也跟對平常朋友一樣，絲毫沒有之前在客棧的殷勤樣。
莫不是改主意了？祁凡這樣想著。
大約走了七八天才到江南地界，祁凡想著江南這麼大，展昭肯定不跟容婉是一處的，估計這兩天展昭就要走人了。
有那麼一句話叫計畫趕不上變化。雖然祁凡沒有做計畫，但也想好了之後要去幹什麼，一個人江湖遊蕩愜意極了。這天早上容婉卻拉住了展昭。
「展大俠不如也去我家住上兩日吧，祁凡也要去呢？」容婉期待地看著展昭，完全沒有理會旁邊薛浩軒如黑炭一般的臉色。
祁凡一臉懵逼，沒想到容婉是來這出，也期待地看向展昭，不過她是在期待展昭拒絕。
展昭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朝容婉行了一禮，應承道：「既然姑娘盛情邀請，那展昭就卻之不恭了。」
說好的有事回家一趟呢？這麼容易就答應了別是看上別個姑娘了吧。
結局已定，三個人由容婉帶著去了容家莊。
容家莊的莊主是容譽棹，也就是容婉他爸，容譽棹年輕時候在江湖上名氣頗大，武功高強，樂善好施，模樣周正，後來才落居江南，建了個容家莊。因為容玉譽棹的名氣，容家莊在江湖上還算有名，更別提後來容譽棹有了個被稱為江湖第一美人的女兒，容家莊的名氣就更大了。
薛浩軒看起來不是很高興，不僅體現在對展昭上，對祁凡也是冷冰冰的，祁凡算是體會到了一次書中的那種冰山美男在身邊的感受，光是看那種臉色都感覺氣溫低了幾個度。
第二天下午四人總算是到了容家莊的正門口。
容家莊是個大莊，整個莊占地面積頗大，正門口有四個家丁守著，一見到容婉從馬車上下來了，趕忙上前牽住馬車，另外兩人迎了幾人進門。
容婉帶幾人徑直去了正廳，一邊給幾人說話，「我爹應該還沒回來，我等下跟劉伯說說給你們準備兩個房間，好讓你們去換洗一下，這一路上肯定很累。」
容婉說的劉伯是容家莊的官家，早就在正廳門口迎接他們了，四人剛一落座就有丫鬟上了茶來，祁凡端起抿了一口，心中不由得感歎了一句，這就是有錢人的生活了，啊，美好。
容婉跟劉伯介紹了一下展昭和祁凡，當然了，祁凡報的假名字——祁仙。
至於這個名字是怎麼起的，凡嘛，對個仙也可以，那就這麼隨意的決定了。
用過茶之後就有人來帶他們去準備好的房間，展昭跟薛浩軒一個院子，因為祁凡是姑娘就另外給她準備了個院子，甚至還給她備了兩套新衣裳。
祁凡洗了澡出來容婉正坐在外面等她。
祁凡穿著中衣，拿了那兩套新衣服問容婉，「怎麼還給我拿了衣服呀？」
「我看你的衣服全是那種男子穿的，姑娘家還是穿裙子好看，所以我就讓人給你送了兩套新的來，你跟我身形差不多，應該可以穿的，你穿這套藍色的試試？」容婉把藍色的那套拿起來遞給她。
祁凡……祁凡想起了自己放在包袱最下面的那套衣裙，有一瞬間的猶豫，不會穿上再遭殃一次吧？都是迷信，祁凡愛美之心打敗了猶豫，轉去屏風後面兩下把新衣裳穿起了。
「還不錯。」容婉特別捧場，「我叫小燕來給你弄頭髮。」容婉聲音大了些，叫了守在門口的小燕進來給祁凡紮頭髮。
小燕手巧，兩三下就給祁凡弄好了，接著自己安靜的退了出去。
祁凡顧不上欣賞自己的新髮型，湊到容婉身邊，「誒，我說，你還把展昭也邀請上了？」
「是啊，我今天晚上會叫你們一起吃飯，到時候我爹也在，我爹肯定對展昭這種少俠肯定特別喜歡，我到時候在透露點我喜歡展昭的意思……」
「我去，你這麼猛的。」祁凡驚訝的長大了嘴巴，「你要是這樣幹的話，薛浩軒沒有反應，那你真的要讓你爹給你和展昭定親？」
容婉托腮：「不知道啊。」
「唔……」祁凡盯著容婉默默的想了一會，心中有了計較，那就幫他們一把吧？
果然，到了黃昏的時候就有人來請了祁凡他們去飯廳裡吃飯，祁凡到飯廳的時候眾人都在了，除了展昭他們，還有容婉的爹娘。
一人到齊菜就陸續上了，祁凡規規矩矩的吃飯，別的一句都不敢多說，容婉卻一直帶著眾人說話，總是把話頭帶給展昭，再拋給她爹，一頓飯下來她爹看展昭的眼神果真就不同了些。
本來嘛，展昭這兩年在江湖上出名就是因為他嫉惡如仇，為人仗義，這名頭一說出來容爹就對展昭極為和善，這一番交談下來更是不得了，連連說展昭是個好孩子，這江湖就要這樣的年輕人。
祁凡刨完了飯又夾了幾大筷子菜吃，喝了幾大杯水將肚子塞得滿滿的才聽見容爹說他要先去歇息了，讓這幾個小輩自己去說話。
容爹容娘前腳剛走，容婉就放下了筷子，對展昭溫婉一笑，「展大俠，待會我帶你去逛一下我們家後園吧，我娘喜花，在後園種了不少。」
展昭張口就想拒絕，「不……」
「就這麼決定了展大俠！」容婉飛快的替展昭答應了。
容婉帶著展昭走了。
祁凡靜了一會，看見薛浩軒面前的米飯沒動幾口，茶水也沒用，人就定定的坐在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妮子不是在作死了嗎？直接跟薛浩軒攤開說不就好了嗎？非得繞這麼大個圈子，祁凡想了一會，出聲道：「薛少俠。」
薛浩軒抬起頭來看她。
「薛少俠也帶我出去走走吧？」祁凡微笑道。
薛浩軒沒理她。
「我有話想告訴薛少俠，只能對薛少俠說。」祁凡對薛浩軒眨眼，希望他能上道點。
「好。」薛浩軒總算是點了頭。
祁凡起身，微笑著跟在薛浩軒的背後，掃過眾丫鬟們驚訝的眼神，泰然自若的走出門去。
為了容婉，她已經約過展昭一回了，也不差薛浩軒這一回。
第21章
祁凡把薛浩軒拉到一無人的角落裡，一臉嚴肅的問他：「你對容婉把展昭邀請來有什麼看法？」
薛浩軒面色冷淡，「我並沒有什麼看法。」
祁凡不認同的癟癟嘴，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就是這樣容婉才會約展昭的你懂不懂？實話跟你說吧，吃飯前容婉來找我，說她喜歡展昭，然後要介紹展昭給她爹，你也看見了，吃飯的時候容婉一直拉著兩人說話，她爹看起來也很喜歡展昭，你要是再這樣啥都不說，那肯定就黃了，真的！」祁凡還使勁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見薛浩軒還沒有什麼比較大的反應，祁凡繼續道：「你看啊，現在天都差不多黑了，容婉把展昭約到後園賞花，到時候再趁機表白，展昭不同意再硬上，生米煮成熟飯了展昭就算是想跑都不行，你看我說的對嗎？我覺得你不如也來個生米煮成熟飯，到時候容婉就是你的啦！」
祁凡一推薛浩軒，「快去！到時候我幫你把展昭叫走，剩下的就看你的了。對了，我還有一句話要說。」
「什麼？」
「你們成了是不是得給我點表示啊，這樣算我可是你們的大媒人。」祁凡趁機給自己往身上攬點功勞，掙點銀子。
「……嗯。」
薛浩軒總算是動了，身形一動蹬上牆運氣輕功往後園去了。
「誒，剛才不激動，現在跑這麼快。」祁凡也趕忙跟上去。
不過喘兩口氣的功夫兩人就找到容婉他們，祁凡拍拍薛浩軒的肩膀，自己先走了上去。
「展昭。」祁凡道，「我有事找你，你能過來一下嗎？」
後園裡果真滿是花，沒有風吹也有花香，祁凡帶著展昭繞過一遍去，順便賞花。
「我說，容婉還沒跟你說什麼吧？」祁凡還想著跟展昭解釋解釋。
「展某都明白。」
「明白？你明白啥了？」祁凡抬頭看他。
展昭道：「容姑娘跟薛少俠……」
等了半天祁凡也沒見展昭繼續往下說，「你說呀，他們咋了？」
展昭臉色微紅，黑眸左右飄忽，口中含糊道：「他人之事，我等還是不要在背後議論為好。」
這個話題就算這麼結了，祁凡在前面走，四處看看，整個園子被打理的非常好，各種花都是分種類劃分的區域，也有混雜的，五顏六色在一塊特別好看。
「這種花園我以前也在某些富貴人家見過，不過沒有這麼大。」祁凡道，順手摸了把路邊的花瓣，「哎呀，這花是真好看。」
走了有那麼一會，祁凡又道：「你不是說你要回家有事嗎？怎麼說來容莊就來了，家裡的事不重要嗎？」
「晚那麼幾天回家也無妨，展某家離這也近。」
「是嗎，那你打算晚幾天回家呢？」祁凡倒是希望展昭趕快走，等展昭走了，她再拿了薛浩軒給的那筆媒人費，又可以浪好幾個月了，是還沒想好要去哪個地方浪。
「這兩日便走。」
祁凡撫掌：「那感情好。」
這一夜祁凡睡得格外香甜。這十幾年她之前的生活是討飯，後來跟著師父學武功，到現在成為一個盜賊，大部分時間都是一個人，這種日子她已經習慣了，跟展昭待在一起一段時間反而覺得有些不對，吃飯的時候對面也坐著人了，說話也有人回她了……說到底就是怕習慣有人陪著之後再回到一個人的狀態，不如一開始不要接觸為好。
第二天一早薛浩軒就找上門來了，履行承諾帶了一小包銀子過來。
真的是一小包啊！祁凡抱著沉甸甸的雪花銀感動的都要哭出來了，要是每對情人都這麼好撮合她不如乾脆去當個媒婆好了。
想是這麼想，祁凡是不會去做的。
不過……祁凡好奇地把薛浩軒上下打量了一遍，「我特別想知道，你是怎麼把容婉搞定的，能不能說說昨晚的情況？」
這人一談起戀愛來氣場就變了，他身上之前生人勿近的氣息都淡了許多，至少來找祁凡的時候臉上也沒繃著了。
薛浩軒尷尬的摸了把鼻子，「也沒什麼特別的，不能怎麼說。」
「好吧。」祁凡有些失望，本來她腦補的是薛浩軒一臉激動的上去拉住容婉，然後大吼你這個笨蛋，我都這麼明顯你還去勾搭別的男人，你讓我怎麼辦！然後容婉也大吼，對啦我就是笨蛋，笨蛋才喜歡你。
哈哈哈哈哈這種場景想想就很好笑了，要是臺灣腔的話就更戳笑點了。祁凡自己在那想著，忍不住笑出了聲。
薛浩軒：「……」
薛浩軒往後退了一步，拱手道：「既然答應姑娘的給到了，那我留告辭了。」
「等等！」祁凡回過神來，收住自己的表情，「我還有話跟你說，我教一招，絕對把容婉撩得不要不要的。」
「什麼？」
「此招名為——壁咚！」
祁凡把袖子挽起，走到牆邊，一邊招呼薛浩軒過來，「來來來，我教你，看在你給我這麼多銀子的份上。」
祁凡正了正表情，清了清嗓子，一隻手支在牆上，「你就這樣，手這樣放在她頭邊，然後專注的看著她，對視個幾秒鐘之後你再說——你這磨人的小妖精，你已經成功的引起我的注意，哦，你別動，再動一下我不保證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祁凡玩梗玩的正開心，抬起頭來還想再跟薛浩軒說點別的經典語錄，卻看見展昭正站在門口，一臉複雜的看著她。
氣氛尷尬。
祁凡訕訕的收回手，對展昭點了點頭，「早啊，你怎麼來了？」
「不早了，展某是受容姑娘所托來看你的。」
祁凡不知道為啥覺得自己很尷尬，好像是在家高聲放飛自我唱歌的時候突然發現有客人在家的那種尷尬，只能裝作很鎮定，「是嘛，你什麼時候來的？」
「沒多久，剛來幾天聽見姑娘你還說話，就沒打擾你。」
祁凡回頭看了眼看同樣一臉複雜的薛浩軒，尬笑了幾聲，「剛才我就是跟薛少俠開個玩笑哈哈哈，別當真別當真。」
第22章
薛浩軒告辭離開了，留下祁凡跟展昭兩個面對面站著。
祁凡沒說話，因為展昭的表情實在是讓很尷尬。
展昭沒說話，因為居然發現祁凡私底下還有這樣一面，平日裡看雖然跳脫了點，但還是個正經的姑娘，如今一看，倒也是活潑可愛，然而看祁姑娘表情尷尬，他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祁凡乾笑了兩聲，走到桌子邊提起茶壺倒了一杯茶水，端起遞到展昭面前，「喝茶嗎？」
接過茶杯，展昭並沒有喝，端著茶杯對祁凡點頭表示感謝。
祁凡搓搓手，「我還是要強調一下，剛才我真的只是跟薛少俠開個玩笑……你聽見了什麼都不要在意，我說著玩的，什麼磨人的小妖精，什麼引起注意都是瞎說的，你那啥，我還是個正常人。」祁凡對展昭堅定的點了點頭，她也不知道為啥要解釋，就是對上展昭奇怪的眼神有些方。
「展某不在意，只是容姑娘找我來叫你去用早膳，再不去怕是菜都要撤下去了。」
「什麼？」祁凡叫了一聲，「可是我覺得我起來挺早的啊，怎麼你們都來叫我用早膳了，那你吃了嗎？」
「展某用過了。」
「那我先去吃飯。」祁凡被這麼一說倒是覺得有些餓了。
祁凡兩步跨出去，路過展昭身邊，卻被展昭一把給抓住了。
展昭抓住她的手臂，又立馬放開，「展某失禮了。」他道，茶杯已經被他放回了桌上，另一隻手依舊握著他那把巨闕。
「有啥事？」祁凡後退一步，挪到展昭面前。
展昭一身藍衣，身材頎長，劍眉星目，說話聲音低沉，因為年紀不大的緣故，言語間有年輕人的清朗，可以說是標準男神音了。
「展某今日下午就打算離開容家莊，所以特意跟姑娘來說一聲。」
他要走了？祁凡心裡高興，面上卻是不顯，做出一副遺憾的樣子來，「你要走了啊，真的太可惜了，我還想著晚上我們可以去容家莊周圍逛逛呢。」當然了，她自己一個人逛最好了。
所以展昭你快走吧。
展昭邊聽邊點頭，「既然這樣……」展昭似乎有點想笑，「祁姑娘既然不太捨得展某離去，不如去展某家住幾日吧。」
「？？？」這對話不對啊。祁凡遺憾的表情瞬間僵住，「不是，我說你要走就走吧，我只是有點可惜而已，這逛街我自己一個人逛也很開心的。」
「並非是這樣，展某想著祁姑娘畢竟救過我兩次了，展某的兩位哥哥都想感謝姑娘，所以才來邀請姑娘與我一道回去。」
「去你家……」祁凡拖長了音，內心糾結，去展昭家誒，以前只知道他當御前帶刀侍衛的樣子，還不曾瞭解過展昭的家人是什麼樣子的。
可是……祁凡皺起眉頭，誰知道跟著展昭回去了之後再出去劫富濟貧展昭還會不會跟著她。
誒，糾結。
「祁姑娘是不想同展某一起嗎？」展昭定定地看向祁凡。
祁凡被看得有點不好意思拒絕，「我……應該同意嗎？」
「既然祁姑娘同意了，那下午的時候展某就來叫你上路。」展昭說完，微笑了一下，轉身走了。
祁凡還沒反應過來，愣了幾秒鐘才醒過來，往門口跑去：「誒，誒，我沒同意啊，怎麼就變成下午要上路了？」兩章都還沒寫夠呢！
然而連展昭的人影都看不見了。
罷了，待會用了早膳再去找展昭吧。
祁凡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去了飯廳。
因為耽誤了那麼一會的緣故，祁凡去的時候飯廳裡就剩容婉一個人了，正捧著一杯茶喝，面前是給她留的粥和小菜。
一見到她來了，容婉放下杯子讓她坐下吃飯。
「你怎麼現在才來呀，粥都快冷了。」容婉把勺子拿給她。
祁凡接過勺子，坐在容婉旁邊開始吃起來。
「我說。」容婉把小菜往祁凡身邊挪了挪，「展大人說下午就要回家去了，中午你們就好好吃一頓吧。」
祁凡停下動作，「等等，你說的你們是指——」
「你和展大俠呀！」容婉沖祁凡擠眼睛，「沒想到你跟展大俠關係這麼好呢，還跟著展大俠一起回家去。」
「不，其實沒有……」祁凡想要解釋一下，突然發現不對勁，她收拾了馬上就來這了，展昭也不會立馬過來跟容婉講她會跟著展昭一起走啊。
祁凡話頭一轉：「話說你是怎麼知道我要跟著展昭一起走的？」
容婉道：「我當然知道啊，那會用膳的時候他就說過了。」
所以展昭之前就已經決定要帶著她一起回去了？是什麼給他的勇氣一定認為她會同意去的？梁靜茹都不敢到處給勇氣好嗎？
抱著這樣的想法，祁凡飛快的喝完粥之後跑去找了展昭。
展昭在為他準備的房間裡正收拾包袱，祁凡推門進去看見的就是展昭背對著她，彎著腰。
撿……撿肥皂？
祁凡輕輕咳了幾下，提醒展昭。
展昭停下動作，回身來，「祁姑娘，現在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這麼一本正經的問了，祁凡倒是不知道該怎麼問下去了。
祁凡道：「你怎麼早上就跟容婉說了我們倆都要走，你怎麼就肯定我也會跟你一起走的？」
展昭向前一步，神色微松，輕聲道：「那祁姑娘是不願意同展某一起走嗎？」
面對著展昭這樣一張俊臉，就算是祁凡不愛好這盤菜，也生不出拒絕的話來，結結巴巴道：「那……那就一起吧，反正我也沒什麼事。」
「祁姑娘可以在展某家多住些時日，哥哥們想必都很歡迎。」
「……大概吧。」祁凡往後退兩步，捂住臉跑掉，「我先走了，你慢慢收拾吧。」
第23章
用過午膳後展昭就向容婉父母辭行了，連帶著祁凡一起。
祁凡不想待在容家，也不想跟著展昭回去，但是好歹答應了人家，不去也不太好。
最重要的是——她打不過展昭，惹毛了展昭她的小命就不保了。
容婉又送了祁凡兩套衣裙，加上昨天給的，一共四套了，祁凡足足背了一個大包，連帶著薛浩軒給她的銀子，背在背上沉甸甸的。
對於一個待了兩天不到的莊子，祁凡沒多大感想，揮揮手就告別了容婉，跟在展昭身後。
展昭是常州府武進縣遇傑村人氏，這是祁凡問出來的，至於常州是在哪——如果跟現代的地區劃分差不多的話，那就是在江蘇省。
畢業了很多年的祁凡想了半天才想到常州在江蘇省。
「誒，我說，你回去到底是幹什麼，方便說兩句嗎？」祁凡一直跟在展昭後面，想自己哼兩首歌也不行，感覺在人前唱歌太羞恥了，又一直不說話，實在是有點尬。
展昭拉著韁繩使馬放慢了速度，到了差不多與祁凡並齊才慢悠悠的開口道：「幾個月前我從家中出來的時候大嫂肚子已經有了，現在算算日子也該到臨盆期了，所以我想回去看看。」
「這樣啊。」祁凡點點頭，不知道該往下接什麼話。
展昭「嗯」了一聲：「到時候展某還想去買點禮物帶回去，可否請祁姑娘幫忙參考一番？」
「可以啊。」祁凡還真就思考了起來，「不如你買個小床回去？或者小孩子穿的衣物什麼的，還有吃的那些。」
「是了。」展昭笑笑，「後天差不多就可以到了，可以去鎮上看看有什麼可買的。」
「誒，是嘛，你家可真近。」
在古代交通不便利，出一趟遠門都要十天半個月，更別說去了別的省，或者說從南方去到北方這樣，可能運氣不好一輩子都見不到了。所以說，祁凡認真的總結了一下，有武功是多麼重要啊，趕路又快還有安全感。
夜晚兩人隨便找了家客棧入住，正是祁凡之前吐槽過的悅來客棧，還真是到處都有，展昭看見客棧名的時候還扭頭看了她一眼，眼帶笑意。
把祁凡看得頗為羞澀，覺得自己超厲害。
吐槽歸吐槽，這客棧住起來還是舒服的，被子也很乾淨，飯菜味道也不錯。
連著趕了兩天路，住了兩天悅來客棧，兩人總算是進了武進縣。
首先是去買禮物。
祁凡跟展昭進了一家成衣店。老闆聽祁凡說是要來買小孩子穿的衣服，熱情的介紹了幾套新出的款式，從幾個月大的到幾歲打的都有。
祁凡倒是好奇，東摸摸西看看，挑了兩條小孩兒穿的肚兜以及兩件小衣裳。
「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不過這個應該都可以穿吧。」祁凡道。
「是了。」展昭接過祁凡選的衣服，附和道，順便讓老闆包起來。
老闆看展昭價都沒問就要了，心想著能多賺點是點，又開口道：「不如兩位看看布匹，這小孩子的衣服還是自己娘親做出來最合適了，我們這布匹前幾日才拿貨回來，摸起來可舒服了，正適合小孩子穿。」
「自己做？」祁凡連自己買的娃娃衣服都做不好，別說做娃娃衣服她就連補個衣服都費勁。
「是啊，這布匹買的可好了，不少人來買了回去給自家孩子做衣服呢。」老闆把他說的那塊布取下來，
擺到祁凡面前，又回身去拿了另外幾匹下來，「客官，不如您看看？」
祁凡摸了摸這幾匹布，摸起來手感是真的不錯，挺舒服的。
祁凡看向展昭，讓他自己來看看再決定買不買。
展昭一點頭，「買。」
說買就買，祁凡左看右看挑中了一匹藍色的，不知道為什麼祁凡就拿了這顏色，可能是覺得展昭他大嫂肚子裡那個跟展昭一樣穿藍衣好看？
祁凡陷入了沉思，決定自己以後也要好好打扮打扮，往大美女方向發展。
展昭爽快的付了銀子。
接下來好像就好像沒有什麼要買的了，祁凡跟著展昭又逛了幾家店，也不知道買什麼好了。
既然沒有買的了就可以回去了，兩人騎著馬很快就到了百花嶺下的遇傑村。
展昭的家世不錯，這點從他買東西眼都不眨一下就能看出來，一般窮人都是不敢這麼幹的。
等到了地，祁凡的猜測果然沒錯，展家雖然比不上宋家莊那麼豪氣有上百間房子，但也是相當不錯了。
兩人自敞開的門進去，老遠就看見一個中年大叔在院子裡澆花，展昭眼睛一亮，快步走向前去。
「忠叔。」展昭叫道。
祁凡跟在後面，不知道是不是要跟著叫一聲。
猶豫著還沒開口呢，展忠就看見了祁凡，「三少爺，你可算是回來了。不過您後面這位姑娘……」
「哦，忠叔，她就是以前小時候救過我的我那個姑娘，姓祁，前不久才遇上的。」
「都是好孩子。」展忠在前面帶路，領了兩人進正廳去。
「兩位老爺都出去了還沒回來，您跟祁姑娘先在這裡坐坐，我先去找人收拾一間客房出來。」
「那忠叔麻煩你了。」展昭對展忠道。
祁凡也趕忙跟了一句多謝。
沒過一會，展昭站起身來，對祁凡道：「不如我帶你去看看大嫂吧。」
去看看大嫂吧。祁凡聽這句話總覺得怪怪的，沒有加首碼說的好像是她的大嫂一樣。
不過……祁凡拍拍放在旁邊的布匹和小衣裳，「剛好把這個也帶過去。」
展昭過來拿起，「我來拿，先前忘了，還讓祁姑娘拿了一路。」
祁凡擺手，「嗨，又不重，就拿了一會。」話音剛落，祁凡的手肘不小心撞上了一遍的桌子，正巧被桌沿的雕刻裝飾物給勾了一道，衣服微微勾出一小條線出來。
「……」
第24章
「這怎麼會有尖的東西啊。」祁凡欲哭無淚，把手肘往上舉著扭頭看了看，手肘處的衣料被勾了個小口子，不管是細看還是明著看都是很明顯。
容婉送她的衣服都是好料子做的，一般能穿起這種料子的姑娘平日都不會有什麼大動作，就算不小心勾到什麼那也沒事，換一件就好，誰讓她們有錢人。
而祁凡只能捂著手肘心痛了。
展昭站起身來看她，「勾到手了嗎？」
「並沒有。」祁凡撫了撫手肘，假裝衣服能被撫平，「我們還是走吧，不是你說要去看你大嫂嗎？」
從前她只知道展昭入了公門辦公務認真，總是以公務為先，跟著包大人整日奔波，可謂是兢兢業業，勤奮工作之典範。卻不知道展昭家中的情況，一直以為展昭就是個混江湖的大俠。
萬萬沒想到，展昭的家境還不錯。
祁凡打量展家的環境，默默的下了結論。
繞過兩個長廊，進了一個裝扮溫馨的小院子裡，牆邊種的皆是各種花兒，一看就是精心打理過的，院中有一張石桌並著四張石凳，旁邊是一棵大樹，太陽透過樹枝的縫隙灑下斑駁的陽光。
祁凡感歎了一句：「這種院子才適合當一個鹹魚嘛？」
展昭本來是提著布匹走在前面，聽聞這話突然扭過過來認真地看著她：「為什麼要當一條鹹魚？」
「因為我想閑著啊。」祁凡道。
展昭還是有些不知道祁凡說的是什麼意思，不過也沒有再說什麼，扭過頭去繼續帶路。
房門是開著的，展昭在門口輕輕敲了兩下，等房中有人應了才領著祁凡進去。
一進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面容溫婉的美婦人，坐在桌前繡手帕，嬰兒床在旁邊，立了個丫鬟在旁邊。
展昭把布匹放在一邊，上前一步：「大嫂。」
祁凡先前一直在思考叫展昭的大嫂什麼，是叫姐姐還是叫大姐姐，沒想到見到真人是個溫柔的美人，腦子一抽跟著展昭順口就叫了出來，「大嫂。」
驚得美婦人的手上的針戳到了另一邊。
祁凡急忙改口：「不是……是叫姐姐。」
美婦人一笑，把手中的活計放下，讓兩人坐下，「快坐吧，剛才忠叔過來說了你回來了，我想著你先要休息一晚上，可能明日才會過來。」
展昭笑著道：「我當然是一回來就來看大嫂了。」然後去把買的布匹衣裳拿過來，「我買了幾件小孩子穿的衣裳和布匹，不過都是祁姑娘挑的。」
祁凡這才發現自己還沒自我介紹，接著展昭的話道：「就是我，我姓祁，叫祁……祁凡。」展昭他大嫂應該沒聽過祁凡這名頭吧。
美婦人把小衣裳拿了件起來看，「倒是好看，不過你回來就回來，買什麼衣裳。」
「說到這個。」祁凡探頭往桌子旁邊的嬰兒床看了看，「姐姐你已經生了嗎？展昭還以為你沒生呢，急急的拉著我要回來。」祁凡說完了過了那麼幾秒才覺得自己這話有些問題……什麼叫拉著我回來？
他大嫂不會誤會吧，祁凡瞟了眼美婦人。
「前不久生的，還沒滿月呢，是個女孩子。」
「是嘛。」祁凡指著放在桌上藍色的布，「那這個布給女孩子做衣服就很好看呀，不是很深的藍色，做出來好看的。」
展昭話少，坐在嬰兒床邊逗孩子，祁凡就跟著他大嫂聊了一會天，最後是孩子被逗哭了要她娘抱兩人才離開。
出了房門祁凡就忍不住笑了出來，實在是想不到平日裡一臉正經的展昭逗起孩子來整張臉都生動了起來，不過說起來，展昭好像自回了家渾身的氣場就柔和了下來，不過也難怪，這是展昭的家。
院子外有人在等他們，說已經收拾了房間準備好了熱水，讓兩個人去洗漱休息一下。
祁凡本來以為的是給她準備的房間那種單獨的客房，具體的說是那種專門來住客人的院子，萬萬沒想到這家丁直接帶著兩人進了同一間院子，指著相對的兩間房子，說道：「祁姑娘，您就住右手邊這邊，對面就是三少爺的房間。」
「？？？」祁凡滿臉黑人問號，不過也不太好意思問出來為啥跟展昭一個院子——畢竟住別人家。
展昭點點頭表示知道了，讓家丁先下去。
祁凡進了給她準備的那個房間。
看起來是剛剛收拾好的樣子，床上的被褥還有曬過太陽的味道，整個房間佈置的簡潔大方。
屏風後面放了一大桶熱水，一邊的凳子上還放了件衣服。
祁凡拿起來抖開看了一下，是一件新衣裳，女子穿的那種。
大戶人家都喜歡送衣服的嗎？祁凡也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笑的是有多件美美的衣服，哭的是她就長了這麼一張缺衣服的臉嗎？
摸了把水是溫熱的，祁凡怕水再等一會就涼了，把衣服一脫，隨手就扔到一邊的空凳子上。
磨磨唧唧了一小會祁凡才出水，擦了身子想去摸乾淨的衣裳來穿，房間到處看都沒找到，猛得一下才想起放在正廳並沒有帶上，這就意味著她沒有衣裳換，肚兜什麼的就更沒有了。
迫不得己，祁凡把自己換下來的又繼續穿上，想著等下去正廳拿回來。
誰知著剛一打開房門，一姑娘抱著她的包袱正走到門口。
「祁姑娘，這是你的東西，忠讓我給你拿過來。」
「多謝啦多謝啦。」祁凡接過自己的包袱，連聲道謝。
「還有。」姑娘沒有要走的意思，「三少爺讓我過來伺候姑娘，他說姑娘您不會紮頭髮。」
「……」這展昭是在黑她嗎？
祁凡尷尬的沖她笑笑：「那還真是多謝他了，你先進來吧，我換個衣服你就幫我弄一下頭髮吧。」不過說的還真對，她就是手殘不會紮頭髮。
第25章
祁凡隨便拿了件包袱裡的衣裳出來換了，再讓這姑娘給她梳了頭髮。
至於化妝這種……祁凡給自己畫了個眉毛就沒動其它地方了。
收拾完了之後，門外傳來了敲門聲，祁凡跑去開了門。
門外站著一白衣男子，劍眉星目，面容清俊，身材頎長，端得是美男子一枚。
祁凡愣了幾秒，結結巴巴道：「展展展展昭？」
「正是展某。」展昭對她點點頭。
「不是。」祁凡驚訝地把展昭上下打量了一遍，不知道展昭咋就突然穿起了白色的衣裳，「你怎麼……穿了白色的？」還怪好看的。
不同于藍衣的儒雅，白衣的展昭多了份溫潤俊美，要不怎麼說要想俏一身孝呢。
展昭被祁凡看得有些害羞，輕輕咳了聲，「祁姑娘，展某穿這個是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祁凡搖頭：「不不不，不奇怪，很好看。」祁凡為了表示自己真的覺得好看，用力的拍了拍展昭的肩膀。
「多謝祁姑娘誇獎。」展昭臉色微紅。
「哈哈哈哈。」祁凡笑了幾聲，「怎麼誇了你幾句你就臉紅了呢，不要害羞，我這是實話。」
既然都這麼說了，祁凡覺得不多看看簡直浪費了這句誇獎，乾脆就圍著展昭轉了兩圈。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看展昭穿藍衣看習慣了，多看了幾眼之後總覺得哪裡不對勁，還是穿藍衣好看。
還有就是……「你來敲門幹啥？」祁凡問。
展昭往後退了兩步，「可以去用晚膳了。」
「哦，這樣啊，那走吧。」祁凡仔細想了想，好像每天跟展昭有最多的交流就是吃飯了？
實際上這頓飯是在展昭這院子裡吃的，因為展昭兩個哥哥還沒回來，他嫂子在自己房間吃了，展昭就讓人把飯菜送到自己院子來。
院子右邊有個涼亭，飯菜就上到那裡面的桌子上。祁凡跟展昭坐過去的時候已經上了兩道菜了。
因為是□□月份，氣溫都還在上面沒有下來，熱菜上上來也不擔心涼，展昭就給他們兩個一人倒了一杯酒。
祁凡拒絕三連，「不喝，我不會，真不會。」
展昭只能把酒杯都挪到一邊，道：「既然如此，那就都不喝了吧，不過沒想到姑娘竟然不會喝酒。」
「不會喝酒很奇怪嗎？」祁凡給自己夾了口菜吃，「嗯，還不錯。」
不過好像是這樣，看電視的時候感覺古代人都會喝酒一樣。
「不奇怪。」
展昭說完這個就沉默了下來，也開始夾菜吃。
不吃還不覺得，祁凡吃了兩口才覺得自己餓了，對著展昭這個悶葫蘆她實在是不知道該聊會什麼好，畢竟大部分展昭都是她問什麼，他就答什麼，簡直聊不起來。
氣氛就這麼冷了下來，直到兩人都吃的差不多了，祁凡放下筷子，給自己倒了杯茶喝。
祁凡嘗試著開口：「我說，你家這菜做的還可以啊。」
「嗯。」
祁凡又道：「你可以喝酒啊。」
展昭放下筷子抬頭來看她，「不必了，酒還是少喝點好。」
「對了，你吃魚嗎？」祁凡看著月光下展昭的星眸，亮晶晶的，突然就想起來展昭以後會有的「禦貓」的稱號，忍不住問了出來。
「魚？怎麼突然說起這個？」展昭不明所以，眼神在桌上瞟了一邊，發現今天的菜裡並沒有魚，覺得自己明白了祁凡問這句話的意思，「你要吃魚，那明天可以讓廚房那邊做。」
「……還是不用麻煩了。」祁凡搖搖頭，實在是不懂展昭怎麼就理解成了她想吃魚，怕是她表達的還不夠清楚。
不過算了，展昭吃不吃魚跟她有什麼關係。
正巧這時來了個丫鬟把飯後水果給上上來了，祁凡也就歇了話頭，伸手拿了塊桃子吃。
祁凡是個話多的，沒人的時候就在心裡吐吐槽，有人就想拉著說上那麼兩句，雖然可能大多時候別人都聽不懂。
祁凡又叫展昭，「誒，展昭，你對那些當官的怎麼看？」
這句話似乎問到了點子上，只見展昭把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哼了一聲，「要我說，天下烏鴉一般黑，沒有一個好官，都是拿著百姓們上繳的銀子不幹事實的爛官。」
「不吧……還是有好官的，不能以偏概全呀。」祁凡嘗試為以後的包大人掙點好感度，「說不定就有好官呢？」
「哼，好官？你可曾見過？」
祁凡仔細想了想，她這一路偷過來……好像還真沒遇到過啥清官，基本上個個家裡都富得流油。
跟展昭聊起這個，他就變得更平常不一樣了起來，臉還是那張臉，繃得更緊了，說起話來鏗鏘有力，不像平時那樣溫聲細語，連眼神都犀利起來。
展大俠嫉惡如仇果然是名不虛傳。
祁凡再次慶倖展昭還報著讓她改邪歸正的心思，並沒有上來就結果了她。
感謝展大俠不殺之恩。
沒啥好聊的了，祁凡跟展昭說了聲就回房休息，早早的睡下了。
這是她來古代練成的新技能之一——早睡。
第二天一大早就起來了，在院子裡看展昭練劍的時候聽丫鬟說展昭兩個哥哥回來了，還帶回來了不少東西。
祁凡對東西不感興趣，但對展昭兩個哥哥非常感興趣，一個母親肚子裡生出來的，長相什麼怕也是不俗吧。
真祁凡愛看美人這樣想到。
這時展昭也收了劍，祁凡跑過去叫他：「好像是你哥哥們回來了，你要去見他們嗎？」
展昭邊擦汗邊點頭：「這是自然，等下我們就去飯廳同哥哥們一起用膳。還有，祁姑娘你不練功的嗎？」
「……練功，練什麼功，我學成就很少練功了。」祁凡聞到展昭身上男性荷爾蒙的味道，頭有些懵，「練功累死了。」
展昭一臉不贊同，還想開口說點什麼，卻被祁凡打斷：「你快去收拾一下吧！別說了，我在這等你！」
雖然展昭平日裡話少，但是他執著啊，比如勸她金盆洗手這事，展昭說得比誰還多。要是再逮著早起練功這事來說，那她晚上就收拾包袱走人！
第26章
展昭換個衣服非常快，祁凡圍觀院子還沒走到兩圈就看見展昭出來了，白衣已經換成了那一身熟悉的藍衣。
祁凡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樣穿才不奇怪嘛！
展昭理了理衣襟，「我們走吧。」
「好。」
祁凡趕忙跟上。
祁凡兩步跨到展昭旁邊，卻突然想起她也穿的藍色裙子，這是容婉送她的，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容婉送她的都是藍色系的裙子……
容婉是不是誤會了什麼？祁凡開始深思。
然而還沒等祁凡想出個什麼由頭，吃飯的地就到了。
祁凡跟著展昭進去，廳裡已經坐了兩個人，一個濃眉大眼身材魁梧，一個身材消瘦精明能幹，唯一相同的是兩人的臉，相似的眼睛以及緊抿的薄唇。
不過……祁凡眼睛一轉又瞟過展昭，在心裡感歎了一句，雖然三人是親兄弟，她還是覺得展昭最好看哦，那小細腰，那湊在一起帥氣的五官，以及那隱藏在衣服下的大長腿！
坐在主位上的那個是展昭的大哥——展耀，右手邊是他二哥展輝，展昭帶著祁凡一進來，兩人都站起身跟他們打招呼，讓他們坐在旁邊。
展昭熱絡的上前跟兩位哥哥打招呼，喊了聲「大哥二哥」。
祁凡有了昨天的前車之前，這次她絕對不會再冒冒失失的開口了，規規矩矩地抱拳對兩人喊了聲大哥們好。
反正她又不是展昭家的人，也不用隨著喊大哥二哥啥的，瞎喊喊就好了。
兩位大哥聽見這種叫法，不由得哈哈大笑，邊笑邊讓兩人坐下說話。
祁凡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想著大概是這樣喊有問題，乾脆就不說話了，坐在一邊安靜的聽三位兄弟說話。
無非也就是些什麼互相關心最近的生活，幾人聊得開心，就連粥端上來了也沒人去動筷子吃。祁凡雖然餓，也還是不敢動筷子，在一邊微笑著點頭附和幾人說話。
好餓啊，可是還要保持微笑呢。
大約又過了那麼五六分鐘，祁凡眼睜睜的看著面前的粥從熱氣騰騰變成了面色蒼白，沒錯，後面面色蒼白是說的祁凡。
三人的話題從三弟你去了哪裡行俠仗義變成這幾日天氣不錯，然後猝不及防的扯到祁凡身上。
「不知道姑娘你怎麼認識我三弟的？」濃眉大眼的大哥展耀看向祁凡，突然問道。
祁凡被點到名，整個人抖了一下，腰背立馬挺直，不過對於這個問題，祁凡都不知道怎麼回答，於是把話頭拋回給展昭，「這個你就得問問你展昭了，我說不清楚。」
總不能說我在某個府邸準備偷東西的時候碰見他的吧，即使當時兩人還不認識，或者可以試著回答一下在電視裡認識的？
開個玩笑。
祁凡微笑的扭頭看向坐在旁邊的展昭。
展昭道：「是之前我聽說了祁姑娘的名號，所以想要結交祁姑娘，才會打聽祁姑娘的蹤跡，然後才認識了祁姑娘。」
在展昭的敘述裡，祁凡是一個劫富濟貧的俠盜，祁凡盜的銀子全是貪官污吏的，銀子全都拿去分給被剝削的窮苦人家，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接著扯出了祁凡救過他的事，簡潔又不失側重點的說明祁凡是怎麼上山把他辛苦救下山的。
……聽得祁凡都不好意思抬起頭面對展昭他大哥二哥贊許的目光了，因為除了貪官污吏那個，其他的都不怎麼符合啊。還有就是，從前她怎麼不知道展昭這麼會扯的？
展昭把祁凡誇到了天上去，最後以希望「兩位哥哥不要對祁姑娘有偏見作為結尾」，砸得祁凡不知今夕是何夕。
誒，沒想到展昭是個這麼愛誇人的小夥子。
兩位哥哥跟著誇了祁凡好一陣，從祁凡的品行誇讚到了祁凡的身手，硬是不誇一句祁凡的長相，可能在一眾長相姣好的丫鬟裡面，祁凡這種只能算開水煮白菜吧。
粥還沒完全變冷之前，二哥展輝好像終於發現了桌上有早膳，「來來來，喝粥喝粥，都聊了大半天了，這一桌子都快涼了。」
不等展輝催促，祁凡就已經端起碗喝了一口，為了保住展昭剛剛才給她戴上的高帽子，祁凡矜持的小口喝，幾口下去也就少了淺淺一圈。
一頓飯下來幾人沒有再說多的話，算是平靜的用完了一頓飯，除了展耀展輝偶爾瞟過他們兩人之外，其餘的都很和諧。
用過早膳，展耀展輝都有事要處理，就讓展昭好好招待祁凡，可以帶祁凡在周邊逛逛。
然而最後祁凡跟展昭商量了一下，難得去外面逛了，不如自己動手做點好吃的。至於這個好吃的，祁凡一拍大腿，決定釣魚去！
有一段時間沒吃過魚了，做個糖醋魚也是可以的。
祁凡在腦子裡過了一遍，跟展昭道：「我們去釣魚吧，釣上來之後我給你做一道糖醋魚，特別好吃。」她也不清楚現在這個朝代有沒有糖醋魚。
展昭沒有異議，帶她去街上買了兩根魚竿以及一些魚餌，再帶了個空桶，又去買了兩個小板凳提上，簡直想得極為周到。
祁凡幫著拿了魚竿和空桶，跟展昭走到村外頭去，大約十來分鐘，總算是看見了一條河。
江南是魚米之鄉，魚肥品種且多，簡直是釣魚者的天堂。
糖醋魚對魚的品種要求不高，一般的魚就夠了，祁凡沒釣過魚，所以目標也不是很高，能有那麼一兩條就夠了，把一切的希望放在展昭身上。
想是這麼想，祁凡萬萬沒想到展昭他也不會釣魚，兩個人在河邊坐了半響就釣上來了那麼幾條小魚，還不夠祁凡一個人吃的那種。
祁凡對著幾條小魚抓耳撓腮，還是決定放了它們，打算自己再去挖點新鮮的蚯蚓，說不定這樣釣上來的幾率比較大？
第27章
說幹就幹，祁凡再怎麼說以前也是看表哥釣過魚的，挖蚯蚓這種活還是蠻容易的。
沒有小鏟子，祁凡就折了個粗一點的樹枝下來，戳了河邊幾處比較鬆軟的泥土，還真挖出幾條蚯蚓來，祁凡雖然怕毛毛蟲，卻不怕這種軟體蟲，捏著兩條拿去給展昭看，「你看這個，多肥啊，你把這蚯蚓串在鉤子上面，再扔到水裡去，魚兒都比較喜歡吃這個。」
手遞在空中半晌也沒見展昭伸手接，祁凡有點疑惑，停下找蚯蚓的目光抬起頭來看他，「怎麼？」
只見展昭俊臉上浮起一點淡淡的紅暈，左手有點往後縮，薄唇緊抿，整個人都散發著抗拒的氣息。
祁凡把手縮了回來，一臉我懂的表情，「你把魚線扯回來，我來串吧。」還真是沒有想到展昭居然不敢碰蚯蚓，總覺得有莫名的萌感。
祁凡又去找了一片大一點的樹葉來把挖到的蚯蚓都包好，再慢悠悠地往兩個魚鉤上各串了條肥蚯蚓，指揮著展昭把魚鉤甩遠點，再把魚竿插到土裡，不然自己拿著也太累了。
等魚上鉤的空檔，祁凡掏土掏得沒意思了，輕聲問展昭：「你早上跟你兩位哥哥介紹我的時候為啥要往好裡誇我？」誇得她這張老臉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展昭也輕聲回她，扭著頭微微向祁凡靠近，「我覺得我說的都是事實。」
「事實？」嚇得祁凡聲音都放大了幾倍，「我怎麼覺得沒啥符合的呢。」從全分銀子這點祁凡就不敢苟同，雖然她劫富濟貧沒錯，但那個貧，主要對象是自己。
「祁姑娘還是不要謙虛了。」展昭一本正經的說道。
「……」祁凡無奈的點了點頭，「你開心就好。」
展昭雖然不理解這句話的深層含義，但聽起來就很奇怪，但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乾脆就不回答了，扭過頭去轉身盯著水面。
大約等了有那麼一會，平靜的河面終於有了動靜，展昭的那個魚竿開始劇烈的抖動，祁凡猜是上了條大魚，拍了把展昭的肩膀，嘴裡大喊：「快快快，魚上鉤了。」喊是這麼喊，祁凡卻比展昭動作更快，兩步上前去拔起魚竿就往岸上扯。
可惜古代的魚竿沒有現代這麼高級，沒有那個收線的小部件，只能靠著自己往岸上扯，祁凡本來想把魚竿提高點再伸手扯魚線。
萬萬沒想到的是祁凡高估了自己的手長。
太難了，祁凡只能儘量拿短點，再去夠魚線。
突然從旁邊伸出一隻手來替她拿住魚竿，「我幫你。」
祁凡被突然冒上鼻尖的香味驚得一跳，反應過來趕忙去拿魚線。
兩三下撈上魚線，上鉤的果然是一條不小的魚，祁凡取下這魚，估摸著有四五斤重，高興得捧起魚說道：「不錯不錯，今天運氣可以的，沒來到一個時辰就釣了這麼大一條，這下午餐就有了。」
這麼一說完，祁凡就想到了展昭還有兩個哥哥一個嫂子，總不能她跟展昭兩個吃獨食吧，還得再釣兩條。
不知道是古代的河裡雨多還是怎麼回事，兩人坐了兩個多時辰就釣上來了好幾條，除開小魚，中等大小的就有兩三條，可以說是滿載而歸了。
兩人早上出門，回去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早就過了吃午膳的時間，兩人也就在展昭院裡的小廚房下了兩碗面吃，為了表示自己的廚藝精進，祁凡還特意下了幾根菜，再煎了兩個蛋。
還好以前她是用過這種底部凹陷非常深的大鍋的，煎出的蛋雖然賣相不好，但祁凡有自信（並不），這煎蛋應該能吃。
祁凡愉快的吃完了一整碗面，展昭也一言不發的吃完了一整碗。
由於對於自己的蜜汁自信，祁凡並沒有問展昭覺得自己的做的好不好吃，等展昭吃完面拿了碗自己去洗了。
因為沒怎麼過過被人伺候，祁凡有點不好意思叫丫鬟來洗碗，反正自己洗一下也浪費不了多少時間。
吃完飯兩人就各自回房休息了，祁凡說晚上再做魚。
祁凡回房睡了個午覺，起來的時候順手紮了個高馬尾，又換回了自己的男裝，穿著行動方便些。
出房間的時候展昭就已經在亭子裡坐著，正在一片丫鬟的注視下品茶。
這就是長得帥和醜的區別了。祁凡開門關門的聲音並沒有引得任何一個丫鬟的注意，倒是展昭向她這邊看過來了。
「祁姑娘，你出來了。」展昭笑道。
「嗯……是啊。」祁凡點頭，「我先去處理魚。」
「那我也來幫你吧。」展昭跟上。
說是幫忙處理魚，祁凡也沒啥要展昭幫忙的，最多把魚殺好之後讓展昭幫忙洗一下。
麻溜的解決了兩條魚，再剝第三條的時候祁凡有點分心，一不小心把手割了個小口子，疼得祁凡立馬扔了刀，「我的太陽啊！」
啊啊啊為什麼會分心啊，這種劇情不是只有狗血流小說裡女主常有的劇情嗎！
傷口流出的血混著魚血，一下就流滿了祁凡一整只手。
展昭注意到了祁凡這邊的情況，湊上前來問她：「祁姑娘你可有事？」
祁凡把滿是鮮血的左手舉起來給他看，「你覺得我有沒有事？」
「這……」展昭眉頭皺起，「你跟我出去包紮一下吧。」說著就要拉著她出去。
「不不不，洗一下就好了。」祁凡指著案板上的那條魚，「就差這一條了，很快就處理完了。」
展昭堅決的搖頭，「不行，有傷口就不要再碰這些了。」
「可是……那這魚怎麼辦？」祁凡完全沒有想起這展家還有廚子這一類人存在。
很顯然，展昭也沒有想起有廚子，猶豫了幾秒，道：「我來吧。」
「啊。」
祁凡被這話一噎，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哭笑不得的把展昭上下打量了一遍，「可是我覺得你完全不會啊，這剖魚還是要有技術含量的。」
第28章
「沒事，我可以試試。」展昭不由分說拿過祁凡手裡的刀……然後放到了一邊。
「你不是……」祁凡的眼神隨著刀落在案臺上，又不解的看向展昭。
「先去處理手上的傷口吧。」
「沒多大傷口，我自己弄一下就可以了。」祁凡躲開展昭要搭上她的手，往水缸處走去，「我用水先沖一下。」
祁凡簡單的把兩隻手都沖洗了一下，傷口是真的不大，就一個半指甲蓋那種，割得也不是很深，傷在虎口處。祁凡嘗試著擠了一下，又出來了好多血。
「為何還要擠傷口？」展昭在一旁看著，忍不住出聲問道。
祁凡收了手，乾笑了兩聲，「我習慣性的擠一擠。」就像以前臉上長痘一樣，就算知道不能擠，又很痛，但還是想擠，痛並爽著……這可能就就是變態愛好吧，祁凡把冒出來的血沖掉，「我去找乾淨的布包紮一下，你在這裡等我，我回來教你怎麼剖魚。」
布條祁凡是隨身都帶著的，放在包袱裡，在野外的時候經常有磕磕碰碰的，所以她常備這三四條換洗。
不得不說……她包袱挺重的。
很快就把自己手給包好了，祁凡麻溜地回了小廚房。
一進廚房門就看見展昭一手拿菜刀一手按著魚，左比右比都不知道從哪開始下手。
「先刮魚鱗，不過我已經刮了一大半了，還剩的不多了。」祁凡忍不住出聲道。
展昭回過頭來看她，笑了一聲，「我看你弄的時候還以為很容易呢，沒想到自己來一下就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祁凡走到他旁邊，「你按我說的來吧，先刮魚鱗，用刀背斜向魚頭開始刮，不著急，你慢慢來。」
祁凡指揮著展昭把整條魚都處理了，雖說展昭沒下過廚，但卻不是笨，稍微一指揮就會了，弄出來還不錯，不像她剛開始嘗試著剖魚的時候會割破苦膽，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苦的魚肉。
接下來的步驟展昭也沒要祁凡動手，讓祁凡跟他說，他來做。
祁凡則把所有要用到的材料都準備好放在一旁。
最後直到三條魚都出鍋也沒費了多少時間，旁邊的大鍋裡飯也蒸好了，祁凡用多餘的番茄汁淋在每個人的飯上，再挨個用食盒裝好，讓丫鬟提了去送到展昭他大哥二哥房裡，再另外給大嫂送去一條。
祁凡問過了，他大哥二哥在書房中商量事，他大嫂在自己院子裡，然後她和展昭一條，三條剛剛好。
祁凡這次沒再要展昭幫忙，自己切了點菜，再炒了兩個小菜。
照舊把菜端到了院子涼亭裡，招呼展昭過來吃。
展昭默默的夾了兩筷子，「沒想到祁姑娘你還會做飯菜。」
「是啊。我記得你當初找到我我不就在河邊烤魚吃？所謂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我這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祁凡又開始滿嘴跑火車。
一頓飯吃下來祁凡吃得可撐，酸酸甜甜的番茄汁還是她爸爸教她的，現在她也能記住這麼做法了。
摸著肚子靠在涼亭旁看著丫鬟上來收拾碗筷，祁凡想起了一件被她忽略的事，「我居然忘了你家還有廚子的！」祁凡懊惱的拍頭。
「什麼？」
「我說，你家有廚子啊，為什麼我要自己動手呢，直接要廚子處理好了我來做就是了嘛！而且我把手傷了之後也沒有想起，魚還讓你殺了……我真的是傻了。」
展昭被這麼一說也才反應過來，「是啊，我也沒想到。」
「真尷尬。」祁凡說著，尷尬的笑了起來。
一時間，兩人對著臉笑了起來。
月色微涼，微風吹過兩人的發梢，帶起鬢角的碎發微微晃動，祁凡驀地就被展昭這一副笑臉給迷了眼，月色當頭，美人在前，勾得她紅了臉。
怎麼說……展昭真的是她見過最好看的古代男子了，真的。
「咳。」祁凡移開眼，往天上看去，又找了個話題，「你看天上這個月亮，它又大又圓，像大餅一樣。」一時間想不到比喻的祁凡，憋出了這一句。
「祁姑娘你是不是沒吃飽？」
「我吃飽了。」祁凡無奈道，「我真的就只是形容下這個月亮圓，你不要多想。」
「……」
祁凡指著房頂道：「不如我們去房頂上賞月吧。」有這等美男在前，不賞個月簡直對不起這麼好的資源。
不過賞月必備的是酒和花生，祁凡找丫鬟拿了點來，她不會喝酒可是展昭會。
坐到房頂上，祁凡忍不住感歎道：「以前我都是在房根處蹲著，沒想到這次可以坐在房頂上，感覺還是可以的。」祁凡抓了顆花生掰開吃。
「所以祁姑娘你以後還是別去幹那種事了，畢竟是不好的事……也有危險。」一提到這個話題展昭就來了精神，端到嘴邊的酒也不喝了，一臉嚴肅就開始準備說教。
「打住打住，這個話題咱能不聊了嗎？」祁凡趕忙把酒杯往他嘴邊推，「大哥你快喝酒，好好的心情不能被我給破壞啊！你說是吧。」
這才算是止住了這個話題。
坐了沒好一會，展昭兩杯酒下肚，又開始忍不住了，「我還是覺得祁姑娘你不能再幹這行了，對於一個姑娘家實在是不好，若是以後……以後想安定下來該怎麼辦，萬一有仇家，祁姑娘你的武功也對付不了許多人……」
祁凡歎了一口氣，扭頭看展昭，「我猜你是屬老媽子的，而且，什麼叫我的武功對付不了許多人啊！我不一定要跟他們打啊，跑掉不就好了，不對，為什麼突然說起這個了……」祁凡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邊說邊吃，一小碟花生很快就吃完了。
沒有吃的在屋頂上幹坐不是祁凡的風格，祁凡乾脆道：「我們也賞了一會月了，不如就這麼散了吧，各自回房洗個澡睡覺去？」
展昭沉默著點點頭，收拾起一碟子殘渣先飛身下去。
第29章
祁凡走了。
第二天早晨展昭起床練功，足足等了有兩個時辰都沒有見人出來，直到送熱水進去的丫鬟叫了一聲他才隱隱把感覺到的不對勁放大開來。
莫不是出事了？
展昭收了劍快步走到祁凡的房間門口去。
「裡面是發生了什麼事嗎？」展昭低聲問在裡面的丫鬟。
很快裡面就傳來了回答，丫鬟的聲音帶著點驚訝：「祁姑娘，祁姑娘她不在房裡了！」
「什麼？」展昭心裡一驚，把半敞的門推開，走了進去。
房內沒什麼異常，桌椅擺放整齊，茶水也好好擺在那，丫鬟站在床前沒有動作。
聽見門響，丫鬟轉過身來，報告展昭：「這床上沒人，被子都是疊好了的，不過……這裡有一封信？」
「什麼信？」展昭兩步跨過去，從祁凡的床上拿起那封信。
說是信，其實就是乾巴巴一張紙對折起來放在那的。展昭展開信紙，只見上面寫了幾個大字：
我先溜了，自己混江湖去，你家挺好的，不過我還是不便待久了。
寫信的人對毛筆不太熟悉，歪歪扭扭的幾十個字下來居然占了一整篇。
展昭沉默了一會，對丫鬟道：「你先下去吧。」
丫鬟領命下去了。
展昭盯著信看了一會，捏著信紙出了門，正好迎上大嫂的貼身丫鬟端著個木託盤進院子，上面還蓋了層布。
「三少爺早，大夫人要我把這套衣服送來給祁姑娘，還說昨天的魚酸酸甜甜的，挺好吃的。」
展昭歎了口氣，「不用了，她走了。」
「走了？」丫鬟驚訝道。
祁凡是半夜起來溜的，因為睡得早，起來的時候一點都不困，點了盞小燈寫了信留給展昭，就怕展昭看她悄悄溜了以後找到她可能就不是好言相勸這麼簡單了，想必肯定是直接動手結果了她。
她又打不過展昭，輕功也跟展昭差不多，怕了怕了。
離出展家已經過去了幾個時辰，祁凡借著輕功已經跑了好遠，等到天亮的時候再進城鎮買了匹馬。
接下來要去幹啥她也沒想好，帶著這麼一大包銀子也不安全。
思前想後，祁凡決定買套房子去，如果有閒錢的話就開個店做生意，起碼以後能有個正常的作息時間。
然而去哪個城市還是個大問題，按理說最安全的就是天子腳下，但房價估計得很可怕，以後展昭也會跟著包大人在開封做事，若是遇到了就很尷尬了。
祁凡確定北上，作為一個南方人，是很想去北方看看了，雖然現代與古代不同，但冬天大抵都是要下雪的，也能滿足一下一個南方人的心願了。
一路北上到了陳州地界都沒有再聽說展昭最近行俠仗義的消息，祁凡算是放了心，可能展昭最近是想留在家裡，不出來闖江湖了呢？
另說陳州這個地界，祁凡看起來眼熟，仔細思考了一番才想起是以後這裡會有一場大案子，那龐昱會來這裡作妖，然後被包大人給鍘了。
祁凡……還是留了下來。
包大人長什麼樣她真的蠻好奇的，真的跟黑炭一樣嗎！至於展昭，到時候小心避開就是了。
既然決定留下來，祁凡就開始在陳州地界找要出售的房子，按古裝劇的套路來說要打聽這類消息，首先就得問客棧的小二，根據經驗來說，小二知前事，曉八卦，簡直是各類主角打聽密事的好幫手。
祁凡就去問了她住的這客棧的小二，再塞了點小費給小二，第二天就得到了答覆，這城中倒是有那麼幾家人在賣房子。
小二抽空領了祁凡去這幾處房子看了，價格差別倒是不大，只是房屋偏近佈局有差別。
祁凡最後決定買了一處僻靜點的房子，位於東城的一條小巷裡，離官府什麼的有點距離，房子是自帶一個小院子，有三間房，雖然不是很大，她一個人住綽綽有餘。
定了房子，房主領她去辦了手續，這才算是把房子交到了她手上。
這一套房子下來，前前後後一共花了八十兩，幾乎花光了祁凡所有的銀子，不過薛浩軒特別有誠意，裡面還附送了一張兩百兩的銀票，這麼多錢她拿著，不吃不喝這輩子也不用愁了啊。
拿著銀子祁凡過了一段悠閒的日子，悠閒久了卻又開始想以前有追求的日子了，雖然追求偷貪官污吏的銀子這個……但也是一個職業啊。
祁凡在城中逛了幾日，最後決定去領懸賞練練身手，不能荒廢了武藝。
這懸賞一般是官府捉不住的罪犯，以高額的銀子來吸引武藝高強的人來接懸賞。
是的，重點是高額，祁凡看中的就是這點。
這一等就是五六年，祁凡的銀子都換了一摞銀票堆著了，她對外用的假名字也傳遍了附近的州城，成了赫赫有名的賞金獵人。
最近的天氣越來越惡劣了，祁凡在又一次回到陳州的時候發現了這個情況。
劇情要開始轉動了！
祁凡激動之餘，上街去轉了圈，物價漲了不少，尤其是糧食，漲了幾倍。
看來要屯糧了。
祁凡去了遠一點的縣城買糧食，連去兩趟，把自己的口糧全是湊夠了。
再過了一段時間，陳州的饑荒越來越嚴重，祁凡聖母心發作，雇了個車夫跑去鄰州進了一批糧食回來，再平價賣給了百姓們，直到一個月後開封那邊傳來消息皇上派人帶來了賑災糧，派的那人便是龐昱。
祁凡知道這龐昱來了會做什麼事，便心生了一計，勢必要好好整整龐昱。
拿著準備好的東西，祁凡在龐昱進入陳州之前攔住了他。
「馬車裡坐的那位大人，我可是遠遠的就看見你頭頂上空攏著一團黑霧，想必近日又不幸的事會將臨在你的身上！」
第30章
這話當然沒有引起馬車裡龐昱的注意，倒是引起了馬車周圍護衛的注意，幾把大刀瞬間就拔了出來齊齊對準她。
「誒誒誒！」祁凡朝馬車作揖，「我奉師父之命下山修行，途徑此地見這輛馬車上黑雲籠罩，特此來告誡車裡那位少爺。」
話音剛落，車簾就被人掀開來，一隻細嫩的手搭在車沿上，一個華服男子探出頭來，頗有興趣的看向她。
「你怎知馬車裡坐的是男人而不是女人？」
這個很難猜嗎？祁凡在心裡吐槽道，面上卻是一臉和善的微笑：「我自小跟隨師父修行，這點還是看得出來的。」
「可是……」華服男子話鋒一轉，「有心人跟著馬車後面自然會發現車裡的情況，這個也不是什麼秘密。」
「那我若是知道你的死期呢？」
龐昱臉色一變，「大膽！你這路邊來的野人居然也敢隨意斷言我的死期？來人呐，還不把這人給趕走！」
在幾把大刀就要落到祁凡的身上的時候，祁凡一隻手高高舉起，大聲道：「且慢！我還有幾句話要說，大人！你是否覺得你最近幾日胸悶氣短，偶爾還會無緣無故發火？晚上睡覺時還總感覺胸口上有東西壓著？」
胸悶氣短是她花大價錢買的藥，一般大夫根本檢查不出來，藥塗抹在茶壺裡，喝過就沒有了。另外鬼壓床的事，那是真的，她晚上定時去龐昱房裡往他身上擱重物。再有就是發火這事，每天整個人都這樣被折騰，是個人都不舒服，龐昱一直嬌生慣養，沒受過半點苦，脾氣本來就不好。
不是她吹，她輕功在江湖上還是排得上名號的，經過這幾年的實戰鍛煉，更是有所精進，瞞過一眾護衛潛進龐昱房裡完全不是問題。
總的來說就是江湖騙子的常用招數，說幾句是是而非的話，讓聽的人對號入座。
果不其然，聽見這話，龐昱的表情一變再變，最後讓護衛收了刀，沉聲問她：「你怎麼知道？」鬼壓床這事他可沒跟別人提起過。
祁凡聽見這問話都要笑死了，「我說過了，我修行修的便是這個，不過這是窺破天機之術，具體事宜不方便多說，大人只要知道我能幫助你便可以了。」
龐昱沉默了一會，馬車旁一個看起來是護衛頭的男子湊到龐昱耳邊說著些什麼。
祁凡等了一會，開口道：「可以請大人過來說幾句話嗎？」
祁凡擺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頭微微仰著，用鼻孔看人，儘量讓自己顯得牛逼一點。
龐昱在馬車裡猶豫了好一會，才下車來，「我勸你不要起什麼歪心思，本侯一干護衛都在這裡看著呢！」
「自然不會做什麼，我就是來幫助大人的。」祁凡一臉真誠。
龐昱還是走過來了，祁凡意示他跟著走到路邊。
「我同你說，你在陳州必定有大事發生，你只要按照我說的做，那肯定能避過去。」
「我為什麼要信你？」
祁凡微笑：「如果你想你胸悶氣短的現象越來越嚴重的話可以不信。」
這話戳到了龐昱，因為只是過來賑災，龐昱也沒想到身體會出現問題，一路上找的大夫也都查不出來病因，到底還是有點慌。
思及此，龐昱整了下表情，「不知道要怎麼做？」
「只能一步一步來化解，這一定是個長期的事情，至少在你賑災的期間。」祁凡道。
為了讓龐昱更加信服，祁凡手突然伸向龐昱的肩頭，憑空捏出一張小紙條來，遞到龐昱面前，「你看，上天還是有指示的。」
這不過就是一個小魔術而已，只要手夠快，別人就發現不了，她練過很多次了。
龐昱被她忽悠的一臉不可思議，接過紙條看了一眼，只見紙上面規規矩矩的寫著幾個字，龐昱三個月內必死。
對於龐昱來說，這很厲害了。
總之，祁凡成功的混到了龐昱身邊，跟著龐昱一同進了陳州。
進陳州之前，祁凡同龐昱說為了避免讓再多的人知道她還幫助龐昱，強調這是洩露天機的事，所以她要低調。
祁凡把臉給擋上了。
畢竟在陳州住了這幾年，因為懸賞也進過官府許多次了，官府裡許多人都眼熟她，要是被揭穿就很尷尬了。
龐昱是個嬌生慣養的，進城之後堅決不住驛館，拿了賑災的銀兩佈置了一個超豪華的房子。
祁凡阻止不成，那龐昱在這方面實在不聽勸，尤其是那個護衛頭，每次看她的眼神跟看仇人一樣，時不時就在龐昱耳邊說悄悄話。
龐昱既然是來賑災的，肯定要放糧，然而那護衛頭在旁邊出壞主意讓龐昱不發賑糧，用來自己所用。
祁凡微笑著聽他們兩人說完，回頭趁晚上龐昱用膳再一次下了藥。
第二天龐昱就起不來了，祁凡趕去看他，一臉你不聽我的就是這個下場的神棍表情。
「先前我就同你說過，你不聽我的便命不久矣，這賑糧是用於百姓的，你私吞了老天爺都不會放過你。」
龐昱當即就召來了陳州知州蔣完，吩咐他今天可以多放點糧食。
龐昱病著也沒法作妖，祁凡悄悄找到林豐，告訴他可以多發一點糧食給百姓。
在龐昱養病的這段時間，祁凡也沒忘了折騰他，以治病的名義讓他每天圍著行館跑，說這樣才有利於壽命的增長，龐昱也是個傻的，跑完之後一覺睡起來身體舒暢，連胸悶都好了許多，簡直把祁凡當道行高深的修行人來看了。
祁凡把那包藥藏好，嗤笑，當然是因為她沒再下藥了。
龐昱這身體好起來了，心裡又動了歪心思，一看這三月過了一半了，自己身體還是好好的，想必劫數已經過了，一高興又賞了祁凡一堆銀子。
第31章
說到龐昱怎麼動這歪心思，是前幾日行館外突然來了個道士打扮的人，比祁凡還能忽悠，說讓龐昱吃了他的藥就能好，結果擺出來一看，好傢伙，滿滿一兜的五石散。
前頭祁凡就發現了，龐昱就是個智商簡單的人，身邊的屬下也一個比一個智障，要不然以祁凡這種天天下藥的手段還沒一個人發現問題。
這道士當即拿了一顆藥丸出來讓龐昱吃下，並以性命作為擔保，那藥丸想必是補藥，道士把它吹得天花亂墜，龐昱吃下也不知是心裡作用還是真的有用，竟然覺得胸口舒服了一些，當即把這道士也接納進行館裡來，好吃好喝待他。
祁凡：那是我沒給你下藥。
道士當晚就拉著龐昱佈置了一間道教風格的房間，然後忽悠了龐昱進去，祁凡勸了幾次都沒用，龐昱還說這道士定能治他的病。
祁凡估摸著這道士是教龐昱吃五石散去了。
不過祁凡也算是看明白了，折騰龐昱這麼久也沒把龐昱的歪心思給折騰下去，稍微來個人一忽悠也就中計了，龐昱這是被他父親給護的多好才會傻成這樣？
祁凡一直到第二天一早才看見龐昱從房裡出來，臉上一副迷醉的表情，走路飄飄忽忽，聽語氣很是開心，「元道長，你這藥物服用過後真是身心舒暢，倒是舒服不少啊！」
被叫做元道士一臉平靜的點頭：「貧道說過，這藥物用來治病是再好不過了。昨日路過這府
邸便覺算出來有人需要貧道的説明，如今能幫到侯爺實在是貧道的榮幸。」
祁凡在一邊看得直翻白眼，這拍馬屁的本事也是沒誰了。
元道士跟龐昱一番交流之後就又回了房間，龐昱在一干僕從的簇擁下吃飯去了。
再說這歪心思是什麼，是那元道士某天晚上在給龐昱用五石散時悄咪咪的提出了用女子來雙修之法，說這樣才能更好的解決龐昱跟上的病痛。
祁凡在外聽牆角，都不知道是沖進去給道士兩巴掌好還是給龐昱兩巴掌好。
這破道士想出這禍害百姓的法子來也不知是存了個什麼心思。
龐昱吸五石散迷迷糊糊的，居然也同意了這說法，當即就跟元道士討論起要找什麼樣的女子了。
祁凡找了個空閒時候，趁著龐昱沒跟元道士混在一起，踢了門就進了元道士的房間。
「你是怎麼摸到這裡來的？」祁凡氣勢洶洶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嚇得正打坐的元道士渾身一抖。
元道士站起身來，和和氣氣的給祁凡倒了一杯茶水，「不知道姑娘是何意？」
祁凡敲敲桌子，也不去接水，把元道士上下打量了一遍，「我說你，讓龐昱吸五石散也就算了，還讓他去找女子來，你又是何意？」
元道士坐到一邊，淡淡道：「自然是用來治病。」
「鬼扯！龐昱不知道這是五石散我可知道，人服用了之後會產生什麼症狀我比你清楚。」五石散時魏晉時期流行，越往後面就沒什麼人服用了，不過還是有少數人在吸食這個，然而成本過高，並不常見，這人拿出這麼多的五石散來，肯定是有預謀，說不定跟她一樣帶著些什麼目的。
她想救陳州百姓，而這個人可能就是想整死龐昱了。從某種方面來說，兩人還是同一戰線的。
不過這個「盟友」看起來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一口咬定就是來治龐昱的病的。
祁凡顧著龐昱的隨從在門口守著，不便多說些什麼，哼哼了兩下就走了。
龐昱那天下午就叫了祁凡過去問話，問她為啥去了元道士的房間。
祁凡自然沖著龐昱拍了一溜的馬屁，說是擔心這道士會加害于龐昱。
龐昱嘗到了五石散的甜頭怎麼會信元道士會加害于他，反而問祁凡什麼樣的女子適合用來雙修。
祁凡心裡一驚，想起以前劇裡看見過的軟紅堂來，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不過心裡也多了個想法。
「侯爺問我什麼樣的女子適合雙修。」祁凡直起腰來，直面龐昱，「侯爺可有聽說過陰年陰月陰日陰時，這樣的女子用來雙修再好不過了。」哼哼，說一個難找的，肯定得找上十天半個月，之後的事再慢慢說。
竟說放糧這一事，祁凡的主要目的是為了陳州百姓，不是為了龐昱，若是能把龐昱忽悠過去就更好了，不能那也沒辦法。
這放糧若是龐昱不特意讓護衛長項福去說，那必定是會少發，加上這幾日吸食五石散龐昱□□，覺得自己的病好轉了，只說扣了賑糧去再修一個行館，專門用來安置找回來合適生辰的女子。
祁凡提了這陰年陰月陰日陰時的條件元道士也沒反對，點了點頭也沒多做言語。
這樣的女子不好找，但房子容易修啊，龐昱強行徵用民夫給他修房子，還不給銀子，祁凡看了就氣。
看來沒必要再拯救這人了！
祁凡氣呼呼的想，暗戳戳的把剩下的藥給龐昱下了，第二日再去向龐昱辭行。
祁凡蒙著面紗維持著世外高人的姿態，「我已經救不了你了，你自求多福吧。」
說完祁凡運起輕功兩下躍出了大門。
另外一邊，陳州不遠處的郊區，一載著糧食的牛車緩緩向陳州使去。
牛車上坐了兩位男子，一個布衣短褂、面相樸實的中年人架著牛車，一個藍衣俊美，挺直了腰坐在一側，自成一道風景。
只聽那中年人道：「不知這位大俠為何要來這陳州？陳州如今鬧饑荒厲害，不是個什麼好去處。還有這奉皇上之命來陳州放賑的龐大人，每次放糧只能領到一點，這不，你看我這運了一車糧食去賣？」中年人說起話來滔滔不絕，「不過這糧食卻不是我買的，是一位姑娘托我買了糧食去陳州平價賣掉，還會給我一筆錢，這兩個月我已經掙了好大一筆了。」
藍衣青年面上表情不變，輕輕「哦」了一聲。
第32章
祁凡出了行館之後就隱入人群躲開了龐昱派來跟在她身後的人，再在集市上繞了幾圈找了個時機回了自己家。
祁凡在家換了身衣服，另作了番打扮再次出了門。
她出龐昱府邸前一晚去了州衙裡把龐昱放賑的帳本給換了。
那個道士進行館之後祁凡就做了兩手準備，每天晚上溜去州衙把龐昱放賑
的帳本一點點謄抄，雖然說字體模不到一模一樣，但至少能拖它那個一兩日，到時再發現不對她都已經走了。
講道理，她還是覺得自己很機智的，帳本才是最有力的證據。
況且帳本上印有州衙的印章。
祁凡出門去了州衙，假意問最近有沒有懸賞，趁著沒啥人就拉著林豐小聲說話。
這幾年她在州衙接懸賞也算是有點瞭解陳州這兩個最高級長官，蔣完沒啥個人想法，凶的人他就慫，別人善良他就欺負別人，說他是個壞官也不太說得上，總之也不是好官就對了。
而通判林豐是皇上指派下來的，是皇上信任之人，為人正直，為百姓著想，是個好官沒錯了。
祁凡對林豐道：「你覺得龐昱奉皇上之命來放賑，他是按皇上的吩咐做的嗎？」
林豐看起來對這事很是氣憤：「這安樂侯倒施逆行，克扣賑銀賑糧，如今還滿大街去抓女子回府……」
祁凡看有人過來了，連忙噓了一聲：「請問大人最近有什麼懸賞可以接嗎？」
林豐愣了一下，「最近沒有了……」
等人走了，祁凡又小聲道：「老實說，我就是來問大人的看法，若是可以，我也想幫忙救救陳州百姓，不知該怎麼做為好？」
「不瞞姑娘，我打算寫一份奏章送去京城遞到皇上那。」林豐也認識祁凡這幾年了，覺得祁凡就是個單純的賞金獵人，索性也就把想法給祁凡說了。
祁凡想了想，「不過你覺得……龐昱會讓你成功送到目的地？」
「這……」林豐猶豫了起來。
祁凡提出一個建議，「不如這樣，我幫你送去吧，不過我可能送不到皇宮裡，除非夜闖皇宮。
「不，我有辦法了。」林豐想起了什麼，「若是姑娘能幫忙就再好不過了，明日上午姑娘就來州衙取奏章吧，切記不可引人注意。」
祁凡點頭表示知道了。
祁凡回去睡了一下午，前幾日模帳本弄得她覺都沒睡好，這下總算是有閒置時間了，自然要用來睡覺。
睡了一下午祁凡總算是睡飽了，等到天黑才起來，換了身夜行衣。
準備去州衙裡看看。
下午聽林豐說她才知道原來今天在她走了之後龐昱派人在街上找年輕貌美女子，回去查過生辰八字，然後再也沒放出來過。
她就是去找這些女子被關在哪的。
祁凡在州衙裡逛了一圈沒發現什麼異常，轉念一想又去了龐昱命人造出來的房子裡。
這新修的房子比起行館來有過之而無不及，裝潢華麗奢侈，一看就要花費不少的銀兩。
祁凡小心的躲開巡邏的護衛，一小間一間的開始找，終於在一處隱蔽的小院裡發現了點異常。
這院子雖然偏僻，但門口卻守著四個護衛，院中也有人巡邏。
祁凡左右觀察了一下，其它地方似乎沒有什麼人了，就這才有人守著，這麼明顯，不讓人懷疑都難。
祁凡是躲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上的，接著半夜不甚清楚的月光躲在樹上才不容易被發現。
等一個時機她就溜進去。
大約過了一柱香的功夫，院中的護衛都到門口去換班了，祁凡眼睛一亮，準備躍下去。
有人卻比她更快一步，先翻到了後院的房頂上。
不是……這一幕怎麼似曾相識呢？
祁凡縮著身子又躲回了樹後。
那人是從她這棵樹旁邊的院子裡躍出去的，不知道在裡面守了多久，也不知道有沒有發現她。
祁凡盯著那人從房頂上溜下去，進了後院，估計是打算從後院進房間。
不過這樣一來，祁凡就不方便進去了，誰知道對方是敵是友，打起來驚動了護衛誰也跑不掉。
思及此，祁凡默默的出了院子。
第二天一早，祁凡就如約到了州衙去找林豐，當然了，藉口還是問有沒有懸賞。
拿了林豐寫好的奏章揣進兜裡，祁凡忍不住提了一句：「林大人，我知道看不慣龐昱的所作所為，可是也別跟他對著幹，他要發多少糧就發多少，你別去反對，到時候作死的就是他自己了，會有人來整治他的。」
林豐點點頭，「姑娘你把這奏摺送到京中王丞相府上，說是我送過去的奏章，王丞相自然知道要怎麼做。」
祁凡點了點頭。
從陳州到開封要不了多少時間，一匹快馬半天就到了，可以說離開封非常近了，不知道龐昱哪來的勇氣克扣賑糧賑銀，也不怕捅到皇上那。
陳州饑荒許久，百姓們大多都吃不飽，更別提喂馬了，現在這個時候連匹健壯點的馬都找不到，祁凡乾脆走路去，好在半路上搭了輛牛車，這才到了開封。
開封，作為包拯的府衙的所在地，祁凡還是很激動的，腦子裡忍不住就開始播放「開封有個包青天」來，一遍又一遍。
祁凡不敢耽擱，打聽了王丞相府邸在哪個位置之後就奔著去了。
然而別人守門的家丁根本不給通報，因為實在不知道一女子找他們王丞相能有什麼要緊事。
祁凡咬咬牙，從褡褳裡掏出一小錠銀子來塞到一人的手裡，「麻煩小哥了。」
總之……還是很順利的見到了王丞相。
王丞相半白，看來已經過了中年，身材有點瘦小，穿著一身亮眼的官服坐在主位上。
祁凡把奏章拿出來，「王丞相，這是林豐林大人托我送來的。」
第33章
王丞相沒有去接祁凡手裡的奏章，反而問道：「他的奏章為何會遞到我這裡？況且他為何不交給驛館的人送到皇上那？」
祁凡道：「不瞞丞相，林大人這奏章若是交給驛館的人送怕是就到不了京城了，雖然這奏章我不能打開看，但我知道裡面大意是寫的什麼。龐昱奉皇上之命放賑救災，然而那龐昱卻克扣賑銀賑糧中飽私囊，強拉民夫建造軟紅堂，如今還在街上大肆搜捕女子回府，也不知道是為何？如今林大人要寫奏章上京告知皇上所做的惡行，丞相覺得龐昱會允許嗎？」
今天早上走之前祁凡又翻牆進府裡去那處看了看，牌匾已經掛上了，寫著軟紅堂三個大字。
聽完這話，王丞相不禁陷入了沉思，似乎在思考他話裡的真實性。
這也難怪，龐昱是這兩天才興起搜羅女子的念頭，消息都來不及傳到開封，再者龐昱在陳州修建府邸的事就算傳到了開封，那也會被龐昱他爹給截胡，根本就傳不到皇上耳朵裡。
祁凡當即撩開衣擺往單膝地上一跪，「王丞相，我說的句句屬實，不信王丞相去查，我住在陳州，這麼事情都是我親眼所見，不然也不會幫林大人送奏章過來。」誒，雙膝下跪她是做不到了。
王丞相最後還是接過了奏章，對她道：「老夫待會就進宮面聖，將這奏章送到皇上那去。」
祁凡起身對王丞相作揖，「多謝丞相信任。」
出了丞相府，祁凡先去找了家麵館吃了餛飩……其實是想吃面結果發現更想吃餛飩，最後覺得不夠又點了碗面吃。
引得眾人頻頻側目，估計都不太相信一個女子吃這麼多。
解決了饑餓問題，祁凡這才重新去了街上，打聽了一下開封府的在哪處，一路尋了過去。
這回近開封府算是比較順利，不過她也沒敲鳴冤鼓，只一臉嚴肅的說有事要當面告知包大人，事關重大，還是請儘快通報。
沒過一會就有人來把她帶了進去。
祁凡一路跟著帶路人進了一間書房，一進門就看見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坐在書桌前看書，旁邊站有一個稍微瘦一點的灰色布衣男子。
坐在書桌前這男子頭上有一月牙形的胎記，祁凡想這個就是包大人了，不過包大人意外得跟以前知道的不太一樣，並沒有那麼黑，是正常人的膚色，不過坐在書桌前也頗有威嚴，而旁邊那個應該就是公孫策了。
祁凡咽下一口口水，按住心中的緊張，對包大人作揖。
「見過包大人。」
包大人身著一身紫色官府，頭上一頂烏紗帽端端正正，聽聞祁凡說話才放下書抬眼看她：「聽門房進來通報說你有大事告知，不知是有何大事？」
站在旁邊的公孫策也隨著包大人一起看向她。
祁凡被這兩人盯著，臉上愈發的嚴肅，一一將陳州發生的事都說出來，最後很是氣憤的捶地，「這龐昱實在是可惡。」
包大人默默的聽完，突然來了句：「你可知隨意編排欽差大臣可是重罪？」
祁凡心裡一驚，抬頭盯著包大人，「我說的都是事實，不信大人可以去親自去看。」祁凡又大略的將自己幫助林豐送奏章到王丞相的事大略的提了一下。
旁邊的公孫策道：「既然你已經將林大人的奏章托給王丞相帶入宮中了，為何還要來開封府告上一狀？」
「那是林大人寫給皇上的，而我來開封府告狀是代表我們陳州的百姓，我知道包大人為官公正，絕不徇私枉法，所以才大著膽子來開封府告上一狀。」
祁凡說完，又想起一樣東西來，趕緊從懷裡掏出來遞到書桌上，「包大人，這是龐昱放賑的記錄，我來陳州之時帶上的。」
厚厚的一本帳本從懷裡拿出來，祁凡整個人都輕鬆了一大截，意示包大人可翻開看。
包大人看了她一眼，又扭頭跟公孫策對視。
祁凡退到一邊，不做言語。
最後是公孫策拿起了帳本，草草的翻過了幾頁才一臉凝重的遞給包大人。包大人接過也翻看了一下，擰著眉道：「不知道姑娘是哪裡得來的這帳本？」
祁凡微微裂開嘴：「不瞞大人，我算是江湖人，這幾年住在陳州，近日裡目睹了龐昱做的這些事，一時忍不下去便去州衙偷了這帳本來告狀。」說完，祁凡瞟了兩眼他們，為了使自己的話更有信服度，又添了一句，「想必展昭知道這事也會像我這樣做。」
她知道展昭就是為了包大人才當官的，當官前自己會認識包大人他們，這樣一說，好歹能用展昭的名頭刷一波好感。
包大人果然來了興致，「哦」了一聲：「聽姑娘口氣好似是認識展俠士？」
祁凡點頭：「認識，我與展昭是朋友。」五六年沒聯繫的那種。
「嗯。」
沉默間，卻聽有人在敲門，跑進來一個綠色侍衛官服的男子，道：「大人，皇上派人來急宣大人進宮。」
祁凡眼睛一亮，沒想到王丞相辦事效率這麼高。
那邊公孫策讓人先下去，扭過頭來發現祁凡還站在原地，「姑娘這狀已經告完了不妨先回去候著消息吧。」
這就是下逐客令了，祁凡點頭應了聲好，往外走了兩步又道：「若是大人要去陳州的話我會跟在左右的，必定會護著大人安全到達陳州以及在陳州的安全。」
出了開封府祁凡先找了個客棧住下，晚間的時候上街去逛了逛，心裡在默默的盤算要不要拿這兩年攢下的銀子在開封盤個店面做生意啥的，開封人多又有錢，開個飯館啥的肯定很賺錢。
報著這樣的想法祁凡找了牙人去大概問了一下，得到的結果是一個位置好點的酒樓最起碼要幾千兩銀子，還是桌椅什麼都沒有的那種。
這也太貴了……祁凡被嚇到了，不死心的問了句住宅的價格如何，得到的答覆是小一點一進一出的都要上百輛銀子，稍微大一點帶個小院子的就更貴了。
總之，祁凡默默的盤算了下自己銀兩，若是想買酒樓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就是很肉痛就對了，再有這個住宅，也比自己在陳州買的那套貴了多呀。
算了。祁凡回了客棧隨便吃了點東西，臨到上床要睡著前才驀得想起來。
為什麼她一點要在開封開酒樓買房子啊，去哪賺錢不一樣嘛！而且她前幾年都還是從事小偷
這行業，在開封危險程度也太高了。
掐了這點小心思，祁凡安靜的在客棧等了兩天，終於等到了包大人出京前往陳州查賑的消息。
祁凡趕緊退了房去追包大人。
借著看了十幾年電視劇的經驗，祁凡盡力跟包大人做準備。
祁凡手腳並用著演示：「我猜龐昱肯定要營造假像來騙你，比如他威脅陳州百姓不許說出實話，畢竟陳州百姓大多不知道來的查賑欽差是不是真的如傳聞中的一樣，若是貿貿然上來告了落得龐昱記恨。還有就是，帳本被我偷了，他們肯定也不會給你看真帳本，肯定也是做個假的敷衍大人你。」
喝了一大口水，祁凡繼續道：「還有就是那個龐昱強拉民夫建成的那個府邸，包大人你有空一定要進去看，肯定內有玄機！」
祁凡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後知後覺才發現包大人一直看著她在笑，就是那種「老父親」的微笑，不反駁也不點頭。
祁凡被看得臉一紅，急忙把水放下，「總之我的意思就是包大人你務必要小心。」
說罷祁凡就出了馬車兩下躍進了路邊的樹林，跟在後面不遠處。
天剛落黑一行人總算是到了陳州，祁凡看著包大人進了驛館才轉身離去，回了自己家。
雖說歇了在開封開點的心思，但祁凡還是暗戳戳的把自己存的銀票拿了出來數了數，足足有三千多兩，夠花上個幾十年了。
第二日一早祁凡就溜去了包大人在的行館，因為怕被龐昱身邊的人認出來，祁凡特意穿了男裝，溜去了州衙。
因為包大人來查賑，蔣完和林豐等都去行館見包大人了，州衙內只留了幾個官兵守衛，祁凡很容易就溜到了帳房。
她換的那本假帳本果然已經不見了，祁凡還瞄到了做好的幾本新帳本，粗粗一番皆是做的滴水不漏，整的好像他們真的發過這麼多一樣。
祁凡出了州衙然後直奔包大人之處去，從後門進了驛館。
借著輕功好，祁凡躲到一邊房梁上靜靜的等待蔣完和包大人說話，聽談話的同時在心裡瘋狂吐槽蔣完，蔣完被包大人一嚇，說話都結結巴巴，漏洞百出。
只聽包大人問他：「敢問州衙是幾日放一次糧？」
蔣完答道：「回大人的話，是三日放一次糧。」
包大人把蔣完帶來的帳本一翻：「本府看著上面為何寫的是兩日一放啊？」
蔣完眼睛瞪大，趕緊回道：「那……那是下官記錯了，是兩日一次。」
包大人把帳本又翻了一頁，「哦，是本府看錯了，這裡寫的是三日一次。」
哈哈哈哈祁凡在房梁上憋得氣都要笑岔了，偏生不能出聲，只能在心裡笑。
等了許久，總算是等到蔣完走了，這才準備從房梁上下來。
剛一動腳，窗戶一響，被人從外面打開了，進來一位藍衣青年，面容清郡，手裡還握著把長劍。
祁凡腳都伸出去了，見此情景趕忙把腳收回來，卻不小心擦到了房梁上。
這邊展昭剛落地還沒跟包大人打招呼，聽見這聲，握著劍挽了個劍花就向祁凡藏身的地方刺去。
第34章
臥槽要不要這樣！
祁凡沒想到展昭一出場就這麼凶, 趕忙往旁邊躲, 露出一張臉來, 叫道：「打住打住！是我！」
從柱子後面探出一張熟悉的臉來，一雙大眼睛瞪著他，嘴巴鼓得高高的，頭微微揚起, 露出小巧的鼻尖來。
展昭在劍尖將將要劃到祁凡的衣角時停了下來，一蹬柱子落到了地上。
「下來。」展昭皺眉道。
祁凡乖乖的從房梁上下來了，尷尬的沖展昭笑笑, 「哎呦，展大俠，真是好久不見了。」
展昭沒答話，只是目光沉沉的盯著她。
祁凡被盯得渾身發毛，兩步跨到包大人面前：「包大人。」
包大人嗯了一聲。
展昭也走了過來, 對包大人道：「展昭知道包大人來陳州了, 特意來找包大人。」
「那展俠士是所為何事？」
展昭沖包大人抱拳，「前幾日我來到陳州, 聽聞陳州州衙克扣賑糧賑銀, 便到了城中調查了一番，發現了龐昱在陳州的府邸，進去打探一番後發現了一處隱密的地方，裡面關押的是龐昱從街上拉回來的女子，足足有二十多個。」
祁凡一臉震驚，她這才去了開封幾天啊, 這龐昱就抓了這麼多人？
包大人看來是對展昭的話深信不疑，沉吟了一會，才道：「可是本府不能冒冒然前去查看，一切還沒有證據。」
「包大人，若是百姓們皆來告狀呢？又或者是把龐昱捉去的女子救出來指證他？展大俠不是說他知道關押女子的地方嗎？」祁凡嘗試著提出建議。
包大人沉思了一會，才道：「本府怕是到時候打草驚蛇。」
祁凡愣了愣，「這樣嗎？」
那要咋辦，祁凡一時間不知道該換個什麼法子。
這時旁邊的公孫策卻突然站了出來，「大人，學生有一計。」
「哦，先生不妨說來聽聽。」包大人來了興趣。
「先前姑娘說去夜探龐府，去尋關押女子的地方，學生認為，這樣是最好的辦法了。「
「先生這是何意？」
「龐侯爺若是沒有私吞賑糧，那自然不必驚慌，第二天肯定會去州衙報案說有人夜闖龐府；若是龐侯爺真的私吞了賑糧，他必定以為是大人您懷疑他派人去他府上搜查，心中心虛自然不會聲張，說不定會有什麼大動作。」
祁凡連忙點頭：「對對對，那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做得越多錯得越多。再有，林大人啊，他也是個證人！」
大概就是這麼決定了，展昭和祁凡約好晚上在集市街頭碰面，去夜探龐府，順便再買個破綻讓龐昱府裡的人發現，最好能確定關押搜捕回來姑娘們的位置。
告辭了包大人和公孫先生，祁凡和展昭依舊從後門出了驛館。
祁凡被公孫大人的機智給嚇得不輕，尤其是從張龍他們嘴裡知道了禦鍘三刀的事蹟之後，在心裡默默地把稱呼給改了——從此以後要叫公孫先生，並且絕對不能惹到他，就連皇上都被忽悠了，公孫先生還有什麼不能忽悠的。
她果斷站策包！
「不知祁姑娘在想什麼？」
前方突然傳來了說話聲。
祁凡抬起頭來，發現展昭站在前面不遠處，正回過身來看她。祁凡左右看了看，發現後門出來的這巷子只剩了他們兩個，又是臨近晌午，大多數人都回家去了，巷子口都沒幾個人經過。
祁凡突然覺得有些尷尬，想起了她以前信誓旦旦說過的躲開展昭，現在看來，分明是她自己闖上門的嘛！
「我沒想什麼。」祁凡扯起嘴角回了一個假笑。
「嗯。」展昭看起來成熟多了，一張臉始終繃著，比起五六年前來說整個人更嚴肅了，唯一不變是挺拔的身材和那小細腰。
祁凡目光落在展昭腰上看了許久，直到走到巷口目光才不自在的挪開來。
「不如我們就此別過吧。」祁凡指了指另外一邊，「我要去吃點東西，晚上再見吧。」
說完祁凡抬腳就走。
「等等。」展昭出聲，「展某也要去用午膳，不如同祁姑娘一起？看起來祁姑娘對著陳州城頗為熟悉，不如給展某推薦一番？」
說是這樣說，展昭卻根本沒有等祁凡回答，自發的走在祁凡前面帶路，祁凡不好拒絕，只能跟在後面。
沒走到兩步，展昭又道：「不知祁姑娘六年前為何不告而別？」
祁凡心裡一驚，她就知道展昭得問，六年前不告而別是她不對，除了怕展昭整日說教她之外，還是覺得跟一個男子待一起久了就容易產生些什麼不好的想法來，況且還是個大帥哥。
簡而言之，眼不見心為靜。
不過現在這情況看來展昭好像很在意她不告而別的事啊……
祁凡快步走到展昭旁邊，「我那不是看在你家待久了很麻煩你們嘛，再加上我本來就是江湖中人熱愛自由，所以就悄悄走了，因為我怕說要走你們會拉著我再多吃幾頓飯，那樣就會長胖噠。」
——這是祁凡多年來的老毛病，找不出藉口的時候就喜歡瞎扯一些看起來就沒什麼說服力的話。
「那祁姑娘這幾年在江湖上做些什麼？似乎再也沒聽說過俠盜祁女俠的消息了。」展昭說著，把劍換了個手拿，遠離祁凡的那邊。
「我也沒做什麼……就是掙掙錢，和掙掙錢，沒有什麼大的愛好。」祁凡乾脆的終結了這個話題，指著路邊的一家酒樓，「我們去這家吃飯吧。」
因為饑荒的原因，所有的飯館酒樓飯菜價錢都翻了幾番，貴得祁凡心都要痛死了。
祁凡問了下展昭的意見，斟酌著點了看起來不是太貴的菜，兩素一葷。
菜上來的很快，可能是整個大廳只有他們一桌的原因。
祁凡邊吃邊跟展昭搭話：「你怎麼來了陳州？」南俠怎麼不好好在他的南方浪！
南俠·展昭吃飯姿勢極為標準，一手扶碗，只挑自己面前的菜吃，聞言，抬眸看了她一眼，「我聽說這裡饑荒鬧得很厲害，剛好在這附近，就來看看。」
「哦，真巧，我也是。不過我搞清楚情況之後順便去開封告了個狀。」
「那林大人又是怎麼回事？」
「……」祁凡噎住，好像之前她在展昭面前說過，「林大人啊，他是個好官，皇上派包大人來查賑就是因為林大人上書的奏章。」
簡單的說了兩句之後展昭就再也不說話了，一直在安安靜靜的挑菜吃，搞得祁凡想多問兩句軟紅堂的事都不知該怎麼開口，才冒了個「我想問」說來，就被展昭給一瞪。
「小心隔牆有耳，有什麼事還是晚上再說吧。」
「……」行！
吃完一頓讓祁凡極為肉痛的飯，結帳的時候展昭卻先她一步掏了銀子出來。
祁凡趕緊攔住他：「停停停！不是說好我給錢嗎？」
「什麼時候說好的？」展昭繞過祁凡的手，把銀子放桌上。
祁凡愣了下，「你不是說要我給你介紹吃的地方嗎？肯定是我給錢啊，不然我多不好意思啊。」祁凡把桌上的銀子推到展昭面前，意示他收下，「真的，我請客，你別掏錢了。」
祁凡麻溜地找小二結了賬，回過身來對展昭道：「那我就先走啦，晚上記得在西城集市口等我，二更時分。」當然了，因為怕被小二聽見，她是小小聲說的。
因為是夜探龐府，祁凡特意把自己那件夜行衣給找出來穿在裡面，到時候外面的衣服一脫就是了，出來再穿上，方便的很。
祁凡在家足足睡了有一下午，天黑才起來。
趕到西城集市去的時候路上已經沒有人了，因為有宵禁，祁凡都是躲著來往巡邏的士兵走，趕到集市口等了一會展昭才姍姍來遲。
不過……展昭依舊穿著他那身藍衣。
祁凡眼睛都瞪圓了，指著展昭的衣服半天說不出來來，拉到他躲在一邊牆根處才開口教育他：「你怎麼穿著這身就來了？按理說不是應該穿夜行衣嗎？」祁凡扒開自己的衣服，露出裡面的黑衣裳來，「就是這種！」
展昭卻無所謂的擺擺手，「無妨。」
祁凡又注意到他手上還拿著巨闕劍，驚道：「你怎麼還帶上巨闕，到時候怕會不方便？」剛說完這句話，祁凡又轉念一想，龐昱身邊的都是些什麼人她又不是不知道，沒有一個能打的。
所以說，她在瞎擔心些什麼啊。
相通了這個，祁凡就輕鬆多了，對展昭一擺手：「我們走吧。」
目睹了祁凡這一連串的動作甚至連一個字都還沒來得及說出來的展昭：「……好。」
這麼一來，祁凡穿這個外套就多此一舉了，難度係數不高這副本隨隨便便肯定就過了。
當然不可能。
祁凡把衣服藏好，再由展昭帶路，兩人從左邊圍牆一路繞過去進了一個較為偏僻的小院子。
院子裡沒人，只有門口時不時過來兩個巡邏的護衛，安全係數四星半。
祁凡因為之前來過，隱隱約約有點印象，有蹊蹺的是一個有兩隊人巡邏的小院子，祁凡正要問出口，目光突然掃過院子旁邊的一棵大樹上，心裡一下明瞭大半。
感情這院子就在她上次蹲的樹旁邊，那關押姑娘們的地方旁邊的院子了？軟紅堂？
不過……祁凡扯過展昭的袖子，湊近他小聲道：「我想問問你什麼時候來的這裡？」
「前幾日。」
前幾日？祁凡想起了她那天遇到的那個藍衣人，再看看展昭這身熟悉的衣裳，瞬間了破了案，原來那天晚上是展昭啊。
兩人蹲在草叢裡候著時機，聽腳步聲，兩隊人是交錯了巡邏，一炷香一個來回，有那麼半分鐘的時間都不在後院這裡，是一個好機會沒錯了。
聽了兩三個來回確定是這樣一個時間差沒錯了，兩人才從翻到牆上，看準時機一起躍進後院從一側的小窗子翻身進去，加上關窗一共只用了幾秒鐘。
房中裡靜悄悄的，除了祁凡展昭兩人就再也聽不到有旁的呼吸聲了。
展昭借著月光走到一個靠牆的大花瓶邊，在旁邊的牆上按了幾下，隔壁的書櫃在展昭手放下的同時由中間打開。
聲音不大，絲毫沒有引起外面巡邏隊的注意。
展昭對祁凡擺手，自己先進入了那個看起來黑黢黢的洞口。
祁凡跟在後面。
進去之後，展昭從裡面把書櫃給關上了。
「我觀察了幾天，往常這個時候龐昱都在行館裡，不會過來，這邊只有兩隊人來回巡邏，這裡面除了關押的姑娘也沒有別的了。」
「這樣？」祁凡沒進來過，只能跟在後面點頭。
通道一直是向下的狀態，書櫃關上後裡面就是一點光都沒有了，伸手不見五指就是這麼個情況。
展昭摸了兩個火摺子出來，回身遞給祁凡一個。
祁凡下午睡起來有點懵，完全沒想到帶這個。
有了火摺子就好了一些了，稍微貼近牆壁就能看見牆上是用人工鑿出來的，應該是短時間內弄出來的，看起來頗為粗糙，大多數地方都沒鑿齊，凹凸不平。
向下走了一兩分鐘的之後道路開始平伸，又走了五六分鐘終於清楚的聽到了女子的哭聲，起起伏伏一大片，有種鬼片的既視感。
這是一個岔路口，關押女子的地方就是岔路口往右拐，祁凡怕他們進去會引起大騷動，便作罷了。
「現在確定是真的關在這裡了，我們就回去吧。」祁凡打算掉頭。
展昭一把拉住了她：「等等，走這裡。」展昭指得是繼續往前走。
「往前？」祁凡嘗試著把火摺子往前遞了遞，「前面能出去嗎？」
「能。」展昭肯定道。
「那走吧。」
還是展昭在前面帶路，這段路就相對較長。就在祁凡忍不住想開口問啥時才是個頭的時候展昭停了下來，祁凡差點沒反應過來，火摺子差一點就了到了展昭的衣服上。
「到了嗎？」
「嗯。」展昭把自己手裡的火摺子給祁凡，「這裡有一道暗門，這裡可以出去。」
眼前是一堆雜草堆在石壁的下方，這石壁又跟周圍的長得差不多，展昭要是不說她根本就想不到這是個門。
展昭上前去把試著推了推門，最後一使力，石壁轟得一聲開了。
入眼是一片荒地，借著月色祁凡可以看見遠處還有一片樹林。
祁凡隨著展昭出了通道。
站在地上感受到夜晚涼快的空氣，祁凡大腦這才清醒了許多，回身打量了一下她們鑽出來的洞口。
這洞口是個小土包，平平無奇，上面還零零散散的搭了幾根稻草。總之，這個土包跟別的沒什麼兩樣。
祁凡道：「所以說從那個房間鑽進去再出來就是城外了？這個……地道的意義何在啊？」而且，祁凡實在想不通龐昱也就來了陳州兩個月的時間，修這個也是近一個月才開始的，雖說是舊房子改造過來的，但這工程量也不小，別說是這兩天才開始抓人的，龐昱這是徵用了多少民夫？
然而這些祁凡都只能憋著，也不好去跟展昭解釋她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留後路吧。」展昭隨口答道，彎腰把出來的洞口恢復原狀，「你在這等一下我，我回去一下。」
「也是哦，我們這一路過來還沒引起別人注意過。」祁凡一下就猜到了展昭要回去的目的。
祁凡覺得站在空曠的荒地裡太顯眼了，索性了去了不遠處的樹腳下坐著等展昭回來。
展昭這一來一回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甚至連祁凡扯草給自己編的草環還沒在頭上帶過一個呼吸，展昭就從天而降，落到她面前。
「這麼快啊！」祁凡趕忙站起來，扯掉自己頭上的草環，隨手往旁邊一扔，急吼吼地往前走，「那我們走吧。」真是尷尬。
五六年不見，展昭沉穩多了，也識趣多了，沒有開口說她，沉默的在前面帶路。
兩人一路趕回了驛館，包大人還沒睡下，同公孫先生一起在二樓書房裡喝茶，門口守著的是四大門柱。
祁凡臉盲，對與四大門柱的只能靠著官服來分辨，王朝馬漢身穿黑色官服，主要職責是保護包大人，張龍趙虎身穿紅色官服，多負責于衙內守衛以及巡街等，分工不同。
兩人敲門進去，規規矩矩對包大人以及公孫先生行了一禮。
接下來的解說是由展昭來說的，祁凡是一句話沒插，心想反正展昭以後是要入官府的，現在多刷刷包大人的好感，以後也能舒服點是不？她就不一樣，鹹魚一條，偶爾聖母心氾濫一下。
展昭詳細的將那院子以及通道裡的情形給包大人說了一下，聽到關押了許多女子之後更是憤怒，大掌一拍桌子整個人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這龐昱當真是如此過分！本府定要為無辜的陳州百姓討個公道。」
包大人三十歲左右，五官端正，平日裡看起來倒是個溫潤書生，這一生起氣來眼睛瞪圓，嘴巴緊抿，整張臉繃得緊緊的，看起來「兇神惡煞」的。
祁凡看著包大人的黑臉隱隱覺得包黑子的外號大概就是這麼來的，是說他辦案公正無私吧。
「大人，切莫著急。」公孫先生上前去制止住包大人，「且等天亮就會知曉。不過現在需要派人去城外守著。」
包大人略一思索，似乎有所明白：「你是說展俠士他們出來的那處出口那？」
出口？祁凡聽得雲裡霧裡，實在不懂公孫大人打的什麼啞謎。
公孫先生沖著包大人微微一笑，「正是。」
兩人想法一樣，不由相視一笑。
包大人抖了下衣袖，朗聲道：「張龍趙虎！」
門從外面被人推開，紅色官服的兩人邁著整齊的步子進來，「大人！」
包大人面容嚴肅，沉聲道：「你二人速去城外守著，一有龐府人的蹤跡便回來報告。」說罷，看向展昭，「勞煩展俠士帶路了。」
祁凡在一邊默默的聽著，心中大概明白了一點，公孫先生的意思是之前他們已經打草驚蛇了，若是龐昱他們以為是包大人派去的人說不定會轉移這些女子，從城裡轉移又太明顯了，很有可能會從通道裡出去，張龍趙虎他們抓個現行就美滋滋了。
且說這邊包拯和公孫策計畫好了如果使龐昱露出破綻來，這邊的龐昱等人卻還在焦心如何瞞過包拯。
夜半，行館中。
一護衛打扮的男子衝衝入府，直奔東院而去。
「侯爺，有人夜闖軟紅堂。」
龐昱吸食五石散成癮，整日裡除了吃喝睡覺就是窩在房裡，白天包拯來的時候他緊張了一天，聽蔣完說第二日包拯會先來見過他才會去州衙才安心了點，這包拯嘛，到還是識相，知曉他有個當太師的爹，不敢查他。
夜闖軟紅堂？軟紅堂是個什麼地？龐昱迷迷糊糊的，想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驚得手中的五石散灑了一地。
龐昱猛得站了起來，「你說什麼？」
那護衛又重複了一遍：「回侯爺的話，方才有人夜闖軟紅堂。」
龐昱左手拿著一方絲帕，聽見這話恨不得用絲帕抽死這護衛，「我問的是這個嗎！我的意思是你們抓住人了嗎？」
侍衛頓了頓：「沒有抓到，來人被我們發現了之後就逃走了。」
「混帳東西，連個人都抓不到！」龐昱憤憤地說。
侍衛縮了縮脖子，沒敢說話。
龐安趕緊上來扶住龐昱，「侯爺，您先坐下，別急壞了身子，依我看那人進去之前就被發現了，肯定也不知裡面是個什麼情形，侯爺就別擔心了。不過……屬下建議，還是把抓來的姑娘挪個地比較好。」
「為何？」
「侯爺，你看這包大人昨日剛到陳州，今日就有人來夜探，怕是包大人派的人來，對於包大人，我們還是小心為妙。」
「哼。」龐昱臥在椅子上，隨手拿起顆葡萄塞在嘴裡，「怕什麼，一個區區三品小官，就算他查到了還敢辦了我不成？」
龐安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再強調了一遍：「還是小心為好。」
——
展昭帶著張龍趙虎去了城外，祁凡尷尬的在房裡站著，看看左邊公孫先生站在窗邊，捏著自己的小鬍鬚在先思考著什麼，再看看右邊，包大人坐在書桌前捏著書已經半天沒翻一頁了。
祁凡站得腳酸，看兩人都不在意她，自己悄悄挪著腳步走到椅子前，眼看著就要坐下了，包大人卻突然問他：「還不知道姑娘姓名？」
祁凡還是堅定的坐了下去，「我……民女叫祁仙。」
包大人把手中的書放下，「那敢問祁姑娘是怎麼認識林大人的？」
祁凡倒是絲毫沒有隱瞞自己在陳州這塊做賞金獵人的事，「我這幾年經常在陳州接懸賞，一來二去也就眼熟了林大人。」
「嗯。」包大人點了點頭，「那若是讓他出來指證龐昱呢？」
「自然是沒問題。」
「還有一件事。」祁凡道，「包大人後面若是要前去抓捕龐昱，我就不便出面了，如此我明日先去找林大人，先于他溝通好，倒時聽包大人隨時傳喚。」
從驛館出來，祁凡先去把自己掛在龐府外面的衣裳給拿了回來，再回家去換了身男裝，小睡了一會。
第二天一早祁凡就聽外面吵吵鬧鬧，出門打聽了一番才知道州衙放賑了，百姓都趕著去。
祁凡稍微做了下喬裝，也跟著去湊了熱鬧。
州衙外人山人海祁凡盯了半天才看見被人群淹沒放賑的衙役，包大人同龐昱就在大門口站著，左右站著蔣完和林豐以及公孫先生。
祁凡怕被龐昱看見，不敢湊進，躲到了牆角。
幾人看了一會就進了府衙，龐昱卻是沒有跟著進去，上了自己的轎子回去了，不過龐昱的隨從項福卻沒有跟著回去，也跟著蔣完進了州衙。
不過在州衙這種地方，祁凡料想龐昱也不敢對包大人下手，又惦記著張龍趙虎那邊有沒有好消息，索性自己過去看看。
今天天氣不錯，陽光明媚，深秋時節的太陽總是讓人想睡覺的，祁凡想著展昭他們守了一晚上，肯定又餓又累，順路在街上的鋪子打包了點吃食，又裝了兩袋水提上。
祁凡覺得自己簡直不能再貼心了。
一路避開人群到了城外，祁凡猜荒地裡待著太顯眼，幾人肯定在樹林裡躲著。
果不其然，祁凡在挨著荒地邊的一棵大樹腳下找到了張龍趙虎等人。
祁凡邊把吃食遞給他們一邊說道：「我猜你們肯定餓了，給你們帶了吃的來，趕緊吃吧。話說現在那洞口還沒人出來嗎？」
「還沒。」張龍相對于趙虎要高上一點，下巴有一串絡腮胡，濃眉大眼，看起來頗為老實。
張龍接過吃食，打開紙包分給其他人，最後才拿起一個自己吃，還不忘道謝：「姑娘有心了。」
祁凡左右探了探，問道：「展昭呢？他怎麼沒在這。」
「哦，你說展大俠？」張龍伸手指了指上方，「展大俠在樹上盯著洞口呢。」
祁凡抬頭望去，展昭正坐在高高的樹枝上，從這裡望過去只能看見一抹藍色的衣角以及黑色的靴子。
祁凡用紙包了張餅拿著，拿過水壺，三兩下就跳上了樹，輕輕巧巧落在展昭旁邊，在靠著樹幹的那截坐了下來，將餅遞到展昭面前。
「喏，吃點東西吧。」
展昭在這守了一夜，精神自然比不得好好休息過的祁凡，眼下有了淡淡的黑眼圈。
接過餅，展昭扭頭朝祁凡一笑：「多謝了。」
這兩日一直板著一張臉的展昭一笑起來，簡直令祁凡如沐春風，差點脫口而出瑪麗蘇小說經典臺詞「你笑起來很好看」，「你應該多笑笑」這樣的話。
祁凡裝作沒看見，探頭去看洞口處，一邊說道：「你快吃吧，守了一晚上應該怪餓的。」
祁凡在樹上坐著了一會覺得屁股被硌得慌，不安分的動了下，「我還是下去等吧，這裡坐著怪不舒服的。」說著，祁凡瞥了眼展昭，從她上來展昭就一直沒換過姿勢了，也是厲害的。
「等等。」展昭卻突然拉住了她，「別亂動，有動靜了。」
有動靜了？祁凡不動了，跟展昭一起朝洞口看去。
不知何時洞口已經被人打開了，雖然遠遠看去看得不是很清楚，但那個小土包中間明顯就要比周圍黑上那麼一截。沒過兩秒，一個人從裡面出來了，接連著帶出了幾個人。
除了前後兩個是男子，其餘皆是穿著各色衣裙的姑娘。
祁凡激動的拍著展昭的肩膀：「快快快，你回去告訴包大人，我去跟著這隊人，看他們要把人帶到哪裡去。」
公孫先生簡直料事如神了好嘛！
展昭卻不是很激動，冷靜道：「這還不是全部的人，你看，這牽出來的只有五個姑娘，後面肯定還有人會出來，你先別貿貿然的跟上去，到時候被發現就不好了。
「好吧，那我們是在這裡等所有人都出來了再行動嗎？」祁凡低頭數了數躲在樹後的人，加上她跟展昭一共才六個，對方人數不知。
「不，讓張龍回去找包大人，我們兩個跟上，其餘的留在這裡看著後面的還有誰出來。」展昭看向她，「我們先下去。」
祁凡：「……」
兩人輕巧的躍下樹。
祁凡注意著那邊的動靜，展昭就把人召集過來告訴他們要怎麼做。一切都分配好了之後，那邊也出來了兩隊人，加上之前出來的有三隊，祁凡數了數，足足有十七個姑娘。
龐昱這也是作了大死。
說不多說，展昭用眼神意示祁凡跟上，兩人就在樹林的邊緣遠遠的跟著，每走一段路，展昭都在路邊留了記號。
這一大隊人走的路線越來越偏，最後竟然上了山，在山腳一處破舊的院子前停了下來，然後將十幾個姑娘都推了進去。
姑娘們都是被蒙上眼睛，嘴巴堵住這樣給帶著走了一路，手還被綁著，根本不敢掙扎，只能仍由著這幾個男子把她們推進去而不敢反抗。
姑娘進去之後，這六個男子就自發的分別守在四周。照這樣看來是之前就來這裡踩過點了。
兩人躲在一邊草叢裡，看了一會確定幾人不會再帶人走了之後，展昭才對祁凡道：「你在這裡看著她們，我回去看看包大人他們有沒有帶人來。」
「好！」祁凡點點頭，給了展昭一個「你放心」的眼神，堅定道：「快去吧，我就在這裡看著，不會讓他們跑掉的。」
展昭滿意的點點頭，轉身走了。
在等了有大半個時辰之後，祁凡總算是聽見了遠處有一大隊人馬走過來的動靜，不由得微微起身，順便揉了把發麻的腿。
人來的很快，祁凡全程坐在草叢後面看著張龍趙虎他們拿下了那六人，統統綁住捆在一坨，順便再把姑娘們都放了出來。
祁凡本來是想出去刷一波存在感的，但怕被認出來，想想還是算了，畢竟隨便蒙個面紗就讓自己親媽都認不出來這種技能只有女主才會有。
祁凡悄悄的跟著大部隊去了驛館。
一路上張龍趙虎輪流「招呼」這六人，分別給他們講述了一下開封府的鍘刀有多鋒利，吹毛斷發，這頭一擱進去，刀落下頭就斷了，一點痛苦都沒有。
嚇得六人眼淚鼻涕都出來了，紛紛說他們就是龐昱手下裡面不起眼的小渣渣，並沒有做過什麼，一切都是聽龐昱的吩咐，把這些姑娘帶這裡來也是龐安吩咐的。
別的不管，只要他們是龐昱的人就行了。
回到驛館的時候，包大人正坐在大堂裡，旁邊站的是公孫先生，王朝馬漢照例守在門口。
唯一多出來的是林大人，他也在驛館，正同包大人說著些什麼。
那六人被押在驛館的院中，祁凡混在張龍趙虎展昭旁邊進了大堂。
裡面林大人還在說著：「……那龐侯爺這兩日克扣賑銀愈發的明顯，銀子八成都被他拿走了，蔣大人與他狼狽為奸，克扣的銀子也會分給蔣大人一部分……」
說了半天總算是將龐昱的罪狀給數完了，展昭這才上前一步，「大人，展昭同幾位一起將那幾人抓過來了，他們正是龐府的人。」
展昭的話剛落，外面就傳來了騷亂聲，似乎是有人闖進來。只見王朝跑了進來，朝座位中間的包大人行禮：「大人，外面來了刺客，不過請大人不要驚慌，屬下會很快解決的。」說完人就出去了。
祁凡心想大白天的咋個會有刺客，索性也跟著出去看看。
剛一出門，祁凡就看見門口處一個身穿黑色夜行衣、身材微胖的男子在和馬漢他們打鬥。
這這這……大白天的穿一身黑衣來行刺？別是來搞笑的吧。
耳邊突然傳來一身破空聲，隨後就見一抹藍色身影從房裡竄了出來，直奔黑衣人而去。
是展昭。
南俠展昭武功高強，且不輕易拔劍。
只見展昭躍進人群一手握劍，精准地打到了黑衣人的肩膀，壓得黑衣人身子一矮。
「說吧，你是誰，為何要來行刺包大人？」展昭問道。
那黑衣人瞪著展昭就是不說話。
展昭嗤笑道：「我勸你還是實話實說，看你這身手也打不過我，還是別自找苦吃了，我展昭的名號你應該聽說過？」
黑衣人眼睛瞪得更圓了，「南俠展昭？」
「是我。」
黑衣人猶豫了半晌才把面罩給扯下來，盯著展昭看了好一會才說道：「沒想到我旋風刀項福今日載在了你手上，只是沒料到南俠展昭竟然也成了朝廷的鷹犬爪牙。」
祁凡在一邊聽的只想吐槽，這項福不也是跟著龐昱在混飯吃嗎？哪裡還有臉說別人了，還有這白天穿夜行衣，智商也不太高啊。
展昭用劍快速的打了下項福幾個關節，確認項福逃不掉了才讓人把項福給帶下去。
先前的六個人加上項福，再有祁凡給包大人的那本帳本，人證物證全都齊了，包大人見時機已經成熟，便叫人喚來了蔣完。
蔣完被張龍趙虎駕著回來，往臺階上一扔，再一抬頭包大人就已經站在了面前。
「蔣完，你可知罪？」
蔣完右看是六個人被綁在一塊，右看是龐昱那隨從項福被捆在一邊，就猜到是事情暴露了，整個人都得跟篩糠一樣，說話聲音都變了調：「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
包大人雙手背在後面，直直的立在蔣完面前，冷冷道：「住口，你一堂堂五品知州竟跪地求饒，還涉嫌協助安樂候龐昱私吞賑糧賑銀。本府受皇上之命來前來查賑，那安樂候府中的項福企圖行刺本府已被拿下，你拿出的帳冊漏洞百出。這一樁樁，一件件皆是鐵證！」
蔣完頭都要低到地上了，尖著聲音道：「大人饒命啊，這都是侯爺逼我做的，下官，下官不想這樣的。」
第35章
包大人又問道：「那安樂候逼你, 可有許你好處？」
「回大人的話, 龐侯爺有分我銀子, 不過下官一點也沒敢用，全放在一處。」蔣完絲毫不敢隱瞞。
包大人點點頭：「嗯，算你還知道這點。」
包大人嚴肅起來簡直帥呆！這是祁凡躲在屋子裡聽外面的對話唯一的感想。
外面靜了兩秒，只能包大人又道：「但是你可知就算是這樣你也還是難逃責任？」
這話一出, 只見蔣完抖得更凶了，「下官知道錯了，求包大人開恩！」
公孫先生站在包大人後側方, 見此情況，上前走了兩步，放柔了聲音對蔣完道：「眼下有個戴罪立功的機會，不知道蔣大人……」
蔣完連忙點頭：「下官願意聽從包大人的安排，下官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那安樂候府外的官兵是他帶來的嗎？」公孫先生問道。
「並非, 侯爺並未帶什麼人馬, 府外守衛的官兵乃是下官調派過去的。」
包大人兩步走下臺階，「你且先起來, 本府問你, 你可願指證那安樂候的罪行？」
蔣完又怕包大人懲辦他，一邊又怕安樂候那當太師的爹，當即就猶豫起來，「這……這……」
公孫先生在旁邊默默的補了一刀：「若是蔣大人不願意也沒辦法，包大人只好將蔣大人列為共犯一併拿下了。」
「不不不，下官願意, 下官願意！」蔣完叫了起來。
「那好，蔣大人便隨本府一齊去安樂侯府吧。」
待包大人他們走遠了，祁凡才從屋裡出來，看著張龍趙虎兩人領著幾個官兵把項福還有那六人押在一起，展昭還站在大門口，沒有跟著包大人一起去。
祁凡看著張龍趙虎他們把人帶出去了才出聲喊展昭：「展昭，你怎麼沒有跟著包大人一起去？」
展昭回過頭來，問非所答：「方才我就在奇怪，你為何要躲在裡面不肯出來，仔細一想你那會在山腳那處也沒出來過，一直是躲著安樂候的人，莫非是有什麼隱瞞之處？」
「我……沒有啊！」祁凡乾笑了兩下，「不要在意這麼細節啦，現在不是抓龐昱最重要嗎？包大人都走遠了，我們快跟上去吧。」
「也罷。」展昭在前頭帶路。
兩人都是習武之人，腳程自是尋常人比不得的，沒幾下就趕到了龐府外。
龐府大門口一大堆官兵堵著，只能隱隱看見人群裡的包大人和公孫先生。祁凡和展昭就在最週邊看著，周圍有一大堆看熱鬧的人群，為了穩妥起見，祁凡還是悄悄往展昭身後躲了躲。
展昭：「？」
感受到展昭疑惑的視線，祁凡抬起頭來看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瞞你說，我跟那龐昱有過節，我不是很想他看見我。」
因為從前知道祁凡的時候，她的就是以盜出名的，雖然近些年沒有再聽見俠盜祁凡在江湖上活動的消息，但展昭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祁凡去偷龐昱家的時候被發現了，龐昱正到處抓她呢。
展昭默默的往祁凡面前又移了移。
祁凡滿意的點點頭，扒拉著展昭的衣角看向龐府的大門口。
他們兩個來的時候就有人進去通報龐昱了，沒一會，龐昱就氣勢洶洶的跑了出來，手裡還拎著他的那個騷氣的手帕。
龐昱看蔣完站在包大人旁邊，「蔣完，你這是什麼意思？」
蔣完日常為難：「這……下官……」
包大人開了口：「侯爺，是本府讓蔣大人撤去官兵，本府是來請侯爺去州衙的。」
龐昱理了理衣角，「有什麼事包大人不如就在這裡說吧，何必去州衙呢？」
「在這裡說話怕是不妥。」
「有何不妥？」
包大人肅然道：「侯爺是想聽本府說說你府中項福前來行刺的事還是侯爺在城中大肆搜刮民女的事？」
那龐昱果然不說話了，直瞪包大人。
「本府奉旨辦案，還是要查個清楚為好！」包大人大手一揮，「來人呐，將他拿下！」
「包拯！你敢！」龐昱怒道。
「有何不敢？本府奉旨查賑，自然就有權利查，侯爺若是不從的話，就別怪本府不客氣了。」
說完，王朝馬漢就帶著一眾官兵上前去抓龐昱，龐昱身邊的護衛也拔刀出來擋在龐昱面前，一時間，氣氛緊張。
祁凡暗自緊張，不由得捏緊了展昭的衣角。
突然面前一空，展昭沒有擋在她面前了，往前面走了兩步，不過也就走了兩步。
「祁姑娘。」展昭側過身來，眼神落在他的衣角上，無奈道，「麻煩祁姑娘松下手。」
「噢噢，不好意思啊。」祁凡趕緊放了，不好意思的搓搓手，躲進了人群。
展昭對她點點頭，轉身進了人群中心。
「龐昱犯法拘捕，你們協助他就是從犯，也一併受罰，這點道理難道還要我告訴你們嗎？」展昭緩緩上了臺階，掃過一眾護衛。
「你是什麼人，小小一介平民也敢來這撒潑！」
「我是什麼人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跟我作對絕對沒有好下場，況且你這些護衛，一起上都打不過我。」
展昭一身藍衣，手握巨闕，黃色的劍穗隨著展昭的動作微微晃動，只見展昭又向前了兩步，逼近龐昱。
或許是展昭渾身的氣場太強大，又或許是怕受到牽連，眾護衛們互相對視之後就都扔下了劍，一溜煙的跑下了臺階。
龐昱身邊一個人都沒有了。
王朝馬漢上前去將龐安押回了州衙。
因為說要辦了龐昱，百姓們都很高興，紛紛隨著包大人到了州衙，擠在州衙外等最新消息。
展昭沒有進去，只站在大門口守著。
祁凡混在人群裡，隨意跟左右的人搭話，不經意間抬頭正好對上了一雙眼睛，正惡狠狠的盯著她。
龐安！
糟糕，祁凡心裡一驚。
龐安快速往這邊走著，瞬間距離她只有一臂之遙，祁凡暗叫不好，扭頭就要跑！
龐安手快，一把抓住了祁凡。龐安借著祁凡那邊人多，她跑不出去，才跑過來抓她，抓住了就把祁凡往外拖，一邊大喊：「官爺！官爺！這裡有個也是從犯！」
祁凡簡直要被龐安的無恥給驚呆了，使勁的往後扯，「瞎說，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你不認識我？那你進去看看侯爺認不認識你？看看項福認不認識你？」
祁凡心虛，一不注意就給龐安拉了出去，周圍的人也看熱鬧一樣的自發讓出一個圈來。
龐安拉著祁凡到臺階上，對守門的衙役說道：「就是這個人唆使我們侯爺的！」
「你胡說！」祁凡瞪著龐安，「快放開我，不然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兩個人正僵著，展昭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一頭霧水，上前來對龐安道：「你別是也想跟你主子一樣進牢裡？剛才沒找到你，你現在自己送上門來了？」
龐安哼了一聲：「好說，我進去那她也得進去！」
「幾位且慢。」
後面的人群裡突然有人喊道。
第36章
誰啊？
僵在門口的三人同時回過頭看去, 只見人群裡亮出一個高高的道冠, 隨著那個道冠的移動, 終於從人群中露出臉來。
待看清人後，龐安驚訝的叫了一聲：「元道長！」
高道冠，灰色的道袍，消瘦的身形, 是元道長沒錯了。
元道長面容平靜，慢步走到龐安身邊，「是我, 我聽聞龐侯爺被抓了？」
龐安抓著祁凡的手微微鬆開來，祁凡趁機掙脫閃到展昭身後去，一邊奇怪的打量著元道人。
不知道為什麼元道長來這裡。
龐安瞪了眼祁凡，又轉過去問道：「是的，侯爺他……不過道長你怎麼會過來？是來救……」
元道人快速的打斷龐安, 面無表情道：「實在是太好了。」
展昭不認識元道長, 但是祁凡跟龐安認識啊，元道長不是最近一直跟在龐安身邊嗎？金主被抓了咋個這麼激動？
被噎得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龐安嘴巴張了幾回, 最後還是沒能說出話來。
元道長扭頭看了一眼祁凡，道：「既然龐安說姑娘是從犯，不如姑娘進去跟他們對峙一下吧，我相信包大人會很樂意知道龐昱的每一條罪行的。」
元道人率先走了進去，守在門口的王朝馬漢面面相覷，最後還是放了元道人進去。
祁凡猶豫了一下, 她之前是一直在勸龐昱收斂點，除了下藥就沒做過什麼壞事了，再說下藥也沒被別人知道過啊，應該……不虛的吧？看元道長這樣子，龐昱被抓了他反而說好，大約是有什麼隱情。
正要邁步，身後突然又有人叫道：「等等！」
「……」今天是流行這樣子玩嗎？祁凡再次回過頭。
只見一布衣中年人撥開人群跑了上來，一直到祁凡面前才停下，高興的說道：「我在底下看了老半天才發現是姑娘你，昨日我才從別的地方進了糧食過來，正想找姑娘呢。」說完，中年人又扭頭去對龐安呸了一聲，「你還說姑娘是什麼從犯，老朽今日也跟著進去說道說道，看看到底是你瞎說還是老朽瞎說！」
這人一個接著一個的來，劇情反轉再反轉，祁凡一下被炸得有些懵。
旁邊展昭仔細看了下中年人，似乎想起了什麼：「你就是好心帶著我來陳州的那個老伯？你之前跟我提過那個托你買糧食的就是她？」展昭指了指祁凡。
中年人連連點頭：「大俠？是這個姑娘，我沒記錯。」
龐安臉色白了幾分。
中年人把心虛的龐安連拉帶扯，給弄進了州衙，祁凡也跟在後面。進去的時候，道士已經跪在堂中了，身邊站著的就是囂張至極的龐昱。
元道長已經一五一十的把龐昱所作的事都講了，莫了，還來了一句：「當然了，建造軟紅堂這事草民略微提了幾句，龐侯爺就來了心思，一心想在陳州建一個。」說著，元道長抬頭去看龐昱，「龐侯爺，是也不是？」
龐昱萬萬沒想到是被元道長坑了，指著元道長「你，你，你」了半天，氣得踹了元道長一腳。
臺上的包大人一拍驚堂木，大聲呵斥道：「龐昱，休得在堂上放肆！」
那龐昱被嚇得一震，仍是倔強的盯著包大人，「就算這些都是我做的又怎麼樣，你能奈我何，我可是皇上親封的安樂候，我爹是當朝太師，還有個當貴妃的親妹妹，你能把我怎麼樣？」
「龐侯爺怕是不知道，皇上御賜了龍、虎、狗三口鍘刀，鍘刀所到之處由於皇上親臨，刀刀皆有先斬後奏之權。本府奉旨前來查賑，自然有權利辦你。」
祁凡幾人跪在一邊，見此情況，也不敢多說些什麼，尤其是龐安。
龐昱一時間沒了言語，包大人就把話頭引向了祁凡他們。
「堂下所跪何人，速速報上名來。」
幾人輪流了報了姓名。
中年人介面道：「大人，方才這人拉著姑娘在門外吵吵鬧鬧，污蔑這姑娘是龐昱私吞賑銀這事的從犯，草民是特意來為姑娘作證的。」
「哦，說這位姑娘是從犯？龐安，你可有證據？」
龐安進來就已經有些後悔了，尤其是在看見衙役搬出三口鍘刀之後。
「回大人的話，草民……草民認錯人了。」龐安簡直不敢抬頭去看龐昱的臉色。
祁凡目瞪口呆的看了一眼龐安，方才在外面還不是囂張得很嗎？為何秒慫，她都已經做好了懟人的準備了。
既然這樣……祁凡出聲道：「那還請包大人繼續。」
包大人點點頭，重重一拍驚堂木，「龐昱！這一樁樁一件件，你便是認了？如今人證物證具在，你便是想反駁也不得。」
頓了兩秒，包大人大聲道：「來人啊！摘掉他的梓金冠，脫去他的滾龍袍！」
眾衙役領命，四五個人一齊上去，兩人按住龐昱，兩人脫他的衣裳，一人去摘了他的發冠，不到片刻，龐昱就隻身著了中衣，頭髮淩亂，就連手帕都被收了去。
包大人還真是厲害。
就算知道案情的走向，祁凡還是被包大人的氣勢給震了震，同時更加堅定了捂好自己馬甲的事。
包大人繼續說話：「龐昱，你奉旨前來陳州賑災，就該體恤災民，誰知你缺苛扣賑糧，挪用賑銀修建府邸，強擼民女，私建軟紅堂，你的所作所為皆有背皇恩，有負黎民，其罪當誅，本府奉旨按大宋條款判你鍘刀之刑！來人呐，將他搭上鍘口。」
幾個衙役押著龐昱就搭上了鍘刀口。
大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騷亂，緊接著就見一華服貴冠之人急步走了進來，跨進大堂的同時叫道：「慢著！包大人，刀下留人！」
祁凡不知道他誰，不過看龐昱那一副激動的表情也猜了個大概。
怕是他爹了。
包大人站了起來，「太師，本府正在升堂審案，太師此刻闖進來大有不妥。」
大師不理包大人，激動道：「包大人，龐昱他犯了何等大事，竟然要對他用鍘刀之刑？」
「龐昱他貪贓枉法，罪證確鑿，本府是依法辦案，有何不對？」
「龐昱他是皇上親封的安樂侯，包大人你無權審問他。」
「……」
看著包大人同龐太師唇槍舌劍，你一句懟過來，我一句懟過去，祁凡默默看龐昱的臉色由看見親爹時的激動到後來看見親爹懟不過包大人後的絕望，全方位的演繹了一套「對人生失去興趣」的表情包。
不管怎麼說，龐昱還是被包大人給強勢懟上了鍘刀口，全然不顧旁邊眼淚已經掉出來的龐太師。
隨著包大人鏗鏘有力的「開鍘」落下，龐昱的人頭也隨之落地，伴著的是龐太師的眼淚砸在了地上。
祁凡撇過頭去，不再看龐昱落在地上的人頭。
第37章
龐昱掛了, 龐太師也沒有理由再留在陳州, 失魂落魄的回了開封。
解決了大頭, 接下來就是這些從犯，不過就不是包大人需要一一去處理了，交由林豐同蔣完就可以了，不過元道長這個, 包大人還是親自帶去偏廳問了情況，祁凡沒有跟過去，沖著被押下去的龐安輕聲一哼, 哼著小曲出了大堂。
龐昱死了的消息在第一時間就傳了出去，圍觀的百姓全都高呼著包大人清明。
祁凡想，龐太師這一路走出去怕是心都要被紮穿了。誰讓龐太師一直慣著龐昱，是非曲直都不教，只覺得自己有個當太師的爹就了不得, 誰也不放在眼裡, 這下好了，兒子被自己給作死了, 龐太師就這麼一個兒子, 看起來也怪可憐的。
然而又怪得了誰？
祁凡略帶深沉的歎了口氣。
中年人也跟著祁凡出來了，祁凡在院子裡同他說話：「孫老伯，既然龐昱已經解決了，賑銀賑糧都會如實的發下去，就不辛苦老伯幾個州城來回跑了，路上也怪危險的。」
「好好好。」中年人點頭, 「不過也多虧了姑娘的好心啊。」
「誒，孫老伯，其實我也沒做什麼，這些糧食只是小小的一部分而起，沒起多大的作用。」祁凡非常謙虛，事實上也是，就算孫老伯每天運一趟糧食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祁凡把孫老伯送出了州衙，回身的時候剛好瞟到展昭還在外面站著，背對著大門，一動不動。祁凡上前去拍了把展昭的肩膀，繞到展昭面前，「展昭，你……」
她繞到前面才發現，展昭雖然面無表情，但有一隻眼睛流出了眼淚，明晃晃的停在鼻子旁邊。
祁凡驚訝的都要戳上去了，「你哭什麼？龐昱死了你咋個要哭？」
「沒什麼。」展昭飛快地抬手將眼淚抹去，反過來問她：「那龐昱的屍體處理了嗎？」
「龐昱的屍體，龐太師留了人去收拾了。」祁凡順口答道，眼珠子還是在展昭臉上打轉，「說真的，你為什麼要哭？激動的嗎？不過也太激動了吧……」
祁凡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展昭還是一句話沒回應。說了個沒趣，祁凡訕訕地摸了把鼻子，「你在這裡繼續吧，我先走了。」
「裡面那道士是怎麼回事？」展昭突然問道。
「那道士？這個很簡單啦，道士必定是跟龐昱有仇，專程來坑他，坑了之後再來自首，我猜道士，或者是他的家人被龐昱害過。」一般的電視劇都會這麼演。
「祁姑娘還真是會推理。」展昭笑了一下，不再板著一張臉，「不過先前姑娘說要走，走去哪？」
「去我該去的地方啊，這案子都結了，我留在州衙幹啥，不過你是要留在這裡的吧。包大人是個好官啊。」祁凡好哥們式拍展昭的肩。
前一句跟後一句牛頭不搭馬嘴，展昭不理解的歪了歪頭。
「……」臥槽不要突然賣萌好嗎！
祁凡放下手，搓了搓臉頰，小步跑遠了。
嗯……跑是跑了，祁凡走在半路上卻被展昭給攔在了。
「做什麼？」祁凡警惕地往後退了兩步，以為是包大人處理完道士之後要處理她了。
展昭握著巨闕，擋在她面前，「祁姑娘不用緊張，是包大人拜託我來找祁姑娘的，說多虧了祁姑娘才能知道龐昱這陳州做的這些事，從而才能解救陳州城的百姓。」
祁凡道：「嗨，我當是什麼，不用謝，你就跟包大人說，快讓包大人回京，我怕到時候龐太師惡人先告狀，在皇上面前胡亂說一通，加上還有個當貴妃的女兒，枕邊風最有用了，回去晚了包大人可能就沒法解釋了。」
祁凡是突然想到這一茬的，畢竟包大人鍘了龐昱，龐太師不作妖簡直就對不起他兒子。
展昭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多謝祁姑娘提醒了。」
再次告別展昭，祁凡這才算是放了心，雖說她並沒有真正從龐昱那拯救到陳州百姓，但智商在那，這是她能想到最好的辦法了。
幹完了這件大事，祁凡去花大錢吃了頓好的，晚上早早就睡下了，第二天早晨就聽說包大人已經離開陳州城回開封了。沒了龐昱，蔣完也沒了威脅，老老實實放糧，加上有林豐監督，更是規矩得很。
祁凡在家閑夠了，腦子空著沒事情想，又開始思考開點的事，在開封開一個店需要大量的銀子，她更覺得自己那點不夠看，不過陳州最近平和，沒什麼懸賞……
一拍大腿，祁凡決定去州衙問問林豐，看看他知不知道附近有哪些城鎮不太平。
陳州旱災已過，雖然田地裡種的糧食還不會這麼快成熟，但有了朝廷的賑糧，百姓們這幾天還算是恢復了從前平和的日子，街上基本上看不見有人因為饑餓死在路邊的人了，不過……
為什麼許多人都在往州衙方向跑？
這不，祁凡旁邊又路過兩人，邊走還邊討論著什麼。
「包大人那事是真的嗎？」
「不知道，不過不管是不是真的，包大人救了我們陳州，我們就得幫包大人一把。」
祁凡一邊聽一邊思索，估摸著是包大人出了事，不過要陳州百姓去幹嘛？
州衙門口不同以往，臺階之下擺了張桌子，桌後邊站了個人，藍衫，高馬尾，手握巨闕，劍上掛著個黃色的劍穗。
展昭？
祁凡納悶在週邊轉了一圈，透過人群中的縫隙大概看見裡面的情形，似乎是都在簽字？有的人還在後面加了幾句話，不會簽字的就摁手印。
等了大約有一個時辰，桌前人才少了些，祁凡趁著這個時候湊了上去。
「你不是送包大人回開封了嗎？怎麼突然又回來了，莫不是出了什麼事？」
展昭指導一個老人家在另一頁起頭的摁了個手印，才回過頭來搭理她，「祁姑娘？你來了。前幾日你提醒我之後，我回去就同包大人說了，誰知回了開封皇上就下令把包大人關了起來，公孫先生要我來陳州拿陳州百姓的萬民書回去。」
「這個？厲害了。」祁凡看向桌上擺著的「萬民書」。
「是的，下午我便快馬趕回開封將萬民書送到皇宮中去，祁姑娘你要不同我一起去？」
展昭突然對祁凡發出了邀請。
第38章
要不要同我一起去？
祁凡愣愣地盯著展昭, 把這句話在腦子裡過了幾遍才理透這句話的意思, 嘴巴驚訝的張大：「你邀請我？為啥？」難道是展昭看上她了？不能吧, 她這樣子這麼多年來路上遇上劫色的都直接繞過她。
展昭現在到想得很直接，對祁凡道：「是公孫先生同我講奏章是你送去開封的，帶上你去同皇上求情更有說服力一些。」
「……」
祁凡道：「哦，這樣啊。」還真是她自作多情了。
不過……祁凡還是想問問：「那我去就有用了嗎？萬一那皇上不聽呢。」
「先去試試吧, 總不能看著包大人被關進牢裡不管。」展昭扭頭去招呼路人來簽字。
行吧，祁凡算是默認了跟展昭去開封，也就跟著展昭站在桌邊指導別人。
到了下午厚厚的一本萬民書差不多已經寫滿了, 兩人就打算上路。祁凡在州衙外等著展昭，待到展昭牽出馬之後才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在哪。
只有一匹馬啊，可是有兩個人！
祁凡指出了這個問題：「我們……這，怎麼騎？是你在後邊跑還是我在後邊跑？」
「是展某思慮不周了。」展昭為難的在馬和祁凡身上打轉，「要不還是再去買一匹吧。」
「算了算了, 將就一下, 騎馬到開封也要不了多久，忍忍就過去了。」祁凡走過去牽馬, 意示他上馬。
展昭臉一下就紅了起來, 粉色一下蔓延到了耳朵根，眼睛都不敢往祁凡身上瞟，猶猶豫豫的往後退，「這，不太好吧。畢竟男……」
「男女授受不親？」祁凡將他的話補全，白了他一眼, 「得了吧，幾年前你用這話的時候不是被我懟回去了嗎？」
「那好吧。」展昭總算是上了馬。
「這才對嘛！」祁凡也順勢上了馬，坐到展昭身後，一把把他摟住，順勢摸到前面扯住韁繩。
祁凡能感覺到懷中之人身體瞬間僵硬，頭頂傳來展昭略帶沙啞的聲音：「祁姑娘，你這樣是否有點不合禮啊？」
「哦，抱歉，我下意思的就拿起了韁繩，給你吧。」祁凡把韁繩塞到展昭手裡，然後抱住了展昭的腰。
展昭的身體更僵硬了，不過還是牽起了韁繩，雙腿一夾馬肚拉著馬往官道上走去，沉著聲丟下一句：「祁姑娘坐穩了。」
祁凡偷偷笑了下，把手摟得更緊了些，誰讓現在就只有一匹馬，剛好可以讓她佔便宜。
大約是展昭被祁凡摟著不舒服，駕著馬一路狂奔到開封簡直沒有歇過，兩個時辰就趕到了開封，不過馬也被累得夠嗆，進了開封就一路牽著馬去了開封府。
自然是從後門進入的，包大人被抓進牢裡之後開封府大門就關了，處於全府上下都慌慌的狀態。
兩人徑直去找了公孫先生。
兩日不見公孫先生，公孫先生已經憔悴了許多，白淨的臉上連血色都看不見，眼睛下面有了明顯的黑眼圈。
祁凡先給公孫先生行了一禮，「公孫先生。」
公孫先生一心想著包大人的安危，並沒有心思同祁凡寒暄，嗯了一聲直接開門見山道：「怎麼樣？萬民書有帶來嗎？」
「帶來了。」展昭將東西從懷裡拿出來。
祁凡道：「可是我們要怎麼把這個送到皇上那去呢，還是去找王丞相嗎？」祁凡想，那這樣她來這的意義何在？
「自然不是，皇上昨日下令將包大人關起來的時候已經說過了，不許任何人再為他求情，所以王丞相出面也沒有用。」
「那……」祁凡皺眉。
公孫先生摸了把鬍鬚，把他們兩人上下打量了一遍，「所以就要靠你們了，皇上不聽王丞相勸，氣惱包大人不顧他下的聖旨就擅自斬了龐昱。你們是江湖中人，與朝廷素無瓜葛，所說之話必定公正些，祁姑娘又一直在陳州，對陳州發生的事是再清楚不過了，若是由你們出面去勸皇上，想必還有幾成把握。」
當朝皇帝是宋仁宗，歷史上少有稱得上是明君的皇帝，祁凡到還是願意相信宋仁宗會聽他們的話。
「那我們是怎麼去見皇上？」祁凡問。
「夜探。」展昭把萬民書揣進懷裡，望瞭望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今晚就去。」
這麼刺激的事，祁凡當然是萬分不想去了，她以為是由王丞相或者誰引薦給皇上，然後他們兩個再用嘴炮說得皇上改變想法呢，結果是直接闖進皇宮？
「是夜探，不是闖。」展昭一本正經的糾正她。
「……」有什麼區別？祁凡微笑著看向展昭。
現在他們正在開封府的後院裡等天完全黑下來，祁凡在一邊愁眉苦臉的。
「雖然我不知道我在愁什麼？但我就是感覺有點方，這麼多年我連故宮都沒逛過一次，現在到了天子腳下有一個進宮的機會居然是夜闖，弄不好就會被亂箭嗖嗖嗖射死的那種。」所以說，祁凡半天擔心是怕自己一個腳抖被發現就會被當成刺客給抓起來。
算了，包大人要緊，那可是主角。
祁凡扭頭去看展昭，「我說你要不要換一身衣裳？我們就這樣穿著去皇宮嗎？會不會太囂張了。」
頭一次進皇宮的祁凡有些緊張。
「無妨，皇宮裡的人發現不了我們。」
「是這樣沒錯啦，不過我還是覺得……」祁凡說著噤了聲，感覺換夜行衣的話更像刺客了，索性也就罷了不再說話。
左等右等總算是天色完全黑了下來，展昭前去同公孫大人打了聲招呼就同祁凡一路飛簷走壁趕到了皇宮外。
祁凡小聲問他：「你知道這大晚上皇上在哪個宮殿嗎？」
「……不知。」
「我也不知。」
可以的，很好。
祁凡呼出一口氣，「既然都不知道，我們不如打道回府吧。」
開玩笑。
兩人只能挨個去找，所幸的是，北宋皇宮是歷朝歷代中格局最小的，排除幾個明顯沒有人的大殿，只剩了皇上的書房和後宮，這兩塊地方是皇上最有可能待的，兩人便打算先去書房碰碰運氣。
運氣不錯，皇上恰好在書房裡。祁凡扒開一匹瓦往下麵看，剛好看見宋仁宗坐在書桌前看奏摺，除此之外，房內只剩了個小太監候著。
祁凡把瓦合上，給展昭使眼色，指了指殿側邊的窗子，自己率先從房頂上溜了下去。
展昭輕功不錯，祁凡也不逞多讓，兩人很順利的從窗子溜了進去。
祁凡指著太監，另一隻手指了指皇上，再移到展昭身上，意為她去搞定太監，他去穩住皇上。
第39章
祁凡先行一步, 從後面繞過去直接一掌砍暈了小太監, 在他倒地之前單手拎住了他的衣領, 儘量放輕聲音讓他躺在地上。
展昭那邊也極為配合她，在皇上聽見這邊的動作抬眼看過來的時候兩指搭上了皇上的脖頸。
「別出聲。」
祁凡這邊把太監放了才走過去，因為怕外面的人聽見，祁凡刻意站近了些。
祁凡道：「皇上你別慌, 我們不是什麼刺客，我們只是來送個東西的。」祁凡扭頭看了眼展昭，讓他把萬民書拿出來。
展昭拿出萬民書擺在皇上面前, 小聲道：「今日我們前來是為了陳州一案，包大人當初在陳州是查清楚了龐昱所犯的罪行，是龐昱有罪，包大人是依法辦事。」
皇上看起來很是冷靜的樣子：「你如何知道包大人沒錯？」
「我當然知道。」祁凡回他，「因為之前林豐寫的奏章就是我送來開封來的, 皇上不信的話, 可以去問王丞相，陳州發生的事我知道的清清楚楚。」祁凡簡潔的把陳州發生的事給皇上講了一遍, 不同于之前林豐的奏章, 祁凡詳細的介紹了一下龐昱是如何在公堂上說話的，只恨沒有答錄機錄下來給皇上聽。
展昭把手鬆開，「還請皇上看看陳州百姓的萬民書，想必看過之後便會知曉究竟是誰對誰錯。」
祁凡也附和道：「是的，皇上，我相信你還是有自己的判斷, 畢竟包大人的為人你也清楚不是嗎？」
皇上沉默著拿起了萬民書。
待從原路出了皇宮，祁凡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來：「我還是覺得我來開封並沒有什麼用啊？那些話我說不說應該都沒有關係吧。」其實她感覺只要萬民書到了就行，包大人是忠臣，皇上也不是不知道，只是皇上在氣頭上才將包大人關了起來，萬民書送過去就是給個臺階下而已。
這麼想想，她問的那句話就是真理啊，來這裡有什麼用嘛！
不過這麼晚了，她也不能說回去，外面客棧也是住不成了，只能又跟著展昭回了開封府，拜託公孫先生安排了兩個空房間給他們。
展昭有沒有睡她不知道，反正她是安安心心的睡了，畢竟有主角光環的包大人不會那麼輕易的狗帶。
因為不是在自己家，祁凡不太好意思睡懶覺，早早的就起了床。
祁凡起床的時候天剛亮，洗漱完就去找了公孫先生他們，結果這屁股坐到凳子上還沒捂熱，宮裡就派人傳來了消息，說皇上已經下旨放了包大人出獄，還順路把禦鍘三刀給送回了開封府。
幾人心中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祁凡抿了口熱茶，起身跟展昭和公孫先生告辭。
展昭不由得跟著站起來，問她：「為何突然要走？」
祁凡道：「包大人已經沒事了呀，我待在這裡也沒意思，正好肚子餓了，我去街上逛逛，嘗嘗開封的美食。」肚子是真的餓了。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在這的目的也達到了，展昭疑遲了一下，回身對公孫先生行了一禮，「既然包大人已經沒事了，那展昭也就告辭了。」
「且慢。」公孫先生起身快步走上前來，手托著展昭讓他直起身來，「我還有話想同展俠士說說。」
祁凡眨眨眼，道：「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你們聊，我先走了。」
公孫先生也對她謝道：「這次包大人的事多謝了祁姑娘相助，若是祁姑娘以後有什麼事，公孫策能幫得上忙必定會幫。」
祁凡隨意的點了點頭，眼睛瞟到展昭處，發現他正盯著自己看，一雙劍眉微微皺起，祁凡以為展昭跟她一樣也餓了，脫口而出：「你別看著我了，大不了待會我給你帶一份回來就是。」
「……那還真是多謝祁姑娘了。」展昭謝道。
出了開封府，祁凡就直奔向她從張龍那打聽來的開封美食一條街。
不得不說，這天子腳下的美食就是不一般，祁凡進了家看起來還不錯的酒樓，點了碗粥並著幾樣小菜，不過就這幾樣，足足就有小兩錢銀子，賊肉痛。
「誒，你聽說了嗎？這家店的老闆要回老家成親去了。」旁邊突然有人說道。
成親？祁凡等菜上等的無聊，正好有人聊八卦，於是也豎著耳朵去聽。
「成親？為何要回老家？」另一人介面道。
「嗨，這我也不知道了，不過聽說這酒樓要盤出去了。」
兩人還在討論著，祁凡卻聽不下去了，心裡騰的升起一個被她打消的想法——在開封開個店！
這不就是機會嗎！
祁凡趁著小二來上菜的時候問了一句：「聽說你們老闆要回老家了？」
小二一愣：「是啊。」
「那……你們老闆是怎麼打算處理這家酒樓的？」
小二道：「呦，客官，這我一個小二可不知道，老闆只說了要回老家，店的事還真沒說，不知道客官問這個做什麼？」
祁凡道：「若是我有意買下這家酒樓呢？」祁凡心裡默默盤算了一下從龐昱那裡坑來的一筆銀子以及自己這幾年存的幾千兩，雖然從龐昱那坑來的大半都拿去給百姓送溫暖了，但剩下的加起來估摸著應該夠。
小二想了下：「這事我可不能應承客官什麼，若是客官真有意，等下我們老闆會來店裡，不如客官親自去同老闆講？」
祁凡滿意的點點頭。
一頓飯剛吃完，小二就跑來叫她，說老闆已經到店裡，正在樓上等她。
因為是要談生意，祁凡稍微整了整自己的衣裳才跨步上樓，規規矩矩的跟著小二走到盡頭的一個門前。
小二敲敲門，道：「老闆，方才我同你說的那位姑娘來了。」
裡面傳來一中年男子的聲音：「進來吧。」
進去之後，祁凡先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才抬頭去看老闆。
老闆是個微胖的中年人，穿了身灰衣布袍，頭上綁了個同色的發帶，兩隻手的大拇指上都戴了玉扳指，看起來就很有錢。
老闆邀請她坐下，給她倒了杯茶才慢悠悠的開口說話：「姑娘想要買我這酒樓？」
「是的沒錯。」
老闆喝了口茶：「我本來也打算賣掉，之前同鄰居親戚都說一遍，其中沒有要買的，昨晚才找了牙人說了這事……那姑娘可是牙人介紹來的？」
「……不是。」祁凡倒是忘了這茬，古代買賣房子大多是要找中間商的。
「那姑娘是打算找誰來做這個中間人？牙人我已找好了。」
在陳州買房子事就沒有這麼多，多給點銀子便解決了，沒想到在開封還要這個，祁凡想了一會，自己在開封也沒什麼熟識的人，除了包大人他們……包大人？
想到這裡，祁凡沖老闆一笑：「我這裡有人可以做中，只是我想問一下這酒樓的價格？」
太貴了她也買不起啊。
第40章
好在老壁報出的價格還不算太貴, 還在祁凡能接受的範圍內。
「那是包這些桌椅嗎？還是另算錢？」祁凡想起了她那個空空蕩蕩的陳州房子, 所有的傢俱還是她一個一個選了找人送回來的。
「哦, 這些。」老闆微微一笑，「自然是全算在裡面。」
因為是第一次買店鋪這種東西，祁凡不敢疏忽，同老闆商量了大半天才最終確定下來——等她把錢拿來就正式交易。
還算是在愉快的氛圍中結束了交談, 祁凡沒忘記展昭的早餐，順手讓小二給她包了兩人份的帶上。
回到開封府裡的時候已經距離她出來有一個多時辰了，正門還是沒開, 祁凡就走了後門進去。結果找到公孫先生的時候展昭已經不在房中了。祁凡問他：「怎麼房中就只有公孫先生一人了？展昭人呢？」
公孫先生看起來整個人精神都好了很多，甚至還笑吟吟的回道：「方才大人回府換了身衣裳就進宮面聖了，沒去一會宮裡就來人召了展俠士進宮。」
「進宮了？」祁凡把早飯放在桌子上，把油紙打開，「那公孫先生也來用點早膳吧, 我特意給你們兩個帶的, 現在他進宮去了，那公孫先生你就可以多吃點。」
公孫先生倒也沒推辭, 撩起衣袍就坐了下來, 「多謝姑娘了。」
祁凡也坐了下來：「話說為什麼要召展昭進宮？」其實祁凡差不多已經猜到是展昭快成為護衛了，還是忍不住問一下。
公孫策拿起一個包子：「祁姑娘怕是不知，之前包大人有意招攬展俠士入朝為官，展俠士都拒絕了，歷經陳州一案又讓展俠士對包大人的為官之道有了更深的認識。先前我再次邀請展俠士的時候——展俠士說如果這次包大人沒事的話他願意接受包大人的邀請。」言下之意就是展昭要入朝了。
聽完這話，祁凡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怎麼感覺展昭的真愛是包大人啊……那展昭的未來老婆丁月華怎麼辦？
公孫策慢條斯理解決完兩個包子，看著眼前陷入沉思的姑娘，漫不經心道：「祁姑娘接下來是要回陳州嗎？」
「唔，我是要先回陳州一趟，不瞞公孫先生，我在開封看了一家酒樓，已經同酒樓的老闆談好了，我回去拿了錢就可以進行交易了，不過老闆說要找人做擔保，我想請包大人……不知道包大人願不願意。」
「不過是小事，包大人自然願意。」公孫策喝了口茶，「不過祁姑娘為何要在開封買酒樓？是為了什麼人嗎？」
這句話的意思就很明顯了，暗示祁凡跟誰是有什麼關係。
祁凡搖了搖頭，道：「公孫先生不要想多了，我就是在這裡賺錢而已，至於公孫先生說的為了什麼人，那是不可能啦，我目前熟識的人搬出來數都用不了兩隻手。」
又坐了一會，包大人他們還沒回來，祁凡憋不住了，站起身來，同公孫先生道：「我先回陳州了，借用一下展昭的馬，麻煩公孫先生同展昭說一下。」
告辭了公孫先生，祁凡就去後院把馬牽了出來。
因為沒什麼大事，所以祁凡這一路都不是很趕，慢悠悠地晃回了陳州，再將家裡的東西都收拾了一下，把該帶的都帶上，足足裝了滿滿一個包袱。
買下一個酒樓就差不多花了祁凡大部分的錢，祁凡算了算剩下的錢暫時還不夠買個開封的房子給她住，不得都先投入到酒樓裡，等她掙了大錢再說。
等她再回開封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了，一進開封，路邊所有的百姓都在談論皇上新封的護衛展昭，還賜了個封號給他——「禦貓」，供職開封府。
哇，這出去一趟回來天都變了。祁凡牽著馬一路走到了開封府大門口。
這是正中午的時候，包大人他們在府裡，門口守門的兩位元衙役不認識祁凡，堅決不讓祁凡進去，說要進去知會大人，祁凡就只能牽了個馬在外面等著。
不多時，自裡面出來一人，祁凡眯著眼睛看過去，是展昭，一身紅衣官府，腰間系著一根黑色的帶子，頭上也戴了一頂黑色的官帽，被遮住小半個額頭的臉依舊帥得驚天動地，唇紅齒白，劍眉星目，身材挺拔。
縱使祁凡有準備也被紅衣展昭美得愣了那麼兩秒，思想轉了幾個圈才想到自己要說什麼話。祁凡把手中握著的韁繩舉到半空中，對走在臺階上的展昭道：「馬還你。」
展昭走下臺階來接過韁繩，道：「聽公孫先生說你要在開封買酒樓？」
「是啊。」祁凡轉身去拿馬背上的包袱，她足足裝了有兩個大包袱，拎起來有點重。
「不用拿下來了。」展昭過去攔住祁凡的動作，「那你現在是住哪？」
「我，我還沒有找到住處，打算先去客棧住著，等正式盤下酒樓之後再做打算。」祁凡抬頭去看展昭，「不拿下來幹嘛，我是來還馬的。」
展昭把巨闕換了個手拿，牽著馬掉了個頭，「我送你去客棧。」
「那謝謝啦。」祁凡快步跟上去笑著調侃他，「唉，沒想到兩天不見你就成了御前四品帶刀護衛了，另我等小平民很是羡慕啊。」
誰知道成了官府中人的展昭比以前更嚴肅了，側頭嚴肅的教育她：「且不要這樣說，我只是有感于包大人，為了解救更多的百姓……」
「停停停，我知道了，我這不是表達一下對你當官的喜悅嗎，能不能帶點幽默，比如笑著回我一句『要不要抱大腿』什麼的。」
展昭學得飛快：「那你要不要抱我大腿？」
「……」祁凡默默地把目光移到展昭被紅色衣袍遮住的大腿上，悄悄咽了口口水，堅定的拒絕道：「不了不了，這個真的傷身體。」
展昭帶祁凡去了一家看起來還算高大上的客棧，只見那客棧名字——悅來客棧。雖然很想吐槽，但一個槽吐兩遍就不是很有意思了，祁凡沉默著跟著展昭進了客棧。
包袱展昭幫她拿著，她就去櫃檯找掌櫃的訂了間房，交了幾天的押金。
小二帶著兩人上了樓。
小二將兩人帶到房間之後就下去，祁凡把包袱從展昭手裡拿過來，隨意往床上一放，打算等展昭走了再收拾，畢竟裡面有些個私密的衣裳，不太好拿出來。
展昭守在門口沒走，掃了兩眼房間之後開口道：「開封雖然是天子腳下，但始終不是很太平，祁姑娘你平日裡還是小心為好，況且龐太師他也在京城，若是有什麼事，你可以來開封府找我。」
祁凡邊聽邊點頭，心裡突然升起一種面對著教導主任的感覺。
展昭又囑咐了幾句終於是停了，在屋內轉了一圈又問她：「你用了午膳嗎？」
祁凡兩杯水下肚打了個飽嗝，想起前兩天公孫先生說的話來，眼睛落在展昭大紅色的袖子上，「你缺個女朋友嗎？有錢會賣萌但長得不是很好看的那種？」
第41章
祁凡以前同展昭科普過, 所以展昭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驟然間聽見這話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雖然不知這話現在問出來是何意……
縱然心裡已經生出了無數個想法，但展昭面上還是一臉平靜，只有僵硬的嘴角和悄悄紅起來的耳朵出賣了他。
「你……」展昭一個你剛說出口就被祁凡打斷了。
祁凡伸出手，對著展昭的方向, 搖手：「好了好了，我就是開個玩笑，你一直說教我, 氣氛都僵了。」祁凡眼神在展昭臉上轉了一圈，落在展昭紅紅的耳朵上，笑出了聲。
展昭：「……」
展昭握著巨闕抱拳道：「告辭！」
「誒。」祁凡趕緊站起來去拉他，歪著頭湊到他面前，「別生氣啊, 我真的沒啥想法, 也別急著回去啊，你看你大中午送我過來肯定還沒吃飯吧, 走, 下樓，我請你吃飯，你隨意點菜，我不心痛。」
展昭沒說話，輕飄飄看了她一眼。
祁凡去拍他的背，「要是你覺得那句話是我騙你的話, 我倒是不介意把它變成真的，那人就是我啊，你看我怎麼樣？我倒是不介意多一個你這麼帥的男朋友啦。」
展昭扭頭瞪了祁凡一眼，「祁姑娘……身為一個姑娘，還是不要……」半晌展昭都沒說出個什麼來，最後乾脆推開門跑了。
……到底是純情少男，祁凡悶著笑了兩聲才起身下樓去吃飯。
接下來的幾天祁凡都在跑客棧的事，有事去找包大人的時候展昭都不在府裡，不過祁凡倒也沒時間再去調侃展昭，幾天東奔西跑才算是把酒樓正式盤下來了，順帶還經過原酒樓老闆的介紹在離酒樓不遠處的一條街上租了間小院子。
新官上任三把火，祁凡接收客棧的第一件事就是改了客棧裡所有人的薪資。廚子工資是死的，比以前相比多了一些，幾個小二的薪資就改成底薪加績效的方式。當然了，祁凡是挨個去問了意見的。
古代人沒用過這樣的方式，都覺得很新奇，也都能接受，畢竟祁凡說的底薪跟從前一月拿的銀子一樣，再加上績效的話，怎麼也不會比從前少。
解決了這個問題，祁凡再去翻了帳本，大約算了一下酒樓的人流量，思考了整整一晚才敲定下方案，第二天一早就去了酒樓把所有人召集在一起。
祁凡這兩天不打算開門營業，得先把她這個方案實施了再說。
祁凡想的是借鑒現代有些酒店的營業方式，每一天都有當天的特色菜，至於這特色菜就是由每位廚子來定，排出每個廚子的特色菜，今天這個廚子在的時候就有這個廚子的菜，想吃哪個就得在那天來才吃得到。
酒樓裡有四個廚子，祁凡讓他們分別把自己的拿手菜炒了出來，以及詢問了各自擅長的做法，同他們討論了一下午才確定下來每個廚子的功能表，祁凡還順便評價了一下他們的菜，提了些建議，不過鑒於這個時候還沒有現代的調味料以及某些菜品，祁凡的一腔雞血只能咽在了肚子裡。
至於改造的其他小的方面就不多說了。總的一句話，一切都準備好了之後已經是三天過去了。
第三天下午，祁凡去了趟開封府。
祁凡這幾天為了酒樓一事廢寢忘食，整個人瘦了一圈，穿起裙子來整個人輕飄飄的，胸都快凹下去了。
這回來的趕巧，開封府眾人都在，祁凡見到展昭的時候，展昭正往包大人的書房走去。祁凡兩步跑上前去招呼展昭：「展大人！」
展昭停住腳步，回身來看她：「祁姑娘？怎麼叫我展大人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祁凡感覺展昭這聲祁姑娘叫得有些抖。
祁凡嘴上是這樣叫，手還是不客氣的拍在展昭的背上，「你現在是皇上親封的御前四品帶刀護衛，我當然要這樣叫你啦。誒，不說這個，我正有事來找你們呢。」
展昭帶她進書房，「何事？」
書房裡面依舊是包大人公孫先生組合，祁凡跟著展昭行禮：「包大人，公孫先生。」
打完招呼，祁凡開門見山：「我那酒樓托包大人的福已經順利盤下來了，這兩天準備工作也做好了，今晚上想請你們過去吃一頓，順便也是想請你們幫我把把關，看看改整過後的味道如
何。」
祁凡話都已經說成這樣了，包大人他們似乎也不太好拒絕，不過包大人也沒立馬同意。
祁凡用手肘去戳站在旁邊的展昭，微微側頭去看他。
幫我說兩句啊！
不過展昭還沒開口，包大人就開了口：「也罷，今晚就出去吃一頓，看看祁姑娘新開的酒樓是個什麼樣。」
得到了明確的答覆，祁凡也就放下心了，讓包大人他們來嘗菜是其次，感謝包大人願意幫她才是主要的。
約定好了卯時包大人他們過來，祁凡就放心的回了自家酒樓，開始準備晚上的飯菜。
再提一句，酒樓的牌匾已經換了，換了個聽起來文雅點的——一醉。
對，就兩個字，祁凡特意把後面的樓去了，讓這名字看起來更有逼格一些。
天將將暗下去一點，包大人他們就來了客棧，正巧祁凡把最後一道菜端上了桌。
招呼包大人他們坐下，祁凡又從櫃檯拿了一壇酒出來，一一給眾人滿上。
包大人抬手攔住祁凡：「我一般不怎麼喝酒。」
換了私服，包大人都沒用本府這個自稱了，面容柔和，寬大的白色衣袍襯得包大人更是溫潤如玉。
公孫大人也道：「我也喝不了太多。」說著，把自己面前那半杯酒往遠離祁凡的方向挪了挪。
祁凡把眼神移向展昭，「那你來！我給你多倒點，不然我這壇酒都開了，不喝了多浪費！」
一頓飯吃的倒是融洽，除了祁凡問幾人菜的味道之外，公孫先生同包大人倒是會偶爾問祁凡幾個問題。
全是關於展昭的。
公孫大人擦擦嘴，看著祁凡又給展昭倒了杯酒，道：「祁姑娘是怎麼同展護衛認識的？」
第42章
「啊。？」祁凡抬起頭來, 一口飯差點噎在喉嚨裡。
咋個認識的展昭？祁凡眼神移向展昭, 不知道該怎麼說, 總不能告訴包大人他們說自己以前是個「江洋大盜」，因為名氣才被展昭知道然後認識的嗎？說不定下一秒包大人就會拍案而起，大吼一句「將她拿下」。加上展昭那麼聽包大人的人話，一聲令下還不得抓她呀。
思及此, 祁凡看向公孫先生，笑著說：「也沒什麼，就是幾年前展昭……展大人不小心被一夥山賊給劫了去, 我剛好路過，然後就救了他。」
公孫先生放下手中的筷子，身子往前傾了傾，頗感興趣：「哦，展護衛武藝高強, 怎會被山賊擄了去？」
祁凡輕咳了一聲, 想了想換了個說法：「老馬也有失前蹄的時候，展大人武藝高強也架不住敵人狡猾呀。不過公孫先生你不知道, 展大人他是因為長得……」
「咳。」
祁凡說得帶勁, 展昭突然在一旁咳了一聲，一下把祁凡的思緒給拉了回來，識趣的改了口：「因為他長得嫩，年紀小，閱歷還不夠，所以才不小心被騙的。」
結束了這個話題, 祁凡端起旁邊的酒杯，道：「就不要說以前的事啦，你看現在多好啊，展大俠成了展大人，然後包大人這邊也沒事了，我呢也開了個酒樓，美好的生活就在前方啦！來乾杯！」
祁凡還是不太會喝酒，一杯白酒下肚，整張臉就紅了一大半。
這頓飯足足吃了有一個時辰才算完，一罎子酒給展昭喝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小半祁凡借著一起喝酒慶祝硬生生的給包大人公孫先生倒了幾杯，總算是解決完了一壇酒，她自己也抿了幾小口，喝到最後自己也暈暈乎乎，後來怎麼回去的都記不清了。
因為喝酒，第二天祁凡差點沒起來，錯過了開店。
祁凡前兩天已經找人寫了幾百份「廣告單」，雇了幾個小童去街上發了，為了避免有人看不懂的情況，還讓小童邊發邊喊，一醉酒樓開業第一天全場菜品半價！
古代還沒有打廣告一說，祁凡這一舉動引起了廣大百姓的注意，紛紛好奇這家酒樓為何這麼豪氣，所有的都是半價優惠，就是不知道味道怎麼樣，不過就半價這個噱頭，就足夠吸引了一大批人了。
開業這天，早早就有人在門外等著了，因為酒樓主要做中餐和晚餐，祁凡就把時間定在了巳時末，到了時間才走到大門口。
為了給百姓們留個良好的形象，祁凡還特意統一了酒樓裡人員的服裝，改成淺藍色短卦，再由工種不同改造寫小細節，齊刷刷的站在一排別提多有氣勢了。
祁凡站在人群中，身穿淺紫色長裙，還特意描了眉，抹了胭脂，面對著眾人微微一笑，運起內力加大聲音：「各位鄉親父老，大家早上好，我是一醉酒樓的老闆，歡迎各位前來捧場……」
為了不讓百姓聽多了厭煩，祁凡只簡短說了幾句，重點在今天是半價，為了讓更多的人嘗到美味。
正說著，祁凡瞟到展昭過來了，一襲紅衣，走在人群中不知道多惹眼。
祁凡眼睛一亮，招呼眾人：「看，那邊走過來的就是皇上親封的御前帶刀護衛展大人！展大人，這邊！」祁凡朝展昭揮手，小跑著過去，拉住展昭的一隻袖子，把他帶到中間來。
「大家看，我們展大人就吃過我們店的菜，不如讓展大人講講我們的菜味道是怎樣的？」
展昭出馬，一個頂三，周圍原本嘰嘰喳喳的聲音瞬間就消失了，皆屏氣凝神，目不轉睛的看著展昭。
不是為了別的，展昭樣貌擺著人群中就是最好看的那個，美人當前，當然所有人都顧不上說話了。
祁凡扭頭看向展昭，對他眨眼睛，讓他配合一下。
展昭這麼多年為無數的百姓伸張過不平之事，也在眾人的目光下講過大道理，安撫百姓，如今……卻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告訴別人他吃菜的感受？
展昭有那麼好幾秒鐘不知道說什麼好，低頭看見祁凡一臉期待的看著自己，心一橫，張嘴說道：「嗯……還不錯，大家可以去試試看。」
這話說完，祁凡立馬接話，「展大人親鑒，我們這的飯菜味道是真的不錯，好話我就不多說了，歡迎各位進去自己親口試試。」祁凡微微彎腰，做出歡迎的姿勢。
看著陸陸續續有人進去了，祁凡才松了一口氣，今早上起來還擔心到時候沒有一個人進去她會很尷尬呢，後悔自己沒有提前雇個托。不過現在看來，應該還可以。
菜那些祁凡都是刻意讓廚子擺盤美觀，哪個菜用哪個盤子都規定了，以及有些菜最後一步是讓小二在給客人上菜的時候完成，等等這些。
祁凡幾乎是把自己能想到的，可以用上的都用上了，力求給古代人民一個新奇的體驗，當然，口味是最重要的。
展昭還要巡街，不便久留，祁凡笑眯眯地跟展昭揮手，讓他以後可以常來這逛逛，後半句是說不定能吸引更多的小姑娘來這吃飯，當然了，這話她沒說出來。
送走展昭一行人，祁凡就溜達進了店裡，視察店裡的情況。
為了不讓客人等的無聊，祁凡是讓小二給每桌客人都上了一小份花生米，在等菜的時候可以吃吃，不至於這麼沒事幹。
正滿大堂逛著，一小二卻突然湊到祁凡面前來，看他神色還有點驚恐，小聲道：「老闆，您跟我去一下後院。」
祁凡不明所以，跟在小二後面去了後院。
後院是廚房所在地，現在正忙得熱火朝天，不斷有人進進出出。
小二把祁凡帶到一邊，指著牆邊放著的一個烏盆，看起來很緊張的樣子，手指都還在發抖，「老闆，這個烏盆……」
「有問題嗎？」祁凡看向牆邊的烏盆，很正常嘛。
小二搖搖頭：「不是，我剛才聽見這個烏盆……說話了！」
「說話？」祁凡一臉震驚，「怎麼可能，你別是幻覺吧。」祁凡眼睛在烏盆上在掃了兩圈，心裡有了個大膽的猜測，不過面上還是立馬恢復了鎮定，安撫小二道：「肯定是你太忙了，錯覺而已，快去忙吧，這個烏盆你就不要管了，我去扔掉它。」
打發走小二，祁凡才上前去拿起烏盆，把烏盆放到了一個隱蔽點的地方，打算晚上等人都走了再看看。
想是這麼想，祁凡還是有點方，作為一個在崇尚科學的世界活了這麼久，突然真的冒出一些鬼神來，魂都可以給她嚇沒。
還是得去找個人來陪她一起看看這烏盆。
第43章
找誰？毫無疑問是展昭, 祁凡整個開封能夠算成朋友的只有他了。
第一天開業半價, 因此生意還不錯, 再加上開封是首都，沒有宵禁，完全就是不夜城，不過因為是酒樓, 沒有其他副業，戌時末大堂裡人就散得差不多了，最後的打掃祁凡就沒參與了, 囑咐了掌櫃讓他們快點收拾完就可以收工了，自己用一塊黑布包了烏盆去了開封府。
以前看過電視，祁凡知道烏盆裡如果真的有鬼魂的話是不能輕易的進入開封府的，於是只能站在門口讓人進去找展昭出來。
展昭出來的很快，他官服已經換下了, 穿著祁凡熟悉的那身藍衣長衫。
祁凡揚著烏盆跟展昭打招呼：「展大人晚上好啊, 現在有空嗎？」
展昭下了臺階走到她面前：「怎麼？」
祁凡拍拍手上的烏盆，神秘兮兮地沖展昭擠眼睛：「我這裡有個大寶貝給你看。」
「……大寶貝？」展昭眼神落在被黑布包裹住的不明物體上, 「這個？」
「對呀, 你現在到底有沒有空，我想請你幫個忙。」祁凡把烏盆遞到展昭面前。
展昭疑遲了一下，「有空。」
「那就好。」祁凡把烏盆換另一隻手拿著，空著的那只手去拉展昭的袖子，「走走走，去我家, 再給你講這個故事。」
霧濛濛的巷道中，隱隱還能聽到兩人的說話聲。
「為何要去你家？」
「那要不去你家？」
「我住在開封府裡的。」
「還是我家吧……」
不過片刻，祁凡兩人就到了她租的房子裡，祁凡拉著展昭進了正廳，關上門窗，讓展昭坐到中間的桌子的邊，小心的把烏盆放在桌上，把蒙在上面的黑布拿了去。
「一個盆。」展昭看著面前的烏盆。
「這可不是一個普通的盆。」祁凡挑眉，伸手在烏盆邊敲了兩下，一邊喊道：「出來吧，烏盆裡的鬼魂君！」
雖然這麼喊有點中二，但祁凡覺得還是很帶感的，無視掉展昭一臉懵逼的表情就是了。
祁凡喊出來之後，就靜靜地等著盆中出來一個鬼影，結果等了半天烏盆還是那個烏盆，一點變化都沒有，祁凡不信，換了個叫法：「隱藏在烏盆裡陌生的靈魂哦，我以買你回來的主人的身份命令你，快出來！」
祁凡在心裡倒計時了十幾遍都沒見烏盆有任何動靜。
真尷尬，祁凡悄悄瞟了眼展昭。不過怪她腦子一時抽了，聽見小二說這個烏盆會說話就想到了烏盆案，直接認定它就是烏盆案裡的那個烏盆，完全沒想到要認證一下，不過現在想來也是，這烏盆她抱著一路也沒見有什麼動靜，怕是個正常烏盆。
現在就得考慮一下怎麼跟展昭解釋了。
祁凡覺得連蠟燭都開始嘲笑她的笨來了，火苗有了輕微的抖動，照得旁邊展昭的影子也跟著抖了抖。
影子朝祁凡這方向移了移，祁凡抬起頭來看向展昭。
展昭不知何時坐在了她的旁邊，正凝視著她。
展昭的巨闕被他放在桌上，一手搭在桌上，一手隨意的撐在腿上，再往上是馬尾從後背調皮的跑到前面來了一部分，柔順的搭在肩膀上，再往上……一雙星眸正注視著她。
祁凡解釋的話突然就被這燈下的美色給打回了肚子裡，說出來的話也結結巴巴：「你，你你看著我幹啥？」
「其實你不是因為這個找我的吧？」
誒，祁凡愣住。
「不用解釋了，公孫先生之前已經隱晦的提點過我幾句了，其實……你……我……」
「啊？」提點什麼了，祁凡有點摸不著頭腦，展昭這話說的斷斷續續的，後面幾個字乾脆含糊帶過，又提到公孫先生。
祁凡有了個大膽的想法，「我猜，公孫先生是有意撮合我倆？」祁凡指了出來。
展昭臉紅了起來，「公孫先生，大意是這樣的。」
「……於是你？」祁凡眼看著展昭的臉越來越紅。
展昭猶豫著沒說話，眼睛也開始左右亂看。
整個房間就這麼安靜了下來。
祁凡是在尷尬著公孫先生居然撮合他們兩人，雖然目前看來展昭身邊就認識他一個女性朋友，但是她之前才開過展昭這個玩笑啊，還換來展昭的呵斥，明顯就是對她沒意思嘛！現在估計展昭就在思考怎麼樣說才能不傷到她的自尊心了。
大約過了那麼一盞茶的樣子，祁凡首先憋不住了，想說點什麼來緩解尷尬的氣氛，剛一抬頭，就看見桌上的燭火開始不正常的跳動，忽大忽小，抖動的特別厲害。
顧不上尷尬，祁凡趕緊去拍展昭，讓他看燭火。展昭卻比她更先注意到，在祁凡手拍過來的一瞬間握住了她的手腕，另一隻手拿起桌上的巨闕，拉著祁凡站起來，往後退了兩步。
「緊張又刺激。」祁凡喃喃道，目不轉睛地盯著桌子。
沒過多時，燭火跳動開始正常起來，旁邊卻開始出現白霧，慢慢的，白霧聚集在一起，化出一個人形來。
祁凡咽了口口水，有一種看電影特效的錯覺。
白霧化成人形後開始有了顏色，不到片刻中，祁凡就清晰的看見是一個身穿灰色布衫的中年男子，身體還有些瘦弱。
「你是誰？」祁凡試探性的問了一句，擋在展昭面前，讓他不要亂動。
中年男子朝他倆這邊跪下，突然哭了起來，邊哭還邊喊道：「我死的好冤啊，我死的太冤了啊！」
祁凡道：「我身後這位是開封府的展大人，你有何冤情，還不快快說來，乾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中年男子一聽，激動得整個鬼都抖了抖，幽幽道：「草民被歹人殺害，骨血被燒進這烏盆裡，徘徊在這裡面一直不得脫身，一心想要伸冤，可惜一般人聽見我說話便嚇破了膽子，至今遇上兩位有機會把冤情陳出來。」
第44章
說完這個, 中年男子就開始哭, 整個房間充斥著嗚嗚聲, 燭火也被這哭聲勾得左右搖擺，足足的恐怖片氣氛。
聽他哭了半天都沒有進入正題，祁凡有點頭痛，忍不住開口道：「你再哭我們也不聽你的冤情了！」
這話一出, 中年男人的哭聲明顯就小了一些，開始慢慢收聲。
祁凡動動手腕，反過來拉住展昭坐到凳子上去, 「你且慢慢說來，務必詳細點。」
這故事她倒是很清楚，就是展昭不知道，所以要鬼魂說個清楚。
中年男人從地上爬起來，飄在半空中, 聲音悲切的說道：「草民姓劉名世昌, 前些日子出來採買東西，回去的路上因為行李沉重, 便在沿途的趙大家中借宿。未曾料到那趙大夫婦見財起意, 將我殺死，奪走了我的資財，還將我的血肉混在這烏泥之中燒成烏盆，我因為思念家中妻兒，又冤情不得明，所以一直附在這烏盆中。求大人為草民做主啊！」
祁凡問他：「那你家住哪的？」
「記不清了……」
「記不清了？」祁凡滿臉黑線, 「那我們怎麼幫你，那你記得你是在哪被害的嗎？」
「這個也記不清了。」
祁凡扭頭去看展昭，「那我們現在是要把這烏盆帶到包大人那裡去嗎？然後再去找那個叫趙大的？」
再看看外面天色，月亮都沒有了，窗戶外面烏漆嘛黑一片，什麼都看不見，現在去包大人估計都睡了。
展昭顯然也想到了：「現在天色已晚，不如明早再去找包大人，對了，你這烏盆是哪來的？」
「烏盆，是今日我們店的一個小二告訴我說這烏盆會說話，我才將烏盆拿了回來，但一個人又害怕，所以才找了你來。」祁凡如實說道。
展昭道：「這烏盆是你店裡的？那你明日可方便去問一下這烏盆是從哪買到的？」
「方便。」祁凡點頭，指向飄在空中的烏盆，「那今天就這樣？可是烏盆放哪呢？」讓她跟一個鬼待一晚上嗎？雖然她膽子大，但心裡還是有點發虛。
「那我將烏盆待回開封府？」展昭提建議。
「可以。」祁凡點頭，「不過得從後門進，前門應該進不去，根據我……嗯，的經驗，門口的門神應該不會放鬼魂進去。」祁凡按著以前看電視的經驗說道。
送走了展昭，祁凡才松了口氣，還好展昭沒有多想，沒有問她為什麼聽見一個烏盆有古怪不丟掉反而是帶回家，甚至還找了個人回來陪自己一起看。
到處都是bug。祁凡想到，下次不能再仗著自己知道劇情就胡亂出頭了，一切要按照正常古代人的思維來。
因為是頭一次見鬼，後勁有點大，祁凡一晚上睡得都不舒服，一大早就爬了起來，稍微洗漱了一下就跑去了酒樓。
酒樓是臨近中午才開門，祁凡一個人在店裡坐了大半天才看見昨天那個小二來店裡，趕忙上前去問他。
「你知道昨天那個烏盆是在哪買的嗎？」
「那個烏盆……」小二回了祁凡的話，末了，又好奇的問道：「不知道老闆問這個做什麼？」
祁凡隨意編了個藉口：「我昨日把那個烏盆扔了，所以今天打算再去買幾個回來放著，剛好今天我沒事做，你快去忙去吧。」
從小二那得到了地址，祁凡感覺自己就像做任務一樣，又急衝衝的跑到開封府去找展昭，被門口的衙役帶進了府裡。
一進花廳，祁凡就看見包大人坐在正中央，公孫先生在旁邊，展大人則站在另一側，一烏盆擺在正中央，上面還覆了張白紙，祁凡從門口看過去，上面寫了個大大的「放行」兩字。
廳內氣氛壓抑，祁凡一看就是展昭已經同包大人講了。
這不，剛一進門，包大人就問她：「可有問到是在哪買的烏盆？」
祁凡回道：「問到了，就在西市街角上，是一個年輕點的小哥賣他的，那小哥一直在那擺攤，等下去問問就知道了。」
包大人點點頭，道：「方才我已經聽了這劉世昌所言，但據劉世昌所言，他已記不清是在哪被害，也記不清家住何方，所以只能從這烏盆的來源入手。」
展昭走到中間，「大人，展昭這就去西市看看。」
祁凡舉手：「我也去！」
破案吼！還是有金手指這種的破案，還能在包大人面前刷刷好感，怎麼想都是划算的。
祁凡跟著展昭出了開封府。
「劉世昌昨晚有想起什麼嗎？」祁凡問。
「沒有。」
好吧……昨晚上展昭走之後她也認真回憶了一下，然而誰看個電視去認真記地名？想了半天除了大概劇情外，一點別的都想不起。
兩人一路快步到了西市，果不其然就看見了拐角處一個攤子上擺滿了盆盆罐罐，一藍衣小哥站在中間正吆喝著。
就是這裡了。
祁凡上前去叫他：「誒，小夥子！」
藍衣小哥笑著應道：「這位姑娘，您是要買什麼嗎？」
祁凡在地上擺著的盆盆罐罐裡掃了一圈，「我看你這烏盆好像沒有了，前幾日我買了個回去，覺得挺結實的，耐摔，打算再來買幾個。」
「烏盆？」藍衣小哥思索了一會，「可不巧，我這的烏盆賣完了。不過這烏盆本來就少，因為顏色太黑，買的人不多，我進的也少。」
祁凡眼珠子一轉，道：「那還真不巧。那可以麻煩小哥告訴我是從誰家進的貨？我自己去問問。」
藍衣小哥倒是很爽快：「那些烏盆都是我幾月前從趙大家拿回來的，那趙大不知是發了什麼財，把所有的瓦盆都低價賣我了，自己也不燒窯了，你現在去找他大抵也是沒用的。」
祁凡眼睛一亮，「那沒事的，你可知那趙大現在住哪？還有他燒窯的窯場？」說到這裡，祁凡還從褡褳裡掏出幾個銅錢遞到藍衣小哥手裡，「麻煩了。」
有錢就好辦事。藍衣小哥詳細的給祁凡兩人指了位置。
第45章
兩人決定先去城外的窯場看看。
據藍衣小哥所說, 趙大的窯場在城外往西走小半個時辰的一條河邊, 那邊只有一個房子, 很好認。
往西走這個……對於祁凡來說沒有太陽根本不知道西是那邊，於是一路上就老老實實跟在展昭後面。
走在路上的時候，展昭問她：「昨日你怎麼敢帶著烏盆一個人走的？」
祁凡答得飛快：「大街上人多我當然不怕啊，但是要我一個人跟鬼獨處, 我當然怕了。」
展昭看了她一眼：「看不出來祁姑娘是這樣的。」
「是怎麼樣哦？看見鬼然後淡定問他你姓甚名誰家住何方可有妻妾嗎？」祁凡一激動，臺灣腔都出來了。
「不是。」展昭含笑道，「只是很敬佩姑娘的膽量。」
突然的誇獎讓祁凡不知所措, 甚至有些不好意思。祁凡摸摸鼻子，肩膀聳了聳，「這都沒什麼，我只是好奇而已。話說回來，為什麼你們就這麼相信了劉世昌的話了嗎？」
「沒有啊。」
「那我們……」
「就是來驗證劉世昌的話真不真實。」展昭嚴肅了起來, 沉聲道, 「不過照那人的話來看，趙大突然便宜買了所有的東西, 還突然發了財, 多半是真的了。」
祁凡附和道：「對，應該是真的，不過那個趙大我猜智商也不怎麼高啊，突然不做瓦窯生意了——這多引人注目啊，還住在城裡，就不怕事情敗露嗎？」
說著, 兩人總算是遠遠的看見了一處老舊的房子，待再走近些，就可以清晰的看見前院的全貌。
院子牆已經有幾處破了，竹子做的院門也壞了一邊，耷拉在一旁，院子裡隨處可見的是腐敗的落葉，已經好久沒有人來過了。
兩人進了院子。
展昭率先進了屋子，推開門裡面是昏暗、充滿著灰塵的房間。祁凡把袖子捂上鼻子，佩服的看了眼沒有做任何防護的展昭。
「我說，這屋裡好像沒啥東西了。」祁凡在主屋裡轉了一圈，除了空蕩蕩的桌子和石窗別的一無所獲。
不死心的又看了一圈，祁凡還是什麼都沒找到，索性出了門，對還在屋裡的展昭說道：「我去側屋看看。」
祁凡先去了右手邊的那間，右手邊的這間是臥室，也沒有什麼可找的，祁凡又轉身去了左手邊的那間。
這次但不是沒有收穫了，祁凡在角落處發現了一把大斧頭，斧頭上沒有血跡，不過手柄處在某一處不起眼的地方，祁凡發現了一小點暗紅色的血跡。
拿著這個，祁凡興沖沖的去找展昭，「快看，這個估計就是殺人兇器了。」祁凡把有血跡那一塊朝上舉到展昭面前。
展昭接過斧頭，仔細地看了看，道：「還有其他的嗎？」
「沒了，我看那邊只剩了一堆灰，怕是有東西也被燒沒了，這個還是我在角落一堆柴火裡翻出來的。」
拿上斧頭，兩人決定直接去找趙大。
趙大家的房子在城中東市那邊，祁凡這走了大半天水都沒喝上一口，拉了展昭在路邊的茶攤子喝了兩杯才去找趙大家。
趙大家挺好找，祁凡隨意問了個路人就找到了趙大家，路人對趙大的評價就是不知道哪裡來的那麼銀子，暴發戶一個。
祁凡暗自琢磨，那劉世昌身上帶的銀子看起來還挺多啊，所謂財不可外露，這點意識都沒有，有一小部分死因是因為自己沒有戒備心吧……
很快就到了趙大家大門口，祁凡讓展昭躲到一邊去，他這一身紅衣官服實在是太顯眼了。
祁凡上前敲了敲門，一邊喊道：「請問趙大在家嗎？」
沒多時，裡面就傳來了腳步聲，門從裡面被打開了，露出一張濃妝豔抹的大臉來，嚇得祁凡往後一躲。
祁凡咽了口口水，問道：「敢問是趙大家嗎？」
門裡的中年女人皺著眉頭把她上下打量了一遍，「是，你要幹嘛？」
祁凡微微一笑：「是這樣的，我家一直用的你們家燒的瓦盆，今日去西市買的時候聽人說你們不做瓦盆了，所以特意過來問問為何不做了？」
中年女人，身穿大紅色的衣裳，頭上帶了朵紅花，嘴唇也塗得紅豔豔的，長得又比較胖，看起來就像一個吹鼓了的氣球。
她聽見祁凡問這個，厚厚的妝容都沒掩蓋住她的慌亂，她突然變了態度，有點不耐煩，沖祁凡擺手，「不做了就是不做了，有什麼為何好問。」
「是嗎？」祁凡提高聲音，「趙大在家嗎？」
「誒！」裡面應了一聲，出來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人，皮膚黝黑，不過不太高。
祁凡微微側頭對一邊的展昭使了個眼色，又扭過頭去對出來的趙大道：「我還是想問你們怎麼突然就不做了？」
祁凡聲音沉了下來，「還是說，突然不做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趙大同他媳婦臉色一變，當即就要關門，眼看著門就要被關上的那一刹那，從斜地裡插出一柄劍卡住了門，讓趙大關門不得。
展昭一腳把門踢開，大聲道：「還是同我去開封府走一趟吧。」亮出了權杖。
趙大同他媳婦心虛，轉身就要跑，然而兩個普通人怎麼跑得過展昭。
展昭從地上踢起兩個石頭飛向兩人的腳踝——同時命中！趙大兩人轟得一聲跪在了地上。
祁凡去一邊找了跟繩子，配合的把兩人的手都捆上。
「怎麼樣，有沒有很驚喜很意外啊？」祁凡牽著繩子在兩人面前晃了晃，「所以說，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啊。」
趙大還是嘴硬，跪在地上還是倔強的看向祁凡展昭，「我做了什麼？」
「做了什麼？你說說你手上戴的這碧玉扳指是哪來的錢買的？還有你媳婦脖子上這一串，手上的這你串。」
趙大梗著脖子，「這是我爹留給我的銀子買的。」
「呦，那你以前為何沒有用你爹留給你的銀子，我可聽說你爹過世好多年了，為何近日才想起來用？」
第46章
趙大憋了一會, 才道：「我, 我花我的銀子跟你何干？」
「不跟我有關, 但是跟一樁命案有關。」祁凡懶得更他多廢話了，看向展昭，「你押著這個，我押著那女的, 回開封府吧。」
回去的路上祁凡才想到為什麼要現在就抓人，線索都還沒湊多少。
不過……祁凡上下打量了下押著的趙大老婆，一身上好的紅色綢緞, 以及兩隻手上都帶著的金銀首飾，一個燒窯的哪來的這麼錢，還是突然的有錢。
反正包大人到時候有辦法就行了。
祁凡對包大人有著一股腦殘粉一般的信任。
待回了開封府，展昭先把人交由衙役看著，同祁凡一起進去找包大人。
把發現的事都同包大人講了一遍, 又把斧頭給了公孫先生看, 然後包大人同公孫先生商量了一會才去升堂。
不一樣的是，包大人先讓人帶了趙大上堂, 把趙大媳婦留在外面。因為不是開封府的人, 祁凡是不能上堂的，包大人就只讓人拿了烏盆去公堂上，祁凡就在花廳裡等著結果。大約是過了半個時辰，祁凡五大杯茶下肚之後終於是聽見了堂上傳來消息，趙大兩口子承認他們殺了人，被包大人扔牢裡去了。
祁凡簡直要為包大人的斷案技術給跪了, 這麼迅速的就把烏盆案給破了，從發現烏盆到破案用了兩天都不到。
包大人破了案，烏盆被帶下堂來，一進入花廳劉世昌就冒了出來，對著包大人當即就跪下了，啜泣著道：「多謝包大人為草民伸冤，草民感激不盡，無奈身死，唯有給包大人磕幾個頭。」劉世昌就真的嚴肅地給包大人磕了幾個頭。
面對這古代人動不動就磕頭下跪的舉動祁凡只能保持沉默，反正這麼多年來，她除了拜師磕過頭，其他時候基本都是鞠躬。
包大人等劉世昌磕完頭才道：「這本就是本府分內之事，只是你意外被害，可憐你妻兒還不知你的消息，本府會替你找到你的妻兒告知她們的。」
作為一個鬼，身體是半透明的，奇異的是，祁凡竟然在劉世昌臉上看見了眼淚。
劉世昌眼淚落地即散，整個鬼也開始模糊起來，他鄭重地對祁凡幾個挨個道了聲謝，最終漸漸化作煙霧消失了，烏盆哢啦一聲從中間斷裂開來，碎成了幾大塊。
烏盆案算是基本結束了，包大人著重表揚了一下祁凡。
祁凡看劉世昌散了，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來，等包大人說完話才問他：「包大人，之前在陳州，那個元道士是怎麼個下場？我看他像是個有故事的人啊。」
「元道長？他說他是因為妻女被龐昱迫害致死才找上龐昱，引誘他吸食五石散侵吞賑銀。他說的是否屬實本府還在調查，只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他最終還是要受到懲罰的。」
「這樣？」祁凡點點頭，深深的覺得這部劇裡大部分能出場的炮灰角色身後總有那麼點事。
可能這是老包為主角的故事的原因。
折騰了大半天，祁凡終於是想起了要回酒樓裡看看，便起身跟包大人他們告辭。
公孫先生卻突然問了句：「過幾日便是乞巧了，祁姑娘可有什麼打算？」
要是別人問她這話，那她可能是會認為這人想約她，但這人換成了公孫先生……這就不禁讓她想到了昨晚上在家跟展昭被劉世昌的出現而打斷的話題——公孫先生有意撮合他們兩個。
想到這裡，祁凡微笑著回答公孫先生：「我那天應該要忙店裡的事，畢竟剛開業就遇上這個節日，估計有的忙，公孫先生你們那天要不要來我那吃個飯？」
公孫大人是個人精，也回以祁凡一個微笑：「如果那天有空的話。」
出了開封府，祁凡去了街上隨便買了兩個盆回了酒樓。
一進酒樓，祁凡就找來了掌櫃同他商量乞巧節酒樓做活動的事，參照現在過節的活動，推出情侶套餐什麼，以及再搞一面空牆出來，上面掛上幾個本子，就跟現代有些奶茶店一樣，便利貼擺桌上，來喝奶茶的可以寫些東西貼牆上，不過古代技術有限，祁凡只能想到用本子代替。不過這是她自己的想法，得問問這純古代人才能決定能不能實施。
同掌櫃的商量好之後，祁凡叫上掌櫃的一起去了廚房，打算再跟廚師商量一下乞巧節推出的菜品，不只是菜式，名字也很重要，得推出幾個符合當天意境的才行。
搞定完菜這件事之後，祁凡又自己試著寫了一張宣傳單，雖然字醜，但好歹能看，是打算拿著這個去找人印刷宣傳單的，跟開業時一樣，要讓別人知道才會有人來你這吃飯，事實證明，就今天的客流量來看，效果還是不錯的。
拿著寫好的宣傳單祁凡就出了門，直奔東市而去。
誰知這路上就出了意外，祁凡本來在路上走得好好的，後面突然竄出一人，手還不是跑步的姿勢，而是搭在腿邊，跑過她的時候還有意往她這邊靠了靠，祁凡反應快，在人靠過來的時候旁旁邊躲了兩步，結果那人前腳踢到地上凹凸不平的石板上，整個人就這麼直挺挺地，面朝下倒了下去。
祁凡驚呼了一聲。
那人反應賊快，倒下去沒兩秒突然蜷縮成一坨，大聲哀嚎起來，「哎呦，痛死我了，哎呦！」
全是灰塵的石板路被這人這麼一滾，倒是乾淨了幾分，不過這人的灰衣變得更灰了，半紮的頭髮滾在地上也沾上了灰塵。
這人就倒在祁凡面前，祁凡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正想開口問候一句，這人就突然停了哀嚎，指著她大叫。
「就是你！就是你撞得我！」
「？？？」祁凡簡直目瞪狗呆，仿佛穿越回了現代，遇上了碰瓷這個世紀難題。
祁凡拍了拍腰間，道：「兄弟，我沒錢，你要訛我也訛不到幾個錢的，還浪費你在地上髒的這身衣服以及你的寶貴的時間。」
這人卻是不管，繼續在地上哀嚎：「痛死我了，痛死我了。」引得路過的百姓紛紛聚過來圍觀他們兩個。
第47章
祁凡無力的歎了口氣, 這人是不是沒腦子啊。
「你起來, 我帶你去看大夫。」祁凡乾脆道, 上前去拉他起來。
這人在地上打著滾，就是不讓祁凡拉。
祁凡嘿了一聲，大聲道：「我看你沒事啊，打滾打得這麼俐落, 完全不像是被我撞倒受傷的樣子啊，要不你說說哪痛，我給看看？」
圍觀的百姓也指指點點：「是啊, 我看這人一直在幹嚎啊。」
他打滾的動作立馬就停了下來，瞪著祁凡：「你把我腿給撞疼了！」
祁凡挑眉：「不是啊，我看你在地上滾的時候明明很順暢嘛。」
兩人正僵著，人群外突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圍在這裡幹嘛呢？」
聲音來源於正對著祁凡的方向，祁凡抬頭看去, 只見三個人正撥開人群走進來, 左右兩邊是張龍趙虎，中間的是展昭。
救兵來了, 祁凡眼睛一亮, 正欲開口叫展昭，忽然就看見一個灰影從眼前略過，自她旁邊跑了，再低頭一看，地上躺著的灰衣人已經沒了。
張龍大喊了一聲：「嘿，又是你這小子。」喊著, 就追了上去。
祁凡不明所以，幾步小跑到展昭面前，「這是怎麼回事？」
趙虎答道：「那人前不久還因為偷竊被抓進牢裡，昨日才放出來。」
「哦。」祁凡道，「怪不得他看見你們要跑呢，做賊心虛，方才他還碰瓷我呢。」
「碰瓷？」展昭問道。
「是啊。」祁凡看周圍還有人在圍觀，指著前面，「我們邊走邊說吧。」
走出人群，祁凡才說道：「我方才在路上走得好好的，他突然走我旁邊過，然後就倒在我面前，非說我撞了他，我看他就是想訛錢。」
展昭點了點頭。
趙虎有點憋屈，本來他同張龍出來跟著展大人巡街是很開心的，當然，那會走在街上也很開心，展大人也同他們有說有笑……但是！自從看見祁姑娘之後，展大人就沒回過頭來看看他了，連去追上張龍的意思都沒有，自顧自跟祁姑娘聊起來了。
他很不開心，所以他湊上前去，重重的咳了一聲。
萬萬沒想到，展大人居然沒有一絲反應，反而去問祁姑娘：「你上街來做什麼？不是回酒樓了嗎？」
祁姑娘今天穿了身淡綠色的長裙，梳了個披肩髮，額前有點碎碎的頭髮，耳邊留了幾縷碎發，眼睛還挺大，鼻子小巧但不夠挺，嘴邊常掛著笑，之前在陳州見到祁姑娘嚴肅一面，板著臉的時候竟然有點像展大人。
不過怎麼看，祁姑娘也不是什麼美人呀，為何展大人就看著祁姑娘不移眼呢。
然而被趙虎盯著的兩人絲毫沒有意識到，還在交流著。
「我是回酒樓了，跟掌櫃商量了一下乞巧節的事，然後現在出來是為了去那邊的書局找人印點東西。」
「乞巧？」
「是啊。」祁凡想起了被自己揣進兜裡的宣傳單，立馬掏了出來遞到展昭面前，「你看看感不感興趣？」
展昭接過來，「這是……」
「宣傳單，我打算可去印刷一點然後在街上紛發，你看看這些內容還好麼？」
展昭快速地掃了一遍，指著紙上的一塊問她：「這是什麼字？」
祁凡湊過去看了一眼，「套餐的餐，這個字筆劃太多了，有些糊了。」因為用不慣毛筆，加上這一張紙總要有點設計感，不能大篇大篇的寫字，所以寫的就有點小，寫的時候一個控制不好就多糊了點。
絕對不是因為她字醜！
「乞巧那天有如果有『小鴛鴦』來我們店裡的話，有特供的情人套餐，部分菜品還有優惠等等這些。」祁凡大致的說了一下，瞟到了旁邊跟著的趙虎，過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著問他：「趙虎你有沒有意中人，乞巧那天可以帶到我們樓裡還用晚膳啊，我絕對給你便宜價。」
趙虎正在心裡碎碎念，突然被祁凡這麼一拍，驚得整個人一震，呆呆道：「什麼？」
「我說，你乞巧那天怎麼安排的，可以帶著你心上人來我樓裡吃晚膳呀？」
「我，我沒有心，心上人。」
祁凡笑了起來：「沒有關係，總會有的，說不定你那天出來就能遇到心上人呢。」
祁凡又轉頭去問展昭，「你呢，你乞巧那天要做什麼？」
展昭想了一下，「好像無事。」
無事？祁凡眼珠子一轉，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討好地湊近展昭，祁凡未語先笑，「我說，既然你那天沒事做，那可以來我那裡嗎？我有件事情拜託你。」
展昭皺著眉頭，不解的問：「你哪裡？」
「酒樓啊，不然我家嗎？去我家幹啥，幽會啊。」祁凡反問。
幽會這個詞……展昭突然紅了臉。
告別了展昭趙虎，祁凡就去找了書局掌櫃，約定好第三日來取就又回了酒樓。
距離乞巧還有五天，這五天足夠祁凡再把酒樓給重新佈置一下了，首先就是入門處的牆上全都被清乾淨了，專門拿來掛本子，再有就是把桌子的擺放都改了下，特地讓掌櫃的去買了幾個不那麼貴的屏風回來，交代了掌櫃的乞巧那天放屏風的位置，又讓掌櫃的去找一批發傳單的人。
其次就是氛圍了。
祁凡想來想去，最乾脆的就是買花回來擺著，裝飾品什麼的她不會買，不如就買批花回來，又香又好看。
乞巧這天很快就到了，從早上開始，街頭、橋上兩邊就擺滿了小攤子，從賣首飾的到賣花燈的，啥都有。
當然了，祁凡把重頭放在晚上，白天雖然也有人進來吃飯，但套餐晚膳才推出，不過倒是有什麼人過來問，還有提前來定位置的。
因為不知道頭一次節日做活動效果怎麼樣，祁凡還是讓廚房先把一切食材都處理好，以免到時上菜慢。
臨近黃昏，這才有人陸陸續續進了酒樓。
事先祁凡就已經培訓過小二了，節日裡，漂亮話是要有的，給客人點菜的時候也要漂亮裡說，把菜的特色味道都介紹一下這樣子。
一切都很和諧，直到剛才，祁凡正站在大堂裡，突然外面就傳來一陣騷亂聲，緊接著又傳來了姑娘們的尖叫聲，還有隱隱壯大的趨勢。
發生了什麼？
祁凡當即就出去湊熱鬧。
結果這一出大門就看見黑壓壓的一片人頭，都簇擁在前面的花燈攤子外。
有幾個小姑娘叫道：「啊，美男子。」
「是美男子沒錯了，不過我還是喜歡展大人那種，但是這個也好好看啊！」
「啊啊啊啊！」
突然被cue的展大人？祁凡一臉懵逼，也想擠進去看看裡面發生了什麼，不過姑娘們的戰鬥力實在是太強，這不禁讓她想起了幾年前在橋上被姑娘們支配的恐怖感，最後一拍大腿，運起輕功上了隔壁的房頂，這才看見被層層圍在裡面的美男子。
首先入眼的就是一片雪白——一匹白色的嗎？一個身穿白色衣服的男子，除了一頭烏髮之外，全身上下再找不到一處其他顏色，就連他手中的刀都是用得白色的刀鞘。
這人別是姓白吧？祁凡默默的吐槽了一句，卻真的想起一個姓白的人來，也很有可能會來開封。
「白玉堂？」祁凡輕輕念一聲他的名字。
誰知那白衣人隔著這麼多人居然聽見了她說話，低著的頭猛地抬起來朝她看過來。
祁凡一個猝不及防對上了白玉堂的眸子。
我去是真的好看啊！祁凡在心裡叫了一句，幾年前見白玉堂的時候他還算是個少年，五官都還沒張開，雖然好看，但也就是清雋的少年，如今長大了，五官也張開了，多了份「優雅」的氣息在裡面。祁凡搜腸刮肚才就只能想到用俊美無雙，面如冠玉，水月觀音來形容他。
這個時候應該罵一句髒話，我他娘的怎麼就長不成那個樣子呢？
白玉堂這一看，把眾人的視線都帶了過來，祁凡頗為尷尬，趕緊從另一側下了房頂，從旁邊繞回了酒樓。
剛一進門，祁凡就看見展昭站在櫃檯旁邊，仍舊一身熟悉的藍衣。
祁凡趕緊迎了上去。
「你這麼快就來啦。」祁凡拍了把展昭肩膀，「走，上樓，我給你準備了東西。」
展昭這一句話都還沒說就被祁凡給拉了上去。
二樓的盡頭處算是祁凡的私人房間，祁凡就把展昭帶進了這裡。
裡頭佈置得跟客棧的房間差不多，祁凡從衣櫃裡拿出一套黑色的衣服來，招呼展昭：「來來來，這是我特意給你挑的，我保證你穿上絕對好看。」
展昭神色複雜的看著黑衣，「為何要給我送衣服？」
「因為我要求你的事就是這個啊。」祁凡把衣服放到凳子上，「快快快，換上，我出去等你，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你穿黑衣服的樣子了。」
第48章
展昭雖然不明所以, 卻也不擅長拒絕人, 祁凡也不聽他說話飛快地溜了出去。他沒辦法, 還是乖乖的換上了黑衣。
展昭不是沒穿過黑衣，只是覺得黑衣穿上有點彆扭。祁凡準備的這套他穿上剛好，不過是寬袍大袖，他們練武之人一般是不穿這種的, 行動方面還是不如窄袖方便，不過既然都已經答應了……
展昭換好了衣裳，有些不自在的扯了扯腰封, 去開了房門。
祁凡是蹲在門外的，聽見門響抬起頭來就看見一黑衣帥哥站在自己面前，長大嘴巴就跳了起來。
「我去，我的眼光真不錯，這衣服你穿上賊好看！可以的, 很騷氣。」
展昭：「騷氣？」
祁凡面色一板, 「就是誇你好看，我一直這麼誇人的。」
「看出來了。」
祁凡拉著展昭下了樓, 果不其然, 一下樓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一時間大堂裡都是低低的驚呼聲。
祁凡滿意地笑了笑。
將展昭帶到大門口靠窗的位置，拉開側邊的長椅讓他坐下。
祁凡給他倒了杯茶，「我拜託你的事就是請你今天晚上坐在這裡，我會給泥上吃的，你想吃什麼儘管說, 我讓廚房給你做。」
展昭不敢置信的指了指桌子，「就是讓我坐這嗎？」
「對啊，什麼都不要你做，你只要在這裡吃好喝好就行。」
祁凡特意給展昭留的這個位置，既在門口又挨著窗戶，從窗戶外面正好能看見展昭的側臉，從門口那邊走過的話就能看見展昭的全臉。
不管是全臉還是側臉展昭都是經得起考驗的。
祁凡沒敢跟展昭講她是要展昭來拉客的，就怕展昭到時候翻臉走人，脾氣要是爆起來再打她一頓怎麼辦？
不如就讓他坐在這裡好了。
這是祁凡想了很久得出的辦法。
招呼小二給展昭上了幾樣特色菜，祁凡又親自去取了一小壺酒來，「你慢慢吃，我先去忙了。」
剛說完這句話，祁凡就聽見旁邊的幾桌人突然騷動了起來。
祁凡回身看去，只見自門口處進來一白衣人，頭上居然還戴了頂斗笠，白色的紗幔遮住他的臉，不過就就算這樣，周身的氣度還是立馬與常人分出高下來，不然也不會引起騷動了。
白玉堂？
祁凡瞄到了他手上拿著的刀，又想到展昭正坐在她後面，白玉堂現在這個時候來開封八成是為了展昭的禦貓封號吧。
別在她這酒樓裡打起來吧。
祁凡當機立斷，微笑著迎了上去，「這位客官，您是一個人來用餐嗎？」全然忘了自己那會還與白玉堂對視過。
斗笠下傳來一聲輕輕的「嗯」。
祁凡為了避免白玉堂看見展昭，特意將白玉堂引到了另一頭坐著，中間隔了大桌子人。
白玉堂一落座就摘下了斗笠，將刀擱在了桌上。
祁凡給他倒茶，壺口搭上杯口，突然從旁邊伸出一跟食指按在杯口。
手指修長白淨，骨節分明，一根男人的手指。
祁凡停下動作，看向白玉堂：「？」
白玉堂微微揚頭，「我以前是不是見過你？」
「沒有。」祁凡一臉淡定。
搭在杯口的手收了回去，改為雙手抱胸。
「我怎麼記得，從前我進過你房間？」
白玉堂聲音不大，但也不小，以至於祁凡清楚的聽到隔壁桌的吸氣聲。
祁凡眉頭跳了跳，「這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啊，那是客棧的房間好伐。」
白玉堂嘴角帶了絲笑意，「這麼說，你是承認我們以前見過了？」
祁凡把茶杯移到白玉堂面前，「是見過啊，那又怎麼樣？」
「倒也爽快。」白玉堂掏出一錠銀子來，「既然我認識你，那我問你一件事。」
「什麼？」
「展昭，他在哪？準確的說——開封府在哪條街？」
祁凡只覺得右眼皮開始跳了起來，「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自然是有事要找他。」
「我想不出你有什麼事。」祁凡把菜牌遞到他面前，「你還是先看看點什麼菜吧，大晚上也該餓了，我推薦你我們酒樓幾個特色菜。」
祁凡這麼明顯的轉移話題，白玉堂倒是也沒說什麼，接過菜牌開始看了起來。
點了白玉堂這桌的菜，祁凡就退下了，以免白玉堂再問她展昭的事。
祁凡忘了這個世道的尿性，什麼事越不想它發生它就越會發生，我們稱它為墨菲定律，其中有一條就是「如果你擔心某種情況發生，那麼它就更有可能發生」。
起因是白玉堂好好吃著飯，旁桌的人突然說了句「我覺得今日展大人穿著黑衣好俊朗啊，跟平日裡紅衣完全就是兩個人呢」這樣的話。
白玉堂就留意了一下旁桌說話，聽到展昭就坐在窗邊的時候整個人激動地站了起來，還順手撈上了他的刀。
祁凡這邊剛從廚房邊出來，一進大堂就看見白玉堂拿著刀在眾人的注視下朝展昭的方向走過去。
祁凡心中頓時警鈴大作，立馬也跟了過去。
只見白玉堂快步走到展昭那桌前，用刀柄點了點桌面，輕笑了一聲，字正腔圓：「展昭。」
刻意拖長了音的昭在白玉堂齒邊轉了個圈，帶著絲慵懶的味道，像是對情人的密語。
祁凡被這個給麻到了，渾身激靈了一下，沒上前去。
展昭放下筷子，好脾氣的看向白玉堂，「不知這位兄弟是有什麼事？」
白玉堂道：「呸，什麼兄弟，白五爺我就是專程來會會你的。」
展昭愣了一下，心想從前也沒見過他，更別提有什麼仇怨了，不知這白衣青年找他作甚。展昭乾脆就問了出來：「展某與你無冤無仇，為何特意前來會會展某？」
「我與你無冤無仇，那你就得問問你禦貓這個稱號了。」
「禦貓？」展昭眉頭一皺，立馬就反應了過來，「禦貓這個封號是皇上封的，若是白少俠不喜的話，展某明日就像皇上請辭了這個封號。」
白玉堂一愣，「你怎麼知道我姓白？」
展昭：「剛剛你自己說的。」
「行。」白玉堂左手一把拍上桌子，「你回去撤了這個封號又怎樣，全江湖的人都知道了你展昭封號禦貓，順帶還會提上一句陷空島的五鼠，說這禦貓就是專捉我們五鼠，自古就是貓捉耗子。」
展昭也站起身來，對白玉堂點點頭算是打招呼，「原來是陷空島的錦毛鼠白玉堂，今日一見，果然如傳聞中的一樣。」
白玉堂哼了一聲，「別以為你誇我一句我就不打你了！我這次來開封就是要與你比個高下，你別想跑掉！」
祁凡在旁邊看夠了戲，這才湊上前去當調解員，「誒誒誒，兩位，淡定，今天好歹是個節日呢，還是不要動刀動槍的好，和氣生財和氣生財啊。」
白玉堂看都沒看她：「你讓開。」
「別呀，大家都是文明人，說什麼事不能坐下來好好說嘛。」
「呵，展昭，若是今天你不與我比試一場的話，那我就砸了這酒樓!」白玉堂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
不是，祁凡一臉懵逼，怎麼突然就扯上了她酒樓了，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祁凡趕緊道：「打架就打架，為何要扯上我這酒樓？而且，為什麼要打架啊，打贏了就能說明什麼嗎？」
白玉堂回道：「五爺我自然是要證明我五鼠比這禦貓厲害了。」
「你就是為了這個來的對吧。」祁凡突然想到了法子，對白玉堂笑了下，指著門口道，「走走走，我們三個先出去說，別人都在吃飯呢，我們在裡面太吵了，耽擱別人吃飯了。」
連拖帶拽，也算是把白玉堂帶出了客棧，展昭也在後面乖乖跟上。
不過大街上也都是人，祁凡左右看了看還是拉著白玉堂坐在了酒樓外的臺階上，說是坐，最後只有祁凡跟展昭坐了下來，白玉堂嫌髒，就靠在牆上。祁凡坐在兩人中間，一黑一白，她就像夾心餅乾中間那個夾心一樣。
牆上不一樣髒嗎？
祁凡瞄了眼白玉堂的臉色，沒說出口。
清了清嗓子，祁凡開始給白玉堂講道理。
「你說你是為了你們五鼠的名聲來的對吧，所以你要跟展昭打一架，但是你為什麼要現在跟展昭打一架呢，你在開封打架，開封又沒有什麼江湖中人，就算你打贏了展昭，那些江湖人也不會知道啊，你這個舉動就完全沒有意義，你說我說的對嗎？」
白玉堂本來也就是在外聽見有人說他們五鼠的壞話，腦子一熱就跑了過來，一心只想找展昭麻煩為五鼠正個名，如今被祁凡這麼一說……好像也有點道理？
不過他才不會輕易收回自己的話呢。
見白玉堂還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祁凡乾脆道：「不如你們約個閒置時間切磋一番，今日這情況是真的不適合打架。」祁凡讓白玉堂看街上來來往往眾多百姓，「你看，這麼多姑娘看著你呢，你一言不合就要打架，以後是找不到媳婦。」
第49章
這句話剛出口, 祁凡就想到原著裡白玉堂好像就是沒有媳婦, 年紀輕輕就掛了。
白玉堂哼了一聲, 「誰要媳婦啊，你這女人說話怎麼這麼粗俗。」
「粗俗？」祁凡站起來瞪著他，「我看你才粗俗，還沒常識, 你上來就要找展昭打架，沒考慮周圍吃飯的人嗎？沒考慮會被你破壞的桌椅嗎？沒考慮會被你打傷的路人嗎？你準備好銀子賠錢了嗎？你知道你這樣是犯法要被抓進大牢裡的嗎？」
一連串的問號砸得白玉堂眼冒金星，俊臉上只剩懵逼兩個字, 他明顯的呆愣了一下，結結巴巴的開口：「我就是想找展昭麻煩而已，只要打敗他。」
「對啊。」祁凡一拍手，「我現在不就是在給你建議嘛！約個閒置時間，然後廣告天下, 在某一處比武, 這樣結果一出來大家都知道了呀，你們兩個還能好好準備準備, 你看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見白玉堂沒有反駁, 祁凡繼續道：「你有沒有聽說過葉孤城和西門吹雪的故事，我一看你就沒有聽說過，來來來，我跟你詳細的講講。」
白玉堂皺著眉頭看了祁凡半晌，「我是來找展昭的，你別以為這樣就能打消我的想法, 今日我就要跟他比試一番。」
「行，我不攔著你，可是你聽我把這個故事講完先啊，看看別個武林高手是怎麼個決鬥法。」
祁凡都不知道說什麼好，要說白玉堂也是很倔強了，非得找展昭打一架，說什麼也不肯改時間。
一直拉著白玉堂和展昭坐到靠窗的座位上祁凡才猛地想起來，為什麼她要這麼執著于不讓白玉堂跟展昭打架啊，她最開始不是想讓白玉堂不在這裡找展昭麻煩嗎？
祁凡把杯子一撂：「我不講了，你們找地打去吧？」
兩個剛坐下的人：「？」
好像這樣也不行，祁凡在兩道奇怪的目光的注視下又重新坐了下來，「咳，開個玩笑，我們繼續。」
葉孤城跟西門吹雪是陸小鳳傳奇裡的一段，改編成電影之後叫陸小鳳傳奇之決戰前後。葉孤城跟西門吹雪約定於九月的月圓之夜決戰紫禁之巔，然後發生的一系列的事，祁凡忽略了朝代，再弱化了葉孤城造反的事，再根據從前看的同人文改編了一下，硬生生的把決戰前後講成了兩個高手惺惺相惜最後決戰變成了切磋的事。
好久沒同別人分享自己以前喜歡的東西了，祁凡一激動，一個沒刹住洋洋灑灑講了一大堆，最後才意猶未盡得做了個收尾，大大得喝了一口茶水。
在講故事的時候祁凡也沒有忘記觀察白玉堂展昭的表情，展昭到還好，是個忠實的聽眾，一直盯著她眼都不眨，至於白玉堂，從最開始的「我倒要看看你能編出個什麼花兒來」到嚴肅表情聽她講故事，頗有成就感。
祁凡道：「白玉堂，你聽懂我的故事寓意了嗎？」
白玉堂臉一紅，「我又不是傻子，當然知道了。」
祁凡滿意的點了點頭：「那麼……」
白玉堂雙手抱胸，有些不耐煩道：「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要五爺我換個地方約個時間跟他切磋麼？」
「對。」
白玉堂對展昭努了努下巴，「你，什麼時候有空？」
祁凡拼命給展昭眨眼睛，展昭看了祁凡一眼，從善如流：「我最近沒有空閒日子。」
「……」
白玉堂憤怒的拍桌而起，「那不如就今日開打好了，五爺我也不管什麼約定不約定了。」
祁凡道：「別啊，他最近沒有，說不定過段時間就有了啊，何必心急呢？」
白玉堂深吸了一口氣，拿上自己的刀走了，還丟下一句話：「五爺我會有辦法讓你來找我切磋的。」
……
反正不管怎麼樣，人可算是走了，祁凡在那麼一絲覺得自己這一舉動莫名其妙的感覺中——再喝了一大口茶水。
「我說。」祁凡掃了眼桌上涼了的菜，「反正這白玉堂是來找你的，現在他應該暫時不來找你了，接下來的事你自己看著辦啦，嗯，這菜都涼了，要不重新給你上一桌？」
展昭道：「不了，我已經吃飽了。」
氣氛就突然冷了下去，白玉堂來這麼一出，祁凡也沒了興致要展昭再坐在窗邊攬客，不如讓他現在回去吧。
正想著，面前突然覆下一片陰影，祁凡抬頭看去，展昭已經站了起來，正低頭看著她。
「要不要出去走走？」
展昭問的。祁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知不知道乞巧節的意思啊，被賦予了牛郎織女的傳說使其成為了象徵愛情的節日。
被祁凡一雙眼睛盯著，展昭覺得頗為不好意思，臉頰驀地飛起一抹緋紅，緊抿了下嘴唇：「去嗎？」
祁凡也跟著抿嘴，思考了兩秒，「去。」
反正她也是不虧。
因為想著出去要花錢，祁凡還特意回樓上拿了點銀子，才跟著展昭出去。
展昭當上御前侍衛以來，因為供職開封府的緣故，日常是巡街，工作負責，武功高強，顏值又高，刷了開封一大票姑娘的好感，如今同祁凡在乞巧的當天走在大街上自然吸引了一眾的目光。
祁凡有點壓力山大，被盯得半點旖旎心思都生不起。
兩人一路出了祁凡在的這條街，往西城的河邊走去。河邊此刻都是站的一對一對的情侶，手中皆是提著花燈，而河裡已經放了數盞花燈，遠遠看去花燈裡的紅蠟燭散發的微光像是天上的繁星一樣，用祁凡的話來說，就是真他娘的好看。
展昭突然停了下來，「要放花燈麼？」
「什麼？」祁凡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情形實在是太驚悚了。
祁凡打量了一下展昭，「你這是受什麼刺激了？怎麼感覺像是換了個人？」
展昭輕咳了一下，回想起出門前公孫先生、張龍趙虎、王朝馬漢給自己灌的話——人家祁姑娘都在乞巧這天約你了，你可要有點表示啊，若是你對別人沒意思的話，還是儘早說清楚吧。
展昭一直覺得祁凡是個好姑娘，從祁姑娘闖入匪窩救他這點就可以看出來。至於好感那還是有的，不然他也不會邀請祁姑娘去他家，只是沒想到祁姑娘突然不告而別，這一走就失去了消息，整整六年，他都要忘了這個曾經救過他的姑娘了，沒想到六年後又突然冒了出來……
祁姑娘實在是有趣，大大咧咧的全然不像那些循規蹈矩的小家碧玉，不像個姑娘家，有些時候又細心的很，會記得他們守了一晚上會餓會渴，買了吃的帶上。
祁凡問完話也沒得到回應，奇怪的看了眼陷入沉思的展昭，面無表情又實在是猜不出他在想什麼，乾脆伸手去推了他一把：「誒，大哥，醒醒，這是奧運會啊。」
展昭「嗯」了一聲，「什麼？」
「沒什麼。」祁凡微笑，轉身指向一邊的花燈攤子，「不是說要買花燈嗎？走吧。」
鬼知道展昭想了些什麼東西，又是約她出來又是問她買不買花燈的，該不會是看上她了的吧？
得出這一結論的祁凡，嘴角忍不住往上揚了揚，啊，兩輩子了，終於要談個戀愛了嗎？不過……丁月華咋個辦。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兩個人的腦回路總算是對上了一回。
祁凡率先走到花燈攤前，花燈老闆笑著道：「這位姑娘買花燈啊，您看看我這的花燈，都是個頂個的漂亮，您買了跟心上人一起放絕對會永結同心的！」
花燈老闆熱情的給祁凡指了幾盞樣式不同的花燈，眼神不經意瞟到後面跟上來的展昭，「呦，展大人，您今晚也來買花燈？不知是哪位姑娘跟展大人一起啊。」
展昭指了指正在挑花燈的祁凡。
祁凡左看右看最後決定了右邊那個看起來更為繁瑣點的花燈，抬起頭來想要問價格，卻發現老板正一臉震驚的看著她。祁凡提起花燈，「老闆，這個多少錢？」
老闆快速搖了下頭，「這個花燈就送給姑娘了。」
「這不太好吧。」祁凡回身看了眼身後的展昭，瞬間就明白了怎麼回事，還是從懷裡掏出一塊碎銀子來放攤子，拿著花燈快速的拉著展昭走了。
待到了河邊，祁凡尋了個人少的地方就打算去放，腳都踏出去了又突然收回來，把花燈塞到展昭懷裡，道：「你去放，我怕再滾到河裡，你放應該比我穩一些。」
展昭自那會說要買花燈之後就再也沒開過口了，眼睛一直微垂著不知道想著些什麼，祁凡讓她去放花燈也就接過老老實實走到河邊去放了。
花燈入河，隨著河水往下游飄去，祁凡開了口：「我們好好談談吧。」
第50章
距離乞巧已經過去三天了, 祁凡這三天就老老實實在家和酒樓之間來回, 早出晚歸, 完全避免了在街上遇到展昭的尷尬場景。
為什麼尷尬？乞巧那天晚上放完花燈，祁凡打算跟展昭好好談談，乞巧節又叫七夕，代表啥含義她就不信展昭不知道, 不如直接說開了，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祁凡還記得當時她是這樣問的：「你是不是喜歡我？不……你是不是對我有意思？」
母胎單身狗祁凡難得猜來猜去，幹得特別乾脆, 也希望展昭回答的乾脆一些。
夜風裹著燭火香在空中打了幾個滾直奔向大樹，樹葉被吹落掉了幾片下來。
祁凡都把腳邊的落葉來回數了三遍了，展昭還沉默著，一動不動站在河邊，加上一身黑衣, 要是不說那是一個活人, 祁凡完全可以把這一坨當雕塑來看。
更令人髮指的是，祁凡在一邊等著展昭回話, 展昭最後居然跑了, 一個大輕功瞬間就不見了蹤影。
祁凡懶得追，要是最後變成她自作多情那多尷尬。
是以，祁凡這麼一想，覺得男人都是些什麼東西，何以解憂，唯有暴富, 用心經營酒樓才是正經事。
這一用心起來，日子過的又快又充實，一想到是為自己賺錢動力就蹭蹭蹭的往上漲，一時間也忘了乞巧節那天的鬱悶事。
第四天的時候，店裡卻突然來了意想不到的人。
「包大人？公孫先生？」祁凡正坐在櫃檯前翻著帳本，眼角瞟到了剛從門口進來的兩人，驚訝的叫道。
這兩天也沒聽說有什麼案子啊，再說了，有案子也跟她沒關係啊，包大人也從來不會主動往她這跑，今天是咋回事。
祁凡放下帳本迎了上去，「包大人，公孫先生你們今日怎麼有空來我這吃飯呀？」說著，祁凡引了兩人到一張空桌子旁。
兩人都沒坐下，公孫先生左右看了一下，小聲道：「不知祁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嗯？祁凡眉頭一皺，有一種不祥預感，帶著兩人上了二樓她的那間屋裡去。
祁凡給兩人各倒了杯茶，坐在他們對面，問道：「是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嗎？」
公孫先生卻道；「不知道祁姑娘認識白玉堂嗎？」
「算……認識吧。」
在公孫先生的敘述下，祁凡這才知道開封府這兩天發生了什麼。白玉堂在前日盜走了開封三寶，並留下一貼寫著：我今特來借三寶，暫且攜回陷空島。南俠若到盧家莊，管叫禦貓跑不了。展昭昨日就出發前去陷空島了，包大人本來是不想讓展昭去的，畢竟這三寶也不是特別重要，包大人相信白玉堂是江湖大俠，說了借一定不會占為已有，展昭卻執意要去。
祁凡聽完，默默的給白玉堂這打油詩點了個贊，道：「所以不知要我做些什麼？」
包大人道：「誰知今早卻發現三寶被藏在公堂的房梁上，並沒有被拿走。」
「我們是想請姑娘前去尋回展護衛，告知他這件事，不必再去找白少俠了。因為思來想去就祁姑娘武功高強，腳程定要比他人更快些，所以冒昧的來問問祁姑娘是否願意。」
面對著包大人和公孫先生，祁凡還真不好意思拒絕，不過要讓她去找展昭，也太尷尬了。
祁凡猶豫了一會，還是同意了，說下午就出發。
陷空島是個島，在海外，祁凡打聽了下距離路線後便備了乾糧和錢財，牽了匹馬上路了。
開封到陷空島需要四五天，還是日夜兼程，騎著千里馬的那種，以祁凡的馬的速度，最起碼得十天，不過祁凡猜展昭也得走這麼久。
去陷空島的有無數條，不確定展昭走的哪條，祁凡就只能緊趕慢趕前往陷空島。
陷空島位於海上，碼頭倒是有船夫願意前去陷空島，只是要價獅子大開口，還一臉理所當然：「姑娘你又不是陷空島的人，不常來陷空島，自然要收貴一點。」
好有道理，祁凡竟無言以對。
不知道為什麼，碼頭處沒有人守著，船夫嘟囔了一句：「奇怪，往常都是有盧家莊的家丁守著，這兩天卻是沒有。」
祁凡問：「這兩天？你是之前還來過一次嗎？」
「是啊，前日有個藍衣男子也來了陷空島，再加上你，除此之外就沒人再來陷空島了。」
標誌性的藍衣……祁凡對船夫道了聲謝，上了岸。
縱使能看見通往盧家莊的大路，祁凡還是不太敢輕易上前去，畢竟白玉堂是要引展昭前來，必定在這裡設下了機關，她又不擅長機關陣法，還是小心為妙。
祁凡這邊思考著要怎麼才能進到盧家莊裡，那邊展昭卻是已經中了白玉堂的機關，被推進了通天窟裡關著有兩天了，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出去。這通天窟設計的頗為巧妙，出口是一處石門，由山門鑿來的，一扇是活動的，一邊是死門，不能移動，死門上有一銅環，銅環由外面拉開，活門隨之打開，再一鬆手門就關上了，所以這石門只能從外面拉開，裡面是無論如何開不了的。
祁凡在碼頭上蹲了半天，最終決定「投石問路」，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在島邊撿了一堆的石頭用衣擺兜著，再隨意點了條小道進了林子。
她看電視的時候別人試機關都是扔個石頭過去，她不如也效仿一下，再加上她的輕功，總不能輕易中計吧。
大約是踩狗屎了，一兜的石頭還沒用完，祁凡居然輕易的撞到了盧家莊的大門前，路上也就遇到了那麼幾個高難度機關還都被她躲過了，這一路來還沒花到兩個時辰。殊不知是因為白玉堂抓住了展昭命人撤了那些專門對付展昭的機關。
祁凡正正衣冠，打量了下守在門口的兩家丁，上前去行禮道：「這裡祁凡，想求見盧家莊白五爺，不知五爺可在莊裡？」
家丁打量了她一下，「你來找我們五爺作甚？我們五爺可不是什麼人都見的。」
祁凡想了想，告訴他：「你就跟你家五爺說，白衣自戀狂，他肯定會見我。」
第51章
沒過片刻家丁就從裡面出來領了祁凡進莊去, 一路直進了主廳, 白玉堂就在那正中間坐著, 照舊是一身白，除開頭髮，其它的完全可以用一句話概括——乍一看像沒上色一樣。？
來自一部動漫的吐槽，祁凡萬分贊同, 穿這麼白衣服每天都得換很多套吧。
祁凡站定，對白玉堂行了一禮，「白五爺, 我是來找展昭的。」
白玉堂好像是看不見她一樣，自顧自端起杯茶喝了幾口，大約過了那麼一兩分鐘才把茶杯放下來，輕飄飄地掃了她一眼，就是不說話。
祁凡皺著眉頭, 心想就這麼直接問白玉堂只怕不會理她, 得換一個說法。
「展昭是來了島上了嗎？」祁凡觀察著白玉堂的神色。
白玉堂道：「展昭，沒來啊。」
「是嘛？」祁凡挑眉, 看了下在一邊規規矩矩站著的家丁, 以及門口的兩個，淡淡道：「我是特意來找你說事的，我知道你喜歡展昭，還為他去開封府借了三寶，以此來引他到陷空島，不瞞你說, 我在林子裡找到你關展昭的地方了，我個人覺得你還是要把他放出來，畢竟愛情這件事是要兩個人互相的，你不如好好跟他講講。」
祁凡就是想炸一下展昭到底有沒有被關起來，依白玉堂的性格聽見她說這話肯定就會炸，展昭在哪肯定一氣之下就出來了，所以她這段話說的特別快，生怕白玉堂打斷自己，但音量也控制著，儘量讓外面的人都聽到。
果不其然，白玉堂瞬間就炸了，從座位上跳起來，「你別胡說啊，我什麼時候喜歡展昭了！你不要污蔑我！」
祁凡一笑：「那你就是承認展昭被你關著了？你關著他幹什麼，要他當壓寨夫人？你不就是要跟他切磋一把嗎？他來了你怎麼不跟他切磋？還是說你自己想多留展昭幾天？」
白玉堂深吸了一口氣，看向旁邊一臉震驚的家丁，「你去，把展昭給我帶上來！」
家丁領命出去了，白玉堂緩步向祁凡走來：「現在，我們該聊聊你又說我自戀的事了吧，不止這個，你居然還污蔑五爺我喜歡男人？」
祁凡往後退了兩步，嘴上說著：「不這樣我怎麼能確定你讓我進去，你知道我名字嗎？」
「……」還真不知道，「那你叫什麼？」
莫名其妙被帶偏的話題朝著奇怪的方向發展了去。白玉堂傲嬌的人設永不倒，在祁凡問及為什麼不直接在展昭來的那一天就提出要跟他打一架的時候，白玉堂突然扭捏了一下，小聲嘟囔道：「五爺我不是怕他不跟我打麼？」
祁凡哭笑不得，「你直接上去開打嘛，又不是不行。」
白玉堂嚴肅了起來，「不行，這樣他根本不會認真跟五爺打，我要的是他認認真真跟我打一場。」
還真是意外的執著。祁凡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等著展昭過來，突然又想起一事來：「你之前夜闖了皇宮，還殺了人？」這事還是公孫先生告訴她的，說有人夜闖皇宮，還殺了個太監，居然還留了張紙條，末尾還畫了只老鼠，這不就是告訴別人他的身份嘛。
更好笑的是，白玉堂發揮了他一貫的打油詩風格，留給皇上的紙條上寫著：禁宮來去自如不見帶刀護衛，郭安毒害陳琳試問禦貓何在。
她當時聽了之後在腦子裡過了兩邊居然讀起來還蠻順口？
白玉堂道：「是我，那太監毒害人，我看不下去就殺了他。」
「可是你知不知道皇上對此很生氣，讓包大人抓你？」祁凡想起自己跟展昭進宮去的那次，還好那次皇上沒說他們亂闖皇宮，不過她猜多半是因為展昭皇上才沒計較。
白玉堂這個……祁凡又問了一句：「你見到了皇上嗎？」
白玉堂還沒來得及答，就聽見外面有人說話。
「皇上怎麼了？」
自門外進來兩人，是方才白玉堂讓去帶展昭上來的那家丁，以及一身狼狽的展昭。
展昭衣服的下擺有明顯的幾道劃痕，一處還破了，走路還微微有些坡，是受了很嚴重的傷的樣子，卻一點也不影響他的氣質，挺直了腰背站在門口。
祁凡沒想到短短兩天展昭就成了這個模樣，一時間沒顧上尷尬，擔心地迎了上去，扶住他一隻手臂，「你怎麼了？怎麼搞的？」
展昭也是躲了祁凡幾天了，自乞巧那天跑走之後就不好意思再去找她，具體說起來怎麼個不好意思，他也說不上來，知道白玉堂借走三寶後就來了這裡，其中不免還有想躲著幾天想想清楚的意思，然而……她居然來找他了？
展-腦補-昭看向祁凡的眼神不免多了幾分感動。
「你怎麼不說話？」祁凡看展昭上身沒什麼傷處，大概就是腿傷著了，便抬頭去看展昭，他那是什麼眼神？
「無妨。」展昭把手臂抽出來，直直的看向白玉堂，「白兄，展某如約前來，可否請白兄把東西交還給展某了？」
「誒。」祁凡道，「他沒拿，還在開封府，我就是過來找你說這個的，不過現在還有一件事就是白玉堂他去了皇宮，皇上他正在氣頭上呢，要包大人抓他。」末了，祁凡還把白玉堂寫的那首打油詩給念了一下。
「白兄為何如此衝動？」展昭有點不認同。
白玉堂冷笑了一聲，略帶諷刺的回望展昭：「衝動？沒想到你堂堂南俠展昭當了官之後就真的成了官府的鷹犬爪牙了，現在知道我殺了人，皇帝要抓我回去，你是不是現在就想上前來抓我回去邀功？只是可惜啊，你的腿現在傷了，要想抓住我只怕還有點難度。」
「白兄你明知我不是這意思。」
「呵，到底什麼意思你自己心裡不清楚嗎？」
若是白玉堂生活在現代的話，那他一定會說你自己心裡沒點那啥數嗎？可惜他不知道，但是祁凡知道啊，在一邊差點笑出聲。
眼看著兩人這情況都快要動手打起來了，祁凡趕忙收了笑意，上前去打哈哈：「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啦，白玉堂被皇上惦記著，若是不去跟皇上說清楚的話，以後白玉堂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展某這就回去同皇上求情。」展昭說著轉身就要走。
白玉堂兩步躍過去攔住展昭：「站住，今個你非要跟我比試一下才能走。」
祁凡過去擋在展昭面前：「展昭都受傷了你還要跟他打，乘人之危這事幹得還順手？」
白玉堂被噎了一下，「那我什麼時候才能跟他一戰？」
「重點是這個嗎？重點不是先解決你闖皇宮那件事嗎？」祁凡道。
展昭也點點頭，「正是。」
祁凡跟展昭一唱一和，白玉堂被說的沒了言語，恨恨的一甩袖子，轉身回位置上去拿了自己的刀，「五爺我也跟你們一起去，待你傷一好，五爺我要立馬跟你比武，看看到底是你禦貓厲害還是我錦毛鼠更厲害！」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祁凡看向展昭，展昭正面帶微笑地看著白玉堂，絲毫沒有被罵鷹犬爪牙的憤怒，只見他嘴角一彎，沉聲道：「好。」
她……那天晚上竟然以為展昭喜歡她，現在看來，是她想太多了。
第52章
雖說白玉堂同他們一路, 但是展昭腿傷了, 祁凡說什麼也不同意就這麼著急著趕回去, 白玉堂瞪了她好幾眼，最後還是妥協了，帶著兩人離了陷空島去找大夫。
本來想的是她跟展昭兩個回去有點尷尬，但加上一個白玉堂就不一樣了, 明明是他設下陷阱害展昭成這樣，整日裡說話的語氣卻像是因為展昭弱雞才這樣的。
祁凡同展昭講了白玉堂在皇宮裡幹的事，又念了一遍白玉堂留的那兩句話, 說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覺得，白玉堂你特別有才華。」祁凡對白玉堂豎起了大拇指。
說真的，白玉堂真是酷愛打油詩，明明是一張俊美無雙的臉，偏偏人設是少年心性, 心高氣傲, 帶著那麼一些小傲嬌。
單獨拿出來沒問題，可偏偏是跟展昭走在一路, 展昭又是那種沉穩的人, 一般不輕易動怒，無論白玉堂怎麼諷刺展昭都還是那副平靜臉。
祁凡也不是沒有看過耽美，也知道貓鼠，不管是貓鼠還是鼠貓站的人都還挺多。
但是……自己在旁邊親眼看著這個過程的時候，特別是她之前還懷疑展昭對她有意思。
心情複雜。
顧忌著展昭腿上的傷口，祁凡去租了輛馬車, 最後卻是白玉堂付的錢。
祁凡銀子都掏出來了，見這樣子，疑惑的看向他：「你給？」
白玉堂一笑，「不過幾兩銀子，五爺我還不差這點。」
「可以可以，真是有錢。」祁凡捧場的鼓掌，「那這一路就多多仰仗白五爺了。」
結果真的這一路完全就是白玉堂帶著他們兩個，只是路過每一個城鎮都住悅來客棧。
「為什麼都住悅來客棧？」
白玉堂此刻正靠在窗邊悠閒的喝茶，聽聞此話，漫不經心地朝她看了一眼，「很簡單，因為這都是我大哥開的。」
啥啥啥？祁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大哥開的？」
她之前在展昭面前吐槽過兩句話，一句是到處都有悅來客棧，一句是愛穿白衣的人。萬萬沒想到啊，這吐槽的兩句都跟白玉堂有關。
想了半天，祁凡就憋出了一句：「你大哥真有商業頭腦。」
又坐了一會，祁凡決定上樓去看看展昭，自從有白玉堂之後，她再也不覺得尷尬了。
展昭的房間就在祁凡房間的旁邊。
祁凡料想展昭這麼早肯定還沒睡，乾脆就直接推了門進去，屋內靜悄悄的，祁凡左右看了兩下居然沒看見展昭。
「展昭？」祁凡試探性的喊了一聲。
「嗯。」屋子右邊的屏風後面傳來輕輕的一聲。
祁凡聳聳鼻子，朝屏風那望去，「你在換藥？」
展昭在屏風後面又應了一聲。
「你自己好換嗎？」前幾次都是叫的隨行的車夫來幫展昭換的，白玉堂是不可能來的，不過現在車夫去修繕馬車了，也不知什麼時候能弄好。
不知道怎麼的，祁凡腦子一熱，「我來幫你吧。」
說完，祁凡就回身關了門，兩三步跑到了屏風前，「你衣服沒脫完吧，我過來了？」
屏風那頭好像是打翻了什麼東西，哐當一聲，接著就是展昭低低的吸氣聲，聽他道：「不必了，我自己可以。」
祁凡哼了一聲，「可以那前幾日是車夫幫你換的藥？不是我說，你傷口比較深，這才幾日，哪裡好的那麼快，我幫你換不是更快一點嗎？」頓了頓，祁凡輕笑，「還是說……你不好意思？」
「……」展昭在那邊安靜了一會，最後還是妥協了，「那就多謝祁姑娘了。」若是他說男女授受不親定會被祁凡給懟回來的吧。
祁凡繞過屏風，就看見展昭坐在一個小板凳上，右腿的褲子挽到膝蓋處，一旁放了個藥瓶，手裡正拿著白色的布條。
祁凡過去蹲在他面前，「來，把腿伸直，我給你換。」
展昭的傷在腿肚子處，自己撒藥在上面還有點不好控制。祁凡從一邊拿過藥瓶，扭頭打量了一下展昭的傷處，問他：「你自己處理過了？」
不用問祁凡也不知道，旁邊的銅盆裡水帶些紅，一看就是洗過了，可是她不說些話又有些奇怪。
展昭嗯了一聲，配合著祁凡的動作把腿微微側著，如果仔細看的話可以發現展昭的耳朵悄悄紅了起來。
他的腿是不小心中了白玉堂的陷阱被樹枝所傷，傷口還不淺，加之被關在洞裡整整兩天，傷口沒能即使得到處理，所以看起來特別嚴重。
事實上也真的很嚴重，祁凡倒吸了一口涼氣，握著藥瓶都不敢倒下去。
「說起來，白玉堂這麼坑你你都不生氣？」祁凡找了個話頭吸引展昭的注意，同時手上也不停，開始往傷口上抖藥。
展昭表現的一點也不痛，「我為什麼要生氣？白兄他為五鼠之一，聽聞我這禦貓的稱號自然有所不滿。」
「真是理解別人。」祁凡看把所有的都灑上了，發現沒漏之後再去拿展昭手裡的布條。
展昭正盯著她看，將布條遞給祁凡，輕聲問道：「你是特意到陷空島找我的？」
展昭自跟祁凡熟識之後就不在她面前自稱展某或者展昭了，一直用的我，這也是祁凡懷疑展昭喜歡她的原因之一。
她這一路好像也是沒有跟他講她是因為包大人他們的拜託才到陷空島找他的，他要這樣想也不奇怪。
祁凡把布條覆到傷口處開始繞，面上一片淡定：「嗯。」
展昭明顯有些動容，聲音有些沙啞：「你……」
祁凡覺得自己有些矛盾，明明假裝承認就是想看看展昭有什麼反應，現在展昭要說些什麼出來了，她反而又慫了，只能打著哈哈：「不用感謝我，我叫紅領巾，關二爺他老人家是我偶像，我特別講義氣。」
「你不是叫祁凡？」展昭皺著眉頭，完全聽不懂這個梗。
「我，外號紅領巾。」祁凡最後以一個漂亮的蝴蝶結作為結尾，頗為滿意的看了下自己的傑作。
「多謝祁姑娘。」展昭看也不看，把褲腿放了下去，起身來收拾銅盆和沒用完的布條。
祁凡問：「話說回來，你回了開封打算怎麼跟皇上說，皇上介意的是皇宮內苑竟然讓人來去自如，你總不能去說以後白玉堂再也不這樣了吧。」
「暫時還沒想好。」
「我倒是有一個主意。」祁凡笑了起來，「你有沒有聽說過——顏即正義？」
第53章
「顏即正義？」展昭重複了一遍, 怎麼也沒理解到這四個字的意思, 疑惑地看向祁凡。
「沒錯。」祁凡說, 「我們之前不是也闖過皇宮嗎？但是皇上卻沒有怪罪我們，反而還很欣賞你，包大人再一說好話就直接封了你的官，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展昭順著祁凡的話：「為什麼？」
「因為皇上他看見了你的臉啊！」祁凡學出皇上正經的表情來, 輕咳了一下，一隻手背在背後，往前挪了兩步, 仔細的學那天皇上看見展昭的表情。
一番表演完了之後，祁凡才道：「看見沒？皇上那天看見你就是這個表情。」先是發覺有人闖進宮裡的憤怒，再是看見她的殺氣，最後才看見展昭，憤怒的表情突然就沒了, 有那麼一瞬間
被驚豔到, 憤怒都消下去不少。
可以這麼說，長得好看的給別人的第一印象都要好一些, 況且是展昭這種正派的長相, 渾身的氣質都這說著我這個人很正經，皇上對展昭自然就生不起來氣。
不過白玉堂這個嘛，要什麼正派的氣質，一個人往那一站，單單漏張臉出來就能秒殺後宮一眾妃子，簡直比女子還要美。
她相信, 皇上會不計較白玉堂擅闖禁宮的事的。
展昭看起來還有些懵，他疑遲著開口：「我沒理解。」
「……算了，我也不太指望你理解，到時候我同公孫先生講。」祁凡擺擺手，轉移了話題，「話說這大晚上了，你用過晚膳了嗎？」因為白天一直在趕路，晚上一到客棧都自己進了房間洗漱打理，再下樓去吃飯，今天他們還沒吃。
「沒，要下去吃嗎？」
祁凡帶頭坐在前面，「走吧。」
展昭現在走路姿勢還是有些一瘸一拐的，但是比前幾天好多了。白玉堂抬眼看見她兩個人從二樓上下來就忍不住嘲諷道：「沒想到堂堂禦貓受了這點小傷就成這樣了，下個樓梯這麼慢，乾脆就不要下來礙人眼好了。」
展昭動作頓了頓，回道：「多謝白兄關心，展某還是覺得下樓來透透氣好的比較快。」
白玉堂把杯子重重往桌上一磕，「我哪裡關心你了，我這是擔心你好的慢耽誤了跟五爺我比武！別給自己加戲。」加戲這個，是白玉堂從祁凡這學的，每天至少得用一半，一般是用在展昭身上，對祁凡這種小渣渣，他倒是沒啥好說的。
「得了，得了，一天不嘲諷八百回你就不開心。」祁凡忍不住插了一句，拉著展昭過去坐在白玉堂面前。
「點菜！」今個終於知道了悅來客棧的老闆是誰，祁凡點菜完全就不客氣，多點了兩個肉菜。
接下來的這一路無非就是白玉堂同展昭鬥鬥嘴，嘲諷嘲諷展昭，順帶再diss一下禦貓這個封號，搞得祁凡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拿錯劇本了，為什麼展昭遇上白玉堂就像變了個人設一樣，隱隱透露出一點腹黑的意味來。
具體表現就是面對白玉堂的挑釁他的表現就是微笑點頭嗯，再感謝白玉堂一下，搞得白玉堂越發的沒趣味，反而跑來找她要聽故事。
就這麼一路吵吵鬧鬧到了陳州地界，祁凡想著許久沒有回自己陳州的家了，趁著晚上歇在客棧有空祁凡就一溜煙跑回了自己的家。
路上遇到一個人。
是一個老婆婆，無兒無女，孤家寡人一個，平日裡沒有什麼能維持生計，只能住破窯，靠乞食為生，祁凡看她可憐，每次拿到賞金之後遇到她也會給她一些，老婆婆雖然過成這樣了，但言談舉止卻很規範，像是大家之人，不過祁凡也不確定，她又沒見過什麼王公貴族，沒得個參照物。
她搬到開封去了，也就沒見過這老婆婆，也不知道她怎麼樣了，沒想到在這大街上碰見了。
老婆婆一身破爛麻布短衣，在這臨近秋天的時節看起來有些淒涼，腰微微弓著，步履蹣跚。
祁凡小跑著到她面前，攙扶住她：「阿婆。」
老婆婆停了下來，顫顫巍巍的，伸出一隻手來摸在祁凡手上，這才道：「是祁姑娘回來了？」
老婆婆雙目失明，這也是祁凡經常接濟她的原因。祁凡誒了一聲，帶著她往自己的房子那邊走，「阿婆你餓不餓，到我家給你煮點吃的吧。」記得家裡應該還有點米。
兩個月的時間沒回家，房子裡的灰都堆了起來，祁凡讓老婆婆在院子裡等一下，自己先進去收拾了一小塊地方，其他的先灑了點水，以免灰揚起來，再把老婆婆帶了進來。
祁凡這屋子裡該有的還是有的，甚至祁凡以為的米都還有大半缸，不過也只有米了，其他的吃食就沒了，祁凡乾脆就熬了鍋白粥出來，順帶燒了點熱水。
自己真的超賢慧了！
祁凡自己用過晚膳了，所以就只盛了一碗白粥端上桌。
老婆婆摸索著拿起筷子，一隻手捧上碗，感激道：「多謝祁姑娘了。」
「沒什麼好謝的，不過一碗粥而已，只是沒別的菜給您下飯了，您將就著喝一些，鍋裡還有。」
趁著老婆婆喝粥的空檔，祁凡就跑去收拾臥室，草草打掃了一遍，又將床鋪好了。她都想好了，這房子反正她現在也不住，不如就先讓老婆婆住著，有人住還不會生灰，房契什麼的在她手裡，也不怕占了她房子不還。
收拾完了之後，祁凡又去了主屋，打算跟老婆婆說一下這事。
老婆婆這粥已經喝完了，正碰在桌子上休息，祁凡提了熱水過來，順手給兩人各倒了一杯。
「阿婆，你覺得我這屋子怎麼樣？」
「挺好的。」
祁凡把杯子挪到老婆婆手邊，「你握著杯子暖和一點。還有就是，您覺得我這屋子還可以，我倒是有個想法，阿婆你看我這屋子沒人住是不是可惜了，我如今又在開封做生意，不常回來，想找個人幫我看房子，如果阿婆你願意的話，你就在我這住下，我這屋子裡什麼都齊全，住人是可以的。」
老婆婆始終面容平和，只是聽見開封這兩個字的時候面部微微有些抽動，沉默了半晌，兩隻手緊緊握在一起，只聽她道：「你在開封？」
祁凡道：「是啊。」
「我聽說開封有位包大人為官公正，不畏強權，鐵面無私，這都是真的嗎？」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提到包大人，祁凡有些不明所以，還是老老實實答了：「自然，包大人廉潔公正是出了名的，上次陳州饑荒來的放賑欽差就是包大人鍘的。」
老婆婆突然站了起來，肅聲道：「老身有一個請求。」
祁凡隱隱有一種預感，「阿婆您說。」
「老身想請姑娘帶老身去開封找包大人。」
「您是有冤要申？」
第54章
具體有何冤屈阿婆卻是不說, 祁凡稍微往那方面一提她就緊緊閉上眼睛, 看也不看她……當然了, 她也看不見。
祁凡思考了一番之後還是答應了，畢竟在這個以包大人為主的世界裡就連隨意進個破廟過夜救個姑娘都是狐狸精，這個令人想吐槽的設定實在是不能忽略，萬一這個婆婆有驚天的大冤呢, 也算是為老包拉點業績了。
祁凡讓老婆婆先去睡下，明天一早她就過來接她。
安排好了老婆婆，祁凡就趕回了客棧, 打算同展昭白玉堂兩人說一下，不然她出去一趟第二天莫名其妙帶個人一起，馬車錢還是白玉堂出的呢。
白玉堂跟展昭都不在大堂了，祁凡只好挨個挨個去說，二樓樓梯左邊一轉就是白玉堂的房間, 祁凡先去敲了他的門。
很快就有了回應, 白玉堂清朗的聲音從裡面傳來：「誰啊？」
祁凡回道：「我，你姐祁凡。」
「不見！」
皮這一下很開心, 祁凡還是推開了房門, 就見白玉堂正坐在桌邊喝茶。
老是喝茶不嫌廁所難得跑嗎？祁凡水都不太愛喝，除非口渴，所以實在是不理解這些人為何有事沒事就在品茶。
不過現在不是來說這個的，祁凡擺出一副正經臉來，坐到白玉堂面前坐下，「我是有事來跟你說的。」
白玉堂白眼一翻, 「五爺我才不聽，我都沒有讓你進來。」
「……那你就別想跟展昭切磋了。」祁凡放出撒手鐧來。
「我們來聊聊這個正經事。」被祁凡冷笑著以這個威脅，白玉堂服氣的很，他就是想跟展昭切磋，以此來證明老鼠可以打過貓，然而這些日子跟展昭相處下來，他只想跟展昭切磋，至於禦貓這個封號……展昭他看起來完全沒有貓的機智，以至於他氣都消了不少，當然了，除開展昭沖他微笑的時候，看起來真的很欠打。
祁凡眯著眼睛看白玉堂臉色變了又變，等他平靜下來才開口：「明天我們上路得帶上一個阿婆，她也要去開封。」
「就這事？」白玉堂擺手，「我還以為怎麼了，帶一個人就帶著唄。」
祁凡被白玉堂趕出了房間，理由是這點屁事都來煩他。
「……」很好說話了。
祁凡又去敲了展昭的門，因為想著展昭的腿沒好，要多休息，祁凡敲門的時候一邊說道：「展昭，你睡下了嗎？沒睡我就進來了？」
「進來吧。」
祁凡又把事情同展昭講了一遍，展昭畢竟是在開封府供職，自然是比較關心這事，但聽說阿婆沒說具體要告什麼狀，也跟祁凡一個反應——「那等見到包大人再說吧，阿婆肯定有隱情不能與一般道。」
末了，展昭突然問她一句，「那阿婆姓甚？」
祁凡哦了一聲：「她姓……」姓什麼來著，祁凡仔細回憶了一下，發現她居然不知道阿婆姓什麼，這幾年也沒想著要問一下，一直阿婆阿婆的叫，「姓什麼我也不清楚，明日去接她的時候問問吧。」祁凡飛快的改了口。
確定了要帶阿婆一起去開封，祁凡第二天一早就起來了，帶了早點去接阿婆。
阿婆起得比祁凡還早，祁凡到的時候阿婆已經坐在院子裡等她了。祁凡迎了上去，把早點放在院子中的石桌上，招呼阿婆過來吃，「阿婆，吃完我們就走。」
阿婆也是想著快點到開封，迅速的解決了早點，起身給祁凡行了一禮，「多謝祁姑娘了，若是老身還有機會，一定會重謝。」
這句話祁凡倒沒放在心上，她現在有錢有房子，沒什麼需要別人感謝的。
帶著阿婆到了客棧，展昭兩人已經在客棧外等她們了，白玉堂沒什麼表示，沉默著站在馬車的一側，展昭倒是迎了上來，將阿婆扶上了馬車。
幸好馬車內空間夠大，白玉堂當初嫌棄小馬車，表示不想同展昭挨得太近，特意挑了一個大點的馬車。
馬車內的座位是分兩邊排的，一邊坐兩個人，白玉堂不同展昭一起坐一邊，上了馬車就扯過祁凡一起坐下，誰知展昭上來讓祁凡坐到了阿婆旁邊，自己坐在了白玉堂旁邊。
「？」祁凡在展昭白玉堂只見來回看了幾遍，最後微笑著探出頭去同車夫說話。
展昭很是關心阿婆背後的故事，主動開口搭話：「阿婆，能問阿婆姓甚麼？」
阿婆面容平靜，淡淡道：「姓李。」
「李阿婆，不知道李阿婆去開封府是有何狀要告？」
祁凡在一旁道：「阿婆，你可以同他說，他是皇上親封的御前帶刀護衛展昭展大人，目前供職開封府的。」
李阿婆還是搖頭，「不便多說，我得見到包大人才能說。」
是真的很堅定的不說了，只好等回開封。
陳州到開封不遠，縱然是馬車，行駛的雖然不算太快，在臨近黃昏的時候還是順利的進了開封。祁凡陪著一起去了開封府。
這一路上她都在思考，這李阿婆一案到底是原著中哪個案子的關鍵人物，思來想去了一路都沒理出個頭緒來，誰讓她從前看原著的時候只顧著看展昭去了，別的人名是真的不記得的幾個，中間好像是有什麼大案子，但一時間就是想不起來，跟考試一個道理了，明明記得這個在書上的某一頁某一處，就是想不起來上面寫了什麼內容。
臨近開封府，祁凡對著李阿婆的沒了神采的眼睛看了一會總算是找回了那麼一絲記憶。
雙目失明，姓李，這個年紀，莫不是狸貓換太子一案。
有了這麼一個猜想，祁凡渾身抖了幾下，激動得面部表情都控制不住了，驚天大案啊這是！
這時正好到了開封府，白玉堂搶先下了車，展昭在後一個，眼角瞟到祁凡抖了幾下，轉過頭來問她：「你怎麼了？不舒服？」說著，伸了手過來扶她。
展昭的大手搭在祁凡肩上，一張俊臉就湊了過來，「嗯？」
突然一張臉湊過來，就是大帥哥，祁凡還是嚇了一跳，一下反應了過來：「沒事！我們快下車吧。」
四人都下了車，門口守著的兩衙役看見展昭回來了都紛紛表達了喜悅之情。
「展大人你終於回來了，最近巡街都沒人來看咱們了。」
「特別是姑娘們。」
展昭：「……」
「包大人在府裡嗎？」祁凡憋著笑，問道。
「在在在。」衙役答道，讓了路出來。
李阿婆自進了開封府之後整個人似乎就變了，一腳比一腳踏得沉穩，卻是禮儀規矩，眼睛雖不能視物，旁人看過去卻好像直直的看著前方，大有一種破釜沉舟的意味在裡面。
祁凡是清楚的，李阿婆是來告當今太后，且事關皇家辛密，若是遇上個什麼昏官，擔心自己惹上麻煩，轟了她出府還好，就怕不管還要下黑手的。
包大人這個時候一般在書房裡，公孫大人也一定是在的，不然怎麼說是文膽智囊呢。
展昭率先進了書房，「包大人，公孫先生。」
包大人換了常服，一件半舊不新的暗青色長袍，一頭烏髮半紮著，聽聞人聲，立馬抬起頭來，笑道：「展護衛回來了，這一路可還順利？」隨即看向跟在後面進來的三人，「祁姑娘，白少俠也來了，以及這位是？」
展昭面色一肅，兩步跨到中間，沉聲道：「回包大人的話，這位是陳州的李阿婆，此次來京是有冤案要告。」
包大人哦了一聲，看向李阿婆，「李大娘有何冤案？」
李阿婆摸索著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布包來，舉在半空中，「包大人可以先看看老身這物件。」
祁凡估摸著這是可以證明李阿婆身份的東西，又想著這案事關重大，目前一切沒明朗的時候越少人知道越好，忍不住在旁邊插了一句，「包大人，您申案，我等閒雜人等就先下去了。」說著就要拉住白玉堂出去。
「誒，祁姑娘留在這裡陪著老身。」李阿婆發了話。
最後是白玉堂出去了，他對這個沒興趣，一溜煙就跑了，順帶還替祁凡關上了門。
展昭過來接布包，送到包大人面前。
包大人接過布袋，只見裡麵包著一個黃帕，上書「春風得意花千里，秋月陽暉桂一枝。天將紫薇接宋後，一對行龍並雌雄」。
包大人聽聞過這詩，是先皇在某一年中秋接受群臣賀傑，宰相寇淮做的詩，先皇聽了非常高興，將這詩分別寫在兩張黃帕之上送給了兩位懷孕中的妃子，一位是如今的劉太后，一位就是已經去世多年的李妃了。
這黃帕的材質，包大人就算不關心這方面的東西，卻也能看出來這並非是平民百姓所能擁有的，表情瞬間就嚴肅了起來，從座位上站起來，緊盯著李阿婆：「敢問此物是從何處得來？」
第55章
狸貓換太子這個故事祁凡也是聽過的, 講的是宋真宗時候, 當時劉妃和李妃相繼有了身孕。真宗年長屋子, 江山後繼無人，兩個妃子有孕真宗自然高興，特意喚了兩人來，並各給了信物, 說誰先生下兒子誰就能當上皇后。
劉妃唯恐李妃先生下太子，就與太監郭槐合謀，趁著李妃分娩時用剝皮狸貓換了李妃所生的嬰兒, 還命宮女寇珠勒死太子，寇珠不忍心，就把太子交給了陳琳，陳琳再送至八賢王處。
皇上一看李妃生了個怪物下來，當即就把李妃給打進了冷宮。不久後劉妃就產下了一子, 被封為太子, 劉妃也被立為皇后。
萬萬沒想到，劉妃的崽病夭, 皇上沒得辦法, 就將皇兄八賢王的兒子立為太子。
在這中間，李妃在冷宮待著劉妃也不放心，給皇上吹枕邊風，讓真宗賜死李妃。就有忠心的小太監替李妃殉難，另一太監講李妃送出了皇宮。
後面就是李妃遇到包拯平反的事了。
祁凡在腦子裡過了個大概，具體人名記不太清了, 但劇情還是大抵知道的，以及記得很清楚反派太監是郭槐。
先前白玉堂殺的人好像叫郭安來著？他跟郭槐什麼關係？
祁凡打量了下包大人的臉色以及李阿婆，默默的咽了口口水。
李阿婆站得穩穩的，腰背挺直，淡淡道：「從老身身上拿出來的，自然是老身的。」
外面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書房內的燭火只點了三四盞，有風從縫隙裡溜進來，吹得燭火左搖右擺，包大人的影子也晃動起來。
包大人從書桌後面走出來，攥緊了手帕，直直地對上李阿婆，「李大娘不如把事情說的詳細一些？」說完，包大人看向展昭，「還請展護衛注意著外面的動靜。」
包大人讓李阿婆坐在了一邊的椅子上，肅聲道：「還請李大娘好生說一遍。」
這個故事祁凡知道，但是其他人不知道啊，皆專心的聽著李阿婆一一道來，聽到最後都是一副震驚臉，不敢相信皇宮內院居然有這等辛密。
「包大人，你可有什麼想法？」李阿婆將手輕輕搭在桌上，雖然眼睛看不見，但卻能準確的看向包大人所在的方向。
這屋子裡的人除了祁凡，其他人都久久不能反應。
包大人沉思了一會，道：「此事事關重大，涉及到當今劉太后，本府還得求證一二。」
包大人將手帕遞還給了李阿婆，雖然說是要求證，但包大人的態度恭敬了許多，吩咐展昭帶李阿婆下去休息。
祁凡瞧著也幫不上包大人的忙，也跟著展昭一起出了房間。
祁凡知道李阿婆的身份之後也不太敢放肆了，過去扶著她，慢慢跟在展昭身後。
「李阿婆您放心，包大人他會替您洗刷冤屈的。」
送李阿婆到了房間，又有人送來了飯菜，將李阿婆伺候好了之後祁凡才走，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回去找包大人，給他們提供一點線索，畢竟有些東西就算是作為當事人也不清楚的，何況是包大人。
李阿婆的敘述中並沒有說她兒子的下落，只是說她的兒子被換掉了，她並不知道換到哪去了。
要不是她知道現在皇上就是李阿婆的兒子，還會跟包大人一樣糾結怎麼去扳倒一個權傾朝野的劉後，以及一個老太監郭槐。
祁凡敲響了書房的門，「包大人，我還有點事說。」
「進來。」
祁凡進去的時候包大人同公孫先生正面對面坐著沉思，祁凡輕咳了一聲，輕聲道：「我倒是有一個建議，不如包大人去問問八王爺，他一定知道些什麼。」
李阿婆提到過陳琳，包大人他們肯定會去問陳琳的。
包大人抬起頭來看她，微微一笑，「多謝祁姑娘了。」
祁凡猶豫了一會，想來想去，別的也要包大人親自去求證了才行，別的說多了她就解釋不了了，也就告辭了包大人，末了還提了一句，李阿婆是那一年到的陳州，那一年恰好是李妃被賜死的那一年。
這已經是她能透露的最大的訊息了，別的萬萬不能再說了。
祁凡念著大半月沒去過酒樓了，也想著回去看看，趁著現在還沒關門，誰知這剛走到大門口，就見一白影從天而降，落在她面前。
祁凡停了下來，「白玉堂？」
這人正是白玉堂，白玉堂背著他那個小包袱，問她：「你那酒樓可能住人？」
「倒是有房間可以住人。」祁凡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大哥不是開了悅來客棧嗎？不遍地都是你家客棧嗎，為什麼還要在外面住？」
白玉堂略略側過身，「我怕是他們來開封找我了，不想去悅來客棧。」
「……行吧。」祁凡撓頭，「那就走吧。」
祁凡這就帶著白玉堂回了酒樓，掌櫃的正收拾櫃檯呢，看見祁凡這邊進來了，笑著迎了上來，「老闆，您回來了？」
「嗯，最近有沒有什麼特殊的事情？」
祁凡問了些酒樓的近況，沒什麼大問題就讓掌櫃的給白玉堂留個房間，帶他上去了。
誰知這掌櫃的送白玉堂上去了，下來之後又神秘兮兮的問她：「掌櫃的，這不是上回乞巧來這要同展大人切磋的那個？」
「是啊。」
掌櫃的是個中年漢子，帶有經商的精明，兩雙大眼睛感興趣地朝樓上瞟了兩眼，湊近祁凡：「我說老闆，這公子您可是對他有意？那展大人怎麼辦？」
「什麼展大人，什麼有意，別瞎說。」祁凡趕緊擺手。
讓掌櫃的趕快去幹他的事，祁凡在大堂裡轉了兩圈就回了自己租的房子。
祁凡睡了個夠才起床，慢悠悠晃到了酒樓，進門就看見展昭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一杯茶，不過一眼看去茶杯裡的水是滿的，似乎沒有動。
「怎麼了？」祁凡過去在他面前坐下，敲了敲桌子，「是有什麼事？」不經意瞟過櫃檯旁的掌櫃，正朝她擠眉。
展昭不知道，回答道：「是關於李阿婆的事……包大人讓你到開封府。」
祁凡明瞭，這事的確是不能在外面討論，於是道：「那我們現在去開封府？」
「嗯，還有白兄，也一起去。」
三人一起去了開封府，縱然祁凡有一肚子話要問，也只能憋著到開封府。
展昭帶兩人去了花廳，包大人同公孫先生已經在裡頭等著了，一見人來了，就問白玉堂那晚郭安毒害陳琳的事情。
白玉堂只是跟展昭不對付，對包大人還是沒有惡意的，一五一十的將那天晚上看見的事說了。
「那郭安可是跟郭槐有關係？」祁凡問道。
包大人在廳內踱步，「那郭安是郭槐的義子，再有昨晚那事，正好能說明為什麼郭安要對陳琳下手。」
原來是這個緣由，祁凡看了眼白玉堂，恰好是白玉堂遇見了，那郭安的計謀才沒能成功，陳琳又是狸貓換太子這一案的關鍵人物，若是死了那可就不好了。
包大人又道：「早上下朝本府已經去見了八王爺，他同我講了這一事，待會便會秘密來府上認人。」
八王爺一來肯定就能確定李阿婆的身份了，祁凡完全不擔心這案子包大人搞不定，這案子破了包大人還能升官呢，只是……叫她來作甚。
像是知道祁凡心中的疑慮，包大人主動開了口解惑：「本府讓展護衛請祁姑娘來是為了李大娘，本府思前想後，這事事關重大，若是稍微走漏了點風聲便會引來有心之人的探試，而祁姑娘是女子，可以貼身保護，又武功高強，是最合適不過了。」
上回也是這麼說……祁凡抿起嘴，心想著是不是她可以在開封府領一份薪水啊，不過武功高強這話，她倒是很愛聽。
祁凡答應了下來。
晌午的時候，八王爺坐著一頂小轎子悄悄的到了開封府的後門，由展昭引著到了李阿婆住的這個房間。
祁凡正陪著李阿婆用膳，可能是因為祁凡對她散發過善意的原因，李阿婆對祁凡態度還算蠻好。
八王爺年紀蠻大了，鬍子頭髮花白，唯有一雙眼睛如年輕人一般清明，進門就直奔李阿婆而來。
「真的……是你？」
李阿婆緩緩抬起頭來，面向八王爺。八王爺看清人後不由得往前走了兩步，面色大變，將李阿婆來來回回打量了幾遍，顫抖著扶住桌子，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沒想到啊，沒想到，蒼天有眼……」
李阿婆也流下兩行清淚，「八王爺。」
祁凡猶豫著又把金帕給收起，看起來完全不需要這個東西，李阿婆也能跟八王爺相認。
不，現在應該要改口叫李太后了。
展昭去叫來了包大人和公孫先生，八王爺這才說出李太后不知道的一些事情來。
第56章
寇珠不忍心殺死太子, 就將太子交給了陳琳, 陳琳又將太子裝在提盒中送到了八王爺處, 八王爺對外宣稱是自己的第四子，將他撫養長大。誰知六年後劉後的兒子夭折，真宗膝下無子，便將八王爺之子收為義子, 並立為太子，剛好就是當年被換走的太子，也就是如今的皇上便是李妃的兒子。
包大人聽完, 摸著自己的短鬍鬚說道：「那如今就是再去找陳琳公公，他那邊如果也願意出面作證的話，人證物證具在，這事就好辦多了。」
八王爺點頭，正要說話臉色卻又一變, 道：「昨日好像陳琳公公收拾了東西告老還鄉了, 只怕現在要找他還有點麻煩。」
展昭立馬上前一步，按住腰間的巨闕, 「大人, 展昭願意前去尋回陳公公。」
「只不過……」公孫先生站了出來，皺著眉頭，「不過學生怕宮裡的郭公公和劉後會暗下殺手，展護衛等回來之時並未多加遮掩，只怕宮裡那兩位已然知曉，展護衛此次前去尋陳公公定要小心, 至於這府裡……李太后這邊，還請……」
話留了半截，公孫先生眼神轉向了立在一邊的祁凡，所有人的目光也跟著公孫先生移了過來，祁凡心靈神會，挺直了腰背，嚴肅道：「我會保護好李太后的！」
幾位大人皆滿意的點了點頭，包大人道：「麻煩祁姑娘了。」
「不麻煩不麻煩。」祁凡趕緊擺手。
這一番商量完了之後，展昭就立馬牽了匹馬出城，祁凡留在了李太后這裡，寸步不離的守著。
知曉李阿婆就是當今太后後，祁凡的內心經歷了一系列的變化，從隨手救助的阿婆居然是皇親國戚到幸好我救了人，不然到時候這案子是不是就沒了，那宋仁宗是不是就認不回自己的親生母親了？
祁凡對自己隨手救人的這個愛好點了個贊，先是來了個展昭，然後又是一個李太后，怕是不用愁她身份戳穿被抓起來了。
閑在房中無聊，祁凡主動找起了話題，「不知太后娘娘餓不餓，我會做飯，不如我去做點飯菜來？」其實是她自己餓了，她早上到酒樓就被展昭叫來了開封府，再到後面陪著李太后吃飯，她都沒吃兩口八王爺就來了，然後就是眾人討論了一中午，最後誰也沒提吃飯的事，這些人的胃真的都是鐵做的嗎？
李太后現在已經平靜了下來，坐在窗邊摸著自己的金帕，面容平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聽聞祁凡的話，笑著道：「那就麻煩祁姑娘了。」
祁凡應了聲好，站起身想要去廚房，臨走到門口又想起自己是來保護李太后的，不能離李太后太遠了，猶豫起來。
不過白天應該是沒幾個殺手來開封府搞事情的吧——祁凡想起了在陳州時大白天來行刺的那人了，又菜腦子又有坑。
門口守著的是張龍趙虎兩人，祁凡跟他倆說了一聲，趙虎不好意思的摸摸臉，「祁姑娘做菜的時候能給我們做一份嗎？我們中午也沒吃飯來著。」
祁凡點了點頭，又問：「那豈不是你們都沒吃？包大人他們。」
「都沒。」
「那好。」
祁凡問著路去了開封府的廚房，正巧廚房的張大娘在收拾蔬菜，祁凡跟大娘說了一聲，就開始跟大娘一起動手做菜。
蒸飯的時候祁凡還多加了點米，就怕有些人吃得比較多，飯不夠就不好了。
一頓飯下來，整整用了將近一個時辰，因為人多，炒得菜也多，祁凡特意炒了幾樣下飯的，這個時候填飽肚子最重要了。
剛飯菜分好，大娘去送包大人那邊，祁凡就拎著兩個食盒去了李太后的那個小院子裡。
一個給張龍趙虎他們，祁凡讓他們找個處吃去，這裡有她守著就夠了，自己提著剩下的那食盒進了房間。
祁凡把飯菜擺好，扶了李太后過來坐下，小心的問她：「太后娘娘，我能跟您一起吃嗎？」
「嗯。」
吃飯的空檔李太后還誇了句祁凡做菜好吃，祁凡順帶給自己的酒樓打了個廣告，說以後她的酒樓飯菜更好吃。
展昭臨近黃昏才回來，帶著陳琳。
又是一番熟人相認的戲碼，一番哭訴下來就是黑夜了，這才安置好陳公公，因為今日展昭出門去找陳公公，怕是消息已經傳到宮裡那兩位身上了，晚上展昭也得守在外面，以及張龍趙虎兩人。
這日子就像回到了她之前徹夜守在樹上等候時機偷東西一樣，然而現在老了，她有點熬不起夜啊。
祁凡想著，趁現在不晚，刺客也不會來，就去了廚房把中午剩下的飯給展昭炒了碗蛋炒飯。
「給我的？」展昭的確是一天沒吃東西了，有要緊公務的時候經常是這樣，只是沒想到祁凡還能記得他沒吃飯，還做了飯給他。回想起祁凡之前單獨一人去陷空島找他，展昭不禁有些感動，嘴角一勾，笑了起來，輕聲叫道：「祁凡。」
祁凡還端著飯，展昭沒接過去，飯就在兩人之間尷尬的擱著。
「啥？」突然叫她名字幹什麼？「你接著啊，吃飯！」祁凡把碗又往前遞了遞。
展昭一把碗接過，祁凡立馬就蹦開了，還邊說道：「我也餓了，我的那碗還在一邊放著呢，不趕緊吃就涼了。」兩下就跑到院中的石桌邊去了。
展昭一句話卡在喉嚨處不上不下，最後只能化成一口氣呼了出來，不明意味的輕笑了一聲，舉步向祁凡走了過去。
吃完飯祁凡就去了李太后的房間，坐在桌邊。展昭他們的是男的，不方便進來，都在外面守著，裡面就她跟李太后兩人。
安靜的空氣一直到了三更時候有了波動，祁凡正打盹，頭頂上的瓦片突然發出了一聲輕微的挪動聲。
祁凡睜開眼睛，屏住呼吸仔細聽頭上的動靜。
腳步聲開始密集起來，聽聲還不止一個，起碼有五六個的樣子。
真下得去本錢，祁凡暗自想到，腳步卻是不停，挪到靠近李太后床的位置，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外面的展昭也注意到了動靜，給張龍趙虎兩人使了個眼神，指了指屋頂上。
第57章
屋內屋外皆嚴陣以待, 只是祁凡萬萬沒想到來的人能這麼菜。？
是展昭先躍上房梁, 張龍趙虎隨後, 屋頂上幾人面碰面，對面一愣之後立馬提起刀撲了上來，頓時眾人就在屋頂上打了起來，祁凡因為要守著李太后, 只能老老實實在房裡注意就樓上的動靜。
很快一群人就從房頂上打到了院子裡，祁凡聽著動靜跑到窗戶邊，悄悄地掀起一條縫來往外看。
只見展昭同兩人纏鬥著, 張龍趙虎對站另外三人，展昭這邊還好，張龍趙虎那邊不止得被三人來回騷擾，一時之間不太能應付過來。
祁凡在房間裡看得頗為著急，恨不得也參與進去, 雖然她武功沒比張龍趙虎好多少, 但是她輕功好啊，別人都碰不到她。
跟張龍趙虎對戰的那三個黑衣人其中一個突然虛晃一招, 假意賣了個破綻給張龍, 挨了一掌直直的倒在臺階上，另外兩個圍上去一人纏著一個，倒臺階上的這個爬起來舉起刀就往房間裡沖。
祁凡在他爬起來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好了，在那人推開門進來的時候就躲在了房門後面，待人一進來就一個手刀敲下去，直接敲暈了他。
黑衣人應聲倒地, 祁凡對這一招很有信心，黑衣人肯定不能裝暈來騙她，就直接蹲下把黑衣人翻了過來，面朝上，再去解了他的腰帶，把他手給綁了起來，再扯著肩膀，把他拖了出去。
黑衣人倒地已經吵醒了李太后，只聽李太后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是有刺客來了？」
祁凡把人往臺階上一扔，回道：「有，不過已經解決的差不多了，太后娘娘您不必擔心。」
祁凡從外面把門帶上，觀察了下戰局就找個縫躍了進去，她先去幫展昭，結果發現展昭手裡拿著巨闕，黑衣人手裡拿著鋼刀，三人對戰，祁凡根本進不去戰圈。
嘗試著騷擾了幾波之後，雖然沒幫上很大的忙，但展昭也算是很順利的把人都打暈了，並沒有殺死他們。解決了這兩個之後，剩下的那兩個也好解決多了，展昭不出三招就將人制伏了，放眼望去院子裡倒了一片人。
把五個人擺在一起，鋼刀扔到一邊，張龍趙虎在一一去摸了黑衣人們身上的東西，除了衣服，什麼都沒給他們留。
張龍趙虎叫人來搬黑衣人去了，祁凡就跟展昭在外面守著黑衣人。
祁凡把他們的面巾都摘了，皆是長相普通的男人，丟人群裡很容易被忽視的那種，祁凡以前看過有些書裡寫過，殺手就是要這種特徵，為了方便隱藏。
展昭蹲在一個黑衣人幫忙研究了一會，「這些應該就是專門請的殺手，怕是到時候問不出什麼東西來。」
「說不定他們醒來了還要自殺！」祁凡突然想起殺手刺殺失敗後都會立即自殺，趕緊掰開一人的嘴巴來，在他的嘴巴裡摸索了一陣，最後在後槽牙那一塊摸到一個小藥丸。
「看，就是這個。」祁凡把它摸出來，舉起給展昭看。
祁凡看向的展昭那邊，展昭背後就是院門，院牆上不知何時立了個人，白衣墨發，身長玉立，懷中還抱了把大刀。祁凡站起身，「白玉堂？」
白玉堂從院牆上躍了下來，落在離兩人不遠處，上下打量了一番院中的情形，薄唇微勾：「展貓，你這功夫不行啊，這些黑衣人你居然要對上這麼久才能將人拿下。」
白玉堂之前一直叫的展昭，後來不知道怎麼就改口成了展貓，祁凡猜測可能後面就會改成臭貓了。
展昭站起身來，腿上的傷還沒好利索，一戰過後更是嚴重了起來，然而展昭還是一副平淡模樣，絲毫沒有被嘲笑武功不行的惱怒，一雙黑眸看向白玉堂，「白兄怎麼來了？」
「聲音這麼大，我能不過來看看嗎？」白玉堂踱到黑衣人旁邊，「我覺得不如直接殺了，反正問不出個什麼。」
「誒，那至少也算是人證啊，為什麼突然就要殺人？」祁凡道。
祁凡一一將黑衣人口中的藥丸給掏了出來，都給扔了，手上已經沾滿了口水，散發著臭味。祁凡一隻手捂住鼻子，「我先去洗個手，展昭你先守在這，白玉堂……你在這是要回去還是在這幫忙守在？」沒等白玉堂回答，祁凡已經替白玉堂做出了決定，「我一看你就是來幫忙的，不然你也不會穿得這麼整齊還帶著武器來是吧？那我就先去洗手了，你們兩個好好相處。」
有乾淨水的地方是廚房，祁凡擔心後面還有殺手來，快速的跑去洗了手就回了李太后那院子裡，黑衣人已經被帶走了，但卻看不見展昭和白玉堂兩人，祁凡四處找了一番，才看見展昭兩人坐在另一側的屋頂上去了，並排坐著，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祁凡捂住眼睛，嘖嘖兩下，回了劉太后的房間。
好在郭槐這次只請了一波殺手，後面就沒有人來了，平靜的過完了一夜，至於後面兩人有沒有下來祁凡也不知道，反正她是迷迷糊糊睡了一會。
接下來的幾天開封府都處於防守狀態。
包大人同八王爺他們商量得找個時機進宮直接告訴皇上，八王爺他提出過幾日就是狄娘娘的壽辰，屆時皇上會宴請百官為狄娘娘祝生，不過不是在皇宮，而是在南清宮裡。
狄娘娘誰，八王爺的老婆，皇上的生母。
但過了這個壽辰，皇上怕是得震驚好幾天，自己以為的生母不是生母，叫了二十幾年的父皇不是父皇，收自己為養子的皇帝居然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而現在坐在後位上的人居然是「害死親生母親」的兇手。
這劇情還真是狗血。
祁凡默默下了結論。
離狄娘娘的壽辰還有六天，這六天裡要保證的李太后和陳公公的安全，最後一合計，讓白玉堂去保護陳公公，祁凡展昭保護李太后。誰知白玉堂堅決不同意，最後變成了白玉堂同祁凡一起，展昭去保護陳公公。
白玉堂待展昭走了之後過來，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五爺我就是要棒打鴛鴦，除非等他傷好同五爺我切磋一番。」
「棒打什麼？」祁凡過去也坐在另一石凳上，「你別是誤會了什麼？我同展昭正常的很，倒是你們兩人，我懷疑你們有一腿。」
「誰跟那只殘腿貓有一腿了。」
「那你們兩個昨天晚上悄悄在房頂上幹什麼？還特意繞到另一邊去坐著，嘖嘖嘖。」祁凡以一種非常八卦的眼神把白玉堂上下打量了幾遍，連嘖了幾聲。
白玉堂一雙桃花眼勾魂奪魄，此刻卻是對著祁凡翻了個白眼，一隻手搭上石桌，不清不重的敲了起來，輕笑道：「你就不想知道我們昨夜說了些什麼？」
祁凡很是配合：「說了什麼？」
「但是我不想說。」
「……」
祁凡站起身來，「學業繁忙，告辭。」出了院子。
白天是趁著有王朝馬漢他們守著，祁凡才有時間休息，她此刻出去是為了昨夜黑衣人的那事——那就是打架的時候她居然沒有武器，這麼多年了，她居然都是空手空腳對付敵人的，想起她從前當賞金獵人的日子，沒有武器她是怎麼過來的。
嘖。
祁凡打算是去街上找個鐵匠買個現成的武器先用著，以後再慢慢去尋一個好一點的武器。
一路上祁凡都在想買個什麼樣的武器好，用劍感覺又太大眾化了，用刀的話她也沒學過刀法，用起來估計也不順手，還會被白玉堂給嘲笑。
待到了一鐵匠鋪，祁凡看了一圈，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都有，看來看去感覺那個都不太順手，猶豫著買刀還是買劍。
「劍。」
祁凡回頭，看見是白玉堂不知怎麼的也跟過來了，正站在門口，朝牆上的那一把劍努了努下巴，「就拿那把吧。」
「這把？」祁凡指著牆上的那把，平淡無奇，跟其他的貌似也沒有什麼差別啊。
「嗯。」
……白玉堂應該也不會坑她，祁凡爽快的買了這把劍，再買了個劍鞘裝著，輕巧的握在手上，有那麼一刹那，她就感覺自己像江湖上那些女俠一樣，一人一劍快意江湖。
白玉堂在鋪子外等她，見她出來了才問道：「你怎麼突然要買武器了？」
「因為我發現昨晚上跟別人打的時候別人都有武器，我沒有就顯得很吃虧啊，本來我是在糾結買什麼的，結果你讓我買這把劍，這把劍是有什麼好的地方嗎？」祁凡把劍舉起來給白玉堂看。
「沒什麼特別的，不過我是看你猶豫太久，隨意指了一個而已，你又不會用劍，拿哪個不是一樣的？」
祁凡想反駁，憋了半天發現居然沒什麼好反駁的地方，只能默默的點點頭：「還真是不會，不過劍也比較長啦，一寸長一寸強。」
第58章
回開封府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祁凡請白玉堂在外面吃了一頓, 去了她以前吃的一家, 那家的味道還不錯，特別是面。
吃完祁凡還打包了好幾份回去，白玉堂雖然很嫌棄這麼多提上會破壞他的形象，但還是幫祁凡提了一大半過去。
祁凡給展昭買了一份加雙料的, 她聽了白玉堂的建議去找展昭取經，讓他指導一下自己劍法。
據說展昭的武功是集百家之所長，來指導祁凡的話可能會更好, 而白玉堂學的是刀法，並不太想指導祁凡。
以上，來自白玉堂認真的建議。
展昭一晚上沒睡，早上也就是小憩了一會，照例帶人去巡街, 祁凡提著面去找他的時候正好他從外面巡街回來, 還沒吃飯。
展昭臉色好像有點不好，進門的時候板著臉也不說話, 看見祁凡坐在一邊也視而不見, 自顧自的把巨闕放在桌上倒了杯水喝。
「咳咳。」祁凡咳了幾下，把面往前推了推，「我特意給你帶了午飯回來，快吃吧。」
展昭這把頭低下來，黑眸略過桌上的面，再移到祁凡的臉上, 薄唇微動：「特意？」
「那可不，這家店的面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面，我還特意讓店家給你加了雙料呢，大份！」
「你一人去吃的？」
祁凡搖頭道：「我同白玉堂一起去的，怎麼？」
修長的手搭上桌面，展昭盯著面，像是不經意的問起：「你怎麼跟白玉堂出去吃飯了？他有沒有跟你說什麼？」
祁凡只顧著面前這碗面快幹了，再等就不好吃了，只催促著展昭快吃：「就剛好碰上，一起吃飯嘛，能有什麼好說的。你還是快吃飯吧，我看著這面快幹了好著急，幹了就不好吃了。」
把面推到展昭面前，祁凡把筷子拿了出來，塞到展昭的手裡，道：「你先吃著，我去拿個東西來。」
她把劍放在房間裡沒拿過來，現在去拿過來等展昭吃完飯就可以指點她兩下了。
她真該思考一下要不要尋個什麼厲害武器了，赤手空拳真是有點吃虧。
展昭很是爽快的同意了，面容平和，看不出什麼不情願來。
「可曾學過什麼劍法？」
展昭圍著祁凡轉了兩圈，又伸手捏了捏她的劍，才問道。
「沒有。」
她師父著重教她輕功，對於武功這塊不甚看重，只初略的教過她一些，其實她覺得可能是她師父也比較菜的原因，沒什麼高深武學能教她。
「那你要學什麼？」展昭在祁凡面前站定。
「基本的吧。」祁凡想著，一口吃不成個大胖子，把基礎的學一下也就可以了。
「那這樣吧。」展昭撈起他的巨闕，也不取劍鞘，「你來同我過招，我看看你哪裡不對，還有就是，收著點你輕功。」
「嗯……」祁凡拔出自己的劍來，擺好姿勢，「來吧，打一架。」
是祁凡先沖上去，直直地刺向展昭，展昭以劍鞘輕輕鬆松的擋住，反手推了回去，腳下微動，直取祁凡右手。
論純功夫祁凡當然比不過展昭，不過幾招下來祁凡就被打到了好幾下，手臂，大腿，小腿，都被展昭用劍鞘拍過，雖然展昭已經收著打了，但不免還是有些疼。到後面只能儘量躲著，完全是被展昭壓著打，還手都找不到空隙。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展昭就住了手，總結道：「你跟人打的時候還是用上輕功吧，這樣勝算大。」
「……」
祁凡道：「那我有什麼可以改進的地方嗎？」
「準頭還行，力道也夠，不用輕功對付一般的人差不多了，只是用劍還不太熟練，多練練就好了。」展昭抱著巨闕慢慢往回走，一邊回答祁凡。
「就這樣嘛？」祁凡握著劍，對著空氣刺了幾下，「但是我感覺，我沒啥套路啊，不是有什麼劍法，比如華山劍法啥的，誒，你人怎麼走了？」
那邊展昭已經走遠了，聲音飄乎乎的傳回來：「一時半會你也學不會，不如就這樣，展某累了，要去休息。」
還真是不對勁。祁凡想著，也抱著自己的劍回了開封府給自己準備的房間。
臨近黃昏的時候祁凡才起床，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去了廚房，給自己做了份晚飯，想了想，又把白玉堂的那份給帶上。
今天晚上祁凡就打算好好練練用劍，實戰才是提高的重要途徑。
接下來的這幾天，每天晚上都有刺客來訪，開封府的衙役們除了白天要守衛巡街之外，晚上還得分班守衛開封府後院，整得是苦不堪言。就連祁凡眼睛下也有了淡淡的黑眼圈，直呼：「人老了，撐不住了。」
這幾天內，殺手來的一批比一批多，然而品質上沒啥大的進步，祁凡猜是這短時間郭槐找不到什麼高品質的殺手，只能堆人數，車輪戰可不就是這麼用的麼。
熬過了五天，總算是到了最後一夜，痛苦的日子即將結束，開封府眾人看到了盼頭的同時也暗暗在心中提了一口氣，誰都知道這是最後一晚了，郭槐怕是有大招要放。
這晚上就連李太后也沒睡，獨自一人坐在房中，張龍趙虎守在門口，祁凡白玉堂兩人就站在屋頂上。
祁凡這幾日經過幾波殺手的摧殘，進步頗大，用劍也稍微熟練了一些，當然了，還是比展昭菜很多。白玉堂卻是很疑惑，問她難道展昭沒教她些什麼新招式嗎？
「沒有。」祁凡環顧四周，順口答道。
「不應該啊。」白玉堂喃喃道，沒有再說，盤腿坐下來。
祁凡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不懂這話什麼意思。
今天特別平靜，前幾日的刺客大多是三更時分來，再晚也晚不到哪去，興許是別人覺得幹完了回去還能再睡一覺，而今晚，過於安靜了。
眼看著三更已過，整個開封府還是風平浪靜，祁凡都在懷疑郭槐他們是不是沒錢了，請不到殺手了。
祁凡打了個哈欠，有點困了，用手肘懟了下白玉堂，「誒，你說今晚還有刺客來嗎？你看大前天不就沒刺客嗎？」
白玉堂隨意的點了點頭，敷衍道：「或許吧。」
祁凡又大大的打了個哈欠，眼角泛起了兩泡淚水，「我再也不想熬夜了，這簡直要了我的老命。」
隨著祁凡低頭的動作，淚花微微滾動，迅速的漫過眼睛，使祁凡看東西也模糊起來，正要伸手去摸了它，眼睛卻看見院子邊的一棵樹上的樹枝動了一下。懷疑是眼淚帶來的錯覺，祁凡趕緊擦了下，眯著眼睛仔細地看去，卻又發現沒動了。
祁凡扯了下白玉堂的袖子，意示他看過來，輕聲道：「你看看那棵樹上有沒有人？
白玉堂嘁了一聲，從身邊的瓦片上掰了半塊下來，再捏成小小的幾塊，「試試不就知道了。」白玉堂擅暗器，只見那麼隨意一個抬手，幾顆碎瓦便朝著樹的位置沖了過去，隨即從樹上掉下來一人。
「臥槽！」祁凡感歎了一聲，急忙跟著白玉堂飛身下去。
白玉堂這一下力道極大，石子打中了那人的大腿，兩人下去的時候人也沒跑遠，白玉堂兩步就把人給抓住拖了回來。
「誒，你別把人的臉朝下啊，磨在地上把人給疼昏了該怎麼問同夥的下落？」祁凡趕緊跑過去幫白玉堂一起拖著人。
不過還好，沒等兩人拷問這人，同夥就都跑了出來，整個院中黑壓壓的站了足足有十個黑衣人。
這院本來也就不大，尤其是擺了張石桌並四個凳子的情況下。
此刻的情況就是祁凡兩人拖著黑衣人在石桌的南邊，十個黑衣人排排站在石桌的北邊，手持鋼刀，個個蒙面，只留了雙眼睛在外面，皆對祁凡兩人怒目而視。
祁凡這就很委屈了，直接吼了出來，「你們有完沒完，幾乎天天來，你們不累我都替你們累，沒有成功你們又拿不到錢，一直往衙門送人湊衙門業績有意思嗎？顯示你們人很多是嗎？」祁凡熬夜熬到脾氣都出來，把手上拖著的人往地上隨意一扔，擼起袖子，拔出劍來，「今個我非得讓你們知道一下什麼才叫你劍純粑粑！」
這一拔刀，對面的黑衣人也沒有猶豫，舉起鋼刀齊刷刷的就沖了過來。
巡邏的衙役也早就聽見了聲趕了過來加入戰局，整個小院子裡可謂是混亂一片，刀劍相撞聲一時是不絕於耳。
祁凡一對二，憑著一股怒氣，一時也不落下風，有種越戰越勇的勢頭。
開封府人多，十個黑衣人縱然是武功高強，也被左一人右一人給分了心，不過一會，就被抓住了四個。祁凡這邊瞅准了時機，也撂倒了一個。
眼看著就要把黑衣人都一網打盡了，祁凡跟黑衣人打鬥的空檔，瞟過李太后房間的方向，最開始被白玉堂打傷腿的那人正舉了把鋼刀往劉太后處跑去。
祁凡暗叫一聲不好，一下子分了心，黑衣人趁機揮刀砍了過來，略略躲過，卻還是不小心被砍到了手，右手手側被削下一小塊肉來。
祁凡吃痛，右手立馬縮了回來，劍換到了左手。
黑衣人占了上風，自然要乘勝追擊，刀剛揮起來，眼前突然一花，一紅影略過，還沒看清胸口便挨了一腳，嘔了一口血出來。
第59章
是展昭。
祁凡頓時松了口氣, 轉身就往李太后的方向跑。這邊展昭兩下解決了黑衣人, 轉過來拉住祁凡, 安撫道：「那個人已經解決了。」
「那個往李太后那裡跑的那個？」祁凡抬眼看了下，門口是倒了一個黑衣人。
「嗯。」
兩人說話的空檔，黑衣人都一一被制伏了，挨個被衙役拖了下去, 還留有意識的直接咬了□□自殺了。
不過片刻，院子就清淨了下來。
祁凡這才放鬆下來，一放鬆才想起自己手上被黑衣人削去了一塊肉, 剛才緊張的時候忘了痛，現在只覺得整個右手火辣辣的痛。
「嘶~」祁凡把右手舉到面前，小拇指下面那塊肉被削了，血湧出來染紅了整只手，稍微動動手指就痛得不得了。
眼前突然一暗, 一人站了過來, 擋在她面前，隨即右手手腕被人緊緊握住。
入眼一抹大紅色衣袍, 祁凡抬眸對上展昭神幽的眼神, 喏喏得不知道說什麼好。
說什麼？是她太菜了還是對方太厲害了？
展昭被祁凡一手的血嚇了一跳，方才過來就看見黑衣人揮刀砍她，只是沒想到這麼嚴重，肉都被削了一塊去。
展昭眉頭一皺，黑眸透著絲焦急，沉聲道：「走, 去找公孫先生給你包紮一下。」
「可是……公孫先生不是休息了嗎？」祁凡跟著展昭走了幾步，還是忍不住開口。
「沒有，公孫先生他們現在在花廳裡，你這傷口現在必須得趕快處理了，若是刀上有毒，那就更了不得了。」展昭說話不由得加快了速度，腳下也快了起來，剛走沒兩步，突然想起他是拽著祁凡的手腕，若是走快了扯著傷口了怎麼辦？
思緒轉了幾個彎，展昭停了腳步，放了祁凡的手，轉身道：「不如我來背你過去吧。」
「？」
祁凡連忙擺手，「不不不，我傷了手又不是傷了腿。」這一擺又牽動了手上那塊傷口，祁凡再次倒吸了一口涼氣，不過再怎麼也不好意思讓展昭背著她啊，傳出去像什麼樣子。
為了證明自己真的沒有那麼嚴重，祁凡握著右手，快步走在了展昭的前面。
怕手上的血流地上把石板地搞髒，祁凡全程都是把袖子接在傷口下面，待到了花廳裡，祁凡的衣袖已經浸濕了一大塊，手側的痛感已經稍微減弱了些，只要不再刻意去動那塊地方。
展昭急衝衝的推門進去，對兩人行了一禮之後就直入主題：「公孫先生，方才祁姑娘同刺客打鬥的時候傷到了手，還請公孫先生替她看看。」
公孫先生立馬站了起來，看向祁凡：「傷著了？跟我去包紮一下吧。」
祁凡這腳還沒踏進花廳門，就又跟著公孫先生去了他的藥房，展昭沒在花廳裡跟包大人彙報情況也跟了上來。
祁凡去同他說話：「你怎麼不去跟包大人彙報情況？」
「包大人那邊有張龍他們，我還是擔心你這邊。」
這話說的……祁凡臉驀地一紅，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胡亂地點點頭：「哦。」
傷口先得消毒，公孫先生讓展昭去打盆乾淨水來，自己去藥櫃旁拿藥，祁凡就一個人坐在一邊打量自己手上的傷口，現在血已經冒得不是很多了，看起來到不是特別恐怖，肉被平直的削了一塊去，隱隱能看見裡面黃色的筋卡在粉紅色的肉裡。
「展護衛看起來很是擔心祁姑娘你。」公孫大人拿出一個白色的藥瓶來，擱在桌上。
「是的……吧，展大人他不就是這麼一個熱心的人嗎？」祁凡回道。
「或許是這樣。」公孫先生輕笑了一聲，拿著藥瓶過來走到祁凡旁邊坐下，「把手伸出來我看看。」
砍著祁凡那刀就是普通的刀，沒有淬毒，只好好好養一段時間就可以了。只是她傷在右手，吃飯等還是有多少不方便的地方。
來不及思考這一系列後續的事情，晚上就是狄娘娘的壽辰了，申時祁凡就陪著李太后陳琳悄悄的進了南清宮，只等晚上皇上來。
狄娘娘被皇上叫做母后，壽辰的規格就自然是頂好的，祁凡悄悄溜過去看了一眼，南清宮正殿端的是奢華大氣，來往的侍女將擺盤好的水果按規格一一放在兩邊的矮桌上，再按座位一一擺放好了茶杯等用具，從祁凡這邊遠遠望去，強迫症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一直到了月上柳梢，祁凡才聽見外面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趕忙跑去院門口，就看見皇上帶著八王爺狄娘娘包大人等一堆人沖這邊快步走來。
祁凡趕緊站到了一側，假裝守門NPC。
八王爺只說有一人必須得讓皇上見見，狄娘娘也在一旁幫腔，更別提包大人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直說皇上須做好心理準備，皇上被這幾人說得是心慌慌，眼皮直跳，覺得有大事發生。
皇上健步如飛，大步跨進了廳中，環顧一圈，只看見了正中間坐了個中年女人，右側站著是前幾日同他告老還鄉的陳琳。
「陳琳陳都堂？」皇上立在門口，手往背後一背，疑惑道。
陳琳上前同皇上行禮：「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嗯了一聲：「你不是回鄉了嗎？為何會在南清宮裡？」眼睛又瞟過還端正坐在中間的婦人，心中好奇為何此人不同自己行禮。
這邊包大人等已經跟了上來，包大人走到皇上側邊，抱拳道：「皇上，您不如先看一個東西，才問陳公公為何在這。」
展昭對包大人點點頭，上前去李太后那把黃帕給取了過來，遞到皇上面前。
「皇上請看。」
皇上接過金帕，細細的看了幾眼，還有點不明白：「包卿，這是何意？」
八王爺站在另一邊：「皇上應該見過這金帕。」
「這是母后的金帕。」
八王爺搖頭：「不，皇上，當年先皇送了兩條金帕出去，除了當今太后有一條之外，玉辰宮的李辰妃也有一條。」
皇上仍是不解，緊盯著八王爺。
八王爺長歎了一口氣，在廳中來回踱了幾步，道：「皇上，事到如今，也就不得不說出實情了，皇上不是狄娘娘親生的，皇上的生母正是這手帕的主人——李辰妃，也就是坐在這正中間的人。」
皇上瞪圓了雙眼，不敢置信，嘴巴開開合合，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來：「這，這，這又是哪一出？」
八王爺把當年的事情一一跟皇上講了，再加上有陳公公作證，皇上信了一大半，只是得知他一直喚為母后的劉太后竟然是陷害親生母親的罪魁禍首，一時間不知說些什麼好。
年輕的帝王背手站在廳中，挺直的背脊不免有些顫抖，他對上婦人的眼睛，她眼睛裡卻是一絲光華都沒有。
「眼睛是怎麼回事？」皇上快步走到李太后面前，顫抖著伸出手去，最終還是沒碰上，落了下來。
李太后卻是伸手，在空中摸索了幾下，撫上了皇上的手臂，緩緩站起身來，啞著聲：「我兒，多年不見，你卻是長成大人了，只是可惜，為娘的再也看不見你了。」
這話就像是打開了淚夾子，皇上眼眶中打轉的淚終於是順著臉頰流了一下。
包大人猶豫再三，眉頭是皺了又皺，還是打斷了母子相認的感人情形，朗聲道：「皇上，此案有娘娘的金帕為物證，八王爺、狄娘娘、陳公公為人證，人證物證俱在，還請皇上聖裁！」
皇上扶著李太后轉過身來，「聖裁，包卿是要讓朕如何聖裁？」
一邊是自己的生母，一邊是養育了自己二十年的母后，如何決斷都是不成。
包大人深吸了一口氣，垂眼回道：「回皇上的話，自然是依大宋法律決斷。」
廳內一時寂靜無聲，包大人跪在地上等候皇上的決定，其餘的人也默默的跪了下來，表達了自己的立場。
祁凡站在最後面，見一屋人跪了一下去，也只好跟著跪了下去。
明黃色的衣袍在祁凡眼前來來回回轉了幾圈，定在了包大人面前。
「來人呐，備紙墨。」
擬好聖旨，皇上蓋上玉璽，將聖旨交給了包大人，命他全權負責，若有不從者，一律依法來辦。至於李太后，皇上暫且讓她留在南清宮，待一切都塵埃落定了再將她迎進宮。
一晚上經歷了這麼大的變故，皇上面上早已帶上疲倦之色，沉默著出了院子，擺駕回宮。
待皇上走後，眾人才開始商量何事去抓郭槐回來審問。
祁凡在後面劃水，也輪不到她發話，做個背景板挺好。
展昭突然到她旁邊來，掃了眼祁凡包紗布包裹著的右手，「不如祁姑娘先回去休息吧，手上的傷也該換藥了。」
第60章
包大人決定趁著現在消息還沒傳開, 直接進宮去抓人, 拿他個措手不及, 於是點了展昭王朝馬漢等人準備進宮去拿人，公孫大人再帶著剩下的人回開封府去。
祁凡想去湊熱鬧，話一出口，包大人還沒說什麼, 展昭眉頭一皺，張口就道：「祁姑娘，這可不是兒戲, 況且你昨日才受了傷，按時辰來看也該換藥了。再有逮捕郭槐這事也非同小可，若是再有差池……」
「誒，打住！」祁凡側身對公孫先生點頭，「公孫先生, 我們現在就回開封府準備吧。」
先前聽包大人的意思是抓了郭槐回來就審問, 可是祁凡總覺得沒這麼容易，郭槐和皇后怎麼也算一個關卡的最終boss了, 哪有那麼容易被拿下的, 祁凡摸了半天下巴，總算是想到了一條妙計。
「公孫先生，我聽陳公公以及八王爺所說，當年陷害李太后一事後，參與其中的人都死掉了，其中有一個叫寇珠的宮女被郭槐迫害而死？」
公孫先生一席青色長衫, 面帶微笑，看著就好像與祁凡正閒話家常一樣，他嗯了一聲，「祁姑娘是有什麼妙計了？」
祁凡眯起眼睛，「還是公孫先生聰慧。我覺得那郭槐作惡多端，心中自然不會那麼坦蕩，若是我們稍加引導，將郭槐心中那點『怕』給引出來，再來審問他，是不是就容易許多了？」拜前世千千萬萬部電視劇所賜，祁凡看過古代官員審案沒有一百也有六十，挑幾個科學點的學學，把罪犯的害怕心理給放大，讓他說實話就容易多了。
公孫先生很感興趣的樣子：「那祁姑娘的法子？」
祁凡笑著道：「回了開封府我再說，大街上小心別人聽了去。」
祁凡的法子無非就是利用鬼神一說，古代人迷信這個，那就讓迷信成真，讓郭槐到時候感受一下死去多年之人重新出現在他面前的恐懼感。
回到開封府後，祁凡就拉著眾人講了一下她的想法，公孫先生邊聽邊補充，把祁凡沒考慮到的點都顧上了。交代完所有的計畫之後，眾人就紛紛行動起來，發揮了自己對恐怖的想像力，把需要用到的地方都佈置了一翻。
半個時辰之後，包大人一行人就回來了，公孫先生帶著張龍趙虎等在門口，郭槐人一到便交由張龍趙虎押送進牢裡看管，公孫先生帶著包大人去了佈置好的房間。
一進門，正對著的便是中間靠牆上的一張黑色木桌，桌上擺放了一方硯臺，一筆架，一毛筆，一奏章。桌後的牆面上掛著奇形怪狀的骨頭，細細看去，裡頭還混了兩個頭骨。四周的窗子皆被黑色的紙張給糊上，整個房間內黑漆漆的一片，若是沒有蠟燭，真是應了伸手不見五指這句話。
除此之外，其餘的東西都被搬了出去，只留了那張黑桌以及兩盆炭火。
包大人環顧了一圈，看向旁邊的公孫策，疑惑道：「不知公孫先生這是何意？」
這邊公孫先生同包大人介紹夜審郭槐的方法，那頭祁凡被展昭拉到了公孫先生的藥房。
展昭一回府就跑來找祁凡，問她有沒有換藥。
祁凡一抬手，看了眼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右手，想起那會她找公孫先生幫忙換藥，公孫先生卻只是把藥往桌上一放，道：「祁姑娘這藥還不到時候換，得等上一會。」
「沒有。」祁凡回道。
「走，去換藥。」展昭不由分說的拉著祁凡就走。
公孫先生的藥房這邊平日裡一般沒人，因此祁凡兩人這一路都沒遇到別人。
展昭讓祁凡坐在桌邊，自己去拿了乾淨的紗布，打了一盆水來，搬了個凳子坐在祁凡的面前。
「嗯……你不去休息嗎？」祁凡感覺兩人獨處有些奇怪，猶猶豫豫的開口，「其實我可以自己換藥的。」
「那你不換？」展昭把她右手拿過來，放到自己腿上，抬眉看了她一眼，輕輕笑了一聲，「我替你換也是一樣的。」
祁凡手放在展昭腿上，人也跟著湊近，近距離欣賞展昭的俊臉，這一聲輕笑就像化為實物從耳朵鑽進心裡，勾得她整個背脊梁都顫了一下。
展昭的嘴型真好看，睫毛也挺長，靠近了身上還有一股淡淡的青草香。
祁凡看著看著臉就紅了起來，我天，這人長得真好看。
展昭動作輕柔地把祁凡的紗布個取了下來，再用水把傷口給清洗了一下。
「展昭。」祁凡叫道。
「嗯？」
「我還是想問你一個問題。」祁凡靠近展昭，左手去拉住他，「你還記得我在乞巧那天問你的那個問題嗎？」
展昭握著祁凡的手僵了僵，臉頰驀地紅了起來，「是……怎麼？」
祁凡清了清嗓子：「你這段時間你不覺得你有些過分關心我了嗎？如果我們只是單純的朋友關係的話，我是自己疏忽才受了傷，你一天問我八百遍換沒換藥，一回府就來拉著我換藥。」祁凡把受傷的那只手舉起來，「喏，你現在還拉著我的手，怎麼不說男女授受不親了？」
「……」
展昭猛得把手放開，眼睛四處亂瞟，「我只是擔心你的傷口不及時換藥的話……」
「就是這個？」祁凡微微揚起臉，勾唇一笑，「我覺得你還是要說真話的好。」
展昭又如同上次一樣，什麼話都不說。
祁凡眼珠子一轉，鬆開展昭捧住右手哀嚎起來，「哎哎哎，我手痛，好痛啊，被割了一塊肉果然是很疼啊，嚶嚶嚶……」
展昭果然緊張起來，趕緊按住祁凡：「很疼嗎？要不我去找公孫先生來看看？」說著就要跑。
「誒。」祁凡一把抓住他，直起腰來，「你看看，這態度了還要我說些什麼？」
這回輪到祁凡把展昭按住，鄭重其事的坐在他面前：「其實這兩天我考慮很久了，我覺得你對我挺好的，反正公孫先生他們有意撮合我們，不如順了他們的意如何，反正我覺得我挺喜歡你的，再怎麼算也是我佔便宜。」
祁凡一口氣說了一大串，頓了頓，緊盯著展昭的眼睛，正色道：「現在我想問你，你怎麼想的？不許再像乞巧那天那樣跑掉。」
第61章
開封府的牢房往常都關押的小偷小盜, 進去過的小夥伴都知道雖然大家都是犯事進來的, 但獄卒們還算好, 並沒有動用私刑的行為，所以牢房內還算和諧。？
今天卻有些不同，往日裡還算乾淨的牢房如今卻帶著臭味，牆壁也有著一塊深一塊淺的血跡, 走在中間偶爾還會從牆角跑出一次老鼠來。
郭槐這麼多年來「嬌生慣養」，老鼠什麼的，近些年在皇宮裡可能就聽說過白玉堂一個, 如今被這些老鼠一下，渾身的肥肉都止不住的哆嗦，再一看左右兩邊的牢房皆空無一人，一眼看過去只有牆上的血跡最矚目。
郭槐腳下就有些慢了。
押著他的獄卒呵斥道：「快點走，磨磨唧唧的！」
郭槐扭頭瞪了他們一眼：「咱家可是宮裡的郭總管, 你竟敢這樣對咱家, 知道有什麼下場嗎？」
獄卒冷笑一聲，往他腿上一揣：「以前進來的人也是這麼說的, 他們的下場……你也看見了, 牆上的血跡還沒幹呢。」
說完，獄卒不等郭槐再說什麼，隨手推開一個牢房門將他推了進去，利索地鎖上了門。
「這裡還有很多東西等著你呢。」
很多東西？周圍的牢房全都空蕩蕩，他喘個氣都能聽見幾重迴響。
郭槐本來在房中已經睡下了，突然卻闖進來一夥人, 為首的就是開封府的包大人，手握聖旨直接讓人把他逮捕了，雖然之前他就想過當年的事情會敗露，這幾天也找了人去開封府，只是沒想到開封府這夥人速度這麼快。
深秋時節夜風帶著濃濃的涼意，從高處的小窗鑽進來，吹進牢房糊到牆上，帶起陣陣的呼嘯聲。
郭槐裹緊了自己的褻衣，找了個還算乾淨的地方坐下。
興許是心理作用，郭槐感覺旁邊空蕩蕩的牢房總像是有人在說話，看起來陰森森的。
此刻已經是亥時了，郭槐往常這個時候已經進入了夢鄉，今天這個情況，郭槐卻是不敢睡，只瞪著眼睛盯住外面的過道。
此時，開封府的藥房裡——
「你想的怎麼樣了？」祁凡放開展昭的手，自己把藥拿過來往手上傷處倒。
突然從斜處裡伸出一隻手來，拿過祁凡手裡的藥瓶，替她上藥。
祁凡抬眼看了下展昭，見他板著個臉，也不說話，只專注著替她上藥。
果然還是她自作多情了嗎？祁凡心裡犯嘀咕，盯著自己的手發起了呆。
上藥很快，展昭替她用紗布包紮的時候也儘量放輕動作，只是用量有些不對，裹了厚厚幾層，腫得像個豬蹄一樣。
祁凡有些哭笑不得。
待包紮好，展昭將剩下的布給收拾了起來，整整齊齊理好放在了桌子上。
「你……」祁凡疑遲著開口。
這話還剛蹦出一個字，展昭長臂一伸，直接攬過她，沒控制好力道，這一抱差點沒把祁凡從凳子上扯下來。
祁凡頭撞在展昭肩膀上，把整個人都撞得有些懵，腦子當機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展昭這是個什麼舉動。
「我說。」祁凡拍拍展昭的背，柔聲道，「放鬆點，我快跪到地上去了。」
展昭整個人就是二愣子的代表，一聽讓他放鬆點，乾脆直接就把手給鬆開了，祁凡一個沒刹住真的給跪在了地上。
「……」
祁凡扒著桌子站了起來，憤怒的拍了拍桌子：「負分，不合格了！你就當我沒問過那問題！」
展昭尷尬極了，臉上的緋紅蔓延到了耳朵上，又是另一番美色。
展昭站起身來，慌張地拉住祁凡的一隻袖子，解釋道：「我只是……只是不知怎麼說，祁姑娘……」
祁凡瞪大了眼睛：「你還叫我祁姑娘！」
「祁凡！」展昭趕緊改口，一看祁凡的神色還是不對，咬咬牙，低聲喊了一句，「凡兒。」
一個紅著臉的大帥哥盯著你用清朗的嗓音喊你的名字，這種待遇只有夢裡才有，祁凡本來繃著的臉沒繃住，咬著下唇一咧，一副想笑又得憋住的表情，「誒。」祁凡應了聲，反手去握住展昭的手，湊到他跟前，「自乞巧過去快一個月了，你終於肯說實話啦？」
展昭低著頭，悶悶的應了聲。
「誒，別變成悶葫蘆啊，幾個時辰前你不是還有一大堆話要說教我嗎？怎麼現在就慫了？」祁凡故意去逗他，伸著她那只粽子手在展昭面前晃了兩下。
「祁姑……凡兒，手還沒好，儘量不要動它。」展昭把手給祁凡按下來，「還有，我只是……」
「害羞？」祁凡笑了起來，「明明是我問的這個問題，我可都沒害羞，你害羞個什麼勁，你對著白玉堂的時候臉皮可厚多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剛提白玉堂門外白玉堂就來敲門，在門外喊他們：「展貓，祁凡，你們兩個換個藥還沒換好啊！」
展昭鬆開祁凡，去開門，鎮定道：「已經換好了。」
「咦！」白玉堂驚奇地叫了一聲，「展貓你臉怎麼紅了？你們在裡面幹了什麼？」還沖著展昭怪模怪樣的眨眼。
「沒幹什麼。」祁凡走過去，「你過來找我們是有事嗎？」
「是包大人那邊在換待會要穿的衣服了，五爺我是過來問問你們要換嗎？」
展昭還不知道這事，聽得一頭霧水，不解道：「這包大人換衣服？待會是要做何事？」
祁凡跟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同時笑了起來。白玉堂拍了下展昭的肩，「包大人讓我過來找你，晚點要夜審郭槐，大抵是叫你過去商量事情。」
祁凡跟著說：「只是呢，這夜審郭槐有些特殊，需要換個裝扮，不如你現在把衣服換了再過去吧，待會再換怕來不及。」
兩人一唱一和，縱然展昭感覺有些怪怪的地方，但轉念一想，祁凡應該不會坑他，也就隨著兩人拉了他去換衣服，還搞來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東西，說是待會用得著。
郭槐在牢房裡一邊緊張著包拯的審問，一邊被刻意佈置過的陰森森的環境刺激著，精神高度緊張，最終還是敵不過瞌睡神，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再醒來時眼前的卻不是那個熟悉的牢房了，換成了一個……他無法描述出來的地方。
第62章
祁凡同白玉堂沒有參加審問郭槐, 除了不是官府中人之外還有自己的原因, 祁凡是完全沒興趣看一個油膩的太監嚇得屁滾尿流的樣子, 白玉堂看起來也不太有興趣，就陪著祁凡一起在門外守著。
一直到了半夜，屋裡的動靜才小了下來，只聽著裡面傳來包大人的喝聲, 然後一切就安靜了下來，隨即就看見一個身邊白色裡衣的胖子被張龍趙虎給拖了出來，祁凡望過去, 發現他已經暈了，白色裡衣上還印著幾個血手印，頭髮散亂，縱然是暈過去面上還帶著驚恐之色，湊近了還能隱隱聞到一股尿騷味。
祁凡聳了聳鼻子, 拉著白玉堂往後退了幾步, 皺眉道：「你們這是做了什麼？」她原本以為以包大人的性格，可能就是讓眾人裝得正經一些, 讓郭槐害怕, 並且讓他以為自己掛掉然後說出實話，簽字畫押之後就萬事OK了。
不過……看郭槐這樣子，包大人他們放得夠開。
張龍趙虎穿著一身黑色袍子，頭髮皆披散著，臉上塗著不知是何種顏料調成的花紋，再使兩分輕功走路, 看起來倒真像鬼一樣飄飄忽忽。
張龍回了一句：「哦，還是多虧了祁姑娘的主意，不然這郭槐也不會輕易招認，不過說來這郭槐膽子也怪小，一見那『寇珠』出來，尿都嚇出來了，包大人再一拍驚堂木，郭槐就什麼都招了。」
待張龍趙虎把人拖走後，祁凡兩人才往屋裡去，屋裡的燈已經都點上了，包大人正坐在中間看方才公孫先生記下的東西，再一看公孫先生的裝扮，從頭到腳皆是一身白，臉上也抹了一層厚厚的□□，大抵就是扮演白無常了吧。再看屋子其他人，皆是怪模怪樣的打扮，在這昏暗的房間裡看著是有幾分嚇人。
祁凡看了眼旁邊做背景板的展昭，悄悄地湊了過去，對他道：「可是都招了？」
展昭被他們兩人打扮成了黑無常，臉上被白玉堂給抹了厚厚一層碳灰，祁凡抬眼望去就只能看見展昭一雙眼睛亮晶晶的，不由得笑出了聲。
展昭倒是沒什麼表情，一本正經的回答：「都招了。」
「那就行。」祁凡打了個哈欠，「那我先回家了，這幾天都沒休息好，酒樓那邊估計還有事等著我呢。」祁凡看包大人看得認真，就不打算去打擾他，只跟展昭道個別就罷了。
打完招呼祁凡就要走，剛一轉身就被展昭給拉住，祁凡回身投去一個疑惑的眼神，一張黑黢黢的臉實在看不出什麼別的神色來，只聽他道：「你藥還沒拿。」
「……」祁凡拔下他的手，「我知道了。」還以為展昭要送她回去呢。
兩人這邊說話，旁邊包大人抬眼望了這邊一眼，笑著道：「展護衛，既然祁姑娘要先回去，那你便送一下吧。」
看看，包大人都比展昭懂。
祁凡還是沒要展昭送，展昭也是好幾天沒睡過好覺了，祁凡因為跟白玉堂一起守夜，半夜還能尋個空小眯一會，還是讓展昭早些去休息的好，明天怕是還得進宮面聖，太后那邊還不知道要怎麼搞。
不過後面也不是祁凡關心的事了，現在她只想好好睡一覺。
接下來的好幾天祁凡都在處理酒樓裡的事，從前去陷空島開始她就沒管過酒樓了，算來也有這麼久，加上上個月沒看的帳本，已經累了兩個月的帳本沒看了，以及工資發放等問題她都得親自過一遍，種種事情加起來忙得她暈頭轉向，偶爾白玉堂過來幫幫忙，不過大多時候他都是來打醬油的，順便給祁凡帶來點狸貓換太子一案的最新進展。
包大人進宮去將郭槐的供詞呈給了皇上，太后那邊沒什麼大動靜，只是出宮去了一趟開封府要求見郭槐，郭槐在牢裡待了幾日，身上的衣裳也沒得換，除了騷味還有汗臭味，形象也不好，太后沒同他說上兩句就回去了，皇帝那邊也是不見太后，也是有些猶豫。然而這事鬧得有些大，太后見過郭槐之後自知事情敗露，又打聽到先皇認的這義子便是李辰妃的兒子，料想他不會放過自己，竟在宮裡自縊而亡。
這一出大戲以劉太后的自殺落了幕，皇上恭迎李太后入宮，升了包大人的官職，賞了開封府一大堆東西，就連祁凡也得了賞賜，除此之外還寫了個牌匾送祁凡，有了皇上的金字招牌，祁凡酒樓裡的生意翻了幾番，更是忙碌了。
這一切都塵埃落定之後，李太后要出城去上香，點了包大人一行陪同，這不好容易閑下來兩天，又得準備準備出城去。
祁凡這天想著天氣好，就懶在家裡多睡了會，這太后要出去上香一事祁凡也沒想出有什麼不對的來，便放心的在家裡睡到下午才去酒樓，誰知這一路上見人都吵吵鬧鬧的，一打聽才知道早上太后出城的隊伍下午便急急忙忙的趕回來了，也不知是發生了何事。
酒樓裡生意很忙，祁凡就想著等得空了便去開封府問問發生了何事。
誰知這一等，就出了大事。
第二天下午酒樓裡突然來了一大批官兵，將所有人都趕了出去，為首的是個穿著軟甲的將士，說要見祁凡這個人。
祁凡一頭霧水，還是站了出去：「我就是祁凡，不知各位官爺來找我是有什麼事？」
將士把□□的劍插回了劍鞘，喊道：「把她給我抓回去。」
幾個站前面的官兵就要上來抓她，祁凡也不可能就站著讓別人抓，當即擺出要打架的姿勢來，一邊往門口移。
「慢著！」
大門口那邊傳來一人的喝聲，眾人轉頭看去，只見一紅衣官服的青年手持一把寶劍立在門口，俊臉漸寒，墨黑色的眸子似有一團烏雲在裡面，青年緩步踱進人群裡，擋在祁凡面前。
「王統領，不知為何來這抓人？」
被叫做王統領的正是這個為首的將士，他輕哼一聲，「自然是來抓偷了皇宮寶物的小賊。怎麼？展護衛是要來管上一管？」
祁凡從展昭背後探出頭來，「什麼就是來抓賊了，我什麼時候去偷皇宮寶物了，你這不是瞎抓人嗎？」
王統領道：「我來抓人便是有證據，展護衛也請不要阻攔了，皇上那邊還等著呢。」
第63章
一時間整個大堂裡的氣氛緊張了起來。
王統領讓官兵將兩人圍了起來, 自己拍拍下擺施施然坐在了一長凳上, 輕蔑道：「我看展護衛這樣子是想要包庇犯人了？」
展昭肅聲道：「王統領口口聲聲說要抓人, 可是有證據？」
「展護衛！」王統領站了起來，「昨夜發生了何事你心裡清楚，今早我們也在現場去看了，現場的情況你也知曉, 除了消失多年不見的大盜祁凡之外還能有誰？」
祁凡在一邊聽得一臉懵逼，聽面前這王統領的口氣，是昨夜皇宮被盜, 然後斷定是她抓的，現在查到她在這就抓人來了。
一時間祁凡有些頭大，動腦子一想就是有人陷害她，不過一時間又想不出來是誰，就僵在展昭後面, 和王統領大眼瞪小眼。
展昭側身拉住祁凡, 「那也不必王統領多費心了，展某這就把人帶回開封府審理, 還請王統領回去吧。」
「展昭！」王統領拍了把桌子, 吼道，「你今天定是要與我作對？」
「不敢，展某只是奉包大人之命來帶祁姑娘回去，王統領是想要阻礙我辦公嗎？」展昭拉著祁凡走到王統領面前，「還請王統領讓一讓。」
因為突然來的一大批官兵，外面聚集一堆的吃瓜群眾, 將酒樓大門口圍得死死的，一看牌匾，又是前幾日皇上親自寫的，這八卦之心一下就燃了起來，嘰嘰喳喳在外討論了起來。展昭帶著祁凡出去的時候，外面瞬間就安靜了下來，數雙眼睛牢牢的盯著兩人。
祁凡覺得以這樣的原因被人圍觀有些尷尬，往展昭身後躲了躲。
兩人在門口站了一會，圍觀群眾仍舊沒有一絲要讓開的意思，展昭微微皺眉，攬住祁凡的腰，直接在眾目睽睽運氣輕功從房梁上走了。
祁凡也沒時間害羞，待落到一處僻靜的地兒就迫不及待地問展昭發生了什麼。
據展昭的敘述昨日早上出城之後，在半路上不知怎麼太后的轎子裡鑽進去了一條毒蛇，毒蛇將太后咬了一口，隨行的太醫一瞧，太后這是中了一種非常毒的毒，需要趕緊回皇宮。眾人又急急忙忙回了皇宮，經眾太醫一晚上的診斷，試了無數的法子都不行，最後卻是一個太醫提出皇宮庫內有一叫青龍珠的寶貝能救太后。待派人去拿青龍珠時青龍珠卻不見了，不過也只單單少了青龍珠，其他的全都在。
可謂是很難過了——皇上語。
皇上大發雷霆，要包大人趕快抓住竊了青龍珠之人，那王統領是太師那邊的人，太師當時也在場，冷嘲熱諷了一番包大人，把皇上聽得超生氣，命包大人越快越好，太后的毒經不起耽擱。
正因為這樣，展昭才能順利的把祁凡帶出來。
「不過……為什麼會懷疑到我頭上？」祁凡想來想去也沒想通，畢竟她從前偷東西從來不會學著那些人留個什麼獨特的記號，大盜祁凡這個也是同行給叫起來的，在江湖上火起來是因為她只偷銀子，別的一概不碰，偷得也是貪官土財主一類人，較真起來名聲也不算差……而且她再傻也不會偷到皇宮裡去吧。
展昭放下祁凡後手就順著後腰回來牽住了祁凡，帶著她往開封府走，「我也不知道，王統領一看現場便說能在皇宮內來去自如的只有當年江湖上的大盜祁凡，然後便查到你這來了。」
「……」槽點太多不知從何吐氣。
祁凡眯著眼睛想了一會，又問道：「那包大人當時是個什麼反應，包大人他好像還不知我的身份吧？」
展昭捏捏她的手，「包大人自然是相信你的，只是有些事要問你，所以才讓我過來找你。」
祁凡松了一口氣，也捏了捏展昭的手，感歎道：「還好你們信我。」
頭一次談戀愛祁凡一點經驗都沒有，展昭也是一樣，可能就比平日裡多了一些親昵在裡面，會很自然的牽過祁凡的手，只是臉上還會紅一陣。
然而展昭在開封府當值，兩人見面不是案子就是即將有案子，清閒——不可能的。
兩人衝衝趕回了開封府，包大人同公孫先生正在花廳裡等她，就連白玉堂也在一邊，看見祁凡就道：「原來你就是消失了好幾年的那個祁凡啊，我還在想你和她同名，輕功也挺好的樣子，原來真是一個人，不過從前我一直以為你是個三十歲的大媽。」
「……」
對白玉堂翻了個白眼，祁凡向包大人行了一禮，規規矩矩道：「包大人，公孫先生。」
包大人紫色官服已經有些皺了，面上帶著淡淡的青色，看起來是很疲憊了，輕輕地應了一聲，「皇宮裡發生的事展護衛可跟你說了？」
「說了，我覺得很奇怪啊，那青龍珠怎麼就在太后受傷之後就立馬被偷了，定是有人搞鬼，還污蔑到我頭上。」祁凡心裡排了幾遍仇家，也沒摸出一個頭緒來。
公孫先生道：「大人，學生以為可以先從那條毒蛇查起，城外的官道是常有人走動的，不會有毒蛇出現，然在太后出城之時冒出來了一條毒蛇，學生以為頗有蹊蹺。」
毒蛇這個，雖然是一條出路，但從哪裡下手還是個問題，白玉堂自告奮勇前去查毒蛇的來源，說已經和四個哥哥聯繫上了，會發動陷空島的人脈一起找。
祁凡感動得眼淚汪汪。
白玉堂一揚頭，桃花眼瞟向別處：「五爺我這是日行一善，你不必太感動。」
包大人扶著額頭：「只是現在太后的傷勢嚴重，聽太醫說只有七天時間了，若是七天內找不回青龍珠太后的毒就沒解了。」
這可真是棘手。
祁凡在屋裡來回踱步，把事情的經過在腦子裡過了幾遍，抓了幾個點出來，道：「敢問包大人，龐太師是最近一直很活躍還是這兩日才頻繁出來走動？」龐太師自龐昱死之後就一直很頹廢，就連早朝也常借病不去，又是因為包大人升官龐太師就更生氣了，愈發的不想見到包拯一行人。祁凡也是想了半天展昭說的話才發現龐太師居然在裡頭，王統領還是龐太師那邊的人。
此事必有蹊蹺。
祁凡踱了兩步，又道：「另外，我聽展大人所言，眾太醫研究了一晚上解毒的藥方都沒成功，最後是某一太醫提出來青龍珠可解此毒，可是他為什麼不早說，非得等到第二天早上說？恰巧青龍珠又被偷了，那王統領又一口咬定是我偷的，一切也太順理成章了吧。」
祁凡把她認為不合理的地方給理了出來，公孫先生聽著聽著眼睛一亮，站出來道：「大人，學生以為祁姑娘說的不無道理。」
第64章
公孫先生的提議是暫時先讓祁凡在開封府待著, 以免王統領再回來抓人, 由展昭和白玉堂去暗中調查, 只是皇上那邊急著抓到偷了青龍珠的人。
祁凡這才回自己客棧忙了幾天又被迫搬了回來，經過王統領那天一鬧，祁凡背上了個偷盜皇宮寶物的罪名，都不能隨意在外面露頭, 整日就在開封府裡亂晃。
白玉堂出去找他四個哥哥查毒蛇的來源去了，再去龐太師府裡蹲著，打探打探龐太師是否有什麼動靜。至於展昭則去悄悄跟蹤提出青龍珠能救人的那位王太醫。
一聽這個王姓, 祁凡就知道這人必定是某個朝中大佬的附從，炮灰沒跑了。
府裡人都忙著找出竊賊來，祁凡也閒不住，乾脆就跑去找公孫先生商量法子。她相信她一個現代人聯合公孫先生這個智囊還破不了這個案子。
最後還是白玉堂那邊帶回來了點消息，他在太師府探聽到龐太師同王統領說話, 白玉堂還瞪著眼繪聲繪色的學了一遍。
白玉堂摸著那不存在的鬍子, 挺胸裝作自己很壯的樣子，粗聲粗氣道：「你怎麼沒有抓住那個祁凡！抓個女的這麼難？」
隨即收了表情學王統領的樣子恭恭敬敬地站著, 「回太師的話, 是展昭出來攪局，本來可以將祁凡抓住的，結果那展昭說要將人帶進開封府審問……」
「那你就隨他去了？」
「屬下……」
「都是廢物！」
「以上，兩人的對話大概就是這樣。」白玉堂一番精彩的表演完畢，立馬正色，俊臉微揚, 「五爺我可是比那展貓強多了。況且後面我還聽見那龐太師說祁凡這次是插翅也難飛，青龍珠在他手上，到時候隨意往祁凡那一栽贓，開封府就是想保也保不住。哦，還有那毒蛇，我聽兩人談話，那毒蛇是龐太師托了人去買的。」
眾人：「……」
祁凡按住抽搐的嘴角，實在納悶白玉堂一攤上展昭畫風就能變那麼多，不過帶回來的情報又確實有效，甚至一下子就確定了真正的竊賊是龐太師，青龍珠就在他手上。
「只不過皇上不會聽我們的一面之詞。如今太后遇險，沒有青龍珠便治不好太后的毒，當下關頭青龍珠被盜，皇上自然是龍顏大怒，那王統領已然在皇上面前為你立了個不好的印象，若本府貿貿然進宮指認龐太師才是幕後主使，皇上怕是不會信。」包大人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在廳中來回踱步。
祁凡思考了一陣，腦子裡突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正要說出來，就看見包大人眼睛一亮，說道：「展護衛，你回來了？可有打聽到什麼消息？」
誒？
祁凡轉頭看過去，展昭著了一身深藍色的便服，整個人看起來乾淨俐落。
展昭走進來先看了祁凡一眼，才回包大人：「回大人，展昭去太醫院看了一圈，正巧碰上王太醫鬼鬼祟祟在太醫院外同一個侍衛說話，侍衛又去龐太師的府上。展昭確認他進去了才回來的。」
「如此。」包大人沉吟了一會，「想不到龐太師居然有如此心腸，毒害太后還借此陷害別人。」
祁凡道：「我猜，龐太師是想著我同你們關係好，我若是出事的話你們會為我求情，但是他把青龍珠往我那一放，就是證據確鑿，皇上肯定會生氣，你們為我求情也會被拖下水。」表面上看是這樣了，只是總感覺有些地方不對勁的樣子。
不過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現在是怎麼讓龐太師暴露出來，好洗清她的嫌疑。
祁凡的主意簡單粗暴，就是派人裝作小偷混進皇宮裡被展昭發現，然後展昭帶著一堆人去追，黑衣人最後跑進太師府，包大人等再帶人進去搜查，「碰巧」把青龍珠給找到，到時候龐太師總不能說他不知道了吧。
而且王統領一直指認說是她偷了青龍珠，卻也拿不出什麼證據來，只是空口無憑的猜測，沒什麼能比實物在更能說服人了。
不過具體的情況還得靠包大人臨場反應，最好能把龐太師找人買毒蛇的事給炸出來。
祁凡還提議了下，最好能讓皇上親眼看見，這樣才最有說服力。
包大人猶豫了半晌，最終決定帶他們悄悄進宮去，白玉堂自告奮勇要來扮演那個賊人，並將他摸清楚了青龍珠藏匿的地方告訴了眾人。
祁凡聽完只覺得六六六，若是她當時去龐府偷聽的話怎麼也不會想著摸清楚青龍珠的具體位置再回來，白玉堂考慮得也太周到了。
包大人讓祁凡和公孫先生換了尋常侍衛的衣裳，展昭也回去換上了官服。
當今太后是皇上剛尋回來的親生母親，皇上自然上心，兩天來除了上朝其餘時間都守在太后榻前，幾個太醫輪流在旁邊候著，生怕太后一個惡化他們的小命就不保了。
「治不好她朕要你們提頭來見。」
祁凡想起了從前看古代小說每個皇帝必說的一句話，忍不住在心裡笑出了聲，只有微微顫動了兩下的肩膀稍微透露出她的情緒。
「你別擔心，會沒事的。」
耳邊突然傳來展昭的說話聲，祁凡朝他看去，直直地撞進了展昭的黑眸裡，他正緊張地看著她，真的是認為她在害怕，又小聲地說了一句：「有我在。」
「嗯。」祁凡低低地應了一聲，立馬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心頭像是被一片小羽毛勾了一下，有點癢，這二十多年也過去了，還是第一次有人對她說這樣的話。祁凡鼻頭有些泛酸，悄悄扭頭看了眼身邊的展昭。
在太后寢宮外，她在展昭旁邊，簡直想哭出來。
祁凡知道這不是個能放任情緒的地方，深吸了一口氣，把眼眶的淚花給憋了回去，微微低下頭思考一會在皇上面前的措詞。
包大人進去之後沒一會就有公公出來喚了三人進去。
榻前坐了一人，明黃色龍袍，面色憔悴，腰背微微彎著，正是當今聖上。包大人一邊站著，面容平靜。
祁凡跟著展昭對皇上行了一禮。
皇上道：「起來吧。」
祁凡站起身來，開門見山：「皇上，您應該還記得民女，民女酒樓的牌匾還是皇上親自提的字。」
皇上站起身來，走到一邊的桌邊坐下，幾人隨著皇上轉了面向。
皇上低低嗯了一聲。
祁凡繼續道：「民女也就是幾年前江湖上有名的大盜祁凡。」
皇上皺眉道：「是你。」
「是我，不過民女已經金盆洗手好幾年了，如今只專心經營我的酒樓，昨日下午卻突然被污蔑偷了皇宮寶物。江湖人都知道我只偷銀子，別的再好也不會多看一眼，偷青龍珠這個，民女自然是不認，不過也幸得包大人信任，有展大人和白少俠幫忙，總算是有了點頭緒。」
「哦？」興許是祁凡也算是幫過太后的原因，皇上態度還算不錯，能心平氣和的聽祁凡說完話，「是查到了什麼？」
「回皇上，我等查到了毒蛇的來源。毒蛇這東西在人來人往的官道是不太可能出現的，於是白少俠昨夜就去了黑市上問到了毒蛇的來源，賣毒蛇的人很少，太后中的那種蛇毒更少，白少俠根據賣蛇人提供的資訊一路查到了買蛇的人。」
祁凡故意停了一下，看了眼皇上的神色才繼續說道：「那人是龐太師府中的人。」
具體是她瞎編的，反正條件擺在那，龐太師找人買了毒蛇，青龍珠在他府上，她只要引出結果就好了，至於過程是怎麼樣，皇上才不會在意呢。
皇上一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震驚地站起身來，「你說什麼？」
祁凡面色不變，仍然淡定道：「是的，沒錯。皇上，雖然民女也不太敢相信，但是若皇上仔細想想便可以看出破綻來，前段時間太師一直深居簡出，這兩天為什麼就突然活躍了起來，青龍珠失竊一案明明皇上您交給了包大人，龐太師卻跑來看失竊現場，民女聽說現場什麼痕跡都沒留下，不知為何就說是民女偷了青龍珠，不知這其中的聯繫何在。」
皇上點點頭，「你說的到也有些道理，可是又能證明什麼？難道龐太師會害太后不成？」
祁凡搖了搖頭，道：「皇上卻是不知，當初陳州一案，民女也在其中幫了包大人收集龐昱的罪行，還抓了龐昱，想必龐太師是想為兒子出一口氣，所以才想了這個法子。」
包大人為祁凡證明：「皇上，當初祁姑娘的確幫了臣大忙，正因為如此，臣絕不相信祁姑娘會偷青龍珠。」
皇上左右瞟了包大人和祁凡一眼，沉默了一會才道：「那你說買毒蛇是龐太師府中的人，這個讓朕如何相信？」
第65章
祁凡等的就是這個問題, 抬起頭來微微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個細小的弧度來, 神眼落在皇上胸口處的刺繡上，淡淡道：「皇上，若是民女說，青龍珠也是龐太師派人偷的, 那皇上就會知道龐太師為什麼要派人去買毒蛇了。」
「荒唐！」皇上一臉不敢置信，漸漸變為憤怒，「你可知龐太師是什麼身份, 他怎會刻意加害太后！你莫要胡言亂語。」皇上又轉向一邊的包大人，呵斥道：「包拯，朕看你平時為官做事皆是秉公執法，剛正不阿，如今找不回青龍珠了便編出這樣一個理由來陷害同朝圍觀的龐太師, 你該當何罪？」
「皇上！」包大人直直地跪下去, 目光灼灼，正色道, 「微臣如何為官皇上是再清楚不過了, 今微臣帶人前來面見皇上自然是有證據。」
皇上拂袖，手背在背上在桌邊轉了好幾圈，一邊道：「荒唐，簡直荒唐，龐太師是國丈，怎麼會做出這等事來！」
包大人提聲道：「微臣最開始也不相信, 白玉堂他查到了毒蛇的來源一路查到了太師府，正好撞見太師同他屬下談話，言語之間透露出青龍珠失竊一案乃是他指示，微臣得知後不敢欺瞞，便立馬進宮來告知皇上。」
「你口口聲聲說是那白玉堂查到的消息，也是他探聽到龐府的談話，怎麼他人沒有來？」
「回皇上的話，白玉堂正是因為去龐府走了一遭，不小心中了龐府的機關，腿上受了傷，不便前來同皇上說清楚。」包大人說起謊來眼睛都不眨一下。
皇上沉吟了一會，看起來神色已經有了些鬆動，包大人趁熱打鐵，接著道：「皇上，微臣還擅自帶了府裡的公孫先生來，公孫先生乃是臣的文膽智囊，此次青龍珠一案就是他同祁姑娘一起找到的突破口。」
公孫先生在一旁適時的介面：「草民有一計能將盜竊青龍珠之人引出來。」
……
祁凡就跟展昭兩個默默的立在一旁看包大人公孫先生一唱一和，愣是將皇上說得相信了他們的話，從最開始的「我不聽我不聽」、「國丈怎麼能害太后」到「似乎可以一試」、「等等也不會少些什麼說不定還能真的引出真凶」這樣。
其實計謀很簡單，畢竟是由白玉堂去扮演那個「小偷」，所以祁凡他們並不擔心小偷晚上不會再來皇宮，只要小偷來這，再讓皇上親眼見到「小偷」溜去了太師府，接下來只要在龐府找出青龍珠就可以了。所以現在他們只是給皇上一個晚上小偷會再來皇宮的理由。
這個理由由公孫先生友情提供，簡單又粗暴，放出謠言去說現場留了點痕跡，是似乎能辨認出兇手的腳印，還落了一個東西在現場，憑藉這些，很快就能找到兇手。
具體的不需要跟皇上編得太圓滿，皇上只要看到「成果」就行了。
祁凡想破了頭都沒想到這個理由，不由得對公孫先生豎起了大拇指。
此刻還早，「小偷」也不至於這麼早來光顧皇宮，但是一行人又不能這麼尷尬的在太后寢宮站著，公孫先生便提出他可以提太后看看，說不定會有別的法子。
要不說公孫先生是居家必備良品呢，包大人也跟皇上安利過好幾次，皇上自然知曉公孫先生會藥理，想著有一絲希望也好，便允了。
展昭說他先去庫房守著，以免錯過了小偷。
祁凡急忙舉手：「我我我，皇上，民女也想幫忙，儘早洗清民女的嫌疑。」
或許是因為陳州一事以及狸貓換太子一案，皇上對祁凡的好感度在那，略微思考了一下也便同意了，他也想儘快找回青龍珠。
祁凡開心地跟著展昭去了庫房那邊。
算起來這是她頭一次堂堂正正的走在皇宮裡，想起上次進皇宮還是跟展昭一起溜進來為包大人求情，這次進皇宮來沒想到還是同展昭一起。以前她也沒想到會跟展昭發展成戀人關係，頗有些不真實了。
想到這，祁凡看了看左右沒什麼人，伸手去拉住展昭的手腕，「趁著現在沒人，我問你一個問題。」
展昭微微側頭看她，輕輕嗯了一聲。
「我問你，你喜歡我什麼啊？」祁凡數了下自己的一大堆的毛病，優點她也不敢自誇。
「……」展昭僵了下，俊臉上驀地染了層淡淡的粉，「為何突然提起這個了？」
祁凡扯扯展昭的袖子，嘗試撒嬌：「我就突然想到了問一下嘛。」
展昭是個正經人，也是個直男，情話技能可能還停留在低級階段，見祁凡是真的想要知道，仔細的思考了一番才回答：「說實話，我也不太清楚。」
「這算什麼回答啊。」祁凡有些失望，難道不是你笑起來直戳我心窩這種嗎？不過想想展昭這種性子要真說出這種話來她會被嚇一跳的。
祁凡扯著他手腕的手往下移，握上了展昭的大手，沖他一笑，眉眼彎彎，「不知道也沒所謂，反正沖著你這張臉，我還能再粉五百年。」
然而此刻是在皇宮裡，祁凡也就是在沒人的時候拉拉展昭，到了人前立馬規規矩矩跟著展昭後面，埋頭當一個小侍衛。
一直在庫房外面守到了二更時分包大人等才跟著皇上來了庫房這邊，由展昭安排進了旁邊一處隱秘的地方，雖然隱秘但又能看見庫房這邊的動靜。
三更時分，祁凡守在一邊瞌睡連天，心中嘀咕著白玉堂這廝怎麼還不來，再等下去皇上都快睡著了好嘛。
正想著，曹操，啊不，白玉堂就來了，祁凡餘光瞟到白玉堂扮演的小偷正爬在隔壁的房頂上，比展昭敬業多了，好歹穿了聲黑衣服。
待白玉堂靠近了庫房，展昭立馬拔劍，喊了一聲：「有刺客！」追了上去。
這一喊就是在提醒皇上，「看，真的有人來庫房這了」。
展昭一身大紅色官府在夜色中還算顯眼，只見他跳上屋頂，同小偷打了個照面，小偷轉頭就跑，展昭趕緊追上。
祁凡跑到皇上那邊，道：「皇上，我們快跟上去瞧瞧吧。」
一切都水到渠成，皇上帶了兩小隊的御林軍一同追上，一路靠著在屋頂上指路追到了靠近皇宮外牆。
祁凡跳下來，「似乎展大人追著小賊出宮了，那我們是也要追著出宮嗎？」
出宮怎麼找人，誰都知道開封這麼大個城，大晚上出去碰鬼啊。
正猶豫是該怎麼辦的時候，皇上眼睛一亮，展昭從宮牆外翻了回來，輕輕巧巧落在地上。
「皇上。」展昭抱拳行禮，隨後把手裡握著的一塊牌子遞到皇上面前，「微臣失職，沒抓住那賊人，只從他身上奪下了這塊權杖。」
旁邊有人打了燈籠上來，明晃晃的燭火將權杖上的字照得清清楚楚，大大的一個「龐」字。
第66章
庫房內留下痕跡是假的, 但這個消息是真的放了出去, 公孫先生捏著衣袖但笑不語, 祁凡忍不住去問他，公孫先生只說到時說不定會有意外之事發生。
意外之事，祁凡猜想公孫先生讓人把消息放出去是為了引起龐府那邊的人注意，說不定還真的會派人來將庫房內留下的「痕跡」毀掉, 畢竟有時候有些人就是缺智商。
祁凡忍不住又想起那個在白天到驛館行刺包大人的項福了，大白天行刺還穿夜行衣的人。
想到這，祁凡不禁看向展昭手裡的那塊權杖, 早些時候商量法子的時候也沒說會有權杖這一出啊。
再觀皇上，年輕的天子臉色煞白，本來就因為擔心太后休息很少而愈發的蒼白，龐太師是他寵愛的龐貴妃的爹，當今國丈, 如今卻涉及到陷害太后一案, 先前他跟著包大人來也是不相信龐太師會做出這等事來。
如今……皇上伸手拿過權杖，來回看了兩三遍, 突然憤怒地將權杖扔到地上, 喝道：「混帳！」
趁著皇上沒心思注意旁的人，祁凡對展昭眨眨眼，做口型：「白玉堂？」
展昭早已退開站在一旁，也做口型回答祁凡：「不是。」
祁凡挑眉，不是白玉堂那就真的是龐府中人了？這龐太師怎麼同他兒子智商一樣感人啊。祁凡看向公孫先生，公孫先生文文弱弱的, 站在人群裡不是很起眼，他沒什麼意外的表情，好像是能料到一樣。
皇上發火，眾人皆屏氣埋頭大氣都不敢出。
靜謐了半晌，皇上長歎了口氣，「去太師府看看吧。」
太師府坐落在開封城的東邊，東邊大多住著達官顯貴，名副其實的富人區，雖然開封沒有宵禁一說，但這裡晚上卻是早早安靜了下來，他們一行人走在其中聲音就特別響亮。
皇上的轎子在隊伍的中間，展昭作為四品帶刀護衛，自然是走在隊伍的最前端，祁凡就跟在展昭後面。
……
太師如往常一樣，早早的就歇下了，自他兒子死後，龐太師覺得整個人生都開啟了絕望模式，更愈發的討厭起包拯來，一想到馬上就能陷害死一個害過他兒子的人，失眠的症狀好像都好了一點。
龐太師剛閉上眼睛，門外就聽見有人跑過來停在門口處，輕輕地敲了兩下，「老爺，老爺？」
「什麼事？」龐太師應了聲，聽著外面那人口氣有些慌張，想了下還是坐了起來。
外面靜了一下：「老爺，皇上、皇上來了。」
龐太師靠在床邊一下子就直著站了起來，叫道：「快，替本太師穿衣。」
大晚上皇上突然來訪，龐太師一下就慌亂了起來，急急忙忙換了衣服小跑去廳中見皇上。
一踏進大廳龐太師就覺得氣氛不對，仔細一看，除了皇上坐在主位之外，死對頭包拯居然也在，立在皇上的左側，再過去就是展昭以及兩個小侍衛，結合到這兩天發生的事，龐太師心裡就有了個大致的猜測，但是面上還得穩起，規規矩矩給皇上行了一禮，「臣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站起身來，龐太師左右看了眼兩邊皇上的隨從，問道：「不知皇上深夜來老臣府上所為何事？」
皇上眼睛輕飄飄掃過龐太師，故意等了一會才道：「包大人今晚來找朕，說青龍珠一案有了眉目，線索就在庫房內，誰知朕這一看……」皇上身子往前傾了傾，「你猜朕看見了什麼？」
龐太師感覺周遭的空氣都涼了一截，顫顫道：「看見了什麼？」
「黑衣人。你說這庫房內剛有點線索，怎麼就有黑衣人急著趕到庫房呢。」
展昭適時的把權杖給皇上遞上。
皇上拿過權杖，「龐太師，這權杖是從那黑衣人身上奪得的，你看看，可還眼熟？」
龐太師探頭看去，只見那權杖上赫然刻著一個龐字，腦子一懵，趕緊跪下為自己辯解清白：「稟皇上，臣不知為何那黑衣人身上會帶有太師府的牌子，臣絕對沒有派人去過皇宮啊，還請皇上明察！」
「朕自然相信太師，可是朕看著那黑衣人一路進了太師府，你又作何解釋？」
展昭向前一步，「皇上，微臣有一言，不如先將那黑衣人找出來，屆時再好好審問一番，這樣才能洗清太師的嫌疑。」
皇上眼神落在權杖上，點頭道：「如此，展護衛你便帶著人去搜尋吧。」
展昭領命而去。
祁凡沒跟著去，畢竟她目前也是嫌疑犯一個，萬一她待會去找到了青龍珠，龐太師反咬一口是她陷害他的怎麼辦呢。
整個廳內也安靜了下來，龐太師仍舊跪在地上，皇上看了他幾眼，還是讓他起身，現在事情尚未下定論，也不知青龍珠究竟是不是龐太師偷的。
展昭帶人搜尋的很快，不過兩炷香的時間就回來了，祁凡探頭瞧過去，展昭身後沒跟人，他手上也拿青龍珠或者說什麼盒子，只是抓著一件夜行衣。
祁凡眉頭跳了一跳，有種不好的預感爬上來。
展昭把手裡的衣服遞到皇上前面，「皇上，微臣帶人前去搜查，並沒有找到那名黑衣人，只發現了這套夜行衣，放夜行衣的房間也沒有什麼異樣。」
龐太師頓時就松了一口氣，趕緊上前道：「皇上，依老臣看，定是那賊人故意來陷害老臣。」說罷，還往包大人處看了一眼。
祁凡有些頭大，說好的知道青龍珠具體放在哪的呢，莫不是這龐吉臨時換地方藏了？
「嗯？」皇上擺擺手，「這人倒是會藏。」
包大人突然上前一步，抱拳道：「皇上，黑衣人進了太師府就沒了蹤影，還換下了夜行衣，臣料想這人還在府裡，不如先封鎖太師府，將這人找出來為好。」
「包拯！」龐太師看著包大人這人就氣，拔高了聲音，「你這是懷疑太師府上有賊？」
「不敢，只是包拯以為這人說不定是青龍珠一案的關鍵線索，況且一個不明來路的人躲在太師府，太師晚上歇息也不會安心吧。」包大人相對比于龐太師就淡定多了，有條有理的說話。
一提到青龍珠，龐太師心裡就一噔咯，縱使他已將青龍珠換了個地方藏著，但也得防著有心之人將它找出來，那真的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哼，包大人，老夫看你就是想將黑衣人賴在老夫的頭上，昨日王統領前去抓捕祁凡之時你府上的展昭就多加阻攔，還將嫌疑犯帶走，而今又跑來說黑衣人進了老夫的府上，這一切不禁讓老夫認為你這是為了給那祁凡開脫，故意找個人迷惑皇上！」
包大人面色不改，朗聲道：「龐太師說了這麼多，為何就是不讓包拯搜查你府上的人員，包拯究竟是污蔑還是說實話，這一查不就清楚了？龐太師不讓，莫不是心裡有鬼？」
「包拯！你不要血口噴人，老夫清清白白，有甚麼鬼？」龐太師瞪眼。
「夠了！」皇上沉聲呵道，「暫且就聽包卿一眼，封鎖太師府，將那黑衣人查出來。展護衛，那賊人可有什麼特徵？」皇上看向展昭。
展昭抱拳回道：「回皇上的話，展昭同那人過了幾招，用劍劃傷了那人的左臂。」
「如此，那便一個個查看左臂吧。」
祁凡在一邊圍觀，心想就算是把這人找出來了也不能證明他就是偷青龍珠的那個，龐太師很容易就可以把鍋甩掉了。
再看龐太師這個樣子，他明顯沒料到今晚這個狀況，說不定青龍珠還在府上。
可是東西在哪呢？
白玉堂之前就是告訴他們青龍珠在書房裡面，展昭那會肯定去書房找過了沒有，說不定是被給轉移了。
看著展昭出去將太師府的眾人都召集在前院裡，祁凡站在屋裡，眼睛四處瞟著，心裡在想最有可能藏東西的地方是哪。
……想不出來。
書房沒有，那就是臥室了，可是臥室她也不能去，總不能說，我知道青龍珠在府上，但是我不知道在哪塊。
皇上肯定很樂意賞她一個牢房住。
祁凡眼睛轉了兩圈，從展昭身上收回來看向了旁邊的裝飾品。
不得不說一句，太師府不愧是大官，裝飾品全都是些古董，看看那邊唐三彩，再看看右邊的白瓷，再往旁邊去一邊是個青瓷。旁邊是個專門擺古董的架子，架子上擺著一個青色的玉雕品，看那樣子有點像以前在畫上見過的貔貅。這動物四肢著地，身子微微向前傾，做出兇悍的姿態來，好像即將要躍起咬人一般，碧綠色的眼珠在燭火的照耀下像是有了生命一樣。
祁凡眯著眼睛看了一會，有點出神。
「臥槽臥槽！」祁凡小聲地叫了一下，伸手碰了碰公孫先生。
「我好像……發現了……」
第67章
祁凡倒吸了一口涼氣, 一邊佩服自己眼睛雪亮的同時還一邊佩服龐太師, 什麼叫做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龐太師貫徹的很好嘛。
公孫先生被祁凡一扯，扭頭看她，輕輕嗯了一聲。
祁凡先是悄悄看了眼龐太師和皇上，發現他們沒注意自己這邊, 就湊到公孫先生耳朵邊，小聲說道：「你看那架子上的貔貅，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她沒有見過青龍珠, 只知道青龍珠是個青色的大珠子，不過既然是皇宮庫房裡的，那肯定是個寶貝，她沒見過青龍珠那還能沒見過寶貝嗎？那貔貅做工用料雖然是用得頂好的玉，但是誰見過一個做工頂好的玉眼珠子那有細小劃痕的？再來就是她一眼瞧過去貔貅的眼睛除了綠還帶有水紋, 跟貔貅其他部位有些不一樣, 多虧她是個習武之人，眼神好。
公孫先生雖是一介文人, 但見多識廣, 自青龍珠丟失後也查過青龍珠的資料，對青龍珠的大小特徵也有一定的瞭解，祁凡這麼一說，公孫仔細看了幾眼，似乎也發現了那麼些不對勁來。
「你說，那顆眼珠子, 是不是就是青龍珠？」祁凡簡直有一種「我他娘真是個天才」的感覺。
公孫畢竟也沒見過青龍珠，不能妄下定論，仔仔細細地將那眼珠子研究了半天，足足有一炷香的時間才下了結論，「這就是青龍珠沒錯了。」
得到這一答案，祁凡整個人簡直都要跳起來了，心裡得意的哼了兩下，瞟向一邊面色如常的龐太師，輕咳了兩聲，最後還是一縮，對公孫先生小聲道：「要不，公孫先生還是你去說吧，感覺你說靠譜一些。」
公孫先生才貌雙全，是包大人的文膽智囊，這件事皇上清楚的不得了。
外頭展昭還在指揮人一個一個上來查看胳膊，裡頭皇上一個人坐著，也不品茶，就盯著外頭，也不嫌無聊。
公孫先生理了理衣衫，大步跨到廳中，對皇上行禮，「稟皇上，草民已經知道青龍珠在哪了。」
這句話就像驚雷一樣劈在樹上，除了響聲大到眾人都驚到了之外還能看見龐太師一副被雷劈了的樣子。
「我都這麼藏了還能被發現，這他娘的不科學！」祁凡看著龐太師的表情自動在腦海裡替他補上了內心活動。
皇上眼睛一亮，激動的站了起來，急切道：「快說，青龍珠在哪？」
公孫先生抱拳道：「回皇上，就在這屋內。」
「屋內？」皇上咦了一聲，突然看向龐太師。
龐太師冷汗直冒，也不敢直視皇上，卻還是硬氣道：「皇上，青龍珠怎麼可能在臣的家中，定是有人污蔑，還請皇上明察。」
皇上看龐太師的表情已經不太好了，且不說是不是污蔑，他這表情一看就有鬼啊，他是皇上又不是傻子。
「你說青龍珠在屋內，具體在何處？」皇上不再看龐太師。
公孫先生走到架子前，停在貔貅面前，頓了頓，抬手將貔貅抱下來，再回到廳中。
「皇上你看，這貔貅的眼睛。」
皇上皺起眉頭，快步走過來，抬手摸上貔貅的眼睛，結果這一摸，直接將眼珠子給摸了下來，待看清手上的「眼珠子」以及貔貅眼眶上細小的劃痕，皇上整個人都不好了，握著青龍珠轉身看向龐太師，怒道：「龐太師，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龐太師一看東西都被找出來了，證據確鑿，再解釋皇上只怕也不會聽，索性破罐子破摔，也不說話了，直挺挺地跪在地上。
皇上氣不打一處來，我這青龍珠的手揮了又揮，想想這是個太后解毒的，又把手放了下來，砸了個茶杯來表示他的憤怒之情，「你知不知道這是謀害皇親要誅九族的大罪！」
包大人在一旁道：「皇上，如今青龍珠已找到，當務之急是回宮用青龍珠救太后。」
皇上把袖子一甩，「哼，先把他壓入天牢，待太后醒來再做打算。」
這一案似乎就這麼結束了，包大人以及公孫先生跟著皇上回了宮，祁凡就留在這裡等著展昭清點完龐府的家丁。
這龐太師被送進了大牢，那這龐府肯定是要封的，龐府的下人都得被遣散，展昭還是想把那黑衣人找出來。這誅九族也不可能誅九族的，龐太師是皇上的岳父，算起來屬於九族之列，最多處決了龐太師，宮裡的龐貴妃不會死不過以後也絕壁沒什麼出頭之日了。
不過祁凡還是不太能理解龐太師這麼大費周章得陷害她幹什麼，不直接陷害包大人更能一解他的心頭只恨嗎？
祁凡坐在臺階上思考了一會，沒理出個頭緒來，索性也就不去想它，專心的看展昭一個個檢查上前的下人。
展昭面色平靜，劍眉微皺，眼眸始終低著挨個看下人，長長的睫毛時不時掃過下眼瞼，在頭頂上燈籠淡淡的籠罩下投出一方長長的陰影來。
認真工作的男人最帥了。
祁凡抱著膝蓋蹭了蹭，癡漢似的笑了兩聲。
沉迷美色中，祁凡顧忌著周圍一堆人，還是收斂了下，很快就沒再看展昭了，把眼神移到下麵站著的一眾下人身上，方才龐太師在他們面前被帶走，基本都猜到了發生了什麼事，大多數人都惶恐不已，有些人是賣身給了太師府，主人遭殃了，他們也活不成，一時間弄得人心惶惶，止不住的交談聲，院子裡愈發得吵鬧起來。
祁凡在這一堆人中注意到了一人，似乎是個家丁，雖然也在跟旁的人說話，但臉上的慌張一看就很假，根據祁凡多年看電影的經驗，這人不太會裝，哪裡有即將失去工作還面臨生命危險的人跟別人談話一言不發，只皺著眉頭的。
有鬼。
祁凡站了起來，跑到展昭身邊，拍拍肩膀，讓他停下，湊到他耳朵邊：「我注意到一個奇怪的男人，待會我假裝繞到人群的後面去，我一動手你也就立馬動手。」
溫熱的氣息撲在耳朵上，展昭只覺得脊背發癢，心裡也跟著癢了起來，感覺一瞬即逝，展昭微微點頭，繼續去檢查下人。
祁凡還是回到原位坐著，時不時瞟兩眼那人，趁著那人不注意的時候一溜煙混進了人群，繞到後面，這回看得更仔細了，那人右手放在前面，左手卻一直背在後面，也不動一下，同他說話的那人說到激動處來拍他肩膀也不見左手有動作。
祁凡抬眼看了下展昭，甩了甩手，腳下微動，悄無聲息的向那人抓去。
第68章
那人正和旁的人在說話, 盡心扮演著一個即將流落街頭沒了生計的窮苦下人。儘管如此, 祁凡的手搭上他肩膀的時候, 他還是條件反射往旁邊躲，身手敏捷，完全不是一個普通下人該有的身手。
展昭一直在注意這邊，在那人閃身的下一刻就躍過來, 攔在那人面前。
左邊是一堆人，右邊是展昭，後面是祁凡, 再加上這邊的動靜引起了侍衛們的注意，紛紛向這邊聚集而來。
祁凡守在他後面，「你演技太拙劣了，哼哼。」
那人也不說話，旁邊的下人紛紛遠離他, 就剩了他一個人被眾人包圍在中間。
「鬼鬼祟祟。」展昭打量了他一下, 「你究竟是誰的人？」
祁凡對著那人的背面，也不知道那人是什麼表情, 就只看見展昭表情變得奇怪起來, 同時，那人也開始有了動作，伸手在懷裡掏了什麼東西。
祁凡緊張了起來。
夜色太黑，她根本看不清掏出了什麼東西出來。
那人掏出東西來迅速往地上一砸，頓時一大圈白霧爆出，祁凡忍不住用手去擋, 遮上眼睛的一瞬間意識到這是那人逃跑的伎倆，趕忙睜開眼睛去找人。
哪裡還找得到，眼前只有白茫茫的一片，遠處看得不清楚，只能隱隱看見一些人影。
祁凡聽見展昭焦急的喊了她一聲：「祁凡，你沒事吧？」
展昭是不會隨意喊祁凡凡兒，臉皮還是沒那麼厚。
祁凡應了一聲，回道：「讓那人給跑了！」
祁凡想著那人可能還沒跑遠，運氣輕功飛上了房頂，丟下一句：「我在周圍看看。」
左右打量了一下，往西去就是出了富人區，往東去就更往裡面走，祁凡猶豫了兩下，不知道往哪邊跑比較好。
「你要去追？」正猶豫著，身後展昭躍了上來，站在祁凡旁邊。
「萬一能找到人呢……」祁凡不死心，指著出東城的大路，「我去那邊看看，你去另外一頭，半個時辰找不到人我們就在這裡匯合。」
展昭點點頭，吩咐了下面的侍衛一句，讓他們處理處理太師府這邊。
祁凡沒等他，自己徑直往大路上追去。
如果這人是龐太師的人話，那太師府就是他的老巢，老巢被端了他也回不去，說不定會在外面躲著，加上他受了傷，應該不會跑太遠。若不是太師府的人……那她也沒辦法，夏洛克的腦子不是說有就有的。
耽誤了一會再出去找人無異于大海撈針，祁凡仔仔細細將各大小巷子都看了一遍，什麼異常都沒有，算算時間也快半個時辰了，祁凡只好沿著原路返回，還是不死心的挨個找。
回到太師府，展昭已經在大門前等她了，見她回來便道：「可有發現什麼？」
祁凡搖搖頭：「沒，那人溜的也太快了，估計是對這片很熟。」
展昭突然聳了聳鼻子，皺眉道：「是什麼味道？」
祁凡也跟著聞，看了看四周，奇怪的問道：「你在聞些什麼？」
展昭一把抓住祁凡的右手，她右手上包的布已經能明顯的看見滲出來的一塊血跡，他就是聞到了這個。
「狗鼻子吧你。」祁凡湊上去聞了聞，這才聞到一股血腥味。
「你傷口裂開了？」展昭捏著她的手腕，問道，「痛不痛？」
祁凡臉一紅，把手抽回來，「本來沒什麼感覺，你這一說，好像是有點。」
「那就先回開封府吧。」展昭繞到一邊拉起祁凡的左手，「回去換藥。」
祁凡仍由他拉住，待兩人走出東城區，祁凡才道：「我還是回我自己的家吧，嗯……青龍珠也解決了，我那酒樓我這兩天沒去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我明天想早點去。」頓了頓，「這麼晚了你也先回開封府吧，我看你也很累了。」
這兩天展昭是很少睡覺，基本上都在外面查線索，祁凡估計他吃也沒怎麼吃好過。
聽聞這話，展昭腳步一轉，拉著她往另一條路走去，「不急，我先送你回去吧。」
祁凡仰臉看他，偷偷地笑了起來。
住宅區這時候路上已經沒人了，兩人走在路上靜得只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祁凡輕輕回握了下展昭，突然開口：「我發現我就像做夢一樣，沒想到有一天能握著一個大帥哥的手一起回家呢嘿嘿嘿。」說著祁凡傻笑了兩聲，晃了兩下兩人交握的手。
展昭聞言輕笑了一聲，「帥哥又是什麼意思？」
「就是誇你好看。」祁凡右手去環住展昭的胳膊，「不過你怎麼這麼上道，我說要回去你就送我，我還以為你要讓我自己回去呢。」
「一個姑娘家走夜路不安全。」展昭回道，想起公孫先生每次見他都會「不經意」說上兩句關於這種的話。
祁凡當然不知道這是公孫先生的功勞，美滋滋地以為展昭無師自通了撩妹技巧，撇撇嘴回他：「也就你覺得我一個人走夜路不安全。」
祁凡還是拉了展昭進自家，上次展昭來還是含糊的跟她提起公孫先生他們想要撮合他倆的意思，沒想到沒過多久兩個人就真的在一起了，這世界真是奇妙。
方才展昭送她到家門口，她手還沒放呢，就聽見展昭肚子裡傳來咕咕聲，一聽就知道餓了。她也沒明說，只是拉著展昭進來，回身把院門關上了才說：「我餓了，你陪我吃飯吧。」
祁凡右手的傷本來已經結痂了，結果因為今天動作過於激烈，傷口裂開，血像不要錢的一樣湧出來，祁凡快速的把布條給換了一個乾淨的，把帶血的那條給扔掉。
望著紅紅的布條，祁凡一拍頭，好像是真的不要錢哦？
這大晚上了，祁凡做飯也懶得去做複雜的，翻了翻櫥櫃裡還剩一大把面，祁凡乾脆打了兩個蛋，下了兩碗面。
祁凡特別給展昭多下了點，不過也沒有太多，怕展昭吃多了回去睡覺胃不舒服。
展昭果然是餓了，接過面大口吃起來。
「誒，你慢點吃。」祁凡給他倒了杯水放一邊，自己也拿筷子吃起來。
祁凡平日裡都是一個人在家，也不太情願一個人做飯吃飯，一般都是在店裡吃完才回來，有人陪著她一起在家裡吃飯還是頭一回。
祁凡又想起了她師父，師父雖然只教她輕功和偷東西，但好歹也是幸幸苦苦把她拉扯大了，現在也不見個人影，不知是死是活。
「怎麼不吃？」展昭出聲道。
祁凡回過神來，應了聲，埋頭吃起面來。
不得不說，脫離了現代的天然氣做飯，古代的柴火燒出來的飯就是好吃一些，純糧食喂出來的雞蛋味道也很香，祁凡把湯都喝了個乾淨。
洗碗是展昭洗，他說祁凡手上有傷不方便。
碗一洗完，展昭也該回去了，包大人他們進宮去也不知道回沒回來，太后有沒有醒過來，他得回去等著。
祁凡送他到院門口，猶豫了兩下還是上前抱住了他。
「其實我有點不好意思。」祁凡把頭靠在展昭肩上，「不過還是謝謝你，大晚上的陪我吃飯。」
展昭被一出搞得有點懵，還是任由她抱著，大掌輕撫了下她的背，「怎，怎麼突然說這個？」
「不突然啊。」祁凡直起腰來跟他面對面，「我就是突發感概，大晚上的就是容易想很多嘛。還有就是，雖然這是我頭一次談戀愛，但我好歹也知道戀人分別要幹什麼。」
展昭看著祁凡越來越靠近的臉，俊臉突然漲紅，結巴道：「幹，幹什麼？」
祁凡頭一次體會到了調戲良家婦女的快感，忍不住笑了起來，低聲回道：「當然是……幹你！」說完就把嘴巴印了上去。
展昭再回到開封府已經是一柱香過後了，抱著巨闕直衝衝地回了自己的房間，連包大人他們回沒回來都忘了過問。
白玉堂沒心思睡覺，見展昭回來就跑去找他，結果發現了新大陸。
「展貓，你這臉怎麼比你這衣服還紅？」
白玉堂這樣叫了出來，正從皇宮跟著包大人回來的王朝馬漢正好經過，不意外的聽見了這句。
「發生了何事？」兩位大老粗闖進房間，看見白玉堂坐在一邊品茶，正對著滿臉緋紅的展大人。
兩人尷尬的對視了一眼，不知道說著什麼好，明顯看就是展大人發生了些什麼事嘛，這不，嘴角還破了一塊。
但是兩人識趣的沒問。
白玉堂就不識趣，看展昭這樣子就知道他發生了什麼，卻還故意問著：「你這嘴怎麼破皮了？不如去尋個大夫看看，公孫先生醫術不是很好嗎？」
展昭沒理他，轉頭看向王朝馬漢，問道：「宮裡怎麼樣了？太后可醒過來了？」
第69章
太后自然是平安獲救, 喝下青龍珠泡的水後醒了過來, 萬事大吉, 龐太師那邊自然有皇上下決定，找到青龍珠之後就都跟祁凡沒關係了。
開玩笑，她身份被爆出來皇上沒找她麻煩就是好事了，她還湊上前去找斷頭臺不成。
再說展昭那邊, 那天是她主動親上去的，不過她也是新手上路，僅有的經驗還是從各路電視電影小說裡得到的, 實戰這方面等級還是一。她就這麼貿貿然親上去了，結果是鼻子碰鼻子，牙齒磕牙齒，展昭的嘴角就是這麼被她給磕破的。
祁凡從來不知道接個吻難度這麼大，別人不都是嘴巴一對就上去了？跟展昭尷尬的面對面看了兩秒, 祁凡迅速的總結了下失敗的經驗, 頭一歪再一次親了上去。
這次就順利多了，祁凡成功的貢獻出了自己第一個吻。
不過……祁凡摸了摸自己下唇破的那一小塊皮, 小小的吸了一口氣, 涼風吹在傷口處算是減輕了點痛感。這兩天她連辣的都不敢吃，說話也儘量小動作，好在破口處不是很大，兩天也就差不多好了。
太后一好，這城中算是平靜了下來，祁凡也算是好好休息了一下, 每日裡閑在酒樓裡算算帳，看看自己的小金庫存了多少銀子了。
閑著閑著就想起做吃的來，古代食材缺乏，她會的基本是些得用上現在的有些材料，誰能告訴她烤箱怎麼搞，她做蛋糕只會用那個。思前想後，祁凡從記憶的角落裡扒拉出來雞蛋布丁的簡易做法，想著可以嘗試做一下，拿去刷刷開封府眾人的好感。
祁凡打算在家裡自己做，做得不好也沒人看見，做好了再拿出去見人。
結果這計畫趕不上變化，祁凡在酒樓裡用過午膳，正想著上街去買材料，白玉堂不知就從哪冒了出來，直沖她抱怨。
「為什麼那臭貓就是不同我比試一把？」
這兩日不見，白玉堂對展昭的稱呼就從展貓變成了臭貓，提起他的時候整張俊臉都散發著不高興，連衣服蹭到祁凡翹起的二郎腿上都不在意了，坐到祁凡面前端起茶杯就喝。
祁凡看著那杯自己還沒動過的茶，又默默給自己倒了一杯，「你又發什麼脾氣？展昭他不同意跟你比試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白玉堂桃花眼一飛，「那是五爺我看他腿上的傷沒好特意沒提這茬，誰知道他傷好了也不同我打。」
祁凡：「還真是謝謝您體諒他嘞！」
白玉堂兩杯茶下肚，還是不服氣，眼珠子一轉，碰了碰祁凡，「誒，我說，要不你去跟展昭說，他肯定聽你的，五爺我現在只想跟他比試比試，如果他打贏了五爺我，我就乖乖回陷空島待著。」
「不就為一名頭嗎，至於麼。」
「哼，我這錦毛鼠的名頭可不能被禦貓給壓著。」
祁凡笑著看了他一眼，心想這話擱隔壁耽美文就是妥妥的立flag了。
祁凡抿了一小口茶，站起身來道：「雖然我很想幫你，但是我沒空，我得回家去一趟。」
「回去？回去幹嘛？」白玉堂問道，「你不去找展昭嗎？」
「不去。」祁凡一口拒絕，「我回去當然是有事做了。」
或許是天天在開封亂逛太無聊了，白玉堂表示也要跟著祁凡一起去，看看她回去幹什麼。祁凡也沒拒絕，有人過來試吃還求之不得呢，好歹能知道古代喜不喜歡吃布丁。
雞蛋布丁還是比較方便，用料也比較常見，除了牛奶有些貴之外。
一切都準備就緒，祁凡仔仔細細回憶了一下做法便開始動手做了，她也不敢隨意使喚白玉堂，誰知道這個陷空島的小爺會不會燒鍋，能不能做飯，索性就讓他在旁邊看著，最後借個嘴巴嘗嘗味道就行了。
白玉堂就看著她做，自己給自己泡了壺茶在一邊喝著。
「唉，對了，忘記跟你說，那龐太師不是進天牢了嗎？」白玉堂突然道。
「怎麼？」祁凡把牛奶跟糖混一起攪拌好並燒著小火，一邊煮一邊攪拌。
「昨夜那龐太師在牢裡自殺了。」白玉堂說的很是直接。
祁凡差點沒把牛奶給揚起來，「自殺了，為什麼？這也太有勇氣了。」
「我也不知道，聽別人說的。」白玉堂咂咂嘴，「你這茶葉不新鮮啊。」
「……白開水瞭解一下？」
「這個也不錯。」
有白玉堂在一邊閒聊，祁凡倒也不覺得做份布丁出來很慢，反而還挺愉快，總結一下就是白玉堂比展昭好聊天多了。
第一鍋布丁出鍋還算順利，但過濾的時候沒弄好，蒸出來面上還有幾個小孔，看起來有點醜。
祁凡給白玉堂拿了一份，自己也吃了一份，感覺還不錯，可能是二十幾年沒嘗過布丁的原因，祁凡覺得自己做的超級棒。
白玉堂給予了肯定的支持。
考慮到開封府人員眾多，祁凡又多做了幾份裝食盒裡，一併提上帶開封府去了。
祁凡走的後門，大白天的開封府開大門接受百姓喊冤但是不接受百姓送吃的啊。
結果包大人同展昭卻不在府裡，只見到了公孫先生。
祁凡把布丁拿出來給公孫先生嘗，去問他：「怎麼龐太師就突然在牢裡自殺了？」
公孫先生對布丁看起來頗感興趣，看了兩眼才回答她：「說起這個，我也不甚清楚，大人去牢裡看過了，的確是自殺，懸在梁上死的。」
「那哪來的繩子？」祁凡追問。
「這倒是不清楚，大人也去問過了，當晚沒人去看他，除了送飯的，他進去也誰沒見過了，牢裡也不知哪來的繩子。」
「這倒是蹊蹺。」祁凡望天思考了一些，又想起專門拿過來給他們嘗的布丁來。
祁凡把布丁往公孫先生面前推了推，「公孫先生，你嘗嘗這個，是我剛做的，叫牛奶雞蛋布丁，就雞蛋牛奶做的。」
「這倒是新鮮。」
「你嘗嘗看？」祁凡遞了個勺子過去。
公孫先生斯斯文文嘗了一口，也沒說好吃不好吃，只看了祁凡一眼，像是不經意間提起：「展護衛嘴上的傷口……」
祁凡下意識舔了舔自己的嘴巴，傷口雖然已經好了，記憶還在，那天晚上呼吸交纏的感覺還在。
祁凡忍不住紅了臉。
公孫先生又吃了一口，「我瞧著你嘴上怎麼也有傷處？」
「哈哈哈都是意外。」祁凡乾笑了幾聲，試圖換個話題，「我這個布丁還能吃不？」
「祁姑娘好手藝。」公孫先生突然放下勺子，起身去書桌邊拿了一個小藥瓶來，遞給祁凡，「我本來想晚上把這藥拿去給展護衛讓他拿去用的，現在你剛好來了，不如你替我拿過去吧，剛好你也擦一點。」
看著公孫先生一臉我懂得的微笑，祁凡臉愈發的紅起來。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包大人他們才回來，祁凡端了一份布丁撈起藥就拉著展昭跑了，實在不能對著公孫先生的蜜汁微笑坐下去。
第70章
祁凡拉了展昭回他自己的房間, 展昭的房間祁凡很少來, 不過卻也沒什麼特殊的地方, 展昭自家雖然有錢，但他自從投身朝廷便拋棄了以前「買買買」的作風，努力追隨包大人的腳步。
明明包大人家境也不差的說！
祁凡表示不是很懂這些古代人。
祁凡把藥和布丁往桌上一放，讓展昭坐在一邊, 「你同包大人去哪了？這麼晚才回來？」這話問的就像一個妻子等到一個半夜回家丈夫一樣，祁凡輕咳了一聲，又趕緊改了口, 「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祁凡在展昭旁邊坐下，不經意瞟到他嘴上的傷口，估計是被她磕得狠了，她嘴上的傷都好了，他嘴上還在結痂階段。
展昭看起來心情還不錯, 今日同她說話還帶了點笑, 「也不是什麼大事，王丞相邀了包大人同我過府去說事。」
「說事？何事啊, 能不能跟我講一講？」祁凡頗為好奇。
「也不是什麼大事。」展昭黑眸一直盯著祁凡, 「南宮世家你可聽過？」
「南宮……」祁凡腦子一轉，「我知道啊，我聽說過。」
展昭道：「這是這件事了，南宮世家的家主壽辰快到了，王丞相邀我們過去就為了這事，他想讓我當一次朝廷專差, 給南宮家主送賀禮。」
據展昭所說，南宮世家的第一代家主就被皇上封為定國公，當時是因為第一代定國公捐了一大筆銀子給□□皇帝「創業」，□□創業成功之後就敕封世襲定國公，然而這定國公是個傲嬌的，表示我不需要，雖然你把我封為定國公，但我還是想當個小平民，並以江湖人自居，一直到如今已經世襲三代了，卻還是不願意跟朝廷來往。但朝廷卻不能說不來往就不來往了，逢年過節還是得有個表示，這不，這一任的南宮家主快過壽了。
「可是……為什麼要叫你去？」展昭的事可真多，以後要是結婚了是不是得十天半個月才能見一次人？不對，想什麼呢，祁凡晃了晃腦袋。
展昭解釋道：「自然是因為我來自江湖，但現在身在官府，最適合不過了。」
祁凡皺著眉頭，「聽這意思，你是答應去了，那得去多久啊？」這問話簡直就像這哪，跟誰，回來時候還愛我嘛一樣。
「去多久我也不清楚。」展昭含笑著看她，手突然搭上了祁凡的手，「不過我倒是有一個提議。」
「什麼提議？」
「你同我一起去，怎麼樣？」展昭握著她的手，捏了捏，「雖然去的時候會匆忙了點，但回來的時候可以帶你到處多看看。」
方才包大人回來的路上狀似不經意的提了一句：「展護衛是打算一個人去嗎？」這話一出，展昭表示可以的，我曉得了。
祁凡眼睛一亮，回握住展昭，高興的搖了兩下，「誒！是真的嗎？你這是在邀請我，兩天不見，思想有所覺悟啊。」
想著要跟展昭單獨出去玩，祁凡把龐太師這事往身後一扔，暫時不管他了。
祁凡把碗上的蓋子打開，勺子放上，放到展昭面前，「你吃這個，我下午剛做的，叫布丁。」
布丁現在已經涼了，吃起來口感很棒，展昭兩口就解決了布丁，並非常有眼力見的誇了祁凡一頓。
吃完了布丁，祁凡才拿過藥瓶，扭扭捏捏道：「那啥，我給你上，上藥，這個藥是公孫先生給我的。」
「上藥？」展昭歪了一下頭，肩頭的長髮隨之滑落。
美，美色暴擊！祁凡臉上的紅暈更深了，握著藥瓶的手也有些抖，啊啊啊好想摸上去怎麼辦。
祁凡克制住了自己，拉著凳子離展昭更近了些，「我給你上藥吧，那會公孫先生還特意問我你嘴巴上的傷是怎麼回事，我都不好意思回他。」祁凡說著，突然大悟，「該不會這兩天開封府的人都圍觀了你這傷吧？」
展昭沉默了一下，「是的。」
祁凡雙手捧臉，聲音從手掌後面悶悶地傳出來，「我沒臉見人了。」雖然他們沒明說已經在一起的事，可是別人不瞎，都能看出來，現在展昭嘴上突然有傷，肯定都知道是她幹的。
會不會以為是她太饑渴了啊！
回想一下公孫先生的蜜汁微笑，祁凡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展昭摸摸她的頭，「你嘴上不是也有？」
祁凡拍開他的手，「重點是這個嗎？再說我嘴巴上的已經好了，你嘴上的還很明顯呢。」
兩個人緊挨著坐，然後在一起談論嘴上被互相啃出來的傷口，看起來怎麼都很奇怪。
祁凡吸了口氣，微笑著拿起藥瓶，告訴自己要平常心，「來吧，先上藥。」
公孫先生給的藥是膏狀的，聞起來帶著清香，這讓祁凡想起了以前用過的唇膏。
嗯，說不定冬天的時候可以拜託公孫先生做兩瓶。
祁凡去洗了手，少少挖了一小塊給展昭抹上，卻是草草抹了兩下就算結束了。
展昭很是配合她：「沒想到這麼快就上好了。」
「是啊。」祁凡把手上的藥洗了去，心想看著唇紅齒白的展昭太有誘惑力，還是遠離比較好。
看著外面的天色也不早了，祁凡想著還可以回酒樓去看一眼，便道：「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酒樓了，你早些歇息吧。」往門口走了幾步，祁凡回過頭來：「對了，去給南宮家主送賀禮這個，是什麼時候出發？」
「明天。」展昭站起身來，「我送你回酒樓。」
祁凡把她帶回來的碗都收在了食盒裡，展昭很有眼力見的把兩個都接了過來。
因為說是明天就出發，祁凡一路上都在盤算著要帶什麼好。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到了酒樓，一踏進大門，祁凡就瞟到白玉堂坐在大堂正中央。
一看見白玉堂，祁凡就想起下午他吵著說非要跟展昭比試一場的事來，有點頭大。
祁凡停住腳步，推了推旁邊的展昭，把他手裡的食盒拿過來，「你快回去吧，白玉堂在這，看見你又該纏著你比試了，你不是不想同他比試麼？」
正說著，白玉堂看見了這邊進來的兩人，扔下茶杯就跑了過來。
沒等白玉堂開口，祁凡手一伸，打住他：「別說話，我們展昭不是來跟你比試的！」
「嘁。」白玉堂俊臉一黑，雙手抱胸，「五爺我又沒打算說這個。」
「那你打算說什麼？」
「五爺我方才可是幫了你一個大忙，有個來鬧事的，被五爺我給扔出去了。」
「誒，鬧事的？」祁凡掃了整個大堂一圈，沒看見什麼被打爛的地方。
「有個男人自己捉了只蒼蠅扔菜裡想要訛人，結果被五爺我看見了，沒等他鬧起來就被我丟了出去。」白玉堂頭一揚，閑閑道，「不用太感謝五爺我。」
祁凡：「不客氣，這是你應該做的。」
第71章
祁凡這基本是條件反射的回答, 不要臉至極。
白玉堂一口氣沒提上來, 瞪大了眼睛, 不敢置信：「你你你！」
眼前的女子著了一身嫩綠色交領上衣，下身是白色長裳，看起來倒是清新鄰家小姑娘的打扮，只是白色長裳上有一處蹭了快黑灰, 本人又將衣袖給挽起，露出一小截手臂來，硬生生的將畫風轉成了不知從哪個廚房裡跑出來的小廚娘, 更別提手上提著的兩個食盒多符合人物形象了。
白玉堂哼了一聲。
祁凡把食盒給展昭提著，自己空了手去拍白玉堂，意示他往後看。
「喏，看見你坐的那張桌子沒有？」祁凡指著那邊。
突然的轉移話題白玉堂有些不明所以，在桌子上面掃了一圈, 嗯了一聲。
祁凡一巴掌打在白玉堂胳膊上, 「那不就結了，你在我這吃喝我讓掌櫃收你錢了嗎？」
「……」白玉堂沉默了一會, 「沒有。」
祁凡眼睛比白玉堂的更大, 她略一挑眉，嘴角微微上揚，「所以我才說不用客氣的啊。不用太感謝我啊，乖。」
白玉堂無話可說。
三個人堵在門口有點礙事，祁凡讓展昭白玉堂先去坐下，自己把食盒拿去廚房放了, 又吩咐了廚房做幾個菜，這才回大堂。
白玉堂怎麼可能跟展昭老老實實的坐在一起，一坐下就迫不及待的問展昭何事能跟他比試一番，展昭當即拒絕三連。
祁凡一回桌就看見白玉堂使勁灌茶的畫面，一手護著茶壺，就是不給展昭喝茶。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祁凡坐在兩人中間，把茶壺從白玉堂手下拯救出來，給展昭和自己滿上。
展昭道：「我是覺得這個比試不太有意義。白少俠年少有成，武藝高強，就算是不同我比試江湖中人也不會看輕白少俠。」
祁凡：「……」
多大的怨念啊這孩子。
不過是展昭不想同白玉堂比試，她也不好說什麼。
思考了兩秒，祁凡果斷轉移話題：「話說，明天我同展昭就要出遠門去了，你要回陷空島嗎？」
白玉堂道：「不回，你們出遠門？」
「誒，你不回去？」祁凡突然笑起來，還主動給白玉堂把茶添滿，「既然不回，那就是留在開封嘍，那順便幫我看店怎麼樣？」那會有一個找茬的，說不定之後也會有，得找個武功不錯的來，白玉堂這不是剛好送上門來了麼？
「不怎麼樣。」白玉堂桃花眼一斜，「五爺我也要同你們一起去。」
祁凡肅聲道：「不行。」
開玩笑，帶上白玉堂一起是走路怕黑要他照亮嗎？兩千瓦的大燈泡。
白玉堂挑眉：「五爺我要跟著你也不能奈我何。」
看了看旁邊規規矩矩坐著的展昭，又看了看吊兒郎當坐著的白玉堂，祁凡商量道：「不如這樣，你替我看店，我給你個保證，等我們回來展昭就同你比試怎麼樣？到時候我親自在開封城裡給你兩搭個比武台，上面寫著比武招……呸，貓鼠大戰，這樣行不行。」
「貓鼠大戰怎麼聽起來這麼詭異？」白玉堂嘴角一抽。
「那不如叫貓和老鼠？」
展昭忍不住出聲：「祁凡……」
祁凡才不理他，自問自答：「是不是挺好的？那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接下來的時間我店內的安全就靠你啦！錦毛鼠。」
就決定是你啦，妙蛙種子！祁凡給白玉堂一個大大的笑容。
正巧這時菜也上來了，祁凡抽了三雙筷子，放到兩人面前，「菜上啦，開動吧。」
不管白玉堂怎麼想的，最後還是答應留下來幫祁凡暫時照看一下店面。
祁凡一大早便起了床，帶了兩套簡便的衣服上，還裝了好些銀票，自己也換了身男裝，將頭髮高高束起，給自己畫了個劍眉，乍一看還真的像一個清秀的少俠。
祁凡是跟展昭約定好了，展昭會來她家接她。
萬萬沒想到的是，展昭說接就接，特別耿直，牽了兩匹馬來，一臉正直遞給她韁繩，還說道：「這匹馬比較溫順，你騎著比較好控制。」
她是怎麼看上這個鋼鐵直男的？
祁凡沉默著接過韁繩，上下打量了幾下展昭，歎了口氣，也罷，沖著這臉她還能再忍一百年。
「那還真是費心了。」祁凡牽過韁繩走在前面。
展昭沒帶什麼行李，一個小包袱就解決了，祁凡偏頭左看右看，「不是去給南宮家主賀壽嗎？壽禮都不帶嗎？」
展昭拍了拍包袱，「這裡面就是。」
祁凡挑了挑眉，心說皇家送禮物都這麼小氣的，按道理不是送什麼翡翠大屏風，黃金大觀音這類看起來就很值錢的東西嘛。
想歸想，祁凡還是沒說出來明著嘲諷皇家。
這一路上都還算是平平安安，連個過路的山賊都沒碰見，以至於一周時間不到兩人就趕到了南宮家的所在地，順利得祁凡都在懷疑她待著的是不是包青天的世界。
展昭決定休息一天再正式去拜訪南宮世家，畢竟他們馬不停蹄趕了一路，除了身上的衣物要換之外，還得好好休息一番。
結果……
灰色布衣的小二將抹布將肩上一搭，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尷尬道：「兩位客官，真是不巧，小店只有一間客房了，那會本來還剩兩間，不巧來了兩位姑娘，要了一間去。」說罷，小二還指了指正往樓上走的那兩位姑娘。
手指剛只到那兩位姑娘，其中一抱著個長盒子的姑娘立馬轉過身來，朝這邊看了看，又皺著眉頭轉過頭去。
「那……」
展昭剛一開口，祁凡就打斷他：「這要這間了，麻煩小二引我們上去吧。」說著，掏出一小錠碎銀來扔給小二。
他們都問了幾家了，不知道是不是有毒，幾家都是這樣，不是只剩一間就是一間都沒有，她已經懶得跑了。而且，這才是正常言情劇的發展方向啊。
祁凡用肩膀碰碰展昭，挺起胸膛：「行了，兩個大男人怕什麼？」
「也罷。」展昭無奈的點點頭。
小二引了兩人上樓，祁凡吩咐小二記得喂他們的馬，順便問了問小二店裡有什麼菜，點了幾道菜讓小二待會送上來。
正同小二說著，樓梯左邊的客房門就突然打開來，從裡走出一位姑娘。
祁凡側頭看了看，就是那會那位要走了另一間客房的姑娘。
這姑娘一身粉紅色的衣裙，就連發飾都是粉紅色的，眼神卻是格外的淩厲，察覺到祁凡在看她，她也扭過頭來看著祁凡，看了不過兩眼，輕輕一哼，瞪了祁凡一眼，又回身進了房間，砰的一下把門關上。
祁凡注意到這姑娘略帶薄繭的右手，斷定也是個練家子。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要瞪她就是了。
祁凡回過神來，對小二道：「就這幾樣菜吧，晚點再給我們送熱水上來。」
小二點頭應下，帶頭小跑兩步，停在一客房門口，伸手推開門，做出請的姿勢：「兩位客官，就是這間了。」
說巧不巧，這客房就在樓梯的右邊。
祁凡先進了客房，把包袱往床上一扔，轉個身就在凳子上坐下，「誒，昨晚上在野外睡得，搞得我腰酸背痛，今晚可算是有床了。」祁凡原本想著兩人在野外過夜，那最起碼展昭也會抱著她靠在樹下這樣歇息，然後兩人看星星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吧，結果展昭生了堆火，兩個人就面對面這樣抱著膝蓋睡了一晚。
呵，男人。
展昭默默的走到床邊去給祁凡收拾包袱。
祁凡灌了一口水，順便也給展昭倒了一杯，「先別收拾啦，過來坐著等飯菜上來吧。」
展昭嗯了一聲，抬步往祁凡這邊走。
外面人突然聽見有人說話。
「小二！這邊麻煩上兩碗陽春麵。」
聽聲音是個年輕姑娘。
祁凡估摸著是住樓梯上來左邊的那位粉衣姑娘。
祁凡把水遞給展昭，回頭看了眼鋪好的床鋪，突然來了興趣，笑著問展昭：「話說只有一張床，是你睡地上還是我睡地上？」
展昭立馬道：「自然是我。」
「誒。」祁凡拉過展昭的手，「我覺得這樣不太好，怎麼能讓展大人睡地方呢，不如我睡地上吧。」
祁凡有時候調笑展昭就叫他為展大人，眉眼彎彎，擺出一副無辜良民的樣子給他下套。
「不行，你怎麼能睡地上。」展昭拒絕。
祁凡改為抱住展昭的手臂，俯身在展昭耳邊：「我有一個好的建議——床有那麼大，兩個人躺下也綽綽有餘的。」
蹭的一下，展昭的臉頰瞬間爬上紅暈。
第72章
展昭按住祁凡的手, 阻止她繼續往上抱, 深吸了口氣才道：「怎麼能說這種話呢？」
「咋啦, 什麼話啊！」祁凡乾脆從凳子上起來，轉了個面向坐到展昭的大腿上，跟他面對面，「哼, 只有一張床，被褥也就那樣，你還要睡地上, 不怕凍感冒啊，這都是秋天了。」這話不假，祁凡昨夜靠著樹根睡，早上起來腰酸背痛就不說了，前面一晚上烤著火, 背後卻是冰涼一片, 只怕再吹一晚她就要倒下了，說什麼今晚也要好好睡一晚, 至於展昭嘛……祁凡搓搓手, 還沒抱過男人睡覺呢，不出意外今晚就能實現這個願望。
展昭猶豫著開口：「這樣……不妥。」
「有什麼不妥的。」祁凡改為去摟他的脖子，沖著他耳朵裡吹氣，「親都親過了，也不差這一覺，是吧？」
話音剛落, 祁凡就看見展昭的耳朵也紅了起來，比之展昭的大紅官服就不為過。
果然，展昭被噎的說不出來，整個人就僵在那，仍由祁凡摟著脖子，自己兩隻手尷尬的垂著，讓祁凡十分懷疑那天晚上後來按著她親的是另一個展昭。
祁凡假裝往後退了退，做出一副要站起身來的樣子，腳下一踩正中衣擺，一使力站起來整個人就猛得向後倒去，同時祁凡還很配合的叫著：「誒誒誒！」
一個大掌穩穩的托住祁凡，另一隻手攬住在她腰間，讓她成功停在半空中。
「沒事吧？」展昭攬著祁凡起來，這樣一來祁凡又重新坐回了他的腿上。
展昭有些不好意思，扶著祁凡坐直了就立馬收回手。
祁凡手快，沒等展昭縮回手就按住他，拉著他的手按在自己腰上，瞪圓了眼睛，「怎麼，我腰很粗嗎？這麼迫不及待的放開。」
展昭眼睛往上瞟：「沒。」
「天花板又不好看。」祁凡騰出只手來按住展昭的頭，嘟囔道，「搞得我跟逼良為娼的一樣。」
展昭兩隻手虛虛扶在祁凡的腰上，輕聲道：「坐凳子上吧，坐我腿上不太好。」
「怎麼不好啦，我只是你女朋友，而且現在也沒外人啊。」祁凡靠在他肩膀上。
講道理，除了那天晚上兩人親過之後展昭平日裡最多也就是拉拉她的手，更多時候都是一副正經臉，目不斜視，行為規矩，就像對普通朋友一樣有禮貌，她一度懷疑自己找了個假男朋友。然而這個假男朋友還是自己主動開口才成的，哭著也要認下來。
展昭抓住了話中的重點：「女朋友是什麼？」
祁凡：「重點歪了啊兄弟。不過女朋友，就是情人的意思。」
說完了這個，祁凡又突然想起隔壁住的那兩位姑娘來，正想開口，門外就傳來的敲門聲。
是店小二，他在門外說道：「客官，飯菜已經好了。」
祁凡趕緊從展昭身上跳起來，她還沒忘記自己現在是一身男子打扮。
「進來吧。」
小二一手端著菜盤，一手推開門，只見裡面兩位客官一坐一站，坐著的那位清雋俊朗，不過確實面色通紅，實在是像生病之後的症狀，再看站著的這位清瘦的小哥，身板單薄，個頭也不是很高，看臉也是個清秀的小夥子。
只是這看起來身體健壯的還不如這清瘦的面色健康是怎麼回事？
小二還是忍住沒多嘴，老老實實將擺好，只說熱水待會就會有人送上來。
待小二走後祁凡才坐回凳子上，給展昭盛了碗飯，邊調侃他：「你看就連小二都盯著你看，展大人真是英俊瀟灑玉樹臨風啊。」
展昭皺眉：「別瞎說，別人小二是個正常的。」
「……行行行。」祁凡擺手，給自己也盛了一碗，「吃飯！」
吃飯算是安安靜靜吃完了一頓，這店的菜雖然算不上特別好吃，不過也還是能吃，祁凡足足吃了一大碗。
這飯差不多吃完就有人送了熱水上來，走的時候剛好把空碗碟給收走。
因為是兩個人，給送了滿滿一大桶熱水，祁凡去把熱水給分到兩個桶裡，轉身對展昭道：「你先洗還是我先？」
展昭面色發窘，乾咳了一下，「你先吧，我出去等你。」
「嗯？」祁凡拿了件衣裳出來，「不用，你就在這坐著就可以，我很快就洗好了。」祁凡想著反正有個屏風，又不是赤誠相見了，沒什麼關係。
展昭不同意，姑娘家他洗澡怎麼能在一旁坐著呢，于情於理都不太合適。
想著想著，展昭的耳朵又紅了起來，默默的出門在走廊上守著。
祁凡他們這兩天都在野外趕路，完全沒有地方洗澡，現在進了熱水裡整個人都舒服了一截。
不過惦記這展昭還沒洗，要是她這邊慢了待會展昭拿桶水該冷了。
祁凡洗了個戰鬥澡，換了件月白色的長衫，頭髮洗過了，就這麼濕漉漉的搭在肩上，臉上為扮成男人化的妝也給洗了，就這麼素面朝天的去叫展昭。
結果這門一開，祁凡就看見展昭站在門左前方的欄杆旁，身旁立了個粉衣女子。
很明顯，就是剛才那個瞪過祁凡的姑娘。
祁凡一挑眉，正打算開口喊人就聽見粉衣姑娘對展昭抱拳道：「我叫丁月華，不知大俠姓名？」
祁凡把嘴巴閉上了，靠在門上安安靜靜的看戲。
丁月華是個挺好看的姑娘，看起來不大，只有十七八的樣子，鵝蛋臉，眼睛挺大，櫻桃小嘴，看起來端靜秀美，像是一個大家閨秀。
如果那會丁月華沒有對她翻白眼的話。
展昭是個有禮貌的人，別人姑娘都走到他面前來介紹自己了，那他也不能說不理別人。
展昭禮貌的往後退了一步，點頭回應：「在下展昭。」
丁月華看了眼展昭拿在手中的巨闕，「原來是南俠展昭，方才我看見你手裡拿著這把寶劍的時候就猜想是不是了，沒想到南俠展昭果然如傳聞中的一樣。」
祁凡看了一會，只覺得沒趣，也不想喊展昭，轉身回屋去了。
看過七俠五義的人都知道，丁月華在劇中的身份是展昭的老婆，丁氏雙俠的寶貝妹子，自身武功也不錯，還有一把寶劍湛盧。
最擔心的事還是來了，祁凡倒不是有什麼搶了別人未來夫君的恐慌，只是覺得丁月華是展昭命定妻子，兩人說不定就有冥冥的緣分在裡面，看久了也許就看對眼了。這不，出來給朝廷當個信使都能碰到一起。
古代三妻四妾可是合法的。
而且話說回來，住這個客棧還是她要求的。
祁凡摸了把還在滴水的頭髮，立馬沾了一手的水，有些發愣。
聽見門外響起了腳步聲，祁凡把手往兩隻眼睛下一貼，眼睛下也就沾上了水珠，接著，祁凡把臉一捧，趴在桌子上假哭起來。
祁凡一邊哭一邊聽著門口的動靜，聽見人開門之後將哭泣聲慢慢變小，最後開始輕輕啜泣。
門被關上了，只聽見展昭快步走到她旁邊，在她旁邊坐下，柔聲問道：「是怎麼了？不是沐浴嗎？難道有人闖進來了？」
展昭三問，沒有一個在點上。
祁凡聳了幾下，雙手胡亂在臉上抹了幾下，這才抬起頭來看展昭，雖然沒有再哭，但眼眶已經紅了，正常人都能看出來是在哭。祁凡站起身來，往門口處走，「這麼一會水快涼了，我去叫小二再送點熱水上來吧。」
展昭不明所以，伸手拉住祁凡，按著她坐下，轉身去拿了條幹巾帕來替祁凡擦頭髮。
「為什麼在哭？」他問。
這還是他頭一回看見祁凡哭，不知道為什麼，看見祁凡紅紅的眼眶，他心裡有些慌。
手上的動作越發的輕柔起來。
祁凡啞著聲道：「我方才出去叫你的時候看見一個姑娘同你搭話，我看你們聊了很久。」
展昭解釋道：「她只是好奇巨闕。」
「你們聊了很久。」祁凡重複了一遍。
展昭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大腦急速的轉了好幾圈，最後找出個解決辦法來：「不如我們現在退房換家客棧，這樣就不會再見到那位姑娘了，如何？」
「不。」祁凡頭一偏，把自己的頭髮抽出來，回過頭去看展昭，「就算我們換家客棧你還是會遇到她的。」
「為何？」
祁凡做出一副委委屈屈的樣子來，「我說我跟我師父學過一點算命你信嗎？看見她的時候我就算出來你們以後會在一起，所以我才哭的。」
展昭俊臉一黑，把巾帕搭上祁凡的頭，替她把淩亂的鬢角理了理：「盡胡說，我展昭認定了一人就斷不會再有二心，又如何會再同一個不認識的姑娘在一起。」
突如其來的表白把祁凡炸得一愣，不過就算如此，祁凡還是要把戲給堅定的演完。
她歎了一口氣，輕聲道：「就算你這樣說，我還是不會很開心。我隨時都有一種你會拋棄我的感覺。」
展昭又替祁凡把眼角的淚抹去：「不會的。」
祁凡看著他：「真的嗎？」
「真的。」
「那待會陪我去逛街。」
「好。」
「我還要吃好吃的。」
「好。」
「你今天晚上跟我一起睡。」
「好……誒，不是？」
第73章
祁凡突然想出去逛街, 是想去買套衣裙——因為丁月華, 別的姑娘都是女裝, 那她也要穿女裝，明天肯定還會遇上她的。
祁凡已經在腦子裡思考了半天要買件什麼顏色的裙子。
被祁凡這麼一哭，水是真的冷了，祁凡跑去下叫了小二再送點熱水上來, 現在熱水已經送上來了，展昭就去了屏風後面洗澡，祁凡坐在桌邊搓頭髮。
「誒, 展昭，你同我說，我穿什麼顏色的衣服比較好看？」祁凡思來想去覺得不如問問展昭看看。
屏風後的水聲停了下來，展昭的聲音傳了過來，「都好看。」
這句話就等同於直男三大萬能金句：「666」、「厲害了」、「可以可以」。純粹附和, 一點實際意見都不給。
祁凡輕哼了一聲, 扭過看過去，屏風是那種最普通的白色屏風, 上面沒有多餘花紋, 所以她這邊能隱隱約約看見裡面東西的影子印在屏風上。從她這裡看過去能看見展昭坐在木桶裡，露了個小半個上身。
從前認真學習輕功是為了以後有本事保命的祁凡，今天卻把輕功用來偷窺男人洗澡，要是她師父知道了怕是要立馬飛奔過來給她兩個大嘴巴子。
可是他不在。
祁凡挪到了屏風前，屏風那邊的人終於是聽見了這邊的動靜，停下了動作, 試探性的喊了她一聲：「祁凡？」
祁凡笑著誒了一聲。
這聲回答靜在耳邊，嚇得展昭都不敢動了，趕緊坐直了身子，緊張道：「你怎麼過來了？」說完，又想起那會祁凡哭唧唧的樣子，又軟下聲音道，「去坐著吧，我馬上就好了。」
祁凡把手敲上白布：「我不。」
大秋天的，展昭汗都要冒出來了，看著祁凡從中間挪到了屏風邊，只要再一下就能看見這邊了。
「除非你認真回答我，我穿什麼顏色的衣裳好看！」祁凡回身去搬了個凳子來在屏風前坐下，「我這裡可是能看見你的影子。」
展昭想起張龍塞給他的話本來，話本具體什麼內容他不甚清楚，張龍只說這是作為他在這群兄弟裡第一個有了意中人的賀禮，雖然有些哭笑不得，展昭還是接了過來，張龍又告訴他這話本裡重要的部分他已經做了記號，看一看還是沒有壞處的。
他後來回去倒是有翻過，開篇第一話講的就是某富家小姐不滿家裡為她訂的親事帶著她的一護衛逃跑了。
這都什麼鬼故事。
想歸想，他還是把張龍畫的重點給看了。所謂重點無非就是後頭富家小姐同護衛在一起之後護衛對小姐說過的一些情話，當時他還在想，祁凡大方活潑，同富家小姐性子一點都不一樣，怕是看了也不太能用上。
如今看來——還真多虧了張龍。
展昭仔細的回想了一下，放低了聲音：「在我眼裡，無論你是穿布衣還是絲綢，都是最好看的。」
祁凡：「這都是什麼鬼話？」
祁凡聽的眉頭直跳，萬分懷疑這是個假展昭，這話也不知是跟誰學過來的。
不過祁凡還是選擇了放過展昭，把凳子搬走，坐床上去拿包袱去了。
方才盯著屏風看的時候她就已經想好了，要想俏，一身孝，白色簡直不能再棒。
展昭生怕祁凡突發奇想再搞出什麼事來，結果洗完起來穿衣服的時候展昭卻發現自己準備的那套藍衫被祁凡給換掉了，搭著一套黑色的在那。
沒辦法，展昭只好將這件這換上了。
祁凡見展昭穿好衣裳出來了，身上她特別給他訂做的長衫，這衣裳她還加了點小心機，用的是戲曲裡常出現的文武袖，左邊是縮袖口，右邊是寬袖，展昭乃是習武之人，身材頗好，穿上這個更是俊朗，看得祁凡老臉一紅，只想說太帥了。
祁凡揣了張銀票，對展昭道：「走吧，我們出去逛逛。」
距離用過午膳已經有小兩個時辰了，差不多是酉時，現在出門去還能多逛上一會，能用個晚膳再回來。
祁凡拉著展昭就出了門。
因為來時只帶了兩身男裝，多餘的一概沒有，祁凡就先去挑了兩樣首飾，最後才去成衣鋪。祁凡倒不是個買衣服能逛一整天的姑娘，進去就直接問了老闆白色的衣裙有哪些，拿出來一一挑過，最後選了一件看起來就仙氣滿滿的，穿上試了一下，再讓繡娘給改了些地方，一切都搞定出成衣鋪的時候已經是酉時末了。
展昭一路上安安靜靜的，替祁凡拿著她買的東西，再適時的說上一句祁凡好看，一副換了個人設的樣子。
祁凡哪裡知道，展昭想的是方才他學著話本裡對祁凡之後，祁凡就不逼著他問哪個顏色好了，便學著話本裡的護衛一樣，老老實實跟著祁凡，旁的人不多看一眼。
祁凡拎著衣裳出來，看向旁邊的展昭，問他：「逛了這麼大半天了，你累不累？」
展昭沒回答她，反而從懷裡抱著的一堆東西裡拿出一個小紙包來，「方才路過一個糕點鋪子，就去買了點，趁熱吃吧。」
「誒。」祁凡愣愣的接過，突然有一種我男朋友怎麼可能這麼體貼的想法，不過還是好感動啊。
祁凡拿著還是溫熱的紙包，抬頭左右看了一眼，趁著來往的人不多，踮起腳尖軟軟的親在展昭嘴角，「謝謝啦。」
「祁凡！」
展昭心神一蕩，意識還沒轉個圈就聽見有人叫祁凡。
祁凡一觸及分，扭頭看向聲源處，待看清那人後，跑了過去，「容婉！」
說來也是巧，容婉也是來給南宮家主賀壽，今日剛到，還在路上走著呢，就碰見了祁凡兩人從成衣店裡出來。
祁凡上下打量了一翻容婉，剛較于幾年前容婉胖了一些，不過本身五官就在哪，胖了又是另一種美感，不過這髮型……祁凡看了眼站一旁的薛浩軒，又移回容婉身上，「你們成親了？」
「是啊。」容婉拉過祁凡，對她擠眼睛：「我方才看見你親展昭了，你們這是在一起了吧，為何還沒成親？」
祁凡結結巴巴：「唉，成……成什麼親啊。」
意外碰上容婉，祁凡就說不如第二天一起去南宮府上，容婉自然是同意的。
告別容婉他們兩人，祁凡也就跟展昭回了客棧，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展昭自進了房間表情就開始僵硬起來，一句話也不說。
祁凡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把衣裳首飾都拿出來放在一旁，方便第二天起來穿戴。
祁凡把洗臉水打好：「展昭，現在要洗臉嗎？今天怪累的，洗了臉我們就早點歇息吧。」
半天沒人回應，祁凡轉頭去，「展……昭？你臉怎麼又紅了？」
第74章
眼見的展昭頭上都可以冒出煙霧來了, 臉頰兩邊就如燒紅的鍋底一樣。？
「有什麼可害羞的？」祁凡自己先把臉洗了, 換了盆乾淨的水, 「年輕人思想不要太複雜。」
古代晚上又沒有什麼娛樂活動，祁凡從前的愛好就是蹲有錢人家摸銀子，後來成了賞金獵人，晚上的愛好就變成了數銀子, 如今開了客棧，晚上就變成了看帳本這些，不過開封府事多, 她也沒有幾天安寧日子過都對了。
這次同展昭出來，一路上基本是趕路，馬背上顛了幾天，只有晚上睡覺的時候才是最舒服的。
祁凡打了個哈欠，走到床邊坐下, 再看展昭還是穩穩地坐在那, 忍不住道：「再不洗水就要涼了。」
展昭這才動了動，手腳僵硬著去洗臉。
祁凡已經麻溜的脫了外衣外褲躺床上去了, 這床兩個人睡就不是很大了, 她躺上去就占了一半，展昭比她大只，肯定會有點擠。
想著，祁凡往裡面又挪了挪，留了大半的床位和被褥出來，閉上眼睛醞釀睡意去了。別的什麼不健康的想法, 她只要再想想展昭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以及稍微一撩撥就滿頭冒煙的性子，一下就把她的小心思給拍了回去。說不定待會她想對展昭做點什麼，展昭就逮著她做思想教育呢？
算了，還是安心睡覺吧。
祁凡老老實實的睡了。
這大概過了有好一會，祁凡都有點瞌睡了，還不見展昭上來，便坐起來去看他，只見他已經脫了外衣，背對著床，也不知道在幹什麼。
「怎麼還不睡？」祁凡乾脆下了床去拉他，捏上他手腕的時候愣了下，這麼燙。
繞到展昭面前，他表情還算正常，跟手的溫度不在一個頻道，仍由祁凡拉著他，「你過來幹嘛？不是困了要睡覺嗎？」
祁凡搖了搖他的手臂，「那你也要睡啊，怎麼不上/床？」
上上上……上/床？展昭整個人都不好了，腦子裡浮現起張龍給的那話本來：護衛摟著小姐的細腰往床上倒去，帷幔落下，遮住了裡頭的春光，只偶爾傳來幾聲低吟，讓人羞紅了臉。
展昭……也羞紅了臉，一把甩開祁凡，喃喃道：「都是亂寫。」
祁凡：「？」什麼亂寫，亂寫什麼了？
說的都是些什麼莫名其妙的？祁凡一心想著睡覺，也懶得問了，兩三步跑去把蠟燭給吹滅，借著月光回到床上坐下，拍了拍旁邊的位置：「上/床啊，大晚上的可冷了。」
「……好」展昭過來坐下，心裡建設也給自己做的差不多了，正想著說些什麼話來緩解氣氛，身邊的祁凡動作迅速地脫了鞋子溜進被子裡躺好，睡在最裡面，還背對著他。
「……」是他想多了。
展昭也躺了下來。
這床是真的小，展昭躺下手一拉被子就碰到了祁凡的背。
這也太近了些。
展昭抿嘴，背過身去躺下。
祁凡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嘴上說的很輕鬆，人到床上來了緊張感也就跟著來了……結果就貼上了個堅實的背。
「展昭？」祁凡輕聲喊了一句，轉過身去，就只看見了展昭的後腦勺。
展昭動了動，算是回應。
祁凡嘴巴動了動，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算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各種言情小說她也看的多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總要發生點什麼，她還是別作死了。
「晚安。」祁凡點了點展昭的背。
祁凡安安穩穩的睡了，展昭卻是接受的沒有這麼快，身後貼著個柔軟的身軀怎麼躺都不安穩，不知該用哪種方式入睡。
啪嗒，一條腿搭了上來。
沒過一會，一隻手又搭了過來。
展昭捏了下祁凡的手，握了上去，想起公孫先生的提議來。
第二天一大早祁凡就起來了，一夜無夢，果然是挨著個人睡起來比較暖和。
祁凡換了昨日買的白衣裙，紮了個近日剛學的新髮型，最後才去叫展昭。
奇怪的是，她叫展昭的時候展昭已經醒了，但還是在床上多躺了一會才起來。
兩人用了早膳就退了房往南宮府上去了。
容婉兩人在南宮府外等他們，等他們來了才一同通報了進去，此外，展昭報名號的時候用的是江南展昭，並沒說御前帶刀護衛展昭。
接下來就是他們幾人同南宮家主商業互吹了幾句，扯了些閒事，這才進入正題。
南宮家主叫南宮權，祁凡注意了一下，看南宮權的樣子武功也是不錯，是個練家子。
南宮權讓幾人在一旁坐下，問道：「不知展大俠為何突然來見老夫？」
展昭拱手道：「不敢有瞞前輩，展昭是奉了朝廷之命。」
這話說完，祁凡就瞧見南宮權頓了頓，嘴角也搭了下來，有點嚴肅：「老夫聽聞你進了朝廷在開封府任職，你又為何要以江湖人的身份來見老夫？」
「展昭知道南宮前輩對定國公的封號視如草芥，是以展昭自然要以江湖人的身份來見前輩。」
「說的好。」南宮權讚賞的點點頭，又讚揚了包大人幾句，「那又不知道朝廷派你來是為了什麼？」
展昭站起來，「展昭奉皇上之命前來為南宮前輩賀壽。」
南宮權歎了一聲，喃喃道：「老夫區區賤臣還勞煩皇上掛記。」又抬起頭來看展昭，「還請你回奏皇上，老夫心領了。」
展昭從包袱裡把壽禮拿出來，是一個黃布包著的長形盒子，舉在面前，「展昭奉旨送來壽禮一份，還請南宮前輩收下。」
南宮權眼神往盒子上一掃，就有人來接了賀禮過去，送到南宮權面前，還幫忙拆了外包裝。
祁凡也不知道裡面是個什麼東西，反正皇家出手，一個小盒子裡裝的也絕對是個什麼寶物了。
果然，南宮權把東西從盒子裡拿出來，是一把短劍。
看著南宮權把劍拔了出來，祁凡只覺得這劍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怕是把名劍。
「魚腸劍。」南宮權張口就說出了這短劍的名字。
「正是。」展昭上前一步，「上古神兵魚腸寶劍，吹毛立斷，削鐵如泥。皇上將這把寶劍贈與南宮前輩，想必是寶劍贈英雄。」
魚腸劍？祁凡喝了口茶，心中思付著，這劍的典故好像她以前看過，好像是這劍成之後請了薛燭來看相，薛燭說這劍是用來弑君殺父的，非常可怕，總之是一把不太吉利的劍。
如今這劍到了南宮權的手裡，怕不是要出什麼事吧？想到開封府這一群人的柯南體質，祁凡更難過了。
出來玩一趟都不能消停點。
展昭正同南宮權說著，自門外進來一人，笑著道：「爹，有貴客臨門為何不招呼我一聲？」
祁凡三個吃瓜群眾扭頭看去，是一二十來歲的男子，紫灰色短卦，黑髮全都紮了起來，走路腳下生風，頗為精神。
南宮權笑了起來，調侃了一句：「怎麼，你是聽說了南俠展昭來了府上？」又扭頭看向展昭這邊，「這是犬子玉輝。」
祁凡三個站了起來，聽南宮權相互介紹了一遍，紛紛揚起微笑對南宮玉輝打招呼。
相比起什麼來頭都沒有的「祁仙」、第一美人容婉，還有面無表情的薛浩軒，南宮玉輝對南俠展昭更有興趣一些，他將展昭上下打量了兩遍，開門見山道：「玉輝早就聽聞展大俠武藝高強，有機會還想請展大俠賜教。」
展昭當然要客套回去。
誰知南宮玉輝當即就說不如兩人在院中比試一番。
展昭當然不能說比就比，立馬拒絕了南宮玉輝。南宮權也說了兩句玉輝，話頭一轉，讓他們幾人留下來多住幾日，最好是把壽辰過了再走。
祁凡怕南宮府出事，不想蹚渾水，展昭也是說要回去覆命，不便在這裡久待，然而南宮權熱情相邀，他們沒辦法，只好說打擾兩日。
南宮玉輝自告奮勇帶他們去客房休息，後面跟著南宮家的總管陳升。
路過一個別院的時候，祁凡瞧見一華服公子自拐角處走了出來，剛好跟他們碰上。
南宮玉輝頗為親昵的叫了聲大哥，陳升也恭恭敬敬叫了聲大公子。
這是南宮家大公子南宮玉耀，聽說幾人是為南宮權來賀壽的，免不了又是一場互吹。
幾人正說著話，不遠處跑來個家丁，沖眾人行了禮就道：「大公子，外頭有兩位姑娘找你，其中一個說她叫丁月華。」
丁月華？祁凡看向南宮玉耀，不知道這丁月華找他是有什麼事？不過他們前腳來了南宮府，丁月華後腳也到了這……
思及此，祁凡看了眼展昭，嘖了一聲。
有人找，南宮玉耀自然得去見客，南宮玉輝看起來也是知道丁月華這個人，說要跟他大哥一起去，展昭他們就拜託陳總管了。
祁凡忍不住問陳總管：「不知這丁月華是……」
陳總管笑了一下：「哦，這丁月華姑娘是我們大公子的未婚妻。」
第75章
祁凡不知道丁月華跟南宮世家還有這茬, 不過轉念一想, 原劇情裡說展昭會跟丁月華在一起, 那丁月華肯定不會跟南宮玉耀在一起了。？
怕是來找南宮世家的麻煩然後趁機退婚的。
等陳升走了之後祁凡就打算去找展昭，誰知剛一出門就看見容婉過來了。
「你沒有休息嗎？」祁凡問她。
容婉左右看了一眼，拉著祁凡進了屋。
祁凡奇怪的看著容婉拉著她坐在桌邊，「怎麼了？」
容婉挑眉：「我發現了個好大的秘密啊。」
「什麼秘密啊？」
容婉去拍她的手：「方才我看那陳總管提起那個丁月華, 你的表情就不是很對，這不是有秘密是什麼？她同你是有什麼關係？還是說……跟展昭有什麼關係？」
祁凡瞪大了眼睛看她：「哇，你這麼機智的。」
「女人的直覺。」容婉得意的晃了晃頭, 「你快說，究竟是怎麼個一回事？」
「嗯……」祁凡想了一下該怎麼個說法，還是換了個說法，「那個大公子是不是南宮家定國公的下一任繼承人？」
「不是啊。」
「誒，竟然不是？」祁凡一下子被噎住了, 她本來想的是丁月華這個時候來找南宮玉耀, 肯定是不想嫁給他，但是退婚的話, 南宮玉耀是繼承人, 她兄長肯定不會同意這麼容易退婚的，沒想到居然不是。
可是……「他不是大公子嗎？」這話一問出口祁凡就想到了答案，這南宮玉耀可能是庶出的。
容婉道：「那南宮玉輝才是下一任的定國公，他是嫡出的。」
果然如此。
「可是，」容婉不解道，「這其中又有什麼關係？」
祁凡開始給她分析：「你看啊, 丁月華雖是南宮玉耀的未婚妻，但是平日裡沒事也不可能大老遠的跑來見他啊，就算是要給南宮前輩做壽，那也應該是求見南宮前輩，一來就找南宮玉耀也不對是吧，所以我猜想，那丁月華肯定是要搞事了。」
「說這麼多，不如親自去看看。」容婉又拉著祁凡出門去，「方才我過來的的時候聽下人說丁月華同兩位公子到了小花園，現在我們趕過去說不定還能見到人。」
「見他們做什麼？」祁凡說是這麼說，還是跟著去了。
說是花園，其實就是個大院子，周圍種了一圈花，中間留出一大塊空地來，祁凡猜是用來練武的。
臨近花園，兩人就聽見了隱隱的打鬥聲，互相對視了一眼摸著牆根悄悄跑了過去。
只見花園中央，一粉衣女子同正同南宮玉輝正在打鬥，南宮玉耀就站在一旁。
祁凡拉了拉容婉的袖子，指著那粉衣女子道：「那個就是丁月華，昨天她同展昭搭過話。」
容婉目不轉睛的看著中間打鬥的兩人，過了一會才道：「那她功夫還不錯的樣子啊，不過為何同展昭說話？」
祁凡道：「她好像是對巨闕感興趣。」
「只怕以後就不是對劍感興趣這麼簡單了。」容婉眯著眼睛看了好一會，「也是個眉清目秀的姑娘啊。」
「沒有吧。」祁凡對丁月華還是起不來多大的惡意，畢竟能一個能跟展昭相配的也不是個什麼小人，肯定搞不出來什麼事。
院中的兩人打得不想上下，祁凡這看過去只覺得單論武功她誰都打不過，這些人……怎麼都這麼厲害，練武奇才這麼多的嗎？
兩人打的正兇，南宮權、陳升同兩個江湖人打扮的男子自拐角處走過來，看見院中在打鬥的兩人，南宮權趕忙上前大喝了一聲：「住手！」
院中的兩人停了手，向來人看去。
祁凡感覺躲在一邊偷聽不太好，就拉了拉容婉，小聲道：「走走走，我們先回去吧。」
兩人走的時候祁凡還聽見丁月華好像喊了聲大哥二哥，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就看丁月華正站在那兩個男子面前說些什麼。
祁凡先讓容婉回了房間，自己回去琢磨著為何南宮玉輝會跟丁月華打起來，難不成南宮玉輝見著一個江湖人就想同人打一架？
這不是有毒是什麼！
正琢磨著，展昭就從門外進來了，祁凡乾脆就將剛剛看到的事跟展昭說了，還補了一句：「那南宮玉輝的武功挺不錯的。」
好像還有點眼熟。
這武功套路眼熟是常有的事，她跟著展昭學過兩招，那出手會帶點展昭的感覺，江湖上門派許多，弟子也許多，總會遇上那麼幾個出自同門的，說眼熟也不奇怪。
祁凡沒多想，就只是納悶兩人怎麼要打鬥。
不過也不管她的事，不是找她打架就一切好說。
展昭倒是認真思考了下，「昨日我聽丁姑娘說她有把湛盧在手，加之丁家武學，所以想同二公子切磋一下吧。」
祁凡嘖了一聲，「也有可能哈。」話鋒一轉，「話說這個二公子才是下一任定國公，你說大公子該多憋屈啊。」
可能是從前宮鬥文看多了，大公子這種人設要麼就是反派要麼就是男主，不過……祁凡想了想那會南宮玉耀說話的樣子，文質彬彬，怕不是個炮灰命。
對於祁凡這話，展昭不做表態，只是問她：「你可想出去轉轉，我聽聞今晚外面有煙花可以看？」
「煙花？」祁凡眼睛亮了起來，「是誰家要放啊，這又不是什麼節日？」
「我聽說是城北的一戶人家娶親。」
祁凡拉上展昭的手：「去啊，當然去！」趁著她今天穿的是新衣裳，當然要出去溜一圈了。
不過現在天色尚早，不過剛過晌午，要出門去看煙花至少得再等一會，祁凡就讓展昭先回去休息，自己抱了昨日買的首飾去找容婉。
一定要請容婉給她化個美美的妝！
容婉答應的很是爽快，上手就給祁凡化了起來。
薛浩軒在一旁：「哼。」
祁凡：哼什麼？
「說起來，自上一次相見已經過去六年多了，你同展昭是何時在一起的？」容婉問道。
「前不久，還沒有兩個月呢。」祁凡想了下，不過這兩個月進展很速度了，把手接吻睡同一張床，還有什麼沒幹過。
當然了，祁凡可不敢說都是自己主動的。
第76章
還有什麼沒幹？祁凡心裡嘀咕了幾個來回, 沒好意思往那方面想。
一番打扮完了之後祁凡識趣的沒打擾人家兩夫妻休息, 道了聲謝就跑去找展昭。
結果兩人竟然在大門口碰到了丁月華和她表妹梧桐。
按表面上看, 她跟丁月華是第一次正面碰上，兩人自然是互相不認識業不知道名字的。不過祁凡前面見過她同展昭搭話，還因為這個跟展昭「鬧」了一場，現在她應該做出一副不高興的樣子來。
於是祁凡挽住展昭的胳膊, 微微揚起頭，用鼻孔去看她們，冷聲道：「你們好。」
丁月華換了身淺粉色的衣裙, 依舊是高馬尾，拉著她看起來溫婉的表妹，對展昭笑道：「噢，展大俠，你們也出去啊。」然後把眼神轉向她, 「這位姑娘是？」
如果說她想宣誓主權的話, 那她現在就該把胸一挺，微微一笑, 說自己是展昭的心上人, 但她想了想，還是忍住了，想聽聽展昭是怎麼介紹她的。
展昭對外人一向是禮貌有加，對丁月華兩人拱手行禮，又看向祁凡，「這是我未婚妻, 祁凡。」
什、什麼啊？祁凡臉驀地紅了起來，不好意思地輕輕推了把展昭，轉頭看向丁月華，「那不知旁邊這位姑娘？」
「這是我表妹梧桐。」
幾人算是互相認識完了，祁凡想著出去吃好吃的，催促道：「我們快走吧，一會該天黑了。」
丁月華道：「你們也是出去逛？」
「對啊。」祁凡道，「你們也是？」
「是啊，我們頭一回來這邊，想著在街上看看，嘗嘗有什麼新鮮的美食。」丁月華很是識趣，拉著梧桐往另一方走去，「就不打擾你們了。」
現在天還沒黑，祁凡就想著先去吃個飯再尋個好位置看煙花，又忍不住問展昭，「你怎麼知道城北有人成親，還放煙花這麼大的陣仗？」
「下午的時候聽過路的家丁說城北的徐家大少爺娶親，徐家又是這城的首富，自然聲勢要大一點。」說起成親，展昭突然話鋒一轉，「你家中可還有親人？」
認識祁凡這麼多年好像從未聽過她說起家人朋友，一直是孤身一人。
「親人。」祁凡搖搖頭，「我是個孤兒，被師父撿回去的，如今師父也不知道去哪了，算來算去，算我家人的就只有我一個了。」祁凡歎了口氣，「不過有銀子我就很滿意了。」
展昭把手臂從祁凡手裡抽出來，改為握著她的手，同她在人群中慢慢走著。
「我沒有很多銀子。」展昭輕聲道。
祁凡詫異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來這麼一句。
「但是我會把我所有的銀子都給你，我有多少，就給你多少。你沒有親人，以後我就是你的親人，如果你……願意的話。」
誰以後再說展昭是鋼鐵直男她就跟誰急！
祁凡簡直都要驚呆了，展昭是怎麼個回事，突然就情話技能滿分了，關鍵是她聽起來還挺感動的……
祁凡有些感動，諾諾著不知說什麼好，想到這是在大街上，不能太大聲，不然她早就叫出聲了。
「你……」
展昭低下頭來有些緊張的看著她：「我可能出不起徐家這麼大的陣仗，我唯一能保證的是我全部的都給你。」
因為從來沒這麼說過情話，還是在這人來人往的街上，展昭的耳根迅速紅了起來，眼睛卻還是牢牢的黏在祁凡臉上，專注又炙熱。
祁凡覺得被展昭握著的手很燙，好像這熱度一直要燒到心裡去了。
她現在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眼睛裡的淚水一動就掉下來了，大街上的，多引人注目啊。
「你這是在求婚？」祁凡把頭低下去看路，就是不敢看展昭。
「是啊，如果你同意了的話，那對丁姑娘說的就是事實了。」展昭拉著她往邊上走，人少。
「哼!」祁凡把手快速地抽出來，背在背後，「我才不會這麼輕易的答應呢，只是說了兩句話，我可不好哄。」大步往前走了幾步，祁凡飛速擦了下眼淚，嘴角卻止不住的揚了起來。
展昭追上她，「是我太草率了。」
「知道就好。」祁凡摸了摸肚子，「不過我現在餓了，想先吃東西。」
這個時候展昭當然要依著祁凡，她說什麼就是什麼，看著前面一家裝修還不錯的酒樓，拉著祁凡就進去了。
點菜是展昭點的，他特意記過祁凡的口味，喜辣，口味重，就特意點了幾個辣菜，也沒點酒，因為祁凡不喜歡喝。
其實平時也差不多是這樣，只要不是什麼大問題，展昭都依著她，好像他們兩個在一起之前就是這樣。
祁凡沉默著看展昭點完了菜，又叫小二換了壺茶。
「你怎麼今天突然想起這茬了？」祁凡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潤了下嗓子才道。
展昭就坐她旁邊，聽完這話，頓了一會才道：「其實不是今天才想起的，我已經想了很久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今日我想著去看煙花，說不定……」
「我就想成親了？」祁凡順著他的話接下來，「說實話，我從來沒想過這回事。」
這話說出來不是騙人，古代三妻四妾的男人這麼多，她在開封開酒樓時想法就是能掙錢夠下半輩子活就可以了，嫁人根本不重要。只是沒想到後面……開封府的案件實在很多，小案子大案子她也參與過幾次，忙得她沒有生出多餘的心思來。現在被展昭一提，好像結婚……也不是不能接受，當然了，前提對象是展昭。
「為何？」
祁凡一直手托著下巴，「因為你們男人總是喜歡吃著碗裡看著鍋裡的啊，三妻四妾的，我可容不下這樣一個丈夫，還不如銀子來的實在。」
「我從未想過要三妻四妾。」展昭沉聲道，「只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
祁凡扭過頭去，語氣輕鬆：「哎呀，菜來了，我們還是先吃飯吧，我都要餓死了。」內心卻是在狂跳，要死哦，怎麼感覺今天展昭像是滿級大號回來過十級小副本了，怎麼她的心這麼容易就被撩撥動了。
「嗯，吃完了我帶你去看煙花。」展昭沒多強調，心想也不知祁凡這態度是同意了還是不同意，小心翼翼看了眼她，只是覺得她臉有點紅，其餘的一切正常。
罷了，先吃飯吧。
第77章
飯畢, 祁凡先跳了起來去付錢, 付過錢就跑了出去, 在門外吹吹冷風。
展昭隨後跟了出來，識趣的沒有問她跑這麼快幹什麼。
祁凡輕咳了一下，看向城北的方向，「我們得靠近些才能看見煙花吧, 不知城北那邊有河沒？」古代的煙花不必現代，飛不起很高，範圍也沒有那麼大, 得稍微靠近才能欣賞到。
兩個人都是頭一次來這裡，只知道是城北徐家，具體在哪也不知道，好在愛湊的熱鬧的群眾不止他們兩人，跟著人流就輕輕鬆松到了徐家大門口。
煙花是打算在徐府周圍放, 祁凡大概看了下周圍的建築, 拉著展昭就躍隔壁房頂上去了。
「這才是完美觀賞煙花的地方嘛！」祁凡吹了下瓦片上的灰，這才坐了下來, 她可是穿的白衣裳, 要是屁股那塊髒了得多醜啊。
展昭拉著她：「小心些。」
「曉得了。」祁凡口頭上這樣答著，眼睛還往徐家大院裡頭瞧。
古代的房子圍牆不高，更別說他們兩個現在坐在別人屋頂上，基本能清清楚楚看見院子裡的動靜。
徐家果然是很有錢，祁凡這裡看去，除了大廳裡坐滿了人之外, 院子裡也擺了好幾桌酒席，人頭攢動。
「嘖，有錢人家的排場。」祁凡感歎了一句。
因為還沒開始放煙花，祁凡無聊，就數著裡面的人頭，雖然隔得有些遠，但習武之人耳清目明也能看個馬馬虎虎。
看著看著，祁凡好像看見了個熟人，趕緊拍了拍展昭，指著裡面那人，「誒，你看，那個是不是南宮玉耀，等等，他旁邊是不是南宮玉輝，他們也來這裡吃飯啊，我還以為南宮世家的人不屑於來這裡吃飯呢。」
展昭想了想：「南宮世家以江湖人自居，來這裡也不奇怪。」
「好吧。」祁凡撐著下巴，「話說我還沒參加過古代的婚禮呢？」
「古代？」
祁凡直起身來，「哈，什麼古代，我怎麼不知道，方才定是我說錯了，你也別太在意。」今晚當真是被求親這出給搞昏頭了，連古代這種詞彙都說出來了，雖然從前她老是說些現代詞彙，但沒人懷疑她啊。
穿越這回事是每個穿越人的頭等難題，古代人愚昧，稍微有些怪事就打為妖魔鬼怪，她要是說自己是穿越來的，那可能明天就被燒死了，展昭怕不再是笑臉相向，而是拔刀相向了。
是以，接下來的一個時辰，祁凡就老實多了，看看月亮看看底下的人群，偶爾跟展昭扯兩句。
看煙花的感想祁凡倒記不清了，唯一記得的就是展昭趁著煙花在天上炸開的時候，親了她一下。
一整晚祁凡的臉都是紅的。
展昭性格她都清楚，自那天她主動啃了展昭兩人在一起之後，展昭做的尺度最大的事就是拉著她，摟腰接吻是不存在的，展昭不是這種人。
然而展昭猝不及防的來了這麼一遭，搞得她這麼厚臉皮的人都有些臉紅，煙花一完，站起身來就跑了。
結果這第二天起來就出了大事，昨天成親的那徐家剛過門的新娘晚上就被人奸殺在房裡了，新郎被迷暈倒在一旁。
這可是大新聞。
早上徐家人派人去報官帶著一眾衙役回來，這消息就傳遍了整個城。
新娘在新婚之夜被奸殺，得是多窮凶極惡的人才幹的出來，百姓納悶的同時也暗暗護著自家即將嫁人的姑娘，誰知道那個人還會不會犯案？
祁凡知道這事是容婉告訴她的，要不說人無聊了就熱衷於八卦呢，容婉繪聲繪色的跟她講了當時的場景，就好像她在現場看過一樣。
祁凡握著容婉的手：「你有沒有興趣來我酒樓說書。」
開個玩笑。
祁凡去把這事告訴了展昭，展昭是公務人員，對這個案子自然非常上心，不過再深了問祁凡也不知道了，都是八卦傳出來的，細節自然不能有多少，有些誇張的形容也不可取，展昭思考了半天，打算去衙門看看。
祁凡拉住他：「在南宮家做客呢，你去辦公，不太好吧？」
展昭道：「無妨，我去同南宮前輩說一聲，應該不太會介意。」
說實話，祁凡對這個案子也很感興趣，比起之前會說話的「烏盆」、被人偷的青龍珠什麼的看起來有技術含量的多，趕緊站起來跟上展昭：「我也去。」
展昭看過來。
「我在江湖上也見識過不少呢，說不定有幫助哦。」祁凡趕緊自薦。
南宮權是個很大氣的人，祁凡在外面等了沒好久展昭就出來，手裡還拿了個長盒子，祁凡一看，這不是皇上讓展昭送南宮權的魚腸劍麼，怎麼又給還回來了。
「南宮前輩執意要贈與我。」展昭是這樣說的。
祁凡拿著魚腸劍只覺得燙手，這魚腸劍寓意就不吉祥，雖說是神兵利器，拿出去也唬人，祁凡拔出劍瞧了瞧，通體漆黑，做工精緻，倒是真的很不錯。
「那你打算怎麼處置這把劍？」祁凡把劍放回了盒子裡。
「暫時還不知道。」
祁凡只好把劍先放回了屋子裡，等之後再決定怎麼辦，現在是要去問問昨夜的那個案子。
兩人到了衙門，展昭把權杖一亮，縣令就不敢再端著架子，麻溜的迎了兩人進去。
展昭問及現場的情況，縣令看來也是在為這個事頭疼，一五一十的跟他們說了。
「下官早晨隨著徐府家丁去到現場的時候就看見那新郎官倒在地上，怎麼叫也叫不醒。至於新娘，腹部被捅了一刀，下半身的衣裳是被撕爛了的，上半身到完好，至於其他的，屍體被待會了衙門，仵作還在驗屍。」
說著，縣令又拍了下腦袋，「現場還留下了個手帕，被染上鮮血，扔在新娘身上。」
縣令命人把手帕給拿了上來。
四四方方的，大半塊染著血，唯有一角是乾乾淨淨的，上面繡了只蝴蝶。
第78章
祁凡捏著乾淨的一角看了半天, 一直在嘀咕, 這蝴蝶好像從前在哪見過一次哦, 好像就是她當賞金獵人的時候見過。
展昭也在旁邊看這個手帕，祁凡問他：「你有沒有在哪裡見過這個手帕？」
展昭接過手帕看了看，搖頭道：「不曾，只是這手帕的料子, 怕是有錢人家才用的起的。」
上好的錦緞，怕是一尺要好幾兩，普通人家是用不起的。
想了想, 祁凡問縣令：「那這手帕可是徐家的？」
縣令答道：「這個我也曾問過，很可惜，並不是他們的，此外，沒有人見過一樣的手帕。」
說著說著, 祁凡似乎對這手帕有了一絲印象, 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喃喃道：「賞金獵人, 嘖, 江洋大盜，繡著蝴蝶的手帕。」
在屋裡轉了幾個來回，祁凡總算是想起了是在哪處見過這帕子。
「花蝴蝶，呸，玉蝴蝶！」祁凡指著手帕上的蝴蝶叫出來，「我從前見過他一次, 帶著面具，不過沒交手，他把那人殺了就留下手帕走了，留手帕這個應該是他的個人愛好。」
祁凡仔細一想，「不對啊，他不是跟我一樣是賞金獵人嗎？」
不管怎麼說，這算是有了破案方向，縣令感動的都快哭了，立馬著手讓人去調玉蝴蝶的檔案。
展昭提出要去看看屍體，縣令也一口應了下來，祁凡也跟著去了仵作處。
新娘是被當胸一劍解決掉的，直接捅穿了整個胸口，祁凡看過去的時候就是血淋淋的一片，也幸虧傷口不大，不然就是個血窟窿了，看著怪嚇人的。
據縣令所說，當晚有人在外守夜，因為是新婚之夜，裡面傳來動靜是正常的，誰知道早上侍女敲門去服侍洗漱，半晌也不見有人應，推門一看新郎就倒在門口，身上的衣裳都是完好的，屋子裡什麼都沒亂。
縣令之前猜是仇殺，可是一個姑娘常年在深閨裡，能多認識幾個外人就不錯了，仇家，不存在的。
不過祁凡覺得也不太像玉蝴蝶，哪個賞金獵人抓採花大盜抓著抓著就自己變成採花大盜了，有了銀子不能多去去青樓啊，古代又不限制這個。
祁凡對著屍體看了半天，新娘的臉是被蒙住的，看起來不至於這麼嚇人，能讓她專心的研究傷口。
可是……祁凡看了半天，只能研究個劍的寬度出來，別的一概不知，這個時候就恨不得自己能變成柯南了，福爾摩斯就更棒了。
然而現實情況卻是只能去問問仵作的驗屍結果。
仵作說新娘死前的確是被人強/奸過，不過沒有掙扎痕跡，是聞了迷藥，之後才被殺的。
祁凡嘖了一聲，去拉展昭，「你有沒有看出什麼？」
「目前還什麼新的發現。」展昭圍著屍體轉了兩圈，「現在我們得好好研究玉蝴蝶為何要殺死這個新娘。」
下午的時候兩人才回了南宮家的府邸，誰知這剛一到客房裡還沒坐熱乎，就有人來請展昭：「二公子請展大俠前去。」
兩人對視了一眼，展昭問道：「哦，不知二公子找展某所謂何事？」
灰色布袍的家丁恭恭敬敬道：「小的也不清楚。」
展昭「嗯」了一聲，祁凡拉住他：「誒，剛好南宮玉輝找你，你把魚腸劍拿上吧，順便還給他。」
展昭去了南宮玉輝那，祁凡一個人又閑著無聊，就打算去找容婉嘮嘮嗑。
同樣是住在客房，南宮世家的客房卻分了兩塊院子，一個院子在花園的南邊，一個在東南邊，她跟容婉分在了兩個院子裡，要去找容婉就得從花園裡穿過去。
祁凡去換了身衣裳，今天出去穿的新買的白衣裳，不過白天都在屍體旁邊待了那麼久，換一件比較好。
路過花園的時候，祁凡往中間的空地一瞟，竟然看見又有人在比試，這比試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那會被邀請去的展昭和邀請人南宮玉輝。
祁凡走了過去，空地邊緣還站著觀戰的人，她過去打了聲招呼。
「大公子，梧桐姑娘。」
南宮玉耀斯斯文文的，手中一把素扇子輕輕扇著，對祁凡點了點頭，跟旁邊站著的梧桐倒是頗為相配。
祁凡指了指比試的兩人，問道：「為何他們兩個在這裡比試起來了？」
梧桐解釋道：「方才我過來遇到大公子二公子，閒聊的時候二公子說起展大俠來，說起之前的想約展大俠比試一番，然後就派人前去請展大俠了。」
「啊，這樣啊。」祁凡看了下場內，「不過二公子的武功真是不錯哦，那大公子的武功應該也挺不錯的吧？」祁凡想著她跟梧桐兩個說話不帶南宮玉耀也不太好，就順便問了一句。
南宮玉耀輕笑了一聲，「怕是要讓祁姑娘失望了，不才一點武功都不會。」
祁凡有點尷尬：「誒，那我看你文質彬彬的，文一定很好罷，會不會武功倒是其次了。」作為一個以江湖人自居的世家弟子，不會武功倒是稀奇。
祁凡識相的閉了嘴，怕再戳到什麼雷點，就扭頭專心的看兩人比試去了，一時間也忘了去找容婉。
展昭行走江湖多年，經驗豐富，武學及百家所長，同南宮玉輝打鬥動作舒展大方，身手敏捷，下腰的時候看得她眼睛發直，要不是礙于有外人在，祁凡激動的都要跳起來了。
而南宮玉耀用的是南宮家的家傳劍法，看起來也很厲害的樣子，跟展昭難分秋色，不過南宮玉耀使劍的時候有個小動作，出劍的時候會晃一下劍身，祁凡注意到不是一次兩次，也是每次都這樣。
祁凡看著看著，腦子裡突然有了那麼一根線，把兩件事給竄了起來。
上午還在不停的想著玉蝴蝶的事，只模模糊糊想起來一點，結果這一看兩人比試，祁凡終於是把那點模模糊糊的記憶給撿了起來。
這南宮玉輝的招式怎麼跟玉蝴蝶有些像啊。
有了這個猜測，祁凡再看向南宮玉輝的眼神就不對了，眼都不眨記著他的招式，越看越熟悉，幾乎就能確定南宮玉輝就是玉蝴蝶了。
祁凡頭一次覺得自己還有那麼些當名偵探的潛質。
憋著這個天大的消息，祁凡卻只能當個安靜的看客，時不時再跟梧桐兩人搭上一句。
不過……祁凡覺得有些不對勁，誰昨晚奸殺了個人又留了手帕在那，然後第二天就跳出來同別人比試過招，這個別人還是個當官的。
這不是冒著暴露自己身份的危險在當皮皮蝦嗎？
南宮玉輝的智商不至於這麼低吧。
祁凡腦子裡浮現出一個想法——栽贓陷害。
兩人大約打了有半柱香的時間才停下來，南宮玉輝拱手道：「展大俠果然名不虛傳，玉輝很是佩服。」
「南宮劍法也很是精妙。」展昭客套回去。
告辭了南宮玉輝三人，祁凡拉著展昭就回了房間，激動的關上了房門，不過沒有著急說，先給展昭倒了杯水讓他喝了歇歇。
祁凡組織了會語言，斟酌著開口：「我想我已經知道玉蝴蝶是誰了，不過，我覺得玉蝴蝶可能不是兇手。」
「哦？」展昭眉頭一皺，水也不喝了，頗為感興趣，「玉蝴蝶是誰？」
第79章
祁凡在屋內來回走著, 開始跟展昭分析：「方才我看你們兩個比試, 就想起了些以前的事, 早上的時候我不是提到了玉蝴蝶嗎？其實從前我同他對上過。」
那是她還是大盜的時候玉蝴蝶就已經滿江湖殺那些江洋大盜了，甚至還不止江洋大盜，有些黑心的富商玉蝴蝶也有所涉及，碰巧祁凡偷的就是這類人家, 就在某一天，兩人居然碰上了。
彼時玉蝴蝶剛殺完人轉身準備離開，就碰上剛進屋準備偷銀子出來, 兩個黑衣人見面分外激烈，就在死人旁邊打了起來，祁凡打不過他，沒過個幾招就鑽窗子溜了。
當時玉蝴蝶就是留了一條這樣的手帕在屍體身上。
回憶完了這個，祁凡沒等展昭說話, 又接著道：「不過如果是真的玉蝴蝶奸殺了那新娘, 那他今天為什麼要找你比試，也不怕暴露身份, 畢竟我們早上去衙門的事也沒瞞著誰, 甚至你還跟南宮權說了，然後下午就讓我認出了玉蝴蝶的真實身份，這一切也太順利了吧？」
「或許，」展昭沉吟了一會，「是有人刻意把我們往南宮玉輝身上引。」
「那就是南宮玉輝的仇人？」祁凡大大喝了口水，「那我們怎麼知道他仇人是誰？總不能直接去問吧。」
展昭搖搖頭, 「得找個時機試探下南宮玉輝，然後才能確定是陷害還是兇手就是他。」
祁凡一拍大腿：「誒，那不如我去試探吧，把我賞金獵人的名頭報出去那也是響噹噹的，好歹混了六年了。」
「你？」展昭一臉不贊同，「不行，若是你們之間相談起了摩擦，再打了起來……你是打不過他的。」
「應該沒有這麼容易起摩擦的吧。」祁凡撐著臉盯著桌上的茶杯，「而且，他武功好，但我輕功也不賴啊，必要時候我可以摳腳跑嘛。」
因為現在一切都是猜測，祁凡也是靠那個動作猜出來玉蝴蝶是南宮玉輝，具體的還要去證實，兩人也就沒討論太多，聊著聊著就跑到其他話題上去了。
再說吃飯這事，之前若是他們飯點在南宮府裡的話，那飯菜也必定是送到各人的房裡的，今晚卻有人來請他們去飯廳內用膳，說是南宮權的吩咐，要歡迎一下各位。
祁凡就那麼一件女裝，還拿去洗了，也就只能穿男裝去了。
展昭兩人到飯廳的時候南宮權及南宮兩兄弟已經在了，丁月華同她兩位哥哥也坐在一邊，容婉他們自然是也在了。祁凡注意了一下，南宮玉耀雖然是大公子但挨著南宮權坐的卻是南宮玉輝，親疏一下就分了出來。
到時候若真的是南宮玉輝犯了案怕也是很難治罪了。
令人頭大。
祁凡規規矩矩坐下，聽著丁家兩位同南宮權嘮嗑，眼睛卻是時不時瞟向南宮玉輝，心裡一直在琢磨著案子。
「不知祁姑娘為何時不時的看向犬子啊？」南宮權卻是注意到了。
祁凡立馬回過神來，沖著南宮權乾笑了一聲，「我只是在今天下午二公子同展昭兩個比試，二公子的劍法真是精妙，年紀輕輕武功就這麼高，真是令人敬佩。」
南宮玉輝抱拳道：「祁姑娘謬贊了，展大俠才令人敬佩。」
「哈哈哈，祁姑娘也是個爽快人，我們南宮世家自然人人都會武功，不過老夫倒是希望犬子這功夫用在正途上。」
人人都會武功？祁凡扯了扯嘴角，看見坐在她對面的梧桐望向了她旁邊的南宮玉耀。
這南宮玉耀好像是不會武功哦，也不知道這南宮權是有意還是無意，這樣來一句，也不怕戳到他兒子的小心靈。
祁凡也跟著看了過去，只見南宮玉耀還是一副淡淡的樣子，看見梧桐朝他看，甚至還回以一笑，惹得梧桐紅了臉。
呦，有情況！祁凡挑了挑眉，收回目光，老老實實喝起茶來。
那邊南宮權的話題已經變成了已經變成了昨晚發生的命案，竟然還是南宮玉輝主動提起來的。
南宮權也頗感興趣，直言道：「若是有用的上老夫的地方，你儘管開口。」
南宮玉輝道：「我昨天還同大哥去了徐家的吃酒，誰知就發生了那樣的事。」
南宮玉耀也附和道：「是啊，也不知是誰這麼喪心病狂，不知展大俠可有查到什麼線索？」
此案還沒查明，線索都是對外保密的，手帕一事不能往外說，更何況這案子還可能跟南宮世家有關。
展昭拱手道：「多謝南宮前輩關心了，這案子還在調查中，按規矩展某不能多言，不過展某也只是去問了兩句而已，知道的並沒有太多。」
眾人聊了幾句，菜差不多已經上齊了，南宮權先動筷，剩下的人才敢動。
因為是「公眾場合」吃飯，祁凡看看丁月華他們一個比一個秀氣，自己吃的時候也只能一小口一小口來。
用過晚膳，眾人又陪南宮權聊了幾句就各自散了，祁凡沒吃飽，讓展昭給她出府去買點心。
展昭前腳剛出府，祁凡就跑去了南宮玉輝的院子，找他去了。
沒錯，她就是故意支開展昭的，展昭不同意讓她去單獨會南宮玉輝，方才她吃飯的時候就想到了這招，簡直不能太聰明了。
南宮玉輝的房門沒有關上，大門朝外開著，也沒僕人在外候著，這就是南宮世家又一個特點，府內家丁少，基本都在做自己該做的事，感覺都忙得飛起，除了兩個守門的家丁一整天都站在那裡之外。
祁凡踱步過去，輕咳了兩下表示自己的存在，站在門口：「二公子晚上好啊。」
南宮玉輝正在屋內擦劍，動作一頓，「不知這麼晚了祁姑娘找我所為何事？」
祁凡指了指裡面：「我方便進來說話嗎？」
「自然是可以。」
祁凡把手背在後面，咳了一聲，走過去不客氣的坐在了桌邊，「我是來找你敘舊的。」
「敘舊？」南宮玉輝把劍收了起來，掛在一邊，「我可不知我從前還認識祁姑娘？」
祁凡輕敲著桌面：「你只怕是不記得前幾年一個賞金獵人了，我提示一下，她也姓祁。」
南宮玉輝皺了下眉頭，隨即又舒展開來，道：「我怎麼會認識一個賞金獵人。」
「哎呀，我都挑的這麼明瞭，你再不承認就沒意思了啊，玉蝴蝶？」祁凡挑了挑眉，「我今個看你跟展昭打架的時候就認出來了，你出劍的小動作我可看的清清楚楚。」
南宮玉輝道：「就算我是玉蝴蝶，你找我來又是幹什麼？」
「不幹什麼，就是找老朋友敘敘舊嘛，我們以前好歹也合作過是吧。」祁凡說的合作是以前她追一個殺人犯的時候半路碰上玉蝴蝶，跟玉蝴蝶一起合夥拿下了殺人犯，玉蝴蝶還沒有要賞銀。
「我可沒有說你是朋友。」南宮玉輝坐在祁凡對面，面色平靜，似乎也不怕自己玉蝴蝶的身份被捅破，沒什麼慌張的表現。
祁凡笑眯眯道：「我只是很震驚玉蝴蝶就是南宮世子，家裡果然很有錢，怪不得當初不要賞銀。不過我這幾個月已經沒有再接懸賞了，不知道你玉蝴蝶還有沒有在幹這行啊？」
南宮玉輝嗤笑了一聲，「我不像你，接懸賞是為了銀子，我是看不慣那些惡人。」
祁凡翻了個白眼：「呵，行俠仗義也是要吃飯的好伐，我又沒有什麼有錢的家庭，接個懸賞掙飯錢怎麼了？而且哪裡有那麼多壞人嘛，你說最近有什麼壞人？」
「怎麼沒有，昨日我才解決了一個江洋大盜。」南宮玉輝微微揚起頭，「也虧你是個賞金獵人。」
「昨天？」祁凡抬眼看他，「你昨天不是去參加徐家的婚宴了嗎？」
「昨晚去的，不過解決一個人而已，不用費我多少時間。」
「說到昨晚，你在徐家，可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祁凡給他比劃，「那個新娘子被人一劍捅死，死之前還被……最近江湖上可有什麼採花大盜？」
「沒有。」
……
祁凡跟南宮玉輝又扯了一會，隨意找了個由頭結束了對話，從南宮玉輝房間出來。
此刻天色已經暗了，祁凡急著回去找展昭，就怕到時候展昭買吃的回來看不見人瞎擔心，結果這路過花園的時候又看見了南宮玉耀跟梧桐站在一起。
這兩人是愛上花園了吧。
祁凡心裡吐槽，卻還是笑著跟兩人打了個招呼，「你們這麼晚了還在這裡聊什麼呢？」
梧桐跟她表姐不一樣，溫婉大方，不會武功，是個標準的古代小姐。
害羞的看了眼南宮玉耀，梧桐溫聲道：「梧桐剛剛路過這裡碰到了大公子，便同他聊了兩句詩集。」
「哦，詩詞歌賦啊。」祁凡沖他們擠擠眼，「那我不打擾你們了，告辭。」
第80章
回到客房的時候展昭已經回來了, 祁凡剛好跟他撞個正著——展昭正要出門去找她。？
「你去哪了？」展昭拉著她進屋, 「我買完糕點回來就不見人, 正打算出門找你。」
祁凡安撫的拍拍展昭，「安啦，南宮世家呢，我怎麼會有事？」轉頭看去, 桌上擺了個紙包，「你買的什麼給我吃啊？」
展昭伸手去把紙包打開，裡面是好幾塊點心, 「我方才出去看見有人賣綠豆糕，就給你買了些回來。」
從前看古代小說的時候男主給女主買糕點也只是一兩塊這樣子的給，女主基本吃一兩塊就飽了，如今輪到她，祁凡仔細數了一下, 這麼大一個紙包, 足足有十幾塊。
「還真是很瞭解我。」兩塊綠豆糕下肚，祁凡才記起正事來, 喝了一大口水, 口中甜膩的味道下去了些才道：「你走之後我就去找南宮玉輝了。」
展昭神色一下就變了，俊臉微寒，不贊同道：「我不是說不要去嗎？你又……」
「打不過他是吧。」祁凡接過話，「打不過我可以跑嘛！不過我真的有個重大的發現。」
祁凡輕哼了一聲，做出一副求表揚的表情來，搬起凳子坐到展昭旁邊, 「然後我得到了一個大消息，我用了我以前當賞金獵人的身份跟他套話，結果套出來他昨晚根本就沒有在府裡，而是出去殺人去了，至於這個說的是不是真的，只要稍微一打聽就知道了，畢竟他殺人都習慣性的留一方手帕。那現在我們比方說他說的是真的，昨晚新娘被奸殺一案，那就是有人陷害他。」
「玉蝴蝶的仇人？」展昭對玉蝴蝶這人不甚瞭解，最多就是從祁凡口中聽了幾句玉蝴蝶也是專殺窮凶極惡之徒，而且還不圖賞銀，昨夜新娘被殺現在留下的是玉蝴蝶的手帕，這人只怕就是玉蝴蝶的仇人。
「玉蝴蝶的仇人應該沒多少吧。」祁凡回想了下，「那些窮凶極惡之徒多半跟我一樣沒有親朋好友，死了就是死了，也不見得會有人跟他報仇。」
展昭握住祁凡的手，像是安慰一樣，「那，會不會有其他人知道玉蝴蝶就是南宮玉輝，南宮前輩的壽宴在即，且壽宴之時將會宣佈下一任定國公的繼承人，如果這個節骨眼上南宮玉輝出了事，他肯定就不能輕易的繼承定國公的位置了。」
祁凡瞪大了眼睛，小聲道：「你是懷疑……南宮玉耀？」
這南宮玉輝出了事，南宮玉耀絕壁是獲益最大的那個啊，祁凡用腳趾頭都能想的出來。
不過……「他不是不會武功嗎？請人去殺的新娘？」
祁凡捂著臉想了一會，這請人去殺多不靠譜啊，說不定人轉頭就把他賣了，沒有一點安全保障，不過他卻不會武功。
展昭道：「我們今早才去衙門看過物證，猜測兇手是不是玉蝴蝶，結果下午回來南宮玉輝就請我過去切磋，你就認出來了他是玉蝴蝶，還去找他坐實了身份，這一切未免也太順理成章了。」
祁凡被這一點明，腦子一下就轉過來了：「這麼一說，好像也對哦。我那會去問南宮玉輝，他覺得玉蝴蝶的身份沒什麼不好的，一下子就承認了，暗處的那人肯定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物證在衙門放著，玉蝴蝶推脫不掉，剛好府裡又是你在，憑著物證抓他簡直不能再剛好了。」
祁凡理清楚了過後，感覺整個人的智商都上去了一截，不過心裡也琢磨著這些都是他們的懷疑，還需要得到一個事實去支撐。
展昭像是看出了祁凡在想什麼，握著她的手捏了捏，「靜觀其變，我們現在只要假裝還不能確定南宮玉輝就是玉蝴蝶就好了。」
「嗯。」祁凡笑著靠在展昭的肩上，感歎了一句，「感覺你這兩天說的話比前幾周說的都要多，有句歌詞是怎麼唱的，『沉默寡言人傻乎乎』，特別適合形容你。」
「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展昭皺著眉頭，「糕點再不吃的話待會就該睡覺了，你不是說睡覺前一段時間不能吃東西？」
這個是前幾天兩人趕路的時候，已經大半晚了，兩人肚子餓，剛好又在河邊，展昭就捕了條魚上來，祁凡雖然很饞，還是忍著沒吃，跟展昭說她為了保持身材大晚上不能吃。
沒想到展昭還記著，而且這個時候提起來。
祁凡看了眼桌上的糕點，抿了抿嘴，「不吃了，綠豆糕是甜的，不能吃太多。」
展昭聽聞這話，放開她的手，扶著她坐直了，盯著她看了幾秒，長臂一伸，攬住了她的腰。
祁凡有些懵逼，搞不明白展昭為什麼突然這麼主動了，為了以示友好，她還伸手回抱了一下。
沒過兩秒，展昭放開了她，溫聲道：「一尺九，無妨的。」
一尺九？祁凡低頭往下看了看才反應過來展昭說的是什麼意思，臉一下就紅了起來，「感情你抱我是量尺寸啊。」
展昭看起來也有點不好意思：「我只是想說，你不用忌口，多吃點沒關係。」
祁凡「嗯」了聲，拿了塊綠豆糕送到展昭面前，「你也吃，晚上跟南宮前輩他們一起用膳肯定沒吃飽。」
若是平日裡她這樣主動的親近展昭，以展昭的性子肯定會躲一下，因為不好意思，今天她要喂展昭吃綠豆糕，展昭竟然就著她的手吃了，面不改色。
祁凡算來算去把這歸結于展昭同她求過親的緣故。
接下來的這兩天南宮世家內倒是平靜，展昭去了衙門讓衙門的人打聽那晚玉蝴蝶究竟有沒有殺人，另一邊回府裝作案件沒有進展的樣子。
祁凡在府內閒逛的時候倒是遇上過南宮玉耀兩次，不過都是同梧桐在一起，兩人基本是在聊文學作品，見著她的時候梧桐也有問案件的進展，她只說沒有頭緒，江湖這麼大，抓個人很難。
第81章
衙門那邊查的很快, 第三天下午的時候就來了消息, 逃竄到鄰州的一重犯就在新娘死的那天晚上被殺, 屍體上也蓋了同樣的手帕，再結合一下兩個案子的發生時間，就很能確定一個人不能一晚上做兩個案子，兩個中必然有一個是陷害, 不過誰會拿重犯之死去陷害人啊。
所以，祁凡很乾脆的把之前的猜測打成了事實，新娘一案肯定不是南宮玉輝幹的！
除非……祁凡摸了摸光潔的下巴, 迎著展昭投過來疑惑的目光，一本正經道：「除非……他在奸/殺那新娘的時候特別快！」說完，祁凡還砸了幾下嘴巴，仿佛是在認真思考一般，「嘖, 這麼快, 南宮公子不太行啊。」
展昭眼睛微微瞪大，嘴巴也微微張開, 呆愣了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
祁凡很少看展昭這一臉震驚的樣子, 忍不住笑了起來，伸手去拍他的背，「做人嘛，不要隨時這麼嚴肅，偶爾開個玩笑活躍氣氛啦，不過你這表情是不是沒聽懂我說的什麼啊。」
古人對這方面的教育都很少, 好像是結婚前才會給看兩本小黃圖，之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嘖，真是開個車都沒人能上車，這樣她還怎麼能鎖上車門？
祁凡撓了撓頭，換了個話題：「那我們要怎麼才能找出真凶啊，如果說是我們猜測的那樣，那我們要怎麼引出他來？」
客房偏靜，但兩人說話還是儘量小聲，以防別人聽見。
展昭耳朵漸漸紅了起來，卻還是保持鎮定，輕咳了一下，走到窗邊，輕聲道：「南宮前輩的壽宴在即，如果真的是要針對南宮玉輝的話，那壽宴之前他絕對是有行動的。」
祁凡長長的「哦」了一聲，「那我明白了，我會注意的。」
雖說從前看過七俠五義，但也是她小時候看過，再到古代來已經很多年了，只記得幾個比較經典的案子，比如之前已經發生過的烏盆案，狸貓換太子什麼的，還沒發生過的只剩下襄陽王這個有記憶了，不過也只記得沖霄樓這個違章建築，白玉堂一人闖入命喪於此。
想著想著，祁凡有些入神，白玉堂怎麼能這麼輕易的狗帶呢。
「想什麼呢？」
感覺有人推了推她肩膀，祁凡隨口答道：「白玉堂。」說完祁凡才想起之前都是她腦子裡的想法，趕緊看向展昭，果不其然，展昭的表情已經變了，冷冷的。
「怎麼突然提到白玉堂了？」
祁凡抿了抿嘴，「我就是突然想起來我的酒樓還拜託了白玉堂，也不知道怎麼樣了，就怕白玉堂把酒樓給我敗完了，到時候沒錢娶你啊，嗯？」祁凡沖展昭眨眨眼。
展昭這才轉過身去沖著窗外，淡淡的嗯了一聲。
事情發展的順不順利不知道。不過南宮權壽宴在即，府裡上下都忙了起來，唯有他們幾個客人整日裡閑著在府裡閒逛，祁凡除了碰見梧桐南宮玉耀之外，還時常碰到丁月華，丁月華白日裡喜歡在花園裡練劍，為人又爽朗大方，一來二去兩人就熟悉了起來。
祁凡嘗試著通著丁月華勸梧桐別跟南宮玉耀走太近，然而看見丁月華一臉八卦的打趣梧桐就不知道該從何下手了，她總不能去說你喜歡的那位是個強姦犯吧，或者說你喜歡的是個壞人？
只怕是不會相信她的。
祁凡午膳一過，就跑去找了丁月華，準備再試探試探梧桐兩人的進展。
祁凡去丁月華那打聽這個一點都不奇怪，八卦之心人人都有，只要她作出一副八卦的表情，丁月華也會跟著八卦起來。
「你說她們兩個啊，昨晚我也問過了，梧桐她害羞，不肯跟我說，不過啊，我覺得他倆能成！」丁月華揚唇一笑，「雖然南宮玉耀不會武功，但是他知書達禮，我看著挺好的，若是梧桐嫁給他肯定能過的不錯。」
「嗯……是嘛？」祁凡也跟著笑笑，「不過我覺得還是看梧桐自己的決定比較好。」
兩人正說著，門外就傳來了梧桐的聲音，「你們在聊什麼呢？大老遠就聽見了笑聲。」
祁凡看向門口，梧桐抱著一本書走進來，笑著問她們。
丁月華坐在桌邊，揶揄的看向梧桐：「當然是聊你和那位南宮公子的事啊，又是去找他了吧。」
梧桐把書放在桌上，伸手去推丁月華，「表姐，你就別笑我了，我只是同他有一樣的愛好而已。」
「我都還沒說是哪位南宮公子呢，你就這麼確定我說的是誰？」丁月華挑了挑眉。
祁凡沒注意聽她們兩個在聊什麼，注意力全被書上的帕子給吸引了去，是一條跟玉蝴蝶的一樣的手帕，白色，上面繡著蝴蝶，就是不知道材質是不是一樣的。
祁凡指著手帕，問道：「誒，梧桐，你這書上的手帕……」
梧桐看向手帕，「哦，這個是大公子借我包書用的。」
「我看這手帕上的蝴蝶繡的挺好的，我能看一下嗎？」
「當然可以啊。」梧桐主動把手帕遞給祁凡。
祁凡上手摸了摸，感覺上是跟新娘現場的一模一樣，如此一來，就更能確定之前的推斷了。
祁凡把手帕還了回去，「這手帕摸起來也是很舒服的，看起來他是很愛惜書的人啊。」
又同兩人聊了幾句祁凡才藉口離開，腳步輕快的跑去找展昭去了。
展昭平日裡都不在外閒逛的，出門大多是因為南宮權找他聊天，祁凡實在想像不出來話少的展昭怎麼能跟南宮權聊天不至於把天聊死的。
展昭的房門除了晚上基本都是開著的，祁凡也懶得敲門，直接跑了進去，一邊說道：「你猜我發現了什麼？」
祁凡跑進屋，這才看清屋內坐了兩個人，其中一個就是剛才她們在八卦的南宮玉耀，表情瞬間就收了起來，「大公子，你也在啊。」
南宮玉耀面前擺了個長方形的盒子——裝著魚腸劍的盒子。
南宮玉耀抬頭看向她，對她點了下頭，笑著道：「不知道祁姑娘這麼高興是發生了什麼喜事？」
祁凡換上一副八卦的表情：「自然是知道了你借梧桐姑娘詩集的事，我剛想同展昭說呢，我這個人就是喜歡八卦，梧桐同你郎才女貌，我倒是很樂見其成。」
第82章
南宮玉耀愣了一下, 隨即笑道：「祁姑娘說笑了, 我同梧桐姑娘不過都是恰好喜歡看些詩集罷了, 剛好我那裡收集了比較多的孤本，梧桐姑娘對這個也感興趣，所以就借她了。？」
「哦，是嗎？」祁凡一邊嘴角勾起, 緩步走到桌邊，「那我看大公子你借梧桐那個包書的手帕挺別致的，不知道是在哪裡買的啊, 我也想買幾張。」
南宮玉耀眼睛往上看了看，像是在回憶，道：「哦，是那方手帕？那手帕是我在玉輝那裡拿的，他那還有好些呢, 若是姑娘想要, 我回去就問問他哪裡買的。」
「啊，這樣。」祁凡坐了下來, 「那我明天自己去找他問好了。」
桌上的盒子朝向南宮玉耀, 兩人面前的茶杯也有動過痕跡，看起來是已經聊完事了，祁凡在兩人中間來回看了看，看兩人也沒有什麼要再繼續談下去的意思。
南宮玉耀突然站了起來，拿起桌上的盒子道：「既然展大俠不肯收回魚腸劍，那我先將它拿回去給玉輝。」
展昭也站起身來, 「那就多謝大公子了。」
送走南宮玉耀，祁凡在門口看人走遠了才進屋，拉住展昭就道：「你猜的是真的不錯，南宮前輩的壽宴要到了，有人憋不住了，放了個大招。」
展昭看了她一眼，「你方才問的手帕？」
祁凡點點頭：「是啊，那會我在丁月華那裡，剛好碰上梧桐從南宮玉耀那裡回來，然後就隨便聊了幾句，我就看見梧桐包書用的手帕居然是玉蝴蝶的手帕，這不是擺明瞭告訴我們府裡有人是玉蝴蝶嗎？」
「所以你方才問他手帕的事？」
「是啊，他都這樣暗示我們玉蝴蝶是誰了，那我們自然是要配合他一下了。」祁凡眯起眼睛笑了起來，「可是他又怎麼能知道我們這麼機智，一下就看穿了他的陰謀嘞。」
祁凡自己笑了一會，突然想起剛才的魚腸劍來，問道：「那魚腸劍你不是還給南宮玉輝了嗎？怎麼今天又拿過來了？」
展昭拉著她坐下，「上次我去找他的時候他不在，我就將劍交給南宮玉耀了，今天他來找我，說南宮玉輝不要魚腸劍，特意來交還給我。」
「這魚腸不要也好，本來也就不是個吉利的東西。」祁凡開始數起來，「你看啊，之前這劍呢，在皇宮裡，結果就出來個狸貓換太子，然後你把這劍帶來送給南宮權，結果他大兒子就加害二兒子，太不吉利了，若是你收下了這把劍，那可能你後面也得遭殃。」祁凡晃著頭，「不過你為包大人做事，本來危險係數也就高啦。」
說到包大人，祁凡就總會想起以前看七五的時候總覺得展昭的真愛是包大人，哪怕娶了媳婦也是以包大人為主，換成問題問出來就是我和包大人同時掉水裡你會救誰，她思考了半天，總覺得這樣問出來會是三人都被淹死在河裡的下場，也就歇了心思。
祁凡知道南宮玉輝就是玉蝴蝶，當然沒再找南宮玉輝求證，然而昨天都在南宮玉耀面前那樣問了，第二天祁凡還是去找了南宮玉輝，跟他講了一下新娘一案，南宮玉輝自然是非常震驚，然後表示自己絕對不可能去奸殺姑娘，而且非常氣憤有人陷害他。
祁凡沒把發覺南宮玉耀不對勁的事說出來，只是提了一句有人陷害他。
南宮玉輝給祁凡的感覺就是個傻白甜，這幾天祁凡稍微留意了南宮兩兄弟的相處模式，基本都是南宮玉輝在說，南宮玉耀偶爾符合兩句，南宮玉輝這人也不知道是腦子少根弦還是怎麼的，老是在南宮玉耀說起自己會武功的事，偶爾還冒出兩句「我們南宮世家都會武功」這樣的話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明知道南宮玉耀不會武功……
等等，祁凡停頓了一下，趕緊跟南宮玉輝告辭，讓他小心些，自己趕緊出了房門。
這幾天她把整個事件理了又理，一切都能串的起來，但是又感覺哪裡怪怪的，今個她總算是理出來了，這裡面最大的bug就是南宮玉耀不會武功啊，既然不會武功，那他是怎麼來的底氣搞武功高強的南宮玉輝的？就算是雇兇殺人，那怎麼能保證自己的安危？
祁凡邊走邊想，又想起剛才忘記問南宮玉輝魚腸劍的事了。
不過貌似不太重要，祁凡跑去了展昭的客房。
展昭此刻正在院子裡練劍，那會祁凡出去找南宮玉輝，他就在房裡坐不住了，擔心打起來祁凡不是南宮玉輝的對手，想著想著就出來練會劍，順便等人。
「展昭？」祁凡進院門就看見展昭在院裡練劍，出來這麼久她還是頭一回看見展昭練劍呢。
展昭停下動作，收起劍，「你回來了？沒事吧。」
「沒事。」祁凡擺擺手，「但是我發現一件事啊，南宮玉耀他不會武功，怎麼去殺的新娘？還是跟我們預料的一樣，他請的殺手？但是我怎麼想都感覺怪怪的，他策劃了那麼久，請殺手去不怕暴露嗎？還是我想太多了？」
祁凡說著說著，又想起了以前看過一部電影，裡面有句話很是經典——「常威，你還說你不會武功？」
這麼一想，好像一切都說的通了啊。
展昭替她理了下微微淩亂的鬢角，「你可是想到了什麼？」
祁凡若有所思：「我想，若是南宮玉耀會武功呢？」
兩人都沉默了起來，就在這時，院外傳來了腳步聲，祁凡扭頭看去，發現是兩個丫鬟端著午膳過來了。
這午膳吃的祁凡都沒心思，吐槽道：「你說我們吃人家的飯，然後調查人家兒子的案子是個怎麼回事？」
午膳一過，院子卻來了個這兩天都沒見到的人。
「容婉？」祁凡在院子裡發呆，抬頭就看見容婉站在她面前。
「我發現了件重大的事。」容婉看起來有些慌張，深吸了幾口氣才繼續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的事。」
「什麼？」祁凡拉著她坐下，給她倒了杯茶，「你緩口氣。」
「我過來的時候，聽見了南宮兩兄弟在吵架！」
第83章
祁凡「啊」了一聲, 「他們兩個吵什麼呢？」
容婉道：「是在南宮玉輝的院子裡, 先是在院子裡說, 後來又去了屋裡，我湊近去偷聽了幾句，好像是在爭論關於定國公一位。？」
「定國公？」祁凡張大了嘴巴，腦子裡快速的轉了幾個圈, 面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站起來急忙道，「常威, 天呐，真的被我猜中了。」
「什麼？」
祁凡拉住容婉，「你快去房裡叫展昭一起去找南宮權，讓他趕緊去南宮玉輝的院子，說有重大的事情發生！」說完祁凡就往院子外跑。
容婉喊道：「你去哪啊？」
「我先去看看！」祁凡回了句, 運起輕功跑了。
先前看那兩兄弟相處, 再怎麼也是和和氣氣的，南宮玉輝一口一個大哥, 兩個看起來就如同親兄弟一樣, 如今突然吵架，那肯定是南宮玉耀憋不住了，不然已他平時表現出的樣子怎麼也不會吵架的，現在兩人不對付了，那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南宮玉耀不需要裝了。
現在就是不知道南宮玉耀的武力值高不高了。
幸好她有去過南宮玉輝的院子, 不過幾息就到了院子外，看見陳升躲在院牆外轉彎的地方，伸長了腦袋，好像在聽裡面的動靜，祁凡就微微停了一下，沒過幾息陳升就走了，朝著她這個方向來。
陳升埋著頭，只顧往前走，也沒注意周圍有沒有人。待陳升走了，祁凡趕忙躍進院子裡，正好看見南宮玉耀追著南宮玉輝從屋裡出來，定睛一看，南宮玉耀手裡還拿著魚腸劍。
看見她進院子裡，南宮玉耀明顯的愣了愣，停下動作來，冷笑道：「你也趕來送死？」平日裡溫文爾雅的形象在這一刻蕩然無存，手上的魚腸劍還滴著血，從屋內一直延伸出來。
祁凡落在一邊的院牆上，雙手抱胸：「你終於是忍不住要對你弟弟動手了？」
南宮玉輝捂著腰側，大口的喘著氣，「沒，沒想到，你平日裡隱藏的那麼深。」
南宮玉耀大聲笑了起來，「是啊，所有人都以為我不會武功，平日裡都在我面前說些南宮世家的人皆會武功的話，還多虧你整日叫我大哥，讓我知道我也姓南宮！」
祁凡覺得有些尷尬，這南宮玉耀黑化也是有原因的，自己是庶出，不受重視，還日常被紮心，平日還得裝很和藹的樣子肯定也是很憋屈了。
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他們可是為了新娘被殺一案來的。
祁凡輕咳了一聲，正準備再說些什麼拖時間的時候，南宮玉耀手腕微微一動，直衝衝的向著南宮玉輝就去了。
「只要你們死了，誰知道殺人的是我？魚腸劍可是展昭的。」
祁凡臥槽了一聲，趕緊躍下牆頭過去攔住南宮玉耀，南宮玉輝受了傷，肯定是打不過了。
祁凡一腳踢過去，南宮玉耀往後一躲，隨即手一揮，魚腸就沖著她的腿來了。祁凡使勁蹬在南宮玉耀的手臂上，借力往後躲去，動作雖然夠快，但還是被削到了一小塊褲腿。
來不及心疼新買的褲子，祁凡腳還沒在地上落穩南宮玉耀揮著劍又來了。
祁凡自認為武功不是特別菜，輕功在武林中也是佼佼者，對上展昭這種是打不過，可對上南宮玉耀完全是被壓著打，想還手都沒法，她又不常用兵器，此刻就是赤手空拳跟南宮玉耀對戰，那魚腸劍再短也是個兵器，所謂一寸長一寸強嘛。
幾個回合下來，祁凡分心看了眼南宮玉輝，見他還靠在牆邊，忍不住吼道：「你是不是傻啊，還不跑留這送人頭啊！」
這時南宮玉輝才回過神來，捂著腰往外面跑。
見此情況，南宮玉耀冷笑了一聲，「跑得掉嗎？」隨後一掌打在祁凡的肩膀上，轉身向南宮玉輝追去。
硬生生的受了一掌，祁凡倒退了幾步，平復了下呼吸，趕緊追上去。
南宮玉耀是鐵了心要搞死南宮玉輝，運足了輕功就飛了過去，魚腸直指南宮玉輝的後背。
「臥槽。」祁凡只覺得今天說了無數聲臥槽，自從來了南宮世家發生的事真的都是日了狗了。
眼看著魚腸劍就要刺進去了，突然從斜地裡伸出一柄長劍來，恰好擋住了魚腸劍。
祁凡停了下來，喊道：「誒，展昭你們來了。」
展昭一劍擋開魚腸劍，然後劍尖一轉，直指南宮玉耀，把他逼退了幾步，「大公子，你這是做什麼？」
問是這麼問，展昭的劍還是指著他。
南宮權踏進院門來就是這麼一個場景，二兒子捂著流血不止的腰站在一邊，大兒子手裡拿著的魚腸劍還在滴血，他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你，你這是在做什麼？」
南宮權指著南宮玉耀，指尖都在發抖，兩步走上前來。
展昭不敢放下劍，怕南宮玉耀又做出什麼事，牢牢地盯著他。容婉跟在後面，小跑過來扶住祁凡，小聲問道：「你沒事吧？這究竟發生了什麼，不是吵架嗎？」
祁凡拍拍容婉的手，揚聲道：「南宮玉耀，你覬覦定國公這個位置，不甘心讓南宮玉輝繼承，便設計陷害他，奸殺新娘一案就是你做的吧，作為玉蝴蝶代表的手帕是不能被隨便的人給拿到的，而且知道他玉蝴蝶身份的人不多，你就是一個，沒有什麼比拿自己弟弟的手帕更容易的事了吧！倒是再引展昭查到南宮玉輝那，就算是南宮家的公子，做出這等事來再必定繼承定國公一位怕不會那麼順利。」說到這，祁凡笑了笑，「只可惜，你遇到的不單單是一個展昭，還有我們，就算陷害也有難度吧，這不，殺害你弟弟就沒有成功。」
南宮玉耀嘴角一扯，收了劍，隨意的擦了擦上面的血，淡淡道：「我武功比你們都高，直接殺了他就是，為何還要搞陷害這一套？」
？？？
祁凡揚上去的嘴角一僵，萬萬沒想到南宮玉耀死都不承認他殺人，按理說現在事情敗露不應該大大方方說出自己的所有計劃然後被捕判罪嗎？
不行不行，祁凡依舊把頭揚得高高的，這個時候不能慫，眼睛眯起，然後裝作高深的樣子冷笑了幾聲，心中飛快的想著回應的句子。
等等！
祁凡向前走了一步，「既然大公子不肯承認，那不如讓你的同夥來幫你招了吧。」然後看向站在人群最後的陳升，「不如你來說說吧，陳總管？」
第84章
陳升本來在人群後躲著, 猝不及防被點了名, 所有人就都朝他看了過來, 渾身都抖了一下，緊張地瞟了眼院中的大公子，卻發現大公子淡淡地望著他，一副「這人誰, 我不熟」的表情。
南宮權重重的「嗯」了一聲，肅聲道：「陳升，你倒是來說說？」
祁凡在旁邊補了一句：「陳大總管, 請你慢慢說，我這幾天似乎都看見了許多不得了的事呢，若是你說的不對，我可能會幫你糾正一下，或者說, 找出某些東西。」其實她什麼也不知道, 但是這種時候就是要氣勢夠足，假裝自己什麼都知道的樣子, 詐他一詐。
南宮權久居上位, 身上自然而然就帶著上位者的氣質，整個人光站在那裡就帶著氣勢，眼睛微微一眯，陳升就本能的害怕，從前他同意跟大公子合作，無非就是想求個榮華富貴, 如今事情被揭發，榮華富貴怕是求不到了。且不說這個，怕是生死都有待考慮。
內心轉了個圈，陳升心料如今事情敗露，現在再跑也是來不及了，抬眼又看了大公子，最後低下頭，跪了下來：「老爺，是我糊塗。」
這個案子解決的如此迅速，祁凡是萬萬沒有想到，一個時辰前她都還在院子裡思考南宮玉耀到底會不會武功、是不是兇手呢，如今撞上他殺人，又扯出了另一個同夥把南宮玉耀幹的所有事都說了出來，一切都真相大白。
整件事情說下來無非就是南宮玉耀是私生子，十幾歲才被接回南宮世家，給了南宮的姓氏，但因為私生子的原因不被重視，再加上有個嫡出的南宮玉輝，他只能裝作自己不在意這些，並隱藏起了武功，然而南宮玉輝平日裡說話時時紮他的心，如此刺激之下南宮玉耀終於黑化了，打算除掉南宮玉輝，自己坐上這個位置。
後來的事也就跟祁凡猜的差不多了，如果不是容婉聽見兩人吵架跑來告訴祁凡的話，那事情可能就不會這麼快被揭穿，南宮玉耀殺了南宮玉輝，陳升去請展昭來，這個時候南宮玉耀已經殺完人走了，誰也不知道是他殺的，到時候只消帶著南宮權來見證一下展昭和南宮玉輝的屍體在一處就行了，至於奸殺新娘一案，人都死了，自然隨他說去。
事情的經過被陳升一五一十的給說了出來，南宮玉耀也不惱，反而笑了起來，「南宮？這個姓真是噁心，我就是噁心這個姓，噁心你們所有的人，我真的只是想要這個位置嗎，南宮玉輝死了，就連你，南宮權，那也離死不遠了。」
南宮權已經被氣到不想說話了，只是看了眼他手上的魚腸劍，又看了眼南宮玉輝的傷口，深吸了幾大口氣，才道：「還不把這個逆子和陳升給我拿下。」
眾家丁領命而上，企圖以人多的優勢逮住南宮玉耀，而陳升，自知逃不掉，已經束手就擒了。
南宮玉耀手握魚腸劍，揮手就重創了幾個家丁，直沖南宮玉輝而去。
祁凡一驚，實在想不到都到這個時候了南宮玉耀還想著殺他弟弟，驚呼出聲：「小心！」
然而下一秒，不知從何處冒出來一隻箭飛速的射入了南宮玉耀的腿，南宮玉耀整個人一頓，騰空的身子落了下來，單膝跪在了地上，一柄劍立馬搭上他的脖頸。
祁凡定睛看去，這才發現是展昭的袖箭，也是展昭搭著劍在南宮玉耀的脖子上。
制伏住了南宮玉耀，接下來就是南宮權如何處理了，展昭不是來辦案的，官府那邊自然也不敢得罪南宮世家，也同意由南宮權來解決，不過殺人償命，南宮玉耀犯的是死罪，展昭作為一個公務人員，不希望殺人犯逃脫律法，私下去找了南宮權問情況。
接下來的事祁凡都不太關心了，她只知道，自從知曉南宮玉耀是這樣一個人了之後，梧桐整個人都不好了，一直處於懷疑人生的狀態，無非就是「大公子怎麼是這樣一個人」以及「平日裡完全看不出大公子是這樣的一個人」這樣。
可是不管怎麼樣，南宮玉耀是不可能洗白了，這輩子都不可能，因為南宮權下不去手解決了這個兒子，最後還是決定交由官府依法處置。
南宮世家出了這檔子事，壽宴短期內自然是不會辦了，眾人待在這裡也沒甚麼意思，便紛紛告辭了。
至於魚腸劍，祁凡表示這劍真的不吉利，堅決沒收下，拉住展昭趕緊收拾東西跑路了。
祁凡惦記著展昭說回去的時候帶她玩的事，特意去買了份大宋地圖，在展昭面前晃了一晃，展昭挑眉，了然的點了點頭。
祁凡把地圖往桌子上一攤，邊看邊道：「我知道你急著回去覆命，所以我們回去的路上也不用耽擱太久，就是趕路不用太急就可以啦。」祁凡抿著嘴，在地圖看了一圈，指著一處地方，「不過我想去這處看看，見一個熟人。」
展昭自然是沒意見，「不過這熟人？」
祁凡神秘一笑，點了點桌面：「見了你就知道了。」
接下來的一段路程，展昭都是帶著祁凡儘量走城鎮，走野外的話是真的沒有好玩的，臨近冬天，在野外過夜又容易生病。
祁凡的任務就是吃吃吃喝喝喝，小幾天下來明顯感覺自己胖了一圈，面對著展昭買過來的糕點，堅決不吃：「不吃，我最近都長胖好多了，你沒看出來嗎？」
展昭把糕點繼續往前遞了遞：「這話你昨天說過了，還是吃點吧，不吃飽沒有力氣減肥啊。」
祁凡憋著嘴往屋頂上看，「這話你昨天也說過了，哼。」眼睛又瞟向展昭手上的糕點，「不過你這話說的也沒錯，不吃飽哪來的力氣減肥。」
愉快的解決完了糕點，祁凡擦掉嘴上的殘渣，突然來了一句：「我有預感，等明天我們到了地方，可能還會破一個案子。」
第85章
祁凡所說的地方是臨近河南的一個小鎮, 展昭從未來過這個地方, 料想祁凡也是當賞金獵人的時候來過。
祁凡半點不說是要來這見什麼人, 先拉著展昭去找了家客棧，把東西都放好了收拾收拾出門。
「誒，這個鎮子有一種面挺好吃，我帶你去嘗嘗啊。」祁凡想起這的美食來, 環顧四周，直接拉了展昭在路邊的一個面攤上坐下，招呼老闆來兩碗。
祁凡打量著四周, 一邊道：「這面是這的特色，主要在於這面的臊子，一勺臊子下去，和著自己揉的面，味道和口感都是極好的, 我以前來過這裡抓犯人, 吃過幾次。」
因為早已經過了飯點，攤子上沒幾個人, 兩人的面很快就上了上來。
展昭吃著面, 突然問道：「我倒是沒怎麼聽你提起過你當賞金獵人一事。」
「也沒什麼好說的，無非就是到處跑，一般官府給提供給犯人的大致位置，然後我再去找，各路打聽，一般懸賞金額都比較高, 我在開封買酒樓的錢一大半都是當賞金獵人時掙下的，還有的就是從龐昱那裡坑來的。」
「龐昱？」展昭抬眸看她。
「啊……」意識到自己一下說漏了嘴，祁凡有些尷尬，原以為這事她本可以爛在肚子裡沒多的人再知道了，沒想到被自己給說出來了。
沒得辦法，祁凡只好把陳州一事大略的跟展昭講了一遍，省去她攔住龐昱的原因，只說看龐昱有錢，又聽說龐昱張揚跋扈，便想騙點錢財，然後後面是想救百姓。
龐昱已死，展昭也不過多糾結，只道以後也不許做這樣的事了，以免受什麼傷。
祁凡松了口氣，還以為展昭又要教育她了。
論吃飯，展昭比祁凡吃的快，一面熱面擺桌上，碗裡還冒著熱氣呢，面就沒了，祁凡怕燙，堅持要把面吹冷了再吃。
祁凡最後一口湯下肚，慢條斯理的擦了擦嘴巴，抬起頭來不經意看見了街角過來一人，喃喃道：「我的老熟人來了。」
展昭「嗯」了一聲，也順著祁凡的目光向拐角處看去，來來往往許多人，也沒見有人認識祁凡的樣子。
祁凡看出展昭在想什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不要急，你看這拐角就是。」
雙手撐著下巴，祁凡小聲道：「不過我還以為還要碰不到她呢。」
展昭聞言，點了點頭，轉頭去看來往的行人。
多看了一會，展昭就發現有一人固定在那裡的。一素衣女子在拐角停了一會，從隨身所帶的包袱裡拿出一張布來鋪在了地上，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上面似乎還寫了什麼字，扭頭看向祁凡，發現她也正盯著拐角的素衣女子。
沒一會，那素衣女子徑直的跪了下去，包袱放在一旁，大聲的哭了起來。
似乎這一幕……似曾相識啊？展昭眯著眼睛想了一會，似乎不是在近些年裡碰到的，可能還要再遠一些。
祁凡扭頭看了他一眼，提示道：「你還記得我們以前剛認識的時候嗎，我在街上碰到你救一賣身葬父的女子……」
這話就說了一半，展昭立馬就懂了，回想起從前因為隨手給了路邊一女子銀子讓她回去葬父的事來，想起這個，展昭又抬眼去看跪著的那素衣女子，越看越眼熟。
「沒錯。」祁凡在旁邊閑閑道，「她就是六七年前賣身葬父的那個。」
展昭有些不懂了：「不過她父親不是早在那時就……」
祁凡掏出幾個銅板來往桌上一放，招呼展昭：「走，我們過去圍觀，我給你好好講講這個人。」
早在幾年前祁凡就又一次碰見過她，那時她也是如這樣一般放了一張布在面前說是賣身葬父，不過不再是挑好看的了，而是有錢的，祁凡碰見她的時候正好看見她被一個有錢的富家公子帶走，沒過多久，她居然又看見了她在另一個地方賣身葬父，蹊蹺的很，祁凡就刻意留意了一段時間，發現她是個常犯了，無非就是騙錢，卻不是簡單的騙，買下她的人基本上都死了，不過每個人死亡時間相隔好幾個月，也不是在同一個城鎮，沒什麼人注意到。
祁凡留意著她的動靜，發現她是一直在這一帶活動，騙了人卷了錢財，去花光了再繼續騙人。
祁凡小聲的跟展昭說道：「若不是南宮玉耀奸殺新娘，我還想不起她來，本來是算著她差不多到這一帶來行騙了，若是我記錯了我們就嘗嘗美食就回開封，誰知道運氣這麼好，她自己送上門來了。」
素衣女子頭戴素縞，不過也不抬起頭來，只低著頭啜泣，邊小聲喊道：「小女子家境貧寒，父親身死，身無銀兩葬父，唯有賣身以求。」
「我們去會會她。」祁凡拍拍展昭的肩，意示他跟上。
兩步跨到素衣女子面前，祁凡從兜裡掏出一大錠銀子來，蹲下身去遞到女子面前，一句話也不說。
一大錠銀子出現在面前，女子驚喜地抬起了頭，嘴角還沒上揚出一個弧度就冷了下來，動作僵在了那裡，「怎麼是你？」
祁凡晃了晃銀子，「你不是要銀子嗎？怎麼不接著？你父親不是要入葬？」三連問下來，素衣女子就是不說話，祁凡也不收回銀子，繼續道，「哦，不對，我應該繼續問你，是你哪個父親要入葬？」
頭一回看見人給這麼大一塊銀子，百姓們漸漸的聚集了過來，在一旁看戲。
「你倒是說啊，葬哪個爹？」祁凡拉著她站起來，「走，帶我去，我替你爹買個棺材。」
素衣女子一把甩開祁凡的手，低聲道：「姑娘莫要開玩笑了，小女子自然只有一個爹，賣身葬的也只有一個爹。」
「是嗎？」展昭走上前來，「可是我記得不錯的話，你幾年前已經葬過一次了，怎麼，又得重新來過一次？」
第86章
這話一出, 人群裡哄然炸開了, 紛紛小聲議論著, 素衣女子臉一下也白了起來，不過她反應極快，臉色瞬間灰敗了幾分，頭半低不低的, 抬眸柔柔弱弱地看向祁凡，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驚疑道：「你怎得這般污蔑我, 我分明與你素不相識。」
什麼鬼？祁凡心想好歹這話也是從展昭口裡說出來的，怎麼變成她污蔑人了，說到底還是看臉。
想到這裡，祁凡稍微提了提聲音，「姑娘記不住的話, 不如跟我去走一趟, 回你老家去問問看有沒有人認識你。」
之前她就警告過她了，沒想到這人死性不改, 照舊來騙人, 剛好這人就來給展昭湊一個「業績」。
提起這個，素衣女子的臉瞬間就僵硬了，「姑娘說什麼呢。」
祁凡雙手抱胸，挑眉道：「沒說什麼啊，你不是要賣身葬父嗎，那我就出錢幫你葬了你父親啊, 你人不就是我的了嗎，這道理沒錯吧。」說完，祁凡側身看向圍觀群眾，大聲問道，「我這話沒毛病吧！」
圍觀群眾紛紛點頭，沒毛病。
祁凡從懷裡掏出一塊銀子來，上下拋了拋，看著還是沒說話的素衣女子，道：「這錢夠你買口棺材了吧。」把錢往她手裡一塞，祁凡拍了拍她的背，往前方指，「走，我陪你去葬父。」
素衣女子倒是會那麼兩三招的功夫，都是這幾年練出來的，對付平常人倒是能打一個，不過明顯對上祁凡和看起來就武功高強的展昭完全不夠看，素衣女子見逃不開這，現下又沒人想出銀子買她，只能硬著頭被祁凡推著向前走，壓在她肩膀上的手根本不允許她跑掉。
地上的白布沒人去管它了，展昭就兩人跟在後面。
祁凡一路無話，就是微笑著摟著素衣女子的肩膀，勾著她往人少的地方去了。
待人少了些，祁凡這才開始說話，「我記得我幾年前就警告過你，你怕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還好我特意回來看了你一眼，不然你又要作案了？」
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周圍總算是沒人了，祁凡把手放開，沒等素衣女子動作，直接打暈了她。
看著女子軟軟的倒在地上，祁凡拍了拍手，對展昭道：「走，我們把她帶到官府去。」
展昭表示沒什麼異議，上前把素衣女子撈了起來抗在肩上。
祁凡道：「知道為什麼要送她去官府嗎，她如果只是單純的騙錢我可能不想管她，但是她同時也在殺人，對這個我就有意見了，所以我決定把這個人送進監獄裡去，嗯，功勞算在你的頭上。」
祁凡摸著素衣女子的褡褳，從裡面摸出一個小瓶子，「這個應該就是她一直用的□□了，不過沒關係，她以後可能再也用不了了。」
一路將素衣女子扛到官府，祁凡直接讓展昭把人送了進去，□□也一併送了進去，之後的事就不用他們操心了，展昭的腰牌一拿出來比什麼都好使。
從見到素衣女子到送她進官府一共半天不到的時間，祁凡突然有種來這裡好像沒什麼用的感覺，也就這麼說出來了。
展昭對此倒是微微一笑，「就當是過來品嘗美食了，我可還記得你中午帶我吃的那碗面呢。」
祁凡聞言不禁笑了起來，「你這是開我玩笑呢，來這裡特意吃碗面，不過面的確是不錯，等回了開封，我再給你做其他好吃的，保證是你沒吃過的。」祁凡在心裡暗戳戳的回想了下從前吃過的美食，自從她來酒樓以來就一直想做出現在的人從來沒出現過的菜式，但是策劃了好久，就是沒機會實施，唯一做出來的就是之前的布丁了。
想到這裡，祁凡默默的琢磨起來，去拉展昭：「哎，我說，你到底喜歡吃什麼口味的？我看你平日裡吃飯也不挑食，有什麼吃什麼，到底也琢磨不出什麼喜好來。」
不過，祁凡琢磨著展昭是江浙一帶的人，估計口味比較清淡，可能不太愛吃辛辣的食物。
「清淡一點的便好。」展昭道。
「哦。」祁凡挑眉，點點頭。
兩人已經回了客棧，打算再歇息一晚就趕回開封去，出來這麼久，也該回開封了，展昭雖然嘴上不說，但祁凡想也能想到展昭肯定是想回去的，就怕開封出事。
祁凡也不記得後面的劇情，不過料想最近應該也沒有什麼大事，畢竟展昭這個主角不在呢。
晚上睡覺的時候，展昭卻猝不及防就提及了之前的一個問題。
祁凡已經洗漱完躺上床了，也不是第一次跟展昭睡一張床了，祁凡現在毫無心裡負擔，反正展昭睡覺老實得很，只有她睡覺亂動罷了。
在床上躺好，被子夠大，祁凡蓋住了全身，盯著床板開始醞釀睡意，這古代晚間毫無娛樂活動，祁凡早就已經習慣了，只能在夢裡玩玩手機這樣子了。
展昭那邊完了過來坐在床邊卻沒有躺上來。
室內安靜了一會，只聽展昭問道：「你睡著了嗎？」
什麼鬼問題？
祁凡把目光從床板上移開，盯著展昭的背影，「如果我睡著了，那我的眼睛一定是閉著的，也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今天晚上展昭話很少，當然了，平常話也不見得有很多，不過今晚老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能憋到現在一定是憋不住了。
祁凡等了半晌，只聽展昭道：「今晚還是睡一張床上嗎？」
「難不成這裡還有第二張床上嗎？」祁凡乾脆坐起身來，擁著被子，伸出一隻手去拉展昭的手臂，「你到底想要說什麼啊，快點說吧，大男人不要太猶豫哦。」
展昭側過身來，反手握住祁凡的手，半紮的頭髮從肩頭落下來，一絲滑到了祁凡的手上，祁凡微微歪頭，不解的看向展昭。
展昭緩緩道：「關於上次我說過的成親一事……」
嘶-
第87章
祁凡有一瞬間的呆愣, 在腦子裡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他說是什麼, 不過就算是聽清楚了, 在腦子裡理解到了這句話的意思，祁凡還是不知道該回答什麼比較好，是「夥計我還沒準備好」還是「不太想嫁人」。
怎麼說可能都不太好，展昭是個純純的古代人, 就意味著他有著古代人的思想，加上他的為人，不可能說是兩個人都睡同一張床上了還可以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 在他那裡，就等於祁凡已經是他的人了，清白已經沒了，嫁他是遲早的事。
祁凡就不這麼想了，交男朋友到是無所謂, 就是結婚, 特別是在古代，鬼知道他們現在相處挺好以後還會不會是這樣, 不過以展昭的人品倒不是不會有什麼問題啦, 所以總結起來就是一個原因--她對於嫁人這類的事有恐慌。
婚後就在家做家務做飯什麼的，想想就很恐怖啊。
當然了，之前被展昭撩的面紅耳赤的時候祁凡已經給拋到腦後去了。
腦子裡想起了在現代看過的一系列的女人婚前和婚後對比的事來，整個人就更不好了，脫口而出：「我早上才不起來做飯，絕不！」
「……」正在說煽情的話的展昭被這麼突然一打斷, 整個人都卡了一下，突然不知道自己說到哪了，不過還是比較在意祁凡剛剛說的是什麼意思。
「什麼早上不做飯？」展昭眉頭微皺，向祁凡的方向移了點。
「啊。」祁凡往後躲了下，「我是說，嗯，我亂說的，你剛剛說什麼來著？」祁凡一句話出口又後悔了，居然自己又把話題帶了回去。
展昭小心的去握住了祁凡的一隻手，緊緊的，「嫁給我，好嗎？」
祁凡不得不懷疑展昭是得什麼高人指點了，不然怎麼會一臉認真的看著自己，黑眸亮閃閃的，能清楚的看見自己的身影在裡面，耳邊又是展昭刻意壓低了的磁性的聲音，整個人都要暈了。
不過祁凡還是堅定的閉緊嘴巴，不予回應。
真的不知道回答什麼比較好了。
兩人對視了足足有一分鐘的時間，展昭先動了，他鬆開了拉著祁凡的手，起身去脫了外裳，留了中衣，然後去吹滅了蠟燭，借著月光過來躺回床上。
「睡吧。」他這樣說。
祁凡有一種松了口氣的感覺，也不知道是慶倖展昭沒有繼續問下去還是怎麼，軟軟的倒在了床上。
兩個人蓋著同一床被子，但是隔得有些遠，祁凡還是能感覺到展昭的熱量從旁邊傳來，是暖的。
祁凡睜著眼睛就是睡不著，耳邊是展昭的沉穩的呼吸，也不知道他睡著了嗎？
「展昭？」祁凡試探性的喊了一句，心想著要是他睡著了那就明天再說她的決定好了。
沒過幾秒，「嗯？」
原來沒睡著啊。
祁凡翻了個身，正對著展昭，輕聲道：「嗯，關於之前你說的那件事，我有答案了。」
展昭也動了，翻過身來正對著她，兩人對視著。
「什麼？」
祁凡湊近展昭，近到快要貼到他臉上了，「你親我一下，我再告訴你。」
其實這個答案已經很明顯了，展昭也不是個傻子，愉悅、高興瞬間就爬上了展昭的眼眸，他頭一低，直直的親上了祁凡。
除了對壞人之外，展昭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了，雖然話少，但總是有危險沖在第一時間，說追隨包大人就追隨包大人，拋棄了自由自在的江湖人身份……
說到底她想了這麼多，都是展昭的優點，好像一時之間也找不出什麼不好的地方來，乾脆也就不去想了，默默地伸出手抱住了展昭。
借著黑夜的掩護，展昭膽子似乎都大了些，從前的他打死也想不到今天會跟一個姑娘在沒成親之前躺在一張床上，還是兩晚，他甚至現在還親著姑娘。
嗯，加個首碼，他喜歡的姑娘。
有過之前幾次接吻的經驗，這次還是兩個人單獨在房間裡，沒人會來打擾，展昭手在被子下麵順著衣袖過去，摟住了祁凡。
唇貼著唇，好幾秒鐘都沒有下一步的動作，就在祁凡以為就這麼沒有下一步了之後，展昭動了動，大掌撫在她背上，微微用勁按了按。
祁凡完全處於放鬆狀態，想看展昭要做什麼。
展昭的唇動了動，終於不再是單純的貼著，微微張口，含住了她的下唇。
祁凡……祁凡小心臟一顫，深吸了一口氣。
媽耶，超級色（ci）情（ji）。
灼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就算這不是第一次，祁凡還是下意識的有些緊張，身子僵了一下，背後貼的手立馬安撫性的來回了一下。
感受到展昭伸進來的舌頭，祁凡突然有種這是過夏天的感覺，大晚上的怎麼這麼熱啊。
或許是沒人打擾，又或是展昭因為求親成功比較高興，這一吻格外的長。
祁凡悄悄的睜開眼睛，入眼是展昭長長的睫毛，時不時的接觸到她的臉，有點癢，心裡也有點癢。
想那麼多幹嘛呢，就這樣吧。
祁凡對自己說，抱著展昭的手一使勁，整個人翻身上位，坐在了展昭的大腿上，頂著被子。
「展昭。」祁凡兩隻手按在展昭的胸膛上，慢慢的叫了聲他的名字，聲音還有些沙啞。
展昭輕輕的應了聲，他心跳的很快，就像打鼓一樣，他知道兩個人還沒成親，這樣做不好，但是——她以後就是他的妻了……
祁凡慢慢低下頭去，「你說一句『我愛你』。」
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展昭兩隻手搭上祁凡的腰，「我愛你。」
祁凡沒有說話，低頭輕輕的咬在了展昭的脖子上，順帶舔了一下。
既然這樣，就把展昭給吃了吧！
祁凡這樣想著，借著自己從前在各種本子裡學來的東西開始動起手來。
第88章
這一夜過得很是混亂, 展昭是個童子雞, 祁凡也沒好到哪去, 最多就比展昭多看過幾本小黃書，連小黃片都沒看過。
這裡祁凡就很想插一句了，她實在是想不出男生們到底在哪找到的各種視頻。
當然了，這已經是沒有用的問題了, 反正現在她已經親身實踐過了。
祁凡醒的早，因為身體太累實在是睡不著，但是因為累又不想起來, 醒了就躺在床上沉思，不，應該說是回想，也沒喝醉，但是感覺昨晚很混亂的樣子。
祁凡摸了摸身上的被子, 看了下淩亂的床單, 有一種「看文多年終於輪到自己了」的感想。
除開身上粘粘糊糊的感覺，以及腰和大腿間有些不舒服, 祁凡覺得還好, 甚至有種也不過如此的感覺，畢竟以前看小黃文的時候女主們通常都不好受。
兩人沒太耽誤，稍微收拾了下就下樓了，倒是很順利的用完了早膳。
在外這麼久也該趕著回去了，展昭嘴上不說，心裡還是擔心開封那邊的, 何況還要回去報告南宮世家的事。
祁凡猛然升起一種感覺--包大人果然才是最大的情敵。
一路趕回開封，進城之後展昭先送了祁凡回酒樓，再自己回了開封。
其實祁凡也擔心自己酒樓會不會被白玉堂搞倒閉，心裡方方的。
急衝衝地跑回酒樓，從外面看完好無損，整個大堂也是規規矩矩，沒有鬧事的，也沒有被毀壞的痕跡。
祁凡松了一口氣，感歎了一聲，白玉堂倒還不錯。
這個念頭剛在腦子裡過一遍，二樓就傳來了打鬥的聲音，祁凡心裡一驚，趕忙兩步跑上樓，剛好看見右側第一間房被人撞開，一個藍衣人直直的撞在了對面的牆上。
看著搖搖欲墜的門，祁凡驚呼了一聲：「我的門！」
跑上前去，祁凡湊近看了眼藍衣人，鼻青臉腫，已經看不出原本長什麼樣子了。
不過祁凡從前也不認識他來著，是個新客人。
祁凡站起身來，就聽見背後有人說話。
「他想在店裡鬧事。」
祁凡回過頭去，其實聽聲音就知道是白玉堂，他從房間裡走了出來，背著手，一身白衣無暇，看起來完全不像剛打過人的樣子。
「鬧事？他怎麼鬧事？」祁凡指了指地上已經昏過去的男子。
白玉堂冷哼了一聲，雙手抱胸：「妄圖調戲小爺我。」
祁凡笑出了聲。
把人丟出了客棧，祁凡讓人收拾了這個包間，叫了廚房做幾道菜端上來。
等上菜的空檔，祁凡說起鬧事這個事，「我之前在酒樓裡怎麼就沒遇到過這種客人呢？」
白玉堂坐在她對面，嗤笑了一聲，「你當然不會遇到這種人，安全得很。」
「……」
雖然很生氣，但是意外的無法反駁。
祁凡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說起來，他們鬧事，是不怕包大人了嗎？」
「包大人？」白玉堂理了理自己的衣袖，抬眉道：「包大人最近回老家去了。」
「誒。」
既然祁凡已經回來了，那白玉堂也就不用在酒樓裡再待著了，用過午膳之後就麻溜的走人了，祁凡看暫時酒樓裡沒有她的事，想了想，叫廚房搞了點飯菜裝好，提了兩個大食盒去開封府了。
南宮世家的事情過後過得□□逸，她差點都要忘了這是個到處都是案件的世界，不過包大人回家去了，那開封這段時間就比較平靜……吧。
事實上她真的記不太清了，記憶太遙遠，只有點模模糊糊的映射，比如大反派什麼的。
開封府的人都認識祁凡，跟平常一樣，祁凡熟門熟路的先去了公孫先生的書房，反正找展昭可能找不到，但是找公孫先生就比較好找了。
因為來空手來感覺怪怪的，祁凡才選擇帶飯過來，料想他們也不會準時吃飯。
祁凡看房門開著，先敲了敲門，才進了房間。
「公孫先生，用午膳了嗎？」
也算是有小段日子沒見過公孫先生了，不過看公孫先生往日消瘦的面頰居然圓潤了一點，也能猜到最近應該挺太平的，沒什麼大事發生。
公孫先生聞言放下了書，站起來繞過書桌走了出來，祁凡就把食盒放在了一邊的桌子上。
「還不曾用膳。」公孫先生在桌邊站定，「祁姑娘坐吧。」
待坐定後，公孫先生又才把目光移向飯菜。
「每次祁姑娘帶來的飯菜都特比的香，我雖然不常去你的酒樓，但是生意想必是不錯的。」
別人誇自己酒樓當然很開心了，不過也要謙虛些，祁凡擺了擺手，「哪裡哪裡，多虧你們，我才能開起這個店呢。既然還沒有吃午飯的話，那公孫先生不要嫌棄，吃這個吧，我特意叫廚房做的。」
祁凡把一個食盒打開，把菜都拿了出來，給公孫先生擺好。
弄好了之後，祁凡提起另一個食盒，「我先去找展昭啦，他是在自己房間嗎？」
公孫先生點點頭：「對，你去吧。」
熟門熟路去了展昭的院子裡，祁凡看展昭的房門關著，邊推門邊喊道：「展昭？你在房間裡嗎？」
「我在。」
房間裡展昭正坐在窗邊，不過窗子沒有打開，正伏案寫著什麼。
認識展昭這麼久，祁凡好像很少看見展昭寫字的樣子，好像也不是很少，是根本沒有見過。
祁凡把食盒放一邊，湊過去看展昭在寫什麼，「你在寫什麼？」
展昭放下筆，擱在一邊，回道：「我打算寫一封信寄回家去告訴大哥二哥我們要成親的事，想必他們到時候會過來開封，再等包大人回來了告知他。」
「誒誒誒。」這麼速度的嗎？祁凡突然覺得喉嚨發幹，不過也還是回道：「啊，你想的真周到。」
第89章
祁凡是一點不懂古代人結婚的流程的, 說實話, 現代人結婚都流程她都不太懂, 畢竟單身狗一個，身邊也是一群單身狗，誰也不知道。所以祁凡想了半天最後也就總結出來一個--「那就您看著辦吧。」畢竟她什麼都不知道，而且她也只能這麼說。
畢竟人家都在寫書信了嘛。
祁凡也難得湊過去看個仔細, 回身去把飯盒拿了過來，邊說：「我猜你應該還沒吃午飯，就給你帶了些。」說完之後, 祁凡才又問了一句：「你沒吃吧？」
展昭把筆放下，搖了搖頭：「還沒，那會倒是喝了點水。」
祁凡把飯菜端出來，拿了筷子，「拿你先吃飯再寫吧, 反正也不急, 最近開封太平的很，你也沒什麼事。」
祁凡拉了把凳子過來, 坐在展昭旁邊, 意示他快吃。
展昭吃飯一向是規規矩矩的，縱然是個江湖人，吃飯也不向一般的江湖人那樣扯著嗓子聊天，祁凡猜可能是因為展昭話少的原因，吃飯的時候總不見他聊天。
不過今天倒是例外。
展昭吃了幾口，也不是很急, 又把筷子放了下來，看向她：「你是你師父帶大的，我們成親，怎麼去請你師父？」
說起師父，展昭不提兩句，祁凡這才想起來成親還要請人的，說到底，她還是沒什麼要成親的感覺，就好像展昭對她說：「我們明天一起吃個飯吧。」
祁凡道：「我師父哦，誰也不知道他的，我都好幾年沒見過他了，最近也沒聽說過他的消息，鬼知道他在哪個疙瘩待著呢。」祁凡催他吃飯，「你先吃飯，吃了飯再說吧，一會該涼了，請我師父就不用了，你看看你那邊有多少要請的吧。」
她師父來去向來不留聯繫方式，古代找個人也不是很方便，何況她師父又是愛浪的性子，隨他去吧。
說起包大人回家的事，祁凡倒是很好奇，包大人怎麼突然想起回家了。展昭猜說許是朝中無事，皇上就批准包大人回鄉探親去了。
「那也不知道多久回來。」
祁凡把碗筷收進飯盒裡，裝起來放到了一邊。
「說起來。」祁凡八卦著靠近展昭，「包大人的年紀早就該娶親了，也不知道為什麼包大人一直沒有娶親，根據我的直覺，包大人這次可能是回家相親去了。」
祁凡一說還就停不下來，悄悄的猜了一番包大人可能喜歡的女子，又把目標轉移到了公孫先生身上。
反正展昭沒有應和她就是了。
祁凡過了兩個時辰才走的，順便去把公孫先生房裡的飯盒也拿了回來。
去公孫先生書房的時候，公孫先生還問了句她的生辰八字，祁凡是穿越過來的，隨口說了自己在現代的生日，具體時間隨意說了個。
古代人結婚也是很麻煩了。
不夠既然是娶嫁，那肯定得找個好日子，這方面有公孫先生，完全不用在意。
接下來的幾天是很平靜沒錯了，白玉堂回了陷空島，說是開封待著沒意思，就回去了。
祁凡整日在酒樓裡待著也沒事，聽了公孫先生的建議，有空就去給自己看下首飾，畢竟她沒親人在，出嫁的東西都是要自己準備的。
說起嫁妝，最重要的就是嫁衣了，祁凡是不可能自己做衣服的，最終還是打算自己去訂做一套，簡直不能再方便了。
就這麼無所事事又悠悠閑閑的過了好幾天，終於，在祁凡聽到公孫先生說包大人還有個侄子在萊陽縣當縣令的時候，可算是發現了這段日子為什麼這麼平靜。
那是因為劇情不在這裡啊摔！
祁凡表情一下變得奇怪了起來，這種知道後面發生的事又不能說出來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就跟你明明知道前面有個陷阱，但是你不能說，得等別人踩上去了之後你才能告訴別人你之後都要小心一點。
再等等吧，這個消息估計就快傳到開封了，到時候她跟展昭成親的事估計得往後拖一拖了。
祁凡表情奇怪了一下，馬上又調整了回來，問公孫先生：「那包大人的侄子肯定也跟包大人一樣清正廉明吧？」
公孫先生想了想：「從前但是也沒聽說過萊陽縣縣令不好的傳聞，想必也是跟包大人一般吧。」
「應該是吧。」祁凡跟著笑了笑，沒有多說話。
祁凡回去理了下這段的案情，記憶太久遠，怎麼也擠不出頭緒來，乾脆就不想了。
結果第二天祁凡再來開封府的時候正好碰上王丞相從府裡出來，是公孫先生和展昭送著王丞相出來的，臉色都不太好。
祁凡心裡一個噔咯，昨天剛說起包大人的侄子，今天就上門了？
祁凡在外面等王丞相走了之後才跑上前去。
「王丞相怎麼突然來了？」祁凡兩步跨上前去，拉住正往裡面走的展昭，問道。
展昭著了大紅色的官服，巨闕劍拿在手裡，怎麼看都是英姿颯爽的好男兒，只是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展昭腳步頓了頓，回道：「是說包大人侄子的事。」
無事不登三寶殿，王丞相一般不來，來了就是有事，這次就就是有事。
不好的事。
王丞相說萊陽那邊傳來消息說縣令跟販賣私鹽的有來往。
賣私鹽可是犯法的，更何況涉及到了官員，這事情就更大了，喪命也說不定。
王丞相都親自上門來了，這消息肯定多半不會假了。
「那我們現在要不要去找包大人回來？」祁凡想了想，問道。
公孫先生沉著臉，搖搖頭：「王丞相已經派人去找包大人了。」
「那我們……」祁凡摸著下巴，「是不是要去萊陽啊？」
公孫先生也是這個想法，先不管消息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也要去查清楚才能下定論。
第90章
萊陽位於開封的東南方, 從地圖上看來是距離開封不遠, 但是古代交通不便, 看著近然而最起碼也要走半個月。
包大人侄子的事事關重大，私鹽這個，普通百姓販賣私鹽都得扔進大牢，更別說官員了, 依包大人的平時的作風肯定是按律處置，是要砍頭的。
這案子畢竟不宜宣揚，公孫先生實際上沒有官職, 離開開封倒也隨意，祁凡肯定是要去的，反正她也是個甩手掌櫃，不在開封酒樓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至於展昭，找了個藉口去向皇上告假, 最近開封太平, 皇上也沒什麼理由不放人，張龍他們就不能去了, 王朝他們護送包大人回鄉了。開封府的人總不能全部走掉, 開封的治安還需要開封府來維持。
既然決定要去萊陽縣，路程遙遠，當然越早啟程越好，幾個人一同商量了一下，今天收拾一下，明天就出發。
真是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祁凡趕緊回酒樓跟掌櫃交代了一下，說到這個，是要給掌櫃漲一波工資了，現在看來酒樓的收益還不錯，至少買首飾的時候沒有太心痛。
這才剛回開封沒幾天，就又要出遠門了，祁凡的包袱再次從櫃子裡找了出來，祁凡甚至裝了幾包調味料帶上，行走江湖這麼多年總是忘記帶上鹽，吃野味一點味道都沒有。
出行的只有三人，是展昭去租的馬車，其餘的都由公孫先生來安排。
因為是三人行，在沿途住店的時候都是開的三間房，公孫先生偶爾還會調侃一下展昭。這麼一路倒是還算順利。
另外就是包大人那邊，雖說有王丞相派了人去通知包大人，但是為了方便，公孫先生也派了人去找包大人了，找到人就趕緊也過來萊陽。
祁凡他們到了萊陽先是找了個客棧住下來，等待包大人過來，順便暗中觀察。
萊陽是個縣，也不是很大，至少跟開封比是差遠了。
來的路上公孫先生就跟祁凡講了萊陽這邊的事，王丞相說是有人到了他府上告狀，說無意中知道了包勉販與私鹽販子勾結的事，自己的女兒也為此喪了命，這才告上了開封。王丞相知曉過後就直接找了開封府，順便也派人去通知包大人。
別人都說自己的女兒因此喪命了，王丞相不信也不敢馬虎，這年頭，也不是誰都隨便拿人命開玩笑的。
只是不知道包大人知曉這件事的反應了。
古代交通通訊都不方便，他們不曉得包大人到哪了，也不曉得包大人到時候來了能在哪裡找到包大人，公孫先生也不會幹坐在客棧裡等著，乾脆就花了點銀兩，置辦了一身行頭，出去當算命先生去了。
這可是公孫先生的老本行，在認識包大人之前，公孫先生借住在寺廟裡，平日裡就這樣上街去替人算命順帶寫寫書信什麼的。當然了，這次出去是為了探聽點消息，順便等包大人的到來。
至於祁凡和展昭，兩個人決定去夜探包府。
不過在此之前，還得去打聽一下前去王丞相家告狀那人的事情。
在哪裡最好打聽消息，祁凡一拍大腿，當然是那種人多的客棧了，無論是在哪裡，就不缺這種講八卦的。
展昭這種正派的長相不太適合八卦的人設，祁凡就乾脆就自己編了個劇本，她扮成溜出家門的富家千金，展昭打扮成隨行的護衛，具體的來說，就是不說話，只用坐在一邊就好了。
收拾收拾，祁凡帶展昭出了門，找了家大堂人蠻多的客棧進去了。
兩人進去特意尋了個中間的位置坐下，招呼了小二過來。
祁凡盡心盡力扮演一個不韻世事的富家小姐，小二哥一上來就問道：「小二哥，你家店裡可有什麼特色菜？」
這種客棧一般都是給來往的過客住的，來往的往往是商販或者是江湖中人，對吃食一般都不太看重，能吃就行。
所以，小二也就是隨意的推薦了幾個菜，祁凡也順著他點了幾道，待點完菜後，祁凡才又問道：「誒，小二哥，這附近可有什麼不平的事？」說著掏出錠銀子來，遞到小二面前，聲音壓低了點，「我可是特意從家裡溜出來闖蕩江湖的，小二哥你可有什麼就要說什麼啊，我是來打抱不平的。」
有了銀子，小二的臉色就好了些，他麻溜的接過，在手裡掂了掂，揣進懷裡，道：「那姑娘您來的可真不巧，我們這縣裡啊到是沒有什麼這類的事。」
祁凡聽著，驚訝的「啊」了一聲，問道：「那最近有什麼死人嗎？有死人肯定就有案件！」
說到這個，小二一拍腦袋，「說到死人，最近到是死了一個，就半個月前，老劉家的閨女死了，突然就死了，問起他怎麼回事，老劉只說出了意外。」
祁凡挑了挑眉：「這倒是一件怪事。不過，就真的沒有其他的事了嗎？萊陽還真是太平，你們縣令到是一個好縣令哦。」
提到這個話題，小二的臉色就變了變，左右看了看，小聲道：「這倒也不是。」
「哦？」祁凡露出感興趣的表情，「是有什麼內情嗎？」
小二卻又不往下說了，把背直起來，「嗨，其實也沒什麼大事，說出來也沒意思，客官您先等著，小的這就去廚房給你催菜。」
既然小二不願意多說，那祁凡也就沒多問了，再問下去就太刻意了，於是祁凡只好換了個話題，「哎，小二哥，你只說了有死人的事情，那你可知道那戶人家住哪一塊的？」
小二道：「是住城外的一家，你出城之後往北走，大門口掛著白綾的就是。」
「多謝了。」
怪不得每本古言裡都要出現店小二這麼一個人物呢，這跟江湖百事通的區別就在於一個是江湖上混，一個在某個地方混，問啥都能說出點名頭來，盡都是乾貨。
雖然沒有明說縣令有什麼不好的地方，但至少證實了向王丞相告狀之人的真實性，祁凡對於此行的收穫還是很滿意的。
第91章
草草的吃了點東西, 不過這飯菜也實在不是很美味, 至少跟她的酒樓比起差遠了。
祁凡如是想。
不過展昭不挑食的。
兩人吃完之後就去了城外, 展昭還是想先去看看情況再說。
走路上的時候祁凡就在思考，她也記不清包大人的侄子到底有沒有犯案了，前面的事情改變了那麼多，估計劇情好多細節都被蝴蝶掉了, 就連丁月華也是。
想到這裡，祁凡瞟了眼展昭，湊過去拉住他的手, 搖了搖。
「我說。」祁凡用空的那只手撓了撓頭，「若是包大人的侄子真的犯了事，那包大人會怎麼做啊？」
展昭今日著了身黑色的衣裳，祁凡給他選的，原因是祁凡感覺展昭這幾天的臉色都不太好, 可以說是從知道包勉可能犯事開始。
大抵是擔心包大人吧。
祁凡想著。
展昭搖了搖頭, 沉聲道：「依包大人的以往的作風，怕是……」
後面的話展昭沒明說, 祁凡也懂, 歎了口氣就不再說話了。
再說城外這個小村莊，城門出來往東走不過半柱香的腳程就能遠遠的看見幾戶人家，倒是沒見到有幾個村民走動。
從他們進萊陽縣以來，所見到的景象給別的縣城似乎沒有太大的分別，百姓看起看雖然不是個個都是腰纏萬貫，但至少是看起來衣食無憂啊。當街也沒有遇到什麼強搶民女之類的案子, 看來起挺平靜的。
兩人一起進了看起來像村落大門的地方，沿著中間的主幹道一直向裡走，沒過一會就看見了一個小院落，院門口掛著白帆。
祁凡跟展昭對視了一眼，祁凡問道：「你的腰牌帶了吧？」
展昭點了點頭。
祁凡走在前面，先湊到院門口去。
院內靜悄悄的，好像沒有人在的樣子，柵欄不高，以祁凡的身高也能輕易的看見裡面的情況。
院裡擺放倒是很簡單，右邊堆放了柴禾，院牆上掛了些玉米。
「有人在家嗎？」祁凡喊了一聲。
祁凡也沒敢大聲喊，怕招來周圍的村民引起注意，
大約等了一會，祁凡看見屋門動了動，咯吱一聲開了。
門裡探出一個腦袋來，是一個老人，頭髮已經白了，眼睛一點神采都沒有。
「你們是什麼人？」老人面帶警惕，上下打量了他們好幾眼。
展昭上前一步，把腰牌拿了出來，「查案。」
老人把兩人請進了屋子裡。
屋子裡擺設都很簡潔，一覽無遺。
祁凡看了看，還是沒做下來，開門見山：「老伯，我們是來查案子的。」
展昭再次把腰牌拿了出來，道：「老伯，您就是之前前去開封告狀的那個？是王丞相派我們來查案的。」
祁凡在旁邊點了點頭。
兩人大致瞭解了點情況，老伯具體的也不知道多少，就說是自己女兒是之前在包縣令府裡做丫鬟，無意間撞見了包大人跟一個人在談話，聽到了什麼賣鹽的消息，回來跟他提起之後沒過多久就死了，死的莫名其妙，包勉還來送了幾錠銀子，安慰了他幾句。
說到這裡，老伯還歎了口氣，「女兒都死了，我也沒什麼念想了，不過也不能讓我女兒白白死去，就一心想著去開封告狀，又聽說開封城裡的包大人是包縣令的叔父，就去了王丞相的府上。」說著，老伯看了他們一眼，「你們是王丞相的人嗎？」
祁凡咳了一聲，「看見他的腰牌了嗎？他可是皇上親封的御前四品帶刀護衛，王丞相委託他來查這件案子的。」
不管怎麼說，今天出來這趟還算值得，碰上人在家，問到了事情。
晚上回去的時候，三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先不要打草驚蛇，等包大人來了再說。
不過身為包大人的基友--公孫先生自然萬分擔憂包大人知道這件事之後會怎麼想，或許就不該讓包大人來插手這件案子。
再怎麼擔憂，該來的還是會來，在五天后的城門口，展昭總算是等到了包大人。
包大人看來已經知曉這件事了，沉著臉跟展昭回了客棧，稍作休息之後就打算先去找包勉。
這件事某種意義上來說還算是包大人的家務事，祁凡在包大人漆黑的臉上略過，又看了看公孫先生，想了想，還是問道：「那大人，您是直接去質問他嗎？」
兩個都信包，兩個都是當官的，感覺問這個包大人那個包大人怪怪的，祁凡乾脆就用他來代替了。
包大人應了聲，「本府得去問個清楚。」
包大人要去找侄子，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從客棧出發了，光張龍趙虎兩個人跟在包大人後面看起來就很威風了，公孫先生和展昭走在包大人的後側方，祁凡看了看他們的站位，決定走在最後面。
包大人的牌子一亮，自然就順順利利進了衙門。
一行人進了衙門，被衙役一路領進了後院，就看見包勉正和一個師爺正喝著茶，從表情來看似乎還挺愉快的。
然而下一秒，包勉看清拐角處走來的一行人，臉上的表情還沒來得及收，手上端著的茶杯就這麼直挺挺的落到了地方，咣當一聲，杯子就這麼砸在了自己腳長。
「哎呦！」滾燙的茶水從杯子裡流了出來，燙著了包勉，燙得他叫了起來。
旁邊的師爺看情況不對，早就放下茶杯站到一邊了。
祁凡就趁著這空檔打量了下包勉。
包勉既然是包大人的侄子，那長相跟包大人自然是有點像的，包勉看起來還很年輕，二十多的樣子，也不是很黑，長相也算正派，只是現在抱著腳叫的樣子有點對包大人家裡人幻想的崩壞。
等那股熱勁過了，包勉才放下腳，向前走了兩步，離包大人有點近了，訕訕地叫了聲：「叔父。」
角落裡的師爺瞪大了眼睛。
包大人冷哼了一聲。
第92章
包勉揮手讓師爺下去了, 自己走上前來, 問道：「叔父, 您怎麼來了？」
包大人手背在後面，踱了幾步，「怎麼，本府不能來？」
包勉叫的明明是叔父, 包大人卻自稱本府，明顯是不想回應這個稱呼。
包勉動作頓了頓，乾笑了一聲, 「叔父，你看你說的，您能過來，侄子肯定很高興啊，您大老遠來這, 肯定很累了吧, 不如先進屋坐一會？」包勉指了指旁邊一間看起來想是會客廳的房間，房門開著, 裡面沒人。
包大人跟他侄子說話, 幾人就在後面安安靜靜的站著，就算這樣，氣勢也很足，光說張龍趙虎，兩個大漢往通道口一堵，感覺都能打十個這衙門裡的小弱雞衙役。
幾人一起進了屋子, 張龍趙虎走在最後，順帶關上了門。
包勉請了包大人上座，其他幾人讓坐下但是也沒人坐，分兩邊站著，祁凡左右看了看，這裡張龍趙虎是六品校尉，展昭是四品帶刀護衛，除了她和公孫先生，其他的官職都比包勉大。
包勉給包大人倒了杯茶，放到他手邊，坐在了下座，「不知道叔父大老遠從開封趕來所謂何事啊？」
「本府聽聞……」包大人也不去看茶，慢慢地掃過整個房間，最後定在包勉身上，突然重重的一拍桌子，「本府聽聞你私通鹽販倒賣私鹽，可有其事？」
聲音驟然間放大，祁凡都被嚇了一跳，抬眼看看其他人，都是一臉淡定，仿佛已經習慣了這樣，動都不帶動一下。
包勉本來是坐在位置上的，被這麼一嚇，整個人往後一揚，腳支在地上，一蹬，連帶著椅子也往後移了一下，木頭在地板上發出吱的一聲，有點刺耳。
「叔父，您這是從哪裡聽來的，我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呢！」回過神來，包勉趕緊坐直了，微微彎著腰，往包大人的方向湊近了點，「這可真是冤枉啊。」
「沒有這事？那是怎麼傳到京城去的？」包大人一隻手搭在桌子上，一隻手扶在腿上，就像以前在花廳審犯人一樣。
包大人沒有把那劉老伯女兒的事說出來，只是這樣一詐，看包勉的反應到是沒有什麼慌張的感覺，就像是單純的被包大人給嚇到了。
「興許是有人造謠呢。」包勉站起身來，理了理衣擺，兩步走過去打開門，好像是這樣才能輕鬆一點一樣，對著外面看了一下，才回過身來，「這捕風捉影的事也不是沒有。」
祁凡盯著包勉看，大概是跟包大人長得像的原因，包勉看起來也是老老實實的，再加上是包大人的家裡人，興許真的是被人陷害的呢。
不過，祁凡想了一下以前遇到的案子，這人不可貌相，誰知道背地裡是什麼面孔呢。
包大人沒回他的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這茶喝起來倒是不錯。你最近可有回家去看看你娘？」
包勉抬眸看了眼包大人，估計不知道為什麼剛剛還在質問他私鹽的事，怎麼就換了個話題，不過也就順著話答道：「最近公務繁忙，也沒有空閒日子，想著過段時間接娘過來住一段日子，不過前不久送了點銀子回去。」
包勉說著，邊看了下站兩邊的人，又道：「各位大老遠過來肯定累了吧，不如先休息休息？」又看向包大人，「叔父，侄兒自己租了座宅子，雖然不大，但是住肯定夠了，我讓師爺帶你們去吧。」
說完，包勉出門去在廊上喊了兩聲師爺，整個後院不大，這一聲喊師爺當即就聽到了，小跑著過來，包勉就吩咐他：「你帶著我叔父他們回我宅子去，再叫翠娘收拾幾間房。」
他們在外面講話，祁凡扭頭打量了下房間，心想估計晚上得來這裡翻翻證據，就是不知道書房在哪裡。
包勉的宅子租在城東，距離衙門到不是很遠，當然了，這個縣城也不是特別大，已祁凡的腳程，從衙門到宅子，也就幾個呼吸的功夫，快的很。
包勉還沒成親，方才說的可能是丫鬟或者是小妾了，祁凡想。
待到了包宅，師爺熟門熟路的去敲門，沒一小會，就有人來開門，是一個婦人打扮的年輕女子，露出半個身子來，「李師爺，這是？」
「最前面那位是大人的叔父，是開封的包大人，這次過來看大人的。」
聽到這個，女子才長長的「哦」了一聲，然後趕緊把門打開，「看我的，一下子忘了把門打開。」沖著他們招呼，「快進來吧。」
女子自我介紹了一下，叫翠娘，現在是在照顧包勉的日常生活，剛進門小半年。
翠娘先讓幾人在大廳裡坐一會，上了茶，叫了個丫鬟一起去收拾客房去了。
祁凡聽著人走了，這才道：「包大人，那我們晚上去要去探探府衙嗎？」
公孫先生卻搖了搖頭，「先不急，我們這麼一來，怕是有證據也該藏起來了，不過到是可以注意注意人，我們突然來了，若是他們有什麼計畫的話，可能會需要聯繫。」說著，看向展昭，「又得辛苦展護衛了。」
展昭頷首：「不辛苦。」
翠娘手腳很勤快，收拾了房間過來招呼了幾人去休息。
等晚些時候，眾人都用了膳各自回房休息了，這小兩個時辰接觸下來，祁凡但是覺得這宅子沒什麼問題，不過也暗自琢磨了下七品縣令的工資問題，也不知道工資夠不夠租這麼大一間宅子，就算是縣，可能也需要不少的銀子吧。
不過老是自己在這裡瞎琢磨也不是個辦法，祁凡想了想還是決定去找展昭問問，至少問個每月工資多少吧。
翠娘考慮到祁凡是一個姑娘，雖然所有人都在一個院子裡，但是祁凡左右兩間都是空的，展昭在旁邊的旁邊，包大人他們就住在對面。
這個時候公孫先生在包大人房間，兩人也不知道在商量什麼，秋天外面日頭不大，展昭就坐在院子，也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祁凡看了下日頭，用過午膳有小兩個時辰了，也不知道包勉什麼時候回府。
第93章
住別人府裡, 祁凡也曉得隔牆有耳的道理, 更何況是有可能這裡還有案子, 還是不要打草驚蛇的好。
祁凡踱步到石桌邊坐下，望著天上的白雲，好像在自言自語一樣，聲音又不大：「劉老伯的事情你有跟包大人講嗎？」
「不曾。」
「那不需要去跟包大人說說嗎？」祁凡道, 扭頭看向展昭。
包勉這事涉及到私鹽，有點常識的都知道，私賣私鹽是犯法的, 被抓到是要蹲大牢的，普通百姓都如此，更別提官員了，好一點就是蹲個幾年勞，再壞一點可能就要被砍頭了。不過若是由包大人來查這案子, 想必包大人是左右為難, 心裡也是煎熬的。
「說起來。」祁凡突然又道，「我們貿貿然去找劉老伯, 若是被有心之人看見, 難保不會對劉老伯下殺手，除去這一個人證。」
敢跟官府聯合起來賣私鹽的，肯定也是個不小的組織，既然劉老伯的女兒都被滅了口，那劉老伯說不定也有危險。
說著，祁凡站起來, 想出城去看看。
展昭一把拉住她：「你現在去？」
「對呀，萬一呢！」祁凡想起了自己的劍，「我回房去把劍拿上，包大人這邊就你看著了，不是晚上還要注意包勉那邊嗎？張龍趙虎還要保護包大人和公孫先生呢。」
展昭眉頭皺了皺，「我這幾日一直都有注意那邊，沒有人過去找過他。」
「這樣啊。」祁凡恍然大悟，「我就說你前兩天天天出門去幹什麼呢，感情是辦正事呢！我還以為你在外面看上了哪位姑娘。」
展昭無奈地輕笑了一下，「不知道你整日都在想些什麼，何況我們都要成親了。」
成親？
許久不提這個話題，祁凡愣了一下，這一路上展昭規規矩矩的，祁凡也不是一談戀愛就粘著對方的人，兩個人這一路連拉小手的次數兩隻手都能數的過來。
不過這個都不重要，祁凡回身拍了拍展昭的肩膀，「今天我就先去守著吧，我眼皮直跳，就怕有什麼事情會發生。」
祁凡回房去拿了劍，換了件深色的衣服就出門去了。
按祁凡多年來的習慣就是，出門去「做事」穿深色的衣服髒了也看不出來，眼睛看著自己身上好受一些。
祁凡一路出了城，直奔劉老伯家裡去。
祁凡沒有直接去劉老伯家裡，遠遠的注意了下房子裡的動靜之後選擇躲到一邊的樹上，找了棵葉子還沒怎麼掉的樹上去了，挑了個隱蔽點的位置。
許久沒有在樹上這樣守人了，祁凡在樹上足足坐了有小半個時辰，下方一點動靜都沒有，眼見的天都要黑了，到是來來往往過了些村民，天要黑了，都趕回去做飯休息去。
祁凡肚子早就有些餓了，坐在樹上也不太舒服，想起展昭說前兩日來也沒有什麼異常，心裡猶豫著要不要回去看看。
真的是餓了。
祁凡把劍往懷裡一抱，正想滑下樹去，底下卻突然有了動靜。
祁凡眯眼往下看去，原來是劉老伯出來倒水，一大盆水潑在院子裡，響聲只是一下，隨即又安靜了下來，只剩下了劉老伯略沉重的腳步聲。
普通人走路是這樣的，不像習武之人，走路基本不沾塵，鞋底乾乾淨淨的，普通人走路在他們聽來是有些沉重的，在安靜的地方聽起來格外明顯。
被這一打斷，祁凡又重新靠回樹上，打算再守一會。
劉老伯倒了水，把盆子放在了屋簷下，回身進屋去了。
祁凡小小地打了個哈欠，小幅度的動了動，突然聽見了隱隱約約的腳步聲。
祁凡凝神細細聽去，只聽不遠處傳來了細微的腳步聲，跟普通人不同，這個明顯是練過武功的，但是武功又不是特別精進，稍微靠近這裡就被祁凡給注意到了。
祁凡摒住呼吸，保持原姿勢不動，靠在樹上，靜靜的等那人靠近。
透過樹葉，祁凡看見遠遠走過來一個男人，尋常百姓的打扮，甚至還要不起眼一些，灰色帶著補丁的交領長袍，一般的人都這麼穿，不過唯有腳步聲不尋常，不想被注意到故意打扮成這樣，走路卻又用輕功。
祁凡嘴角一勾，這不是明擺著說自己有事嗎？
不過說起來也比上次那個大白天穿著夜行衣去行次包大人的要好的多。
只見灰衣人停在劉老伯門前，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之後翻進了院子。
祁凡心想著差不多了，就從樹上躍了下去，落在一邊的房頂上，坐了一下來，一腳搭在瓦片上，一腳懸在空中—特地找了個炫酷的出場方式。
在灰衣人手剛搭上門把手，祁凡就摸了快小石子扔出去，砸在灰衣人的頭上，「嘿。」
顯然是沒有想到還有人在，灰衣人整個人都抖了一下，慌忙轉過頭來，一眼瞄到了房檐邊的祁凡，整個人往後退了一步，驚疑道：「你是誰？」
祁凡搖了搖手指：「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你今天的目的肯定完不成了。」
說完這話，祁凡才從房檐上跳下來，抱著劍，輕咳了一聲，「老伯，你就待在房間裡別出來了，以免畫面太血腥。」
灰衣人眉頭皺了起來，定在原地，沒說話。
兩人對視了幾秒。
祁凡無趣的摸摸鼻子，正想說些什麼來緩解尷尬的氣氛的時候，灰衣人突然動了，轉身就跑。
「？？？」
這人打都不打就開跑的嗎？祁凡滿臉黑線，還是認命的追了上去。
祁凡擅輕功，兩步就追上了灰衣人，輕巧地落在了他前面，挑眉道：「我勸你不要跑了，不如跟我打一架？」
灰衣人停住，慢慢地從懷裡掏出一把匕首來，擺出一個作戰的姿勢。
祁凡擺擺手，「來。」
第94章
前面說了, 從這人的輕功就可以看出來武功造詣不太高, 雖然不能把武功和輕功相聯, 但是祁凡還是有信心打過他的。
總不能買把劍回來是為了耍帥吧。
祁凡拔了劍鞘，扔到一邊。
這種情況本來應該是想要逃跑的人先上來進攻，祁凡盯著他看了幾秒也不見得他有動靜，就像兩個菜雞互啄一樣。
祁凡歪頭, 決定還是先動手為強，當即就運起輕功沖了上去。
誰知灰衣人身形一動，頭也不回的往後就跑, 跟方才的逃跑的速度完全不同，這次更像是逃命。
祁凡被一招給整的愣了一下，在內心猶豫了一秒是回身減劍鞘再追還是直接追，最後還是決定追上去。
灰衣人不要命的了跑，竟然一口氣跑出了老遠, 祁凡在後面緊緊追著。
前方不遠就是居民區了, 就怕他溜進去，往哪個房子裡一鑽, 她就找不到人了。
正想著, 斜地裡突然射過來一個小石子，打在了灰衣人的腿上，灰衣人當即就單膝跪在了地上。
祁凡趕緊上前去，躍到這個人的面前，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還跑！」
刀架穩了祁凡才有空去看方才出手相助的人是誰。
只見不遠處樹下站著一人，熟悉的藍色長袍, 高高束起的長髮，不是展昭是誰。
祁凡朝他點了點頭，低頭看向了灰衣人，見他還不安分的動著，乾脆把劍轉過來，用劍柄敲暈了他。
敲人這一點，祁凡下手過不知道多少次了，殺人她不習慣，所以接賞金任務她都是找到犯人卸了他的手腳五花大綁，然後直接扔進衙門的。
對於這個，祁凡想著可能回去包大人還要審問他，就沒敢下太重的手。
祁凡就任他倒在了地上，對走過來的展昭道：「你先看著他，我去找下我的劍鞘。」
所以說以前看動漫的時候就不該在意主角的武器為什麼弄丟之後又會莫名其妙回到手上，這種bug還是少在意為妙，搞得現在一直惦記著她的劍鞘。
兩下跑回去把劍鞘撿回來，展昭正蹲在灰衣人旁邊，聽見她回來了才問道：「這人是誰？」
祁凡蹲下去，從懷裡掏出一捆繩子，輕笑了一聲：「誰出來不帶點裝備呢，還收拾不了你了。」
把繩子解開祁凡才想起展昭剛剛問的話，抬起頭來回他：「這個不知道是誰派過來的人，想要殺劉老伯滅口，不過武功不高，你也看見了，我一出現他就跑，就不敢跟我打。」
祁凡把繩子抖開，熟練的往灰衣人身上綁，「來來來，我們把他綁回去，交給包大人審問。」
展昭看著祁凡熟練的動作有點懵。「你之前是經常綁人嗎？」手上自覺的伸過去幫忙。
祁凡三兩下就把灰衣人給綁了個結實，展昭把人扛起來，灰衣人個頭不高，重量卻是實打實的，祁凡看了兩眼展昭，擔憂道：「你扛得動他嗎？」
展昭回過頭來看她一眼，歎了口氣，「一個人我還是能扛得動的。」
祁凡聳了聳肩，順嘴道：「你扛不動就我來，好歹我也是背過你的人，力氣還是有的。」
展昭笑了一聲。
兩人一直往前走了好一會，突然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
祁凡左右看了看，來往的人很少，走這一段路也只遇到了一兩個人，一個人還好，祁凡沒太在意，但是兩個人看他們的眼神都怪怪的……
祁凡跟展昭對視了一眼，同時看向了灰衣人。
祁凡沉默了一會，」我們怎麼扛著人回去，天知道，我竟然現在才發現這個問題。「
展昭也沉默了一下，把灰衣人放了下來，提議道：「不如把繩子解去，裝作醉酒之人扶著？」
「嗯……」祁凡摸了摸下巴，「說起來，萬一進了城門，裡面有認識他的人呢，還是會暴露我們。」
祁凡還是把灰衣人身上的繩子給解開了，看了看暗下去的天色，道：「現在天也晚了，要是灰衣人的同夥看這麼晚了還沒回來過來找他怎麼辦？那劉老伯估計不太安全，這人就是來滅口的。」
展昭把人扶了起來，「那今晚就先別回去了，先去劉老伯家。」
「那包大人那邊？」
「張龍趙虎他們在，應該不會有事。」展昭道。
幸虧這天暗了，兩人把人扶回去也沒引起多大的注意。 一路到了劉老伯的院門口，屋裡的燈已經熄了，祁凡估計是那會殺手來把他給嚇著了。
「劉老伯？」祁凡讓展昭扶著灰衣人，自己走上前去，敲了敲門，「劉老伯，人已經被我們給擒住了，您放心吧。」
裡面安靜了一會，劉老伯才把門打開，顫顫巍巍走出來。
這是兩人第二次來劉老伯家了。
展昭把灰衣人給扶進了屋子裡，把他碰在了牆上，一邊對劉老伯道：「這個人老伯您認識嗎？」
劉老伯看人昏迷著，也就大著膽子上前看，「這人，我不認識啊。」
祁凡道：「這也不奇怪。」 劉老伯去把門關上，找了個凳子坐了下來，「這幾日都好好的，不知為何今天突然就有人找上門了。」
祁凡在灰衣人面前蹲下，伸手去摸灰衣人兜，想看看這人有沒有帶什麼東西。
展昭回道：「可能還是因為您女兒之前的事，怕事情洩露出去，來滅口的。不過老伯您放心，我們會保證您的安全的。」說完才低頭去看祁凡，見她手都摸到別人胸口上去了，不贊同的皺眉，把她拉了起來。
祁凡已經從這人的懷裡摸出了個小牌子，木頭做的，塗了黑色的漆，用紅色的顏料寫了兩個大字，「鹽幫」。
「這麼直白的行刺嗎？」祁凡忍不住吐槽道，把牌子上下顛了癲，「這牌子也太簡陋了，這鹽幫估計也不怎麼樣。」
「鹽幫？」劉老伯道，「我倒是聽說過。」
第95章
這個就像打遊戲通關一樣, 灰衣人就像一個觸發劇情的npc, , 一定要觸發這個劇情，後面一個怪才會出來，祁凡今天在這裡蹲著就剛好撞上了殺手，救了劉老伯一命, 劉老伯才有機會說出鹽幫的事情。
鹽幫說起來不是個很大的幫派，因為鹽幫的性質就決定了鹽幫不能太高調，太高調了是要坐牢的, 這年頭鹽由國家控制，統一定價，私人賣是屬於觸犯法律。
而這個鹽幫只是常年活動在這一小塊範圍，販賣私鹽也是固定的客戶，口口相傳, 倒是謹慎的很, 官府從前搜查過幾次，皆是無功而返。
老伯這麼一說, 祁凡也隱隱有了點印象, 「我好像也聽說過，不過他們是什麼時候開始合作的？」
劉老伯也說不出來，只說已經有好一大段時間了，官府賣的鹽大多都是粗糙的，裡面可能還夾了小石頭粒。買的時候上層蓋的是官鹽，細膩白淨, 下層就是品質比較差的。
「你們買了這樣的鹽就沒有人說什麼嗎？」展昭靜靜聽劉老伯說完之後才發表了自己的看法，蹲下身去在灰衣人兩隻袖子裡摸了摸，一邊問道。
劉老伯歎了口氣：「怎麼沒有，也有人去問過，被趕了出來，根本沒人理會，後來再久一點也就沒人去問了，這鹽買回來也不是不能吃，只是要自己再磨細一些。」
祁凡突然想起了之前在客棧打聽消息的時候那個小二奇怪的表情，感覺能和這件事給連上了。
祁凡低頭跟展昭對視了一眼。
祁凡心裡差不多已經是認定了包勉犯案了，只是抓不到實際的證據而已。
一番談話下來，灰衣人還是沒醒，不過這人是來殺劉老伯的，大晚上的還沒有回去，難保別人不會起疑。
祁凡跟展昭商量了下，決定先讓劉老伯轉移地方，住進城裡去，畢竟他們兩個也不能一直守在這裡。
至於灰衣人……
祁凡向劉老伯借了一套衣服，讓展昭給灰衣人換上，又把他發帶給解了下來，頭髮一股腦的揉亂，又看向劉老伯，問道：「老伯，可有酒之類的東西？」
祁凡又往灰衣人身上灑了點酒，弄到那種稍微湊近點就能問到酒味的樣子，這才收了手。
「老伯，收拾下你的東西吧，你這裡再住下去可能不安全了，先到城裡去住著，我們也好方便照應你。」
等劉老伯收拾好東西，祁凡就幫劉老伯拿著東西，跟在他們的後面。為了防止灰衣人被他的同夥給認出來，祁凡還特意找了點稻草塞進灰衣人的衣服裡，讓他看起來胖一點。
秋天夜晚來臨的往往要早些，幾人出門的時候，外面天已經完全黑了，不過祁凡問了下展昭，現在還沒到宵禁時間城門還沒關上。
灰衣人由展昭和劉老伯扶著，祁凡就抱著包袱，跟在兩人後面。
這一路還算順利，一路上都沒碰到什麼人，當然了，祁凡也不認識灰衣人的同夥，不過相信灰衣人被她這麼打扮，又把頭發給他蓋臉上了，大晚上的，應該沒多少人能認出來吧。
進了城之後，展昭先老伯送去一家客棧休息，祁凡不知道展昭帶錢沒，乾脆就塞了錠銀子給他。
銀子很重，祁凡一般就只帶一錠銀子，本來是打算買吃的，現在全塞給展昭了，那就等會回去包勉的府裡看看有什麼吃的。
祁凡這樣想著，扶著昏迷的灰衣人靠在牆邊，對過路的報以微笑，一邊道：「看吧，叫你不要喝這麼多，你偏要喝，現在醉成這樣了。」然後嫌棄的聳了聳鼻子。
等了有一會展昭才回來。 祁凡找了個藉口說這是包大人認識的，有事找包大人，這才把人帶進了府裡。
剛入夜不久，包大人他們還沒睡，兩人就直接帶了灰衣人進去，剛好公孫先生也在包大人房間。
因為是祁凡先去的劉老伯家，就由祁凡來講這事，展昭就在門邊站著，警惕外面有沒有人偷聽。
祁凡三言兩語就把事情給講了，然後把灰衣人的木牌給拿出來，遞給包大人，「他身上就就帶了這個。」
這下好了，人證，物證都在了，再差一個包勉的物證就可以定罪了，祁凡覺得自己都能看見包大人身上的怒氣了。
因為灰衣人還沒醒，包大人這審問也就問不下去，就讓張龍趙虎把人先帶下去，明面上說的是包大人的熟人，自然不能把他扔柴房去，祁凡就把繩子交給了張龍，讓他把人帶回房間之後綁起來，以防晚上跑掉了。
「包大人，這事您怎麼看啊？」祁凡找了個凳子坐下來，給自己倒了杯水喝，蹲了幾個時辰，又餓又渴。
包大人坐在另一邊，單手撐頭，對著木牌看了一會，歎口氣道：「這事……頗為難啊。」
祁凡喝了一大口水，想了想，還是悄悄的溜了出去，順帶拉走了展昭，讓公孫先生好好的安慰下包大人。
最能安慰人的是什麼？
祁凡略一思索，決定做一頓飯，沒有什麼事一頓美食不能解決的，如果有，就兩頓！
祁凡去問丫鬟借了廚房，拉著展昭就去了。
廚房裡有菜，祁凡只需要加工一下就可以。
這裡就有必要說一下了，包府不大，進門過個小院子就是正廳，包勉他們住在東邊的院子裡，祁凡他們就在西邊的院子裡，正廳後面是一排房間，廚房就在其中。
祁凡讓展昭幫忙擇菜，自己先動手把飯蒸上，然後在一旁切肉。
外面已經沒有人走動了，包府下人不多，這個時候都已經回各自的房間歇下了，祁凡聽來只有她切菜和展昭在一旁擇菜的聲音。
一小塊肉切完，祁凡放了刀，剛想問展昭想吃什麼菜的時候，忽然聽見外面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前面已經說了，普通人走路腳步是比較重的，但是稍微有點輕功底子的走路一般都比較輕巧，武功高強就更不一樣了，足不沾灰，腳底一直都是乾乾淨淨的。
很顯然，這個就是跟灰衣人一掛的。
祁凡跟展昭同時停了動作。
第96章
祁凡不過停了一瞬, 又重新拿起菜刀開始切起來, 好像剛才只是平常的切完了, 拿另一半來切一樣。
展昭對祁凡點點頭，移到了窗邊，悄悄把窗子掀起，露出一條小縫來。
祁凡放輕了動作, 也側耳聽著。
腳步聲停在了左側方，沒過多久，又從另一側傳來了另一個人的腳步聲, 聽動靜來看，是個普通人。
祁凡這邊菜已經切完了，從缸裡舀了水把炒鍋洗了一遍，又自己去把火生好，架了點柴火把鍋裡的水燒幹, 倒油開始炒菜。
外面已經沒有腳步聲了, 只有斷斷續續傳來外面的說話聲，不仔細聽的話, 就像風吹動樹葉沙沙作響。
火燒的旺, 菜一鍋，兩三下就熟了，兩道菜出鍋，祁凡看燒飯的那鍋也快好了，打算再燒個湯，這頓晚飯就算搞定了。
這時, 展昭把窗子給合上了，祁凡聽到動靜，轉頭看向展昭，正好展昭也在看她，見她望過來，便指了指外面，低聲道：「他們一同往東院方向去了，我跟去看看。」
祁凡點點頭：「早去早回，我準備燒湯了。」
老實說，祁凡覺得破這個案子一點都不虛，這鹽幫看起來也沒有什麼武功高強的，展昭一個人就可以解決了，加上這個鹽幫在這裡安逸的太久，並沒有什麼危機感，又跟官府勾結，這兩日才驚動了他們，現在怕是來商量對策了。
祁凡慢悠悠的把飯菜端上了桌，忍不住自己吃了兩口，等湯燒好，一一擺上了桌。
祁凡看展昭還沒回來，肚子又餓，乾脆拿了個空碗盛了碗湯喝。
一碗湯剛下肚，門咯吱一響——是展昭回來了。
祁凡不急著問展昭這趟去的收穫如何，遞了雙筷子給他，讓他先吃飯。
展昭從懷裡摸出一個本子來，擱在桌上，說道：「這時我在書房摸出來的，來的人是鹽幫的沒錯了。」
祁凡給他夾了一筷子菜：「先吃，先吃，該冷了。」
心裡惦記著事，兩人吃的很快，三下五除二就解決完了飯，祁凡想著晚上不能吃太多，也就沒煮很多飯，兩人吃下來剛剛夠。
吃完飯把灶台收拾乾淨，祁凡就拉著展昭去找公孫先生，往常這種事情找公孫先生和包大人一起商量比較好，但是怕影響到包大人的心情，還是先去找公孫先生看看比較好。
祁凡趁著空閒看了兩眼，這是一本帳本，記錄了私鹽的買進賣出，以及利潤、與鹽幫的分成。
僅僅是翻了幾頁，上面的數額就令人咋舌，成本低到嚇人，利潤卻是官鹽的兩三倍，至於為什麼知道，寫帳本這廝，把官鹽的對比也寫上去了，不知道是什麼心態，可能僅僅是因為看著爽吧，
兩人把帳本交給公孫先生就出來了，展昭要去守著包大人，祁凡則想去包勉那邊蹲著，當然了，也想去睡覺。
展昭說兩人在書房會過之後就走了，只怕是一時半會都不會發現書房的帳本被偷了。祁凡想了
想，轉路去了包勉的臥室，期望能聽到些什麼秘密。
連蹲了兩個時辰，都沒聽到什麼有用的消息，祁凡也就難得蹲了，悄悄回了院子。
來回折騰這麼大一晚上，現在已經是半夜了，祁凡看院子裡一片漆黑，估摸著眾人都睡了，也摸回了自己的房間。
門一推開，祁凡就感覺到了房間裡有人，停在門口沒進去，正想做出點什麼動作來的時候，房間裡的人開口了。
「凡凡？」
熟悉的聲音一開口，祁凡就放鬆了一下來，兩隻腳踏進屋子裡，回身把門關上了，
「展昭？你沒有回屋去睡覺嗎？」祁凡沒有點燈，借著透進來的月光坐在了凳子上，給自己倒了杯冷茶喝。
「我見你這麼久沒回來，就過來等著。」展昭站起身來，走到門邊，「既然你回來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祁凡把茶杯放下，看了眼站在門口的展昭，嘴角一勾，低聲道：「不如留下來一起睡？」
回答祁凡的只有被甩上的門，以及遠去的腳步聲。
祁凡笑了起來，就著房間裡的冷水洗了把臉就上床睡覺了。
一夜無眠，第二天起來的時候祁凡甚至都有點蒙，坐在床上反應了半天才想起昨天發生的事，晃晃悠悠出了房間。
今天的院落裡也是很平靜，祁凡看天色估計已經不早了，現在也不餓，就去了公孫先生的房間，想看看要怎麼處理這個帳本。
公孫先生的門關著，張龍趙虎在門外守著，祁凡敲了敲門，叫道：「公孫先生。」
回答她的卻是包大人的聲音：「進來吧。」
祁凡扭頭看了眼張龍，做了個口型：「包大人？」
張龍點了點頭。
祁凡推開門進去了，不過裡面的情況倒是沒祁凡想的那麼緊張，她想這是包大人的侄子，自家人幹出這等事來，包大人怕是一晚上都沒有睡好吧。
包大人有些黑，祁凡也不能從包大人的臉上判斷出是不是真的沒有睡好，悄咪咪了撇了眼包大人的旁邊的公孫先生和展昭，尋了個靠門的位置坐了下來。
包大人手裡拿著的正是昨夜展昭偷回來的帳本，只見他盯著一頁，也不翻篇，面無表情的坐著。
良久，祁凡終於是聽見包大人說了一句話。
「走，把人也帶上。」說完，包大人把帳本拿在手上，合好，站起身來。
祁凡立馬從椅子上蹦了起來，跟在包大人身後。
走？走去哪？想都不要想肯定是去找包勉了，以及那個人，祁凡猜包大人他們肯定已經審問過了，不然也不會帶上了。
現在人證物證齊全，這個案子怕是今天就要結了。
一行人一如剛來時浩浩蕩蕩的去了衙門，這次不同的是，包大人坐在了公堂之上。
權杖在包大人手中拿著，衙役們就算再蠢也知道這是個大人物，乖乖聽命令在堂下站好，直到聽見堂上的大人說把包勉帶來堂下審問才紛紛抬起了頭，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第97章
最後還是張龍趙虎將人抓了來, 不止包勉, 還有他那個師爺。？
祁凡不屬於公務人員, 也不是公孫先生這類的，看見眾衙役乖乖在堂下站好就自覺地溜出去了，對於斷案這種，祁凡到不是很有興趣, 轉身就出門去了，臨出門前，公孫先生讓她去把劉老伯帶過來, 帶回審案要用到。
祁凡跑得快，兩下就到了劉老伯住的客棧，期間還有空買了個包子吃。
祁凡徑直去敲了敲門，低聲道：「包大人找你去有事。」
門很快就開了，劉老伯站在門後, 很是驚訝, 「包大人這就要找我過去了？」
這也不怪劉老伯驚訝，昨夜展昭還給他付了好幾天的房門, 說可能要過幾天才來接他去見包大人, 這才過了一晚上……
祁凡道：「可能今天案子就要破了。」
祁凡帶著劉老伯快步回了衙門，不過到了門口，她沒進去，讓劉老伯也在外面等著，說等會自然有人來請他進去。
果不其然，兩人在外面還沒喘上幾口氣, 張龍就從裡面出來，要將劉老伯帶進去。
祁凡在外候著，現在已經臨近中午了，衙門外的街上根本沒有幾個人路過，她也就不顧身份直接在路邊上坐了下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祁凡暈暈欲睡的時候，終於聽見裡面傳來了動靜，一聲巨大的哭嚎聲——類似電視劇裡反派被戳穿陰謀，最後被抓住發出的哀嚎聲。
祁凡的瞌睡一下就沒了，趕緊站起身來，望大堂裡望瞭望。
遠遠看過去，只見大堂上趴著兩個人，旁邊跪著兩個，都沒動作，接著就有四個衙役上前去架起趴著的兩個，在堂中立了會，拖著人出了大堂，往西邊的牢房去了。
主犯被帶下去了，剩下的從犯隨後也一一被帶了下去，最後只剩了劉老伯在堂中。
祁凡在外等了一會才進去，大堂差不多已經空了，她進去的時候包大人跟展昭已經去後堂了，只剩了公孫先生在整理方才審案的口供。
祁凡湊過去道：「公孫先生，這案子……」
公孫先生將口供按順序理好，淡淡道：「算是差不多了，如今就只差去逮捕鹽幫的人了。」
祁凡指了指牢房那邊，「那……包大人的侄子他……」
「自然是按律處置。」公孫先生站起身來，拿了口供往堂後走。
祁凡不太懂按律處置是怎麼個處置法，但是按包勉這個罪行來說應該最後的結果都不會怎麼好，包大人又是剛正不阿的性格，肯定不會判輕。
總之一句話：哎……
這個時候，祁凡也就懶得去包大人面前湊熱鬧了，一是覺得包大人心情不好就別去人眼前晃了，看著心煩，二是再一次認識到了包大人的鐵面無私，若是被包大人知道了她以前是從事盜賊這行業的，把她給辦了怎麼辦，哭都沒地哭去。
想著，祁凡找人去跟展昭他們說了句她先溜了，在先前那個客棧把房間給他們開好，晚上過來住就可以了。
祁凡回了客棧，為眾人開了房間，自己就回房休息了，一直睡到晚上才出來。
打著哈欠出房的時候，剛好看見展昭坐在樓下吃飯，兩步躍下了樓。
「展昭，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祁凡給自己倒了杯茶，見桌上只有一碗面，並著一碗醃白菜。
展昭點了點頭，放下筷子，「下午我就帶人去端了鹽幫的窩點，估計是消息還沒傳得及，所以大部分人還是抓回來了。」
「大部分？」祁凡歪著頭，「跑了一部分。」
「對。」展昭點頭，「似乎還跑了一部分，有幾個房間淩亂，屋裡並沒有人，看起來是收到風聲逃跑了。」
「那接下該怎麼辦呢？」祁凡問道。
「先回開封，稟告皇上，再派人過來。」展昭喝了一口茶，「說起來，你上午的時候怎麼自己回來了？我還以為你要同我一起去剿滅鹽幫呢。」
「額……」
祁凡沉默了一下，扭頭招呼小二給自己也來碗面，才回展昭道：「我這不是今天看包大人辦他侄子這個事也這麼鐵面無私，所以有點想到了自己身上，你說包大人要是知道我以前是個偷兒，他會不會也立馬辦了我啊？」說著，祁凡突然有些慌，「你說我現在改名字還來得及嗎？」
展昭本來是一本正經的在聽著她說，結果聽完反而笑了起來。
展昭笑起來是很好聽的，本來展昭也不屬於低音炮，是帶些大男孩的清朗，笑起來的聲音聽得祁凡臉微微發紅。
這笑聲也太犯規了吧，祁凡皺著眉拍了拍桌子，讓他安靜下來，「所以說，你到底在笑什麼啊？我這個擔憂不是很正常嗎？」
展昭煞有介事的點點頭，「嗯，是需要改個名字，等你嫁給我之後就隨我姓展？」
「……」祁凡做出要打人的姿勢，「說什麼呢？」
這時小二剛好端了面過來，展昭遞了雙筷子給她，「先吃吧，不用擔心這個，包大人早就知道你之前的事了，你以為你瞞的很好嗎？」
祁凡接筷子的手一頓，道：「你這麼一說我更擔心了好嗎？雖然我也是真的沒瞞過別人就是了，也沒有主動提起過啊。」
「吃吧，包大人既然沒有辦你就代表相信你，再者說，你從前在江湖上的名聲還算是不錯。」
祁凡松了口氣：「行吧，那我放心了，不搞我就行。」
第二日一早包大人就帶著展昭他們去了衙門，公孫先生沒去，留在了客棧，祁凡去問了一下，說是下午包大人回來就走，回開封。
祁凡自告奮勇去租馬車，讓公孫先生在客棧裡等她。
臨近飯點的時候包大人他們總算是回來了，用過午飯之後所有人就上路了，結果剛一出城，包大人就喊了張龍趙虎過來，吩咐他們兩個回肥東去把嫂娘請到開封去。
嫂娘——包勉的娘，還是包大人的嫂子，包大人可以說就是由嫂子帶大的，因此才會稱呼她為嫂娘。
若是被嫂娘知曉了這件事，還不指定會怎麼樣呢？
祁凡心情複雜的想著。
第98章
一路平安無事的回了開封, 祁凡進城之後就先告辭了眾人, 自己先去了酒樓, 說實話，這酒樓開起來這麼久她都沒有怎麼管理過，要不是有個負責的掌櫃，那她這個酒樓還不涼了。
嗯, 一定要加工資。
祁凡先回店裡巡視了一圈，翻了翻最近的帳本，臨近太陽下山才出酒樓往回走。
路過成衣鋪祁凡就被喊住了, 老闆是個嗓門特別大的大娘，白白胖胖的，祁凡找她做嫁衣就是因為這老闆手藝不錯，掛在店裡的成衣看起來品質挺好。
等到，嫁衣？
祁凡頓在原地, 猛然想起來, 好像不久前是有這麼一回事啊。
胖胖的大娘從店裡快步走出來，拉住祁凡, 「祁姑娘, 你上次在我這訂做的衣服我可早就做好了，最近也沒看到你，你到了日期還沒來拿，剛還尋思著你不要了呢？」
大娘噠噠噠說了一長串，祁凡笑道：「哎，我這不是剛從外地回來嘛, 前段時間有事，今天剛回來……衣服您都做好了？」
大娘道：「這可不，我做衣裳這麼多年，一套衣裳要不了多久。」
大娘把祁凡往店裡帶，「走，你來看看有什麼要改的。」
祁凡當初定的時候也沒具體說什麼款式，就跟大娘看著來做，看著掛著的成衣想著大娘的審美是令人放心的。
成衣鋪的後面是個小院，大娘讓祁凡在院子裡等著，自己進屋去了，沒多時捧了一個大包袱出來，祁凡看那大小，感覺大秋天穿上能熱死去。
祁凡咽了口口水。
大娘把包袱放在桌上，拿出一件外裳來，在祁凡面前抖開，「祁姑娘，你來看看，這做的可還滿意？」
宋朝的嫁衣是青色的，祁凡接過來看了下，料子不知道叫什麼，摸起來倒是很舒服，祁凡揪著衣角看了看，陣腳都很嚴實，衣裳上還繡了副畫，大概是喜鵲之類的，看起來還挺好看的，祁凡還算是滿意。
剩下的衣裳祁凡就沒看了，把外裳給放回了包裹裡，問道：「大娘，一共還要付您多少銀子？」
這個嫁衣拿了，祁凡又想起了自己訂做的首飾，看來明天也得找個時候去拿了。
大娘報了個數字，祁凡很爽快的掏錢付了，想要這快要冬天了，北方的冬天來得快些，又多付了些，讓大娘再做幾套冬天的衣裳，順帶再給展昭訂了幾身。
說起這個，大娘突然來了興趣，問道：「祁姑娘你看你開了這麼大一個酒樓，還不知道是對方是誰呢？」
祁凡「啊」了一身，轉念一想，反正也要成親了，這個似乎也沒什麼好瞞著別人的，就道：「跟展昭。」
「展大人？」大娘眼睛猛得瞪大，驚訝的又重複一遍，「是開封府的展大人？」
祁凡點點頭，「是啊沒錯。」
「哐當！」身後突然傳來一聲響聲，祁凡趕緊回頭看去，只見一個大盆子扣在了地上，再往上看是一個小姑娘，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此刻正驚訝的張大了嘴巴，盆子扣在腳上也沒見叫喊，就呆呆的看著她。
祁凡先是愣了愣，隨後反應過來——這姑娘怕是因為展昭要成親了這麼驚訝的吧。
果不其然，小姑娘後退了兩步，眼裡循序冒出了兩泡眼淚，這讓祁凡想起了以前看的偶像劇，小姑娘不敢置信道：「展大人要成親了！」
「……」
祁凡最後從成衣鋪出來有點心累，她忘了，展昭在開封城好歹也算黃金單身漢榜排名前五的。
外面的太陽也差不多下山了，祁凡拎著衣裳，運氣輕功兩下就回了自己的出住，惦記著房子好久沒住了，怕是已經落灰了，還得打理了下。
剛繞過拐角，祁凡就看見展昭站在她家大門口，一身藍色的便服，正盯著一邊的石牆，不知道在看什麼。
祁凡跑過去拍了把他肩膀，「你怎麼來了？走先進去吧。」
「誒。」展昭反手拉住了祁凡，「我想著你會早點回家，就在這裡等著。」
祁凡把手中的包袱舉了起來，「我去拿衣裳去了，今天不是剛回開封嗎？你不好好休息一下嗎？先進去我把衣裳放了。」
展昭順手接過包袱，跟著祁凡往裡走，一邊道：「你還記得我前不久寫信回家去的事嗎？」
祁凡道：「記得呀，說我們的婚事嘛，怎麼了？」
「我大哥二哥他們都來了。」
祁凡腳步一頓，停在了門前，看向了展昭：「現在？」
「他們前兩天就來了，只是今天我們來回來，下午我才知道這個消息。」
祁凡推開門，一室的灰塵味讓祁凡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他們現在是過來……因為成親的事？」祁凡把包袱拿過去放在一邊的椅子上，「那我們現在要去看看他們嗎？」
展昭把窗子打開透氣，說道：「那倒是不必，我前來是告知你一聲。」
「誒，那不行，人都到了，那應該要去看看吧，趁著現在天還沒黑，剛好還可以請他們去吃頓飯，就去我的酒樓裡吃吧。」
祁凡把家裡幾扇窗子都打開了，透透氣，晚上吃了飯再回來。
說實話，展昭突然來這麼一重磅消息，祁凡也有點方，忍不住想起了以前去展昭家的時候，那時候她是不是不告而別來著？
這麼一想，很是憂愁啊。
展昭帶著祁凡去了一家客棧，巧的是，這家客棧就在成衣鋪的對面，這樣祁凡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女人的直覺往往來說都比較準確，祁凡在跨進大門的時候就聽見一個姑娘在邊哭邊說話。
「嚶，我的展大人居然要娶別的女人了。」
周圍還聚集了一圈好事的八卦群眾，「誰呀誰呀！」
姑娘坐直了身子，祁凡眯眼看過去，正是成衣鋪大娘的女兒，「是一醉樓的老闆，姓祁。」
然後周圍一大堆人紛紛議論了起來：「好像沒怎麼見過啊。」
展昭目不斜視，一路拉著展昭上了樓，在一眾姑娘的注視中大大方方的上了樓。
祁凡還聽見下麵有人小聲說道：「展大人旁邊的就是一醉樓的老闆嗎！天呐，他們居然一起來客棧了！看來是真的。」
算起來已經有好幾年沒見過展昭的家人了，祁凡還是不免有些緊張，半躲在展昭的身後。
不過還好，展昭的大哥二哥看起來並沒有太在意祁凡以前的事，兩位嫂子更是熱情的拉著祁凡問東問西，祁凡夾在兩位嫂子的中間，外一圈就是聞聲來圍觀的八卦群眾，看得祁凡老臉一紅，忍不住道：「不如，我們還是先去我那裡，邊吃邊說吧。」
大嫂笑眯眯的捏了捏祁凡的手，「凡兒真是不錯，自己還有酒樓，會賺錢。」
祁凡微笑著點了點頭，果然是一家人，沒糾正展昭之前，也是叫的凡兒。
第99章
最後還是一起在祁凡的酒樓吃了飯, 為了避免被圍觀, 祁凡還特意帶眾人上了包間, 點了一桌好菜招待著。
展昭的家裡人就乾脆多了，開門見山，直接了當的提出了兩人結婚的計畫，他哥還從懷裡掏出了一份房契, 是這麼說的——「剛來那兩天為兄就替你們買好了房子。」
總之，在這種被趕鴨子上架的氛圍中，祁凡和展昭兩個一句話都沒有說, 這婚事莫名其妙的就被定下來了，巧的是，他們選的日期跟公孫先生選的是同一天，也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說起來，這日子就定在下個月的月中, 算起來比較趕。但是展昭大哥他們也只是暫時放了手中的事務, 抽了空趕過來，總不能在這裡拖很久, 早點辦完也比較好。
另外一邊, 包大人也多給展昭准了假，讓他有空來準備成親的事。
說到成親，祁凡就不得不提及展昭的名氣了，作為一個榜上有名的黃金單身漢，不是娶的官家小姐，而是娶的某個酒樓的老闆娘, 如果開封有頭條，怕是這幾天這個消息都飄在第一條，熱度居高不下。
這一點，從祁凡酒樓這幾日的入帳就可以看出來，想前來見識一下這個酒樓老闆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整日光坐在那裡點茶喝，那也進賬不少，祁凡趁著這個時候抽空搞了個特價套餐，並且打算等辦完自己的婚禮，就放酒樓眾人一個假。
說起來，這是她第一次（劃掉）結婚，感覺有些複雜，就好像前二十幾年穿越到古代，飄蕩了這麼久，終於有算是有個家人了，再也不用想去回現代了，事實證明她也回不去。
說起來，結婚這種大事，自然是要邀請親朋好友，不過祁凡朋友不多，算起來一桌都沒有，展昭朋友到挺多，就是大多是行走江湖的俠客，居無定所，寄請柬都不知道往裡寄的那種。
結果這麼一合計下來，江湖上的朋友根本沒有幾個能邀請的，倒是朝廷的邀請了一大堆人。
日子過的飛快，祁凡從來不知道結個婚會這麼累，除了要準備婚禮的東西，還要親自去酒樓監督為婚禮的做的功能表，開玩笑，到時候來的還有當官的呢。
一切的忙碌在臨近成親的日子還有三天的時候截至，展昭的大嫂和二嫂停了她手中的一切事宜，安心留在家裡，做婚前培訓。
是的，婚前培訓，從成親當天要走的流程，以及結婚後的事項，一一都給祁凡講了一遍，最後才出了一本書來，這是一本很多穿越小說都出現的過的，只要是詳細描寫過女主結婚前一晚的事的，都要著重描寫一下這本書，以至於祁凡捧著這本書的時候有些呆愣，緊緊的盯著上面的藍色的書皮，雖然一個字都沒有。
兩位嫂子還在旁邊看著，看見祁凡這個反應，還以為她是有些害羞，不敢打開，趕緊補了一句：「明天就要拜堂了，看這個對你有用的，展昭那性子有點悶，以後還多靠你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正經的事呢，祁凡在心裡想到，面上乖巧的點頭表示知道了。
見狀，兩位嫂子才滿意的點了點頭，體貼的出去了。
祁凡好奇的翻開了一頁……
後來……不提也罷，她就不該指望古人的小人畫，對於一個現代人來說，這本還是蠻含蓄的，並沒有什麼看頭，祁凡興致缺缺的翻了幾頁也就丟到了一邊。
第二天一早祁凡就被人從被窩裡挖了出來，梳洗打扮，整整耗了一個兩個時辰，從還沒天亮搞到太陽出來，祁凡就喝一口水，趁著別人給她梳頭發的空檔吃了幾塊糕點。
幸虧吉時是在中午，不然還要折騰到晚上去呢。
接下來的一切都是在祁凡被蒙著面解決完的，低頭只能看見自己的腳尖，以及別人的腳尖。
敬完酒之後緊接是拜堂，隨著最後一聲送入洞房祁凡才松了口氣，不知道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事情有沒有圓滿。
祁凡被安安穩穩送回了新房，中午拜堂是在展昭的新宅子裡，吃飯自然也在新宅子，不過宅子不大，主要的飯場在祁凡的酒樓裡。
忙忙碌碌一整天，直到深夜展昭才回來，祁凡在房間裡睡了一下午了，晚上起來的時候臉上都油了，乾脆就洗了臉，想著好歹是成親，展昭回來看見她素面朝天怕是不應景，趕緊又翻出東西來化妝。
正在畫眉的時候，門咯吱一聲，是展昭回來了。
祁凡趕緊放下筆迎上去，卻發現展昭眼神清明，沒有半分喝醉的樣子。
展昭回身把門關上，拉著她坐到床上去，這樣祁凡有些不自在，緊張的扭了扭身子，問道：「不先喝口水冷靜一下嗎？」
展昭笑了一下，從懷裡摸出一個小木盒子來，打開了它，邊說道：「我記得你跟我提過戒指，戴在無名指上，男女一樣的款，表示這兩個人是夫妻，我特意去訂做了一對，你看還喜=喜歡嗎?」
祁凡有點不知道說什麼好，低下頭去看木盒子裡放的兩個戒指，是兩個銀色的戒指，外圈有細細的花紋，祁凡伸手拿了一起起來看，上面刻的是柳葉，一條細細長長的柳葉包圍了大半個戒指，沒有多餘的裝飾。
「為什麼是柳葉？」祁凡問。
「因為我多年後再找到你，跟你面對面就是柳樹下。」
——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