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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香蜜)殿下他貌美如花》作者:吃吃吃吃【完結】短篇。

《(香蜜)殿下他貌美如花》作者:吃吃吃吃【完結】短篇。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1162個瀏覽者
文案:

閱讀需知:
1.作者文筆渣,不喜勿噴
2.女主連翹,傻白甜一隻
3.真.小白花.連翹CP偽.反派.潤玉

簡介:
連翹喜歡上了一個人,夢見他都覺得滿心歡喜。
潤玉近來常常做夢,夢見的都是花,還是一朵成精了的花。

內容標籤:
搜索關鍵字:主角:連翹,潤玉 ┃ 配角:旭鳳,錦覓 ┃ 其它:香蜜沉沉燼如霜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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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始 連翹一朵雪蓮,佛家的雪蓮。

  與萬年前就成上仙的梓芬相比,她廢得不能再廢。

  好在,一千年前,她在開了靈識後終於化形了。

  然後她就圓潤麻溜的就去找她那梓芬前輩了。

  後來她發現她的梓芬前輩已經離世很久了。  最後她被花界的二十四坊主留下了……

  原因是,像你這樣修為低微的小花,還是留在花界水鏡中比較安全……

  ……  連翹心想,自己怎麼說也是佛家的蓮花,每日受著佛家的靈光洗禮,怎麼能這麼廢,窩在一個小水鏡裡呢!

  權衡了利弊後,連翹心安理得的住了下來。

  她需要找個安全的地方練練術法!

  花界是美的,和佛家不同的是,這裡是色彩斑斕的,漫山遍野的花,隨風搖曳,落了的花瓣飄入山澗的小溪中,微微蕩起的清波將之帶入花界中的江河。

  水鏡呢,花就少了,水果多了起來。

  個頭大又水靈,連翹望了兩眼,伸手便打算拈去。

  「別吃我……嚶……」

  忽的傳來的孩童聲嚇得連翹收回了手。

  這果子成精啦!

  「水鏡多的是成精了的果子,連翹可是要分辨清的。」

  長芳主清麗的臉上泛上點點笑意,說道。

  「知道的。」她是化形的花,不能和成精的果子計較!

  待長芳主回過頭去,連翹扮做鬼臉,瞪了那果子精一眼。

  然後才屁顛屁顛的跟上去。

  「小淘淘,長芳主來了。」一個長相可親的老人家見著她們,反身喊住後方那昏昏欲睡用手杵著下顎的紫衣小姑娘。

  「長芳主!長芳主好!」小姑娘先是愣了愣,後挺的站起來,迷迷糊糊的帶上一本正經的表情,大聲問好。

  「這位小姑娘是?」老人家看見長芳主身後的連翹,急忙轉移注意力。

  「這是新來的花仙,真身雪蓮,名連翹。」  長芳主恨鐵不成鋼的看了錦覓一眼,本想說些什麼,後聽老胡這麼一問,介紹到。

  「這麼水靈靈的姐姐,以後和我們一起玩嗎?」  錦覓清醒了幾分,話卻不經過大腦,直接說出。

  「玩?功課做了嗎?」長芳主眉目一凝,問道。

  「連翹,這是錦覓,這是老胡。」

  長芳主緊接著和連翹說道。

  「以後,你和他們住在水鏡。」

  「好的。」

  連翹彎彎眼,這大概是個比佛前好玩的地方。

  畢竟每天聽經書還是很無聊的。

  長芳主走前考察了下錦覓的功課,給老胡留了話,留下一臉委屈巴巴的錦覓離開。

  「你叫連翹,我叫錦覓,是顆葡萄,以後我們就是朋友啦!」

  長芳主一走遠,錦覓瞬間收了适才可憐兮兮的表情,笑著上來搭住連翹的肩。

  「好啊。」連翹彎彎眉眼,回到。

  花界的花四季不凋,彩色的霞披一如既往,一百年的冬去春來,總是那麼的快。

  而這一日,水鏡的平靜倒是被打破了。

  夜色如墨,繁星點綴。

  晚風習習,枝柳依依。

  連翹手上抓著一隻黑不溜秋的鳥,一路跑向錦覓那螢火照明的小木屋。

  「錦覓,錦覓,快出來。我撿到了一朵鳥。」

  「錯了,鳥是一隻一隻的。不是一朵!」 錦覓糾正到。

  「等會……鳥?!」

  錦覓思一想不對,鳥啊!她長這麼大,還從未見過真鳥呢。

  「對啊,你看,鳥長得真奇快,黑通通的。」

  連翹把鳥遞給錦覓。

  「這是烏鴉,我在老胡的書上看過,烏鴉就是黑色的!」

  錦覓肯定到,一本正經的給連翹科普。

  連翹陪錦覓倒騰了一會兒,只聽錦覓說道。

  「這是一只得道的烏鴉,要不吃了它吧?」

  錦覓抓住那烏鴉,亮晶晶的眼睛看向連翹。

  「這樣不好吧。」  連翹記得佛祖說的,殺生不好。  但是,不見血的算不算殺生,佛祖沒說。

  那到底吃不吃呢?

  「沒事的,我去找鍋。」

  錦覓把烏鴉丟給還在思考的連翹,跑回去找鍋去了。

  連翹想了想,應該是不算的吧,就抓起地上的烏鴉,進了屋子,把烏鴉放在長桌上。

  等著錦覓的期間,連翹就這麼杵著下顎,坐在另一邊觀察。

  只見烏鴉身上泛起點點星光,光點散開來,取而代之的,盡然是一個人。

  一個衣衫襤褸的人。

  「連翹,烏鴉變大了,吃不了了怎麼辦……」

  回來的錦覓一臉可憐巴巴的看向連翹。

  「不知道……」

  連翹搖搖頭。

  「是精怪,修煉的,都有內丹,要不我就拿了它的內丹吧!」

  錦覓說道。

  話音才落,便對著那人上下其手,一把脫了它的衣服,忽的看見什麼,急忙喊連翹過來。

  「連翹,這個東西我們都沒有,不會是內丹吧?!」

  錦覓指這它的□□說道。

  「不知道呢。」

  連翹見錦覓舉起刀來,直覺感到不好,就喊住了她。

  「錦覓,先別……」

  「大膽!」

  一聲怒斥,與連翹的聲音同時發出,嚇得錦覓手一抖,刀掉了下來,剛好就插在那人□□那什麼物的不遠處。

  那人就這麼赤條條的站起來,直直的看向錦覓。

  錦覓咋一下氣勢就短了,連翹上前來,說道。

  「道友,不如,先穿下衣服……」

  上前來的連翹被那人一看,又慫了,找不到原本要說的話,想著赤條條的不好,便喊了一句這個。

  那人臉上一僵,手一抬,也不知是施了什麼術法,就這麼憑空穿上了件金紋白領的月色長袍。

  「下麵是何方小妖。」

  那人臉色如舊後,問道。

  「我不是小妖。」

  連翹自覺怎麼說也是佛前成的精,怎麼也不成小妖吧。便隨即反駁。

  「就是,我們是精靈。我們可還是你的救命恩人呢!也不用太客氣,喊恩公就好。」

  「恩公?」

  旭鳳瞥了一眼還插在木桌上的小刀子。

  「我,我只是看你□□長了個奇怪的東西,好心幫你……」

  望見對方的臉色越來越黑,錦覓默默後退,左手摸索到一直掛在牆上的木枝,便抄起來放在胸前,右手把連翹往自己身後推。

  旭鳳聞言,臉色變幻莫測,只覺得面前這人莫不是把他當傻子,或者對方本就不正常。

  他大步上前,一把抓住錦覓的手腕,對方一疼,松了手中的木枝。

  不想,如此,他的臉色更黑了,一把將手甩開。

  「蠻荒小妖,竟是女身,可知男女有別,簡直不知羞恥。」

  「你,你,你,都說了我不是小妖了。」

  錦覓聞言,不慫了,反駁回去,這可是原則性問題。

  「男,女,我知道了,你就是書上說的男人啊!」  連翹從錦覓身後探出個毛茸茸的頭,彎了彎眉眼,仿佛發現了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似的,笑著說道。

  「……」旭鳳放棄與之交談。

  蠻荒小妖!

  最後連翹和錦覓都統一認定,這是一隻喜怒無常的烏鴉。

  不過秉承著水鏡的優良傳統,她們決定還是先收留了這只烏鴉。

  第二日一早,連翹就去采果子了,這裡大多是成精但未化形的果子,所以要吃果子的話,還要往水鏡週邊走。

  那裡的果子是沒有靈識的,可以食用的。

  「錦覓,看我帶了什麼回來啦。」

  連翹是提著果籃,蹦噠著跑回來的。

  「連翹,我們一起出水鏡吧!」

  錦覓拉住連翹,說道。

  「為什麼要出去啊?」

  「難道你不想去花界外面看看嗎?」

  從天界下來的連翹,「我只想去人間玩一玩。」

  「好啊,那我們可以一起啊。」

  不明前後因果的連翹就這麼被糊裡糊塗的錦覓給騙上了賊船,直到她們藏在旭鳳袖子裡,飛到了三重天,她才發現,這不是去人間的路。

  「烏鴉,我不想去了,你快把我放下來。」

  連翹扒著袖子喊到。

  「連翹,它是喜鵲,不是烏鴉。」

  錦覓提醒到。

  「那,喜鵲你快停下來,我不要去天界!」

  旭鳳反手把袖子一掩,連翹就被進來的袖子邊糊了滿臉,然後一骨碌的滾進了袖子裡頭。

  旭鳳到了九重天后,就迎上了穗禾等人。

  不想話到一半,那顆紫色的葡萄就滾出了袖子,摔在雲上化了人形。

  正是錦覓告訴穗禾,自己是這只喜鵲的救命恩人的時候,連翹也從喜鵲袖子裡滾了出來。

  化了人形沒站穩的連翹被後面的旭鳳順手攬住,那視線一直停留在旭鳳身上的穗禾臉色便黑了下來。

  許是感到了什麼,連翹也不直視旭鳳穗禾,跑到了錦覓身後,伸出腦袋來偷偷看他們。

  旭鳳頗為尷尬的收了手,因著要和穗禾去殿前覆命,偏讓自己的親信招待她們。

  棲梧宮除了大,好像就沒什麼了,連朵花也沒有,連翹錦覓兩人又繞回到院子裡,對視一眼,攤了攤手。

  「不過我有一個發現。」

  連翹說道。

  「什麼發現?」

  「這只喜鵲不是普通的鳥,是鳳凰呢。」

  「怎麼成了鳳凰了?」

  「這裡是棲梧宮,鳳棲梧桐,他又是只鳥,那就不就是鳳凰了嘛!」

  「好像是呢,連翹,你好厲害。」

  「所以說,讓你平時多讀書!」

  連翹彎彎眉,頗有些沾沾自喜,說道。

  「連翹,那裡好像有東西啊!」  錦覓發現了一隻紅色的狐狸。

  毛茸茸,圓毛,連翹想摸摸。

  兩個人就這麼把手放下去了,然後……狐狸變成人了。

  又是成精了的!

  不過狐狸人形倒是漂亮,唇紅齒白的。

  「老夫終於被人非禮了,還是兩個!」

  唇紅齒白的小少年一臉歡喜,然後便上前問道。

  「你們是哪家的仙童仙子?名什叫什?」

  「我們……」

  「這不是旭鳳的棲梧宮嘛。」

  「我叫錦覓,她叫連翹,不過我們不是仙人,我們是半仙。」

  錦覓說道,雖然不是上仙,但作為一隻成精了的葡萄,半仙還是有的吧。

  「嗯嗯……」連翹聞言點點頭。

  「半仙?老夫這一午覺睡得可真有點久了,天界什麼時候又多了個仙階,老夫都不知道。」

  說著,狐狸似乎想到了什麼,又說道,

  「不過話說回來,旭鳳什麼時候養了兩個這麼水靈的小仙啊。」

  說著,狐狸掏出兩根紅繩,一根遞給錦覓,一根遞給連翹。

  「看在你們兩個是天上地下第一個非禮過本仙的人,便給你們一人一根紅線,將它系在旭鳳的腳踝上便可情路平坦,逢凶化吉。」

  錦覓接了一個給連翹,不等再拿另一個,只見一道七彩光芒閃過,是那只叫做旭鳳的鳳凰回來了。

  「月下老人如今越發慷慨了。」

  說著,旭鳳把下袍一撩,露出那綁了十根紅繩的腳踝,略一施法,十根紅繩便到了鳳凰手上,然後遞給對面的月下老人。

  月下老人捏著紅繩,拉著衣袖,兩眼淒淒的開始控訴到當年小鳳娃的種種。

  然後鳳凰就喊了他叔父。  連翹和錦覓兩人聽的倒是開心,直到兩人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鳳娃長大了,什麼時候打算把錦覓,或是連翹給收房呀?」

  「錦覓是誰。」

  「是我。」

  錦覓冒出頭,說道。

  「不知錦覓半仙年方幾何?生辰八字多少?何方人氏?家中人丁幾許?……」

  月下老人接著到。

  旭鳳皺眉咳了一聲,打斷狐狸的話,用一根針把狐狸給騙走了。

  待狐狸走後,錦覓才問到。

  「你剛剛怎麼不問連翹是誰啊?」

  「對了,連翹呢,完了,鳳凰,我家連翹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這大概是真傻了,我的傻女主啊……

  不見了當然是去見男主…

  不要問我女主看了什麼書,有時候學渣,有時候學霸……

  八成是話本……也就是,小說,可能還不止言情的。


第2章 潤玉 連翹自己走掉了,然後她迷路了。

  作為一隻成精,且化形了的雪蓮,連翹覺得自己還是能走回去的,然後便開始摸索起了路線來。

  月色下的鹿泛著點點星光,清澈透亮的杏眸撞進同樣清澈透亮的鹿眸,連翹眨了眨眼。

  她知道,這就是魘獸了。

  曾經在佛前聽過。

  見著鹿轉身踏著蹄子就跑,連翹不假思索,跟了上去。

  穿過流光似的長橋之後,入目便是一隻下尾半沉在水裡的……魚?

  不對,這是一條成精的魚。

  因為它的上半身是一位謙謙如玉的溫潤君子。

  連翹只覺得這條魚化做人形的臉好漂亮,比她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好看。

  美色當頭,連翹屁顛屁顛的就跑了過去。

  不等靠近,只見魚尾忽的一收,水珠四濺,連翹急忙用闊大的袖子掩住臉來。

  待放下袖子來,連翹又一次折服在了對方的顏下。

  第一次,連翹知道了什麼叫做「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大概就是說眼前這種人的吧。

  「你長得真漂亮。」

  連翹出聲道。

  潤玉的臉色一僵,抬眸望去,卻撞進了一雙溢滿星辰的清澈杏眸。

  就這麼望著他,眼裡倒映著他的身影。

  「我叫連翹,你叫什麼?」

  連翹跑上前去,抬頭問道。

  「小仙表字潤玉。 」

  潤玉露出一貫如沐春風的淺笑,回到。

  連翹見著,只覺得身心舒暢,覺得花界那漫山遍野的鮮花都開了,覺得今天的夜晚如此的美。

  「我見著你,委實心中歡喜。」

  連翹想起自己在錦覓的小木屋裡看的話本,裡頭有這麼一句話,便說了出來。

  潤玉在天界,身份還是頗為尷尬的,倒是第一次有女子跑到他面前來說這種話,還是一個透著傻氣的女子。

  不知是否又是天后派來的。

  潤玉淡然一笑,

  「仙子過譽了。」

  「不是,我沒有開玩笑。」

  連翹還記得話本裡那男的也是這麼回的,意為拒絕,便急忙擺手道,

  「我見著你心中歡喜,我想這便是喜歡你了,我們又是第一次見面,那這就是書上寫的一見鍾情。」

  「所以我對你一見鍾情了!」

  連翹理清了思路後,抬起亮晶晶的眸子,說道。

  再一次撞入這雙杏眸的潤玉倒是一愣,半響無言。

  「你是這天上的仙人吧,你住在哪裡,我過去找你玩好不好?」

  連翹可是記得,話本裡的男主角都會問女主角家在何方等等之類。

  「璿璣宮。」

  潤玉順口一答。

  「好啊,那我下次過去找你,我現在要回去了。」

  連翹覺得自己不能沉迷美色,這是不對的,錦覓不定找不著自己正急著呢。

  她側頭一笑,帶著幾絲念念不舍,轉身離去。

  潤玉望著連翹的背影,淺然一笑,攜過雪白的衣袖,又化了魚尾,枕著梅花魘獸的肚皮小憩。

  只是夢裡就多了一株小花,是為雪蓮,雪色晶瑩,試圖用那展開的蓮瓣來觸他。

  魘獸的梅花鹿角變長了些許,把枕在它身上的潤玉的夢給吸了出來。

  嘖嘖嘴,是個透著甜味的夢。

  「連翹,你可算回來了!」

  繞了幾回路的連翹終是找到了去棲梧宮的正確道路。

  一進門,就對上了錦覓那兩隻閃著水光的淚眼。

  「鳳凰,我家連翹回來了。」

  不等連翹給錦覓抹了淚,錦覓就轉身往裡頭去告訴旭鳳了。

  「去哪了?」

  才一入殿內,對上旭鳳那淡淡的一問,連翹直覺不能說出她家的潤玉,便轉了轉眼珠,欣喜道,

  「我迷路了!」

  連翹又一想,笑著說這句話是不對的,換了個哭唧唧的表情,又重複了一遍。

  旭鳳當然不會信了連翹的話,瞧了瞧錦覓的淚眼,揮手讓下面兩隻小精怪先回去休息了。

  「殿下,連翹姑娘适才過來的方向,似乎是璿璣宮。」

  了聽待錦覓和連翹走後,才上前說道。

  揮手讓了聽下去,旭鳳這才放下手中的書簡,一雙鳳眸看向前方的殿門,幾縷髮絲落了下來,擋住了眼中的那晦暗不明。

  「璿璣宮。」

  又過了幾日,錦覓跑過來,拉著連翹要去見已經混熟了的月下老人。

  連翹一連幾天都沒在璿璣宮見著潤玉,想了想,便跟著錦覓過去了。

  「小錦覓!」

  月下老人見著錦覓,笑著迎了上來。

  「小連翹也來了!」

  「快來快來,老夫今日就給你們講講這情愛。」

  說著,一手執一人,將其拉進了屋內。

  聽月下老人講人妖戀著實無聊。

  錦覓是不感興趣。

  連翹是覺得這沒有她偷偷藏起來的話本好看。

  因而兩人便聽得昏昏欲睡。 好在月下老人終於講完了,聽著對方的感慨,兩個齊齊附和。

  「月下老人,能再給我一根紅繩嗎?」

  連翹想了想,如是說道。

  月下老人轉睛看了連翹兩眼,又看了看錦覓,也不知想到了什麼,一臉看戲表情,從袖子裡掏出了一根紅繩給連翹。

  「謝謝月下老人。」

  連翹可沒注意到月下老人的神情,只是十分開心的接過紅繩。

  上次的紅繩不知道去了哪裡,這一根一定要在遇見潤玉後給他系上。

  「連翹你要紅繩做什麼?」

  錦覓不解的問道。

  「自然是要給我的心上人的!」

  連翹想起潤玉那如玉的臉龐來,喜滋滋的笑了。

  「心上人,什麼是心上人?連翹你的心上人是誰?什麼時候有的?」

  「我心上人是我見過的,最最最漂亮的人了,幾天前啊!」

  那可不就是鳳娃嗎?!

  天界的第一美男。

  月下老人聞言,笑得不可謂不狐狸。

  天界這麼無聊,終於可以看戲了。

  究竟是斷袖更甚一籌,還是……

  「月下老人,你有沒有讓男子心動的方法啊,教教我吧。」

  連翹不知道月下老人在笑什麼,但她想了想,還是問道。

  「有,可多了。」

  月下老人進屋搗騰了一會兒,便拿著幾本話本出來了。

  「這和适才那些可不一樣。」

  月下老人一臉很自豪,求誇獎的模樣。

  「《追夫寶典》,《追男一百零八式》……」

  連翹接過來,看了看書名,讀出聲來。

  「謝謝月下老人,我去學習啦。」

  連翹將書放入袖子中,笑眯了眼。

  她要找個地方研究研究這些書。

  「月下老人,這些書……」

  錦覓覺得每個字分開她都懂,合起來她就不認識了,不懂要問,不想還沒說完,月下老人就再一次攜起她的手,作可憐狀道,

  「小錦覓,別傷心,老夫這裡還有書!」

  說著,掏出了兩本藍皮子書來。

  「《斷袖那些事》,《龍陽之好》?」

  錦覓看清了上頭的字,讀了出來。

  「這可是專門給你挑的呢。」

  月下老人洋洋自喜,開始給錦覓東扯西扯。

  他知道他家鳳娃受歡迎,沒想到這麼受歡迎。看來以後可有好戲看了。

  月下老人搖了搖自己頭髮上墜下的兩顆小紅球,想到。

  「知道了嗎?大殿下又被罰了。」

  「不會又是天后娘娘下的旨吧!」

  「可不是嘛,璿璣宮還就夜神殿下一人,冷冷清清的,都不見來客。」

  「天后娘娘看著,誰敢去觸這個黴頭。」

  「不過好歹還有梅花魘獸陪著。」

  「是……」

  連翹蹦噠著去璿璣宮,半路上見有兩個仙子在閒聊,本是打算繞過去的,不想卻聽見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璿璣宮只有潤玉一人,那不就是說明,潤玉就是天后不喜的那個夜神,大殿下嗎?!

  莫名的,聽見璿璣宮冷冷清清的,潤玉都沒有人陪著,連翹心裡就不太舒服。

  有點難受,感覺苦苦的。

  繞過那兩個仙女,連翹就奔去了璿璣宮。

  「殿下!」

  連翹咋一踏入璿璣宮的宮門就高聲喊到。

  「原來你在這裡啊!」

  連翹繞進璿璣宮的院子裡,果見潤玉化了魚尾半倚在湖邊小憩,便跑上前去。

  潤玉是醒的,只是合上了眼,知道是連翹,也就隨她去了,便沒有回復,也不曾睜眼。

  若是天后派來的人,倒也不怕她忽的動手。只是試探先。

  連翹見潤玉也沒有理會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睡著了,便蹲在一旁,用手托著下顎,凝視著潤玉的臉龐。

  「殿下,你長得真好看。」

  「我瞧著你便滿心歡喜。」

  「夢裡都是你呢!」

  連翹見潤玉也不理會她,就自顧自傻笑的說著。

  潤玉終是受不住這樣的洗禮,便緩緩睜開了眼。

  兩相對上,各自撞入對方的眼眸中。

  看著那淡然不入塵煙的眸子,連翹只覺得心跳得好快好快,有什麼在破根發芽。

  「你……」

  如玉珠落盤般清冷,又帶著些惺忪睡意的沙啞,潤玉的聲音響在連翹耳邊。

  不等潤玉說什麼,連翹只聽了「你」這一字,臉便霎的燙了起來,雙手捂住臉,蹭的站起來。

  「我,我還有點事,改天再來找你。」

  留下這句話,連翹便落荒而逃了。

  潤玉再一次望著連翹的背影,心境放鬆了下來,再一次勾起笑顏。

  倒也沒有再休憩,收起魚尾來,轉身回了殿內。

  近來的夢都大同小異,不外乎是一株成精了的雪蓮,雖是被魘獸給吸出來了,倒也是怕有心人為之。

  只是瞧那夢境無甚惡意,還使人放鬆了心境,便沒有深究。

  适才見著連翹,竟將她與夢中的小花重合了,怕是睡糊塗了去,如此,還是去理理公事吧。

  連翹一路跑回棲梧宮,不想卻撞上了一個人。是那個愛慕鳳凰的……穗禾公主。

  袖子裡的書就這麼順勢滑了出來,不想被這位穗禾公主撿了起來。

  然後……公主的臉色就黑了。

  再然後……她就被帶走了。

  連翹:天界連話本也不讓看嗎……

  作者有話要說:

  連翹:……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

  感謝小天使「」于        2018-08-17 09:19:29 灌溉1瓶營養液


第3章 殿下 錦覓等啊等,又一次等不到連翹回來。

  倒是了聽來了,說是連翹和鳳凰在一起,讓她早些休息,不用再等。

  錦覓心想,鳳凰定是不會吃了連翹的,便回去了。

  夜色如畫,涼風徐徐。

  棲梧宮螢火四散,寧靜如許。

  這廂,天后給穗禾準備的宮殿裡卻不甚平靜。

  「你就是火神帶回來的小妖吧,果真是粗鄙不堪,竟看這些……這些雜文。」

  穗禾把手中本抓住的書往下方的連翹處一扔,說到「雜文」處,臉上竟泛些微的紅暈,繼而轉黑。

  穗禾良好的禮儀倒是沒讓她把「淫詞豔曲」這四個字給念出來。

  只是竟想到自己若是把這些用於旭鳳身上,那……不對,自己這是在想什麼!無處撒氣的穗禾便把手中那燙手的書給扔了。

  是的,淫詞豔曲,月下老人給的書,封面和裡側竟是不同的。

  只是連翹沒翻開過,所以她十分不理解,難道,天界真的不讓看話本嗎?

  「我不是小妖。」

  這是原則性問題,連翹強調道。

  「而且,……」

  不等連翹再說什麼,穗禾邊上站的的侍從就站了出來。

  「公主,這種小妖,與她說什麼道理,按鵲扇看,就應該給她上刑,給她長長記性。」  上刑,這連翹知道,她讀過的話本裡頭有的,不過她沒見過就對了,聽說會很疼很疼。

  「刑罰是給犯大錯的人,我做了什麼嗎?」

  連翹不知道什麼是很疼很疼的感覺,但是小痛小疼她還是有過的,所以她一點都不想嘗試。而且她記性也不差,不需要長的。

  因此,她覺得自己要問清楚,說不定是穗禾公主那侍婢錯了呢。

  若是遇上個講理的好人,會聽連翹一說,然而鵲扇本不是什麼好人,抱著的就是歹心來著的,在連翹說話的期間就讓人去準備刑罰道具了。

  不等連翹再說,便讓人將連翹帶走了。然後諂媚著向穗禾保證,只是小小的用刑,不會有什麼事的。

  穗禾也是一時糊塗了,被這麼一說,就揮揮手讓鵲扇去做了。

  待旭鳳從棲梧宮趕來的時候,連翹終是體驗了一把何為生不如死的刑罰。

  細細的針中注著靈力,紮入血肉之軀,針尖帶來的疼痛生生多了幾倍。

  連翹不知道被紮了多少的注有靈力的金針,她只是覺得好疼好疼,可是又喊不出聲,十分的難受。

  「說,那些個書,是不是要拿來勾引火神殿下。」

  「鵲扇姐姐,這聲音不是被你封住了嗎?怎麼說得了話呢。」

  「不說我都給忘了。」

  說著,鵲扇手一抬,靈力自指尖而劃,解了連翹身上的法,只是定身那法卻不打算解掉。

  「……沒有,不是。」  連翹慘白著臉,斷斷續續說到,由著這疼痛,靈海竟清醒了幾分。

  「哦,那是為誰?」

  鵲扇可不信,她也是喜歡火神的,自知身份不夠,就想著待她家公主嫁過去,自己也能天天望著那張臉。因而聽連翹說不是,便如是問道。

  「是……殿下……啊……」潤玉。

  「你敢耍我!」

  聞殿下二字,鵲扇自以為是連翹在欺瞞她,便反手一針又入。

  這回聲音倒是放了出來,金針一入,連翹就痛得喊了出來。

  迷迷糊糊要閉眼之間,仿佛有個身影走了進來,有點像是……

  「殿下……」她喃喃道。

  「火神殿下。」

  鵲扇一驚,忙跪下問安。

  旭鳳闊大的袖中飛出一道流光來,只是在打到鵲扇身前便被另一道流光給打斷。只是些許靈力化作的流光還是打到了鵲扇身上。

  穗禾快步走到嘴角噙血的鵲扇身前,直面對上旭鳳,道。

  「鵲扇雖有錯,也不至死,看在她與我一同長大的份上,殿下那一擊也給了她教訓了,不若就這樣算了吧。」

  畢竟自己都這麼說了,穗禾相信旭鳳大概是會給自己留著臉面的。

  旭鳳也不理會穗禾,攬過地上已經合眼的連翹,解了連翹身上的定身咒,轉身便帶著了聽出了偏殿。

  不等穗禾要和鵲扇說些什麼,只見地上的金針無端四起,飛向鵲扇,數針全數打在鵲扇身上,偏殿內霎時響起了慘叫聲。

  棲梧宮。

  旭鳳將連翹放在自己的床榻上,為她施展靈力治療。

  「疼……」  金針造成的傷口要癒合,疼痛只與金針入體不差多少,連翹只覺的渾身點點的疼,然後便如江河彙聚一樣,成了大片大片的疼痛,迷迷糊糊中喃喃出聲。

  「沒事了,睡吧。」

  療了傷,再給連翹施了個清潔術,這才給連翹蓋上被子,掖了掖被角,留了個安神術,燃了安神香,這才對著床上的人說道。

  連翹只覺得靈海中的傷痛被平息了,似乎有檀香的味道傳來,像是回到了佛界一樣,便安心睡了過去。

  雪蓮懨懨,把蓮瓣都往內裡收,不似往日裡那四散著無限活力的模樣。

  潤玉心中好奇,但也不上前,坐與石椅上,執起石案上的茶杯,輕抿。

  「你就不關心關心我嗎,金針打在身上可疼了呢。」

  雪蓮晃了晃蓮瓣,展開來,螢光點點。

  對於雪蓮發出聲音,還帶有要求,潤玉已經習慣了。

  「金針?」

  「對啊,今天有個很壞的女的,往我身上紮了好多好多帶有靈力的金針,可疼了。」

  一向淡然處事如潤玉,此刻竟生出了些許怒火來。不等詢問,只聽雪蓮又道。

  「不過我現在好啦。」

  清脆的聲音中竟隱隱有些得意。

  潤玉搖搖頭,不再說些什麼,執起書簡,捧一盞清茶,聽小雪蓮講著趣事。

  第二日醒來,連翹覺得渾身舒暢,一點疼痛的感覺都沒有。

  天蠶絲被很舒服,輕滑軟暖,連翹便往裡頭枕了枕,想著想著便覺得不對。

  她的房間好像沒有佈置這樣的被子,眼睛睜開一條縫,瞄了瞄,然後愣了一會兒,騰的一下坐了起來。

  這真的不是她的房間!

  「起了。」

  連翹望向聲音的來源處,原來是桌案旁坐著的鳳凰。

  「謝謝鳳凰。」

  連翹大概知道了,應該是鳳凰去救了她,至於把她帶來這裡,應該是不想讓錦覓擔心吧。

  覺得自己真相了的連翹心情喜滋滋,臉上也透著笑意。

  「這是我的。」

  連翹搶過桌上的書,往自己懷裡揣。

  起因是,走過去的連翹瞄了一眼桌案上旭鳳一本正經正在看的書,咋一下就炸毛了。

  因為那就是引起此次禍端的罪魁禍首!這還能給對方看嗎?不行!因而就給搶了過來,還要藏得嚴嚴實實的!

  「我去看看我家錦覓了,鳳凰再見。」

  看著連翹逃也似的跑了,旭鳳笑得越發燦爛了。

  或許叔父說得對,是該給這棲梧宮尋個女主人了。

  「小錦覓,你家連翹去哪了?」

  月下老人是後來才知道的這件事,正好錦覓過來了他的姻緣府,便趕上前去問道。

  「和鳳凰在一起啊。」

  錦覓不明所以,了聽這麼說,那就是了吧。

  「唉,沒事的,小錦覓,天下的男人還是很多的,我們不差鳳娃一個。」

  自以為成了連翹旭鳳兩人之間的助攻的狐狸仙,又開始做戲抹淚,拉著錦覓的袖子,兩眼汪汪,好不可憐的說著。

  「你們怎麼了?」

  咋一來的連翹滿臉好奇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啊。」

  錦覓壓根沒懂狐狸仙的意思,聽連翹問,就直白回了。

  「是小連翹啊,昨晚過得怎麼樣啊?」

  孤男寡女,乾柴烈火……

  本是拉著錦覓袖子的狐狸仙見著連翹過來,淚也沒了,袖也不拉了,兩眼放光,一臉八卦樣的上前問道。

  「剛開始特別疼,後來特別舒服,我有感謝鳳凰的。」

  想想金針的滋味的就顫了顫,不過後來那靈力暖暖的,流淌於四肢百骸之間,真的特別特別的舒服呢。

  連翹想著,便透出喜洋洋的表情,說道。

  可惜天帝這一家子都特別能腦補些七七八八的東西,月下老人作為叔父的,自然也不例外,甚至還更甚。

  「你們居然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了,我家鳳娃這麼棒?!」

  月下老人:難以置信啊難以置信,有生之年!

  「這裡不會已經有我家鳳娃的崽了吧?!」

  月下老人一臉新奇,放光的雙眼直直盯著連翹的腹部。

  「月下老人你好生奇怪啊,不就是渡了些靈力嗎?」

  看過話本的連翹自然知道,孩子是要這樣那樣才會有的。而且她要的話也應該去找她家殿下啊!

  「渡靈力?」

  「渡靈力!」

  錦覓和月下老人聽聞後同時說道,兩個人都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我就說我家鳳娃怎麼可能這麼就成功了呢!」

  「哇,靈力啊,連翹你好厲害,居然能說服鳳凰給你渡靈力。」

  而連翹想著的是她和她家殿下的崽崽,自然是沒聽清楚其他兩人說了什麼的。

  三個人三個頻道,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直到天界的兩位殿下踏進了這姻緣府。

  「鳳凰!」

  這是錦覓。

  「鳳娃!」  這是月下老人。

  「殿下!」

  這是連翹。

  不待旭鳳回應什麼,只見連翹做了跌破月下老人認知的事情。

  連翹見著潤玉,自然屁顛屁顛的跑了過去。

  只是一回頭,就覺得在場所有人的表情,都不太對。

  難道是她家殿下太美,驚豔到了他們?

  作者有話要說:

  不論是從原著看,還是電視劇,我都覺得天帝這一家子,都特別的能腦補。

  扎針那一段靈感來自懷珠格格,謝謝容嬤嬤!

  請原諒我這八點檔的狗血劇情,傻白甜不易,該虐就得虐!

  不知道為什麼,一直覺得月下老人很偏心,什麼好的都給了旭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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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小天使 hy 于2018-08-19 01:26:17 灌溉一瓶營養液


第4章 婚約

  「你們怎麼了?」

  連翹拉著潤玉的袖子,不明所以的問道。

  「小連翹,你怎麼跑到我那大侄子那去了,你喜歡的不是我家鳳娃嘛。」

  月下老人大大咧咧的,有什麼就給說了出來。

  旭鳳聽聞月下老人的話,視線佯裝不經意的往連翹與潤玉那一晃,不想與潤玉的視線對上。

  「月下老人說錯啦,我喜歡的不是鳳凰,是我家殿下!」

  連翹眼裡亮晶晶的,歪頭看著潤玉,聽到月下老人的話就順口回答道。

  「原來連翹你之前和我說的心上人是他!」

  錦覓是不懂情愛的,不過之前聽連翹有說過,話也就這麼脫口而出了。

  月下老人靜默了片刻,然後小心翼翼的去偷偷瞥了旭鳳幾眼。

  等要再去瞥的時候,旭鳳已經不見了,連帶著他的小錦覓。

  「小連……」

  月下老人話還沒出口,轉頭才發現他家大侄子帶著小連翹也不見了去。

  這都什麼事?!

  他還是去理他的紅繩吧!

  侄子大了,不由叔啊,月下老人搖搖頭,晃著小紅球進了裡屋。

  璿璣宮,□□。

  潤玉執書,淡然看了一眼一側坐著的連翹。

  「我不會打擾你的,我坐著看你就好啦。」

  連翹眨眨眼,後彎彎眉眼,傻笑著對潤玉說。

  潤玉聞言也不再說什麼,任由著她去了。

  連翹雙手捧臉,用手腕杵著桌面,歪著頭看潤玉,眼眸裡的星星仿佛是要溢出來,亮亮的,帶著一點不懷好意。

  夢裡自己都是一朵蓮花,終於可以化作人形和她家殿下相處了,不可謂不開心呢。

  連翹瞧著潤玉被茶水浸了的唇,鬼使神差的往前傾,不想對上潤玉那淡漠的眸子,又默默地縮回了頭來。

  見狀,潤玉微微勾起了唇角。

  殿下一笑真真是如同百花齊放,雖是轉瞬而逝,連翹卻癡癡的笑了許久。

  她家殿下怎麼能這麼好看呢,這要讓那招蜂引蝶的百花情何以堪呢。

  連翹心想,一定要把她家殿下給藏好了。不然要是來個蜂,來個蝶的,她可應對不來。

  連翹就坐在一傍看著潤玉,也不說話,就是傻傻的笑。

  她多麼希望,這一刻可以一直到天荒地老。

  六界再美,也不及她的殿下。

  棲梧宮。

  ……

  錦覓默默看著喝酒的鳳凰,感到十分的無趣,只是又被拉著不能走,還得給他勸酒。錦覓表示不能理解。

  然後她就不說話了。

  「我餓了。」

  過了許久,錦覓實在是憋不住了,出聲道。

  旭鳳聞言,抬眸看了錦覓一眼,繼而接著飲酒。

  錦覓:……

  不能走的她就接著看著鳳凰一杯兩杯的下肚,然後,就見著鳳凰趴下了。

  鳳凰醉了。

  錦覓笑了。

  錦覓伸出手指頭,戳了戳鳳凰,沒反應?再戳一戳,果真不動了。

  錦覓心中一喜,忽的看到了桌上的酒,默默將爪子伸了過去。

  一杯入口,錦覓漲紅了臉。

  香香的,辣辣的,有種難以言喻的味道彌漫在口中。

  錦覓覺得腦袋有點沉沉的,天地開始晃動起來,眼前的鳳凰多了好幾個的頭。

  「咚」的一聲,錦覓一頭栽在了桌上。

  了聽這才上前來收拾,順帶著把醉酒的主子及錦覓給抬回各自房中。

  老胡來天界了。

  不久,長芳主也過來了。

  只是連翹和錦覓一個個翅膀硬了,死賴在天界不回去了。

  一個個都不知道當年梓芬和水神及天帝的那些往事,長芳主還真不好發作,只得先行回去了。

  來一次帶不走兩個,不想過了幾個月,連翹自己回來了。

  「鳳娃,不是我說你,到手的媳婦就這麼沒了,全然沒有當初你叔父我的模樣。」

  月下老人又跑到棲梧宮來了,搖著他那兩顆小紅球,頗為嘚瑟的說。

  「想當年老夫啊……」

  「噗呲。」

  連翹聞言,實在不好意思的笑出了聲來。月下老人講的感情史,怎麼感覺和他那給自己的書如此相似。

  「鳳凰,你叔父可真有趣。」

  連翹偷偷和旭鳳說道。

  「還有,你到手的媳婦是誰啊?」

  連翹可沒忘記剛剛月下老人說了什麼,又問道。

  「莫不成是錦覓?」

  畢竟錦覓最近都和撲哧君去玩了。難怪鳳凰這麼傷心,連翹想著,看旭鳳的眼神中就透著母性的關愛。

  旭鳳:……  被這麼一大一小用關愛的目光注視著,旭鳳直覺不是很好。

  天界的日子對於連翹來說就是每天去看她的殿下,然後回來和月下老人嘮嘮嗑,時不時帶上鳳凰。

  夜裡呢,就抱著她的錦覓睡睡覺,夢裡再去見她的殿下。

  雪蓮又來了,依舊是靜靜地看著他。

  潤玉一如既往,執書飲茶。

  「殿下有沒有喜歡的人?」

  雪蓮問。

  「喜歡?」

  潤玉抬眸望了那雪蓮一眼,淡漠如水的眸子浮現了一絲柔光,卻轉瞬即逝。

  「對啊,喜歡,就是見著那人便滿心歡喜,見不著的時候夢見都開心。」

  聽著雪蓮的話,潤玉忽的覺得,對面那朵雪蓮就是連翹了。

  輕輕搖頭一笑,接而去翻閱他的書簡了。

  「殿下還沒有回我呢。」

  雪蓮又冒出了聲。

  「許是有的。只是我早有婚約,有不得。」

  潤玉回答。

  「婚約?」

  雪蓮再問,潤玉便不再回答了。

  連翹醒來的時候,心裡不甚舒暢,終

  覺得自己今天的味蕾有點酸酸澀澀的。

  「月下老人,我又來了。」  連翹覺得,這種事情還是要問月下老人的。

  「小連翹!正巧老夫也找你呢。」

  月下老人也是才知道的旭鳳醉酒,都個把月了這是,月下老人第一次覺得自己這叔父當的不稱職。

  正好連翹自己找上來了,這不,就被狐狸仙給拉住了。

  「我家潤玉殿下是不是有婚約?」

  「小連翹你怎麼能負了我家鳳娃呢?」

  兩人同時說道。

  對啊,怎麼給忘了,他大侄子潤玉還有婚約這回事。

  聞言,月下老人才想起來這事。

  「是有這事,天帝長子,水神長女……」

  後面那一番話本一樣的往事,連翹聽聽,不甚關心。

  水神……長女?

  「可是我怎麼從來沒有聽人說過她呀?」

  「因為水神還未有後。」

  「呀呀呀,老夫剛才所說的你是否都沒聽。」  月下老人雙手捧心,發上墜著的紅球跟著晃了晃。

  「水神和風神成婚以來,相敬如賓,苦了我的大侄子啊,啥時候才能有個媳婦。」

  月下老人說到這裡,忽的愣了愣,補充道,

  「既然我家大侄子都有了婚約,不如小連翹考慮考慮我家鳳娃吧。」

  說著,連帶著擠眉弄眼。

  連翹沒有心情再去打趣月下老人了,她就是覺得心裡頭堵堵的,口中澀澀的。

  有婚約的話,是不是就不能和殿下在一起了?

  夜深了。

  濃墨點綴。

  「殿下,我要走了。」

  小雪蓮又一次懨噠噠的出現在潤玉夢裡。

  「為何?」

  輕泠的聲音打在雪蓮上,只見雪蓮開始散發出淡淡的螢光。

  不待潤玉再望,便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魘獸。」

  來到院中。

  潤玉喚來魘獸。

  魘獸自然懂了他的意思,吐出了一個半透明的泡泡來。

  不錯,正是潤玉适才所夢的內容。

  帶了點苦苦澀澀的味道,近來吃慣了潤玉那甜滋滋夢境的魘獸自然吃不慣,也不喜。

  知主人要,便十分乾脆的吐了給他。

  一隻簪子飛來,無意打破了正在散發著螢光的光球,畫面忽的急停,化作點點螢光,與破裂的光球共同消散。

  「不好意思,道友,在下錦覓,迷路了……不知道友可知道這是哪裡?無意給道友造成了……麻煩,是在下的過錯,希望道友可以原諒。」

  錦覓看那光球破碎,便覺得自己這是闖了禍,便對著那人說道。

  「無事。」

  潤玉闊大袖子中那修長白皙的手握了握,遂又放開。淡漠的眸子掃了錦覓一眼,薄唇輕啟道。

  「那,道友可知棲梧宮怎麼走?」

  錦覓覺得這人話上說著原諒,可又好像沒有原諒她,實在不懂這些神仙在想著什麼,便小心翼翼的接著問到。

  「出了這璿璣宮的門,往東北處走及是。」

  說著,潤玉袖子一揮,便將人送出了他這璿璣宮。

  錦覓可不懂那人想什麼,歡樂的哼著小調往東北處去。

  那人倒是沒騙她,走了一段路吧,終是看到了棲梧宮的影,錦覓便跑了上去,她要去找連翹玩。

  只是連翹並不在屋中,錦覓以為她又出去了,便先入睡了。

  第二日醒來,了聽說,連翹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有種想讓連翹黑化的衝動,不行,我要克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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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水神 花界還是一如既往的美,由外而內,再由內而外的。

  繁花璀璨,流水叮鈴,看著這一副畫卷的心情好如靜靜的注視著潤玉時候的心情。

  歡樂,卻又平靜。

  仿佛山不再增,水不再流,世間一切都為了他停留。

  連翹癡癡的杵著下顎想著,忽的給了自己一巴掌,糊在臉上,好讓自己清醒。

  怎麼又想起他了,他可是有婚約的人了呢。

  忘掉忘掉!

  天界。

  「錦覓。」

  旭鳳喊住殿門口磨蹭著不進來的錦覓。

  「鳳凰,我家連翹不見了。」

  「你昨夜去了哪裡?」

  旭鳳自然是知道連翹的事情,也知道錦覓從璿璣宮回來。

  「我昨天夜裡出去晃悠了然後迷路了,是一個好心的道友給我指了方向,我才回來的。」

  「好心的道友?」

  「對啊。穿得一身白衣,逆著月光,現在想想,突然覺得他長得好熟悉。」

  「姻緣府。」

  旭鳳出聲提示道。

  「啊,是連翹的意中人!」

  錦覓一拍手,說道。

  旭鳳的臉霎的就黑了。

  「他是我大哥。」

  「那連翹不就是你大嫂啦!」

  錦覓一根經到底,全然沒發現上頭鳳凰的臉色越來越陰沉。

  「我突然覺得這殿內有點冷。」

  錦覓終是發現了不對勁,這正殿怎麼透著絲絲涼氣?

  「既如此就出去曬太陽。」

  旭鳳想他這是念在連翹的份上才不生氣。

  這葡萄什麼人情世故都不懂,他不能與之置氣。

  「花界?」

  「回殿下,跟過去的小仙一直跟到了結界週邊,確是花界無疑。」

  了聽是在錦覓走後進來的,彙報連翹的去處。

  連翹做了一個夢,一個光怪陸離的夢。

  她夢到了殿下,錦覓和鳳凰去魔界抓窮奇,然後鳳凰為了救錦覓中了窮奇的瘟針……

  在感慨鳳凰對錦覓情深似海的同時,她也不忘去給他們找夜幽藤。

  不知道夢是真是假,畢竟備著總是好的。

  好在花界的淨泉內的確有夜幽藤,因著結界對自己無用,連翹喜滋滋的摸了兩隻走。

  臨走覺得這樣做太對不住長芳主,便放了兩朵佛家的金蓮進去。

  「錦覓。」

  不遠就能看到錦覓和鳳凰,連翹穿過花界週邊的大結界,跑了過去。

  「連翹?」

  「是我,猜猜看我帶了什麼?」

  連翹回到小木屋後,把夜幽藤放在自己的小袋子裡,想著去外面看看,不定真的有鳳凰中毒這回事,便又取出一株來,放在身後,跑了出去。

  不想,夢境之事還是真的。

  說著,連翹把身後藏著的夜幽藤拿了出來,在錦覓面前晃了晃。

  「夜幽藤?!」

  鎏英帶著不確定的驚呼道。

  「不對,連翹你怎麼知道我們需要夜幽藤。」

  才接過連翹手中的夜幽藤,錦覓忽的想到。

  自從連翹回了花界後,就沒有和自己再聯繫了,那為什麼她會知道他們需要夜幽藤,還這麼及時的拿出花界呢?

  聞言,鎏英一手蓋住了腰間的鞭子,以防不測。

  「錦覓不是我說你,平時傻傻呼呼的,現在居然這麼精明了。不會是和鳳凰相處久了……」

  連翹聞言,先是連連擺手說道,後似想到了什麼,沖著錦覓擠眉弄眼的說道。

  從天界回來順走了月下老人話本的連翹,自然是又學習成長了。

  「我……」

  錦覓心上覺得有點癢癢的,聽到連翹的話,還有點開心,不知道為什麼。

  不過認定了一件事,這是連翹無疑了,至於她為什麼會拿著夜幽藤過來,錦覓就不知道了。

  不過她知道,連翹不會害她的。

  然後就在鎏英一臉茫然的注視下,把夜幽藤磨了粉,和著水給樹下半倚半躺的鳳凰服下。

  「連翹。」

  夜幽藤的藥效很快就揮發了出來,不過片刻,旭鳳便開始恢復了。只是一把抓住了身邊蹲著的錦覓的手,喊出了他人的名諱來。

  鎏英聞言,不由得多看了站著的連翹幾眼。

  「錦覓。」

  睜眼後的旭鳳才看清了自己抓住的不是連翹,原是錦覓,便松了手,心中不由得微微泛酸。

  也是,怕是只有錦覓才會為他尋來藥吧。

  「鳳凰你覺得好些了嗎?」

  忽來的聲音,旭鳳以為自己幻聽了,連翹怎麼會在這。

  往那音源處望去,果真是他想著的那人。

  「鳳凰你可要謝謝連翹呢,還是她帶來的夜幽藤呢。」

  錦覓看著這一幕,不知道為什麼,有點不太好受,但是這種感覺轉瞬即逝,心大的她便也就不當回事了。

  錦覓想到夜幽藤還是連翹帶出來的。因此她就對旭鳳說道,怎麼也要謝謝連翹的。

  旭鳳聞言,心中倒是一喜,面上也顯現了出來。

  「不用謝的。」

  連翹搶先說道。

  在錦覓扶旭鳳站起來後,連翹便把錦覓拉到一邊,終還是忍不住,偷偷的問了句。

  「你們都在這裡,那殿下呢?」

  殿下要是自己過來,那就不是她上趕著去找他了。

  「你是說鳳凰的大哥嗎?不清楚啊,他和我們把鳳凰送過來後就不知道去哪裡了。」

  錦覓看連翹也是悄悄的問她,想了想,便也湊到連翹耳邊,悄悄的和她說。

  鎏英和旭鳳兩人自然是聽得見的。

  鎏英第一時間看向旭鳳。

  旭鳳……旭鳳苦澀的笑了。

  他想,他怕是上輩子欠過連翹吧,這輩子栽在了她身上。

  「不過,錦覓,你要是還要和鳳凰去天界要快走,等會萬一長芳主來了怎麼辦。」

  聞言,錦覓覺得有道理,喊上旭鳳,鎏英就打算跑路。

  不想,還未動身,長芳主等人來了。

  錦覓捂著眼,默默躲在了連翹身後。

   旭鳳沒說什麼,鎏英也沒說什麼,連翹想說什麼也不知道怎麼說,只能向鳳凰和鎏英擺擺手,跟上了帶著錦覓的長芳主等人。

  花神塚建得很有花界的風格。

  錦覓被長芳主帶到了此處。

  「跪下。」

  聞言,錦覓認慫,默默獻上了膝蓋。

  「錦覓,你可是喜歡上了天界的火神?」

  「喜歡?沒有沒有。」

  錦覓對上長芳主的視線,連連搖頭。

  「嗯嗯,沒有的。」

  看得出錦覓是喜歡鳳凰的,不過看樣子說實話錦覓肯定會被罰,因而連翹在一旁給錦覓附和到。

  「去天界一趟,可曾動心?」

  長芳主還是不放心,又問道。

  「沒有動心,沒有動心。」

  錦覓接著搖頭。

  只是水鏡太過無趣,她還是嚮往外界的。不過她可不會這麼說。錦覓想。

  長芳主又接連問了幾個問題,錦覓本以為問完就結束了,不想,私自跑出水鏡的帳還沒算。

  「沒事,我陪你。」

  連翹見幾位芳主都走了,這才上前來。

  被下了定身咒,在花神塚前罰跪的錦覓:「連翹最好啦。」

  「我給你解咒。」

  看著一直解咒不成功的錦覓,連翹不由得說道。

  錦覓聞言,剛想說自己因為種靈芝得了鳳凰一千年靈力都沒能解開,連翹還是不要…… 不想話還沒出口,只見連翹才一施法,自己的定身咒就解開了。

  「連翹,你好厲害。」

  錦覓手腳能動了,秉承著月下老人的「抱恩」二字,一把抱住了連翹,說道。

  「連翹你是怎麼修煉的啊,我都修煉了四千年了,還得了鳳凰一千年的靈力,怎麼還沒有修煉了一千年的你厲害啊?」

  錦覓不解的問道。

  「我也不清楚呢,只是每次一教睡醒,都覺得自身靈力大漲。好像是本來就有的,只是現在冒了出來。」

  「睡覺也能漲靈力?!」

  錦覓只注意到了這句話。

  「我也不知道,改天可以問問殿下。」

  「不對,不對,不能再去找殿下了。」

  她不能破壞殿下的姻緣。

  婚約啊……

  那水神長女又在哪裡呢?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和錦覓一同回來的連翹早早的上了床榻,本以為會輾轉難眠,不想卻很快入夢了。

  只是今天這夢,叫她知道了誰是水神長女。

  水神牽著錦覓的手,在大殿上對著天帝天后及眾仙家,宣告錦覓是他和花神梓芬的女兒。

  為此,天后先是出聲,後天帝也出聲了,皆是不相信此事。

  只是一個認為是錦覓糊弄了上神,一個則是認為錦覓是自己的女兒。

  連翹也多想錦覓不是水神的女兒,只是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的殿下接過錦覓的手,宣佈那是他未過門的妻子。

  連翹想喊什麼,只是不知哪裡來的迷霧開始蔓延,漸漸遮掩了眼前的畫面。

  「呼……」

  連翹猛的睜開眼,急喘著氣。

  為什麼,她會夢見這些。

  而這,是真是假。

  連翹轉頭看了看那睡得正沉的錦覓,眼中蒙上了不明的情緒。

  她也不知道那是一種怎樣的情緒,但連翹打心底排斥這樣的情緒。

  而那廂,天界璿璣宮的潤玉也失眠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連翹的夢是她自身的一種能力,只能告訴小天使們,這不是什麼正道的修煉……

  旭鳳喜歡連翹是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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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小天使   于2018-08-23 00:15:17灌溉一瓶營養液


第6章 人界 失眠的潤玉喚來魘獸,化了魚尾,倚在湖畔上。

  許久未有雪蓮入夢,他竟生出了想念來。

  然而潤玉怎麼想的,連翹卻不知道。

  她不再入別人的夢,而是陷入了自己的夢裡。

  許是不敢直視自己的內心,不敢面對錦覓,連翹尋了個時間,跑出了花界。她去了人界。

  都說人界地大物博,她想去看看。或者說,她想逃避一些事。

  「賣糖葫蘆咯。」

  「姑娘,買盒脂粉吧。」

  「香噴噴的包子來咯。」

  ……

  沿街叫賣的聲音不絕於耳,連翹眼中泛上笑意,帶著新奇。

  人界的確是個好地方啊!

  連翹不傻,看了那麼多話本,自然知道來人界要帶所謂的銀子,因此來之前就去當了幾株對凡人來說十分稀奇的草藥。

  問了幾個路人及當鋪老闆,這才拿了銀票去他們口中的錢莊換了碎銀。

  「姑娘,買盒胭脂吧。」

  連翹覺得那四四方方的盒子很是新奇,花界的精靈不太用胭脂,但不是沒有胭脂,只是裝的小盒子不一樣。

  和這裡四四方方的小盒子不一樣,她們的胭脂是用水晶雕刻的花瓣小瓶裝的,彌漫著甜甜的味道。

  連翹出於好奇,拿了一盒,給了那老闆一塊碎銀,正打算走,卻被老闆喊住了。

  「姑娘,一個胭脂用不上這麼多銀子。」

  然後連翹就拿到了很多個銅錢。

  雖然是懂些人界的貨幣,但細算下來還是不太清楚的。

  因而連翹接過那老闆的銅錢,道了謝,卻不清點,因為她不懂。

  一條街下來,連翹手上多了一隻被啃了一半的冰糖葫蘆,多了兩小袋這裡的地方美食,袖子裡多了胭脂,有趣的小物件,發上多了一隻發簪。

  看時候也不早了,問了幾個人後,找到了這京都最好的客棧,找那裡的掌櫃訂了一間房。

  放了東西後,才到大堂裡坐著。

  「聽說了嗎?三年的秀女之選又開始了。」

  「這有什麼好稀奇的,每三年不都有嗎。」

  「這個是沒什麼,關鍵是我聽我家在侯府當差的表哥的表舅說,這次他們那侯府的大小姐也要去。」

  「侯府的大小姐?是那個愛慕七王爺的那位?」

  侯府的長女愛慕聖上的七弟,在這京都,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

  「畢竟七王爺終是比不上聖上的。」

  「也是,況且七王爺對那侯府長女也不曾回應,說不準是那侯府的長女迷途知返了。」

  「迷途知返?這可不能這麼說。先不說那七王爺戰功累累,貌比潘安,單人家是皇家的人,身份也就高貴著。」

  「那聖上也不差……」

  「好了,來,喝酒。議論皇家私事要是被旁人聽了去……」

  那人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适才聊的那兩人瞬間覺得自己的脖子泛著絲絲涼氣,便停了話來,轉而聊起無關緊要的些雜事。

  連翹忽的覺得這個侯府長女的事莫名的熟悉,只是倒也想不起來,應該是哪本話本裡的吧。

  這樣一想。連翹也就不多在意了,用了豐盛的晚餐,晃去了外面散步。

  城北有一處斷崖,連翹也是走著走著,溜達到了此處來。 不想卻看見一個錦衣男子被一群黑衣人圍攻,後掉下了斷崖。

  待那群黑衣人走後,連翹才施了法,去了崖底。

  指尖一劃,點了些許螢火照明,連翹這才看清那人。

  嗯,渾身血,臉被血污糊了,看不清。

  那到底救不救呢,佛祖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可是萬一又撿了一隻鳳凰怎麼辦?

  不過鳳凰人還不錯,再撿一隻也是可以的,想著,連翹便撿了那錦衣男子往客棧後門進了客棧。

  作為京城最大的客棧,當然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也是夜色濃了幾分,大堂與路上皆沒有人,掌櫃這才放了點心,急忙引著他兩上了樓。

  連翹要來溫水和男子的衣物來,畢竟在人界,用清潔術是沒什麼,但那掌櫃的都看見了,貿然使用的話不妥當。

  畢竟她可不想當話本裡的妖怪。

  不過溫水也只是做做樣子,連翹探了探那男子,發現的的確確是昏迷不醒的,但是生命力十分旺盛。

  一個凡人,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居然沒有特別重的傷勢,還隱隱有要蘇醒的跡象。連翹覺得這點與那天界掉下來的鳳凰有的一比,十足的像是她話本裡那打不死的男主角。

  不過感慨歸感慨,連翹作為一隻良善的精靈,自然也一邊給這男子療傷。

  不知道是不是靈力大漲的原因,那人的內傷不消片刻就讓連翹給施了法痊癒了。至於,外傷,重一點的給治治,輕一點便不去動了,還是要做做樣子的。

  這麼一看,才發覺他外傷不多,看來那血八成都是別人的了。

  喚來小二,讓其給男子清理清理,換上乾淨的衣物,又向掌櫃的開了第二間房,留給那男子住。

  待男子被小二扶上了床榻後,連翹才關了門入了自己的房間,準備休息。

  她覺得自己真真是好人。

  冥冥之中,好像有什麼在指引著她去做好事,還有做好多好多的好事,也不清楚是為什麼,難道是因為在佛家待久了?

  不清楚,也就入睡。

  一沾枕就睡,一睡就入夢,一夢就淨夢些稀奇古怪的事。  可能是來了人界的原因,連翹做了一個關於凡人的夢。

  雖然夢裡的三個小孩她都不認識,卻感到了莫名的熟悉。

  夏日炎炎,豔陽高照。

  穿著精緻粉嫩的小女孩牽了兩個錦衣小男孩,躲開了跟隨的侍從們,跑到了湖邊的大榕樹下。

  這是一個人造大湖的分湖,不大,卻也不小,樹邊還有些許花,卻沒有雜草,大概都是專門有人照顧的。

  「顧七我想上去。」

  女孩睜著水汪的眼,期盼的看向一傍那陽光俊俏,穿著錦紅衣袍的小男孩。

  「不行,太過危險。」

  不待那名喚顧七的男孩出聲,另一個給人以如沐春風,氣質溫潤如玉的較大一點的男孩出聲道。

  「顧二!」

  女孩跺了跺腳,隨即眼珠一轉,說道,

  「你要是不讓我上去,我就和皇帝舅舅說你欺負我。」

  說著,女孩喜滋滋的,自認為一定可以說服對方,便轉身張開雙手要去爬樹。

  「那也不行。」

  顧二臉色不變,去把女孩拉了下來。

  「那好吧。」

  女孩妥協道。

  「不過呆在這裡也很無聊,不如我們來玩躲貓貓吧。」

  兩個男孩無奈,只得閉上眼睛去數數。

  不想本來已經妥協了,不上樹的女孩乘著兩人都在閉眼數數,便反身去爬樹。

  倒數到一的時候,女孩已經爬上了樹,晃著雙腿坐在較粗的樹枝上。

  樹枝剛巧延伸到湖上邊,倒影清晰的印顯出女孩的身影。

  「我在這裡。」

  女孩頗為得意的沖著下邊的兩人喊到。

  「啊楚,快下來。」

  顧二顧七喊到。

  「阿楚不下去。」

  名喚阿楚的女孩兩手抓住樹枝,繼續晃著雙腿。

  只是太過得意總是不好的。

  本是豪無風浪的湖面忽的開始泛起漣漪。

  阿楚只覺的清風徐徐,拂面而過,心境開闊。便放開了樹枝,展開了雙臂,迎著風。

  不想樹枝開始搖晃,而她的手又放空,無意看了一眼正下那泛著漣漪的湖面,阿楚慌了。

  一慌就容易亂,一亂就害怕。

  「顧七,我想下去了。」

  女孩顫著聲音喊。

  兩隻手不停地胡亂抓,倒是真的怕了。

  顧七聞言,應了一聲,爬上了樹。

  只是爬到一半的時候,樹因為他的上來而晃動的更為厲害,一個不小心,阿楚就摔了下去。

  好在下方是水。只是更糟的是,阿楚不會水。

  還在樹中央掛著的顧七自然就來不及下水,那顧二卻是在阿楚掉下水的那一瞬間也跳了下去,濺起大片大片的水花。

  待顧七下了樹,顧二已經把阿楚給撈了上來。

  顧七接過昏迷不醒的阿楚,朝顧二點點頭,便往皇后的寢宮跑。

  阿楚是郡主,是當今聖上和皇后的心尖寵,有個戰功累累的侯爺當爹,有個聖上至親的長公主當娘,活脫脫的一個小祖宗。

  小祖宗落了水,失職的宮人先不說,過來診脈的太醫都是戰戰兢兢的。

  倒不是病情怎麼嚴重,也不是太醫們醫術不行,只是那帝后和長公主在給他們不斷地施加壓力啊!

  幸的只是風寒,雖說太醫們也不敢鬆懈,但一想到可以回太醫院煎藥了,別提多開心。

  夜裡小郡主醒了一次,早先過來看她的顧二她沒見著,見著了顧七。

  「七哥哥,謝謝你救了阿楚。」

  小女孩的眼裡寫滿了仰慕。

  迷霧又開始蔓延了,不知為何,看著女孩這樣,連翹特別想和她說,

  「不是他救的你。」

  只是夢醒了。

  連翹睜開眼,還是在客棧裡。

  她坐了起來,夢境裡那憋屈的感覺越來越真實,讓她想忽略都難。

  就像是她親身經歷過的一樣。

  想不出什麼也就不想了,連翹點了燈,去隔壁看了那被她撿回來的男子。

  作者有話要說:

  連翹的夢是有用,應該很快用得上……吧

  言情女主黑化的根源在於愛情,潤玉是那種移情別戀的人嗎?


第7章 篡位 月光透過窗沿的縫傾灑在地面,隱隱有些許光暈跑到了床沿,勾勒出那男子棱角分明的輪廓。

  「大膽刁民。」

  不待連翹把手伸過去,那人竟是霎的睜開眼,一把抓住了連翹的手腕,冷聲道。

  這反應是曾相識啊。不就是烤焦的鳳凰和錦覓的第一次會面嗎?!

  一個「蠻荒小妖」,一個「大膽刁民」,感情她撿回來的都是高層人物?

  「你們凡人都說要知恩圖報,我可是救了你的人。」

  作為一只有背景的雪蓮,她怎麼會被一個小小的凡人束縛呢,說著,便抽回了手。

  那人倒是坐了起來。

  月光灑進來,映照出了他的模樣。

  翩翩佳公子,嗯,好看。

  就是比不上她的殿下。

  「你名喚什麼?我叫連翹。」

  見那人不說話,連翹說道。

  「姑娘喚我顧七即可。」

  「顧七。……顧七!」

  連翹忽然覺得好似有迷霧罩在自己身上,似乎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還是對她而言很重要的。

  「姑娘?」

  顧七見連翹如此反正,再一次說道。

  「沒事,只是突然覺得這個名字很特別。」

  顧七笑了,卻不再多說。

  連翹道了別,去了自己的房間。

   佛家對夢的解釋有很多,逃不開的大多是因果輪回。

  難道,她還不是雪蓮的時候欠了誰?

  連翹覺得自己真相了一半。

  在佛家呆了那麼久,就算化不了形,那也是有思想的!她可真聰明,連翹想。

  人界的事在發生進行著。

  聽聞那侯府的長女被封為皇后。帝后的婚禮正緊張的籌備著。

  而連翹跟著顧七去了他的宅子,才發現原來他就是茶客口中的七王爺。

  果真是又救了一個「鳳凰」回來。

  人界籌備著帝后婚禮的時候,天界也不落空閒。

  原是在天后的宴席上,水神與其長女相認,而那長女年齡足矣婚配,便開始籌備起了夜神與其的婚禮。

  以履行當年的婚約。

  「那小連翹呢?」

  月下老人問道。

  「連翹不見了好久了,我也不知道她去哪裡了。」

  錦覓攤手無奈道。

  「小錦覓,你可喜歡我那潤玉侄子?」

  錦覓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如果是像連翹說的那種喜歡是沒有的。如果是爹爹說的那種喜歡,是有的。」

  「小連翹怎麼說?水神怎麼說?」

  「連翹說要眼裡心裡夢裡都是那個人。爹爹說,相守一生,心中歡喜便是。」

  「我覺得小魚仙倌對我很好,我很歡喜。」   錦覓笑著說道。

  月下老人霎時如霜打了的茄子,懨答答的。

  他的鳳娃啊,怎麼就這麼沒戲了呢。

  對了,他家的小連翹不是還沒主嗎?!

  這麼一樣,月下老人又晃起了他的小紅球,滿面笑意,仿佛适才那懨答的茄子不是他。

  「旭鳳今日怎有空到我這處來?」

  潤玉遞過茶水,問道。

  「你和錦覓成婚,讓連翹如何自處。」

  「你又是為了誰來的呢?」

  潤玉眼中閃過一道暗光,轉瞬即逝。倒是沒有回答旭鳳的話,而是反問道。

  「這與你何干?」

  旭鳳也不知道哪裡就忽來的脾氣,這倒是他懂事後第一次對潤玉發脾氣。

  「你們怎麼了?」

  錦覓跑了進來,見到兩人如此,問道。

  「錦覓可知連翹何處?」

  潤玉遞給錦覓一杯茶,問。

  「我也不知道,不過長芳主說連翹很好。」

  錦覓一口飲盡,也不管該說還是不該說,脫口而出。

  「可是花界的長芳主?」

  「嗯嗯。」

  錦覓點點頭。

  「我還有事,先行離開。」

  旭鳳見兩人聊上了,留下一句話就拉過祥雲來,走了。

  「呀,鳳凰……」

  錦覓想,自己還沒和鳳凰嘮嗑嘮嗑呢,怎麼就走了,便喊了一句,卻是連人的影兒都看不著了。

  「小魚仙倌……」

  隨即不開心的轉身找小魚仙倌了。

  人界,王府。

  「你要篡位?」

  連翹不能理解的問道。

  「沒有。」  顧七攥緊了闊大錦袖下的拳,抿唇不語,在連翹的注視下,終是開口說了一句。

  「我聽到了。」

  連翹一點也沒有透露自己偷聽的擔憂。

  「你覺得這是何原因?」

  顧七松了拳,眉梢微動,問道。

  「那個人不是說了嗎?因為聖上也是篡位的,而且聖上還囚了你的生母,太后。」

  面上供養,實則囚禁。

  連翹順著她聽到的說道。

  「你覺得我做的對嗎?」

  顧七直直的注視連翹的眼,怕錯過一絲。

  按照凡人的想法來說,這好像不算造反,還算替天行道呢。可是……

  「你殺了皇帝,那不就成了下一個他了嗎?」

  是啊,他不想當下一個顧二,殘害手足,面上溫潤,私底陰狠。

  「而且,我覺得聖上也不是那人說的那種人啊。」

  連翹是見過顧二的,她看到了那人的雙眸,很清明。

  倒也是多年的兄弟了,顧七心底是有著不信那人詆毀的話的,聽了連翹的話後,倒是沒說什麼。

  「其實我上次和你去宮裡,迷路在了宮中,到了一個頗為荒涼的宮殿,聽那裡的老嬤嬤說……」

  「說什麼?」

  「說聖上的生母是太后所害,聖上的母族毀於先帝的疑心。」

  連翹沒去看顧七的臉色,自顧自說道。

  看著顧七黑了臉走出去,連翹垂下了眸。

  佛祖說,有因才有果。

  這些話並非全部來自那個嬤嬤口中,但卻也不差。

  顧七要「替天行道」,只不過是把他自己也推入深淵而已。

  連翹懂得了這個話語中的沉重,甚至有些心疼那個聖上。

  不說還漏了一件事。

  長大後的聖上連媳婦都是喜歡著顧七的,真真是可憐。

  連翹覺得自己和他真真是同病相連,雖然病不太一樣。

  但是看在顧二和自己的殿下同樣的溫潤如玉,她心裡的天平開始漸漸地側向了顧二。

  不過顧七也對自己很好啊。

  連翹輾轉反側,夢中遇上了許久未曾見面的……潤玉。

  「殿下。」

  「連翹。」

  是了,連翹不是以一株雪蓮的本體出現,而是化為人形。

  「殿下,是不是,和水神長女有婚約?」

  「是,且不日便要成婚。」

  潤玉握了握拳,沉默半響,終是說道。

  「連翹知道了。」

  連翹會讓自己不再想著殿下。  連翹會讓自己不再夢見殿下。  連翹會讓自己不再遇見殿下。

  ……

  連翹心頭苦澀,睜眼轉醒,是幽幽的月光灑了進來。

  虛無縹緲,又美得動人。

  潤玉壓下心底翻湧的痛意,喚來下屬,聽這段時間發生的些許事的彙報。

  「殿下,屬下認為,計畫該早日提上行程。」

  「去辦吧。」

  下屬聞言,錯愕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而已,殿下說什麼都是對的!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忽的改了主意。

  人界。

  朝堂之上風湧雲變,大臣們人人自危。

  天色將晚,黑雲密佈,怕是要降雨了,兩邊的主人家都出來收了衣服,一輛馬車轆轆而過。

  「丞相請留步。」

  才下了馬車的馮相被喊住,原是太后身邊的親信。早年的時候,也是頗有地位的人。

  而將軍府,顧七的人此刻也到達了。

  這場雨下了挺久,接連三天,雖是斷斷續續的,雨珠也不大,點點星星。

  皇后給聖上下藥了。

  是毒。

  不見血,不痛苦,三日活期。

  「阿楚,這幾天雨水潤澤,宮中的花甚是嬌豔,如同朕眼中的你。」

  「顧二你說什麼胡話!」

  許是被一向溫潤如玉的帝王突發興致給調戲了,阿楚些許不開心的回道。

  「朕是認真的。」

  他摘下一朵花,抖了抖上方的露珠,遞給阿楚。

  阿楚慌忙的往後退了一步,無意間打落了那朵花。

  「我……」不是故意的。

  阿楚正想解釋。

  「既是阿楚不喜,扔了便是。」

  顧二道。

  只是眼中的痛色卻是被阿楚捕捉到了。

  「忽的想起我還有些事,顧二我先走了。」

  說著,阿楚急忙離開,加快了腳步,她怕看見顧二的眼,怕看見他的深情,他的真心。

  卻不想這落荒而逃的一幕在顧二眼中,竟是被以為成,他的阿楚,竟避他如洪水猛獸一般。

  他垂眸看了看地上還泛著點點水光的嬌花。

  是了,不喜,便不要了。

  回宮的路上,顧二猛的吐出一口鮮血。

  血中帶黑,卻是中毒之狀。

  閉眸的那一瞬,是那水洗得發亮的天空,而那天空中,仿佛浮現了阿楚巧笑嫣然的臉頰。

  用情至深,甘願赴死。

  他在賭,賭阿楚心中可有他。

  可惜,一敗塗地。

  連翹聽聞這件事是幾日後了,不知為何,她覺得心裡很苦很澀,竟是落了淚。

  作者有話要說:

  看懂了的小天使請舉一下爪子……


第8章 歷劫

  「娘娘……」

  小侍女猶豫不決不知道該不該說,因著說話便吞吞吐吐。

  「怎麼了?」

  阿楚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聖上……駕崩了。」

  說著,小侍女一頭磕地,淚水湧現。

  心中似乎有什麼噴湧而出,阿楚聞言,後跌了幾步。

  先帝無子,弟承其位。

  先帝的皇后,為太后。

  原先的太后,為太皇太后。

  只是顧二的屍骨還未送進皇陵,往昔風光無限的侯府就倒臺了。

  阿楚聽聞此事,一朝病來如山倒。

  夜裡,顧七便來看她了。

  「顧七,你說,要是當年你沒有救我,我沒有喜歡上你,這些事是不是都不會發生?」

  阿楚半靠在侍婢們給她墊的軟枕上,直視著顧七,無甚血色的唇一開一合,竟是剩下了這句話。

  「是我的天真,害了我的家族。」

  「是我的惡毒,害死了先帝!」

  她連「爹爹」,「顧二」都念不出口,她愧對他們。

  顧七繼位,太皇太后大權又回,聯合幾家勢力,一朝扳倒了楚氏一族。

  往昔鐘鳴鼎食的世家大族,竟是落了如今這樹倒猢猻散的地步。

  可悲,可歎。

  「二哥的毒,是你下的?」

  「二哥,」阿楚笑了,「多少年了,你不是都喚他顧二嗎?」

  顧七默了。

  「是我下的毒,為了讓你繼位。」

  阿楚說。

  是了,原先是這樣的。

  可是,她卻沒有了最初的開心。

  「你。」

  顧七聞言,一下就明白了這是他生母為他鋪的路,可是,他卻是像是被掐了喉嚨一樣,滿心的酸痛。

  「顧七,可以答應我兩件事嗎?」

  阿楚仿若是看到了黑暗中的光,期盼的說道。

  「好。」

  「我希望,我的家族,可以安然。不求尊榮,只求安平。」

  「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我求陛下,讓我給先帝……殉葬。」

  她心中念著顧七,可是,她愧對顧二,如此,最多的,她只能是去陪他了。

  「好。」

  一聲苦澀艱難,自顧七口中而出。

  他心中唯有那個救了他的連翹,實在裝不下另一個人,只是,如今,多了對阿楚道不清的情緒。

  ——————

  封墓石落下的那一瞬,阿楚竟感到了心安。

  這裡很黑,只有幾顆碩大的夜明珠在盈盈發亮,柔光給顧二及阿楚鍍上了一層銀邊。

  她拉緊了顧二的手,很涼,像她現今漸漸失去溫度的軀體。

  她面朝顧二,道,

  「顧二,今生,我虧欠你良多,來世,我還你。」

  「我以為,我喜歡的是顧七,可是後來我發現我錯了,得知噩耗的那一瞬,我便知道了,我愛的人是你。」

  「來世,不知你可願意接受我。」

  一直以來,阿楚都憧憬著那個救她上來的小男孩,對其他人都是冷然相待的。

  只是不知何時,她的這顆心,竟是給了將她捂熱的顧二。

  淚水劃過臉頰,阿楚的呼吸漸漸輕了,身軀漸漸冰涼了下來。

  我來陪你了,希望你別不要我,顧二。

  至死,阿楚都不知,那個救了她的小男孩,是顧二。

  先帝的後事處理完後,還有許多的事在等著這位新上任的新帝去做。

  三年如過眼雲煙,連翹看著顧七從被太皇太后把持朝綱到後來的大權在手,看著這宮中的冷冷清清到鶯歌燕舞。

  「我要走了。」

  連翹是來告別的。

  「為何?」

  高座上的帝王問道,順著,走了下來。

  「我是來告別的。」

  見多了後宮中手段的連翹,早已不是當初那懵懵懂懂,對世事不甚清楚的小雪蓮了。

  聞言,當然不能說實話了!

  「朕待你不好嗎?」

  「好極了,可是我不屬於這裡。」

  這是實話,可是顧七不相信,她也沒辦法。

  是了,這句話,她對著顧七說了很多次了,可是顧七就是覺得這是托詞。

  也不知道顧七怎麼想的,隔日,封了她的小樓,並下了要立她為後的旨意。

  連翹不傻,自然知道顧七的心意,不過這樣被迫著實不好,而且她的確不屬於這裡。

  如此,當夜,就捏了雲,悄悄的走了。

  後來連翹在遊山玩水間,聽到過路的人說。

  皇后真是命薄,還未進入皇家就身隕了,好在聖上情深,給上了玉碟,送進了皇陵。

  只是世人不知,送進皇陵的不過是一副空棺罷了。

  連翹不想回花界,也不想回天界。

  所以她就留在了人界。

  人界有大好山水,為了好好體會,連翹決定步行。

  山水是美的。

  雲霧繚繞的高山,飛瀉而下的瀑布,青翠欲滴的竹林,煙籠霧罩的小潭……

  是和花界,天界不一樣的美。

  美得連翹忘記了煩惱,真心投入到了這河山裡。

  只是月上枝梢,一個人的時候,她卻又在圓月裡看到了殿下的臉。

  這麼久都沒有人來找她,是因為無關緊要嗎?

  只是第二日一早,又收拾了心情,跑去了下一個地方。

  這一走就是二十年,因為是仙體,不緊沒有被風霜磨了去,而且年輕依舊。

  後來,她聽說朝中的熠王如同當年的顧七,戰功累累,且文貌皆是不差。

  不過倒是聽聞了聖上龍體不如前的消息,想是凡人的壽命將盡了,連翹便拉了雲來,趕回了京都。  怎說都是舊友,該是去見一面的。

  夜深。

  連翹施了個小法術,讓皇帝殿內伺候著的人昏昏睡去,這才走近。

  榻上的人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轉醒了過來。

  「顧七。」

  「原是阿連。」

  顧七並沒有吃驚,坐了起來,靠著後枕。

  顧七看起來只是多了幾絲銀髮,面容多了幾條紋路,在同齡中算是年輕的了,只是反觀連翹,

  「二十多年了,你竟一點沒變。」

  「這些年,我一直在想著,這樣做對與不對。」

  「二十多年,……」

  連翹就這麼聽著,顧七一點一點的講,也不出聲打斷。

  「當初,我後悔沒留下你,現今,我後悔親手送走了阿楚。」

  「許是欠她與二哥太多,竟是堪堪不惑之年,就要去陪他們了。」

  其實連翹很想說,凡人的生命大概也都是這樣的,不過看顧七還有往下說的趨勢,話到嘴邊也就繞了回來。

  「阿連,我有點累了。」

  「睡一會吧。」

  連翹看到點點生機自顧七體內而出,她知道,顧七要走了。

  「來世,我顧七,定不負阿楚。」  顧七輕聲歎息道。

  不多時,呼吸輕了,漸漸沒了。

  連翹歎了一口氣,解了隨侍上的法,走了出去。

  後面傳來了侍婢太監的哭喪聲,連翹拉了雲,倒是先行離開了。

  這對顧七來說,倒也是一個解脫。

  不過連翹不再去看山水了,她倒是想見見這個熠王旭鳳了。

  剛好聽說聖醫族的錦覓也在,她早就想看看,剛好都來了京都,便去看看吧。

  才進入熠王的前院,便聽見打鬥的聲音,連翹隨即跑了過去。

  是一群黑衣人在圍攻一紅衣男子,而紅衣男子懷中還護著一個紫衣女子。

  瞧著面容倒是熟悉,不過我由於夜裡稍暗,且幾人位置不斷變動,竟讓連翹看不清了面容來。

  瞧見黑衣人招招致命,且男子因護著人似有些不敵,連翹便上前去幫忙了。

  走走停停的這些年,除了靈力修為上去了,連翹還學會了一些凡人的武功,這下也可以用上了。

  連翹的加入使局面立馬發生了轉變,不過連翹倒是沒有下殺手。打傷了這些黑衣人後,便停了手。

  「帶下去。」

  不過多時,院裡便跑進來了一群侍衛,紅衣男子揮揮手,冷聲說道。

  「先別。」

  連翹出聲阻止。

  雖說是不認識連翹,但熠王旭鳳見此人方才施以援手,便揮了揮手,示意侍從先停下動作。

  連翹上前,隨意選了一個黑衣人,拉過他的手腕,探入靈力。

  方才打鬥中,連翹便覺得似有蹊蹺。如今一探,果真發現了不對勁,只是未曾見過這種修煉功法,倒是不確定了。

  「可是有什麼問題?」

  熠王問。

  「暫時無事。」

  連翹轉頭去看對方,不想竟愣了愣。

  這張臉,不是鳳凰嗎。

  「鳳凰?」

  連翹試探性的問道。

  「姑娘,本王表字旭鳳。」

  熠王自然不會去想這是連翹給他取的外號之類的,自當是對方念錯了名,因而說道。

  在兩人對話的期間,侍從已經把黑衣人都帶了下去,而在熠王的指引下,三人也順道走進了屋子裡。

  「你剛才好厲害,不知道你叫什麼,我名喚錦覓。」

  紫衣女子從熠王身後探出頭來,說道。

  才要邁步跨過門檻的連翹聞言,險些一摔。

  好了,這是真的見著了。

  沒有驚喜,還挺意外。

  作者有話要說:

  我,電視劇沒接著看了,在養肥ing。

  所以,接下去可能情節會和電視劇有差距,望諒解(扶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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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小天使  于2018-08-29 00:12:10灌溉一瓶營養液


第9章 擁你

  「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熠王問道。

  「喚我連翹即可。」

  連翹見對方兩人聽聞這個名字毫無波動,便知道這兩人八層是歷劫來的。

  她可是看見了月下老人的那根紅繩了。

  不過話說回來,錦覓不是和她的殿下有婚約的嗎?怎的月下老人還給她和旭鳳系上了紅繩。

  想是沒想明白,不過連翹卻是有些許開心的。

  這樣不好,不好。

  連翹端坐身子,問道,

  「不知道熠王可知道适才那些人的身份?」

  「我見過他們。」

  錦覓忽的發聲,引得旭鳳看了她一眼。

  「當時,你受傷時,我看到的就是這群人。」

  錦覓對旭鳳說。

  連翹聞言,心裡隱隱有了猜測。

  三人又說了些話,正巧旭鳳讓王府中人給連翹佈置的屋子也整理了出來,便就先散了。

  錦覓只覺得這個喚作連翹的女子甚是親切熟悉,莫名想和她親近,便跟了她去。

  而旭鳳,聽聞了宮中傳來的消息,自然也是準備著進宮了。

  他對皇位倒是沒什麼念想,便也就沒太多顧慮與提防。

  「連翹,我先前認識你嗎?」

  「怎麼了?」

  被錦覓跟著進屋的連翹問道。

  「我覺得你好生親切,好生熟悉。」

  莫名想和她親近。

  「那錦覓當我妹妹可好。」

  沒了殿下那些事,又加上被錦覓坑了許久的姐妹輩分,連翹聞言,便笑開了說道。

  「好呀。」

  錦覓自然不知道沒來歷劫前,在花界可是整天纏著連翹喊妹妹,如今什都不知,反被坑了回來。

  「姐姐。」

  錦覓喊到。

  「嗯。」

  連翹笑顏更深了。

  不過錦覓不願走,連翹想了想,就兩個人睡了一張床。

  倒也是夜深了,還發生了些許事,錦覓著實是困了,抱著軟枕也就睡了過去,入了夢鄉。

  連翹看著,也就閉上了眼。

  只是夢中,遇上了那許久未曾見面的殿下。

  只是這麼望著,連翹只覺得眼中濕潤,臉上一片水漬,不想竟是落了淚。

  雖是相顧無言。

  但潤玉終還是心軟了,見著連翹那清澈帶淚的眸子,還是走上了前去。

  一隻骨節分明,白皙修長的手落在連翹臉頰上,動作輕柔的為她抹去淚花的時候,連翹忍不住了。

  她一把投入了潤玉的懷中。

  淚水更猛了。

  斷斷續續道,

  「我,我以為……你,不要我了……然後,還要,和……錦覓,在一起。」

  淚水打濕了潤玉的前襟,滋潤了他的心房。

  「再給我一段時間。」

  潤玉攬過連翹纖細的腰肢,把下顎輕輕的放在連翹柔軟的黑髮上,輕聲說到。

  哭著的連翹感覺夢境要破碎了,緊緊的抓住了潤玉的衣袖,不想卻漸漸地,摸了空,心中忽的什麼一落。

  便醒了過來,耳邊傳來錦覓焦急的聲音。

  「姐姐,連翹,你怎麼了?」

  手一抬,一摸,連翹發現,自己竟是滿面淚水。

  就著錦覓拿給她的手帕擦了擦,連翹回復錦覓一個笑顏,告訴她,她這只是想家了,沒什麼大事,讓她不要擔心。

  可不就是想家嗎?

  吾心安處,便是吾鄉。

  原來,她真真的如此喜歡殿下。

  只是,現在發現,不知道有沒有晚了。

  天界。

  潤玉醒過來,對此無甚驚訝。

  他是知道前世的。

  只因佛家不久前來的人。

  原來,他還不是白龍,連翹還不是雪蓮,旭鳳還不是鳳凰,錦覓還不是霜花的時候,他們四人早就有了牽絆。

  這是一件發生在皇家的事。

  他本是不受寵的皇子,從小和不在意他身份的侯府獨女連翹,以及他同父異母的弟弟旭鳳一同玩耍長大。

  只因幼時連翹落了水,雖是他救起的,可連翹一直認為是旭鳳救的她,便於那時情宜旭鳳。

  而他,雖是戀慕連翹,卻因身份,一直沒有和連翹說什麼。

  他與旭鳳兩人,心照不宣的對連翹隱瞞了真相。

  等到他大權在握,身處高位,立了連翹為後,發現她的心裡裝的是旭鳳,注意力都放在旭鳳身上的時候,他才忽的感到危機。

  下了令追殺旭鳳,卻不想只是傷了旭鳳而已。

  旭鳳被救了,是一個小小的醫女,名,錦覓。

  後來,他為了連翹,殺了錦覓,旭鳳卻因錦覓的死,造反了。

  而連翹,為了幫助旭鳳,向他下毒了。

  他知道,卻還是飲下了那杯酒。

  後來,他死了,旭鳳繼位了。

  連翹不知從哪裡,得知了幼時落水的真相。

  她許了誓,言名來世定生死相隨於他,不負他。

  然後,便以皇后之禮,殉葬於他。

  只是旭鳳得知連翹為了他付出了如此多之後,自知欠了連翹,便在臨死前,也許了誓,要來世不負連翹。

  至於連翹怎得去了佛家,便又是一段往事了。

  雪蓮有靈,靈入人界歷劫,不想情傷甚重,傷了神魂。

  便退回到了始初,失了記憶及靈力。

  這也就是為何,梓芬資質不如連翹,卻比她先成仙的緣故了。

  這位佛家來的客人,原是連翹從前認識的故人,因不便直接告知連翹這些事,便就施了小小的術法,給了這些夢境。

  之後,再來和潤玉說這些前世之事。

  潤玉本就對連翹動心,得知這些事後,本欲對連翹冷下臉來,卻不想看見對方的淚水,終還是忍不住心軟了。

  擁她入懷,不過是一瞬的想法,但也就做了。潤玉想,這輩子,怕是不能沒了她。

  一聲歎息,不知出自誰的口中。

  潤玉著手準備著推翻他那心面不一的父帝,有些事,早些了結的好。

  畢竟他的連翹,還在等著他。

  而佛家的某人看著,默然收回了夢鏡。

  當初給了連翹這個能力,是要培養睡蓮的能力的。

  卻不想,原就是自己認錯了花來,只是多年的培養,倒是養出了感情。

  只是屬這夢的能力,除睡蓮本身用,算是一門有益的正道功法,給了雪蓮,自然也就沒了原來的用途。

  多了些不好之處,容易修煉成邪法。

  如今,告知了那天界白龍這些事後,這些不該用上的,也就收了起來。

  洩露了不該洩露的,他還是尋個地方,接了這個因果吧。

  當年梓芬那事,他沒出手。

  現在,本不便干預的他還是出了手。

  只是歲月久了,沒什麼念想,結了這事,倒也無妨。

  如此,便是坐化了金身。

  先前,連翹不識得他,今後,也不會憶得起他,如此,甚好,甚好。

  人界。

  旭鳳有難了,錦覓央著連翹去救他,連翹去了。

  回來的時候,錦覓沒了。

  連翹不能告訴旭鳳,錦覓只是先回了天上等他,她只能看著旭鳳抱著錦覓冷了的身軀,撕心裂肺的哭訴。

  連翹不忍心,便陪著旭鳳理了錦覓的後事,看著他處理完該處理的一切事端後,

  合著錦繡華服,鴛鴦紅枕,與錦覓同穴而寢。

  生不同寢,死同穴。怕是如此了吧。

  許也是這樣的感悟。

  連翹喚了雲,歸了天界。

  她想見見她的殿下。

  卻不想天界,正在舉辦著錦覓與潤玉的婚禮。

  作者有話要說:

  草率了草率了……


第10章 成婚

  「你是何人?」

  連翹才一上天界,未進得天門,便被守門的天兵給攔了下來。

  「這是我帶來的。」

  月下老人從後方竄出來,對著幾個天兵說道,發梢上的紅球一顫一顫的。

  天兵自然是認得月下老人的,便放了行。月下老人見狀,便拉了連翹就往裡頭趕。

  「也不知我那鳳娃是怎麼想的,竟要來搶親,小連翹你也是過來搶親的吧?那正好,正好。」

  喜滋滋的說著,連著紅球,都晃得歡快了起來。

  「鳳凰來搶親?」

  「是呀。」

  連翹忽的停了下來,順帶著拉住了月下老人。

  「你怕是,早知道會如此的吧。在人界的時候,你明明知道錦覓和殿下有了婚約,還給她和鳳凰牽了紅線。」

  連翹在人界待了那麼久,人情世故多少知道了些,自然感覺出了這一家子間的矛盾。

  她心疼她的殿下。

  「小錦覓和鳳娃在一起,小連翹你和我那大侄子在一起,不是正好嗎?」

  月下老人被問住了,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解釋道。

  「可倘若殿下喜歡的不是我,你也要拆了殿下的姻緣嗎?」

  連翹還是問了出來。她知道月下老人待她極好,可就是太好,越發顯得月下老人待她的殿下十分的偏心。

  知道這樣問傷了長輩的心,可她還是忍不住想問。

  「這……」

  平心而論,狐狸仙想,若是沒了連翹,潤玉侄子和鳳娃又都喜歡錦覓的話,他還是會幫錦覓和鳳娃在一起的。

  兩人正是無言的時候,大殿傳來了刀劍碰撞的聲音,聲音嘈雜且大。

  連翹與月下老人對視了一眼,從對方眼裡都看到了茫然,便知道出事了。顧不得其他,兩人同時飛身趕往大殿。

  大殿內已是一邊雜亂,沒有了想像中觥籌交錯的場景,只餘下了刀光劍影。

  天兵兩派分明,連翹認得出,屠殺文臣仙人的,是殿下那派的人,而漸漸殺出血路的,是鳳凰那邊的人馬。

  場中除了滿目的鮮紅,還有那一襲紅衣惹火,引去了連翹的目光。

  不是狐狸仙常年依舊的月老紅服,不是旭鳳那驕傲不羈的火神紅袍,也不是錦覓那錦繡鴛鴦的大紅嫁衣,是那站在高臺之上的殿下……

  不知為何,兩邊的天兵都沒有來連翹與月下老人站著的這塊地,似乎有什麼,隔擋了他們。

  連翹看得出來,殿下的人馬死的死,傷的傷,滅了神魂化了煙塵泯滅的都有。  越過眾人,連翹對上了潤玉的眼眸。

  遙遠的,深沉的。

  讓她感到心安。

  鳳凰把錦覓擋在身後,側對著連翹。

  她看到了,月下老人也看到了,錦覓手中那支柳葉冰刃,正對著旭鳳的後背。

  月下老人要過去,才踏出一步,便被一道無形的屏罩給制止住了步伐。

  然而連翹可以穿過屏罩,只是才跨了過去的連翹默然了,退回了步伐。

  沒有上前阻止,也沒有出聲提醒。

  然而心急如焚的月下老人並沒有注意到連翹的這一行為。

  他眼睜睜的看著錦覓手中的冰刃穿過旭鳳的胸膛正中,那裡是……旭鳳的內丹精元所在。

  「為什麼……?」

  「你知道。」

  「你可曾愛過我……?」

  「從未。」

  鮮血滴下來的那瞬間,連翹忽的覺得,有什麼不一樣了。

  她為什麼不去救旭鳳呢?

  錦覓同樣也沒有好受到哪裡去。

  她看著旭鳳的身軀越來越透明,越來越稀薄,一點一點煙消雲散……

  最後,化作一捧清幽的火焰。

  恍惚間,有誰在說話,很熟悉,她覺得心口很疼。

  一股濁氣湧上心,她跌坐在地上,哇地吐出一口黑血。

  月下老人終於沖出了屏罩,向著錦覓跑了過去。

  而連翹堪堪腿一軟,險些倒了下去。

  入目是一片鮮紅,四周的雜音都被遮罩了,頭有點昏昏沉沉的。

  連翹抬眸,面前這張面容,好似她的殿下,可是,又好像不一樣了。

  頭疼欲發的劇烈,她覺得有些累了,有什麼,沉甸甸的,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鮮豔欲滴的紅,終是轉化為了無盡的黑。

  ————————————

  「殿下?」

  連翹有點認不出床前站著的人了。

  逆著光暈,有著她心心念念的如玉的面龐,一襲透露著天帝尊輝的禮袍。

  潤玉緩緩坐下,為起身的連翹拉過軟枕,墊在後腰,俯身上前,對上連翹朦朧的雙眸,鼻尖堪堪與之一毫之差。

  「阿連,如今該喚夫君了。」

  熱氣噴灑在連翹的臉頰上,暖暖的,燙燙的,有一點不真實。

  「夫君?」

  連翹試探的問道。

  「我為天帝,你為天后。」

  潤玉說道。

  連翹愕然。

  「那錦覓,和鳳凰呢?」

  連翹出聲詢問。

  點點碎吻落在連翹的臉頰上,唇上。

  似是要堵住什麼,不讓連翹接著問下去。

  潤玉的眸色深了,聲音啞然道,

  「可以嗎?」

  連翹望著潤玉深邃的眼眸,愣愣的點了點頭。

  吻逐漸深了,一點一點,似乎是要把連翹占為己有,帶著一絲暴躁,一絲輕柔。

  雲裳落下的那一瞬,連翹恍惚有一瞬間的清醒,卻又馬上落入了潤玉那熱乎的身軀中。

  漸漸的,漸漸地,身體也隨之燥熱了起來。

  床簾被放了下來,掩住了這一情深之處。

  內殿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螢火四起,點點滴滴,透著歲月靜好之態。

  ————————

  隔日。

  「醒了。」

  潤玉攬過連翹不著絲縷的腰肢,往自己懷裡一放。

  「我,我要換衣了。」

  連翹霎的臉上一紅,什麼想法都沒了,就剩下了要換上衣裙的想法。

  糯糯的聲音帶著初經人事的風情,引得潤玉的眼眸暗了暗。

  也是知道時辰不早了的,潤玉便也就就著中衣起了身,施了法,整理了衣冠,給連翹的額間落了吻,這才出了內殿。

  天帝可不空閒,早朝還是要的。

  待潤玉走後,連翹才把錦被掀開。

  這一看,才退下去的紅雲又飄了上來。

  雖說身上是乾淨清爽的,但那點點紅印,青青紫紫的印記可還在呀。

  連翹是在人界聽聞過,在話本看過,可這自己經歷,還是頭一朝。

  見有侍女要進來,連翹急忙喚她們出去。自己掐了法,換了高領的錦衣長裙,這才喚了人進來。

  高領,才能擋住那脖上的紅痕。

  問了那侍女,才知道,原來,自己這一睡,時間已經過去了個把月。

  殿下當了天帝,力排眾議,立了她為後。

  旭鳳不知所蹤。

  錦覓,在月下老人的姻緣府,與她一樣,昨日剛醒過來。

  原來,竟發生了這麼多事了嗎?

  一日的時間過得很快。

  連翹發了足足一日的呆。

  她在想,自己沒有出聲去提醒旭鳳,沒有去救旭鳳,究竟對還是錯。

  夜裡,潤玉又來了。

  連翹不再喚他殿下了,而是——夫君。

  才進殿的潤玉一把接過撲往他懷中的連翹。

  「夫君。」

  連翹抬頭,軟軟的喚道。

  潤玉心中一軟,揚起了唇角,淡淡的笑了。

  溫潤如玉,公子翩翩。

  連翹竟是又看呆了去。

  然後的事情,咳,不便多言。

  深夜。

  連翹睜開眼,試探了下潤玉,嗯,睡了。

  這才慢慢的挪開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悄悄的起身。

  施了法,披了外袍。

  腳步輕緩的出了殿門,輕輕的關上了門。攏了一盞螢火,往月下老人姻緣府的方向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連翹沒有救旭鳳,她愧疚。

  這份愧疚,會因為時間的推移而加深。


第11章 金丹 還未待連翹打開錦覓房間的殿門,那門已被人從裡頭打開了。

  「連翹!」

  錦覓驚道。

  「是我。」

  攬了螢火,連翹順帶著把門帶上,和錦覓進了殿內。

  相協坐下後,連翹先開口了。

  「你要去哪裡?」

  夜既已深,錦覓卻要出門,連翹想著大概是有事,便詢問道。

  「我,我要去救旭鳳。」

  錦覓臉上徒然落寞。

  「你要怎麼救他?」

  「我想去忘川看看。」

  忽的,兩人都沒有再說話,一片靜然。

  螢火散開了,點點星星的。

  連翹再一次攏過。這才又開口。

  「錦覓,你恨我嗎?」

  她沒有去救旭鳳,明明,她是可以做到的。

  「不,我恨我自己,為什麼要殺了他。隕丹……」

  錦覓咬了咬下唇說道。

  「隕丹?」

  「對。我下凡塵歷劫歸來,隕丹本是裂了的,只是,不知為何,它又被修復了,這才使我辨不出對旭鳳的心意。然後,還傷了他。」

  錦覓沉浸在自己落寞的情緒裡,未曾注意到連翹的情緒波動。

  裂了,被修復了,殺了旭鳳。

  這一條線連起來。連翹心裡也有了大概的思路了。

  只是她不想去相信,她的殿下,會這樣做。

  在人界,在顧七身邊,她便懂了什麼是帝位爭鬥,什麼是心計算盡。 其實,早在她看見大殿上那血流成河的場景的時候,她早就該接受這個真相了。

  是她堅信殿下,是她不舍殿下,所以,她願意自欺欺人。

  可是現在看到錦覓痛不欲生,不知旭鳳魂歸何處,她感到愧疚。

  內心深處,她想和殿下在一起,不論他好或壞。

  可是,佛家的理法告訴她,不能這樣。

  連翹陷入了糾結。

  後來,她想到了一個辦法。或許微不足道,但她也得去做。

  「連翹。連翹?……」

  錦覓從傷心處出來,見連翹呆愣著不說話,雖然還是心掛著旭鳳,但連翹這樣,她還是不放心,用手指點了點連翹,喊道。

  「錦覓,你要救旭鳳。」

  錦覓點點頭。

  「我和你一起吧。」

  不待錦覓詢問,連翹又接著說道。

  「就當是為了殿下吧。」

  其實,這只是其一。

  她只是不想愧對旭鳳。

  但是她沒有對錦覓說。

  連翹趁著天色還未亮的時候,又偷偷跑了回去。

  好在潤玉沒有醒,她也就尋了地,躺在了潤玉的身邊,並往潤玉懷裡蹭了蹭。  連翹許是累了,也就漸漸睡了過去。

  潤玉是在連翹睡過去後睜開眼的,眼間一片清明,全然沒有才剛睡醒之人的惺忪懵懂。他垂眸看向懷中的連翹,一把將人攬得更緊,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這幾日,連翹一直趕往藏書閣,錦覓也常駐忘川。目的是什麼潤玉清楚,倒也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做些什麼。

  原來鳳凰其實是有七魂八魄的不死之鳥,多出的一魄留作涅槃之用,如若是能找到旭鳳留存的一魄,佐以太上老君的九轉金丹,就能有一線生機!

  連翹把這些書放回原位,她得去和錦覓說這件事。

  不過去找錦覓前,她還得先去一下太上老君處。

  兜率宮。

  太上老君正在煉丹,見連翹過來,急忙讓小仙童注意火候,自己整理了下儀錶,跑過來見過連翹。

  「小仙見過天後,不知天后今日前來,可有要事?」

  一般來他這裡就是求仙丹的多,因此老君才有此一問。

  「老君不必多禮。」免了對方那繁瑣的禮儀後,連翹才步入正題,「老君,你這處可是有九轉金丹?」

  「這九轉金丹還差一味藥引,乃是上神廉晁的玄穹之光。只是廉晁早已身死寂滅,這世間也再無玄穹之光了。這金丹,煉不成啊。」

  老君本想問連翹要此金丹有何用處,只是想到對方是天后,也就免了這個想法。只是金丹不成之事,還是得解釋說明一下的。

  「玄穹之光……」

  連翹喃喃道。

  告辭了太上老君,連翹便往回走了。不想順著步伐竟是回了璿璣宮。

  在看到璿璣宮三個大字的時候,連翹才想起來,自己還未去忘川尋錦覓呢。

  才想離開,就被一道水藍色的屏障給制止住了腳步。

  這是?連翹伸出手,試探的碰了一下,……結界?

  「阿連,過來。」

  連翹轉身,原來是殿內的潤玉在喚她。

  「殿下。」

  習慣性的,連翹又如此喚了潤玉。

  「阿連又忘了,該喚夫君了。」

  潤玉放下書簡,說道。

  「夫君。」

  連翹笑顏喊到。

  螢光灑在潤玉處,勾勒出了他那棱角分明的側臉,給那案上修長的手及筆桿投上了柔色的光暈。

  霎時,連翹心裡那點事便被這歲月靜好填滿,甜滋滋的。

  也因此,連翹竟是忘了去找錦覓,夜之將至,自然又一番雲雨之事。

  第二日,潤玉走後許久,連翹才醒來。忽的覺得自己忘了什麼,一拍腦門,這才想起正事。

  美色誤人,美色誤人。

  連翹默默念道。

  只是才出了殿門,就被無形的屏障給攔了下來。連翹伸手試探了下,竟然就是昨日那道。

  只是殿下為何要困住她?

  ——————————

  忘川。

  錦覓一直用回憶折磨自己、以淚洗面,她的執著讓忘川河的擺渡老翁也動容了。

  他私下告訴錦覓,鳳凰其實是有七魂八魄的不死之鳥,多出的一魄留作涅槃之用,如若錦覓能找到旭鳳留存的一魄,佐以太上老君的九轉金丹,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這與連翹要來告訴錦覓的相差無二,只是連翹不知錦覓已經知道這些,尚在璿璣宮焦急著。

  而錦覓得知此事,萬般感謝老翁,施了法,拉了雲,急忙趕回天界。

  錦覓一進老君的兜率宮,潤玉就知道了,只是並不出手阻止什麼。

  「水神仙上此番遠道登門,不知有何見教?」

  老君放下手上的東西,轉身過來,詢問被小仙童帶進來的錦覓。

   是了,錦覓雖是住在了姻緣府,但還是掛著水神之名的。

  「小神聽聞,老君煉就得仙丹,乃是天界一寶,小則可以使人化腐生肌,大則可以使人凝氣聚魂。」

  錦覓試探道。

  「另外,小神聽聞,老君煉就了三顆九轉金丹,可以使人回仙魂,延神命。」

  「金丹之效並沒有水神仙上說的神乎,不過是世人以訛傳訛罷了,神仙有七魂七魄……」

  老君以為錦覓要金丹是要救先水神和先風神的,說完後還帶著解釋了一下。

  錦覓便解釋,自己並非要復活爹爹,尋金丹另有他用。

  聞言,老君這才把不久前給連翹的話又重複了一遍給錦覓。

  錦覓聞言,無奈,也只能先行離開了。

  老君見著錦覓離去,不明所以的搖了搖頭,怎得這兩日,都來他這裡尋金丹?他老君其他丹藥也是有不少阿,偏偏要那些個沒有的。

  小仙童可不知道老君在想什麼,還是看著自己的火候比較重要。

  ——————

  錦覓沒有去找連翹,而是去了花界,反觀連翹,還是被困在璿璣宮裡。

  夜裡,潤玉又過來了。

  連翹趁機提要求,說自己要出去。

  「在這裡不好嗎?」

  潤玉放下了書簡,眸光溫和的望向自己傍邊用手杵著腦瓜子的連翹,問道。

  「我就是想回花界看看。」

  連翹眼珠子一轉一轉,眼也不眨的扯謊。

  「之前去人界那麼久,然後回來又一直待在天界。我之前在人界聽聞,女兒嫁人也要回娘家看看的,花界怎麼說也算我半個娘家吧。我這都沒回去過,也是時候回去了。」

  連翹說得腦袋一晃一晃的,就這麼給忽略了她是佛家出身的這件事。

  「那明日我隨你過去。」  潤玉笑著說道。

  「那可不行。」

  連翹順著腦瓜子的思路,脫口而出,在接受到潤玉詢問的眼光的時候,後知後覺發現不能這麼說,才補救道,

  「花界女子眾多,你怎麼能隨意過去呢?!」

  本來只是隨口說的,後來想想,好像的確有些道理。

  一想到有傍的女子湊到殿下面前,還是許多許多的女子,溫柔漂亮的,連翹想想就覺得不好,便端正了態度,一本正經的和潤玉說不好,還為其解釋自己也可以如何如何的。

  雖然邏輯什麼的不甚清楚,話也是語無倫次的,但潤玉卻是聽懂了。

  雖然知道連翹此去是為了旭鳳的事,但既然她如此想去,他也就不太束縛著她了。

  綁得太緊,也著實不好。

  如今該解決的事情都解決了,連翹也在他的身邊,多一個旭鳳倒也是不差了。

  雖說當上了天帝,便要恪守天帝的職責,做到太上忘情,化天地,渡眾生。

  只是對上連翹那眉飛色舞,流光溢彩的眉眼,他就知道,他是做不到的。

  太上忘情,怕是不行的。

  潤玉攬過連翹,連翹雖不明所以,但還是喜滋滋的反抱了回去,在潤玉懷裡蹭啊蹭,笑得不能自己。

  夜既深了,便少不得一些少兒不宜的事。

  遠處的雲霧去擋了月的清暉,點點星辰遍佈,忽閃忽滅。  而那廂,錦覓因為自己沒有能力救旭鳳而痛不欲生,偷偷落淚的時候,月下老人出現了。  而月下老人的這一出現,給錦覓帶來了救旭鳳的曙光。

  作者有話要說:

  前天看了大結局,前面的時候我還在哭,後來,我居然想的是,快看,鳳凰又來裝逼了,這針織外袍還不錯, 鎏英小姐姐眼線畫得不錯……?

  我:哭笑不得jpg

  最後,看到旭鳳家的小胖子說,

  「河裡有很多媳婦,只要你耐心細緻,就能釣到很多媳婦? 」的時候,對不住了,我真的笑了,關鍵是臉上還掛著淚……

  總結一句,不管怎麼看,潤玉都好帥,黑化也好,溫潤也好,反正就是這麼喜歡。

  ——————————————

  感謝小天使懶懶于2018-09-04 01:45:47灌溉1瓶營養液


第12章 蛇山 花界。

  「小淘淘,愛什麼,什麼愛,你怎麼會懂愛?你自小便服下隕丹,斷情絕愛,怎麼會懂愛?」

  老胡手一抖,手中的東西直接掉在草坪上,他卻沒有去理會,聽到錦覓說愛旭鳳之後一驚,便如是說道。

  連翹來的時候,就是月下老人拉著老胡詢問隕丹之事。

  連翹知道隕丹,先前潤玉告訴她了。

  於此事,她倒是覺得對不起錦覓了,畢竟錦覓歷劫後那隕丹還是殿下給修復的。

  一傍插不上嘴的連翹只能默默聽著老胡給月下老人解釋隕丹何用,然後月下老人一臉痛心,眉頭緊緊蹙起。

  此事暫且翻過不提,然後便討論起了金丹的事情,在錦覓下決心要去蛇山的時候,連翹終於出聲了。

  「我也去。」

  連翹舉起手,一臉期盼的表情看向對面才轉過身發現她的存在的三人。

  「小連翹,你怎得在這裡?」

  月下老人第一個發聲,對比潤玉而言,他對這個侄媳婦倒是沒有意見。甚至在旭鳳一事後,覺得潤玉大侄子配不上對方。

  看看,多好的小姑娘啊。

  連翹可不知道月下老人又給她腦補了些什麼,她一雙眼看向錦覓,就等著對方點頭呢。

  錦覓雖不知道為什麼連翹執著和她去復活旭鳳,但她相信連翹不會害了旭鳳的,便同意了。

  還未出發,不想許久未見的彥佑跑過來湊熱鬧,這下,蛇山之行便是四人同行了。

  連翹,錦覓,月下老人和彥佑。

  四人停在了青山環繞之間的小道上。

  「這便是通向蛇山唯一的道路了,此處有靈力限制,一般法術皆不能用,只能步行上去。」

  月下老人晃著他的小紅球,給其他幾個人解釋道。

  「那我們就走上去吧。」

  連翹說。左右不過是走路,連翹心中尚未覺得有甚要緊,畢竟那人界的千山萬水,她也是走過來的。

  幾人上趕著去山上,倒是不曾注意到後方不遠處的樹叢中那一抹探查的身影。

  「據我說知,這山間蛇蟲千萬,且都是些有毒的,大家小心一些。」  月下老人叮囑道。

  「放心,有我這蛇中小王子在,我動動手指,保證它們不敢造次。  」

  彥佑一臉得意的說道。

  本還算平靜的路在群蛇出現之後,幾人的心情便不太好了。

  彥佑本想向其他三人展示一下自己的術法,卻不想術法落到蛇的身上,竟沒有什麼用處。

  「你不是說,你動動手指頭,它們就不敢造次了嗎?!」

  月下老人本來以為彥佑可以驅趕群蛇,如今一見,一臉不可置信地說道。

  彥佑訕訕的解釋,是蛇山靈力壓制的問題,說著,拿出了他那碧玉笛子,說是他留的後手。

  不想,這一招也是沒用的。見狀,月下老人拿出他的紅繩,只是還未出手,就見連翹拿出什麼東西,往四周一灑,群蛇靠近了那淡黃色的藥粉後,便訕訕轉了方向離開了。

  月下老人又仔細嗅了嗅,居然是硫磺?!

  「竟然是硫磺粉,小連翹你居然帶了這東西?」

  連翹眼疾手快的封閉了彥佑的嗅覺,這才回答月下老人的問題。

  「之前翻過典籍,知道蛇山多毒蛇,想著法術若是不靈,有著硫磺應該也是可以驅蛇的,便帶了些。先前看撲哧君那麼有把握,便就先沒拿出來。」

  連翹走訪人界山水的時候,毒蛇也不少,術法用多了,讓凡人看到也不好,便四下詢問,知道了驅蟲蛇的方法。

  因此除了硫磺粉,她還帶了其他的粉末出來,都是一些驅趕蟲蛇的,裝在幾個小香包裡頭。

  封了彥佑的嗅覺,倒是不擔心累及他的關係,因而,把手上帶過來的,裝有藥粉的小香包給幾人分了。

  因著有這份藥物在,再加上幾人都是修煉之人,體質也不弱,上山之路便變得輕鬆了許多。

  不過多時,幾人便到了山頂。倒是沒有彥佑說的要走斷了腿的感覺。

  天界。

  鄺露引隱雀長老二人前往大殿。

  「陛下,隱雀長老求見。」

  潤玉讓鄺露先行下去,這才轉而對隱雀長老的到來詢問道。

  「隱雀長老行色匆匆,可是有何要事?」

  「小仙的屬下探查到,天后攜水神等人趕赴蛇山。」

  「蛇山?」

  「蛇山兇險,尋常術法不得用,靈力也會受到限制,尋常仙人是不會前往的,不知是否是天后及仙上有所難處。於是特來通報陛下一聲。」

  隱雀長老也就點到為止,有些事情不是他可以問的。

  蛇山。

  上了蛇山后,山頂又是另一番景色了。山石,桃樹,小屋。連翹不得不說這廉晁上仙還是很有品味的。

  「來者何人?」

  聞言,幾人回頭。

  「大哥!」

  月下老人一見來人,臉上立馬笑開了花,驚喜道。 原來是他們此次過來尋找的上仙,廉晁。

  「丹朱,怎會是你?」

  廉晁似有吃驚,但也只是一瞬,說著,便引幾人進了小屋,給他們上了茶。待落茶後,月下老人這才把事情一一道來,不想竟是傷悲得落了淚。

  「事情就是這樣,太微滅道,荼姚幽囚,我是為了太微之子旭鳳而來的。」  然後便是聽廉晁上仙說他與先天後,也就是荼姚的往事。

  聞言,連翹想,原來先天後也有那般青澀單純的歲月,倒不是生來為惡的。這一想,竟然覺得先天後有些可憐了。不過再想想她的殿下,也只能惋惜了。

  「錦覓願將一切奉上,只求仙上能獻出玄穹之光。」

  聽聞了上仙的過往,錦覓第一個發聲道。

  「我生就不辨顏色,若你能將你眼中的萬千顏色贈於我,我便於你玄穹之光。你可願意?」

  月下老人聞言,一拍桌,第一個站了起來,否決道。

  「錦覓是花神之女,將來可是要掌管花界的,若是不辨顏色,那……」

  不待月下老人說完,錦覓一句「我願意」便堵住了他所有的話。  月下老人還要再勸,不想錦覓十分堅決。連翹無奈,只能示意自己有辦法。

  「小連翹,你眼中的萬千顏色也不行得,畢竟你可是天后,不辨顏色怎能行。」

  月下老人又一次出聲反駁。

  廉晁聞言,對自家三弟十分無奈,又有種想教訓他的衝動,這可是萬年來第一次有這般念頭。

  「叔父和連翹可是忘記了,我可是佛家過來的雪蓮呢。」

  連翹從佛家來,還順帶了些佛家的東西,都是她那些好友給她的,最珍貴也最無甚用處的就是那顆碩大的透明光球了。如今,竟是派上了用場。

  「小連翹你是佛家的人?!」

  「連翹你竟是佛家過來的?!」

  「佛家……連翹你深藏不露呢!」

  月下老人,錦覓,彥佑三人分別感慨道,若不是連翹不講,他們三個竟也是不知道的。

  「我給忘了,我沒有和你們說過這事。」

  連翹一拍腦門,後知後覺的意識到。

  「那小連翹可是有方法抵了我大哥要的那眼中色彩?」

  月下老人問道。

  「自然是有的。」

  連翹略一施法,一顆透明的光球便浮現在了幾人的眼前。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天使 黎落 於        2018-09-06 17:05:53灌溉3瓶營養液

  感謝小天使懶懶 於2018-09-06 00:43:03灌溉1瓶營養液

  感謝小天使竹青居於2018-09-05 21:55:39投擲  1個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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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潤玉下章來。


第13章 復活

  「這是?」

  彥佑伸手就要去碰那光球,被連翹見著,一把拍掉他的手。

  「這便是史上最絢麗顏色的光珠了。」

  見其他幾個人都看了過來,連翹默默又補充道。

  「佛祖說的,總是沒錯的……!」

  「確是有此物,與眾人眼中的色彩是相同的。此物更甚之處,是可以代人感官。」

  廉晁解釋道。

  可以替代眼睛的存在?也就是說,沒有了眼睛,可以用這顆光球替代?連翹想來,自己竟千年都不知道它的用處,還一度嫌棄它沒用……

  「那仙上拿這個可好,錦覓眼中的萬千色彩與之無所相差。」

  連翹說道。

  「不知姑娘是旭鳳何人?」

  連翹聞言,想了想,說道。

  「我是鳳凰的嫂嫂,也是錦覓最好的朋友。」

  所以,才要救鳳凰,幫助錦覓。

  當然,心裡那點愧疚真不能讓對方看了過去。

  後來錦覓站了起來,和廉晁上仙說她和旭鳳的事情。不想廉晁聞言,竟言尋到了知己,便十分痛快的把玄穹之光給獻了出來。

  「只是這玄穹之光,世上無有了承載的容器,便是上神之軀,也不過承載三個時辰而已。」

  廉晁看向連翹幾人,意思很明顯,你們幾個誰來?

  「我。」

  「我來。」

  「我有……」

  不待月下老人和彥佑去取,也不待連翹把話說完,錦覓已然把玄穹之光收到手心裡。

  「錦覓,快把玄穹之光放出來,你可是霜花啊!」

  這燙下去,霜都要消散了。

  連翹說著,手一翻,一朵金蓮出現在手心裡。

  「我身上都是些沒甚用的東西,裝玄穹之光倒還是可以的。」

  「玄穹之光不是沒有可承載的容器嗎?」

  彥佑不解的問道。

  「不清楚呢,不過還是可以試一試的,畢竟佛祖的坐蓮應該也沒什麼人有吧,何況拿來存放玄穹之光?」

  連翹覺得,世上不是沒有承載之體,也有可能是世人沒有見過或擁有過。

  畢竟正常也不會有人去拿了佛祖的坐蓮吧?

  這坐蓮還是她在池中見著金蓮並蒂,才給拿了一朵的。

  說到這裡,也就不怪當時佛家的人把她當做是一朵睡蓮了,畢竟,誰家的雪蓮是長在水裡的。可她不僅是長了,還長成了。

  連翹趕緊收回她那散發的思緒,急忙讓錦覓把玄穹之光給放到金蓮裡頭。

  錦覓聞言,也十分無奈,便只得聽連翹的話一試,把玄穹之光給放了進去。

  不想,玄穹之光竟好好的存入了金蓮裡頭,而金蓮竟然也沒有哪裡損壞了。

  連翹一喜,收了金蓮,喚了其他人就打算告辭了。

  待廉晁交代完了一些事情後,連翹幾人終於打算回去了,不想,出了小木屋,就見著蛇山開始消散了。

  蛇山是廉晁的元神收化,元神消散,蛇山消散。錦覓本想跑回去阻止,卻被月下老人給拉住了。

  連翹聽了月下老人勸說錦覓的話,倒也是認同的,或許,這與廉晁上仙而言,的確是一個不錯的結局呢。

  蛇山消散,靈力壓制自然也就沒有了,幾人正打算施法回去,卻見著了從天而降的潤玉。

  月下老人,彥佑,錦覓三人,臉上表情不甚很好,但連翹裝作不知,她揚了笑,喜滋滋的跑了過去,一把撲進潤玉懷裡。  潤玉攬過連翹,與之幾人同,施了法,帶著連翹,出了蛇山。

  待落在蛇山外面的地面上後,月下老人正眼都不給潤玉,捏了捏他的小紅球,就打算告辭了。

  彥佑也不想多呆,便第一個站了出來。

  「美人,我就先離開了。」彥佑說道。

  「小連翹,老夫也告辭了。」月下老人緊隨其後。

  「連翹,我也先走一步了。」錦覓則是接著說道。

  玄穹之光放在連翹那,幾人也都是放心的。月下老人和彥佑見著潤玉不想多呆,而錦覓則是受了廉晁所托,要去尋先天後。

  「潤玉,他們都走了,我們也走吧?」

  連翹抬頭看向潤玉,詢問道。

  連翹覺得再喊殿下就不對了,只是夫君還是難以出口的,潤玉,潤玉的喚著,也很好啊。

  「不急。」

  蛇山位於人界,雖說天帝之位,日理萬機,但既然來了,不若先放下那些,先在人界與連翹相處幾時。況乎天上一日,人界一年,倒是不擔心誤了時辰。

  「山水!這你可就得跟著我走了,我可熟悉了。」

  連翹聽聞潤玉想帶自己去遊山玩水,心裡一喜,隨即想起自己在人界的日子,一臉得意洋洋的向潤玉說道。

  至於金丹,東西都齊了,倒是不擔心的,不過人界還是不能逗留太久,畢竟鳳凰不知道在哪裡等著呢。

  「潤玉,我們去中原的江南吧。」

  連翹很喜歡水鄉,水墨鋪蓋的,和她在花界見著的絢麗顏色是不同的,水鄉很舒服,很柔和,就好像潤玉在身邊一樣。當年她可是在那裡購置了宅子的,住了很長一陣子。

  「好。」

  潤玉淡然笑道,望著連翹的眸中,柔情四溢。

  因為連翹還記著那金丹的事情,因而便呆了幾日就拖著潤玉回了天界。

  「阿連為何如此著急回去?」

  潤玉自然是知道原因的,就是想逗著連翹,聽聽她怎麼說。

  「那麼多個女子給你拋手絹繡花的,我不開心,當然要走了。」

  這可不是連翹隨意扯來當藉口的,過來的這幾日,兩人相貌出眾,吸引了旁人的眼光,旁人不知他們是夫妻,都只當他們是兄妹,膽大的女子便集了幾人,投了手絹給潤玉。

  都說江南女子最是矜持,連翹現在可就不信了。

  當然,潤玉這裡也是有人過來打聽連翹的,問其芳齡,婚嫁。被潤玉幾句話給堵了回去,因著不想連翹煩惱,也就溫潤掀過,沒有去給這些凡人找大的煩惱。

  既然這樣,潤玉聽連翹說要回去,雖是一問,倒也是答應的,深夜人靜時,便拉了雲帶著連翹回了天界。

  天界此時也是星辰羅布,連翹也不好現在過去找老君,便跟著潤玉先回了璿璣宮。

  潤玉還有奏章要看,便哄了連翹先去休息,待連翹入了夢鄉,給她掖了被角,喚了跑進來的魘獸一同出去,這才好好的拿起案上的奏章來批。

  第二日一早,連翹便早早的跑去了老君那處等著,材料齊全了,老君不多時也回來了,便聽了連翹的差遣,開始煉丹。

  金丹不費時,只是煉丹的材料難得,既然材料有了,金丹也就很快可以出爐的。

  煉丹的時間,連翹也沒閑著,跑去找了錦覓。

  「錦覓,金丹不久就可以成了,那鳳凰在哪裡啊?」

  「去忘川吧。」

  其實錦覓自己也不知道旭鳳在哪裡,只是冥冥之中,她覺得旭鳳在忘川。

  「既然如此,那我們去拿金丹吧。」

  連翹救鳳凰原因很多,心中的愧疚,亦或者是往前相處的情誼,都在訴說著必須去救活他。

  但是連翹想他怎得說也是天后的孩子,畢竟自己也是潤玉的妻,兩人不論怎麼說,都有著不可跨越的隔閡,早些救了人後,就不要有太多牽扯了。

  雖然說先天後已去,但水族的的確確是被她屠的。

  旭鳳雖然沒有做錯什麼,但是他終究是先天後的孩子,連翹不能對這一層身份假裝看不見。

  至於錦覓是怎麼想的,連翹就不清楚了。

  兩人去了老君處拿了金丹,便馬不停蹄的跑去了忘川。

  潤玉見著兩人下了天門,這才現身了出來,望著連翹的背影,眸色輕柔綿遠。

  忘川。

  「仙子又來了,依舊去忘川的盡頭嗎?」

  擺渡的老翁對著錦覓說道,他似乎是認錯了人。

  「老人家是否是認錯了人?」

  連翹問道。

  「是老者我糊塗了。」

  老翁仔細的端詳了幾眼錦覓,擺手笑道。

  「不知那位仙子相貌如何,老人家可有注意?」

  錦覓問道。

  「那位仙子長相,老者我倒是不曾注意,只是那位仙子有著一把與眾不同的孔雀羽毛的扇子。」

  聞言,連翹與錦覓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樣的訊息。

  這位仙子,怕就是穗禾了吧。

  「那老人家能否擺渡送我們去那位仙子常去的那處。想來她應該是我們認識的。」  怕老翁拒絕,連翹又在後面補充道。她們與穗禾相識一事。

  「那兩位仙子上船吧。」

  老翁略一思考,或許是覺得連翹和錦覓無害,便讓她們上了靈舟。

  兩人一上岸,便在岸邊尋到了穗禾的武器和一串剛剛留下的腳印,錦覓和連翹依著腳印找到了虞淵洞穴內的旭鳳。

  那是旭鳳堪堪留住的一縷行魄。

  錦覓見了旭鳳又開心又心疼,急忙拿出從老君那裡拿來的九轉金丹,親自渡給了他。

  旭鳳因為九轉金丹的加持涅磐重生,也讓六界都聽到了鳳凰的重生之鳴。

  潤玉自然也聽見了,倒是沒有怒意,只是執了奏章,繼續批了下去。

  鳳凰既以涅磐,阿連也該回來了。

  而另一廂。

  錦覓見旭鳳恢復了真身,不禁高興地留下了眼淚。

  眼看旭鳳就要蘇醒,她趕忙化成蝴蝶躲在了一邊。

  連翹驀然無語,不知道該怎麼說錦覓,也只能隨了她,暫且隱了身。


第14章 大婚 錦覓化了蝶,飛了出去,連翹卻沒有跟出去,她感覺到了其他人的氣息。

  很明顯,或許是錦覓不曾注意吧,連翹想。只是還未喊住錦覓,就見著洞口處走進來一人,連翹便沒有去喊錦覓,而是去另一邊觀察了。

  來的人穿著了一身斗篷,把自己整個人都罩了進去,不過看到對方衣角漏出的那孔雀羽毛製成的扇子,連翹也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旭鳳!」

  見著穗禾跑上去,連翹默默又退了兩步,雖然知道對方也看不見她。

  「穗禾?是你救了我?」

  旭鳳如是問道。

  穗禾把披風的帽子給放了下來,一臉又喜又傷悲的和旭鳳扯她如何去救他,經歷了多少磨難。

  嘖嘖,連翹忽的覺得穗禾比她還能扯話,都分辨不出真假了。不過金丹一事,連翹可是自己去和錦覓他們弄來的,自然知道沒有穗禾什麼事。想來是穗禾想要邀功吧?

  連翹略一想,這樣錦覓不就虧大了,到時候可能兩個人會加重現在的誤會,那就不好了。想著,便傳音給旭鳳,許是穗禾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竟也沒有察覺到靈力波動。

  「旭鳳,我有件事和你說,可否先支開穗禾?」

  「是連翹嗎?」

  旭鳳也傳音回去。

  「是我。」

  「旭鳳,你怎麼了?」

  穗禾見著旭鳳走神,便問道。

  「無事。穗禾可否幫我去盛些水回來?」

  旭鳳問道。

  「好,旭鳳你等會。」

  聞言,穗禾一口應道,便轉身出去了。

  「旭鳳,我适才也聽到了穗禾的話,其實你不是她救活的,她也許真的為你做了很多,但救活你的人卻不是她。」

  「是錦覓,我,叔父和撲哧君。」

  「錦覓?」

  「其實錦覓那天在大殿上說不曾愛過你不是她真實的心聲,她其實是服了隕丹,斷情絕愛了。」

  連翹一口氣說完,就怕被旭鳳打斷了話。

  聞言,旭鳳瞳孔微縮。

  「錦覓現在在哪裡?」

  「應該回花界了吧,錦覓她的隕丹在你死後就消散了,她看清了對你的感情,為了救你什麼都可以捨棄。」

  連翹畢竟和錦覓相依那麼久,就怕旭鳳一個想不開用冷言冷語去傷了錦覓,便又補充道。

  「旭鳳。」是穗禾回來了。

  聽到穗禾的聲音,連翹趕緊隱了身,後又想想不對,便學著錦覓化了蝶先行離開了。  後續的事情怎麼樣,連翹就不知道,她只知道,復活了鳳凰,可算是了了她心中的一個解了。

  一出忘川,連翹便回了天界。

  她知道潤玉在璿璣宮等她。

  璿璣宮。

  精緻玲瓏的熏爐香煙嫋嫋,案上奏章堆積,筆桿輕觸筆擱,修長白皙的手指翻過燙金的紙面,一疊摺子便過去了。

  「潤玉。」

  連翹自然不會空手過來,只是她廚藝也不太行,便去了膳房拿了一疊糕點過來。

  至於清茶,那是璿璣宮定然不缺的。

  「阿連回來了。」

  潤玉時間掐得不偏不倚,在連翹過來案前一瞬,恰好放下了手中才批好的最後一本奏章。

  「我給你帶了鮮花餅。」

  不知道膳房那裡來的鮮花,總之有,連翹也就帶了過來。

  潤玉並非喜甜食之人,只是感到那灼灼的目光落在身上,便也就取了一塊。

  連翹見著潤玉用了她拿過來的鮮花餅,嘴角微微上揚,尋了個位置,坐到了潤玉的身邊去。

  「阿連,你我的婚宴是該辦了,過來與我挑一下請帖的顏色吧。」

  潤玉帶著連翹去了側殿,那裡的小案上有他先前挑選出來的幾批布料。

  「那就這個吧。」

  連翹指著一批紅豔豔布匹說道。因著她在人界的日子裡,發覺人們喜慶的時候都喜歡用紅豔豔的顏色來裝扮,因而便也就挑了這個。

  「那便選它了。」

  潤玉說道。

  「介時可以給旭鳳也下一份帖。」

  潤玉平靜淡然的說出這句話,連翹聞言,卻不那麼平靜了。

  「你都知道啊。」

  瞬間蔫了。

  不過也是,不然他怎麼會跑去蛇山找自己呢。連翹忽的才發覺這個問題。

  潤玉淡笑不言。

  夜幕降臨了,但連翹並不想理潤玉,後來夜深人靜,半夢半醒之中,連翹還是不自覺的尋了身傍的溫暖處,蹭了個位置窩進去。

  第二日,連翹的事情很多。因著婚宴被提上日程,雖然有著仙官處理,然而有些事情還是需要連翹親自上手的。

  比如,裁量嫁衣。

  連翹敞開雙臂,任著女仙官給她量尺寸。站直了也就好了,一開始的時候,連翹是這麼想的,然而……

  「松,松一點。」  被勒住了胸部的連翹表示喘不過氣了。只是還不止這處。

  腰部繼胸部後,忽的被勒住,連翹只能吸氣,然後再深深的呼出一口氣,放鬆放鬆。

  仙官說得有理,婚宴的禮服一輩子隻穿一次,自然要最美的,為了這個,連翹決定,先忍著。

  本以為量了這些個便可以結束的連翹心情極好的回了璿璣宮,不想現實與她想像的有差入。

  「這些都是仙官準備著婚宴用的頭飾,望天后挑選一下。」

  鄺露帶著一排捧著裝有頭飾的木盤的仙女們進來,向連翹請示道。

  連翹想了想,還是認真的挑選了起來,可算是挑完的時候,正打算趕緊送客,然後轉身回內殿休息的時候,鄺露又出聲了,還順帶著換了一批仙女進來。

  進來的仙女捧著首飾,團扇,布匹。

  連翹懂的,接著挑選。

  「仙子還有什麼事嗎?」

  連翹挑選後,見仙女們告退,很愉快的讓她們下去了,只是鄺露沒有要走的準備,連翹便問道。內心自然是祈求無事的。

  「小仙這裡有此次婚宴的羅列排圖,望天后過目。」

  說著,鄺露遞上來了一張清單,很長,意思就是,天后你看看,然後提一下你的意見。連翹見著那個長度,只有一個表示,沒有意見。

  「這些鄺露仙子決定便好。」

  連翹表示,我很相信你,你會做得很好的。

  「仙子可還有事?」

  鄺露見連翹似乎有些乏了,隨即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便道無事,先行退下了。

  潤玉這廂,也是事務雜多,不過好在都是些可以處理得方便快捷的,倒也是不費時。

  入夜的時候,潤玉自然是過來的璿璣宮。此時的連翹正和魘獸在玩耍。

  本來玩的還算起勁的魘獸見著潤玉過去,直接跑了過去,用鹿角去觸潤玉的衣擺。

  被魘獸棄下的連翹拉了潤玉就往殿內走,臨到殿門,轉身向不能進來的魘獸微微一笑,然後帶上了殿門。

  潤玉對此笑而不語。

  連翹自然是見著潤玉的笑顏的,便道,「我才不會和魘獸一般見識。」

  「好。」

  潤玉應道。

  連翹覺得潤玉敷衍自己,一下墊起腳尖,啃了潤玉一口,然後一臉得意的看向潤玉。

  潤玉不多話,眸色暗了暗,卻又忽的清明。

  雖然兩人已有肌膚之親,但潤玉還是打算等到大婚之夜再去行雲雨之事。

  「休息吧。」

  連翹沒有其他意思,掀了被子自己窩進去,然後伸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對潤玉說道。

  意思是,夜深了,要睡覺了,你快來。

  潤玉無奈一笑,褪了外裳,便隨了連翹。

  許是今日白天裡累了,連翹入眠很快,迷迷糊糊的翻了個身,又栽進了潤玉的懷裡。

  潤玉攬過連翹,將她又往自己懷裡帶了帶,一抹淺笑,隱在了夜色中。淡淡螢光,隨著清風,去向那月輝處。

  不多時,也就到了帝后大婚的那一日,六界幾乎都有人過來了,其中花界是錦覓與使者過來,魔界是旭鳳帶使者過來。

  原來錦覓辭了水神之職,去當了花神,旭鳳背負著神籍,卻當上了魔尊。

  雖是不明白這兩人怎麼了,但連翹見著熟人自然是開心的。

  婚是月下老人主的,他本不欲為潤玉主婚,只是連翹出自佛家,佛家不理俗務,他便只能過來了。

  雖是不情不願,但畢竟大喜之日,月下老人表示自己也就不與潤玉一般見解了,將笑顏都給了潤玉傍的連翹。

  叩拜俯首後,潤玉攜了連翹的手,一步一步登上了天帝的高位,而連翹在潤玉坐下後,也渡步到天后之位坐下。

  婚宴很順利,觥籌交錯,賓客盡歡,一片喜氣洋洋之態,沒有什麼突發事件的發生。

  只是連翹還是發覺了,錦覓和旭鳳之間的氣氛不對勁。

  知道這兩位過來,連翹早早喊了鄺露給他們排了比鄰的坐席,只是現在中間隔著個穗禾,且兩人氣氛頗僵,倒是讓連翹覺得奇怪了。

  不過錦覓和旭鳳的情誼連翹是看在眼裡的,想來也不過又是什麼誤會吧,介時喊月下老人過去給他們開解開解,應該問題也就不大了,連翹如是想著,也就放下了心來。

  婚宴結束後自然就是洞房了。  連翹與潤玉皆已同房了許久,本就是有名有份的,只是今日補辦了一場婚宴而已,然而潤玉對此,興致竟是比連翹要高了許多。這讓連翹委實無法理解。

  不過正是潤玉的這份反常的熱情,讓連翹這一朵小白蓮被摧殘了一夜。  用人界的話說呢,就是紅綃帳底臥鴛鴦,一響貪歡。 至於貪歡的是誰,就不好說了。

  第二日一起早,兩人便去拜訪了月下老人,因為潤玉也只有這個長輩了,至於連翹,佛家可不參合這些。

  只是還未出姻緣府的門,連翹便發覺眼前一黑,直直倒了下去,幸得後方的潤玉接住了她。

  連翹只堪堪聽到虛空之中傳來的一句話,好像是什麼因,什麼果。

    


第15章 包子 月下老人見著連翹倒下,還不等上前,就看見潤玉不似往日裡的淡定,頗有急色的抱過連翹就往璿璣宮的方向趕去。

  月下老人倚著姻緣府的門,望著這一幕,思緒又飄遠了,不知道在想著什麼,似乎是在追憶什麼。

  而另一廂的璿璣宮。

  潤玉是會醫的,自己診斷完後,臉色變幻莫測,讓其身後一群被召過來的仙醫不知該做何反應。

  好在這位讓眾仙琢磨不透的陛下發話了,讓他們一個個過來診脈。

  陸陸續續,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得出了一個結論——

  這位天后,懷孕了!

  這是喜事啊,怎得陛下如此呢。

  畢竟天帝天后昨日的婚宴是補辦的,他們還是知道的,自然不會覺得月份上有什麼問題。

  潤玉聽了一群仙醫戰戰兢兢的回稟之後,也就讓他們退下了,沒去理會他們那跑得似後方有人追的快捷步伐,潤玉俯身去看連翹。

  他也曾想過他與連翹的孩子,甚至於把孩子的前路都鋪好的,但在他知道連翹懷了孩子會傷身以後,卻也做好了沒有孩子的準備。

  甚至於房事什麼的都多有注意及防備,只是未曾想到,孩子來得這麼突然。

  按月份算,卻是他與連翹的第一次。

  連翹是世上絕無僅有的,生長在水裡的雪蓮,陰寒甚重,孕事對其而言,會傷了根本。

  然而在所以人都認為連翹只是因為懷孕而昏過去的時候,卻發覺這位天后竟遲遲沒有醒來。

  上早朝出來彙報事項的仙官們,大多受到潤玉那淡漠的眸光,都有些瑟瑟發抖。

  仙官:陛下他一直是這樣的,不能丟了仙家的臉面,說完了就好了,忍住,腿不能抖。

  而與之大殿上氣氛全然不同的虛空之中,連翹正無聊的盤著腿想七想八。

  這是連翹被拉到虛空中來的第三天了,那自稱是天道的渾厚聲音也是三天沒有再出現了。連翹還記得那道聲音第一天對她說的話。

  「現在天帝位上的那位小天君弑兄殺父,罪孽深重。」

  「你既是天道,自然是知道因果輪回的,這些事端有了因,還會有現在的果,要說罪孽深重,你為何不說先天帝呢?」

  連翹也知道議論長輩不好,特別還是已滅道的,但是聽了天道的話,她就是忍不住反駁。

  「小姑娘,且先看看這個。」

  說著,天道便甩出了一個幻影出來。

  忘川河上,仙魔大戰,生靈塗炭。

  而主使者卻是她的殿下——潤玉。

  「這是什麼?殿下一心為這十方天下,斷然不會這麼做的。」

  連翹說道。

  「你的出現,自然不會。小姑娘,你也懂因果,那麼适才那些亡魂便是此位天君種下的因,而果,你既解了,便解得徹底吧。」

  ???連翹表示聽不懂了。

  仙魔大戰沒有發生,怎麼就說是有這個因呢。因果,因果,自然是要發生了的,才能結果啊!

  「小姑娘。若你想消了此位天君身上的亡魂幽怨,留下你那受了普照的萬年佛光即可。」

  連翹越聽越覺得這個「天道」怎得如此像是人界的江湖道士,還帶招搖撞騙的那種。

  不過萬年佛光?她有在佛家呆那麼久嗎?

  之後天道就不見了聲,說是給她幾天考慮考慮,說得有理有據的,連翹差點就信了。

  不過也許是無事了,便也就想了想,考慮一下?  連翹想,她自然是喜歡殿下的。

  喜歡那個坐在樹下與一盞清茶,執著書簡,溫潤如玉卻予她春風似錦的殿下。

  喜歡那個敞開雙袖,眸光輕柔,淡然淺笑擁她入懷的殿下。

  喜歡那個高位之上,面容淡然,從容不迫,批折聽奏的殿下。

  喜歡……不論殿下是怎樣的,她都喜歡。

  只是,天道不喜歡他,連翹不懂,也不理解。看這天道也不像是假的,只是如果真的能給天道留下萬年的佛光,以此來消了天道口中殿下的那些業障,也是可以的。

  畢竟那是殿下,只此一人,她的心上人。

  「天道,你快出來。」

  「天道,我考慮清楚了,你出……」來呀……

  不待連翹把話說完,那所謂的天道就跑出來發聲了。

  「小姑娘。」

  「天道,我想用佛光抵了我家殿下的業障,可好?」

  「自是可以的。」

  天道慢悠悠的說道。

  「那現在可以送我回去了嗎?」

  都好幾天,再不回了軀體醒過來,殿下應該會著急的。

  天道不多話,連翹只覺得一道輕柔的力量向她推開,眼前的場景漸漸破裂開來,化作了點點星光,天地暗了下來,忽的一道亮光照射了進來,連翹擋住了眼,尋思著過去了。

  亮光後面是一道門,遠遠望不到門的頂在哪裡,只是那道柔和的力量又出現了,再次打向了連翹,將其推入了那慢慢敞開的門中。

  連翹不知道的是,在她過那扇門的時候,淡淡的金光從她體內脫離,自後方與她分割。

  在那扇門合上了後,金光普照著這虛無的世界,洋溢著神秘。

  「孩子,前程路遠,當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天道嗎?

  天界,璿璣宮。

  連翹幽幽醒來,抬手擋住了眼。忽的睜開,眼睛竟有些不適應亮光。

  「阿連。」

  原來是案邊批奏章的潤玉渡步過來了。

  清亮卻又深邃的眸子掃了過來,帶著意外和驚喜。

  幾日不見,殿下下顎竟是冒出了青渣來,想來是擔心自己吧。怎麼說呢,連翹有點心疼,又有點歡喜。

  連翹想著,便伸出了手,去摸那已經走過來,在她床沿坐著的潤玉的下顎。

  有點刺手,不喜歡,不喜歡。

  「潤玉不要擔心,我只是去見了一下天道。」

  連翹不去摸潤玉的下顎了,轉而拉了拉潤玉闊大的袖擺,說道。

  「天道?」

  收到潤玉的詢問,連翹努力的讓自己去用天道的聲音去想像天道的模樣,回答道,

  「天道,一位道高望重的……老人家!對,老人家。」

  連翹拍手肯定道。

  因著那渾圓雄厚的聲音,連翹忽的想到,白髮蒼蒼,一把白色的大鬍子,不怒自威的表情——這是連翹想像中的天道。

  「天道尋你做什麼?」

  潤玉將連翹耳邊的碎發綰起,眸色沉了一下,問道。

  「沒什麼事,就讓我在虛空的地上坐了三天,他可真無事做。」

  連翹默默撇了撇嘴,隻字不提其他事,就單單吐槽了天道這點。

  潤玉也不再追問,只是望向連翹,語氣繾綣纏綿,說道。

  「阿連可知,你有孕了。」

  「這裡,有我們的孩子。」  潤玉將手覆上連翹的小腹。

  「這裡有一朵小蓮花啦?」

  連翹一臉驚喜的說道,潤玉聞言,竟不知如何回答了,一時啞口無言。

  「不對不對,也有可能是一條小白龍?」

  連翹喜上眉梢,雙眼亮晶晶的看向潤玉。

  「再過不多久便知曉了。」

  潤玉也不知道,然而對上連翹那雙溢了星光的杏眸,心間不由得一軟,便換了個說法。

  「潤玉,我有點餓了。」 連翹又拉了拉潤玉的袖子,可憐兮兮的說道。

  無奈,潤玉只得喚人傳膳。

  自從修為靈力上來之後,連翹可以大半個月都不用進食五穀了,不知怎得,竟然感覺到了餓意。這讓連翹實在無法理解。

  清淡的小粥,清淡的小菜,清淡的涼拌,連翹卻吃得十分的開懷。

  ————虛空————

  「道高望重的老人家?」天道念了念,年輕俊秀的臉上霎時黑了下來。

  若是連翹在,定然會認得這聲音,與她在虛空中聽到的全然不同阿!

  「扭轉了時間,送了一朵小雪蓮,就能阻止那些禍事的發生?」

  禍事,自然是指仙魔大戰了。

  這一位,是連翹的熟人了,正是在佛家將她認成了睡蓮的那位。坐化了後,就和天道呆一塊了。

  「睡蓮雪蓮都分不清的人,是何人給你的自信質疑我?」

  天道瞥了對方一眼,一臉嫌棄的說的。

  ——————  連翹醒來的消息,讓天界特別是仙醫們那顆吊著的心給放了下來。

  月下老人自然也知道了這個消息,匆匆忙忙從他的姻緣府趕了過來,對著潤玉就是一頓斥責。

  內容大多是圍繞著連翹的,比如潤玉沒照顧好連翹什麼的,潤玉自然是沒有動氣的,安分的做了一個小輩,聽月下老人這個長輩的訓話。

  許是說得多了,月下老人接過連翹的茶水,暫時歇了。

  「過幾日老夫要去魔界,小連翹,懷著孕,有些事情要多多注意。」

  月下老人拉著連翹絮絮叨叨的又說了許多的注意事項,比如房事,比如膳食,比如走動。

  連翹趁月下老人不注意,偷偷瞄了潤玉一眼,意思是,快來幫忙。

  只是潤玉沒有過來,反而讓連翹注意聽著。

  連翹只能默默聽了,然後一一記了下來。

  月下老人講累了,再喝了一杯茶水,接著講。

  殿內是月下老人的聲音,殿外是風的聲音。

  風卷起雲彩,掠過樹影,窸窸窣窣,幾片葉子落了下來。

  終於——

  許是月下老人覺得差不多了,便就自己告辭離開,趕往了魔界。

  連翹摸了摸小腹,皺著眉對潤玉說,「潤玉,生孩子好辛苦。」

  還好我是種出來的。連翹想。

  潤玉也心疼連翹,正想把她攬入懷中的時候,對方給了他一個笑顏。

  旭鳳和錦覓有月下老人在那處摻和,連翹一點也不擔心,安安心心的養起了胎來。

  只是月份越大,睡的時間也就越長,前不久,錦覓來看她,竟是半途打了個盹,便也就睡了過去,直到了第二日才起來。

  用了膳,和潤玉說了幾句話,又去補眠了,錦覓倒是沒走,就是沒碰上連翹醒的時候。

  除了連翹外的其他人,都察覺到了這樣的嗜睡不正常,只是都沒有辦法去做什麼。

  潤玉常常快速的處理了公事,便去了藏書閣,仙醫們紛紛翻閱醫書,生怕這火燒到了自己頭上。

  相同的症狀都讓仙醫等人找了出來,只是不敢去給天后亂用藥,便再三去診斷,診著診著,又發現對不上那些症狀,便也就只能不了了之了。

  別人不知道,潤玉不知道,只有連翹知道,自己身上的靈力以及少有的佛光都在漸漸的流失,好似是流向了那腹中的胎兒處。

  對於神仙來說,時間都是過得很快的,不久後,連翹就面臨著滿月臨盤了。

  那是深夜,圓月高懸之時。

  連翹第一次知道生產是這樣的疼,連叫喊的力氣都沒有了。

  天色微微亮的時候,初陽慢慢升起。

  而內殿,靈力開始四散溢開,攜著淡淡清香,一朵盈白的蓮花在連翹上方綻開,花瓣層層展開,裡面是 ……一顆蛋? 圓滾滾的,白瑩瑩的,流光溢彩。

  連翹想,那裡頭,許是一條像極了潤玉原身的小白龍吧。

  連翹忽的覺得好累,伸出的手還未觸及那朵白蓮,就似百般沉的落了下去。

  殿外的葉又落了幾片,飄到了潤玉肩頭上,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潤玉冷著臉,不理會其他人的勸說,快步趕往內殿。

  時逢人界關中大旱,看到日頭升起,天邊無雲,本以為今日又是熱浪朝天的時候,天邊卻刮了大風,帶著絲絲涼意,也帶來了空中那烏壓壓的雲,不多時,便下起了大雨。

  趕往家中拿盤的百姓,接著雨水,直呼感謝神明。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天使懶懶于2018-09-12 00:30:48灌溉1瓶營養液


第16章 塵世(抓蟲) 若是有連翹在佛家積攢的那些佛光,及自身充沛的靈力護著的話,興許連翹便不會因為損了根基而去。

  只是先不說萬年的佛光抵了業障,且餘下的佛光及那充沛的靈力也都給了腹中的胎兒。

  潤玉進來的時候,連翹感覺得到,因為不適,只能微微側頭,用口型說道,——你要好好的。

  連翹知道自己的生命力在流失,她不想走,卻無法再動彈了,眼角的一滴淚,順著臉頰,滑入了被錦裡,打濕了那處淡色的花紋。

  眼睜睜看著連翹在他面前化作點點星光的時候,無力感湧上潤玉心頭,這是是潤玉在當上天帝之後第一次有了無力感。這種無力感,像極了當年她娘被天后擊殺,而他卻無能為力的感覺。

  潤玉失魂落魄的倒退了幾步,眼角泛紅,口中一陣甜膩,一抹鮮紅自唇角而出,點點鮮紅落在那皓白的衣擺上。

  他看出來了,連翹說,——要好好的。

  只是,沒有了她,這偌大的璿璣宮,天界,便又是幼時那般冷清了,如何能好。

  潤玉離開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正當天界群龍無首,打算去將旭鳳請回來主持大局的時候,這位天帝陛下又回來了。

  依舊的處理公事雷厲風行,依舊的待人處事溫潤如玉,只是性子越發的冷清了。

  本來被月下老人帶回姻緣府的那顆蛋也被潤玉取了回去,放在了璿璣宮的內殿。

  三年不長,落葉幾許便也就過去了。

  夜深的時候,星辰點點,與明月相照映,一如三年前連翹生產的那日。

  潔白如玉,圓滾滾的蛋散發著盈盈柔光,月輝從縫中灑進來,落來蛋上,竟是使其多了幾許裂痕。

  那一夜,潤玉並沒有失眠,仿若回到了連翹還在的時候,安心,寧靜。

  魘獸臥在潤玉的床邊不遠處,用了主人的夢,覺得味道甚甜,正打算將主人的美夢吐出來的時候,卻被床上與主人同眠的蛋給吸引住了目光。

  慢慢裂開的蛋,竟是奔出了一個小嬰孩來,魘獸不解的眨了眨眼,與小孩清澈透亮的眼睛對上,見對方也眨了眨,魘獸一愣,踏踏跑了出去。

  潤玉是被口水糊了一臉醒過來的。

  睜開眼,入目是一個趴在他身上的嬰兒,正孜孜不倦的往他臉上添口水,見著他醒來,小孩笑開了沒牙的嘴,小胳膊小手緊緊抓住他的衣袖。

  像極了對他服軟的連翹。

  再轉眸,見到一傍四散的蛋殼,潤玉便明白了。

  這是他與連翹的孩子,是個男孩,又用一絲靈力探入孩子體內,原是與他一樣的白龍。

  先給趴在他身上的那小孩穿上衣服,再給自己施了清潔術,穿戴整齊。

  當時連翹懷著孩子的時候,雖是嗜睡,卻也做了許多衣服,只是時間不夠,也就堪堪做足了到滿月的衣服而已。這廂,也恰好用上了。

  連翹是潤玉心中的傷,此番憶起,又是一陣剜心的疼,只是面上不顯。

  天道告訴他,連翹會回來的。知此,潤玉便等,天荒地老,海枯石爛對於神仙而言,也不過是彈指一揮間,潤玉有的是時間。便是年間的相思之痛,他也願意嘗受。

  潤玉要去上朝了,孩子不放心他人帶著,便遣了魘獸去喚來了月下老人,這才稍微放下心來,去上了早朝。

  眾仙家今日依舊是戰戰兢兢的,只是事情報著報著,便發覺了他們天帝陛下的不對勁。

  陛下竟然笑了,很淺,但他看到了,自覺得發現了大秘密的仙官,一時得意,竟是報錯了事情始末,被潤玉淡漠的眸子一掃,什麼高興都沒了,腿一軟,顫著把報錯的地方改了,接著報下去。  出了大殿,一群仙官結伴聚在一起,你看我,我看你,對方相互知曉了眼中的意思,就是不敢說出來,陛下的事,他們還沒有那個膽子去議論。

  姻緣府。

  只會牽牽紅繩的月下老人一手推著搖籃,一手捧著書籍,養孩子這種事,他還是得看著書上的來。

  小孩睜著一雙圓溜的眼,不帶眨的看向搖著搖籃的月下老人,咯咯的笑,兩隻小手不停地晃動。

  月下老人發上系著的紅球隨著他俯下身去的幅度給墜了下去,緊接著,頭皮忽的一疼,原是紅球被那只小手一把抓住了,對上小孩彎彎的眼,月下老人心都軟了,哪裡捨得怪他,疼什麼的,忍忍就好了。

  「叔父。」

  「潤玉,你來了,快來看看你家的小子。」

  月下老人的紅球還被捏著,便歪著頭沖著門檻處的潤玉笑道。

  什麼恩怨情仇都被孩子給磨沒了,月下老人現下只想喚一個人來幫他養孩子,見著潤玉,別提多歡喜了。

  潤玉把紅球從小孩手裡解救出來,再將孩子抱起來,放自己懷裡。

  「啪嘰」一口,小孩又糊了潤玉一臉口水,咯咯笑個不停。

  百年對於其他神仙來說不長,對於月下老人來說,卻無比的漫長,因為他需要看孩子。

  小的時候要任他□□,大了還得聽他問東問西,月下老人幾番啞口無言,還得一個勁的去哄他開心,別提多傷心了。

  潤玉再忙,也會來看孩子,只是平日裡鬧騰得很的小孩一見了潤玉,卻是十分的乖巧。

  再大一些,懂事了,會說話了,便一個勁的纏著月下老人問,

  「叔公,叔公,為什麼包子沒有娘親?」

  是了,包子,是月下老人給取的小名。

  「叔公,叔公,你說娘親去遠方了,為什麼包子都長大了她還不回來。」

  「叔公,叔公,包子想娘親了,為什麼她不來看看包子呢,包子很乖,不會惹娘親生氣的。」

  月下老人每次聞言,都不知做何回答,便轉了話題。也好在包子還小,問題沒得到回答也就這麼翻頁了。

  包子滿月的時候,潤玉便封了他為儲君,仙官倒都是附和的聲音。至於天后之位懸空已久的事,也沒有人會去提,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當做沒看見。

  不足兩百歲的天界小儲君,靈力已經快趕上了尋常的仙官了,除了有連翹給他留的靈力,還有的便是天資聰穎,學什麼術法都是很快的。

  這日,包子便又來找月下老人了。

  「叔公,叔公,包子的術法練得可好了,等娘親回來,包子就可以保護她了。」

  包子拉著月下老人的袖擺,一臉欣喜的看向他。

  「就是娘親都不回來看包子。」

  小小的人坐在石椅上,杵著石桌,用手托著下顎,悶悶不樂道。

  月下老人纏紅繩的手頓了一瞬,卻沒了往日裡的能說會道。每每此時,他都默不作聲的纏著紅繩,不說話。

  日子也就這麼過了,包子每日璿璣宮姻緣府兩邊跑。

  不日前,潤玉從佛家取了一株蓮回來,什麼品種仙官仙女們竟也沒有認出來。

  說是雪蓮吧,長在水裡頭,說是睡蓮吧,這長相又不是。

  只是看著天帝陛下對其的上心程度,便也不敢去仔細研究琢磨,只能是私底下聊聊了。

  潤玉取一盞清茶,執一冊奏章,樹下案傍,相對著水中的那朵清蓮。

  仿若是回到了那時夢境裡,小雪蓮靜靜地注視著他,與執書的他相望。

  今年,該連翹走後的第一百五十年了。  潤玉變得更加的冷清,這九天之上,除了包子和丹朱,便也沒有什麼人敢去接近他了。自然,那些戰戰兢兢給他報事的仙官們不算。

  而天帝陛下溫柔的一面,據小儲君說,是在他那朵從佛家帶回來的蓮花面前。

  眾仙搖搖頭,表示委實不解,不解。

  再來便是小儲君一千歲的壽辰了,他見到了他的弟弟,——旭鳳和錦覓的兒子。

  兩人相繼打成一片,都很滿意對方。

  那個時候,小儲君也終於明白了,他的娘親不是不要他了,也不是去了遠處,他的娘親是回不來了。

  雖然是這樣,但是他的父帝說了,娘親終有一日會回來的,他很相信他的父帝,因此他等啊等,他想,終有一天,他可以見到他的娘親。

  而在小儲君五千歲的時候,從他的父帝那接手了一個盛世太平的天界。也不待他挽留,他的父帝帶了那朵蓮花去了他處。

  只是坐上了天帝之位的小儲君,除了每天辦公事,處理私事,他也沒有忘記,他在等他的娘親。

  人界,江南。

  煙雨朦朧的江南水鄉,青石板上水珠滴答,簷下街頭小販叫賣,來來往往小舟輕揚。潤玉一襲月白長袍,執傘,跨過石橋,不多時,便到了一處府宅。

  不待敲門,那門便從裡邊開了,一雙纖纖細手伸了出來,門開大了,女子的臉便露了出來。

  那是一個很美的女子,最難讓人忘記的是那清澈明亮的一雙杏眸,嫩黃的衣裳,若不是梳著婦女的髮髻,咋一看,還以為是二八少女。

  「夫君。」

  女子揚起了笑顏,雙眸亮晶晶的,不知是哪位仙人放了星辰進去,好似溢了流光出來。

  「阿連。」

  潤玉收了傘,淡淡笑開了。

  「夫君,你真好看。」

  女子被潤玉的笑顏晃了眼,愣了愣,繼而又笑著說道。

  潤玉不語,卻依舊笑著,攜著女子的手,走了進去,關了門。

  「這小公子可真有福氣,娶了這樣天仙似的妻。」

  對門見著這一幕的福嫂喃喃自語的說道。

  是了,那女子喚連翹,是潤玉的妻。兩人是不久前搬來的,搬來的時候只有小公子一人,還不曾有妻,多少媒婆受了托,過去提親,都沒有成。

  正當大傢伙都以為小公子無後的時候,一位喚連翹的女子被小公子娶進了門,當時也有不服氣的,想去看看那位女子如何,誰知見著一面,全然改了風頭,都是誇那女子的。

  這樣的女子,配上這樣的男子,倒是成了小鎮上的一段佳話,多少人說他們是神仙眷侶。

  君子遠庖廚,然而這裡卻是潤玉下的廚,菜一上齊,連翹就給潤玉添了飯,然後再給自己添飯。

  「夫君做的飯真好吃。」

  連翹彎彎眉眼,笑著說道。

  潤玉聞言,只是給連翹再夾了菜,然而並不說話。

  「潤玉,咋們什麼時候回去看包子?」

  「不急。」

  潤玉又夾了菜,放入了連翹的碗中。

  屋外又下雨了,淅淅瀝瀝的,落入青石板上,濺起一朵朵水花。

  歲月靜好,也不過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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