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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霍比特人+魔戒)她是龍》作者：山有南風【完結】短篇。

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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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勳章 版主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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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大 中 小 發表於 2019-1-20 13:08  只看該作者

《(霍比特人+魔戒)她是龍》作者：山有南風【完結】短篇。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1984個瀏覽者
文案：

此文致敬中土世界。
基於《霍比特人》的設定，因為我太愛中土世界了，所以寫了這篇文。

當你穿越變成了一個龍蛋，你會選擇怎麼出生？黛娜爾：我想死。
史矛革：噢！不不不，你可是世界上最貴的龍蛋。
黛娜爾：你的笑容，仿佛花開一樣。

萊格拉斯：哦，我想是的。不過你現在……笑得有點傻。
黛娜爾：你不是最喜歡白寶石嗎？嗯哼？

瑟蘭迪爾：不，我更喜歡阿肯寶石。
且看這個從大山之心裡爬出的龍（？），如何暢遊中土世界。

ps：可能會違背原著設定，大家不要介意哈∼
緣更（考試周的我沉迷霍比特人無法自拔嚶嚶嚶）
預計十萬字搞定。

內容標籤： 史詩奇幻
搜索關鍵字：主角：黛娜爾 ┃ 配角：史矛革，萊格拉斯，瑟蘭迪爾，陶瑞爾，比爾博（排名按出場順序） ┃ 其它：霍比特人，魔戒，中土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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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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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大 中 小 發表於 2019-1-20 13:10  只看該作者
Chapter 1. 龍蛋裡的惡魔

　　孤山的深處，一陣一陣的龍鳴轟隆隆，遠在長穀鎮的人都能感覺到震動。

　　「噢！是那條龍！！！天呐，它醒了嗎？」

　　阿爾弗雷德臉上驚恐不已，他小跑到山坡上，看著遙遠的那座山脈。

　　那裡，隱隱約約傳來惡龍的聲音。

　　「不行！我要告訴鎮長……」阿爾弗雷德喃喃道，隨手推開經過的一個老婦人，轉身沖向了鎮中心。

　　那麼，原本沉睡了一百五十三年的巨龍，為什麼會蘇醒過來？

　　在一百多年前，人類因為矮人的財富來到了這裡，可是，財富也引來了惡龍——史矛革。

　　矮人的地下王國一夕之間崩塌，都靈王族因此流落他鄉，血脈危矣。

　　「為什麼你會跑到這個這個破地方來？」黛娜爾坐在高高的橫樑上，一邊問昏昏欲睡的巨龍，一邊撫摸著橫樑上的幾何花紋。

　　矮人似乎對幾何有著病態的追求，雖然他們的洞穴極其隨意，但是整座被他們挖空了的大山，充斥著綠寶石紋路的幾何圖形。

　　真令人壓抑，黛娜爾想著，卻發現巨龍已經閉上了眼，滿足的睡著了。

　　她翻了一個白眼，大聲喊道：「史矛革！」

　　「史矛革！」

　　「史矛革！」

　　……

　　喊了無數聲後依舊沒有回應，少女已經沒有耐心了。

　　她從二十幾米高的橫樑上一躍而下，直直地墜向了洞底。儘管，下面是難以計數的黃金寶石堆，這個高度摔下去，也是死路一條。

　　黛娜爾的身體極速墜落，呼呼的風聲從她耳邊擦過，其實也就一秒多鐘，就被更響亮的嘩啦嘩啦聲掩蓋了。

　　那是黃金和寶石墜落的聲音。

　　她眼前似乎是下了一場黃金雨，一如出生睜眼所看到的第一幕場景——帶著赤紅色的金龍高高在漆黑的洞頂飛躍而起，高傲的頭部像尾部一樣垂落著。

　　巨龍起身和雙翼展開時掀起了地面上的黃金，無數大大小小的金子紛紛灑落下來，炫目的金色逼的小小的嬰兒不得不閉上了眼睛。

　　然而，這睜眼的震撼情景，已經深深烙在她的心上。

　　這就是她名字的由來：愛上一場黃金雨。

　　這也造成了黛娜爾的小癖好——對美麗的事物強烈的追求。

　　「啪！」

　　黛娜爾落到了龍脊上，史矛革慢慢俯下身，讓她可以輕巧的落地。

　　「不要做這種事，黛娜爾。」史矛革低沉的轟鳴聲從它的深淵巨口中傳來。

　　「為什麼？不這樣做你根本不會理睬我，不是嗎？」

　　史矛革沉默了一會兒，低聲問：「你想幹什麼了？」

　　「我不想幹什麼，只想讓你陪我聊聊。」黛娜爾說道，巨龍只愛搶黃金，以及——

　　整日在搶到的黃金上睡大覺。

　　史矛革妥協了，它慢慢盤起了身體，努力把自己長長的縮起來，連尾巴也安排好地方。

　　史矛革低沉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矮人的地下王國中：「是你召喚我來的。」

　　黛娜爾睜大了淡金色的眼珠子，大聲叫了起來：「那時候我還是一個蛋，你不要以為我就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樣的，明明是你突然跑來，趕走了這裡的矮人！」

　　史矛革搖了搖巨大的龍頭，這個動作馬上使得黛娜爾坐著的金子堆塌陷了，她被金子埋住了小腿。

　　史矛革好心的幫她吹散腳邊的金子，用翼翅替她清掃出一塊乾淨的地面，還幫她拖了一塊比較平整紫水晶過來，讓她能安穩的坐一會兒。

　　噢，都靈王族的後人看到大概會氣得吐血吧。

　　史矛革繼續道：「當時我在一座山脈裡沉睡，突然有一股力量驚醒了我，我感覺到那是同類的氣息，但是又遠遠不同。」

　　「哪兒不一樣？」黛娜爾好奇的問道。

　　「那股氣息——也就是你的氣息，比我與遇見過的……」史矛革思索了一會兒，才想出來一個詞：「純淨。」

　　黛娜爾有點懵，史矛革補充道：「比我，以及我遇見過的龍，都要乾淨得多。」

　　「啊哈？乾淨？」黛娜爾無法理解這只龍的思維。

　　「我每天都洗澡刷牙，全身上下哪一處不比你這種幾年不洗一次澡的生物乾淨？」黛娜爾嘲諷道。

　　史矛革小心翼翼的點了點頭，真誠道：「那倒是。」

　　黛娜爾歎了口氣，低頭踢著地上散落的金子。

　　史矛革盯著一個個被她踢出去的金子，慢慢說道：「一年洗一次，太勤快了。」

　　黛娜爾的細長小腿猛地停下來，她現在只想踢死這條龍。

　　噢，這樣會把她好不容易買到的鞋子弄髒的！

　　好不容易停止了腦海中可怕的想法，史矛革終於繼續解釋她的來歷。

　　「我很迷茫，龍族的氣息是強大的，邪惡的，而你」史矛革那巨大的金黃色的眼睛充滿了疑惑，「沒有一絲邪惡的感覺。」

　　「我無比確定你是我族，但是你又生來與我們不同。」

　　「就在這時，我聽見了你的聲音，你想逃出來。」

　　黛娜爾皺起眉，顯然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回憶。

　　「你的聲音無法讓我違抗，我飛了很久，才找到這裡。」

　　「然後，我發現了一件憤怒的事情！」史矛革壓抑不住語氣的憤怒，整個洞底都回蕩著他怒意：

　　「那群低賤的矮人！居然妄想我族的力量！」

　　黛娜爾臉色一白，似乎是被史矛革的聲波嚇到了。

　　史矛革的怒意越來越盛，它張開了雙翼，抬起巨大的頭顱，噴出了一個火球。

　　黛娜爾驚魂不定地看著巨龍，好在洞頂沒什麼易燃的東西，只是剛剛她蹲著的橫樑，已經被燒得乾乾淨淨

　　只剩下飄飄揚揚的灰燼嗆得她猛咳：「咳咳咳！」

　　史矛革這才反應過來，它俯下頭，小心翼翼道歉：「對不起，我不該噴火的。」

　　黛娜爾懶得跟這條傻龍計較，等氣管好受了些，她才問道：「矮人們對我做了什麼？」

　　史矛革腹部又膨脹了起來，好在它意識到面前這個年幼的同族可能經不起它的一個火球，便按捺住了怒氣。

　　「他們用邪惡的東西，妄圖抽取你的力量！」

　　「是你打斷了他們？我才得以出生？」

　　史矛革搖了搖頭，悲傷道：「沒有，我來的太晚了，我找到你時，只看到一個沒有生機的蛋和這個——」它用爪子扒拉出一樣東西。

　　黛娜爾看見那樣東西，立刻淡定不了了！

　　史矛革把她的表情自動理解成驚歎，畢竟，每一個見過阿肯寶石的人，都會被它的美麗深深吸引住。

　　沒有哪一塊寶石，會比它更吸引人。

　　因為，這是龍族真正的力量。

　　而黛娜爾不淡定是因為，她終於接觸到了這個世界牛逼道具之一了。

　　是的，她之前不屬於這個世界。

　　同樣是地球，似乎她意識醒來後的這個世界，已經大變原樣了。意識的醒來花了她將近三千年，最後，一個矮人工匠的錘子清脆的一聲敲擊：

　　「叮！」

　　她終於醒來了。

　　然而，她能清晰的感受到那名工匠的情緒：驚喜，震撼，沉醉……仿佛看見了世界上最美的東西。

　　但是她出不去，她被困在一個黑暗的牢籠裡，外界的情況她能感應到一些，但是，就是出不去。

　　這種鬱悶，經過三百年的演化，終於變成了憤怒。

　　第一個百年裡，她想：「如果有誰能把我解救出來，我就把這裡的所有寶貝給他！」

　　結果什麼人都沒來。

　　第二個百年裡，她想：「如果有誰能把我解救出來，我願意為他做所有的事情！」

　　然而還是沒有人來 。

　　第三個百年裡，她感覺到力量在消失，被黑暗折磨了幾百年的她憤怒了：「如果誰現在把我放出來，我要折磨他一輩子！！！」

　　這就是史矛革常常小心翼翼的看著她的緣故，儘管她脆弱不堪。

　　黛娜爾舉起了阿肯寶石，在周圍金光閃閃的對比下，絲毫不失一分絢麗，在這塊寶石裡，她感受到了熟悉的力量。

　　難怪她從龍蛋裡爬出來，卻是一副人類的樣子，好不容易開個外掛，居然還被別人盜了！

　　可惡的矮人，等我拿到了我的力量，我要把你們全吃了！什麼遠征隊，老娘一個都不會放過的！

　　黛娜爾忿忿的想著，忽然意識到，號被盜了，那得怎麼找回啊啊啊！

　　就在她無可奈何地看著阿肯寶石的時候，史矛革看出了她的無奈，慢吞吞說道：「我在矮人的庫房裡找了了一個盒子，或許有用！」

　　「快拿出來啊！」

　　「我忘了扔哪兒了。」史矛革慚愧的低下了頭。

　　「啊啊啊啊！」

　　一人一龍在巨大的矮人庫房裡尋找著，中途黛娜爾睡了八次覺，洗了八次澡，才終於找到了那個史矛革說的盒子。

　　其實，大部分時間都是史矛革在那些寶貝裡翻找，讓十幾米的龍在一個矮人的屋子裡翻找，實在不是件輕鬆事。

　　黛娜爾邊上研究矮人發明的各種玩意兒，玩的不亦樂乎。

　　直到史矛革小心地推給她一隻盒子。

　　難怪史矛革如此肯定這個盒子裡面有答案了，因為盒子的顏色和阿肯寶石一模一樣，只是顏色沒那麼絢麗而已。

　　據史矛革說，裝著黛娜爾的蛋，也是這個顏色的。

　　黛娜爾喜極而泣，也差點被這條龍的智商蠢哭了，明明是一套裝備，找回密碼的方式捆綁銷售了，還偏偏被這條傻龍隨手扔了。

　　真是令人時刻想要殺生啊。

　　盒子的頂部刻了一行小字，黛娜爾驚了一下，這是龍語。

　　「你都不看看上面寫的字嗎？傻龍！」

　　史矛革湊過來，盯著在它無比眼中可以忽略不計的一行字迷茫道：「這是什麼？我怎麼看著有點眼熟？」

　　噢，我的天！

　　黛娜爾覺得自己錯怪它了，傻逼不可怕，就怕傻逼沒文化啊！

　　這條龍話說的這麼溜，沒想到居然是個文盲啊！

　　她輕輕地拂開了小字上的灰塵，幾千年的光陰被彈去，時光仿佛回溯了盒子被封好的那一刻。

　　她好像看見：一個女人，放好了東西，珍重而又期待著，合上了蓋子，最後一滴眼淚暈開在，剛剛刻下的小字上。

　　「親愛的寶貝，用你的血打開它，一切都在這裡。」


Chapter 2.長湖鎮

　　黛娜爾一字一句念出了紙上的內容：

　　「親愛的寶貝，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們應該再也見不到了。

　　作為你的母親，我很抱歉，我生下了你，卻沒辦法看著你長大，甚至，我都不能讓你見我和你父親一面……

　　寶貝，你是我族最後的希望。

　　罪惡引誘了維拉，龍族已經衰微，你父親本想帶著族人去新的世界，卻不想我族的力量早已被覬覦。

　　……我們只能送走剛出生的你，原石的力量被我提取了出來，等你長大了就能得到這些力量，那時候你不會擔心這個小世界裡誰能加害與你。

　　你是王室的最後一人，其餘的七枚龍蛋將散落在大山的深處……它們是幌子，也是你的守護者。

　　寶貝，當你醒來就召喚他們吧，我和你父親選出的都是最好的一代。

　　……

　　你父親已經……罪惡也將要死去，我會封印這片空間，或許……

　　……

　　寶貝，我們愛你。」

　　黛娜爾輕輕折疊好了短短的這張紙，小心放了回去。盒子裡除了這封信還有一柄長劍，鋒芒銳利，劍柄處鑲嵌了一顆藍寶石。

　　整把劍散發著幽幽的寒氣。

　　黛娜爾伸手想拿出劍，卻被一道無形的螢幕攔住，她試了幾次都沒摸到劍。

　　史矛革試著用尖尖的爪子戳了一下結界，結果一道白光閃起，它的指甲被削掉了半截。

　　看樣子是拿不了了，黛想了想，把阿肯寶石也放了進去，合上蓋子後結界再次封印，她把盒子扔給史矛革：「這個盒子你收好，無論出了什麼事，都不要弄丟了。」

　　史矛革點點頭，黛娜爾不再理會它，轉身出了地洞。

　　她爬到孤山最高處，月光輕盈地照在她身上，因為史矛革的存在，這裡極少有生物出現，顯得格外荒涼。

　　這裡，的確是一座孤山。

　　從出生到現在，她都生活在這裡，有時候她也會下山去人類居住的地方玩一圈，但是從來不敢久待。

　　雖然黛娜爾長了一副人類的樣子，靈魂也來自人類，但這無法掩蓋血脈裡的烙印，即便被矮人抽取了力量，她也比普通人類要強大不少。

　　混在集市裡，黛娜爾只覺得自己格格不入。

　　她是龍，不屬於人類。

　　她來自另一個世界，不屬於中土。

　　黛娜爾伸出了手，月光的照耀下宛如白寶石一樣剔透。

　　打開盒子前，她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姑娘，只要提防著幾年後才會到來的十三小矮人就行了。

　　打開盒子後，她好像就不能這樣繼續下去了，矮人們或許不足為慮，反正史矛革會乖乖聽她的。但是，瞭解這個世界的「她」明白：惡龍、矮人、精靈、半獸人等等都不是沒辦法對付，這個世界最可怕的是那個人——

　　「索倫！」

　　盒子告知了她的身世，看來托爾金並沒有詳細介紹龍族，亦或是她進入異世時記憶缺失了什麼，在這幾百年的歲月中，她快要忘記曾經的記憶了。

　　而今天這個盒子，打開了塵封的記憶。

　　再回首，前世已是百年。

　　黛娜爾捂住了臉，困在龍蛋裡三百年時，她想著也許自己能重生了，所以三百年的黑暗未敢閉一次眼，只怕再睜眼又回到那個孤獨的世界。

　　這一世依然沒有一個家嗎？

　　前世她被拋棄在孤兒院門口，一生沒見過父母。

　　這一世生下她的父母，死在了另一個她無法踏足的世界。

　　大滴大滴的眼淚滾落下來，坐在岩石上的少女被身的巨龍攏在翅翼裡，巨龍小心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你在想你的父母嗎？」史矛革知道了信上的內容，它看上去憂心極了。

　　少女不理睬它，它歎了口氣，繼續道：「我也沒見過我的父母。」

　　黛娜爾忽然意識到，如果按信上所說，龍族其實不是魔苟斯創造的邪惡生物，而是有人……覬覦了龍族的力量，那麼魔苟斯是改造了龍族嗎？

　　是誰在龍族的世界裡帶走了龍？

　　她的母親大約傳送了八枚龍蛋過來，既然史矛革是聽到她的召喚才來到了孤山，那麼它就應當是那七枚龍蛋之一！

　　竊取龍族的，和改造龍族的，難道都是魔苟斯嗎？

　　只怪她當初看書不認真，中土世界的設定她一直沒仔細研究……

　　曾經有一份答案擺在我面前，我沒有珍惜它，現在我後悔了，可是我已經坐在了考場上了。

　　黛娜爾對大事件的時間已經很模糊了，但是，她唯一能確定的是：有十三個小矮人，遲早會送上門來。

　　而且，他們還帶了一個霍比特人，以及

　　——至尊魔戒！

　　這可是開了大掛，以及最後終結索倫的絕版道具啊！

　　史矛革看見少女的臉色笑的詭異萬分，更加憂心了：黛娜爾這是傻了嗎？

　　黛娜爾往史矛革的腹部縮了縮，這裡是它噴火的來源，非常溫暖。她抬頭忽然在史矛革身上看見了一處黑點——那裡少了一塊鱗片。

　　這是個大麻煩。

　　黛娜爾看著那裡，慢慢地思索著。

　　也許，她應該先去長湖鎮探探。

　　第二天一大早，黛娜爾就開始收拾東西，史矛革憂心忡忡地跟著她，時不時把她收好的東西藏起來。

　　黛娜爾收拾了幾小袋子金塊，以及幾顆成色不同的寶石，這些錢差不多夠她生活好幾年了。

　　她踢了一腳史矛革的尾巴，史矛革不為所動。

　　「把你的尾巴拿走！」

　　史矛革低沉的聲音，從她的頭頂上幽幽的飄來：「你又要走了。」

　　「對，那些矮人快要來了，我得把那些黑箭解決了。」

　　「噢，不不不！你只是又想出去玩了。」史矛革縮了縮尾巴。

　　黛娜爾撿起被它藏起來的小刀，收進袖子裡，忿忿道：「我是為了救你！你這條傻龍，一百多年了，連道口子都癒合不了！」

　　史矛革傷心地搖了搖頭，拖著尾巴走了。

　　黛娜爾猜它又用金子把自己埋起來睡覺了，每次它都這樣，只要黛娜爾跑出去玩，它肯定要阻攔一番，然後肯定不會得逞，然後肯定會繼續呼呼大睡。

　　真是條傻龍啊。

　　黛娜爾輕鬆的抄小路到了長湖鎮，她跟著人群進了大門，偽裝自己是賣毛皮的小商人，混進了集市。

　　史矛革睡起覺來可以很久很久不吃飯，但她不行。

　　她很小時候只能吃史矛革找來了果子，等到她稍微大那麼一點時，就已經很會處理史矛革獵來的動物了。

　　剩下的毛皮她經常送到長湖鎮賣掉，雖然她完全不缺錢，但是這樣很容易混進人群，和爬行動物待久了，會很無聊的。

　　「啊，是你啊！」毛皮商奎恩看見黛娜爾，倒是很開心，「小姑娘很久沒來呢！這是怎麼了？」

　　「日安，先生。」黛娜爾點了點頭，臉上一片哀傷：「我的爺爺去世了，我最近要搬家了。」

　　「噢，真是抱歉！」奎恩有點不好意思，他和小姑娘做了四五年的生意，小姑娘沒有父母，和爺爺生活在一起。祖孫倆靠製作一些陷阱在孤山附近捕獵，小姑娘爺爺手藝不錯，獵到的動物皮子成色很好，但是腿壞了，只能讓小姑娘自己來賣毛皮。

　　「沒關係，爺爺已經年紀很大了。」確實，史矛革差不多快有一千歲了。

　　「那這是最後一批毛皮了嗎？小姑娘要搬到哪裡去呢？」奎恩一邊計算著毛皮的價值，一邊問。

　　「我還沒想好。」黛娜爾笑笑。

　　「不如搬到長湖鎮來吧，孤山實在是太危險了，雖然你住的地方離惡龍很遠，但是最近我們又聽到大山裡的震動了……」奎恩皺起了眉頭，混濁的目光裡閃過一絲恐懼。

　　那是史矛革在打滾呢。

　　黛娜爾點點頭：「之前爺爺也是這麼說的，只是他行動不便，惡龍我們也沒見過一次，就沒有搬家了。」

　　「好吧好吧，小姑娘，不要再難過了，你才這麼點大兒，想點開心的事！我倒是知道有一處好地方，絕對適合你……」

　　好呢，等的就是你這句話呢，黛娜爾微笑向他道謝。

　　奎恩認識不少鎮子上的人，他領著黛娜爾拐進了一處房子前。

　　「嘿！巴德，最近好嗎？」奎恩喊了一聲屋子裡正在處理魚的男人。

　　黛娜爾心裡一驚。

　　男人轉過身，兩額的黑髮被束在腦後，露出一張冷峻滄桑的臉，他走出來，問道：「奎恩，你怎麼來了？上次的毛皮不錯，帳我會馬上結清的。」

　　奎恩擺擺手：「帳不急，按照管理來結清就行，今天我是來找你幫忙的。」他側過身子，露出黛娜爾來。

　　「這個小姑娘，」奎恩頓了頓，目光裡有一點憐惜：「是我的一個老朋友的孫女兒，老傢伙最近死了，只留下這個可憐的小姑娘，巴德你不是還有一件屋子嗎？租給這個小姑娘吧！」

　　黛娜爾有點奇怪，不過什麼都沒說。

　　巴德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問道：「小姑娘，你付得起房租嗎？」

　　黛娜爾趕緊點頭，低聲道：「爺爺給我留了點錢。」

　　「那好，租金一個月五銀幣，一次性付三個月的。如果你多幹點活，可以和我們一起吃飯。」巴德語氣淡淡，黛娜爾恨不得馬上就答應下來。

　　這可是巴德啊，只有他能射中史矛革！

　　黛娜爾抑制住心裡的激動，假裝猶豫了一下，才點頭答應。

　　史矛革，這次為了你，我可是深入敵營了啊！

　　奎恩笑眯眯看著巴德，道了謝後帶著黛娜爾回了他的店鋪。

　　奎恩遞給黛娜爾三個金幣，這差不多是兩倍毛皮的價格了，黛娜爾沒有接。奎恩笑著把錢塞到她手上：「黛娜爾，拿著吧！這幾年我也差不多看著你長大了，算是一點小心意。」

　　奎恩喝了一口酒，感歎道：「巴德就是那個樣子，別看他說話不客氣，其實他給的價格算低的了。哦，對了，不要說你是住在孤山邊的，巴德他……」奎恩想了想才說，「他不怎麼待見那座山。」

　　黛娜爾有點明白，她點點頭，表示記下了。

　　剛才巴德看見她，並沒有什麼反應，應該是認不出她的，看來問題不大。

　　只要找到黑箭，史矛革就不會被殺死了吧。

　　到時候他們打聽清矮人的行蹤，抓住他們後，問清阿肯寶石，就離開這裡。

　　至於魔戒和索倫，和她有什麼關係呢？


Chapter 3. 大山的呼喚

　　「嘿！黛娜爾！」

　　「你在做午飯嗎？」貝恩——巴德的兒子，輕快地跳進廚房，拿起了一根不知名的植物，「這是什麼？」

　　「一種調料，味道很不錯。」黛娜爾從他手裡接過那根草一樣的植物，放進一個小罐子裡搗碎，再將綠色的碎末拌進切好的肉裡。

　　「嗯……哦哦！原來是這樣做的嗎？」貝恩湊過來，把鼻子伸到罐子邊上使勁嗅了嗅，「唔，昨天的魚裡也放了這個嗎？」

　　黛娜爾側了側身，貝恩意識到這樣的距離有些太親密了，尷尬的縮回身子笑了笑：「我想，應該是這個味道……嗯，沒錯，哈哈……」

　　貝恩見她沒什麼反應，越發窘迫，黛娜爾見狀便叉開話題：「巴德叔叔今天回來嗎？」

　　貝恩摸摸後腦勺，臉上的紅色漸漸消失，他回答道：「嗯，大概是今天吧，去幽暗密林要不了多少天的。」

　　黛娜爾動作停了停，繼續問他：「巴德叔叔都是走水路嗎？那樣會不會不安全？」

　　貝恩聳聳肩，無奈道：「沒有辦法啊，從長湖鎮到森林裡只能從密林河上過去，幽暗密林裡面太不安全了。」

　　「密林河很長嗎？」黛娜爾不動聲色的套話。

　　「我想是的，它差不多橫跨了大半個密林，雖然只是密林的一小截距離。」貝恩見她很感興趣，繼續說道：「你知道的，密林外面再走一段就是迷霧山脈，嗯……那是一段很長很長的山脈，比密林的面積大的多，差不多隔開了東西兩面了。」

　　黛娜爾點點頭，不再談這個話題，這幾天一直有一個模模糊糊的聲音在她心裡響起，直接告訴她，那是有人在呼喚她。

　　果然，快到飯點時，巴德就撐著他那只漁船回來了。貝恩和他的姐妹們都跑出去迎接他們的父親了。

　　黛娜爾把碗筷擺好，擦乾淨手上的水，也跟著出去了。

　　長湖鎮完全建在水上的，所以巴德的船停的很近，大概是奔波了好幾天，巴德臉上多了些疲憊。

　　不過吸引黛娜爾的是，巴德的船上，還有兩個精靈。

　　精靈們往往個子高挑，而且美貌無比，這兩個精靈長的格外不凡，其中一個是男的，他有著淡褐色的長髮，被兩側編好的細細髮辮束在腦後，他輕盈地跳上了岸，伸手把他的同伴也拉了上來。

　　他的同伴是個女精靈，同樣美麗動人，步伐優雅，不過當他轉頭對著大家笑了笑時，所有人只能看到他的笑容。

　　直到巴德的女兒緹爾達拍了拍黛娜爾，她才回過神來。

　　而這兩個精靈此時已經客氣地向巴德道完謝——感謝他捎了他們一程。

　　這是黛娜爾第一次看見精靈，這種被神或者說是托爾金鍾愛的生物：他們說話的語調優美動聽，他們動作優雅迷人，他們的容貌讓人毫無挑剔。

　　他們身上，有著自然的氣息，少了世俗的煙塵，優雅而又溫和——兩個精靈經過黛娜爾的同時都向她點頭示意；但又高貴無法接觸——轉身即走，不管周圍人的眼神如何追逐他們的背影，都不曾回頭。

　　「那是幽暗密林的精靈王子和護衛隊隊長。」巴德走到大家身邊，解釋了一下，「他們正好要去河谷城那邊看看，我順便提出帶他們一程。」

　　「河谷城，那裡不是已經是廢墟了嗎？」緹爾達問道。

　　「誰知道呢？也許是他的父親的意思呢？精靈的想法……」

　　「誰知道呢？」

　　巴德冷冷的說完這句話就進屋去了，不知道為什麼，貝恩感覺父親聽到河谷城時語氣有點沉重。

　　不管怎麼說，這頓飯他們還是吃的很開心的，緹爾達和希格蕾德一直在討論那兩個精靈。

　　她們一直在爭論那兩個精靈是不是一對：

　　「我敢打賭，他們一定是一對兒！精靈王子上來時還特意拉她一下，她需要拉嗎？她可是護衛隊隊長！精靈那麼厲害，即使是再羸弱的女精靈，也能跳的很高很遠！」

　　「也許他只是客氣一下呢？你知道的，精靈一向都是很有禮的貌！」

　　「哼！你還要把上次摔在一個精靈的懷裡故事再拿出來說說嗎？正好這個桌子上還有黛娜爾一遍都沒有聽過。」

　　「你敢說不是你慫恿我這麼幹的？難道不是你不敢，結果非要讓我做的嗎？」

　　……

　　黛娜爾有些頭疼：「好了好了，你們不要再吵了，趕緊吃飯吧。」

　　「不要！」

　　「不要！」

　　這下兩人倒是異口同聲了。

　　巴德早就吃完出去了，貝恩倒是在，不過他正在饒有興趣的看著他的兩個姐姐爭吵。

　　這個傻孩子。

　　很快，戰火燒到了黛娜爾身上。

　　兩姐妹爭吵無果，於是她們拉上了黛娜爾：「黛娜爾，你覺得他們倆是不是一對兒？」

　　「嗯？額……這個問題重要嗎？」

　　「為什麼不重要？」

　　「我的意思是，無論他們倆是不是一對兒，都和我們沒有關係啊！」

　　希格蕾德徹底不說話了，緹爾達還有點不服氣：「你不是也看呆了嗎？難道你不喜歡精靈王子那樣的？」

　　黛娜爾有點臉紅，窘迫道：「我只是覺得他很好看啊，可是，他又不可能看得上我。」

　　緹爾達聽了萬分沮喪，即便黛娜爾長的不錯，可是一個精靈王子也不可能看上一個人類的，至於她，就更不可能了。

　　貝恩有點坐不住了，他臉色很難看，黛娜爾吃完飯離開後，希格蕾德拍了拍這個傻弟弟表示安慰，緹爾達就沒這麼好心了，她嘲諷道：「你不要妄想了，黛娜爾就算不喜歡精靈王子，也不會看上你的。」

　　貝恩臉色漲的通紅，緹爾達拿起空盤子站起身，繼續道：「更何況，她似乎還挺喜歡精靈王子的。」說完做了個鬼臉，輕快地跑走了。

　　黛娜爾吃完飯後，就去找巴德了。

　　巴德正在外面修補漁網，見了黛娜爾走出來，輕聲問：「黛娜爾，有什麼事嗎？」

　　「巴德叔叔，我打算出門一趟。」黛娜爾直接說出來了，見了那兩個精靈後，她忽然下定了決心。

　　「你已經想好了，對嗎？」

　　「是的，只是我可能還要一段時間才能回來，我希望能保留一段這個房子的租用權。」黛娜爾不好意思道。

　　她只在這裡住了一年，貿然提出離開就已經讓她有點不好意思了。

　　「噢，當然可以！這個屋子其實沒什麼人租，你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不過我能問一下你要去做什麼嗎？我得向奎恩有個交待。」巴德說的很自然，他只當是小姑娘待的有些無聊了。

　　「我的爺爺去世前，曾提到我的父母，我想去找找他們……或許只是出去看看吧。」黛娜爾無法說出一切，最後一句說的也很模棱兩可。

　　不過巴德倒是有點理解，他點點頭：「這也不是可不以，你總要看看生你的人和地方……人都是想回故土的。」

　　他的語氣有些許苦澀，黛娜爾知道為什麼，巴德他其實也是一直懷念河谷城的，對吧？

　　這個故事似乎一直在講一些人對故土的執念，這種情緒也影響到了她一點，讓她不由自主的聽從心中的呼喚，去遵照她血脈中的記憶。

　　後來的幾天，她都在收拾東西，去迷霧山脈可不是一段小路程，那裡也不是很安全，所以該帶的還是要帶的。

　　兩姐妹聽到她要離開一段時間，變得非常沮喪，她們無法理解黛娜爾放著舒服的日子不過，非要去慌亂的外面看什麼。

　　貝恩就更奇怪了，好幾次跑到她面前問她為什麼要出門，都被黛娜爾用同樣的理由打發了。

　　貝恩的心思很淺白，但是她沒辦法給出什麼回應，他只是一個大男孩，什麼也不知道而已。

　　最後一次貝恩甚至問她：「你是不是想去找精靈？幽暗密林裡很危險了，你會迷路的，甚至會被邪惡的蜘蛛吃掉！」

　　黛娜爾好笑的把他推走了，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一定是那兩姐妹和他說什麼「大膽的猜測」。

　　一直到走到那天，三個孩子還是一直悶悶不樂，黛娜爾安慰他們：「我只是出去走走，很快就會回來的啊，你們不用這樣好嗎？」

　　「你要早點回來啊！」貝恩眼睛都紅了，兩個姐妹見他這樣，一點也不客氣，噗的一聲就笑出來了，貝恩差點沒被氣死。

　　這一年她在長湖鎮住的很開心，前所未有的輕鬆，不像和史矛革在一起還要時時擔心會不會被壓死。

　　說起史矛革，她已經有大半年沒回去看它了，估計它還是在寶藏裡睡大覺呢。

　　算了，等完成了這件事再回去看它吧。

　　黛娜爾走的也是水路，就是密林王子來的路，不過她沿河流徑直出了幽暗密林，好在這幾年幽暗密林並不算特別危險，也只花了幾天的功夫。

　　等出了那段長長的暗流，就是她一個人徒步的時候了，越往迷霧山脈靠近，她心中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我的王，請你快來喚醒我……」

　　「……亡靈……醒……」

　　「罪惡將要蘇醒，有人撿到了它的……」

　　「快要來不及了，還有……」

　　「……」

　　時斷時續的聲音快要逼瘋了黛娜爾，她的血管裡流淌的滾燙血液在咆哮，她不知疲倦的不停的走，不停的走。

　　到後來，她差不多失去了方向感，只是憑著心中的那股聲音，不停的往前走……

　　終於，在長達二十多天的跋涉後，黛娜爾終於跌進了一個山洞，不知道在彎彎扭扭的山洞裡滾了多少圈，大腿小腿胳膊全都被撞的青青紫紫，滿是劃傷，頭也沒有倖免，早在撞上一處突出的尖石後，黛娜爾就完全失去了意識。

　　最後她勉強停下來了，赤金色的血沿著額頭上的傷流淌下來，滴到碎石和泥土裡，慢慢滲透下去。

　　幽藍的光圈慢慢浮起，像是矮人們吐出的一個個巨大煙圈，把昏迷不醒的黛娜爾籠罩起來。


Chapter 4. 精靈國度

　　黛娜爾醒來的時候，差點沒被周圍的藍光閃瞎眼，她慌亂地看了看周圍，以為自己又換了一個殼子。

　　這次好歹開燈了，她想。

　　伴隨著意識清醒的，不是什麼疼痛感，而是一種舒適的滿足感。直到她發現自己的衣服還是之前那套，她才意識到，一切並沒有結束。

　　此刻，黛娜爾心裡的那個聲音消失的乾乾淨淨，就在她打量周圍環境時，一條龍也在注視著她。

　　「嘿，有人在嗎？」黛娜爾試探著喊了一聲。

　　開始並沒有回音，逐漸地，地下傳來了一道低沉的聲音，像是穿越了千年的時光：

　　「我在這裡，我的王。」

　　黛娜爾驚得差點沒跳起來，她迅速翻了個身，發現她躺著的地方其實是一塊巨大的發光藍色水晶。

　　透過澄澈晶瑩的水晶，黛娜爾看到了一對金色的豎曈，穿過時間與空間，凝視著她。

　　媽媽呀，這裡有條水晶龍！

　　「你……」黛娜爾剛開口，就被一陣低啞的龍鳴打斷，「我的王，為什麼你說著異族的語言？」

　　這條龍說的是龍語，驚奇的是，黛娜爾聽懂了。剛到這個世界，她的語言都是史矛革教的，史矛革是一條會說話的龍，他會說很多生物的語言。

　　所以剛開始黛娜爾對他還是很滿意的，起碼這個大號翻譯器省了她很多功夫啊。

　　然而，史矛革從未說過龍語，而且，它也看不懂那個盒子上的龍文。

　　這又是怎麼回事？

　　藍龍看見黛娜爾沒有反應，很快，黛娜爾心裡的那個聲音又出來了。

　　「我的王，你在遲疑什麼？為何久久不答？」

　　黛娜爾嘗試表達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我……我不會說龍文，這樣溝通你能聽懂嗎？」

　　那個聲音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是我的疏忽，您從生下來就在這裡了，的確沒有人教您這些……」

　　「我的王，時間已經不多了，為何您的力量消失了？」

　　「我，我也不清楚，當我還是一個蛋的時候，似乎有人用阿肯寶石，額，就是和我一起的一塊寶石，抽走了我的力量。」

　　「原石嗎？是這樣啊……王，這樣原石中不僅有您的力量，還有王族的傳承，這樣的東西勢必會吸引罪惡……記得用血打開蓋亞之劍的封印，趕緊取回您的力量吧！」

　　原來是要滴血才能認主啊，白白浪費了這麼久的時間，原來掛都開好了只差一個解壓密碼啊！

　　「我在龍蛋時期，曾經召喚過一條龍，但是它不會龍文，而且和你的氣息有些不一樣，這是怎麼回事？」

　　許久，黛娜爾才聽到一聲哀鳴，「那是被污染的我族，罪惡偷走了守衛者，把它們灌入了邪惡的力量，以供驅使！」

　　「那我該怎麼做？」黛娜爾急切地問。

　　「獲得原石中的力量，用王族的血來清理邪惡的力量，只是，這樣會削弱您的力量。」

　　說來說去還是要用血啊，黛娜爾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想了想史矛革那個需要一個大廳才裝的下的龐大身軀，頓時眼前一黑。

　　這就是把她放幹了也給不夠史矛革換一爪子的血啊！

　　藍龍似乎很疲憊，她繼續道：「王，我還需要休眠，邪惡快要回來了，您一點要儘快拿回自己的力量！」

　　……

　　藍龍是一隻水性的雌龍，她用水屬性魔法很快治好了黛娜爾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

　　告別了藍龍，黛娜爾就離開了迷霧山脈。

　　黛娜爾沿著她滾下來的長洞，艱難的爬了出去，還好半路上找回了她的背包，總不至於餓死或者衣衫襤褸地出去。

　　這一次旅行讓黛娜爾意識到，盒子裡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她對中土世界只能說是一知半解，而這個真實的世界又不完全只有托爾金描繪的那些。

　　世界的規則彌補了故事的細節，她就是那些細節之一。

　　一隻蝴蝶的翅膀輕輕扇動，可以變成山與海那邊的颶風，而一隻龍的翅膀扇起的風，也許能改變這個世界。

　　也許是黛娜爾在路上浪費的時間太久，亦或是她在神志不清時早已經弄混了方向，等她回密林邊界時，她已經找不到那條暗流了。

　　黛娜爾在森林邊界找了十幾天，也沒找到那條河流，和船夫約好的時間大概也過去了，從她長湖鎮已經快小半年了，好在密林之外能抓到不少小動物，水源也很充足，不然她就要餓死在這個世界了。

　　這時候，她才有點理解史矛革的宅了，史矛革出去遛遛好歹不愁吃喝，像她這樣的宅龍，出門就得餓死。

　　身世不凡，坐擁七大護衛與數不清的財富，還不如自己會打獵重要！

　　艱難的度過了半個月後，黛娜爾終於下定決心橫渡幽暗密林。

　　再這樣繼續下去，她就要變成野人了！

　　巴德曾經說過，在密林中只能沿著大路走，不然會被瘴氣所困。於是她便小心翼翼的沿著大路走，絲毫不敢偏離。

　　進入密林後，整個世界便陷入一片昏暗，密不透風的樹幹幾乎遮蔽了所有的陽光。

　　「噢！這可真是是幽暗密林啊！」

　　黛娜爾開始還能感歎幾句，到後來已經麻木了，她似乎早已經偏離了大路，食物和水已經被消耗的差不多了，好在龍比較能扛餓，她還有點時間。

　　事實證明她還是年紀太輕，沒有感受過大自然的惡意。

　　在一個本該早早起床趕路的清晨，黛娜爾睜開眼發現眼前一片模糊，更糟糕的是，她完全動不了了，像是被套麻袋一樣。

　　等等……

　　噢！天呐！

　　黛娜爾想起了矮人們的遭遇，很快有了個不好的猜測。

　　然而大自然的惡意並沒有結束，一直黑色的、巨大的、長著八條腿的身影悄悄靠近了。

　　沃德天呐呐呐！

　　隨著蜘蛛的靠近，包裹著黛娜爾的繭子開始晃動起來，黛娜爾的心也開始跟著抖起來。

　　她艱難的從袖子裡摸出了短劍，這是矮人打造的，有著鋒利的白刃。

　　蜘蛛越來越靠近，黛娜爾情急之下割開了蛛網，整個人不受控制的掉了下去。

　　又是自由落體！

　　好在這次下面還有厚厚的落葉，還沒等她站起來，那只八條腿的鬼東西已經飛快的爬了下來，直接撲向了她。

　　黛娜爾短劍一揮，砍開了蛛矛，接著一劍刺中了這只倒楣蛋的心臟，於是它很快就嗝屁了。

　　黛娜爾還沒喘口氣，就聽見更多的沙沙聲傳來了。她哀嚎了一聲，忽然發現：她的聲音詭異極了，簡直像史矛革一樣，。

　　不過她一時半會兒也管不了了，迅速抽出了短劍觀察著周圍。

　　沙沙聲停了一下，隨後又響起來，黛娜爾一愣：莫非我的聲音可以嚇唬他們？

　　黛娜爾再次喊了一聲，這一次是更清晰的龍鳴，沙沙聲停了一下，還沒等她欣喜，那聲音又更加兇猛地響起來了。

　　而且，沙沙聲正在密集的向她靠近！

　　媽耶，這哪是被嚇唬到了，分明是根據聲音判斷她的位置！

　　黛娜爾對自己愚蠢想法絕望了，她拔腿就跑，還沒跑一分鐘，就迎面讓撞上了兩隻醜陋的蜘蛛。

　　她以往打獵碰見的都是些普通的小動物，大一點的兇猛的直接由史矛革一爪子拍死，現在她後悔了啊啊啊！

　　活在這個奇葩生物橫出的中土世界，武力值才是王道啊！

　　迅速砍飛這兩隻張牙舞爪的蜘蛛，黛娜爾感覺到一陣陰風襲來，一轉身，一隻一米長的蛛矛正狠狠刺向她的後背心！

　　她退後了一步，右手一揮，想最後拼一把。

　　身後兩隻死蜘蛛的蛛矛刺破了她的皮膚，她才意識到，右手什麼都沒有！

　　這把玩脫了……

　　不知道我死在這裡，史矛革會不會把幽暗密林全部燒掉……黛娜爾想著，但是眼前的情景打斷了她的思緒。

　　那只偷襲她的巨大的蜘蛛，被一團白光吸引住，整個蜘蛛不受控制地被吸向光團，然後被撕裂，攪碎！

　　最後竟然什麼都不剩！

　　黛娜爾呆呆地站在那裡，她的右手拿著的短劍還插在後面一隻蜘蛛身上，剛剛情急之下並沒有扒出來。

　　而她的手心裡，一點白色的光暈剛剛褪去。

　　她試著揮出了手，一個白白的光團慢慢浮現出來，周圍的蜘蛛如潮水般退去，正如它們來的時候一樣。

　　真是欺軟怕硬啊！

　　黛娜爾拔出了短劍，包裹也不知所蹤，她看著自己的右手慢慢散去的光團，感覺到血脈的某一扇大門，打開了。

　　來不及多想，她得馬上離開這裡，拖著又一次傷痕累累的身體，黛娜爾離開了這裡，只留下三隻死去的邪惡蜘蛛。

　　茫然地走了不知道多久，黛娜爾才意識到，她完全失去了方向。

　　想了許久，她才想起來原著中比爾博似乎爬上了一棵樹，從樹頂上來觀察地形。

　　不過，如果她有仔細看書的話，她就會知道，如果在密林的穀底爬上一棵樹，她看到的四周都將是——

　　茫茫林海。

　　正如她廢了好大力氣爬上去，所看見的此時此景。

　　樹頂上很美，陽光很燦爛，一如精靈們的發色。

　　這是黛娜爾無奈地滑下樹，落地後昏迷前的最後一點意識。

　　如果說她倒楣，碰見了蜘蛛，好不容易逃出來還迷了路，最後蛛毒發作暈倒在森林裡。

　　但是，黛娜爾是幸運的，因為她暈倒的地方很巧妙，恰好被返程的萊格拉斯看見，還撿了回去。

　　大抵是因為她是王子撿回來的，儘管她是個人類，精靈侍女們依舊溫柔細緻的照料她。

　　萊格拉斯在她醒來三天后才來看她，他進門時看見那個人類少女，正百無聊賴地撥弄著床簾四角垂下的細長流蘇。

　　「很無聊，對吧？」

　　黛娜爾聽見了這道如同豎琴聲般優美的聲音，一個有著修長身材的青年走了進來。

　　尖尖的耳朵表明了他的身份，況且黛娜爾見過他一面，而且對他的美貌記憶猶新。

　　萊格拉斯還在看著她，她感覺自己的表情都要被這樣輕柔的目光所融化了，好在這一次她回神的比較快：「啊？是有點……噢！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在床上呆的太久了。」

　　黛娜爾語無倫次極了，萊格拉斯並沒有皺眉，他的表情依舊溫和優雅：「我想的確如此，你昏迷了十多天，大概是和蜘蛛搏鬥時被刺傷，最後毒素發作才昏迷過去了。」

　　「原來是這樣啊，實在是太感謝您了，要不是您，我就得死在那裡了！」黛娜爾不敢再看他，低著頭表達自己的謝意。

　　「不用這樣，其實我只是把你帶回來了，後面的是都是陶瑞尓安排好的。」萊格拉斯解釋了一下，他並不想把功勞都攬在自己身上，「其實我遇到你時，你已經中毒很深了，你一直沒有醒來，我還不知道要怎麼和巴德交代呢！」

　　「您還記得我？」黛娜爾驚喜道，她能記住精靈王子不稀奇，但是萊格拉斯居然記得她就很奇跡了。

　　「當然，巴德和我一起時曾提到過你，對了」，萊格拉斯忽然想起了什麼，對她笑道：「你做的魚幹和果乾味道很不錯！」

　　噢！天呐！

　　原來武力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廚藝啊啊啊！

　　黛娜爾看著他宛如花開的笑容，覺得自己快要溺斃在這美好的笑容裡面了。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史矛革如此狂熱的守著那些寶貝，如果她能保留眼前這個精靈的笑容，她也會狂熱地收藏一輩子的！

　　龍族對美麗的食物有著狂熱的追求，即使她現在是人形，也改變不了這一點。

　　在那之後，她有暈乎乎地不知道和萊格拉斯聊了什麼，總之那天晚上她睡的很香很甜美。

　　而萊格拉斯差不多也把自己想知道的全套出來了，他差不多可以肯定，這個小姑娘和密林裡那些突然安靜的蜘蛛應該沒有什麼關係。

　　不過，為了安全起見，還是把她留下來吧。


Chapter 5. 密林之王

　　直到後來很長一段時間，黛娜爾都不知道自己當初為什麼選擇留在幽暗密林，並且停留了那麼長的時間。

　　如果有重新選擇的餘地，如果知道……可能她不會做出那樣的決定。

　　可是命運的開篇實在太美好，讓人錯以為可以一直這樣下去。

　　而此時促使黛娜爾留下的原因是：她無法拒絕萊格拉斯的請求。

　　萊格拉斯告訴她密林暗流已經進入枯水期，短時間內她將無法通過水路回到長湖鎮。陸路的話，更是不可能，無處不在的邪惡魔法生物可以輕易困死她。

　　黛娜爾這才明白為什麼，她在森林邊境一直找不到暗流了，原來是秋天快要到了，她抵達邊界時河水已經枯竭了。

　　還有三年孤山任務就要開始了，她無法確定三年後的那一天矮人們會來臨，如果能留在這裡，當然再好不過。

　　更何況，當年輕的精靈王子希望她留下來的時候，她無論如何都說不出拒絕的話語，哪怕留下來也只是做一個廚娘。

　　是的，廚娘。

　　她負責萊格拉斯的飲食，不過萊格拉斯宣稱黛娜爾是他請來的朋友，這讓她的地位要高不少。

　　其實黛娜爾猜不透精靈王子的用意，雖然她做的食物或許是比精靈們做出來的新奇，花樣多不少，但是在外人看來，她到底還是個人類。

　　所以，一些奇妙的留言開始在森林裡流傳開來：木精靈的王子殿下似乎瞧上了一個人類。

　　對於這樣的留言，黛娜爾嗤之以鼻，她比誰看的都清楚，萊格拉斯喜歡的是那個護衛隊隊長。

　　而且她太有自知之明了，雖然龍族的人形長的也還不錯，但是相較于身材修長，前凸後翹，氣質迷人的女精靈來說，她簡直算是甘道夫——哦不，幹豆腐。

　　「黛娜爾，和殿下約好的時間快到了。」門外的侍女輕聲提示黛娜爾。

　　「好的，我知道了。」黛娜爾打開衣櫃，準備換衣服，精靈們的服飾非常美麗，即使是最普通的衣服，也比她之前穿的好看百倍。

　　換好衣服，侍女在前面引路，黛娜爾打量著對方比她高一個頭的高挑身材，心中羡慕極了。

　　不知道是不是龍族的人形生長的格外緩慢，她從十五歲到現在就長了一點點——大概是一枚金幣的厚度，如果史矛革沒有數錯的話。

　　雖然在這個精靈國度住的很舒服，但是，四處可見的美人兒實在打擊她的心靈。

　　黛娜爾還在哀歎不已，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嚇了她一大跳。

　　要不是對方拉住了她，她恐怕得從樹根上掉下去，是的，精靈們的宮殿修建得很深，地下部分的道路大部分都是通過盤根錯節的樹根組成的。

　　怕不是從他們曾經的鄰居——矮人們那裡學的，黛娜爾私下揣測。

　　「為什麼你這麼喜歡發呆呢？」陶瑞尓摟著她忍不住發笑。

　　「啊？哦，那是因為你的美，」黛娜爾隨口應付道，「讓我無時不沉溺其中。」

　　陶瑞尓可不吃這套，她一挑眉，不可置否道：「你以為我是萊格拉斯嗎？只有他才會信你的鬼話！」

　　黛娜爾無辜極了：「可我說的是實話啊。」

　　那怕陶瑞爾不相信，可是她聽了依然很開心，這不就行了嗎？

　　這是她在幽暗密林待的第三個月，日子實在是太清閒了，萊格拉斯並不是真的要黛娜爾天天給自己做飯，他很明確的表示：

　　「只要一個禮拜一次就可以了，美好的東西總值得期待。」

　　黛娜爾完全理解了王子的意思——不求數量，只求品質。

　　為此她特意和密林裡的大廚學習了很久，如何做出精靈喜歡的口味，如何擺盤，如何搭配餐具……

　　還好她前世懂的東西不少，這輩子出生在矮人的寶藏中，第一眼見到的就是滿天的黃金雨，從小到大玩過的哪樣不是珍品？

　　滿足精靈王子小小的胃口，還不是手到擒來？

　　憑藉著新奇的廚藝，加上黛娜爾人甜會說話，大部分精靈還是很喜歡她的，因此一路上還是有不少精靈對她報以和善的微笑的。

　　陶瑞尓對此頗有感觸，她伸手揉了揉黛娜爾的腦袋：「想不到你還蠻討他們喜歡的？」

　　黛娜爾驚奇道：「你這是嫉妒我？」

　　陶瑞尓摸了摸額角，居然點了點頭：「是有點，剛剛和你打招呼那個是陛下的衛官，平日一貫看不起別人，可他居然和你打招呼了。」

　　「你說迪波？好吧，他的確不是什麼溫柔的精靈，我想他對我比較好一點大概是想讓我幫他調柔發劑吧。」黛娜爾聳聳肩，解釋了一下。

　　「什麼？柔發劑？」陶瑞尓驚悚了一下，「迪波瘋了嗎？」

　　黛娜爾覺得很正常：「不是誰都有你和萊格拉斯那樣又直又順的頭髮的，整個精靈裡面，也就萊格拉斯的頭髮最順滑了吧？」

　　陶瑞尓很想反駁她，但最後什麼都沒說，許久黛娜爾才聽到陶瑞尓說：「如果他看不起你，哪怕你的東西做的再好，他也一樣看不起你。」

　　黛娜爾征了征，她覺得陶瑞尓想說的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他們不喜歡你嗎？」她聽見自己輕聲問。

　　「或許吧，我的父母是最底層的精靈他們完全沒有魔法，也不像其他精靈那樣敏銳，而為我，是個例外。」

　　「可你不是護衛隊隊長嗎？這可不是什麼人都能當的。」

　　「護衛隊？陛下根本不需要護衛。而且，我雖然有能力進護衛隊，但是卻是萊格拉斯推舉我當隊長的。」

　　「額，好吧，也許你們的陛下可能確實考慮到了這個原因，可是作為一個國王，他的每一個命令都是有理由的，他信任你，並且認可你的能力，不然不會同意的。」

　　黛娜爾只能這樣安慰陶瑞爾，原著中的密林國王似乎是一個非常傲嬌的人（？）不然也不會一言不合就把遠征隊關起來了。

　　這樣的人，如果不是認可陶瑞尓的能力的話，應該不會輕易決定的。

　　陶瑞爾慢慢笑起來，她輕聲道：「難怪萊格拉斯那麼喜歡你，你真的很會說話。」

　　「啊？不是，王子殿下只是……」黛娜爾急忙撇清關係，但又解釋不清，陶瑞爾看她窘迫極了，不由得哈哈大笑。

　　哪怕是這麼不淑女的動作，由這個精靈美人做出來也是好看的，黛娜爾想。

　　有這樣的美貌和武力值，為什麼還要自怨自哀呢？

　　她沮喪道：「你好歹還有父母，我連父母都沒見過。」

　　「為什麼會這樣呢？」

　　「我也不知道，我一出生，就……和爺爺一起生活，我去迷霧山脈，就是想去哪裡看看，爺爺說，那裡有我父母留給我的東西。」

　　黛娜爾邊走邊看了天空，她有點想史矛革了。

　　「然後你找到了嗎？」

　　「……找到了吧，我想。」

　　他們三人一起去了外面，巡視了一下木精靈的領土，獵殺幾隻不該出現的生物，就結束了任務。

　　這是個輕鬆活兒，也沒什麼危險，萊格拉斯怕她無聊就帶她去了。在精靈的領地，蜘蛛是很少見的，不過今天卻意外闖入了一小群醜八怪。

　　正好趕上黛娜爾心情不太妙，於是她也砍了幾隻蜘蛛。大約是上次藍龍啟動了什麼，她感覺自己的力量似乎在慢慢增長，應對蜘蛛比上一次輕鬆多了。

　　萊格拉斯中途還對她比了個手勢，黛娜爾後來才知道那是誇她厲害的意思，為此她還開心了好一會兒。

　　不過她要是觀察了萊格拉斯和陶瑞爾的速度，大概就不會沾沾自喜了。

　　然而這點沾沾自喜也沒能保持多久，下午才回去，晚上迪波就來了。

　　他的語氣很冷漠：「陛下召見你。」

　　黛娜爾有點驚慌，她跟在迪波後頭，幾次想打聽情況都被迪波冷冷地敷衍過去了，這種態度更令他恐慌了。

　　我擦！下次別指望老娘給你做柔發劑！

　　站在高高的精靈王座下，黛娜爾看不清那道身影，也不太敢看，生怕自己一言不合落得矮人的下場。

　　黛娜爾恭敬地行了一個禮，敬聲道：「Aiya，至高無上的精靈王！」

　　然而，沒有任何回應。

　　直到她站的腿都僵硬了，才聽到精靈王的聲音：

　　「你是誰？」

　　喂，不是你喊我來的嗎，怎麼還問我是誰？

　　不過黛娜爾還是老老實實報上了名字。

　　不過她顯然會錯意了，精靈王淡淡道：「我不是問你名字，我是說，」

　　「你究竟是什麼人？」

　　黛娜爾被問得心一驚，她猛地抬起頭，打算找個藉口試探一下，卻忽然啞了聲。

　　眼前是高高的王座，而王座上的那個精靈，不知何時突然下來了，就站在離黛娜爾不到兩米的位置。

　　因此，黛娜爾可以清晰地看見精靈王的容貌：他有著不輸於萊格拉斯的精緻面孔，但比萊格拉斯要沉穩得多，歲月沒有絲毫摧殘他的容顏，而是沉澱在他的氣質中。一頭金色的美麗長髮隨意披散開，頭頂金色王冠上點綴著樹葉和漿果，而那雙藍灰色的眼睛，正靜靜看著她。

　　黛娜爾感覺呼吸一滯。

　　如果說，萊格拉斯是這世界最美麗的少年，那她眼前這個精靈，則是世間最誘人的寶藏。

　　少年終究會長成別的模樣，但寶藏會讓一代又一代的人瘋狂。

　　就像至尊魔戒一樣，

　　戴上去，就無法自拔。


Chapter 6. 生活在密林

　　黛娜爾以為自己見過了那麼多美麗的精靈，差不多快審美疲勞了。

　　但是，見到瑟蘭迪爾的那一刻，她無法平靜了。

　　萊格拉斯的笑容常常使她沉溺其中，但是眼前這個精靈不一樣：她震撼於他的美，卻無比清醒。

　　這樣的美麗，讓她清楚地明白自己身處何處，該做什麼，連放肆的多看一眼都不被允許。

　　黛娜爾低下頭，努力讓自己顯得恭敬些，她冷靜地回答道：「我只是一名普通的人族，得于王子殿下的善良才活下來了。」

　　精靈王嗤笑了一聲，黛娜爾心中一抖，緊接著她聽到了那詠歎般的語調：「那麼，你為什麼出現在那裡？」

　　黛娜爾謹慎答道：「幾個月前我外出旅行，結果回來時迷了路，不得已才會闖入您的領地。」

　　「哦？」精靈王向前走了一步，銀色的長袍宛如月光一般，慢慢鍍到她眼前的地板上。

　　「我沒有耐心拆穿那些小把戲，比如，一個普通的人類為什麼會有矮人打造的武器……」

　　「比如，為什麼你能輕鬆地殺死那些蜘蛛……」

　　「亦或是，在離你昏倒不遠處的地方，為什麼會有一些細小的蜘蛛碎片。」

　　他每說一句，黛娜爾臉色就要白一分，當她聽到最後一句時，臉上已經沒有一點血色。

　　黛娜爾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壓制住自己想要抬頭的欲望，她輕聲道：「如果您相信我，這些都會有合理的解釋。」

　　真要是解釋的話，根本解釋不清，她只能賭一把，賭這個精靈王到底想做什麼。

　　瑟蘭迪爾笑了，只可惜黛娜爾沒有看見，很久很久，他才說了一句：「退下吧。」

　　黛娜爾猛地抬頭，她壓住了聲音：「您這樣是……」後面的話她說不出來了。

　　精靈敏銳地捕捉到了少女眼睛裡的黯然，他淡淡道：「我並非看不起人類，那些事情，你能做到也不是不可能。」

　　精靈王轉身離去，黛娜爾聽清了他最後一句話：

　　「而且，我相信你不會傷害萊格拉斯的。」

　　黛娜爾怔怔的看著他的背影，是啊，我怎麼可能傷害萊格拉斯，他是我唯一的朋友啊。

　　少女被自己這個想法驚到了，她居然會把認識兩個月的精靈王子當做朋友。

　　黛娜爾，你瘋了嗎？

　　你不是精靈，

　　不是人類，

　　你是一隻龍！

　　你是異類！

　　你是不屬於這個空間的孤獨靈魂！

　　你會有朋友嗎？

　　在她走後，迪波從陰影裡走了出來，他很快在天臺上找到了精靈王。

　　「陛下，您打算怎麼處置她？」

　　瑟蘭迪爾看了看這個忠心的下屬：「怎麼，你擔心她？」

　　迪波一愣，糾結許久才回答：「不，我忠於您。」

　　他又補充了一句：「黛娜爾只是個普通的人類。」

　　瑟蘭迪爾飲了一口手中的酒，淡淡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她只是個小小的人類，對我族確實影響不了什麼。」

　　「讓她去護衛隊吧，有陶瑞爾看著，萊格拉斯也不會不高興。」

　　迪波心裡掀起了巨浪，王的幾句話裡含義實在太深了，而且一個人類加入護衛隊，這樣真的好嗎？

　　但是他面上不敢顯露，點頭應下，正欲離去，忽然聽到他家王說了一句話，結果差點沒嚇得摔死！

　　「迪波，一瓶小小的柔發劑就收服你了嗎？」

　　可憐的衛官臉漲成豬肝色，落荒而逃。

　　這頓好話說的太虧本了，一瓶怎麼行？

　　得找黛娜爾要三瓶！

　　但是在這邊，毫無疑問，黛娜爾晚上失眠了，她夢見了史矛革，夢見黑箭狠狠地穿透了它的舊傷，巨大的火龍墜落在長湖，周圍的火焰還在燃燒著。

　　但是，那雙巨大的金黃色瞳孔，卻熄滅了。

　　她聽見自己大聲喊著史矛革，可是它再也沒有回應她。

　　她看見巴德重新舉起了黑箭，對準了她，臉上滿是憎惡。

　　她夢見自己被囚禁起來，像三百年在龍蛋裡一樣，沒有光，知道很久很久後，她看見一個修長的身影……

　　那人有著淡金色的長髮，陽光照的刺眼，她聽見那人問她：「為什麼是你？」

　　……

　　黛娜爾驚醒了，她坐起來，發現自己淚流滿面。

　　那些夢裡的人一一浮現：巴德，貝恩，緹爾達，希格蕾德，萊格拉斯，陶瑞爾……這些人臉上無一不是厭惡。

　　為什麼這樣對她？

　　因為她是龍？

　　為什麼她偏偏是龍？

　　開始她知道自己是一條龍，還是很自豪的，後來到了長湖鎮，那裡的人提起這種生物，充滿無盡的怨恨與恐懼，她才意識到：

　　龍，在這個世界，只是邪惡的化身之一。

　　她還記得很小的時候曾問過史矛革：「為什麼你要一直呆在這裡？」

　　史矛革答道：「因為我別無去處。」

　　矮人有孤山，精靈們有密林，有瑞文戴爾，人類還有長湖鎮，霍比特人有夏爾，但是她呢？

　　她的家，都不在這個世界了。

　　黛娜爾低聲抽泣，她想去找史矛革了。

　　第二天，來找黛娜爾的陶瑞爾就發現，小姑娘蔫蔫的抬不起精神。

　　「噢，天呐，你怎麼了？」

　　黛娜爾撲倒她懷裡，陶瑞爾被撞的倒退了一步，她抱了抱黛娜爾：「你是不是長個子了，好像重了不少。」

　　懷裡的小姑娘不說話，陶瑞爾歎了口氣，摸了摸黛娜爾的臉：「告訴你一個，額，姑且算是好消息吧，陛下讓你加入護衛隊。」

　　黛娜爾埋在柔軟弧度裡的腦袋終於抬起來了，淡金色的眼睛看起來濕漉漉的， 「陛下是瘋了嗎？讓我，一個人類，加入你們精靈的護衛隊？」

　　陶瑞爾拍拍她的後背，示意她小聲點：「陛下的心思向來很奇怪，不過你要是不願意，可以和他說一下。」

　　看來陶瑞爾還不知道昨天晚上精靈王已經召見過她了，依照精靈王昨天的警告來看，大約還是不怎麼放心她。

　　如果不答應的話，大概只能走人了。

　　陶瑞爾繼續安慰道：「護衛隊的工作很清閒的，除了偶爾要清理一些闖入我們領地的邪惡生物，就是巡視工作了，對於你來說，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

　　黛娜爾忽然想到了什麼，她疑惑地問：「你們的領地經常有蜘蛛闖進來嗎？」

　　陶瑞爾搖搖頭，回答道：「事實上，這種情況很少見，像昨天那種規模的蜘蛛，我已經有好幾年沒見過了。老實說，你出去巡視個十次也不一定能碰到一隻蜘蛛，那些骯髒的生物是不敢踏入我們的領地的。」

　　那昨天那麼多蜘蛛就很有問題了。

　　聯想到昨天晚上精靈王的幾個為什麼，她差不多可以確定那是他故意設下的圈套！

　　真是老精巨猾！

　　黛娜爾的表情更哀怨了，只怪自己太天真，把什麼都表現出來了。

　　加入護衛隊並不是說說就行的，黛娜爾不僅要完成護衛隊的工作，還要提高武力值。

　　訓練也就算了，畢竟這對自己沒有壞處，但是那些奇葩工作是怎麼回事？

　　巡視工作半個月才有一次，其餘的時間需要值班站崗很正常，可是……

　　整理呈給國王的貢品？

　　檢查王宮的佈置和裝飾？

　　從複責採購的精靈裡挑出合適的呈給國王？

　　這是護衛隊該幹的事？

　　大概是考慮到她的廚藝不錯，黛娜爾不用做那些奶媽子事，只需要負責部分國王的飲食即可。

　　然而精靈王比萊格拉斯挑剔多了，她第一次做出的成品被國王的御用廚師批評的無地自容：

　　「你仔細看看，這是幾號櫥櫃裡的盤子？」

　　「三……三號？」

　　「是十三號！這個櫥櫃裡放的是點心盤子！你做的是點心嗎？啊？你是在給國王做早餐！天呐，真不知道王子殿下是這麼容忍下你的。」

　　……

　　和精靈王相比，萊格拉斯簡直是太接地氣了！

　　於是萊格拉斯經常能收到黛娜爾給他單獨準備的美食，他倒是很開心，畢竟在御用廚師的□□下，黛娜爾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換了一份工作，黛娜爾幹的活更多了，但是依舊沒有工資……因為精靈們內部大多是以物易物的，他們很少用寶石金子購買什麼。護衛隊的生活需要全部由內務部提供，如果要從外面購買什麼，可以從內務那裡支取一定的金幣。

　　黛娜爾後來跟著陶瑞爾出去了一次，她回了一趟長湖鎮，找到了巴德一家。

　　巴德見到她還是有點開心的，黛娜爾失去音訊後，他一直很愧疚：「我一直後悔沒有攔下你，不過看到你現在過的不錯，我又覺得當初的決定沒有錯。」

　　黛娜爾微笑著向他道謝，不過其他人就不像巴德一樣了。

　　緹爾達猶豫了很久，才把黛娜爾拉到一邊，她打量了黛娜爾很久才說：「想不到你居然……唉，我以為你消失了……」緹爾達露出一個羡慕又有點嫉妒的笑容，「貝恩傷心了很久，不過他最近和希格蕾德出門了，我想，如果他看見你，會很開心的。」

　　黛娜爾低下眼瞼，輕聲說了一句：「謝謝你們。」

　　「好啦好啦，不要搞成這樣好不好？你變漂亮了好多，或許呆在森林更適合你，對了，你會一直留在那裡嗎？」

　　「不一定吧，精靈們都是永生不滅的，也許過幾年我就會離開了，我畢竟不是精靈啊。」

　　「也對哦，精靈們都是不死的，不然你還可以找一個精靈和他在一起，唉。」緹爾達歎了口氣，安慰道：「要是你不想呆在那裡了，就回長湖鎮吧，我們會一直歡迎你。」

　　黛娜爾看著她澄澈的雙眼，心裡突然多了一點溫暖，她用了抱了抱緹爾達。

　　希望你知道一切後還會這樣歡迎我。

　　雖然沒能回去看看史矛革，但是見了巴德一家她還是輕鬆了不少，陶瑞爾似乎也很喜歡人類的東西，總之她們買了不少小玩意兒帶回了森林。

　　日子就這樣流水般滑過去，仔細想想，相對後來的波折，這幾年似乎並沒有發生什麼特別重大的事情。

　　不過，在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這樣。


Chapter 7. 傷痕

　　作為精靈王的護衛，黛娜爾時常能見到精靈王。

　　老實說，他並不是一個任性妄為的國王，萊格拉斯私下曾告誡過她：「無論我父王下了什麼命令，你只要點頭就行了。」

　　但是實際上，陶瑞爾卻會對精靈王的決策提出疑問，她真的是非常認真的執行著護衛隊的職責，像黛娜爾這種想方設法偷懶的人是無法理解的。

　　陶瑞爾曾解釋過：「王於我有恩，如果不是他的特別寬容，我無法走到這一步。」

　　黛娜爾更奇怪了，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麼陶瑞爾最後還是為了奇力對抗瑟蘭迪爾呢？

　　她完全看得出，陶瑞爾對精靈王的忠誠不是一星半點，愛情的力量真的有那麼偉大嗎？

　　而且更讓她想不通的是，萊格拉斯和他父親的關係，似乎很尷尬。

　　從兩人的相處上來看，萊格拉斯無疑是很尊重這個父親的，但他卻常常會違逆瑟蘭迪爾的態度，比如現在。

　　「為什麼我們不清理邊界外地蜘蛛巢穴？只有徹底清理，它們才不會打擾我們。」萊格拉斯的觀點完全沒有錯，但是精靈王只是淡淡地問了一句：「邊境之外，與我們有什麼關係？」

　　萊格拉斯冷著一張臉不說話，陶瑞爾緊緊鎖著眉頭，她也不理解王的想法。

　　黛娜爾圍觀著他們，只能感歎，不愧是最美的生物，連吵架都這麼好看！

　　她忽然察覺到一道視線落在身上，抬頭一看，精靈王正高高地俯視她，然後開口了：「人類，你覺得呢？」

　　被抓到開小差點名的黛娜爾欲哭無淚，萊格拉斯也轉過頭來看著她，似乎她觀點很有用一樣。

　　美色之下，黛娜爾正要開口，忽然撇到精靈王藍灰色的眸子一直在注視著她，心裡一虛：「我的王，我認為，那些蜘蛛本是低等沒有智慧的生物，它們無法理解您的寬容，僅僅是驅逐它們並不能讓它們感到敬畏。對於無知者，沒有什麼比劍更好了。」

　　萊格拉斯挑了挑眉，陶瑞爾也覺得有點好笑，少女一本正經說出這種不符合她氣質的話，實在是太有趣了。

　　精靈王眼裡露出一絲笑意，但很快就消失了，他反問了一句：「你怎麼知道它們沒有智慧呢？又是什麼，催生了這些邪惡生物呢？」

　　黛娜爾皺起了眉頭，蜘蛛數量的不斷增加，已經預示著邪惡的力量在復蘇。

　　那個人，要回來了嗎？

　　這天晚上守夜的時候，黛娜爾一絲瞌睡都沒有，她在思考一個問題：究竟是順應這個世界的發展，還是去改變什麼？

　　按照故事的發展，離索倫的歸來還有幾十年，至尊魔戒現在還在咕嚕手裡，它即將去尋找下一任主人——比爾博·巴金斯。

　　她的到來，是否已經改變了歷史，她在這個世界裡，又將扮演什麼角色？

　　然而她的力量還是太弱小了，根本無法應對命運。

　　還沒等黛娜爾苦惱完，她忽然看到了一個影子。

　　黛娜爾睜大了眼睛，我我我咧個去！她守了大半年的班了，還是第一次在夜裡發現可疑人物呢！

　　真正和精靈王相處一段時間，黛娜爾才明白當初陶瑞爾那句「王根本不需要護衛」的意思。

　　因為瑟蘭迪爾的武力值實在是太可怕了，黛娜爾曾看過他訓練萊格拉斯的場景，可以說，還沒有經歷五軍之戰和聖戰的小葉子完全不是他爹的對手。

　　事後黛娜爾鄙夷地看著被老爹「指點」地灰頭土臉的萊格拉斯，嫌棄道：「你怎麼這麼菜啊，居然十招都過不了。」

　　萊格拉斯聽了，狠狠地揪了一下她的臉，直到看著淚眼汪汪的她才鬆手，不屑道：「他都活那麼久了，當然要比我強一點。」

　　「哈？」黛娜爾這才意識到，這對看起來像兄弟而不是父子的精靈，他們的年齡似乎有點可怕。

　　她小心翼翼的問：「萊格拉斯，你今年多大了？」

　　萊格拉斯沒想到她會問這個，想了想才道：「你是問確切的數字嗎？我也不記得了。」他開玩笑道：「反正從我有記憶開始，密林的紅楓葉已經紅了五百多次了。」

　　黛娜爾感到一陣頭暈，五百多年啊，到現在這王子的叛逆期還沒過，想必他小時候沒有記憶的時間也不會只是三五年……

　　她已經不敢問精靈王的歲數了，這簡直是活化石啊！

　　……

　　好吧，扯遠了，等黛娜爾的思緒發散完，那道身影已經施施然從她邊上走過去了。

　　擦！要不要這麼忽視我！

　　黛娜爾等了一會兒便跟了過去，隨著那人穿過走廊，一級級臺階，來到了天臺。

　　她跟著陶瑞爾學過一段時間的隱匿，現在終於有發揮的餘地了，那人一直沒察覺到了她。

　　不過後來想想，大概是她離的比較遠或者對方壓根沒有注意她。

　　她悄悄的上了天臺，今晚是新月的第一個晚上，也是她每次值夜班的時候。淡淡的月光如同極薄的銀紗，披在那道高大的身影上。

　　那是瑟蘭迪爾。

　　黛娜爾借著模糊的月光才看清了那人，她松了口氣。

　　唔，原來是自家老闆。

　　不過他這大晚上的不睡覺幹什麼？

　　跑出來看月光嗎？

　　精靈王站在高高的天臺上，他微微仰起頭，讓月光打在他的側臉上。

　　精緻美好的面容仿佛被鍍上了一層光芒，看的黛娜爾幾乎要窒息了。

　　然而可怕的事發生了，精靈王的表情越來越痛苦，似乎在承受著什麼，慢慢地，那張完美的側臉撕裂開來，露出了小半張被燒的發黑的臉。

　　黛娜爾驚恐地瞪大了眼，那是被火燒過的痕跡！

　　肌肉碳化或者消失，經脈結絡完直接充斥著大大小小的黑洞，更可怕的是左眼，充斥著駭人的眼白！

　　他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會這樣？

　　黛娜爾握緊了雙手，光是看著，就知道瑟蘭迪爾在承受著怎樣的痛苦，每當他的面部抽搐一下，就有鮮紅的血絲滲透出來，最終彙聚下來，滴落在地板上。

　　黛娜爾哆嗦了一下，她有種不好的猜測。

　　然而這個小動作很快被瑟蘭迪爾察覺到了，他轉過身，對著黛娜爾藏身的地方，淡淡地問了一句：「何人，隱匿在那裡？」

　　黛娜爾慢慢站起身，走了出去，她低聲道：「是我，王。」

　　瑟蘭迪爾有點意外，他繼續道：「你看到了，對嗎？」早在察覺到她時，他就用魔法重新遮住了傷口。

　　黛娜爾點點頭，她語無倫次道：「是的，我，我看到了……我，我不是有意偷窺您……只是，只是，」她緊緊盯著瑟蘭迪爾，「為什麼會這樣？」

　　精靈王笑了，這讓他的表情柔和不少，他轉過身看著漆黑的天幕，好半天才回答了這個問題：「我曾面對過北方的惡龍，這是它留給我的……痕跡。」

　　黛娜爾有點站不住身，她一字一句地問：「是史矛革嗎？」

　　「不是，是另一條惡龍。」

　　黛娜爾聽到自己心裡松了口氣，還好不是史矛革，還好。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想，不過，如果是別的龍的話，只可能是魔苟斯遺留下來的生物了。

　　同樣曾經是她的同胞。

　　黛娜爾走近，輕聲問：「有什麼辦法可以彌補嗎？」

　　精靈王眯了眯眼，他解除了臉上的魔法，猙獰的傷口再一次顯露出來，新月的光輝灑落在他臉上。

　　肉眼可見的速度，那些傷口慢慢在癒合。

　　「需要新月的光芒嗎？這樣可以治療你的傷口嗎？」

　　瑟蘭迪爾點點頭：「新月是初生的力量，可以去除邪惡的力量。」他頓了一下，有幾分奇怪：「受傷的是我，為什麼看上去你快要哭了？」

　　黛娜爾搖搖頭，捂住了臉，聲音從指縫裡露出：「我也不知道，或許我……」

　　該說一聲對不起。

　　此刻她才看清自己的弱小，沒有力量，連道歉都說不出口，連彌補都做不到。

　　瑟蘭迪爾覺得這個人類小姑娘實在是太多愁善感了，難得大發慈悲安慰了一下：「只要每個月在新月的光輝下照一照，用不了多久就會癒合的。」

　　黛娜爾心裡好受了一點，「那要多久？」

　　精靈王思索了一下，給出了答案：「大概還要個幾十年吧。」

　　「……」

　　如果我真是個人類，怕是看不到這一天了。

　　像是注意到了黛娜爾的無語，精靈王忽然想起了什麼 ，「對了，這次你怎麼沒有睡著？」

　　「哈？」

　　「每次你值夜班的時候，我從你邊上經過，你都在偷懶睡覺呢。」

　　……

　　和精靈王大人深刻的交流了一番，黛娜爾沉痛地反省了自己的怠忽職守，並保證以後再也不打瞌睡了，並做書面檢討。

　　「書面就不用了，反正你也學不來精靈語，以後每天晚上送一份夜宵來吧。」精靈王大人覺得更實質的彌補才有用。

　　黛娜爾嚇得落荒而逃。

　　明明剛開始就可以回去站崗，偏偏要廢話那麼多，結果倒楣的還是自己。

　　從此黛娜爾每天就多了一件事：給精靈王大人準備夜宵。

　　通過這項任務，她成了出入瑟蘭迪爾寢宮最多的護衛，也可能是最瞭解精靈食物的「人類」了。

　　瑟蘭迪爾不愧是密林之主，他對森林種植物和動物非常瞭解，哪種植物適合做什麼菜，哪種動物精靈們不喜歡，哪些調料可以加在哪些食材裡……

　　他甚至對黛娜爾開放了一部分的庫房，允許她隨意取用其中的東西，裡面包含各種材料和書籍……

　　這簡直是殊榮，萊格拉斯甚至都很感到驚奇：「Ada有幾百年沒有這麼欣賞普通人了吧？」

　　黛娜爾對此還是非常開心的，她經常去閱讀各種書籍，精靈們的藏書異常豐富，這大大彌補了她對中土世界知識點匱乏。

　　她待在瑟蘭迪爾身邊的時間越來越長，空閒的時間，她經常和他討論書本裡的內容。

　　「越瞭解這個世界，就越令我沉迷其中。」某日，她對精靈王這樣感歎道。

　　「開始，你會對這個繽紛多彩的世界處處充滿好奇，當你走上旅程，你會發現，世界並非如此。

　　最後，令你沉醉的東西越來越少，甚至到了最後，你心中已經空無一物。」

　　「那在你心中，是否空無一物？」

　　「不，我心始終如一。」


Chapter 8. 茫然

　　悠閒的日子看似漫長，實際過的很快，轉眼間黛娜爾已經二十歲了。

　　和史矛革想處了十幾年也沒能安寧下的心，似乎被這森林的自然氣息迷醉了，黛娜爾差點快忘了自己來密林的真正目的。

　　不過，史矛革的情況越來越不妙了。

　　一年前她終於抽空回了一趟孤山，結果發現史矛革依然在沉沉昏睡中，但是它身上的氣息越來越黑暗了。

　　這讓黛娜爾越來越害怕。

　　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但你更無法叫醒一隻睡死了的龍，因為它真的什麼也感覺不到。

　　黛娜爾一籌莫展，也不知道史矛革把盒子放哪兒了，她四處尋都尋不到……

　　連她這麼熟悉史矛革的人都不知道阿肯寶石被他藏哪兒了，估計哪位飛賊老爺就更不知道了吧，黛娜爾安慰了一下自己。

　　最後她用劍在柱子上刻了幾行大字，告訴史矛革自己回來過，然後看了著這條睡龍，無奈地走了。

　　長湖鎮。

　　「希格蕾德，你真的要嫁給那個臭小子嗎？」貝恩坐在欄杆上，問著身邊的圓臉姑娘。

　　希格蕾德臉上掛著幸福的笑容，她看著欄杆下的湖水，快樂地回答：「當然呀，女孩子當然要嫁人的！而且，達維特是個很好的人，能嫁給他是我的幸運！」

　　貝恩看著幸福的姐姐，沮喪道：「為什麼黛娜爾還不回來呢？都快三年了……」

　　即將嫁為人妻的希格蕾德這才意識到自己刺激了這個可憐的弟弟，貝恩自從遇見黛娜爾，心就被那個美麗的小姑娘牽絆住了。

　　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黛娜爾壓根不喜歡她弟弟，而且黛娜爾進入了密林，和木精靈們生活在了一起，老實說，她也覺得黛娜爾不太可能回來。

　　「你是不是也覺得，黛娜爾不會回來了？」貝恩問道。

　　「我想，恐怕是的，任何一個人類如果有幸能和精靈們生活在一起，恐怕都會很樂意吧。」

　　「那她以後怎麼辦呢？一直呆在那裡？人類都會老的，但是精靈們不會，他們美麗，優雅，強大，並且永恆。」

　　「……是的，也許會有一個精靈愛上她，也許她明天就會回來……但是貝恩，」希格蕾德看著他，鄭重告誡：「你應該往前看，你已經十九歲了，家在身後，但是世界在眼前。你的生活不可能只有她，你還有自己的未來。」

　　貝恩從欄杆上跳下，他沒想到這個木訥老實的姐姐有一天會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他沉默了一會兒，才用力點點頭。

　　少年的情懷，大概只能是他美好的遺憾吧。

　　站在拐角處的黛娜爾默默地離開了，既然她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史矛革去死，那麼勢必有一天她會和他們站在對立面。

　　或許，不僅僅是巴德一家，整個長湖鎮，甚至，包括精靈們。

　　可是哪怕這樣，她也不會退縮，巴德有他想保護的，人類矮人精靈都有他們想守護的，她也有。

　　但這種情況，最好不要發生。

　　最後不要。

　　黛娜爾二十歲生日這天，萊格拉斯送了她一串黃水晶項鍊，「和你的眼睛很配。」萊格拉斯這樣說，陶瑞爾則是送了一把小弓給她，精靈們用的長弓都是特製的，她的臂力不夠，再怎麼訓練也射不准，而這柄小弓是陶瑞爾自己做的，精巧而又實用，非常適合她。

　　其實精靈們一般是不過生日的，要過起碼也是十年百年才過一次，不過鑒於黛娜爾是個人類，壽命實在短暫，因此知道她生日的精靈每年都會送她一份小禮物。

　　但是，萊格拉斯他們是這麼知道她的生日呢？

　　這還得從黛娜爾十八歲那個生日開始說起，那天早晨起來，黛娜爾數數日子發現自己居然正好成年了。

　　雖然她是一條龍，但是骨子裡對十八歲這個日子還是很在乎的，於是在廚房裡忙活了一個上午，才搗鼓出一個小蛋糕。

　　當她端著盤子小心翼翼地往自己房間走，打算自己一個人慶祝一下時，結果撞上了瑟蘭迪爾。

　　「這是什麼？」精靈王顯然對這個造型奇特的蛋糕有了點興趣——因為它居然是龍型的。

　　「……」瑟蘭迪爾對這個似乎有了點興趣，那麼如果不順水推舟呈給他……八成要被找茬。

　　黛娜爾非常清楚，這位精靈王大人有多麼小心眼了，而且她沒做過這種新花樣的點心，如果自己獨吃的話……唉。

　　黛娜爾只得據實相告：「今天是我的生日，按照我們那裡的習慣，生日這天是要吃蛋糕的。」

　　「這種形狀特別的蛋糕？」瑟蘭迪爾有些疑惑，不過他很快理解了蛋糕的含義，「這是為了不忘記史矛革給你們帶來的災難？」

　　黛娜爾聽了，艱難地點點頭，史矛革是中土唯一有記載的龍了，聯想到它也很正常。

　　精靈王笑了：「唔，人類真是有趣的生物，打不過就要把它吃掉嗎？這種方式真特別。」

　　史矛革聽了大概只會想吃了你。

　　他很大方地揮揮手讓她退下，小姑娘的生日蛋糕嘛，他自然不能開口，不過……

　　「下次給我做一個半獸人的，嗯……做的好看一點。」

　　黛娜爾差點栽倒。

　　不過隨後精靈王就派人送來一個盒子，裡面裝了幾塊黃色和白色的寶石。

　　黛娜爾興奮地跑去問萊格拉斯這些值不值錢，結果被萊格拉斯鄙夷了一番：「黃寶石就算了，這個可是非常純淨的白寶石，裡面還蘊含了魔力！怎麼可能用錢買得到，話說，你這是……」萊格拉斯驚疑不定，「打劫了我父王的收藏庫嗎？」

　　黛娜爾翻了一個大白眼，用鼻子哼了一聲才道：「我犯著不想活了才偷這麼點？你當我是傻子嗎……這是王給我的。」

　　萊格拉斯當然知道，他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父王非常喜愛白寶石的，他怎麼就輕易送給你了？」

　　萊格拉斯問得漫不經心，其實心裡泛起了波瀾。

　　黛娜爾突然臉紅了一下，解釋道：「因為我過生日啊，恰好被王知道了，他就賞我禮物了，這不行嗎？」

　　萊格拉斯看了她好一會兒，才應了一聲，「父王確實挺喜歡你的，陶瑞爾五百歲的時候他送了禮物，看來我得回去找找有什麼好玩的……」

　　「那是當然，以後每年都要給我送啊！」黛娜爾頓時惡龍大開口，直接定下了這個要求。

　　萊格拉斯只是微笑著點點頭，回頭和陶瑞爾送了她好些值錢寶貝——沒辦法，這是龍族的通病。

　　今年瑟蘭迪爾照舊送了些寶石，不過份量倒是不少，大約是覺得她這幾年做的食物不錯？

　　仔細想想，她好像也做了這麼點事，托她的改造，密林裡的大廚水準上升了好幾個檔次，以後要是離開了，瑟蘭迪爾也不會吃不到那些東西了。

　　不過，他會在乎嗎？

　　她只是他千年時光的一瞬回憶，巴德一家可以一直記得她，但是他們都將會有自己的生活，十年二十年之後，連他們都不會記得她了，何況是這些永恆的精靈呢？

　　想到這裡，她悶悶的跑去找陶瑞爾，結果發現萊格拉斯粘在她後面，被這對狗男女刺激了一把，她只能跑去天臺吹風。

　　天臺可以看見遙遠處的孤山，那裡看起來那麼小，卻住了一條巨龍。

　　「在看長湖鎮嗎？」身後一個聲音飄來。

　　「算是吧，王。」黛娜爾回頭，瑟蘭迪爾今天穿了一聲銀紅的長袍，顯得俊美不凡。

　　「想回去的話可以回去，你不用一直呆在這裡。」

　　「也不是沒有回去過，總覺得長湖鎮……並不適合我。」黛娜爾有些苦惱。

　　精靈王側了側臉，看著她道：「人類只有百年的生命，如此短暫，還要浪費光陰考慮命運嗎？」

　　「命運？你覺得，命運應該是什麼？」

　　瑟蘭迪爾淡淡道：「人類，你不需要考慮命運，你只要做你想做的事情。」

　　「可是我想做的事情，似乎正在違反命運啊。」黛娜爾歎息道。

　　「你懂得命運？人類，沒有生物能懂命運，我們能知道的只有規則，也只能被規則約束。」

　　「如果我要違背規則呢？」

　　瑟蘭迪爾盯著她，一字一句道：「違背規則，只有後悔。矮人們違背規則，結果貪欲帶來了史矛革。」

　　黛娜爾聽到史矛革心裡一痛，輕聲接道：「我只想守護我想要的。」

　　瑟蘭迪爾臉色變得冷漠起來，「既然想要做什麼，那就說出來，縱然……總比萊格拉斯一點也不知道要好。」

　　黛娜爾看著他藍灰色的眼睛，臉色發白：「你，你都知道了？」

　　精靈王看著她失去血色的小臉，語氣冰寒一片：「我即便不認可萊格拉斯的感情，但是他和陶瑞爾畢竟都是精靈，而你，人類，你只有百年不到的光陰。」

　　啊哈？

　　what？

　　……我擦擦擦！！！

　　黛娜爾臉漲的通紅，她剛要解釋：「不！我不是……」

　　瑟蘭迪爾已經失去耐心了，直接大步離開了，而被他剛剛一番話震的腦子都呆掉的黛娜爾，這明白精靈王的用意：

　　人類，不要打我兒子的主意！

　　合著剛剛的安慰全是她會錯意啊！

　　黛娜爾心中一萬隻史矛革飛過去，她還沒解釋清楚瑟蘭迪爾就走了，要不要這麼武斷啊！

　　她怎麼可能會喜歡萊格拉斯，就是喜歡你也不會……

　　這個想法更可怕，把黛娜爾自己都驚出了一身冷汗。

　　然後她把這出烏龍告訴了萊格拉斯，結果萊格拉斯狠狠地嘲笑了她一番……

　　這個沒良心的，這是玩笑事嗎？活該單身狗六部！

　　黛娜爾恨恨地跑走了。

　　陶瑞爾知道後，倒是給出了好建議：「我看得出來，你對萊格拉斯只是朋友之間的喜歡，過一段時間和陛下仔細解釋一下，他會相信的。」

　　黛娜爾松了口氣，「那就好，被陛下誤會那可就糟了……」

　　陶瑞爾摸了摸她的腦袋，終於忍不住問出來：「你很怕陛下誤會嗎？」

　　「是啊，陛下那天看起來似乎很生氣……」黛娜爾知道精靈王對陶瑞爾都不認同，何況她了，要是知道她還是一條龍，估計一劍砍了她的心都有。

　　陶瑞爾看著小姑娘懵懵懂懂的樣子，心裡歎了口氣，雖然不忍心但還是說了出來：「你是怕陛下誤會你喜歡萊格拉斯，還是怕陛下誤會你有喜歡的人？」

　　黛娜爾想都沒想就答：「當然是怕他……」到了舌尖上的回答突然戛然而止，陶瑞爾說的這樣清楚，她這才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含意。

　　陶瑞爾看著眼前這個小姑娘紅潤的臉上一點點失去血色，淡金色的眼裡滿是混合著各種各樣的情緒。

　　或許是和精靈呆在一起，這三年黛娜爾容貌似乎沒有變化，但是她還是長大了一點。

　　三年是這樣，十年，二十年呢？

　　「你希望保持現在這樣的生活嗎？」

　　「你想一直這樣嗎？」

　　「你能夠……一直這樣下去嗎？」

　　「你能，一直陪著他嗎？」


Chapter 9. 情場失意

　　黛娜爾沉默地站在那裡。

　　「你是個聰明姑娘，也許你只是敬重他，我不知道王為什麼會偏愛你，但我曾見過先王后的畫像……」陶瑞爾細長的手指摸過她的臉頰，指尖溫暖而話語卻冰冷刺骨，「你與她，有幾分相像。」

　　「我曾聽萊格拉斯說過，他母親很喜歡白寶石，王非常不喜歡矮人，因為矮人曾經貪下了王定制的白寶石項鍊。」

　　黛娜爾臉一白，她感到了一種難堪與羞恥。

　　「萊格拉斯最初留下你，是因為那些蜘蛛有些蹊蹺，後來他慢慢認可了你，所以沒有在意這件事。」

　　「可是，他們父子對你的友善，不是憑空而來的。」

　　黛娜爾低下頭，一滴滴淚水打在地面上，她腦子裡一片混沌，難過和羞恥交織在一起，如果不是陶瑞爾戳破這個美好的氣泡，她將會一直活在這種虛幻的戀慕中。

　　黛娜爾知道自己對精靈一直抱有極大的好感，以至於她忽略了自己心中這點小小的——渴求。

　　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是初見時對他的清醒震撼？

　　還是月光下對那半張燒焦的臉的心疼？

　　還是這一段時間的溫柔相處？

　　明知道不是自己的，卻偏偏想要觸碰，那樣美好的生物！

　　她推開陶瑞爾，向前拼命跑去。

　　「黛娜爾！」陶瑞爾想攔住她，卻忽然看到一個人站在不遠處。

　　她鎮定地行了一禮，「王，您怎麼在這裡？」

　　精靈王沒有理會這個問題，他看著少女消失的方向，漫不經心問道：「你和她說了什麼？」

　　陶瑞爾張了張口，不知道怎麼解釋，更不確定他聽到了多少。

　　精靈王並非是要一個答案，儘管他的語氣已經冷了下去：「早點清醒，對她來說才是最好的。」

　　陶瑞爾一驚，隨即意識到王誤以為黛娜爾喜歡的是萊格拉斯，索性將錯就錯：「我明白了……我會和萊格拉斯談談。」

　　「不用了，我已經和他說過了。」

　　陶瑞爾後來旁側敲擊的問了一下萊格拉斯：「王最近有沒有和你……談過什麼？」

　　萊格拉斯看著她緊張的樣子，有點好笑：「你想問什麼呢？Ada有沒有提到黛娜爾？有沒有告誡我不要給她希望？

　　陶瑞爾心裡松了一口氣，卻沒想到萊格拉斯繼續道：「明明是他自己給了黛娜爾不該有的幻想，卻說到我頭上。」

　　「你！你是說……」陶瑞爾不可置信地看著他，萊格拉斯的意思是？

　　「黛娜爾喜歡我，但是卻愛上了他。」萊格拉斯的表情有點複雜，「她喜歡我，但只是把我當做很好的朋友。但是，她對Ada不一樣，我很確定她一開始想法很單純，只是後來Ada把她調進了護衛隊……」

　　「如果我知道是這個結果，我一定會阻止這個決定。」萊格拉斯清楚瑟蘭迪爾僅僅是不放心黛娜爾呆在密林才會把她放在自己身邊，他本以為Ada瞭解了黛娜爾就會消除對她的成見，結果……

　　這個小小的人類，卻比他想的還要吸引人。

　　Ada的確對她消除了成見，甚至還非常偏愛她，起初萊格拉斯以為黛娜爾會是第二個陶瑞爾，卻沒想到，Ada的態度……令他都匪夷所思。

　　萊格拉斯看著陶瑞爾，慢慢道：「他們兩個的事，我們就不要參與了，反正Ada都會做出最合適的選擇。人類只有百年的時間，也許他會想開了……」

　　萊格拉斯苦笑了一下，「更大可能下，他們會就此平淡。」

　　後來果然如同萊格拉斯說的那樣，黛娜爾慢慢疏遠了瑟蘭迪爾，她不再像以前一樣，時常和瑟蘭迪爾聊著書裡面的內容，也不再親自給瑟蘭迪爾送餐點，全讓迪波轉送過進去。

　　她甚至避免和瑟蘭迪爾接觸，專門找一些外出的任務，她連萊格拉斯都在保持距離。

　　不過是喜歡一個人而已，卻讓曾經那個活潑開朗的小姑娘變成了這樣。

　　萊格拉斯對他Ada意見越來越大了。

　　瑟蘭迪爾當然感覺到了黛娜爾的疏遠，這是在生氣他說的話？到底是個小孩子，接受不了一點批評。

　　算了，過一段日子就是星光節了，到時候舉辦一個宴會吧，應該很少有人類見過精靈們的舞會吧……

　　好吧，雖然情場失意但是黛娜爾賭場倒是春風得意。

　　最近她頻繁地接外出任務，大部分時間泡在外面，砍蜘蛛水準大有長進，終於在一次巡視任務中逮到了那些小矮人。

　　雖然，她也不比他們高多少。

　　那幾個倒楣鬼剛從蜘蛛網裡脫困，就被他們活捉了。

　　精靈一向不待見矮人，何況為首的矮人王一點也不識趣，把精靈王拋來的橄欖枝狠狠甩開，結果被淒慘地關押了。

　　要是像瑟蘭迪爾說的那樣，把矮人們關一輩子，那就萬事大吉了，只是黛娜爾無比清楚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人沒有逮到——比爾博·巴金斯。

　　黛娜爾看見他趁大門關上的最後一刹那溜了進來，露出了一個微笑。

　　比爾博的隱身在黛娜爾的眼睛裡沒有一點效果，為了能和這個飛賊老爺好好「交流」一下，她推掉了宴會，主動請求看守矮人。

　　雖然這種大型的宴會黛娜爾從未參與過，但是一想到是瑟蘭迪爾舉辦的，她就不怎麼想參加了。

　　陶瑞爾早早給她送來一件漂亮的白色絲質長裙，卻得知黛娜爾完全沒打算參加宴會，她勸了半天黛娜爾：「這種大型宴會很少舉辦的，不知道王怎麼心血來潮想要舉辦這個，你不參加實在太可惜了！」

　　「也許是慶祝抓到了索林他們吧。」黛娜爾淡淡道。

　　陶瑞爾摸摸小姑娘的頭，親了她的額頭一下。

　　黛娜爾呆了一下，才意識到陶瑞爾是在安慰她，她紅著臉嘟囔道：「我就是不想參加，宴會有什麼好玩的。」

　　陶瑞爾把她拉到懷裡，「宴會上很有趣的，你還可以和萊格拉斯跳跳舞，你不是也學了嗎？」

　　「早忘了！和他跳舞，說不定又要被……」黛娜爾眼神一黯，輕聲道：「我過一陣子就走了。」

　　陶瑞爾愣了一下，「為什麼要走，你要去哪裡？留在這裡不好嗎？」

　　黛娜爾搖了搖頭，淡金色的眸子裡有點哀傷：「我畢竟不是精靈，總有一天會……那時候你們還是現在這樣美麗，而我已經不再是……那個我了。」

　　她抬起頭看著陶瑞爾，慢慢道：「我很開心遇見你們，但我想把最好的一面留給你們，再這樣下去，我怕自己會控制不了自己。」

　　陶瑞爾想要挽留，卻也明白黛娜爾能做到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如果你想回來，隨時都可以。」

　　宴會那天非常熱鬧，不過陶瑞爾也沒去參加，她也留下來看守那些矮人。黛娜爾選擇看守索林，因為她知道，比爾博一定會第一個救他。

　　索林打量了她很久，冷聲道：「為什麼你與精靈為伍，人類？」

　　黛娜爾看都沒看他一眼，對於這個耿直傻缺的矮人王，她沒有一點好感——無論如何，都是矮人們抽走了她的力量，還讓她在龍蛋裡待了三百年！

　　整整三百年啊！

　　索林還試圖和她溝通，大概是想讓她偷偷放走他，可是他也不想想，他被精靈王特別優待關在最深的地牢，黛娜爾既然能來看押他，怎麼可能只是一般人。

　　而在另一邊，奇力也試圖和這個漂亮的女精靈溝通。

　　然而陶瑞爾一直在發呆。

　　她昨天晚上在王的寢宮前徘徊了許久，還沒下定決心進去就被王發現了，「我知道你在那裡，為什麼躲藏著陰影處？」

　　她只能進去，「我前來向您報告……」

　　「我兩個月前就下令清除蜘蛛巢穴。」

　　「王，我們按照指使，清理了蜘蛛，但是更多的從南邊不斷侵入。我們已經查到它們實在多爾哥多的廢墟裡繁衍，如果我們能……」

　　陶瑞爾緊張地走來走去，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廢墟在我們的邊界之外。

　　你的職責是掃蕩領土內的怪物……至於其他的土地，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呢？」

　　陶瑞爾停了下來，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精靈王淡淡道：「世間命運起起落落，但是在這個國度，我們將永恆。」

　　最後一個單詞落下時，他忽然看向某一處，但是那裡似乎什麼都沒有。

　　陶瑞爾無奈地點頭，轉身準備離開。

　　「萊格拉斯說你今天幹的不錯。」精靈王的聲音傳來，陶瑞爾轉過身，「事實上，黛娜爾表現的更好。」

　　「她只是個人類……萊格拉斯越來越喜歡你了。」

　　陶瑞爾一愣，這句話的意思……她張了張口，謹慎道：「我向您保證，萊格拉斯只是把我當做衛隊隊長……」

　　「過去或許如此，現在我有些不確定了。」

　　陶瑞爾的表情有點難以形容，她尷尬地笑了笑，最後試探道：「我不認為您會將您的愛子，去追求一個卑微的木精靈。」

　　「不，你說的對，我的確不會。」

　　陶瑞爾低下頭，她就知道是這個回答。

　　「不過他越來越關係你了，別讓他報著無謂的期望。」

　　……

　　「嘿！」陶瑞爾的思緒被打斷了，那個矮人喊了她一聲：「為什麼你看起來悶悶不樂？」

　　那個矮人似乎叫奇力？

　　不得不說矮人真是一群奇特的生物，搜身時他的兄弟菲力身上起碼藏了七八柄刀劍，還有矮人會帶著畫了自己老婆兒子的項鍊——儘管萊格拉斯根本認不出來。

　　奇力還問她：「為什麼不搜我？」

　　「我的褲子裡可能藏著別的東西。」

　　陶瑞爾看著他笑嘻嘻的表情，淡淡答道：「或者什麼都沒有。」

　　矮人被噎了一下，隨即被她推進地牢裡，即便有武器，也不可能在沒有鑰匙的情況下逃走的。

　　不過因為這個小插曲，陶瑞爾對他還是有點印象的，她本來懶得理會他，可是想了想卻走了過去。

　　「你手上拿的石頭是什麼？」她能感覺到這個矮人對自己有點意思，為此萊格拉斯很不待見他。

　　「這是護身符，上面有很強大的符咒，要是被矮人以外的種族讀了上面的咒語，就會被永世詛咒。」奇力冷冷道，把石頭遞給她。

　　陶瑞爾心裡翻了個白眼，轉身欲走。

　　「開玩笑的！」矮人立刻說，笑道：「只要你不信，這只是一個信物。」

　　他撫摸著這塊石頭，輕聲道：「這是盧恩符石，我母親送給我的，這是一個諾言。」

　　「什麼諾言？」陶瑞爾微笑著問。

　　「我承諾會回到她身邊，她總是很擔心，覺得我很魯莽。」奇力聳聳肩，看似無可奈何，心裡慶倖自己選對了話題。

　　「你是嗎？」那個女精靈輕聲問。

　　奇力被她的笑容晃了一下眼，他假裝若無其事拋了拋石頭，「才沒有呢。」

　　結果一不小心用力過猛，把石頭拋出去了。

　　不過陶瑞爾撿起了石頭。

　　他聽到外面聲音很嘈雜，於是問：「聽起來你們似乎在舉辦盛大的宴會？」

　　「是的，今天是星光節，光源對於神靈來說都是特別的。」

　　「我認為星光是孤寒、遙遠的。」

　　……

　　她和那個矮人相談甚歡，至少在後面的萊格拉斯眼中，是這樣的。

　　萊格拉斯沉默地站了一會兒，離開了。

　　陶瑞爾其實察覺到了萊格拉斯，她其實知道他一定回來找她，所以才和這個矮人談了那麼久。

　　對不起，萊格拉斯。

　　萊格拉斯去找了黛娜爾，發現她坐在地牢不遠處發呆，聽到他的腳步聲欣喜的抬起頭，但又很快失望。

　　萊格拉斯有點同病相憐，伸手把她拉了起來，「和我一起去參加宴會吧。」

　　索林也聽到了聲音，不過他聽不懂精靈語，令他奇怪的是，那個人類也同樣用精靈語回答。

　　「不，萊格拉斯，我不想去。」

　　「可是我沒有舞伴哎，陶瑞爾……」萊格拉斯眼神一黯，「她似乎對那個矮人很感興趣。」

　　他的語氣有點委屈，黛娜爾聽了很不是滋味，老實說她也不明白陶瑞爾最後為什麼會喜歡那個矮人。

　　「快走吧！沒有鑰匙他們根本跑不了。」萊格拉斯在催促她，現在已經很晚了，比爾博還沒有來，估計他今天應該不會來了。

　　於是，黛娜爾便跟著萊格拉斯走了，因此錯過了第一次和比爾博正面交鋒的時候。

　　她先回去換上了那套白色的長裙，把頭髮打散，用一根絲帶束在腦後。

　　萊格拉斯見了點點頭，「我的眼光總是不錯的，這件裙子非常適合你，不過，得再加上點什麼。」

　　他進了黛娜爾的屋子，本想找了一塊金黃色的寶石，用銀鏈串了起來，垂在了她的眉心。

　　黛娜爾有著罕見的淡金色眼睛，在寶石的照耀下顯得更加炫目。

　　「其實你很漂亮，如果你再長大一點，也許會比精靈更迷人。」萊格拉斯輕聲讚歎道。


Chapter 10. 歸來

　　黛娜爾和萊格拉斯一同進入了大廳，哪怕站在精靈王子身邊，她也沒有被掩蓋掉光芒。

　　瑟蘭迪爾的目光穿過人群，落在了黛娜爾身上，她直視著精靈王的眼睛，知道他不認可自己的行為，但依然挽住了萊格拉斯的胳膊。

　　「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和一個人類一起跳舞。」萊格拉斯牽著她，滑入了舞池。

　　「我也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和一個精靈王子跳舞。」

　　「那麼現在感覺如何？」

　　「非常好。」

　　萊格拉斯一笑，攬住了她的腰，在她額上留下一個輕輕的吻。

　　「噢！天呐！」人群中有人在驚歎，黛娜爾感覺到了一道冰冷的視線落在他們身上。

　　「Ada在看我們，他大概要氣死了。」萊格拉斯笑得優雅。

　　「那又怎麼樣呢？反正我快要走了……」

　　「你真的想好了嗎？」萊格拉斯歎息道。

　　黛娜爾點點頭，「我還有自己的事要做，我的人生還很漫長，我還能遇見更多的人。」

　　她對萊格拉斯溫柔地笑笑：「雖然我不會再遇見你們這樣的，但是我還要繼續走下去。萊格拉斯，你永遠是我最珍貴的人。」

　　一曲終了，她低著頭慢慢退下。

　　黛娜爾剛剛回房間沒多久，就有侍女來報告：「衛隊傳來消息，那群矮人剛剛逃跑了！」

　　「什麼？！」黛娜爾立馬起身換好衣服，拿上了武器飛快地趕去。

　　「他們從水路跑的！關上所有的閘門！」她剛到就聽到迪波大喊道。

　　萊格拉斯和陶瑞爾已經出去追了，她問清了方向也追了出去。

　　好巧不巧，比爾博還真選了今天動手！是她大意了！

　　只是她追出去才發現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一直咬著矮人們不放的半獸人居然也闖了進來。

　　這種醜陋高大的生物力氣非凡，如果不是精靈們動作靈敏，後果不堪設想。

　　黛娜爾拿著短弓，射死了幾個爬過閘門的半獸人，矮人們恰好剛剛漂走，他們一個個坐在木桶上驚慌失措。

　　雖然矮人們跑了，但是半獸人才是第一個需要解決的，萊格拉斯一路追過去，沿途留下無數半獸人屍體。

　　他跳到了河中，輕巧地落在兩個矮人頭上，瀟灑地射出長箭，箭矢到處，必有半獸人的屍體。

　　但是他站在河中間目標太大了，一時間半獸人盯上了他，好在那些矮人還能分擔一點，黛娜爾追的氣喘吁吁，一路給萊格拉斯掩護耗掉她不少力氣，還沒等她歇會兒，就看到一個半獸人撲向了萊格拉斯。

　　「萊格拉斯！後面！」黛娜爾焦急地大喊，伸手一模才發現她的箭已經空了！

　　這時候索林突然扔出了一把劍，狠狠地刺中了那只半獸人，萊格拉斯趁機跳上了岸。

　　一隻半獸人也跑到了黛娜爾身邊，還沒等她出手，那只半獸人就倒了下去。

　　陶瑞爾踹開那只半獸人，大聲地問：「你來幹什麼！這裡有多危險你不知道嗎？」

　　「是我的疏忽才讓他們跑了。」

　　萊格拉斯這時候也過來了，他拍了拍黛娜爾的肩膀：「也不是你的錯，看管鑰匙的喝多了，他們才逃出來了。」

　　矮人們已經隨著激流漂得很遠了，黛娜爾看著遠處的幾個木桶，心情複雜。

　　如果索林剛剛沒有扔出那把劍，萊格拉斯就不可能好端端站在這裡，雖然沒有萊格拉斯他們早就被半獸人咬死了。

　　黛娜爾心情有些沉重，她快速回到了密林，收拾好了東西，決定現在就走。

　　想了想，她還是找了瑟蘭迪爾一趟。

　　瑟蘭迪爾正在和萊格拉斯審問一隻半獸人。

　　儘管被萊格拉斯刀在脖子上，那只半獸人依舊很倡狂，它高興地說有一隻矮人中了箭毒，陶瑞爾臉色一白。

　　看來是來奇力。

　　半獸人還在叫囂著，陶瑞爾忍不住一劍砍過去，但是被精靈王呵斥住了，並讓她退下。

　　瑟蘭迪爾以自由為餌，很快套出了他想知道消息：那個強大而又邪惡的亡靈法師，快要回來了。

　　半獸人還在得意這一點時，精靈王已經手起刀落，一劍砍下了它的頭顱。

　　萊格拉斯皺了皺眉，瑟蘭迪爾已經開始下令：「從今天開始，不許任何人出去，封閉所有的關口。」

　　萊格拉斯領命下去，黛娜爾趕緊上前一步，「王，我想回長湖鎮了。」

　　瑟蘭迪爾有些意外，「現在外面已經很不安全了，今天你也看到了。」

　　但是黛娜爾已經下定決心了，她鄭重道：「矮人們會給長湖鎮帶來厄運，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我的同胞因他們的貪念而死。」

　　這句話是真的，她不能看著史矛革因矮人而死。

　　或許是她眼中的堅定打動了精靈王，精靈王點頭允許了她的離開。

　　黛娜爾恭敬地行了一禮，眼中隱隱有水光，在她轉身的那一刹那，她聽見王座上的那個精靈輕輕說了一句精靈語。

　　「Nai tiruvantel ar varyuvantel i Valar tielyanna nu vilya.」

　　願眾神護佑你世間的旅程。

　　淚水再也控制不住，她飛快地離開了這裡，她怕自己再待一會兒，就會全盤托出。

　　這一刻，她才意識到，這個度過了漫長歲月的精靈，或許對她也是有那麼一點在意的。

　　萊格拉斯和陶瑞爾剛剛看見她就猜到她要走了，兩人在大門口那裡等著她。

　　黛娜爾騎著馬從他們邊上飛奔而過的時候，他們一起抬起了右手按在胸口，低頭與她告別。

　　黛娜爾沒有回孤山，她先去了長湖鎮，矮人們這會兒已經到了巴德家，當黛娜爾進門時，所有的矮人都一同站了起來。

　　「我不是來抓你們的，我已經離開了幽暗密林。」黛娜爾冷冷地看著索林一行人，「巴德叔叔，我們可以單獨談談嗎？」

　　巴德多少都知道這群矮人身份不對勁，但他還是跟黛娜爾出來了。

　　黛娜爾直接開門見山：「巴德叔叔，那群矮人是從幽暗密林逃出來的。」

　　巴德臉上並沒有太多驚訝，「你是為他們而來的嗎？」

　　「是，也不是。」黛娜爾模棱兩可回答了一下，「但是，他們的身份沒有那麼簡單。」

　　「索林——你不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嗎？」

　　巴德聽見黛娜爾歎息了一聲：「索林，索爾，索恩，他們都是都靈的血脈。而這群矮人——他們的目標是孤山中的寶藏。」

　　巴德震驚了一下，隨即懷疑道：「你如何能確定這些？」

　　「這是索林對精靈王親口說的，如果他們只是普通的矮人，為什麼會被精靈抓起來？」

　　黛娜爾勸告完巴德就準備離開，她知道巴德有辦法驗證她所說的。

　　「等等，黛娜爾，你要去哪兒？」巴德攔住了她。

　　「我已經離開密林了，我想回家看看。」黛娜爾有些疲憊。

　　「那好，等你休息一段日子再回來。」

　　黛娜爾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

　　黛娜爾回到孤山時，天色已經很晚了，史矛革依舊在睡懶覺，她趕了很久的路，實在是累極了，便躺在史矛革邊上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實在太沉，等黛娜爾醒來時居然已經過去了兩天，餓得前胸貼後背的黛娜爾準備先給自己填飽了肚子再說。

　　誘人的香氣徹底驅散了黛娜爾的睡意，她熟練地給羊肉翻個面，撒上各種調料——還是她三年前留下來的，居然沒壞。

　　噢，還有鹽巴沒拿來！

　　黛娜爾還沒起身，就發現幾個小罐子被人從後面推過來，她從裡面挑出了鹽罐。

　　好吧，這裡根本不可能有活的人，只有兩條剛剛睡醒，饑渴難耐的餓龍。

　　所以那是誰簡直不要太好猜，黛娜爾一回頭，就看見一隻巨大的龍頭杵在那裡，金黃色的燈泡眼緊緊盯著那幾塊羊肉。

　　「這是我的！沒你份！」黛娜爾瞪了它一眼。

　　巨龍終於把目光移到她身上：「你終於回來了啊。」

　　黛娜爾莫名心虛，她尷尬地笑笑。

　　「你已經多久沒回來過了？」

　　「讓我想想……一年？」

　　「噢，不對，是兩年？」

　　……

　　黛娜爾誠心誠意地把羊肉遞給它，「你吃吧，我不餓。」

　　史矛革終於閉嘴了，它吃完了黛娜爾的大部分午餐，還意猶未盡地抓了幾十隻各色大型猛獸回來。

　　所以比爾博溜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讓他這輩子都忘不了。

　　一個漂亮的少女踩在那只惡龍的頭上，不停地指揮著惡龍：

　　「往左邊噴一點！」

　　「噴小火！小火！火調小一點！」

　　「好了，吹一點氣，慢慢吹。」

　　「左邊第三只，快翻個面！快快快！」

　　「是第三只，不是第四只！已經焦了！焦了的你吃！！」

　　巨龍在天上飛舞著，噴出大大小小的火球——對著矮人們的鍛造爐。

　　爐子上掛著數不清的各種動物，少女騎著惡龍不時地湊近觀察肉有沒有烤熟，拿出一罐罐調料往上面揮灑。

　　空氣被烈焰燎得滾燙，誘人的香氣彌漫在四周，比爾博的肚子開始咕咕叫了。

　　老實說，這個女孩處理食材的手法很老道，霍比特人很欣賞她，畢竟他可不能一次性烤幾十隻動物。

　　但是，這個少女，為什麼會和惡龍混在一起？

　　她不是木精靈的朋友嗎？而且她和巴德一家關係不錯啊？

　　比爾博實在想不通，他羡慕地看著史矛革一口口吃完了那些美味的烤肉。

　　「好了，吃飽了我們要做正事了，史矛革，把那個盒子給我。」

　　史矛革懶洋洋地從金子堆裡挖出了一塊巨大的金子，它吐了一個火球把金子包裹了起來，隨著時間的流逝，那塊三米高的金子很快融為一攤金水，一個小小的盒子慢慢露了出來。

　　沃德天！

　　這是黛娜爾和比爾博的共同心聲。

　　飛賊老爺開始犯愁了，要是阿肯寶石也被這樣藏起來，那他就是找到了也偷不走啊！

　　黛娜爾表情有點複雜，看來她低估史矛革的智商了。

　　這麼大塊的金子，就算那十三個矮人一齊上陣也拖不走。

　　她用自己的血打開封印，再將血滴到盒子裡，其實她應該早點想到的，盒子上只寫了這一種開鎖方法……

　　封印慢慢消失，黛娜爾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拿起了劍。

　　她剛拿起劍，眼前就一黑，洶湧的記憶與文字呼嘯而來。

　　龍族真正的來源與傳承，終於向她打開了。

　　阿肯寶石慢慢浮了起來，七彩的光芒流轉不停，史矛革呆呆地看著一切，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忘了什麼。

　　阿肯寶石中的力量慢慢回到黛娜爾身上，龍族的回憶也慢慢展開。

　　龍，是一如創造的生物之一，最初的龍，比維拉的地位更高，而代代相傳中，除了王族的血脈，其他的龍族力量都在慢慢衰減。

　　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龍族不會早早覆滅。但是，一個背叛維拉的使者誘騙了龍族，他宣傳能恢復龍族的力量，一些龍被他偽善的語言迷惑，接受了他的改造。

　　那些龍的力量的確大大增強，開始並沒有人察覺到不對，那名使者改造了很多龍，最後甚至王室都在考慮要不要接受改造。

　　然而，黛娜爾的父親——這一任龍皇，發現被改造的龍對那名使者幾乎是言聽計從，而且它們身上多了一股邪惡的力量。

　　龍族生活在自己的獨立空間裡，它們並不知道，其實那就是魔苟斯的力量，而那名使者就是——索倫。

　　面對龍皇的指責，索倫直接撕破臉皮，那時候除王室以外，大部分龍族已經聽命於他。

　　那是毀滅的一戰。

　　索倫本不想拼個你死我活，他只想把改造好的殺戮機器呈給他的主人。

　　但是龍皇掌握了空間之力，他直接封印了這片空間，索倫無法離開，只能動手。

　　那一戰對龍族是巨大的毀滅，同胞之間自相殘殺，龍皇也死于這一戰。

　　黛娜爾的母親及時送走了還未出生的孩子，以及最後一點龍族的血脈。

　　王族當時全部戰死，最後她摧毀了整個空間，索倫也受了重傷，最後他只帶走了十幾條龍。

　　這些龍，被他多次改造，最後成為他與魔苟斯的武器，犯下無數殺戮。

　　大多數惡龍已經消失在歷史的長河裡，而史矛革卻是當年傳送的最後血脈之一。

　　大約是索倫發現了它，同樣改造了它，才會讓它變成這個樣子。

　　黛娜爾醒來，看著史矛革茫然的表情，有點心疼它。

　　被抽走了力量的阿肯寶石光芒暗淡了一點，隨後掉落在不遠處。

　　黛娜爾剛剛拿回力量，還沒完全恢復力氣，就看見一個人飛快地竄出來，撿了阿肯寶石就走！

　　那是比爾博！

　　黛娜爾簡直想罵娘！


Chapter 11. 預言

　　黛娜爾艱難地爬了起來，大腦感覺到了一陣一陣的劇痛，傳承的記憶和力量實在是太過強大，她根本沒辦法一下子掌握，而且她現在很虛弱。

　　好在還有史矛革，它雖然不能看見比爾博，但是可以從氣味上追蹤他。

　　黛娜爾躲在一遍冷眼觀察著那個飛賊，接受傳承後，她可以用意識給史矛革傳遞資訊。

　　所以，比爾博完全無處可逃。

　　「嗯……小偷，我聞得到你，我聽得到你的呼吸，感覺到……」

　　「閉嘴，史矛革！」

　　巨龍停滯了一下，才繼續道：「你的氣息。」

　　「你在哪裡？」

　　「你在哪裡？」巨龍接連問了兩遍，比爾博看著越來越湊近的龍頭，忍不住逃開，但這也徹底暴露了他的蹤跡。

　　史矛革一路追著霍比特人踢飛的金子，可憐的霍比特人只能躲在柱子後面。

　　「出來嘛！別害羞，走到亮處來。」史矛革還在引誘那個小賊，黛娜爾忍不住撫了撫額頭。

　　「你有某些特別之處，你帶著某些特別的東西，某些……黃金做的……珍寶！」

　　「珍寶！」

　　比爾博一驚，慌忙摘下了戒指。

　　黛娜爾也看清了那枚戒指的樣子，那就是……至尊魔戒嗎？

　　她懶得理會霍比特人的拖延時間，史矛革還給那個飛賊秀了一把肌肉……她直接對史矛革「命令」：

　　「抓住他！」

　　史矛革還是很聽話的，尤其是她取回了龍族的力量後，它直接撲向了比爾博。

　　霍比特人迅速帶上了戒指，他的動作很靈敏，連黛娜爾一時半會兒也沒找到他。

　　史矛革憤怒地噴灑著火焰，而此時，其餘的矮人們終於來支援那個霍比特人了。

　　這些矮人非常熟悉山下之國的結構，他們不斷挑釁著史矛革，雖然黛娜爾知道史矛革不會有什麼危險，但還是很擔心它。

　　「史矛革，我們先離開這裡！」黛娜爾急切地呼喚著史矛革，她看得出矮人們是在引著史矛革去鍛造廳。

　　但是史矛革怒氣衝衝，完全不肯聽她的，一路追著矮人們進去了，鍛造廳的爐子還未完全熄滅，被史矛革的一個火球徹底點燃。

　　矮人們拉開風箱，呼嘯而來的風加大了火勢，大量的黃金被傾倒進了火爐。

　　熾熱的金水亮地刺眼，沿著河渠流動著，潛在暗處的黛娜爾這才明白矮人們的想法：他們想用高溫的金水封住史矛革！

　　「快走！史矛革！他們要用金水封住你！」黛娜爾不斷地傳遞著意識，然而史矛革不為所動，它現在只想一口吞掉那些低賤的矮人！

　　數千噸的金水傾瀉下來，史矛革被矮人們困在了中間，很快，所有的金水封住了史矛革。

　　黛娜爾大腦一空，怎麼會這樣？明明……史矛革是死在巴德的箭之下的！

　　矮人們歡呼起來，不過，還沒等他們的聲音落下，那座巨大的黃金突然崩潰！

　　熾熱的金水向四面八方飛濺開，史矛革從中一躍而起，稀碎的金黃色液體把它鍍成了一條金龍，矮人們感覺到了一陣恐懼！

　　這就是惡龍的力量嗎？如此強大，他們要怎麼樣才能對付它？

　　史矛革揮著翅膀，憤怒的吼聲穿破了整個大廳：「低賤的矮人！一百多年的光陰，就消磨掉了你們對我的恐懼了嗎？」

　　「我要報復你們！你們既然能走到這裡，必定是有人幫助了你們！」

　　「我要毀了長湖鎮！那些幫過你們的，都要死！」

　　「你們就看著那裡變成廢墟吧，這都是你們所帶來的！都是你們！」

　　史矛革說完，就飛了出去，留下完全怔住了的矮人。

　　「都是我們都錯。」一個矮人痛苦道，「我們對付不了它，卻讓長湖鎮的人類替我們承擔惡龍的怒意。」

　　比爾博也沉默著，他想起了那個騎龍的少女，他甚至有點懷疑自己的記憶，究竟是真的有馴服惡龍的人，還是只是他的記憶混亂？

　　黛娜爾聽完史矛革的話就心道不好，史矛革到底是被索倫的邪惡力量侵蝕過的，本性就極其兇惡，除了對她，對其他人從來不是什麼好手段。

　　她在密道中一路狂奔，到達外面時史矛革依舊飛出去百米遠了，她使勁喊了一聲「史矛革！」

　　巨龍還在往前飛。

　　黛娜爾咬了咬牙，從山頂上一躍而下！

　　極速墜落的恐懼包裹著黛娜爾，如果史矛革氣糊塗了，根本沒有聽到……

　　幾秒鐘後她跌落在巨大的龍背上，堅硬的龍鱗震得黛娜爾忍不住吐了一口血。

　　「你瘋了嗎？」史矛革低沉的聲音從夜風中飄來。

　　「你為什麼不帶上我！」黛娜爾大聲質問它。

　　「我是去毀了長湖鎮的，他們會反抗，會朝我扔石頭，會射出長箭……我不怕這些，可是你會受傷。」

　　黛娜爾的眼淚都有掉下來，史矛革的身上是滾燙的，鱗片縫隙中還殘餘著融化的黃金，每揮一下翅膀就有細小的黃金掉落下來。

　　史矛革很快飛到長湖鎮上空，夜晚的小鎮安靜祥和。

　　沒有人知道，惡龍就在他們頭頂盤旋。

　　「不！史矛革，不要這樣！」黛娜爾焦急地大喊，但是史矛革的火焰已經噴出來了。

　　黛娜爾用龍劍狠狠地敲了一下它的腦袋，「不是長湖鎮的錯，是那些矮人要殺你！你不能這樣濫殺無辜！」

　　「是他們幫助了那些矮人！」

　　「沒有！矮人們偷偷從密林中跑出來，長湖鎮的人怎麼可能會因為幾個矮人的鬼話來反抗你！」

　　史矛革有點猶豫，它知道黛娜爾對長湖鎮有好感。

　　黛娜爾繼續道：「龍族從不會濫殺無辜，你難道要讓邪惡主宰你嗎？」

　　史矛革終於鬆動了，它問：「那我們現在回孤山嗎？先解決掉那些矮人？」

　　「不，孤山已經不能再待下去了，你先去附近，等我們修養好，就去找回我們的族人。」

　　……

　　黛娜爾和史矛革躲進長湖鎮附近的一處山脈，仔細檢查了一下，她才知道史矛革傷的不輕。

　　雖然高溫傷害不了火龍，但是史矛革畢竟是從那樣巨大的黃金中掙脫出來的，身上大大小小傷口也不少。

　　他們相互依靠著過了一晚，黛娜爾決定去長湖鎮探探。

　　結果看到的場景震驚了她，長湖鎮顯然是受到了襲擊，但是昨晚史矛革並沒有呆多久，這又是誰幹的？

　　更令黛娜爾奇怪的是，她居然看見了萊格拉斯。

　　他看見黛娜爾明顯松了口氣，萊格拉斯跑過來問她：「黛娜爾，你沒事吧？」

　　「我沒事，這是發生什麼了？還有，你怎麼會在這裡？」

　　「長湖鎮昨晚被半獸人襲擊了，史矛革可能也參與了。」萊格拉斯一臉凝重，他突然自嘲地笑笑：「至於我，我是陪著陶瑞爾來的。」

　　陶瑞爾為什麼會來長湖鎮，實在是太好猜了，看來萊格拉斯註定要折在矮人手裡。

　　萊格拉斯帶著黛娜爾來到了巴德家，家裡只有緹爾達和貝恩，陶瑞爾正在照料著那個矮人。

　　他們看見黛娜爾進屋，為她擔著的心也放了下來，緹爾達撲過來抱住了她：「黛娜爾你去哪裡了，我都快擔心死了！」

　　「我回了一趟家，今天發現不對勁就來了，昨天晚上你們沒事吧？」黛娜爾小心翼翼地問，她不確定昨晚有沒有看見了她。

　　「多虧了他們倆，不然我們就完蛋了！」緹爾達說的是萊格拉斯和陶瑞爾，「昨晚忽然起了火，大家都出去滅火，突然發現有幾個半獸人已經潛了進來！」

　　看來是史矛革噴的火引起的火災，黛娜爾冷冷地看著床上的奇力，質問他：「半獸人針對的只有你們，你的那些同胞到底做了什麼？」

　　陶瑞爾站起身，辯解道：「這不是他們的錯，是惡龍襲擊再先！」

　　黛娜爾向前走了一步，「惡龍？惡龍和人類相安無事了一百多年，如果不是這些矮人，惡龍會來襲擊長湖鎮嗎？」

　　陶瑞爾無言以對，黛娜爾冷笑了一聲：「如果是惡龍動手，那長湖鎮還能這樣？河谷城的廢墟還在那裡呢！」

　　確實，如果史矛革決定襲擊人類，死的絕對不是昨天那麼幾個人，而且，如果不是大火驚醒了他們，半獸人能輕易屠殺這個小鎮。

　　「好了，」萊格拉斯拉住了黛娜爾，他以為黛娜爾是為他不服氣，「事已至此，我們就不要再爭吵了。」

　　黛娜爾知道自己激動了點，「我出去透透氣。」

　　陶瑞爾看著昔日的朋友，一個沉默站在那裡，一個剛剛質問她，她有點懷疑自己的選擇到底有沒有錯。

　　貝恩跟著黛娜爾出來了，他幾步追上了黛娜爾，「你還好嗎？」

　　曾經的少年已經長的比他還高了，黛娜爾對他笑笑，「我沒事，巴德叔叔呢？」

　　「他被鎮長的衛兵帶走了。」

　　「怎麼會這樣？」

　　貝恩忿忿道：「都是那群矮人！那天你和父親說了後，他就去翻矮人的族譜，結果發現那個索林還真是都靈的血統，父親怕預言成真就想攔住他們，結果那群矮人早就跑了！他們還偷走了鎮上最好的武器，父親剛要追他們，就被鎮長的人抓住了……」

　　黛娜爾在長湖鎮呆了幾年，知道這個鎮長雖然有點本事但是品行非常糟糕。

　　「我讓萊格拉斯去找鎮長，讓他把巴德叔叔放出來。」黛娜爾立刻去找了萊格拉斯，很快巴德就跟著萊格拉斯一起回來了，不管怎麼說，鎮長還是不敢得罪精靈們的。

　　巴德也是剛剛知道昨晚的事，他看的很清楚：「半獸人是沖著那些矮人來的，至於史矛革，大概是被矮人們引起了怒火，來警告我們的。」

　　他喃喃道：「銀色噴泉的主人，岩石雕刻的王者，山下國王已經回歸……但一切終將徒勞淒涼，長湖鎮將血流成河。」

　　這個預言每一個長湖鎮的居民都或多或少聽過，但是當他們得知矮人已經佔領了寶藏的時候，都急切地希望矮人們能兌現承諾。

　　只有金錢才能彌補半獸人帶來的傷亡，以及人們對惡龍的恐懼。

　　人類和龍一樣貪婪。

　　萊格拉斯決定把這個消息告訴精靈王，黛娜爾拒絕了和他一起，而陶瑞爾，也留了下來。

　　萊格拉斯聽了她的決定，眼裡的失望怎麼也藏不住。

　　黛娜爾完全不認同陶瑞爾的想法，跨越種族的愛情，能有什麼結果？


Chapter 12. 史矛革之戰

　　長湖鎮彌漫著蕭條的氣息，而那個貪生怕死的鎮長就在半獸人襲擊小鎮後的第二個晚上，偷偷帶著家產逃跑了。

　　人人自危，巴德暫時當上了居民的領頭人。

　　當他代表人類的代表去找矮人索要當初承諾的金子時，索林反悔了。

　　黛娜爾早有預料，而這時，密林裡的精靈王，傳來了消息：精靈打算幫助矮人和人類對抗惡龍，條件是，矮人需要歸還當初貪下的寶貝。

　　雖然這個條件看上去很合理，但是令人想不通的是，矮人居然沒有答應。

　　精靈王對這群被金子迷惑的矮人感到無藥可救，他親自帶著精靈軍團來到了長湖鎮。

　　巴德對精靈王的到來很歡迎，因為精靈們給他們送來了很多物資，惡龍和半獸人的襲擊對小鎮的物質水準造成了很大影響。

　　「我並不需要你們的感激，我是來拿回我們的東西的。」精靈王並不在意巴德的感謝，巴德很糾結，他並不想因為金子而貿然掀起戰火，可是現在是矮人違背承諾在先……

　　「為了金子而開戰實在是……何況，還有個史矛革虎視眈眈。」巴德勸道。

　　「矮人們或許用了什麼方法逼走了史矛革，但是龍類對與金子的追求……」精靈王看著孤山，淡淡道：「它一定不會放過那些矮人的。」

　　看樣子精靈王是準備坐收漁翁之利了。

　　巴德帶著黛娜爾迎接瑟蘭迪爾，是想讓她勸一下精靈王，結果黛娜爾除了開始行了一禮什麼都沒有說。

　　精靈王似乎也沒有關注這個曾經的下屬，他帶著人在長湖鎮駐紮下來。

　　黛娜爾準備離開長湖鎮時，迪波找到了她：「王想見你一面。」

　　黛娜爾沉默了很久，才回答：「我不想見他，請原諒我的失禮。」說完轉身離去，留下驚訝的迪波。

　　本來以為這些日子她似乎已經慢慢放下了，所以她才會答應巴德來見他，可是當看見他騎著大角鹿優雅地從精靈士兵中出來時，她的心像是忽然被人緊緊攥住。

　　一種窒息般的痛苦，伴隨著離開後對他的思念，渴望……彌漫在整個胸腔裡。

　　她放不下他，這一面，就已經勾起了所有的思念和回憶。

　　迪波回去覆命時心都在抖，精靈王得知黛娜爾的回答時並沒有生氣，倒是萊格拉斯忍不住笑出來。

　　瑟蘭迪爾瞟了一眼這個兒子，淡淡地問迪波：「陶瑞爾呢？」

　　萊格拉斯笑不出來了。

　　「陶瑞爾還在長湖鎮，那個矮人已經離開了。」

　　瑟蘭迪爾揮揮手，迪波退下去，整個帳子裡只剩下這對精靈父子。

　　萊格拉斯打破了這份沉默：「如果您想見黛娜爾，還是親自去見她吧。」

　　瑟蘭迪爾倒了一杯酒，遞給兒子，他搖晃著另一杯酒，輕聲道：「我總感覺，她似乎已經不再是那個小姑娘了……她不想見我，我應該是見不到她的。」

　　「您不去試試，怎麼知道呢？」

　　瑟蘭迪爾看著萊格拉斯，淡淡道：「不是沒有人都有嘗試的勇氣的，萊格拉斯，我己經過了嘗試的年紀了。」

　　萊格拉斯征了征，他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扔下酒杯就去找黛娜爾了。

　　這樣拖下去，人類的一生還有幾個三年？

　　然而黛娜爾早已離去。

　　而孤山的這邊，矮人們歡聚一堂，他們重新拿回了財富，互相慶賀，奏起了黃金打造的風琴。

　　奇力和剩餘的矮人回到孤山時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索林見了這兩個年輕的外甥，倒是很開心：「噢，奇力，還有菲力！看看這些，這都是我們的財富！」

　　奇力大聲地質問索林：「為什麼不給長湖鎮的人他們應得的金子？他們幫助過我們！」

　　索林冷冷道：「如果我不那樣說，他們會幫我們嗎？大山的寶藏，豈是這些卑微的人類可以擁有的？我們歷盡艱辛尋回的寶藏，為什麼要分享給他人？」

　　奇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他還要說些什麼，被身後的菲力攔住了。

　　索林吩咐道：「精靈們也打算出手了，真是不知廉恥，送一份信給他們：史矛革已經被我們重傷，現在就躲在長湖鎮附近的山脈中，它帶走了阿肯寶石，只要他們殺了惡龍，我願意滿足他們的一切條件來換回寶石。」

　　奇力和菲力不清楚這其中的深意，但是比爾博無比清楚，矮人們根本沒有重傷史矛革，現在史矛革還不知道在哪裡等著殺死他們……

　　「索林，你不能這樣做，你這是讓他們送死！」比爾博勸道。

　　「惡龍一定是受了什麼傷，不然它絕對不會輕易放過長湖鎮和我們，先讓那些精靈和人類去試探一下，想要金子，不付出點努力怎麼行？」索林輕描淡寫地回答，比爾博感到了一陣陣寒意。

　　矮人們的信很快送到了巴德手上，巴德把矮人的話傳給了精靈王，「大人，您準備如何做？」

　　瑟蘭迪爾冷笑了一聲，「矮人們想讓我們解決掉惡龍，自己躲在地洞裡觀戰。」

　　「可是，史矛革的確沒有出現，或許它真的是受了重傷。」

　　精靈王思考了一會兒，吩咐下去：「派人在附近搜索一惡龍的蹤跡，不要驚動它。」

　　黛娜爾已經找到了史矛革，它看起來似乎有點不妙，發現她回來冷冷道：「我以為你又要把我扔下了。」

　　黛娜爾走到它的腦袋前，摸了摸它的鼻子，輕聲道：「既然你那麼害怕我丟下你，那你就不要再丟下我。」

　　她還是會怕史矛革震怒之下會丟下她，她抱住了史矛革巨大的頭顱：「史矛革，我只有你了。」

　　黛娜爾從身上攜帶的背包裡取出了一隻黑箭，史矛革嗅道黑箭的氣息整條龍都感覺不好了，它渾身的鱗片都張開來了。

　　「你把這個帶回來做什麼？」

　　「我從長湖鎮那裡偷來的，」巴德把黑箭交給貝恩保管，結果貝恩告訴了她，她走之前就把黑箭偷走了，「你能毀掉它嗎？這種箭能殺死我們。」

　　史矛革搖搖頭，「當初射傷我的那一箭，穿破了我的火焰，擊碎了我的一塊鱗片。」

　　黛娜爾本想扔到長湖裡去，但又怕萬一，還是帶走了。

　　她想了想，伸出了右手，慢慢地，一團白光在她的掌心聚起，黑箭被吸入了光團中。

　　白光吞蝕著黑箭，黑箭開始扭曲，散發著黑光，這只一米多的箭矢比當初密林中的蜘蛛要難對付多了，也許它本身就是為了殺死龍類才做成的。

　　將黑箭侵蝕成半個手掌大時，黛娜爾再也支撐不住空間之力的消耗了，白光一閃就消失了，黑色的金屬也掉了下來。

　　黛娜爾無力地靠在史矛革身上，讓它用爪子刨了一個坑把剩餘的黑金屬埋起來了。

　　她閉上了眼睛：現在應該沒有什麼可以傷害他們倆了。

　　史矛革的傷並不算嚴重，但是黛娜爾用自己的力量探查它的身體時，發現了情況並非如此：史矛革體內的邪惡力量在增長，現在正在吞蝕純淨的一部分！

　　索倫當初沒有完全改造它，索倫死後它體內的邪惡力量在慢慢減少，後來和她待了十幾年，邪惡的力量被壓制著，但是她離開後，魔戒換了一個主人，索倫的力量也在蘇醒。

　　兩股力量爭鬥消耗的是史矛革的生命力，黛娜爾決定帶它去迷霧山脈，在藍龍的守護下給它換血。

　　史矛革有些不情願，黛娜爾哄它，等它換血後力量會更強大，到時候它想怎麼收拾那些矮人都可以。

　　史矛革順從地爬出了山脈，剛準備飛離這裡時，嗅到了一些不速之客的氣息。

　　它迅速把黛娜爾放下，把還有點虛弱的黛娜爾藏在一個隱秘地角落，然後飛了出去。

　　黛娜爾爬了出來，這條該死的龍，又丟下她！

　　等她看清了周圍，差點沒氣死：半獸人居然包圍了這裡！

　　波格是來和史矛革聯盟的，他開出的條件很合理：攻打孤山，矮人們歸他，寶藏歸史矛革。

　　但是史矛革恢復了記憶，對於這些索林的走狗深惡痛絕，直接動手。

　　半獸人來的人不多，史矛革雖然受傷，但是解決它們也沒花多久，沒多久就只剩幾個半獸人了。

　　黛娜爾剛準備讓史矛革放他一馬離開這裡，突然發現精靈和人類包圍了這裡。

　　黛娜爾滅了半獸人的心都有了，她現在力量很虛弱，史矛革離她又太遠，無法溝通。

　　她想了想，繞了一圈，出了包圍圈，去探查一下情況。

　　結果剛找到萊格拉斯，就被巴德看見了，他皺著眉走過來：「黛娜爾你來這裡做什麼？這裡很危險！」

　　黛娜爾有些心虛，畢竟她剛剛才毀掉黑箭，萊格拉斯以為她是擔心自己和瑟蘭迪爾，解釋道：「我們發現了史矛革的蹤跡，本來打算觀察幾天，結果半獸人突然來了，他們大概是想和史矛革聯手，結果不知道怎麼打起來了。」

　　「史矛革的確受了傷，本來如果有黑箭，我們或許可以趁機殺了它，」巴德接了下去，歎息道：「但是黑箭被貝恩弄丟了。」

　　黛娜爾猛地看向他，巴德以為她是失望，繼續道：「我也問了他很多遍，但是他就是忘了怎麼弄丟的。」

　　萊格拉斯拍拍巴德的肩膀，安慰道：「不要太自責了，誰也不會想到史矛革會跑出來的。」

　　黛娜爾心裡對貝恩說了聲對不起，她知道貝恩肯定懷疑她了，但是他卻沒有告訴巴德……

　　「黛娜爾，你要不要去見見父親。」萊格拉斯打斷了她的思緒。

　　「啊？見他？」黛娜爾愣了一下，「……算了吧。」

　　正在走來的瑟蘭迪爾眼神一黯，而黛娜爾的注意力被史矛革和波格的打鬥吸引住了，完全沒有注意到他。

　　山上只剩波格一個半獸人了，史矛革有些力竭，正當它打算最後一擊時，波格突然取出了一枚戒指。

　　波格戴上了戒指，整個人身體膨脹了一圈，氣息變得強橫無比。

　　黛娜爾心一驚。

　　「那是……那是魔戒！」黛娜爾聽到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她回頭一看，發現一個灰袍巫師。

　　甘道夫也來了，黛娜爾的心沉到穀底。

　　史矛革顯然處於下風了，波格居然會有索倫的戒指！

　　至尊魔戒還在比爾博手裡，那著一枚只能是某一族的所有。

　　甘道夫明顯很激動，他沒有動手，是想等史矛革和波格拼個兩敗俱傷再說。

　　史矛革被戒指中的力量壓制著，它憤怒地咆哮，巨大的龍尾抽向波格。

　　波格抱住了它的尾巴，跳到它頭上，狠狠一擊！

　　巨龍的哀嚎充斥在山谷，黛娜爾再也看不下去了，她悄悄離開了觀戰的人群。

　　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希望它死去。

　　沒人注意到她，所有人都被那枚戒指吸引住了，除了瑟蘭迪爾。

　　瑟蘭迪爾向萊格拉斯微微示意，後者看見黛娜爾離開，悄悄追了過去。

　　黛娜爾還沒走幾步，就被萊格拉斯追上，「黛娜爾，你要去哪裡？」

　　黛娜爾避開萊格拉斯拉她的手，退後了一步。

　　萊格拉斯不解道：「你這是在幹什麼？」

　　黛娜爾聽著不斷傳來的龍嘯，「萊格拉斯，對不起。」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正注視著這邊的瑟蘭迪爾，輕聲道：「我很抱歉，但我不能再待下去了……為了你們想要的，你們可以殺死巨龍，為了我想要的，我也能殺死所有人。」

　　說完不再理會萊格拉斯，轉身向樹林跑去。

　　她極速在樹林裡穿梭著，眼淚被迎面而來的風吹幹，很快她爬上了山頂。

　　萊格拉斯把她的話回復給了父親，他們完全不知道黛娜爾想做什麼，直到黛娜爾靠近了正在打鬥的史矛革和波格。

　　「她在幹什麼！」萊格拉斯簡直要瘋了，他大聲地問瑟蘭迪爾：「她是瘋了嗎？」

　　精靈王已經感覺到了不對勁，但是他沒有攔著萊格拉斯，任由他去找黛娜爾。

　　黛娜爾已經靠近了懸崖，她握著手中的蓋亞之劍，絲毫不畏懼天空中傳來的氣浪。

　　史矛革也看見了她，它狠狠甩飛波格，飛了下來。

　　黛娜爾一躍而起，落到了史矛革脊背上，這時候波格也追了過來。黛娜爾看見了他手上的戒指，戒指散發的骯髒邪惡氣息令她作嘔。

　　她跳了下來，落在波格背上，下落時的衝擊力壓的波格腿一彎，她一劍砍向波格的腦袋。

　　波格順著劍勢倒下去，黛娜爾滑脫，還沒落地波格已經撲了過來。

　　瑟蘭迪爾心裡一緊。

　　黛娜爾舉劍格擋住波格的龐大身軀，史矛革突然從後面一爪子揮來，波格立馬跳開，但是依舊被削掉一大塊肉。

　　波格憤怒地大喊，他撲向了史矛革，一拳擊中了史矛革的前肢，鱗片破碎，鮮紅的龍血噴了出來。

　　還沒等波格得意，一把劍就砍斷了他的胳膊，黛娜爾一腳踹開他，看見史矛革的傷勢，憤怒地咆哮了一聲！

　　她已經控制不住了，淡金色的眼中豎曈快速地收縮著，她以一個人類不可能的角度，撲向了波格，左手狠狠穿透了波格的胸口，掏出了一顆黑色的心臟。

　　波格龐大的身軀倒下，黛娜爾扔掉手中慢慢冷掉的心臟，撿起了剛剛砍下的波格的手臂，取下了那枚戒指。

　　戒指中的力量令她熟悉，那是毀了她一族的力量！

　　她站在懸崖上，有點支撐不住身體，史矛革飛到她身邊，舔去她臉上黑色的血跡。

　　萊格拉斯和甘道夫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副情景：

　　惡龍匍匐在懸崖邊，少女用蓋亞之劍撐著自己的身體，冷漠地看著他們。


Chapter 13. 她是龍

　　清純無害的少女站在那裡，淡金色的眼睛注視著甘道夫，眼神清澈無比。

　　甘道夫不敢掉以輕心，這個少女絕對不是普通的人類，他向前走了一步，笑眯眯道：「小姑娘，你好呀！」

　　黛娜爾不理會他，這個魔戒第一大忽悠可不是什麼傻蛋，她現在很虛弱，有些支撐不住。

　　萊格拉斯的表情已經很難形容了，痛心、震驚、不解……他走過來，聲音有些顫抖：「黛娜爾，為什麼你要這樣做？」你之前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不需要知道為什麼，」黛娜爾嘶啞地回答，她看向了甘道夫，「我無意與你為敵，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甘道夫笑了，他看起來真像一個人畜無害的老頭兒，但是說出的話就沒那麼友好了，「共同的敵人……小姑娘，你是指你身後的惡龍嗎？」

　　黛娜爾諷刺道：「你是在中土世界待的太久了嗎？甘道夫！龍族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你不知道嗎？」

　　甘道夫皺起了眉頭，他的記憶確實失去了一些，「我始終記得我的使命——除掉一切邪惡的力量。」

　　「我同樣如此。」黛娜爾看著他，一腳碾碎地上那顆黑色的心臟，眼裡冰寒一片：「我比你更想殺死索倫。」

　　甘道夫一驚，他沒想到這個小姑娘直接說出了那個人的名字，他想了想，問道：「為什麼你要殺死他呢？黛娜爾，這真的是你的名字嗎？」

　　「當然，」黛娜爾剛想回答，樹林中出現了大批的人馬，精靈和人類都來了。

　　她知道甘道夫是在拖延時間，但是她沒有把握能帶著史矛革全身而退，她站穩了身體，拿起了劍。

　　精靈軍團分開一條路，黛娜爾看見瑟蘭迪爾騎著大角鹿慢慢走出來，巴德跟在在後面。她深吸了一口氣，凝視著鹿背上的那個精靈。

　　他沒有任何表示。

　　黛娜爾不敢流露出一絲表情，甘道夫還在這裡。

　　巴德下了馬，一步一步走進，黛娜爾舉起了劍，「不要過來！」

　　這差不多是喊出來的，巴德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他咬著牙開口：「黛娜爾，到一邊去！讓我殺了這條龍！」

　　黛娜爾不為所動，巴德再也控制不住怒氣，他質問著這個小姑娘：「你要護著它嗎？你不知道它殺了多少人嗎？」

　　「我知道，但這是它的錯嗎？它還沒出生，就被索倫強行灌入了邪惡的力量，明明它才是受害者！」

　　「它殺了人！你知道河谷城死了多少人嗎？」

　　「那不是它的錯！」黛娜爾咆哮道，柔美的面容變得猙獰。

　　精靈王慢慢走上前來，他看著黛娜爾，淡淡道：「既然犯下了錯，就要付出代價，況且，你如何證明你所說的？」

　　他居然不相信她！

　　黛娜爾壓抑著沸騰的血液，艱難地開口：「能證明的，都死了。」

　　龍族還能好好活著的，只有她了。

　　瑟蘭迪爾看著少女流出了大滴大滴的眼淚，他有那麼一瞬間的心痛，但是很快被她的背叛帶來的憤怒掩蓋。

　　黛娜爾聽見他冷漠的聲音傳來，「你若執意護著它，我不會留情。」眼淚洶湧而出，她捂住了眼睛，解釋道：「索倫覬覦龍族的力量，用魔苟斯的力量侵蝕了龍族，最終的一戰，所有的龍都戰死了……留下的，只有這些了。」

　　精靈王眯起了眼，像是在考慮她說的，一旁的甘道夫開口了：「小姑娘，或許你從一些亂七八糟的書上看到了什麼，但是，任何記載都不一定是真的，畢竟，你也沒有見過對吧？」

　　黛娜爾憤怒地看著這個老頭，「我沒有見過？我的確沒有見過，見過的龍都死了！他們都死了！」她已經失去控制了，淡金色的豎曈滿是怨毒，細小的鱗片從她的眼尾生長了出來。

　　這樣的變化所有人都注意到來，巴德退後了一步，甘道夫舉起了魔杖對準了她，「你到底是什麼？！」

　　那雙獸類的豎曈充滿著瘋狂的情緒，精靈王腦海一片空白，他聽見那個昔日溫暖的少女嘶吼道：

　　「I\'m dragon！」

　　「The dragon！」

　　……

　　所有人都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萊格拉斯呆呆地看著她，終於明白之前的那些話，那些模棱兩可的……告別，竟然是因為這樣……

　　瑟蘭迪爾開始以為黛娜爾只是被惡龍欺騙，他從來想過，她居然是一條龍！

　　她是龍！

　　那麼，以人類的外表接近他靠近他，究竟是為了什麼！

　　那麼，知道他的臉是因為龍變成那樣，所以那天晚上才會心疼他，或者是，可憐他？

　　以一顆龍類的心，憐憫他，才會做那些事討好他？

　　她對他的一切，都是出於什麼目的？憐憫還是……

　　到底是什麼？！

　　瑟蘭迪爾快要控制不住了，他想掐斷少女的脖子，問她一句：「你到底把我當做什麼？」

　　但是他沒有。

　　甘道夫舉著魔杖一刻不敢鬆手，他大聲呵斥精靈王：「愣著做什麼，用黑箭殺了它！」

　　黛娜爾一驚，怎麼還會有黑箭？

　　有能力鑄造黑箭的，除了矮人，只有……精靈！

　　黛娜爾心臟傳來一陣一陣的疼痛，她快要站不住了……

　　史矛革已經站了起來，它叼起黛娜爾，把她甩上自己的脊背，想要飛離這裡。

　　甘道夫怎麼可能允許這種事發生，他用魔杖輕輕點了下地，一個強大的「域」飛快地展開，圓弧飛速而來，黛娜爾被震得吐血，她和史矛革很快被這個域籠罩住，史矛革更慘，骨骼都被壓爆了，血管在高壓下破裂，暗紅色的血濺了她一臉。

　　但史矛革依舊站著，艱難地張開翅膀，吐出了一句話：「沒有人能殺死我們！」

　　黛娜爾知道它要拼命了，這樣會飛快消耗它的生命力！她滑了下來，擋在它面前，「不要！」

　　精靈王已經下令取來了黑箭，黛娜爾哀求地看著他：「不要殺它！」

　　「陶瑞爾，你來動手。」一直在一旁沉默的陶瑞爾走了出來，從她在這裡看見黛娜爾的第一眼，她就沒對黛娜爾說一句話。

　　她沒有拿起箭，而是彎了彎腰，「王，恕我不能聽從您的命令。」

　　「你已經違抗過我的命令了，還要再違抗嗎？」精靈王的聲音比冰雪還要冷。

　　陶瑞爾一動不動。

　　「好，萊格拉斯，你來！」

　　萊格拉斯閉了閉眼，拿起了黑箭，他瞄準的是史矛革，黛娜爾祈求的看著他，淚水糊滿了那張小臉，他歎了口氣，終究是不忍心。

　　萊格拉斯狠狠地扔下了弓箭，「對不起，我做不到。」他拉著依舊彎著腰的陶瑞爾，退到了一邊。

　　要是下得了手，你就動手吧！

　　萊格拉斯想著，但是瑟蘭迪爾真的下了大角鹿，他撿起弓箭，拉弓瞄準一氣呵成！

　　萊格拉斯想沖過去，卻被甘道夫攔住，巴德忍不住伸手按住了箭矢。

　　瑟蘭迪爾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身為河谷城最後一位城主的血脈，你是忘了長湖下的廢墟嗎？」

　　巴德臉色發白，他緩緩收了手。

　　黛娜爾沒想到居然是他來動手，萊格拉斯瞄準的是史矛革，而他瞄準是自己！

　　他想殺的是她！

　　即便黑箭對她沒有威脅，但是這樣近的距離，對於精靈之王來說，殺了她簡直不要太簡單！

　　手中的劍再也握不住了，黛娜爾無力地依靠在史矛革身上，她痛苦地捂住了臉，蹲了下來。

　　「我居然會喜歡上你……」微弱的聲音從指縫漏出。

　　隔得遠的其他人沒有聽見，離她最近的瑟蘭迪爾聽得清清楚楚。

　　他剛松了松弓弦，想說什麼時，忽然白光一閃，一個巨大的圖案從黛娜爾身下浮現，巨大的空間波動引得周圍的空氣告高速流動。

　　等他回神，少女和惡龍已經消失在他面前。

　　空氣中剛剛消散了少女最後的幾個單詞。

　　「我厭惡……」

　　你。

　　我厭惡你。

　　精靈王慢慢放下了弓箭，他看著眼前空無一物的懸崖，似乎聽到了什麼清脆的破裂聲。

　　地上靜靜躺著一塊白寶石，它的上一任主人一直緊緊握著它，但是最後一刻卻狠狠扔下了它。

　　之前那麼珍惜的，視為珍寶的，到了這一刻，不還是說捨棄就捨棄嗎？


Chapter 14. 囚禁

　　這是逃脫後的第十九天，黛娜爾抱著縮小到半米的史矛革在密林邊緣徘徊。

　　懸崖那一戰讓本就虛弱的黛娜爾徹底耗盡力量，最後釋放那個空間魔法時已是強弩之末。

　　無論她正邪與否，甘道夫都不可能放過她，更何況，波格的那枚戒指還被她帶走了。

　　迷你版的受傷史矛革顯得格外可憐，它的前肢骨骼完全被波格擊碎，身體虛弱的情況下傷口根本無法癒合。

　　這些天史矛革完全依靠黛娜爾的血維持生命力，大多數時間它都在昏迷中，體溫忽高忽低，黛娜爾必須儘快找到藍龍。

　　然而，那天她和史矛革被隨機傳送到了幽暗密林，黛娜爾落地時昏迷了半天才醒過來，等她意識到這是哪裡時，嚇得趕緊開溜。

　　擦擦擦，差點傳送到精靈老巢，這運氣背的！

　　憑藉著這幾年在護衛隊的經驗，黛娜爾避開了精靈們的佈防，但這也浪費了她的不少時間。

　　終於，在小心翼翼隱匿行蹤，解決掉避無可避的蜘蛛，黛娜爾終於帶著史矛革走出密林。

　　接下來的路全靠運氣，好在黛娜爾對藍龍多少有點感應，而當她走到迷霧山脈邊緣時，已經快要站不住了。

　　所以，當她看見那一列長長的精靈衛隊時，直接放棄抵抗。

　　真是……逃都逃不掉嗎？

　　黛娜爾被精靈帶回了密林，直接關進了最深處的地牢，精靈們用黑金製成的鐵鍊鎖住了她的一隻手腕。

　　史矛革更慘，它被關在隔壁。四肢全被鎖住，黑金打造的箭矢能直接殺死它，所以它完全被困住，傷口恢復極慢。

　　黛娜爾自從被扔進地牢，就一直閉著眼睛，精靈們提供的食物她嗅了一次就沒有碰過——龍類靈敏的嗅覺完全可以聞出藥物的氣息。

　　到也不是什麼□□，大概是一些吃了會昏昏沉沉，手腳無力的藥……怎麼矮人們被關起來的時候不給他們喂點呢？

　　霍比特人再厲害也不能把他們一個個運走吧……

　　黛娜爾不進食也不會很快死掉，她在想著到底怎麼樣才能逃跑：沒有鑰匙，沒有力氣，沒有武器……她現在什麼都沒有，波格的戒指倒沒被搜走，但是她不可能會用的。

　　算了，餓死算了。

　　黛娜爾胡思亂想著，時醒時睡，關在沒有陽光的地牢裡，連時間的流逝都無從得知。

　　這是要把她關一輩子嗎？

　　黛娜爾想起精靈王對索林說的：「你就在地牢裡慢慢腐朽吧，我有的是時間……」

　　「I\'m patient.」

　　活了上千年的精靈，擁有著漫長的生命，想必是看淡了一切吧？在他的心中，什麼樣的感情，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消亡呢？

　　即便對她有著一點點小小的憐惜，不過那天能把他氣得親自動手，想來也不是很常見吧。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黛娜爾差不多又快要睡著的時候，地牢的們被打開了。

　　她只當是來送飯的精靈，或者檢查一下她死沒死，倒也沒在意。

　　但是來人並沒有放下東西就走，許久都沒動靜，黛娜爾睡著了，才聽到一聲歎息：「為什麼偏偏是你？」

　　黛娜爾被驚醒了，她剛睜開眼，就被燈光刺了一下，來人揮揮手，身後提著燈的衛兵退下了，只留下一盞小燈在角落裡。

　　黛娜爾低著頭不想看他，卻被對方狠狠地捏住了下巴。

　　精靈王強迫她抬起頭，另一隻手摸向了她的臉，黛娜爾頭一偏想要躲過去，卻被對方強硬地掰了回來。

　　修長的指尖拂過她的臉頰，停留在她的眼角，細小的銀色鱗片從下眼瞼一路蔓延到眼尾，堅硬而又細小。

　　就像眼前這個小姑娘一樣，強大而又幼小。

　　瑟蘭迪爾忍不住想，如果她和自己一樣活了幾千年，不，不用幾千年，再過幾百年……她會變成什麼樣子？

　　那個時候，她還能這樣輕易被他掌控嗎？

　　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黛娜爾忍不住打破了沉默，她露出一個天真的笑容：「王這是在做什麼？後悔了嗎？」

　　瑟蘭迪爾不說話，靜靜地看著她。

　　她晃了晃腦袋，試圖甩掉那只手，然而對方捏得更緊了，她湊近了對方，輕聲道：「早知如此，之前一箭射死我不就好了嗎？」

　　瑟蘭迪爾眼裡凝聚起風暴，他按住黛娜爾的脖子，低頭吻了下去。

　　「唔！」更多嘲諷的話語被堵死在唇邊，黛娜爾腦子一懵，任由對方溫熱的舌頭撬開牙關……

　　瑟蘭迪爾吻得一點也不溫柔，舌尖蠻橫在她的口腔裡掃蕩，像是宣洩著自己的憤怒，黛娜爾稍微想逃，就被他死死捏住臉頰。

　　這個吻並沒有持續很長時間，瑟蘭迪爾慢慢平靜下來，舌尖慢慢退出來，咬了一口被他親的微微腫起來的唇瓣。

　　黛娜爾思緒混亂，他在幹什麼？這算什麼？這他媽到底算什麼？

　　眼角有淚水滲出來，瑟蘭迪爾慢慢鬆開對她的桎梏，「為什麼不吃飯？你還想著逃跑嗎？」

　　黛娜爾憋回了淚水，用那只沒被鎖起來的手使勁推開他，恨聲道：「難道我要留在這裡嗎？被你關在這裡一輩子？」

　　瑟蘭迪爾淡淡道：「據我所知，龍族同樣有著漫長的生命，你在這裡待一輩子沒什麼不好的。」

　　黛娜爾差點沒氣死，她的聲音帶著哭腔：「你懂什麼！龍族都死光了，他們都死了，只有我了，只剩我了……」她忍不住哭了出來，「我被關在這裡一輩子，誰來替他們報仇！」

　　瑟蘭迪爾擦去她臉上的淚水，慢慢道：「還真是個天真的孩子，不要再想著報仇了，老老實實呆在這裡。」

　　「你是我什麼人，憑什麼管我！」黛娜爾瞪著他，眼睛濕漉漉的，「你把我當什麼了，剛剛……剛剛為什麼要那樣做！」

　　瑟蘭迪爾冷笑一聲，「是你先隱瞞了我，背叛了我，我沒有殺了你算好的！」他捏著她的脖子，繼續道：「至於剛剛，不是你說喜歡過我嗎？」

　　「我什麼時候……」黛娜爾剛想質問他，忽然想起那天在懸崖上，她好像是承認過……

　　「那時候你還要殺我！你還想殺了我！你居然把箭對準了我！」黛娜爾調轉矛頭。

　　瑟蘭迪爾怒氣又被這個傻姑娘挑起來了，看著她氣衝衝的樣子，忍不住呵斥道：「我要是真想殺了你，早就自己一箭殺了你了！」說完拂袖而去。

　　瑟蘭迪爾出去後走了幾步，忽然停下來，吩咐跟上來的衛兵：「把她搬到小葉閣去，嚴加看管。」

　　衛兵一愣，見王要走忙問：「那鎖鏈和那條龍？」

　　「照舊。」

　　衛兵實在猜不透自家王的想法，老老實實聽從安排，把黛娜爾換到了小葉閣。

　　黛娜爾滿懷著怨氣被送到了小葉閣，裡面的東西早就被整理好了，地方不大，東西也不多，但是好在兩面朝陽，陽光非常充沛。

　　不過黛娜爾照舊還是被鎖住了，這次好歹有張床，不用直接睡在地上。

　　待遇好了不少，還有侍女服侍黛娜爾洗漱，如果忽略掉手上的鎖鏈和外面的衛兵，就只差一個解悶的了。

　　很快，解悶的來了。

　　黛娜爾靠在塌上看書的時候，一個帥氣俊秀的精靈優雅地從窗戶翻進來了。

　　黛娜爾啪啪啪地給這個帥氣的落地鼓掌。

　　萊格拉斯環視周圍的佈置，挑了挑眉，他找了張椅子做了下來，打趣道：「我還擔心你什麼時候餓死了，看來是我白擔心了。」

　　黛娜爾搬進來差不多一個月了，這期間陸陸續續送來不少東西，讓這個房間現在看起來非常舒適。

　　「你到現在才來看我！」這是黛娜爾的怨氣之一，她都被關這麼久了，萊格拉斯才來見她！

　　不過，她在心裡偷偷笑了笑，萊格拉斯還願意見她，證明他願意把她當朋友。

　　萊格拉斯大大的歎了口氣，他苦笑道：「我也是剛剛才知道你被抓回來了，他派的是精靈小隊，我壓根沒發現你被逮住了。要不是我瞧著他最近心情不錯，逼問了迪波，還不知道什麼才能知道你的下落……」

　　「他是怎麼知道我會去迷霧山脈的？」黛娜爾很奇怪這一點。

　　「你最初被我撿到，不就是從迷霧山脈回來嗎？」萊格拉斯輕描淡寫道，「他大概問過巴德，除了孤山，大概你只可能去過那裡了。」

　　黛娜爾皺皺眉，還好他們不知道還有別的龍在這個世界上。

　　黛娜爾看著萊格拉斯，他一直都是這樣，無論她做了什麼，依舊把她當做黛娜爾，不是人類，不是龍族……

　　「你就沒有什麼想問的嗎？」黛娜爾忍不住問他。

　　萊格拉斯來見她時，早就想好了，不然也不會輕易來見她，他笑了笑，貌似隨意問了一句：「你一直隱藏了力量嗎？」

　　黛娜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一字一句道：「沒有。」

　　萊格拉斯笑了，笑得比窗外的陽光還要溫柔。

　　黛娜爾還要繼續解釋，被他打斷了：「我相信你，這個答案沒有讓我後悔。」

　　黛娜爾的眼淚都被他說掉下來了，當初能被他撿到，真的是她一生的幸運，她怎麼可能騙他呢？

　　萊格拉斯站起來，在房間裡走了一圈，「看來你過的還不錯，這樣我也能跟陶瑞爾交代了。」

　　「陶瑞爾怎麼了？」

　　「她違抗了父親好幾次，被父親命令反省三個月，不然她肯定也來看你了。」

　　黛娜爾沉默著，即便是萊格拉斯，當初也是想殺了史矛革的，但是陶瑞爾一開始就直接拒絕了。

　　萊格拉斯不欲多說這件事，他忽然笑了起來：「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這是我小時候住的地方。」

　　黛娜爾驚訝極了，萊格拉斯現在住的宮殿非常大，不比瑟蘭迪爾住的地方差多少，他小時候怎麼會住這裡？

　　「那時候我剛剛出生沒多久……我母親死在了與半獸人的戰爭中，父親開始很少見我，我就住在這裡，由幾個侍女照顧。」

　　黛娜爾輕聲安慰他：「那他一定很愛你母親，所以才不想見你。」

　　萊格拉斯看著窗外青青蔥蔥的樹林，淡淡答道：「他不愛我母親，所以才不喜歡我。」

　　黛娜爾皺眉，她並不想知道這些。

　　「所以我發現你喜歡他時，覺得很不解，亦如我這麼多年一直不解我母親為什麼愛他。」萊格拉斯的語氣近乎冷漠。


Chapter 15.心意

　　精靈父子關係一直很微妙，這是黛娜爾第一次從萊格拉斯口中聽到關於他母親的事。

　　「我的母親，是一名西爾凡精靈，她很擅長戰鬥，某種方面來說，我的能力大部分遺傳於她。」萊格拉斯輕聲道，「我記得她好像是個很溫柔的人，她很愛很愛我的父王，為他征戰四方……但是我父王並沒有給予她相同的愛。」

　　「甚至，連千分之一都沒有。」

　　黛娜爾不知道該說什麼，和自己的好朋友討論他爸的前妻兼自己的情敵……想想都很尷尬。

　　萊格拉斯像是沒有注意到她的難為情，繼續道：「我父王娶我母親的時候，已經活了很久了，他是辛達族精靈，沒有感情，沒有愛……娶妻也只是為了和西爾凡族鞏固聯盟，我母親死在那裡，沒有墓碑，沒有思念……」

　　「黛娜爾，我說這些，並不是想指責你什麼，他是不懂愛的人，雖然……」萊格拉斯停了下，欲言又止，「你在這個世界才過了多久，精靈的感情你瞭解的太少了，之前我不阻攔你，那時我以為你是個人類，人類不過百年的光陰，如此短暫的壽命，能愛上一個人總是件珍貴的事，我為什麼要阻攔？」

　　「但是現在不一樣，你們之間相隔的不僅僅是種族的差異，還有未知的命運。」

　　這個世界因為她的到來，早已大變原樣，往後的命運完全是個未知數，索倫最後是否能被殺死，也無法確定了。

　　萊格拉斯抱了抱她，少女這幾個月消瘦了很多，他歎了口氣：「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史矛革最近還好嗎？它……我什麼時候能離開這裡？」黛娜爾憂心忡忡，靠在萊格拉斯肩膀上可憐巴巴地問他。

　　萊格拉斯挑了挑眉，拍拍她的小腦袋，輕笑道：「那條惡龍一時半會兒死不了，不過你想離開嘛……怕是要等父親氣消了。」

　　黛娜爾哀嚎一聲，覺得自己怕是救不了史矛革了……

　　萊格拉斯待了一會兒就離開了，黛娜爾依依不捨地站在窗戶邊看著他瀟灑的身影，幽怨無比。

　　這一幕要是被其他人看見也沒什麼，可是落在有心人眼裡，就不一樣了。

　　所以瑟蘭迪爾進來時臉色很不好看，黛娜爾看見他心虛地行了一禮，剛聽完兒子說老子壞話，正主就來了……

　　黛娜爾剛琢磨著如何開口，又忽然想到那天他親自己的情景，心裡有點不自然，便賭氣不說話了。

　　精靈王看著她這樣，語氣不由得帶了一點怒意：「你這是對本王不滿嗎？」

　　換了以往，他絕對不可能對任何人這樣說話，帶著一點詭異的怨氣……

　　「沒有……」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捏起了下巴，黛娜爾被迫直視著他。

　　又掐她！

　　兩個人就這樣看著對方，黛娜爾忽然開口了：「您這是把我當做什麼了？」

　　「你想說什麼？」

　　「您不知道我的身份時，我對您不過是個普通的人類，我於您，不過千年時光的一瞬。是我不該有別的想法，可是，我自知無論如何都配不上您……」

　　「我沒有招惹您半分，我自認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您的事，為什麼……為什麼非要這樣對我？」

　　黛娜爾瞳孔已經變成豎曈，眼睛裡隱忍著淚光，她依然無法擺脫對這個精靈的依戀、渴望，可是既然不愛，就放過她，這樣不好嗎？

　　「你隱瞞我在先，我沒有殺了你，已經對你很好了。」瑟蘭迪爾指尖摩挲著少女光潔的下巴，她好像瘦了不少。

　　「如果我告訴一開始就告訴您——我是一隻龍。您會怎樣呢，您還會像之前那樣對我嗎？」黛娜爾痛苦地看著他，這樣的爭辯根本毫無意義，「世人謂我們邪惡，可這並非我族所願。」

　　「所以你只能呆在這裡，有些時候，即便錯的不是你，你也沒有辦法。擁有強大的力量，原本就要面臨這些，正義畏懼你們與邪惡聯盟，邪惡貪圖你們的力量。」

　　「這是囚禁我，還算是……保護我？」

　　「你覺得是什麼就是什麼。」

　　呆在密林的確要安全些，但是……「我還要很多事要做，我什麼時候才能獲得自由呢？」黛娜爾祈求得看著他。

　　「你的力量，無法與那人對抗。我猜，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帶著那條惡龍，找一個地方休養，然後找一個沒有人認識你們的地方，偽裝成人類再安靜地生活，對嗎？」

　　瑟蘭迪爾說話的時候離她很近，優雅迷人的聲調輕飄飄地落進她的耳朵裡，令她不由得尷尬——她冷靜下來後的確是這麼安排自己之後的路的。

　　五軍之戰不知道什麼時候爆發，在索倫復活前各種大大小小的爭鬥會逐漸打破中土的平靜，找一個平靜的小鎮，一點點吸收傳承的力量，在最終之戰的到來前，讓自己強大起來。

　　——這應該是最適合她的未來了。

　　瑟蘭迪爾毫不意外猜中了小姑娘的想法，黛娜爾帶著史矛革逃跑的時候他就意識到了：小姑娘絕對不是因為對他或者萊格拉斯的一點喜歡，就會完全信任他們的。

　　「所以呢，我讓你離開，然後你就這麼算了？你不是很喜歡萊格拉斯嗎？這樣就輕易捨得了？」

　　黛娜爾忍不住後退幾步，卻被身後的床沿絆倒，精靈王步步緊逼，他彎下腰雙手撐住床沿，緊緊盯著她。

　　擦擦擦，這是幹什麼！

　　這個姿勢實在太曖昧，可是精靈王淡漠的表情像是真的等她回答一樣。

　　黛娜爾往後挪了一點，深吸一口氣：「我的確很喜歡萊格拉斯，但是……唔！」她睜大了眼睛，剩下的話被堵在唇邊。

　　這次黛娜爾比上次冷靜多了，也更生氣了，這到底把她當什麼！

　　她養了一個多月力氣恢復不少，一把推開瑟蘭迪爾，剛想起身一股大力從右手襲來，身體一歪倒在床上。

　　瑟蘭迪爾一點點扯緊了束縛著少女的鏈子，黛娜爾剛用左手半撐起身子又被他狠狠地壓制住了。

　　黛娜爾看見他眼裡的點點怒意，不知道那句話又刺激到他了，而瑟蘭迪爾看著身下少女的不情不願，怒火一點點燒起來。

　　「我哪裡不如他了？」精靈王低啞的聲音覆在她的唇邊，這一次他直接咬了黛娜爾一口，趁少女吃痛的時候侵入軟嫩的口中。

　　長舌滑入口腔就開始肆意糾纏，瑟蘭迪爾不斷地挑逗著她的舌，舌尖勾走她的情不自禁分泌出的大量唾液，黛娜爾被親的迷迷糊糊，逐漸放棄抵抗，直到對方滿意了，退出她的口腔，有一下沒一下吮著她的唇瓣才驚醒。

　　「你！」黛娜爾窘迫極了，臉頰緋紅一片，「你知不知道這樣是什麼意思？」

　　瑟蘭迪爾呼吸間的氣息噴在她的脖子裡，癢的她扭頭躲過，這樣就暴露出一小段潔白的雪頸。

　　精靈王眼神暗了暗，「我當然知道。」他忍不住低頭，細細地親吻那小塊潔白的肌膚。

　　「那你還親我！」黛娜爾被他濕熱的唇親過的地方傳來一陣一陣酥麻的電流，緋色一路燒到脖子。

　　「怎麼？感覺對不起萊格拉斯了？」瑟蘭迪爾慢慢解開黛娜爾衣襟的扣子，黛娜爾一驚，努力掙扎著：「你明明知道我喜歡的是你，還要這樣戲弄我嗎？」

　　精靈王不管小姑娘的掙扎，溫涼的指尖滑入了黛娜爾的衣領，肆意輕薄著身下小姑娘。

　　「戲弄？那你之前為什麼默認喜歡萊格拉斯？」

　　「是你自己瞎猜的，我從到尾都沒有承認！」

　　瑟蘭迪爾嗤笑一聲，他低下頭，近乎親吻的距離看著黛娜爾，「那為什麼要默認？你知不知道……」餘下的話語被吞沒在唇舌之間。

　　從發現她對萊格拉斯不一樣的感情，他就一直隱隱含著怒意，這種情況愈演愈烈，他稍稍親和一點，小姑娘就不再抵觸他了，每天開開心心陪著他做各種各樣的事情……

　　黛娜爾偶然露出的一絲愛慕被他察覺到了，他沒有揭穿少女的小心思，也許是怕她尷尬難過，也許是憐憫這個小小的人類。

　　但是，毫無疑問，他不反感這點愛慕，甚至，有時候有一點愉悅。

　　看著她逐漸減少和萊格拉斯玩耍的時間，而是陪著自己，他心裡還是覺得她更看重自己的。

　　直到看見她黯然看著萊格拉斯和陶瑞爾一起，他忍不住訓斥了她，不過是個小小的人類，竟然這樣貪婪嗎？

　　喜歡他還要喜歡萊格拉斯？

　　然後小姑娘如他所願，疏遠了萊格拉斯。

　　也更疏遠了他。

　　起先他以為小姑娘只是鬧脾氣，但隨後他發現，小姑娘是來真的了。

　　她疏遠萊格拉斯，是因為他的訓斥才不得已這樣做的，可她疏遠他，卻是她自己的決定。

　　她竟然為了萊格拉斯疏遠他？

　　看來是更喜歡萊格拉斯嗎？

　　此後的每一天，他都感覺她在一步步走遠，直到她主動提出離開。

　　原本他是不可能答應的，但是他看見小姑娘清醒堅定的眼神，忽然明白了她的想法：她不想再沉醉於這樣的生活裡，她要走自己的人生了。

　　人類只有百年的時光，而他的一生已經度過幾十個百年了……

　　看在她陪在自己身邊最好的幾年，他給了她最好的贈別。

　　願諸神保佑你。


Chapter 16. 淨化

　　精靈王凝視著她，藍灰色的眼睛帶了一點笑意，「龍族有著漫長的生命，在這個世界，我們可以永世長存。」

　　黛娜爾臉上的紅暈還沒有褪去，她皺眉問道：「什麼時候能放我出去？」

　　「甘道夫一直在找你的蹤跡，過不了多久他就會來，和他談談再說吧。」瑟蘭迪爾摸了摸她的腦袋，輕聲道。

　　「那史矛革怎麼辦？它快熬不住了……」黛娜爾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瑟蘭迪爾聲音冷了下來，「它死了就死了，又有什麼關係。」

　　黛娜爾抱住了他的胳膊，哀求道：「不要嘛，我只有它了……」發覺精靈王臉色有點不善，她立馬改口解釋，「我是龍族最後的希望，它再怎麼樣也是我的子民，我不能看著它去死啊。」

　　精靈王看著她不說話，黛娜爾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求你了嘛……」

　　小姑娘經常對著萊格拉斯和陶瑞爾撒嬌，對他撒嬌還是第一次，精靈王覺得有趣極了，但臉上未顯半分。

　　「求你了嘛……」黛娜爾繼續小聲哀求。

　　最後瑟蘭迪爾終於點頭答應了，允許她去看史矛革，黛娜爾開心地親了他一口。

　　親完她才發覺自己做了什麼，窘迫地轉過頭，瑟蘭迪爾倒是沒什麼特別大的反應，起身環顧四周，淡淡道：「還有什麼想要的嗎？」

　　小姑娘搖搖頭。

　　「以後不要跟萊格拉斯那麼親密，」他偏頭正好看見了小姑娘驚悚的表情，「即便他和陶瑞爾不可能，和你也更不可能……聽到了嗎？」

　　黛娜爾心裡翻了個白眼，點頭應了，和陶瑞爾不可能是您兒子魅力不行……

　　「對了，陶瑞爾她……」黛娜爾知道精靈王多麼反感背叛，儘管他也很偏愛陶瑞爾。

　　「她犯了錯，自然要接受懲罰。」精靈王有點不解，她的確喜歡萊格拉斯，那為什麼還會擔心陶瑞爾？

　　精靈王沒有意識到黛娜爾對萊格拉斯僅僅是一種喜愛，完全出自于對朋友的喜歡。

　　黛娜爾等他走了，慢慢思索之前他說的話，才發覺他壓根沒有回答她，親都親了，摸都摸了，到底把她當成什麼？

　　黛娜爾煩惱地在床上滾來滾去，差點每滾下去，還好被手腕上的鏈子拉了一把，不然就要腦殼著地了。

　　她看著右手上的鐵鍊，想起了甘道夫對她的緊追不放，波格的戒指還掛在她脖子上，剛剛瑟蘭迪爾也看見了，但是他什麼都沒說。

　　看來還是要好好想想如何應對了。

　　甘道夫可是個大忽悠啊。

　　又等了一個多月，被黛娜爾猜測是不是年紀大了腿腳不便的糟老頭子終於來了，他一來就要求見黛娜爾。精靈王並不意外甘道夫知道他囚禁了黛娜爾，但還是打了半天太極，並且派人通知了她。

　　瑟蘭迪爾親自帶她去見甘道夫，他解開了桎梏了幾個月的鏈子，但是卻給她帶上了一條白寶石手鏈。

　　「這是什麼？」

　　「用魔法打造的珍寶，你自己是解不開的，這樣無論你在哪裡，我都能感知到你。」精靈王淡淡道。

　　黛娜爾平靜地看了他一眼，什麼都沒有說。

　　精靈王看著她的側臉，他知道黛娜爾已經恢復了力量，黑金無法禁錮她，如果她真的想走，他根本攔不住。

　　甘道夫看見那個跟著精靈王一同進來的少女，慢慢站起身。

　　少女長的非常美，即便站在俊美高大的精靈王身邊，也無法掩蓋她獨特的氣質——高貴而又強大。

　　看來凱蘭崔爾說的是真的。

　　甘道夫走到少女面前，對她微微低了低頭，表示他的尊敬，這種待遇估計沒幾個人能享有。

　　黛娜爾敷衍地點點頭，甘道夫也沒有生氣，和藹地笑笑：「我是可是第一次見到龍類的人形，想不到這樣美麗。」

　　這就有點恭維了，甘道夫什麼漂亮的生物沒見過？

　　黛娜爾微笑，「歐因，你是真的忘了嗎，維拉的花園裡美麗的事物多了去了。」

　　甘道夫看了她一會兒，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在中土呆的太久了，差不多都忘啦。」

　　黛娜爾盯著他，淡淡道：「你不過是變成個老頭子，難道真的年紀大了，連你的使命都忘了嗎？」

　　她懶得跟這老忽悠扯皮了，以免被帶偏。

　　甘道夫終於收起了笑容，聲音裡多了些滄桑，「世上千年，始終牢記我的使命。」

　　「既然我們有共同的目的，為什麼要針鋒相對？」

　　這就是想要聯盟了。

　　甘道夫一愣，從善如流：「我從來沒想過對付你，之前我並不知道龍族的事情，這幾天我問了我的一位老朋友，才得知了這些。」

　　「所以你現在是怎麼想的呢？」

　　「我當然相信我們有著共同的目的，但是，史矛革如何處理呢？」

　　黛娜爾早知道他要提這個，「我能清理掉史矛革身上邪惡的力量。」

　　「被污染的龍，也能變回來嗎？小姑娘，我能否見識一下呢？」甘道夫笑得溫和。

　　「當然可以，我還指望您幫我昭告天下呢。」黛娜爾同樣笑了。

　　只是他點頭了，就能解決很多麻煩。

　　黛娜爾轉頭對精靈王請求道：「請允許我解決這個麻煩。」

　　瑟蘭迪爾一直默默聽著黛娜爾和甘道夫的對話，他沒想到她居然會這樣做。

　　瑟蘭迪爾點頭，命人帶來了史矛革和蓋亞之劍——這是黛娜爾特地放在史矛革身邊壓制它的。

　　史矛革看起來比之前稍微好一點了，它看見黛娜爾開心極了，順便對她身邊的瑟蘭迪爾噴了一個火球。

　　不過，由於它體積變小了太多，小火球毫無威脅，精靈王一揮袍子就消散了。

　　黛娜爾蹲下來摸了摸它的腦袋，歎了口氣，「我要替你換血了，接下來可能有點疼，但是你一定要扛下去。」

　　史矛革點了點頭，黛娜爾笑著親了一下它的眼睛，然後站起身，看了看四周的眾人：「你們退開吧。」

　　萊格拉斯有點擔憂：「這樣會不會有危險？」

　　黛娜爾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父王曾經嘗試過，但是索倫控制的龍已經徹底轉化了，史矛革不一樣，它……只被改造過一次。」

　　甘道夫聽了，表情有點高深莫測。

　　黛娜爾安撫地對萊格拉斯笑笑，「現在只能這樣了。」

　　黛娜爾指尖泛起白光，她在史矛革周圍畫了一個小小的魔法陣，這樣能壓制一下史矛革。

　　她拿起了蓋亞之劍，左手按住了史矛革的脊背，她能感覺到那股力量，在不斷侵蝕著它的生命力。

　　「忍著點。」

　　蓋亞之劍慢慢落下，刺穿了她的手背，黛娜爾繼續用力，長劍破開史矛革的鱗片，史矛革哀鳴了一聲，抖動了一下。

　　左手傳來劇痛，黛娜爾皺眉，右手繼續用力，蓋亞之劍對龍族有著強大的破壞力，所以黛娜爾能切開史矛革堅硬的骨骼。

　　龍的哀嚎在宮殿響起，史矛革痛苦地扭動，被黛娜爾的左手死死地壓制著。

　　潔白的手背被鋒利的長劍刺穿，赤金的鮮血隨著劍上的血槽流入史矛革的脊髓，隨著它的血液一起流向心臟。

　　脊髓是龍族的第二顆心臟，當年父親試圖用王血清理被污染的血脈時，發現那些徹底轉化的龍，已經死了。

　　它們的心臟已經不再跳動，大腦完全聽命于索倫，身體卻可以活動。

　　因為它們都第二顆心臟還在運行，龍族身軀巨大，心臟並不能完全控制肢體，真正控制肢體的是脊髓。

　　黛娜爾痛的臉色發白，蓋亞之劍能壓制史矛革，也能壓制她傷口的癒合，這樣才會源源不斷流出血液。

　　史矛革掙扎地越來越厲害，她的血液和邪惡的力量在它體內爭鬥，承受的痛苦遠比她多得多，連血脈的威壓都壓制不住它了。

　　突然，黛娜爾感覺到了左手掌心熾熱無比，緊接著，細碎的火焰燒了起來。

　　史矛革的力量失控了！

　　她顧不得手心的熾熱，用力抽出了蓋亞之劍，在之前的傷口上橫著刺了下去，十字型的傷口流出了更多的血，史矛革的力量越來越控制不住。

　　越來越多的火焰被史矛革釋放了出來，魔法陣的光芒不斷閃耀著，瑟蘭迪爾皺起了眉，他剛要打斷儀式，忽然看見黛娜爾的掌心開始散發寒氣。

　　很快，從黛娜爾左手和史矛革接觸的地方開始，史矛革的火焰慢慢褪去，逐漸凝結成冰屑，龍鱗被慢慢凍結，史矛革慢慢平靜下來，身體表面也被鍍上了一層冰，但是它體內的邪惡力量，正在慢慢消散。

　　雖然凍住了史矛革，但她的血還在不斷流，臉色也越來越白，終於在她快撐不住時，最後殘餘的力量潰散了！

　　她長舒了一口氣，抽出了蓋亞之劍，左手傷口敷著冰塊也沒有之前那麼疼了。

　　史矛革像是沉沉地睡去了，黛娜爾用完好的右手摸了摸它的傷口，那裡已經在癒合了。

　　「已經清理乾淨了，等它醒來，就是真正的龍了……只要它能醒來。」黛娜爾輕聲說。

　　萊格拉斯走過來，想看看她的左手傷得怎麼樣，結果被她不著痕跡地避開，她只笑笑：「很快就會癒合的，我沒事。」

　　萊格拉斯不便多問，甘道夫微笑著看完了一切，終於開口了：「原來龍族也是分等級的，龍皇的血竟然還有淨化的功能，所有被污染的龍都可以淨化嗎？」

　　黛娜爾搖了搖頭，「真正被污染了的龍，都已經死了。」

　　甘道夫點了點頭，他知道史矛革的來歷沒那麼簡單，但他也很清楚，黛娜爾不會告訴他的。

　　黛娜爾取下波格的戒指，當著精靈王的面遞給了甘道夫，「為了表達我的誠意，這枚戒指交給你，但是你最好能毀掉它。」

　　甘道夫接過戒指，裡面蘊含的能量令他心驚，他點點頭：「維拉會感謝你的善良。」

　　黛娜爾很累了，但還是警告了他一句：「如果一時無法毀滅它，只能由你來保管，不要交給任何人……即使是和你一樣的人。」

　　說完這些，她也不管甘道夫怎麼想了，帶著史矛革退下了。

　　史矛革被她安置在隔壁房間，這是她好不容易才讓瑟蘭迪爾點頭的，天知道為什麼精靈為什麼這麼反感史矛革，總之精靈們都很不待見它。

　　雖然早有計劃，但是今天的消耗還是非常大，最後她還動用了傳承的力量，才壓制住了史矛革。

　　黛娜爾疲倦極了，回到房間倒頭就睡，聯手上的傷也懶得管了。


Chapter 17. 無法抗拒

　　這一覺睡得格外沉，黛娜爾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她剛迷迷糊糊地爬起來，就被左手的劇痛拉回了神志。

　　不過她沒有看到一個淒慘的血肉模糊的傷口，而是一個被細心包紮好的左手。

　　大概是哪個善良的侍女替她處理了一下，黛娜爾看了一會兒左手才發現已經沒有鎖鏈囚禁她了。

　　她跳下床，簡單洗漱了一下，推開門發現沒有侍衛看守她。

　　這是，放她自由了？

　　黛娜爾摸到廚房自己找了點吃的，路過史矛革房間時發現它還在沉睡，背上的傷口差不多已經結痂。

　　黛娜爾松了口氣，傷口能恢復說明情況正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她晃了一圈才發覺自己突然無事可做，本想去找萊格拉斯，卻發現自己已經踱到瑟蘭迪爾的寢宮。

　　當然，瑟蘭迪爾不可能在這裡，不知道出於什麼想法，她悄悄溜了進去。

　　瑟蘭迪爾的寢宮並不算奢華，地方的確很大，但是並沒有太多的東西，她轉進內室，才發現自己小看了他。

　　他居然在內室建了一個巨大池子！

　　毫無疑問，這是供于他閒暇時泡澡的，如果她晚上悄悄溜進來，只要穿過外面的房間，就能看見一隻優雅迷人的精靈……在沐浴。

　　不過這樣很有可能會被再次關進小黑屋……

　　她繞著池子走了一圈，幻想了一下美人出浴的情景，捂了捂鼻子匆忙出去了。

　　想想都令人犯罪。

　　本來就是溜一圈就走的黛娜爾欣賞了一下這個充滿精靈王氣息的空間，忽然看見了一個小小的檯子，她忍不住走了過去。

　　吸引她的事檯子上的一隻手鐲，樣式很簡單，不過中間鑲嵌了一顆白寶石，黛娜爾剛想拿起來看看，忽然收住了手。

　　精靈們不分男女都喜好一些美麗的飾品，萊格拉斯也戴過手鐲這樣的東西，但眼前的這一隻，毫無疑問是女子才能戴的大小。

　　這只手鐲的主人一定有著纖細的手腕，可能喜歡樣式簡約的東西，喜歡白色的寶石……

　　黛娜爾轉身離開，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是什麼樣的東西，才會擺在自己的寢宮，單獨擺在那裡，是不是有著什麼特別的意義。

　　萊格拉斯真是個騙子，說什麼沒有墓碑，沒有思念……當然不會在兒子面前表現，當然沒有墓碑，當然沒有思念。

　　怎麼可能捨得她的孩子難過呢？

　　那樣深愛，想必一定不會相信她會死去。

　　沒有思念，因為思念都埋藏在他的心中了吧，連同著他的感情。

　　……

　　熱度一點點攀升，黛娜爾無力地倒在床上，滾燙的血液沖刷著她的血管，難以控制的嫉妒蔓延在胸腔，為什麼要時不時撩撥她呢？

　　傳承的力量並不穩定，加上之前失了不少血，還被自己切了兩下，黛娜爾還沒休息好就到處亂竄，回去後竟然一病不起。

　　負責她生活的侍女很快稟告了上去，精靈王派人檢查得出結論是傷口感染引起的發燒，奈何龍類的身體對精靈的藥物不怎麼感冒，黛娜爾燒得一天比一天嚴重。

　　瑟蘭迪爾終於抽出空來看她時，黛娜爾已經神志不清了，小臉泛著不正常的紅暈，意識也模模糊糊的。

　　令人心疼極了。

　　瑟蘭迪爾訓斥了照顧小姑娘都侍女，命令會醫術的精靈趕緊做出有效的藥。

　　……

　　黛娜爾燒了不知道幾天，腦子昏昏沉沉，想撐著爬起來，卻忘了左手的傷，疼得她直抽氣。

　　這時候有一雙手把她扶起來了，力道輕巧，黛娜爾以為是哪個溫柔的女精靈，順勢一倒，滿足地蹭蹭。

　　嗯？

　　這個聞起來香香的精靈小姐姐胸怎麼平了？

　　黛娜爾又蹭了蹭，發現這個精靈小姐姐不僅沒有軟軟好摸的胸，上半身還很長，她抬頭只能看到一個下巴。

　　不過這個尖尖的下巴倒是格外秀雅，她忍不住摸了摸，感受了一下美人順滑的皮膚才慢悠悠道：「美人兒，你下巴生的可真好看∼」

　　她邊說著又忍不住伸出手摸了一把，嘖嘖，這手感簡直太美妙了！

　　她還欲往上摸，剛摸索到柔軟的唇就被按住了。

　　「你就是這麼跟萊格拉斯相處的嗎？」

　　寒冷的語氣把黛娜爾凍的結結實實，她偏頭看了看，哀嚎了一聲，倒進了被子裡。

　　瑟蘭迪爾怕她壓到傷口，又把她扒拉出來，抱在自己腿上，讓她正面對著自己。

　　但是小姑娘明顯不敢和他對視，他捏了捏小姑娘的下巴：「回答我。」

　　「沒有沒有，我怎麼可能摸他……他又什麼好摸的！」

　　「那你摸過誰的？」

　　「我誰都沒摸過！！！」

　　瑟蘭迪爾不信，她剛剛那嫺熟的動作，讓他想起以前經常看到她撲倒陶瑞爾懷裡蹭來蹭去……

　　她不會對陶瑞爾也有意思吧？

　　黛娜爾看不懂瑟蘭迪爾變幻莫測的表情，發覺自己被他抱在懷裡，扭著想爬下去。

　　精靈王一邊思索一邊按住了她，長臂端了小櫃子上的藥，摸了摸溫度，「可以喝藥了。」

　　黛娜爾愁人的看著小碗裡紅色的藥汁，雖然看起來味道不壞，但是聞起來簡直要吐了！

　　這種奇奇怪怪植物熬出的藥，龍喝了會被毒死吧……

　　「我不要喝！」

　　瑟蘭迪爾懶得理會她的拒絕，端起來自己飲了一大口，然後看著她瞪大了的眼睛壓上了她的唇。

　　味道可怕的藥汁隨著那人的唇舌一併灌了進來，迫于對方的壓制，黛娜爾苦逼地吞下了，一滴不剩。

　　等她順了下氣，立刻表示自己願意喝藥了，就著對方的手一飲而盡。

　　看著慌忙喝完藥的小姑娘仿佛中毒了一般的表情，瑟蘭迪爾的表情有點不太好看。

　　這麼抗拒他嗎？

　　小姑娘第一次喝藥的時候還是暈著的，瑟蘭迪爾只喂了一勺就被她吐了出來，後來強行灌的都被她一點兒也不給臉面吐出來，一點也不肯吞下去。

　　還一邊吐一邊哭，好像給她喝的是□□一樣，看起來委屈又可憐。

　　最後還是他心軟了，一口口渡給她，好在雖然她不肯喝藥但不怎麼抗拒他。

　　「你昏過去的時候怎麼也不肯喝藥，我這樣喂給你你才願意喝……」藥汁喂完了小舌頭還會戀戀不捨的糾纏他一會兒。

　　瑟蘭迪爾看見她一醒來就擺出避之不及的架勢，實在覺得暈暈乎乎的小姑娘比較有意思。

　　黛娜爾被他的話差點沒羞死，被他抱著不放只能逃避的把頭埋進對方結實的胸膛。

　　「明明是你欺負我！不喝藥又不會病死。」

　　瑟蘭迪爾聽著小姑娘在他懷裡嘟嘟囔囔，摸了摸她的頭髮，輕聲道：「你病得意識都沒了……我怎麼捨得你生病。」

　　黛娜爾縮在他懷裡，忍不住臉紅起來。

　　算了，管他怎麼想的，都這樣了……就這樣繼續吧。

　　逝去的人永遠不會回來，只有她是唯一的，不是嗎？

　　還沒等她再開口，一陣敲門聲打破了曖昧的氣氛。

　　黛娜爾剛要爬起來，門就被推開了，這樣大大咧咧進來的，只有——萊格拉斯。

　　黛娜爾心裡哀嚎一聲，想爬起來卻被身後的人牢牢按住了。

　　她只能眼睜睜看著萊格拉斯本來微笑著的表情慢慢收斂，最後挑眉看著她。

　　關鍵是，他還把陶瑞爾帶來了。

　　萊格拉斯好歹還沒什麼，陶瑞爾的表情就很精彩了，她先是被震驚了一下，想開口但又閉上了，驚訝交雜著恨鐵不成鋼……最後變成面無表情。

　　「你們怎麼來了？」黛娜爾一句話差點沒把萊格拉斯氣死。

　　萊格拉斯暗暗磨了磨牙，合著是打攪了她的好事是吧……

　　他哼了一聲，冷冷地開口：「不知道父親也在這裡，打擾你們了。」

　　這話怎麼聽怎麼難受，黛娜爾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可是這種場面，她也無法控制啊！

　　她偷偷扯了扯瑟蘭迪爾的衣服，示意他快走，這種場合實在太令人尷尬了。

　　精靈王和兒子對視了一眼，又看了看頭都抬不起來的小姑娘，慢悠悠地把她抱起來裹上被子，才起身。

　　「晚上的藥記得吃了。」瑟蘭迪爾交代了一句，看她飛快地點頭應了，催促著他離開，心裡越來越不爽，不悅地走了。

　　黛娜爾開始覺得瑟蘭迪爾在的時候尷尬，現在他走了，卻更尷尬了。

　　空氣一度陷入沉寂。

　　最後陶瑞爾忍不住開口了：「你，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她皺著眉，手指無意識地點著旁邊的桌子。

　　黛娜爾無力地倒在被子裡，悶悶道：「我也不知道。」

　　「你要和他在一起嗎？」

　　黛娜爾搖了搖頭，抱緊了被子，「就這樣吧，也許他只是把我當一個樂趣，時間久了，大概就算了吧。」

　　陶瑞爾深吸一口氣，低聲道：「你們是不可能的，不同的種族……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黛娜爾看著天花板，淡淡道：「我何嘗不知道這一點，我不確定他對我到底是不是喜歡，我連我自己有多喜歡他都不知道，我能喜歡他多久呢？我也有著漫長的生命，再多的喜歡在時間面前，也什麼都不是。」

　　萊格拉斯歎了口氣，「如果他只是一時的興趣，那你能輕易走出來嗎？難道你要用漫長的時間去忘掉他嗎？」

　　許久許久，黛娜爾疲憊的聲音才傳來，「我早已深陷其中，即便知道沒有未來，但還是忍不住想試一試啊……萊格拉斯，對於龍族來說，總有什麼是無法抗拒的。」


Chapter 18. 鬧矛盾

　　冬天已經來臨，龍族差不多要進入冬眠了，黛娜爾白天都開始犯困了。

　　事實上，她的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不用當什麼護衛之後黛娜爾的閒置時間非常多，除了練習各種各樣的魔法以及控制自己的力量外，她基本上無所事事。

　　史矛革恢復的差不多了，雖然它醒了幾次後就進入了冬眠……

　　黛娜爾打算和它一起呼呼大睡度過這個冬天時，忽然得知了一個消息：精靈打算和人類聯手找矮人算帳。

　　雖然瑟蘭迪爾救濟了幾次長湖鎮居民，但是人類還是很難熬過這個冬天，巴德找山下之王談了一次，結果空手而歸。

　　索林並不打算分享他的寶藏。

　　巴德向精靈王求助，完成上一次被黛娜爾打亂的計畫。

　　看來巴德是被氣瘋了，不然也不會出此下策。

　　瑟蘭迪爾答應了人類的求助，顯然，他對矮人貪下的精靈珍寶耿耿於懷。

　　黛娜爾好奇地問他到底是什麼珍寶值得他大動干戈，瑟蘭迪爾輕描淡寫道：「那本就是精靈的東西，那群貪婪的矮人們還指望著再敲詐我一次，我怎麼可能會答應。」

　　看來之前已經被敲詐過了……

　　史矛革盤踞過的金子上沾染著邪惡的力量和龍族的貪婪，索林奪回了那些寶藏也不知是對是錯。

　　瑟蘭迪爾本打算讓她留下，但是黛娜爾執意要跟去。

　　「你不是要冬眠了嗎？留在密林裡睡一覺，睡醒了我就回來了。」

　　「不要嘛，我也想去看看，那群矮人不會乖乖答應的，我對孤山比你們要熟悉的多……」

　　小姑娘死纏爛打了一番，瑟蘭迪爾才點頭，反正這一趟應該沒什麼危險，帶她出去玩玩也好。

　　不過在他看見小姑娘和陶瑞爾共乘一騎，埋在美人的酥胸裡呼呼大睡時，心情就沒那麼愉悅了。

　　精靈王長臂一伸，把她提到自己的大角鹿上，皺眉道：「你怎麼這麼困，是之前的傷沒養好嗎？」

　　黛娜爾揉著睡腫起來的眼泡，迷迷糊糊道：「傷早好了呀，我只是要冬眠了，史矛革不也冬眠了嗎？」

　　瑟蘭迪爾把她裹進披風裡，小姑娘自發地抱住了他的腰，繼續埋在美人的胸口睡覺。

　　「龍族都要冬眠嗎？你不會一睡就是一個冬天吧？」瑟蘭迪爾有些憂心，早知道不帶她來了。

　　「唔……不會的，我只是還沒成年，等再長大一點就好了……」小姑娘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只聽見輕微的呼吸聲了。

　　再長大一點，唔，她才三百多歲啊，在蛋裡還待三百年……還是個孩子呢。

　　瑟蘭迪爾第一次感受到一點無力，跨越物種，跨越空間，還有幾千年光陰的差距……

　　緣分真是奇妙，居然讓他遇見這樣一個小姑娘。

　　黛娜爾睡了一路，口水橫流，好在沒什麼人看見。

　　精靈們選在河谷城駐紮，巴德帶著人來迎接，當他看到冷峻的精靈王抱著一個小姑娘下來時，有點驚訝。

　　當他看到女主角的正臉時，驚訝之情已經收不住了。

　　也許是黛娜爾受傷或者瑟蘭迪爾不放心這個龍族，所以親自帶在身邊。

　　可是，當黛娜爾迷迷糊抱著瑟蘭迪爾脖子不肯撒手時，精靈王雖然把她交給了一旁的女精靈，但是那種哄小女孩的語氣，簡直令人心裡發毛。

　　或許是把黛娜爾當成女兒了，巴德惶惶不安地揣測。

　　精靈王已經走近了，他表情依舊那麼高冷，但是巴德看著他心裡有點複雜。

　　「人族的求援我已經看到了，矮人們已經被黃金的魔力掌控了，唯有鮮血才能使他們清醒。」

　　巴德歎了口氣，他實在不願意掀起戰爭，只是長湖鎮的居民已經熬不下去了，如果不是精靈們，他們連仗都打不起來。

　　巴德沉重地點點頭，下定了決心：「我知道我們的力量太微小，但我們會提供最大的努力。」

　　瑟蘭迪爾可有可無地點點頭，矮人們不過十幾個人，想必也翻不出什麼大浪來。

　　就在瑟蘭迪爾轉身欲走的時候，巴德突然叫住了他，「精靈王大人，我想問問，您是打算……怎麼安排黛娜爾的？」

　　雖然她和史矛革一樣，都是龍，但是在巴德心中，她還是那個無家可歸的小姑娘……

　　「你……」精靈王微微眯起眼睛，「不恨她嗎？」

　　巴德搖搖頭：「她是龍，但是和惡龍不一樣，雖然無論發生什麼，她始終站在史矛革那邊，但我不恨她，她……從來沒有做錯什麼。」

　　「你說的對，無論如何她……」精靈王停頓了一下，沒有繼續說，而是回答了巴德，「我會一直庇護她，直到她能面對一切。」

　　巴德眼裡有點疑惑，精靈王的回答令他捉摸不透，他打算有空再問問黛娜爾。

　　瑟蘭迪爾找到黛娜爾時，她依舊在呼呼大睡，他看了一會兒還是把她弄醒了。

　　「唔，你幹嘛啊……」

　　「起來吃點東西。」

　　「我好困啊，不用吃飯的，餓不死的……」

　　……

　　最後黛娜爾還是被他逼著吃了一點東西，龍族十天半個月不吃東西根本餓不死，但是鑒於對方親自喂給她，她還是一口口吃了。

　　吃完了黛娜爾終於醒了一點，她靠在瑟蘭迪爾懷裡，十分愜意。

　　不過她很快想了一茬，立馬轉過頭問精靈王：「你這次帶的人多嗎？」

　　瑟蘭迪爾挑挑眉：「怎麼了？」

　　「額，我在矮人的倉庫裡見過一種箭矢，射出去在空中會張開旋轉的側翼……額，大概就是這樣的。」黛娜爾給他比劃了一下。

　　本來沒怎麼在意的精靈王皺了皺眉，「你是想說，這種箭矢可以絞殺對面射過來的箭？」

　　「對！就是這個意思。」黛娜爾壓根沒見過這種箭，但是原著中這種箭矢讓精靈們兵力大減，最後才在五軍之戰時打的那麼艱辛。

　　對了，還有五軍之戰！

　　這該怎麼告訴他呢？黛娜爾苦惱萬分，瑟蘭迪爾以為她擔憂矮人們會用這種箭矢，安慰道：「我會想辦法的，不要擔心這個。」

　　黛娜爾應了一聲，聽到他繼續說：「今天巴德問起了你……」

　　巴德居然還會問她？

　　黛娜爾不知道，她的特別出場方式想讓巴德不問起都難。

　　「他問我會如何處置你。」

　　「你……怎麼回答的？」黛娜爾低下了頭，這是第一次，瑟蘭迪爾主動談到對她的安排。

　　「我說，」瑟蘭迪爾勾起了她的下巴，輕聲道：「我會一直庇護你，直到你可以面對一切。」

　　黛娜爾看著他，感覺有點失望，「就這樣？」

　　「你希望怎麼樣呢？」

　　「……我現在也不是不能面對一切，我……我應該離開嗎？」黛娜爾悶悶不樂道。

　　「你為什麼總想著離開呢？」精靈王捏緊了她的下巴。

　　「不然呢？我是一隻龍，我應該以什麼身份留在精靈的地方呢？」

　　「留在密林不好嗎？還是你對外面的世界更有興趣？」

　　黛娜爾忍不住推開他，「留在密林？我喜歡你，我當然願意陪著你……可是你呢？」

　　瑟蘭迪爾皺眉，喜歡他和喜歡萊格拉斯，喜歡陶瑞爾，有區別嗎？

　　而且他對她，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呢？

　　是憐憫這個無家可歸，身份尷尬的小姑娘，還是喜歡這個時時牽動他的心的人？

　　活了幾千年，他從來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喜歡與否，重要嗎？

　　黛娜爾沒有等到他的回答，失望地離開了。

　　陶瑞爾說得對，他的確不懂愛。

　　一時的憐惜，算得了什麼呢？

　　死去的王后，依然有她深愛的兒子，丈夫懷念她，而她，為什麼要自取其辱呢？

　　這樣一刻歡愉，一刻難過，就是喜歡嗎？

　　這樣的喜歡，也太令人糾結了，令人難以抉擇了。

　　後來的幾天，萊格拉斯明顯感覺到，黛娜爾和他父親又疏遠了。

　　這是又鬧變扭了嗎？

　　萊格拉斯為黛娜爾歎了口氣，看上誰不好，偏偏看上這個……算了，畢竟是他父親。

　　不過他看戲看得倒是有趣，黛娜爾迫于父親的淫威，天天跟在父親後頭，可憐的小龍明明可以在密林溫暖的房間冬眠的，偏偏跟著他父親跑來打仗。

　　黛娜爾時不時犯困，萊格拉斯敢打賭，只要她求一下父親，父親絕對放她回去睡覺，可是她強撐著不理父親……

　　嘖嘖，父親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了。

　　連巴德有時候看見困倦的黛娜爾，都忍不住對精靈王露出譴責的目光：不是說庇護嗎？明明是過度奴役童工！

　　……

　　如果不是考慮黛娜爾困的要死，萊格拉斯看的估計更開心。

　　小姑娘有時站著站著就會閉上眼睛，而瑟蘭迪爾一邊說話一邊時不時瞟瞟她，生怕她一頭栽倒。

　　而小姑娘可以趴在桌子上睡覺時，來向精靈王彙報的精靈們總是表情複雜：大王您究竟天天對小姑娘做什麼，才能把一條龍累成這樣？

　　然而，瑟蘭迪爾還是不顧自己兒子看好戲的眼神，以及巴德譴責的目光，甚至手下們越來越麻木的眼神，執意讓黛娜爾跟在自己身後。

　　他太清楚了，這個小姑娘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會一直這樣生氣，萬一她心血來潮，搞不好就直接開溜了。

　　對於一個會空間魔法的龍，想找到她簡直是大海撈針。

　　如果她真的要走，他根本留不住她。

　　可是小姑娘，你到底要怎樣才願意留下呢？


Chapter 19. 真誠

　　黛娜爾還在生悶氣的時候，甘道夫終於來了。

　　對於這個維護世界和平的老頭來說，對於這種情況，他不來是不可能的。

　　甘道夫帶來了一個消息：「戰爭將要降臨，多爾哥多的軍隊已經……傾巢而出了。」

　　不過很可惜，瑟蘭迪爾被大大小小的事正煩著，壓根懶得理他。

　　「把你和矮人們雞毛蒜皮的小恩怨放一放，所有人都危在旦夕了！」甘道夫大聲警告著這位傲慢的精靈王。

　　但是，連好脾氣的巴德都不吃這套了，巴德一臉懷疑：「你到底在說什麼？」

　　精靈王站起來，慢悠悠走到桌邊，倒了兩杯美酒，遞了一杯給稍微有點精神兒的黛娜爾，黛娜爾頭一偏不理會他的示好。

　　精靈王完全沒有被拒絕的尷尬，順手遞給了巴德。

　　巴德倒是接了，瑟蘭迪爾端起自己的那杯，看了一眼茫然的巴德，鄙夷道：「看得出來，你對巫師一無所知，他們如同冬日裡乘風而來的雷暴，從遠方滾滾而至，聲震四野。但有時候風暴……就只是動靜大。」

　　黛娜爾噗嗤一聲，毫不給面子笑出來了，瑟蘭迪爾瞟了一眼她，她又立刻收起表情。

　　甘道夫心情就沒那麼好了，他苦口婆心道：「但這一次不一樣……獸人大軍已經出動，你知道的，它們個個都是為戰爭而生的，敵人已經全力以赴……」

　　說到這裡，甘道夫沉痛地搖了搖頭，獸人已經要攻來了，你們還在這裡爭奪一點金子？

　　愚蠢至極！

　　瑟蘭迪爾問道：「為什麼它們現在動手？」

　　「被我們逼的，索林·橡木盾一行人進軍孤山奪回故土後，它們便不得不阻止矮人抵達伊魯伯，它們的主子一直圖謀孤山，褻瀆者阿佐格就是被派去殺了他們的。」甘道夫解釋道，看起來似乎與之有榮。

　　黛娜爾冷冷地開口了：「如果史矛革鎮守在那裡，獸人們根本不敢進軍孤山！」

　　甘道夫像是才注意到她一樣，驚訝道：「你怎麼知道史矛革不會和獸人聯盟？它們都曾是那個人的手下……」

　　最後一個字母落下，甘道夫就被掐住了脖子，「你！咳咳！」

　　黛娜爾直接瞬移過去，甘道夫根本沒來得及看清她的動作，就被掐住了喉嚨。

　　龍族不帶感情的豎曈盯著他，甘道夫聽見少女帶著淡淡殺意的聲音傳來：「龍族從未臣服於他！」

　　「咳咳！」甘道夫還不想動手，脖子被女孩慢慢收緊，他看了看邊上看戲的兩人，絲毫沒有開口要幫他的意思。

　　該死的！

　　黛娜爾也不想掐死這老頭，她甩開手，甘道夫晃了晃身子，深呼吸了幾下，聽到小姑娘繼續道：「甘道夫，我不是你，即便違背規則，我也敢站在我支持的一邊。」

　　甘道夫皺了皺眉。

　　黛娜爾對他諷刺一笑：「你被維拉派來拯救世界，卻不敢參與其中，連力量都不敢隨意釋放，真是可笑！如果不是你慫恿矮人們跑去孤山，會變成今天這個局面嗎？」

　　「你利用矮人們對故土，對黃金，對昔日榮華的渴望，讓他們去和巨龍爭奪寶藏！你從來不是為了幫他們，你只是為了自己可笑的救世情懷！索林·橡木盾已經被黃金迷惑了，和他的父輩一樣……甘道夫，你應該比誰都清楚，那種力量比什麼珍寶都要有吸引力。」

　　甘道夫看著眼前這個小姑娘，歎了口氣：「我不否認你說的，上一次，你也猜中了……沒有人能抵禦那種力量，連……所以我們不能讓他捲土重來。」

　　瑟蘭迪爾隱約能聽得懂他們在談論什麼，但是巴德就完全懵逼了。

　　甘道夫繼續道：「獸人們為的可不止是黃金，還圖謀著孤山戰略位置險要。」

　　他慢慢走出了營帳，看著眼前不遠處的大山，對著跟隨的三人說道：「經由這座山，可以收復北方安格瑪王國，如果那個失落的王國再度崛起……瑞文戴爾，蘿林，夏爾……甚至連剛鐸也會陷落。」

　　他轉身看著黛娜爾，微笑著說：「而且，你是相信我的對嗎？你也知道，獸人們會來對嗎？」

　　這下連瑟蘭迪爾都看著她了，黛娜爾避開他的目光，淡淡道：「我不否認你的猜測，但是我也知道，矮人和精靈必有一戰。」

　　甘道夫還沒說話，瑟蘭迪爾卻開口了：「為什麼你也認為獸人們會來？」

　　黛娜爾很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她瞪了一眼瑟蘭迪爾：有什麼話不能私底下問嗎？

　　「我熟知孤山附近地貌，那裡，還有那裡，」黛娜爾伸手隔空點了幾個地方，「那裡的地下已經被地龍掏空了。」

　　她得意洋洋地看了一眼周圍人。

　　瑟蘭迪爾有點疑惑：「你什麼時候出去的？這幾天你不是都在我的帳子裡睡覺嗎？」

　　黛娜爾臉上爆紅，簡直想掐死他，這種曖昧的話能當著外人說嗎！

　　她深吸一口氣：「你管我什麼時候出去的，你管的著嗎？」

　　甘道夫已經覺得非常有意思了，他笑眯眯地看著黛娜爾，黛娜爾回瞪了他一下：「你以為矮人就沒有準備嗎？渡鴉早已飛向遠方，他們可早就準備好了武器和外援，你怎麼不勸他們收手？」

　　甘道夫歎了口氣，「索林已經被黃金迷了眼，他……以前不是這樣的。矮人們執著于寶藏，比竟，當初是史矛革搶了他們的金子的。」

　　黛娜爾氣極反笑，「那你知道，當初史矛革為什麼偏偏要找上矮人們嗎？」

　　甘道夫思索了一下，回答道：「矮人們太過貪婪，他們追求無盡的財寶，結果他們發現了大山之心——阿肯寶石，寶石太過耀眼，引來了巨龍。」

　　「呵！」黛娜爾嘲諷地笑笑，「那不是寶石，那是我。」

　　在場的三個人都驚訝了，黛娜爾並沒有完整地講述過自己的來歷。

　　「當年我還沒從蛋殼裡爬出來時，索倫已經侵入了我族的空間，我父王戰死，母后將我送到中土後毀了整個空間……矮人們從大山中挖掘出了我的蛋，以及原石——就是阿肯寶石，原石中蘊含著我族的傳承，矮人們明明知道這是龍蛋，卻貪婪地想要我的力量，」黛娜爾眼神冷漠，「他們用原石抽走了我的力量，使我無法破殼，在龍蛋裡待了三百年！直到史矛革聽到我的召喚……他們意欲染指不該染指的力量，就必將為此付出代價！」

　　說完，黛娜爾直接瞬移離開，留下深思的幾人。

　　直到晚飯的時候，甘道夫還在勸阻著瑟蘭迪爾和巴德，奈何他們一個根本懶得聽，一個隻想分錢回家過年。

　　直到黛娜爾提著一個俘虜高高興興地走進了帳子，才打破了局面。

　　瑟蘭迪爾本來還想著她什麼時候回來，回來了又怎麼哄她，就看見她開心地回來了。

　　她開心的原因是因為——抓了一個半身人？

　　比爾博暗自歎息倒楣，剛接近精靈駐紮的地方就被抓住了

　　。他看見甘道夫還沒開心一下，就聽到精靈王開口了：「沒記錯的話，這個半身人，曾經在守衛的眼皮子底下，偷走了我的鑰匙？」

　　比爾博的表情僵了一下，臉上笑容極其尷尬，黛娜爾笑眯眯地看著他，幸災樂禍道：「怎麼樣？當初幹的好事，現在要還了吧？我好心告訴你哦，這個精靈王脾氣可不是很好……」

　　瑟蘭迪爾搖了搖頭，把她拎了回來，「晚上吃過了嗎？」

　　黛娜爾敷衍地點點頭。

　　瑟蘭迪爾心裡歎了口氣，還是和他生氣嗎？

　　比爾博糾結了下，慢慢道：「額……我想，是的，真對不起。」

　　黛娜爾聽見他從牙縫裡吐出那個「yes」的時候就忍不住笑了。

　　比爾博瞟了她一眼，大步走上前，從懷裡摸出一個東西放在桌子上：「我來，是為了把這個……給你。」

　　他緩緩展開了破舊的獸皮，裡面是一塊美麗無比的寶石——

　　「大山之心！」

　　連瑟蘭迪爾都忍不住站起來，驚歎此物的美麗，他忍不住看了一眼黛娜爾，發現她一點兒驚訝地表情都沒有。

　　巴德輕聲道：「這是國王的寶石，值得國王為此付出贖金。」

　　比爾博點點頭。

　　巴德疑惑的看著這個霍比特人，「為什麼你把它給我們？」

　　「我把它當做自己那十四分之一的報酬。」比爾博聳了聳肩。

　　巴德非常不解：「你為什麼願意這樣做？你無需對我們效忠……」

　　「我這麼做不是為了你，」霍比特人抬起頭仰視這些比他高大很多的種族，「我知道，矮人們有時候很固執，倔強，蠻橫，疑神疑鬼，偷偷摸摸……有著你們能想到的糟糕的一面，但他們也勇敢，善良，並且忠誠。」

　　霍比特人眼裡仿佛有星光，他真誠道：「我已經喜歡上了他們，我想盡力拯救他們。」

　　他指著阿肯寶石，繼續道：「但是索林已經把這塊寶石看的比什麼都重要，以此為交換，我相信他們會如約把欠你們的還給你們，這樣就不用開戰了。」

　　所有人都看著黛娜爾，如果之前她沒說過自己的身世，此刻他們當然會開心地接受這個建議，畢竟沒有人想要打仗。

　　但是，這塊寶石不是他們能決定去留的。

　　黛娜爾沒有看他們，而是微笑地看著比爾博：「你說得對，索林會原因贖回它的。霍比特人，我為剛才的冒犯向你表示歉意。」

　　比爾博被少女的笑容晃了一下眼，忽然想起來她就是那個和史矛革一起的女孩。

　　「啊？謝謝……額，我記得你，我曾在……一個地方見過你。」霍比特人好心地替她隱瞞曾在孤山看見她的事情，黛娜爾失笑，她覺得這個霍比特人太好玩了。

　　「我也記得你，飛賊老爺，你可是在精靈眼皮子底下放走矮人，還從惡龍那裡偷到這樣一件寶貝的奇特生物，想不記得你都難。」黛娜爾笑眯眯地看著比爾博，「你就留在這裡吧，霍比特人！」

　　「為什麼？」霍比特人傻傻地問她。

　　黛娜爾笑得一臉慈愛：「回去的話，你會被索林掐死的。」


Chapter 20. 契機

　　比爾博最後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留了下來，看來他也清楚阿肯寶石對於索林的吸引力。

　　黛娜爾第二天找他的時候，他正打算離開。

　　甘道夫皺眉看著這個小霍比特人，長長的鬍子一抖一抖的：「巴金斯，你知道你回去……索林的憤怒，他會殺了你的。」

　　黛娜爾走過去，歎氣道：「算啦，他想回去就回去吧，甘道夫，你攔不住他的。」

　　甘道夫看了她一眼，深吸了一口煙斗，慢慢吐出一個煙圈，「好吧，比爾博，注意安全。」

　　霍比特人點點頭，微笑著和巫師擁抱了一下。

　　黛娜爾看著比爾博輕鬆的表情，心裡忽然溫柔了一下，「我送你走吧。」

　　比爾博一愣：「額……不用了，我知道怎麼回去。」

　　黛娜爾不理會他的婉拒，拽著他就走了，比爾博比她還要矮一點，被扯的踉踉蹌蹌。

　　下山的確有好幾處關口，守著的精靈們見是黛娜爾，直接放行了。

　　「唔，這些精靈，倒是很尊敬你。」比爾博小聲道。

　　黛娜爾笑笑，「你說他們？我曾經在幽暗密林待過幾年，精靈們其實很友善。」

　　霍比特人想了想，點頭道：「確實，之前我以為精靈王是一個傲慢冷酷的精靈，其實……他也不壞。」

　　瑟蘭迪爾昨天被這個霍比特人的大手筆驚了一把，對比爾博很是讚賞。

　　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像這個霍比特人一樣。

　　人人都有貪欲，但貪欲似乎放過了這個霍比特人一樣。

　　「其實，他的確傲慢冷酷，」黛娜爾對霍比特人做了一個鬼臉，「不過你真的很善良。」

　　比爾博被少女的笑容感染了一點，心裡的憂愁散去不是，他忽然想到什麼，有點糾結問了一個問題：「你和史矛革，是什麼關係？」

　　黛娜爾一挑眉，不過她也沒有隱瞞，解釋了一下自己的身份。

　　霍比特人驚呆了，他根本沒想到，眼前這個秀美的少女和邪惡的巨龍居然是同一種生物。

　　「怎麼，很難相信嗎？」黛娜爾覺得他的表情很有趣，不知道為什麼，她對這個霍比特人非常有好感。

　　比爾博摸了摸腦袋，有點局促，「是的，有一點。」

　　他看著黛娜爾，眼神清澈：「我一直以為巨龍是邪惡的，沒想到，他們也是被邪惡所傷害。」

　　黛娜爾愣了一下，心裡有什麼被觸動了，她抬起頭看了看天空，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你打算怎麼回去呢？孤山的正門已經被矮人們堵住了。」

　　比爾博其實是打算隱身偷偷溜進去的，但是他不知道怎麼說。

　　黛娜爾看見他猶豫的表情就猜到了他的想法，「我知道有密道，可以悄悄進去，到時候你隨便找個理由騙騙他們就行了。」

　　「你知道有密道？」

　　黛娜爾回憶道：「當年我被史矛革喚醒，小時候力氣很小，史矛革就用爪子給我開闢了一條出去的小道。」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精靈？他們可以用……」

　　黛娜爾打斷了比爾博，輕聲道：「這是精靈與矮人的矛盾，他們之間的一戰一定會展開，半獸人在蠢蠢欲動，如果我告訴精靈們密道，不一定是件好事。」

　　比爾博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想，你說得對，戰爭並不是好事。」

　　黛娜爾拍了拍他的肩膀，「準備好了嗎？」

　　「啊？……啊啊啊！！！」

　　比爾博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把拎住了脖子，緊接著，他感覺自己脫離了地面。

　　這會兒已經離精靈的駐地很遠了，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好半天，比爾博才清醒過來，睜眼看到的就是縮小了幾十倍的地面。

　　「這這這……」比爾博的聲音在風裡面顫抖著。

　　他小心環顧了一下四周，意識到他被黛娜爾帶上了天空。

　　脖子被輕巧而又有力的龍爪握著，冰冷堅硬的鱗片緊貼著他的脖頸。

　　真是太刺激了！

　　比爾博做夢都沒想過，有一天會和一條龍在天空翱翔。

　　銀色的長翼有力地揮著，少女的聲音傳來：「怎麼樣，好玩嗎？」

　　比爾博無奈地笑了，呼嘯而來的風吹著他捲曲的頭髮，在茫茫高空中看這個世界，不是每一個人都能體驗。

　　那些熟悉的風景，以另一種獨特的方式展開，呈現出一個嶄新的世界。

　　他迷戀的看著底下的風景，輕聲讚歎道：「這是一個多麼美麗的世界啊……」

　　曾經遙不可及的茫茫山脈，就在他的腳底下，那些不可攀登，無法觸及的孤崖，仿佛就在手邊。

　　中土世界，美妙無比。

　　黛娜爾清楚地聽到了比爾博的感歎，忽然有些羡慕他。

　　霍比特人的壽命和人類差不了多少，但這個霍比特人見過的風景，經歷過的意外之旅，沒有第二個人再能體會的。

　　「我好像看見了夏爾，那裡！那裡是夏爾嗎？」比爾博興奮地大喊。

　　黛娜爾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那裡是一小片土地，不過以她飛的高度，估計是看不見夏爾的。

　　「等索林完成了約定，我就可以回家了。」比爾博看著那個遙遠的地方，輕聲道。

　　「為什麼不留下來多待一陣子？」黛娜爾奇怪道。

　　「索林不會原諒我的。」比爾博語氣有點難過，「我把大山之心給了你們，對他來說，這是背叛……他不會原諒我的。」

　　「那你為什麼還要回去呢？」黛娜爾已經飛到孤山附近，她悄悄繞到山的背面，找到一出隱蔽的地方，落了下來。

　　比爾博被她放了下來，黛娜爾右手也慢慢恢復了原樣。

　　「我是和他們一起踏上這場旅程的，索林他，他只是暫時被黃金蒙蔽了雙眼，我相信他……而且，我們是朋友，我不能不告而別。」比爾博慢慢道，他的眼神無比堅定。

　　黛娜爾見狀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感歎道：「我有點羡慕你，想做什麼都能堅定不移地堅持下去。」

　　比爾博伸手把黛娜爾被風吹亂的額發理好，他咧嘴笑了笑，「我不知道你有什麼糾結的事情，你覺得這樣做才是你真正的想法，那就去做，不要想有什麼後果，去做就行了。」

　　黛娜爾點點頭，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她指著角落裡面的一個洞口，「從那裡面進去就行了。」

　　比爾博身形和她差不多，應該能通過那條密道。

　　霍比特人點頭應了，對她揮揮手，那雙大腳板堅定地走了進去。

　　黛娜爾看了一會兒，才轉身離去。

　　為了不讓太多人看見，黛娜爾悄悄飛回了精靈駐紮的那座山山頂。

　　還沒落地，就看見本該是荒無人煙的山頂有兩個人影，黛娜爾收起雙翼，輕巧落地，向不遠處的巫師和精靈王走去。

　　甘道夫笑眯眯地對她打招呼，「龍族不愧是強大的生物之一，居然還可以部分龍化，部分保持人類的樣子。」

　　黛娜爾無所謂地點點頭，其實她心裡有點緊張。

　　「你把比爾博送回去了？」

　　「嗯，他自己溜進去搞不好就被發現了，到時候索林只怕會懷疑他。」

　　精靈王冷冷地開口了：「無論如何，他都會被矮人王所遷怒。」

　　黛娜爾不得不承認這一點，「這是無法避免的，但比爾博，不該被這樣對待。」

　　瑟蘭迪爾看著遠處的孤山，鄙夷道：「被黃金輕易迷惑，必將承受災難。」

　　甘道夫搖搖頭，但又沒反對他，而是看向了黛娜爾，「對了小姑娘，有人想要見你。」

　　黛娜爾纖細的眉毛抖了一下，「誰？」

　　「她想請你去一趟瑞文戴爾，她對你非常有興趣。」甘道夫笑得跟老狐狸一樣，黛娜爾心裡暗罵了一聲，「我為什麼要去呢？」

　　甘道夫忽略她不善的語氣，「你畢竟只是一隻龍，或許你知道些什麼，但你遠不瞭解這個世界。」

　　黛娜爾眯了眯眼，甘道夫想讓她見的人她多少猜的到，見見也沒什麼壞事，不過……

　　「現在恐怕不行，戰爭馬上要打響了。」黛娜爾意有所指。

　　甘道夫臉色慢慢嚴肅起來，「我剛剛和瑟蘭迪爾正在討論這場戰爭，他不願意放棄。」

　　黛娜爾看了看面無表情瑟蘭迪爾，忽然笑了：「為什麼要放棄，半獸人在等一個契機，我們也需要一個契機，儘管，這樣不能阻止什麼……」

　　甘道夫想了想，「你是指？」

　　「以我們為餌，引那些東西出來。」瑟蘭迪爾接道。

　　黛娜爾遞給他一個讚賞的眼神，精靈王冷哼了一聲。

　　「這樣，不是不可行……但是索林，恐怕不一定會醒悟。」甘道夫有點擔憂矮人們。

　　瑟蘭迪爾嘲諷道：「不過是幾個矮人，他們醒不醒悟，有什麼意義？」

　　甘道夫搖搖頭，「索林恐怕已經有了盟軍，矮人們的力量不可忽略。」

　　「那這就是你的事情了。」黛娜爾毫無原則地把事情推給了這位中土和平大使，跟著瑟蘭迪爾走了。

　　他們兩人在雪地裡一前一後地走著，黛娜爾看著他的背影，感覺他似乎消瘦了一點。

　　瑟蘭迪爾放緩了步子，和小姑娘一起並排走，「你很喜歡那個霍比特人？」

　　黛娜爾被問的一呆，不知道他到底什麼意思，斟酌著開了口：「額，比爾博的確很有意思，他很善良……」

　　「你喜歡那樣的嗎？」

　　黛娜爾徹底理不清精靈王的腦回路了，皺著眉解釋道：「我只是覺得他很適合做朋友。」

　　「他的確比那群矮人聰明多了……你的原形，是銀龍嗎？」瑟蘭迪爾話題一轉，就回到她身上了。

　　「啊？嗯，我想是的。」黛娜爾有點摸不著頭腦。

　　「能給我看看嗎？」精靈王的聲音傳來，溫和無比。

　　黛娜爾猛地轉頭，不知道自己怎麼勾起了精靈王的好奇心，她猶豫著不知道怎麼開口。

　　「不可以嗎？」瑟蘭迪爾語氣似乎有點不開心。

　　黛娜爾愣愣地看著他的側臉，莫名覺得有點歡喜，就在她被迷的七葷八素，差點就答應是的時候，忽然想起來——

　　她變回原身那豈不是整座山頭都能看見了！

　　那她繞著老大一圈的意義何在？

　　瑟蘭迪爾以為她不願意，冷哼了一聲大步走了。

　　哎！不是……別走啊！


Chapter 21. 五軍之戰

　　迷蒙的大山之眼，凝視著這片土地千千萬萬年。

　　戰士們英魂，飄蕩在故土，吟唱著悲傷的詩篇。

　　百年前龍之焰灼燒了這座山脈，煙塵蔽天，如今都靈的子孫在末日的烈火中歸來。

　　而黃金的魔力令人難以抵抗。

　　山下之王，你還在等什麼？

　　第三紀元2941年，因商談未果，精靈聯合人族與矮人開戰，在孤山三軍對立。

　　山下之王——索林二世·橡木盾，邀請了他的盟友鐵丘陵之王——丹恩·鐵足，矮人與精靈之戰一觸即發。

　　在此次戰役中，矮人第一次使用了針對精靈的飛旋箭矢，然而精靈早有防備，巧妙利用陣型和藤甲之堅，大大減小了傷亡。

　　就在雙方陷入焦灼之時，不遠處的山脈突然隆起，一隻地龍穿破了堅硬的岩石，海星般的「口」狠狠地粉碎了含著的石頭。

　　碎石飛濺的同時，更多的地龍竄了出來，留下一個個深洞……

　　黛娜爾站在高高的懸崖上，俯視著地面，她看著一隻只半獸人騎著座狼沖過了山脈，勾起一個笑容。

　　終於來了嗎？

　　精靈與矮人這一戰，終究沒有打起來。

　　之前儘管巴德拿出了阿肯寶石，但是陷入極度憤怒的索林·橡木盾並不肯相信。

　　「我見過大山之心！根本不是這樣的，一定是假的！！！」矮人王咆哮著，巴德手上那塊光彩奪目的寶石狠狠地刺傷了他的眼睛，怎麼可能會在他們那裡？

　　怎麼可能！！！

　　比爾博站了出來，他看著索林滿溢著怒火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索林，那是真的。」

　　索林腦海裡一片空白，也許是史矛革帶走了阿肯寶石，被精靈們抓住了呢？

　　但是比爾博殘忍地打破了他的藉口，「對不起，索林，是我給他們的，以那十四分之一……」

　　霍比特人的話音還未落下，整個人就被索林提起來，骨骼狠狠撞上了城牆邊緣。

　　「你居然敢背叛我！我那麼相信你！你居然……我要把你扔下去！！！」

　　那一刻，比爾博以為索林真的會殺了他。

　　好在半獸人的出現救了他一命。

　　對比矮人的慌亂，瑟蘭迪爾有條不紊地指揮著，精靈軍團迅速變換陣型。

　　甘道夫慢慢走到丹恩面前，「怎麼樣？閣下現在能相信我們了嗎？」

　　早在十幾日前，甘道夫就和這位鐵丘陵之主會見了，他睿智而又巧妙的語言很快消除了丹恩·鐵足的戒備。

　　通過黛娜爾之口，甘道夫得知了矮人們針對精靈的秘密武器，這讓甘道夫有了更多的談判優勢。

　　丹恩雖然狂妄，並且極其厭惡精靈，但是比起半獸人，和精靈合作也不是那麼噁心了。

　　地龍的出現的第一刻，丹恩就意識到，甘道夫的消息是正確的。

　　沒有人能驅使地龍和半獸人，它們至始至終都只效忠於那人。

　　索倫，真的回來了。

　　孤山的地理位置極其重要，丹恩只期望他的堂兄弟能早點醒悟。

　　接連幾隻地龍打通了山脈，越來越多的半獸人和座狼包圍了這裡。

　　甘道夫鄭重地看著丹恩二世，「現在我們只有聯合起來，才能摧毀索倫的陰謀，希望你能不計前嫌。」

　　丹恩點點頭，「我明白，精靈和我們只是利益的糾葛，但是他們不一樣，矮人永不屈服黑暗！」

　　甘道夫欣慰地笑了，種族之間的恩怨不可能一時消除，但在黑暗來臨之時，所有人都只有一個目標。

　　「那些地龍怎麼辦？」丹恩有些擔憂，雖然地龍的智慧很低，但是因為體積巨大，所以破壞力不容小覷。

　　甘道夫笑了笑，用魔杖指了指一處的懸崖，「交給她吧。」

　　黛娜爾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對著後面的山洞喊了一聲：「史矛革！你還要睡到什麼時候？」

　　回應她的是一陣哼哼。

　　「起來幹活吧！解決掉這些垃圾，你就可以好好睡一覺了！」黛娜爾連哄帶騙地把史矛革勸了出來。

　　悠揚的龍鳴響徹天地，戰場上的人都停頓了一下，抬頭看著天空。

　　火龍的身影遮蔽了日光，留下巨大的影子。

　　這個中土唯一有史記載的龍，終於展現出它真正的實力了。

　　就在眾人呆呆地看著這條金紅的火龍時，天空中竟然又出現了一隻龍！

　　這是一條銀龍，雖然體型比史矛革小很多，但一出現周圍空間的溫度都低了不少。

　　更令人無法忽視的是，那種君臨天下的王者氣息。

　　瑟蘭迪爾看著這條炫目的銀龍，他知道這是黛娜爾。

　　那樣一個小小的姑娘，竟然可以變成這樣巨大的生物，平日裡和人類沒有兩樣，看起來柔柔弱弱，其實和那種到處噴火的炎龍倒是一樣的。

　　這樣的反差如何不吸引人呢？

　　兩條巨龍解決幾隻地龍實在不要太簡單，不過一刻鐘，先前還蠻橫無比的地龍就變成了一塊塊燒焦的黑炭和冰塊。

　　解決完最後一隻地龍，黛娜爾重新變回人形，落到史矛革背上。

　　空中作戰佔據極大的優勢，黛娜爾騎著史矛革到處支援，史矛革主要負責群攻，一個火球下去能燒死一片，黛娜爾趁機補刀。

　　雖然所到之處必定血肉橫飛，但是他們解決的半獸人數量遠遠不及整個半獸人大軍。

　　單兵實力再強也難以迅速挽回局面，索倫那樣的，的確是力量的巔峰。

　　矮人們和精靈們組成的聯盟倒是有點默契，矮人們一排排立起了盾牌，伸出尖銳的長矛，固若金湯而又鋒芒畢露，半獸人沖過來即將到達陣前時，隱藏在後面的精靈一躍而起，提刀刺入敵方，五步殺一人，十步血濺金甲。

　　這才是真正的戰爭，慘烈而又悲壯，以戰士們的鮮血來洗刷罪惡，直至一方再也不剩。

　　第一批沖出去的精靈和矮人已經倒下了，他們的同伴很快接替了他們的位置，不肯退讓一步。

　　一旦被敵人越過這一步，那麼身後的人和土地都將無法倖免於難。

　　索林二世·橡木盾最後關頭終於醒悟，他帶著孤山中剩餘的矮人，騎著雄健的公羊，殺入戰圈。

　　這位都靈的子孫，終於擺脫了縈繞他們祖孫三代的詛咒，從金子的魔力中掙脫出來。

　　他的加入大大鼓舞了矮人的士氣，一時間局面有所反轉。

　　黛娜爾在天空中找了半天也沒看見瑟蘭迪爾和萊格拉斯，她有點擔心，忽然想起來，最後索林是和阿佐格在山上對決的，而奇力為了保護陶瑞爾而死，而萊格拉斯似乎也在那裡！

　　就在這是，她忽然發現了瑟蘭迪爾的身影，他騎著大角鹿正往稱中沖去。

　　沿途無數半獸人想攔住他，都被大角鹿撞飛，偶爾幾隻不開眼的也被他幾下砍倒。

　　黛娜爾快速跳躍穿梭著，剛落到城牆上，就看見大角鹿恰好被兩隻箭射中倒下了。

　　她心裡一抖。

　　瑟蘭迪爾被甩了出來，還好他反應很快，一個帥氣俐落的翻身就穩住了身形，然而敵人已經圍過來了。

　　一個小巧的身影落到他身邊。

　　黛娜爾提著劍，滿臉擔憂：「你沒事吧？」

　　瑟蘭迪爾微微搖頭。

　　沒有更多的時間表達對彼此的關心，兩個人默契的背靠背斬殺著撲過來的半獸人。

　　周圍充斥著敵人的怒號，以及遠處倖存者的哀泣，有溫熱的液體濺到她的臉上，但是心裡卻很平靜。

　　不知過了多久，四周終於安靜下來，黛娜爾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咳！」瑟蘭迪爾忽然咳出一口血沫。

　　黛娜爾慌忙扶住他有些站不住的身子，四處摸索著，「你怎麼了？哪裡受傷了？」

　　瑟蘭迪爾看著她焦急地面容，心裡有點愉快，安撫道：「沒事，我沒有受什麼傷，大約是剛剛摔得。」

　　黛娜爾不放心地繼續檢查了一遍，發現確實沒有什麼傷口，她想了想，咬開手腕上的血管，吸了一口血，渡給了瑟蘭迪爾。

　　精靈王沒反應過來，就被小姑娘兇狠地吻住，口腔裡濃郁的血氣彌漫開來。

　　「……我的血可以療傷。」黛娜爾解釋道，「你好好保護自己，我要去看看萊格拉斯怎麼樣了。」

　　瑟蘭迪爾也很擔心自己兒子，不過黛娜爾比他更適合去，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黛娜爾轉身欲走，忽然被拉住。

　　她疑惑地看著瑟蘭迪爾，對方溫柔一笑：「你也要保護好自己，千萬不要受傷。」

　　黛娜爾怔怔地看著他，最後用力地點點頭。

　　他的這些隻言片語，勝過千言萬語。


Chapter 22. 戰爭結束

　　黛娜爾趕渡鴉嶺時，要塞上已經聚集了不少半獸人，黛娜爾看見了索林，他正在和一個半獸人搏鬥著。

　　索林很快解決掉周圍的半獸人，黛娜爾看見比爾博也在附近，便去問他：「巴金斯先生，你看見萊格拉斯了嗎？」

　　比爾博見是她，放下了手中的刺，「你是說那個精靈王子？他好像上去了……」比爾博指了指山頂。

　　那裡似乎只有連綿不絕的雪，黛娜爾皺了皺眉打算上去看看。

　　「哎！黛娜爾，別去！」比爾博大喊著，黛娜爾回頭看著他。

　　「這裡是個陷阱，上面一定很危險！」比爾博解釋道，半獸人一定在上面等著。

　　索林也開口了：「我本也打算去，但是比爾博說得對，現在我們不能冒險。」

　　黛娜爾知道他們是好意，但是，「萊格拉斯是我的朋友，我必須要找到他。」

　　即便知道萊格拉斯活過了這一戰，但是她也無法確定自己的出現對這個世界的影響有多大。

　　索林擰起眉頭，還想說什麼，忽然發現有幾個半獸人圍了過來。

　　他抬頭一看，懸崖上立了一隻巨大的半獸人，正陰狠地看著他。

　　那半獸人少了一隻胳膊，用利刃代替了殘缺的肢體，他示威地對索林笑笑，然後提了一個人出來。

　　那是菲力！

　　索林握緊了手中的劍，咬牙喊出了名字：「阿佐格！」

　　原來那就是褻瀆者——阿佐格。

　　黛娜爾看著索林，比爾博說的沒錯，這就是針對索林的陷阱，阿佐格抓住了菲力和奇力，以他們為餌。

　　所以，明知這是陷阱，索林也得跳。

　　菲力被兩個半獸人死死地按在地上，他大聲喊著：「快走！」

　　但是索林不可能放棄他的，他義無反顧沖了上去。

　　比爾博歎了口氣，也跟了上去。

　　黛娜爾看著索林試圖解救兩個侄子，歎了口氣，打算去幫一把的時候，忽然飛來兩支箭，那兩個按著奇力的矮人瞬間倒下。

　　黛娜爾沿著箭矢的方向，看到了陶瑞爾，她俐落地解決周圍幾個半獸人，然後解開捆住奇力的繩子。

　　一個半獸人撲向陶瑞爾，奇力撞開陶瑞爾，結果自己被半獸人撲倒。

　　黛娜爾瞬移了過去，砍下了那只半獸人的腦袋。

　　奇力一腳踹開身上的半獸人，喘了幾口氣，「謝了！」

　　陶瑞爾看見黛娜爾，急忙道：「你快去救萊格拉斯，他被半獸人困住了！」

　　「他在哪兒？」

　　「山頂上！」

　　黛娜爾點點頭，飛快地交代兩句：「你帶著這個矮人找個地方躲起來，我去找萊格拉斯！」

　　說完直接瞬移離開。

　　果然，在山頂上，黛娜爾看見了苦苦支撐的萊格拉斯。

　　由於波格死在了黛娜爾手裡，所有這次他遇到了另一個半獸人——阿佐格！

　　黛娜爾頭疼極了，阿佐格的實力是半獸人中最強的，萊格拉斯居然運氣這麼背！

　　她沒時間多想，只能提著劍去幫萊格拉斯了。

　　由於是人形，黛娜爾的力量不能完全施展，她剛剛已經龍化了一次，現在短時間內無法再次龍化。

　　「你跑來幹什麼？」萊格拉斯看見黛娜爾心裡慌了一下，「這裡有多危險你不知道嗎？」

　　「我是龍族，不要把我當做普通的人類！」黛娜爾狠狠砍掉一個半獸人的腦袋。

　　「我剛掩護陶瑞爾離開，結果又來一個你……」萊格拉斯苦笑，他解下背著的箭筒，裡面已經空了。

　　「我掩護你，你先走！」黛娜爾感覺自己體力有點支撐不下去了。

　　「我什麼時候需要女人來掩護了？」萊格拉斯輕笑，抽出一把劍。

　　「我還可以瞬移走，你先……」黛娜爾還沒說完，就看見阿佐格走了過來。

　　「龍類，為什麼要和精靈為伍？你忘記了主人嗎？」阿佐格指責道。

　　黛娜爾只覺得他是個智障。

　　看見黛娜爾沒有半點理會她的樣子，阿佐格憤怒起來：「你敢無視我？」

　　黛娜爾冷笑了一聲，高高躍起，一劍劈向他。

　　阿佐格抬起代替胳膊的利刃，輕鬆擋下了這一劍，「你的力量太弱小了！龍類！」

　　黛娜爾被彈了出去，落在一處山坡上，落地時氣血一陣翻騰，被她咬牙忍住了。

　　「黛娜爾！」萊格拉斯緊張地大喊，「你怎麼樣？」

　　「沒事！」黛娜爾咽下血沫，準備強行龍化。

　　一個黑影落到她身邊，她敏捷地跳開，反手一劍差點刺中了對方。

　　「是我是我！」比爾博急忙道。

　　黛娜爾垂下了劍，又咳了幾下，「你怎麼樣？」比爾博關心道。

　　「沒事。」黛娜爾搖搖頭，發現索林也來了，正和阿佐格糾纏在一起。

　　阿佐格對當年一臂之仇一直懷恨在心，因此索林一出現，他就撲了過去。

　　黛娜爾終於松了口氣，比爾博越來越擔心，他緊張地問黛娜爾：「你覺得索林能贏嗎？」

　　黛娜爾看著落入下風的索林，安慰道：「他會贏的。」

　　只是，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黛娜爾沒休息多久，就去幫萊格拉斯解決其他半獸人了，比爾博也跟上來了。

　　多解決一個，索林的壓力就小一點。

　　三個人不知道殺了多少半獸人，最後都砍得麻木了，最後一個半獸人倒下時，黛娜爾已經快要站不住了。

　　比爾博癱倒在地，萊格拉斯喊了他一聲，他才清醒過來。

　　「索林怎麼樣了？」比爾博這才想起來，他踉踉蹌蹌往索林的方向跑去。

　　黛娜爾不放心他，也跟了過去。

　　他們三個人發現索林時，他還站著，雖然明顯快要撐不住了，但還活著。

　　阿佐格不知所蹤，索林也注意到了他們，隔的有點遠，比爾博喊了一聲，「索林！你怎麼樣？」

　　索林笑了笑，還沒開口，就看見比爾博三人的臉色變了。

　　「快跑！！！」比爾博大喊。

　　索林低頭一看，剛剛四處尋找的阿佐格屍體正好飄到他腳下的冰層裡面。

　　阿佐格突然破冰而出，索林被掀翻，阿佐格高高舉起了利刃，切了下去。

　　索林摸到自己的劍，格擋住這兇殘的一劍。

　　方才他與阿佐格纏鬥半天，設計使他掉落冰川，本以為阿佐格已經死了，結果沒想到居然潛藏在冰層之下，伺機而動。

　　真是卑劣！

　　半獸人的力氣非常巨大，索林的劍被一點點壓下，就在他快要撐不住，打算一命換一命時，一個人影突然出現！

　　橫空一劍，阿佐格的斷肢突然脫離的肩膀，索林感覺到劍上的力量突然消失，一個柔軟的身體倒在他身上。

　　阿佐格怒號，他剛欲撿起斷肢上的利刃，就被索林一劍刺穿了心臟。

　　褻瀆者的血液沿著劍身流了下來，低落在索林臉上，驚醒了發怔的他。

　　剛剛他差點打算……

　　他看了看昏倒在他身上的少女，輕聲道：「謝謝。」

　　……

　　之後的事情黛娜爾就不知道了，醒來後她已經在營帳裡了。

　　醒來第一眼就有侍女大喊「她醒了」，過了沒多久萊格拉斯進來了，他看見黛娜爾睜開眼，眼裡滿是開心。

　　「你再不醒我都想殺了那個矮人了！」萊格拉斯扶起她，給她倒了一杯水。

　　黛娜爾接過杯子，發現只有他，心裡突然感到一陣失望。

　　「你在想父親嗎？」萊格拉斯漫不經心道，「我勸你一時半會不要期待見他，他知道你不顧生死為了救一個矮人時，差點沒氣死。」

　　黛娜爾有點頭疼，「我不是不要命，我只是不想看他死在阿佐格手裡，那樣也太冤了。」

　　萊格拉斯哼了一聲，「他有什麼好同情的，要不是他，會有後面那麼多事嗎？」

　　黛娜爾無奈笑笑，「半獸人怎麼樣了？」

　　「阿佐格已死，剩下的也沒多少，很快就被我們消滅了。」

　　黛娜爾點點頭，這一戰結束，能安寧很久了。

　　萊格拉斯繼續道：「不過我們死了很多士兵，父親這幾天都在忙這些……還好有你，不然我們死的同胞更多。」

　　萊格拉斯沒待多久，就勒令她趕緊休息。

　　然而這一休息，就是十天，期間很多人都來看她，連甘道夫都來親切地慰問她，但是瑟蘭迪爾一次都沒有來。

　　她覺得有點不對勁，難道是他出什麼事了？可是精靈們並沒有出什麼大亂，她這幾天一直在想萊格拉斯第一天說的話語，總感覺有什麼不對勁。

　　想了想，黛娜爾冒險瞬移了出去，好在短距離消耗的體力不大。

　　她溜到瑟蘭迪爾營帳後面，等了好一會兒才聽到裡面有熟悉的說話聲，便用尖尖的指甲戳破了布料，發現是萊格拉斯和瑟蘭迪爾。

　　「父親，我不打算回去了。」

　　黛娜爾一驚，這是怎麼了？

　　「為了陶瑞爾？」

　　「不，我想出去看看。」

　　許久，才聽到瑟蘭迪爾的聲音：「好，這個世界的確很大，你去找一個人……」

　　黛娜爾呆了一會兒，她沒想到，萊格拉斯已經準備離開了。

　　等她回過神，瑟蘭迪爾已經說的差不多了，萊格拉斯似乎準備退下，精靈王突然說了一句話：

　　「萊格拉斯，你母親很愛你。」

　　萊格拉斯一愣，瑟蘭迪爾繼續道：「她比任何人都要愛你，是我對不起她。」

　　「她對我的愛，不是源於對您的愛嗎？」萊格拉斯冷冷道。

　　「不一樣的，你是她唯一的孩子，是她血脈的延續。」

　　萊格拉斯的停頓了一些，忽然質問道：「但您對我不一樣，對嗎？您並不在乎我母親，您可以有許多孩子，但我母親已經死了，她最愛的人，永遠不會懷念她！」

　　「我一直在懷念她，萊格拉斯，你是我唯一的血脈，我從不否認這一點。」

　　……

　　黛娜爾聽不下去了，她悄無聲息地回去，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可是閉上眼睛也不能掩蓋腦海中回蕩的聲音：我一直在懷念她……

　　曾經在王宮裡看見的手鐲，他對白寶石的執著，以及那些小小的細節……

　　再也無法自欺欺人了。

　　她真的很想沖進去質問一句：那我呢？

　　我算什麼？


Chapter 23. 意外之旅

　　後來幾天，黛娜爾一直悶悶不樂，傷好的差不多也不愛出門。

　　萊格拉斯察覺不對勁，他知道黛娜爾特別不喜歡悶著，這次傷好了也沒怎麼出來鬧騰，實在有點不對勁。

　　而幾次被黛娜爾敷衍走了，萊格拉斯也終於明白，自己不知道哪裡惹到她了。

　　本就心虛的他，不敢多問什麼，只能讓陶瑞爾再去試探一下。

　　黛娜爾看見陶瑞爾第二天又來看她，知道多半是萊格拉斯指使的。

　　陶瑞爾直接開門見山：「萊格拉斯讓我問你怎麼了？」

　　「……他讓你這麼直接問的？」

　　「那倒不是，我只想快點問完，和你再多聊聊。」

　　「哦？你最近怎麼好像有很多話要和我說一樣？」黛娜爾奇怪道。

　　「我要離開了，」陶瑞爾笑了笑，「我的意思是，我不打算回密林了，我打算和奇力在一起。」

　　黛娜爾默了默，心裡為萊格拉斯點了根蠟燭，萊格拉斯想必早就知道了，居然還能從容地和她聊天，並請陶瑞爾來問自己的情況……實在是，真大丈夫！

　　有氣節有胸襟！

　　救的了情敵殺得了仇敵，實屬中土第一奇男子！

　　黛娜爾心裡損著萊格拉斯，表情開心了不少。

　　陶瑞爾打趣道：「怎麼了？聽到我要走了，你很開心？」

　　黛娜爾皮笑肉不笑，「當然，你走了，萊格拉斯就是我一個人的了！」

　　陶瑞爾臉上一黯，隨即恢復原樣，「我和他根本不可能，再說了，我已經愛上奇力了。」

　　黛娜爾心裡歎了口氣，幾百年的時光裡，陶瑞爾也許真的喜歡過萊格拉斯，可是她太理智亦或是喜歡的不夠，所以只能遺憾的錯過。

　　不管怎麼說，陶瑞爾遇見奇力，也算是一種幸福。

　　「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我應該祝福你。」黛娜爾抱了抱她，輕聲道：「我一直覺得你活得很堅強，即便是面對萊格拉斯，更多時候，你都像是一個姐姐……你既然選擇奇力，那一定愛他勝過別人。」

　　陶瑞爾眼睛有點濕潤，她摸了摸小姑娘的頭髮，「那你怎麼打算的呢？」

　　黛娜爾久久沒有回答，陶瑞爾慢慢感覺到肩膀一陣濕潤 她歎了口氣，繼續道：「那天，我拿著弓威脅王，想讓他救矮人們，但是他拒絕了，他甚至斥責我不懂愛……」

　　「後來萊格拉斯攔住了他，陪我去了渡鴉嶺，王真的很愛他……萊格拉斯知道我是去救奇力的，但他卻幫了我，我知道他很喜歡我，我欠了他很多，但是我無法用同等的愛回應他……」陶瑞爾擦乾淨小姑娘臉上的淚痕，輕聲道：「但是奇力不一樣，被他喜歡著，就好像是被太陽包圍著，我一直以為我不會愛上別人，但是卻被他一次次牽絆，直到投入所有的愛。」

　　陶瑞爾捧起她的臉，認真道：「黛娜爾，一個人愛另一個人，如果沒有同等的回應，那是無法長久的。」

　　黛娜爾的淚水又流了下來，她抽泣了半天，最後忍不住哭了出來。

　　「哭出來就好了……」陶瑞爾抱著她，溫柔地拍拍女孩的肩膀。

　　她想起自己扶著受傷的奇力回去時，看見瑟蘭迪爾在一堆堆屍體中尋找著什麼，直到看見萊格拉斯抱著黛娜爾走出來才松了口氣。

　　瑟蘭迪爾看的是萊格拉斯，問的卻是黛娜爾，那一刻她意識到，這個精靈也許對這個小姑娘，動了真心。

　　可是陶瑞爾無法確定這一點真心，到底是不是愛，昨為旁觀者，她知道黛娜爾對瑟蘭迪爾的迷戀，但是這樣的迷戀，到底是不是愛？

　　等黛娜爾哭夠了，陶瑞爾的衣服也濕了一大片……

　　「你去我的衣櫃裡找件衣服換一下，我，我去洗把臉……」哭的雙眼腫起來的小姑娘有點尷尬，慌忙逃跑了。

　　陶瑞爾微微一笑，知道她好一點了，於是便順著小姑娘的意去換件衣服，給她一點空間。

　　陶瑞爾換好衣服，發現小姑娘還沒回來，只能百無聊賴的在帳子裡轉了一圈。

　　她忽然看見了一個眼熟的盒子，她走到梳粧檯前，發現的確見過這個盒子。

　　她把奇力送回去後，陪了他幾天才打算向王請罪，臨走時，奇力給了她一個盒子，說是索林向精靈王的賠禮。

　　陶瑞爾倒是沒想到索林會主動求和，直接把盒子和原話帶給了王。

　　這個盒子為什麼會在黛娜爾這裡？

　　陶瑞爾忍不住打開盒子，發現裡面就是那串白寶石項鍊，她一驚差點沒把盒子扔掉。

　　這時候黛娜爾恰好回來了，她看見陶瑞爾慌忙收起盒子，一點也不在意：「你喜歡那個嗎？萊格拉斯給我的，你要是喜歡就拿去。」

　　陶瑞爾手指一哆嗦，她可不信萊格拉斯有權利處理這種東西，黛娜爾不知道，她可是清楚得很強，這串項鍊可見是精靈族的珍寶。

　　不然瑟蘭迪爾怎麼會為此掀起戰爭，雖然最後這場戰爭變成了五軍之戰。

　　黛娜爾以為她是介意萊格拉斯，也就沒多說什麼。

　　之後陶瑞爾問她打算怎麼辦的時候，黛娜爾輕描淡寫道：「世界這麼大，我同樣有著漫長的生命，不一定只會愛上一個人。」

　　雖然黛娜爾現在眼睛腫得跟兔子一樣，一本正經說這種話不要太搞笑……

　　但是陶瑞爾還是有點絕望，她覺得自己怕是做錯什麼了……

　　第二天黛娜爾收來一封渡鴉帶來的邀請，山下之王為了慶祝戰爭的勝利，邀請她去參加宴會。

　　不知道她可不可以把史矛革帶去，估計會被打出去吧……

　　史矛革身體恢復後心智卻沒有恢復，到處溜達，要不是它的五軍之戰秀了一把，估計會被人捶死。

　　黛娜爾還是決定赴宴，她向瑟蘭迪爾請示了一下，對方很快就答應了。

　　這還是她自清醒後第一次見對方，極其短暫。

　　下山的時候，黛娜爾看見許多精靈正在收拾東西，準備回程了。

　　然而剛剛瑟蘭迪爾什麼都沒說，黛娜爾的心慢慢沉下去了。

　　矮人們對她倒是格外歡迎，黛娜爾直接被請進去了。

　　索林直接接見了黛娜爾，大約是由於她最後救了他一命，索林對他十分客氣：「我從甘道夫那裡得知了你的身世，我很抱歉，我的祖輩曾經貪圖你的力量才引來了史矛革……希望你能原諒我們。」

　　黛娜爾沒想到他能把身段放的這麼低，對方想打好關係她當然不會拒絕，「史矛革的闖入帶給矮人族百年的流離失所，我也很抱歉，但是它現在已經不會被邪惡力量輕易影響了，我保證它不會再傷害你們。」

　　黛娜爾強調了「邪惡力量的影響」幾個字，索林聽了臉色微變，最後重重地點點頭：「我明白了。」

　　當晚的宴會進行的非常熱鬧，矮人們沒有精靈那麼講究，成堆的美食和純釀隨意取用，索林興高采烈地參與其中，有矮人彈起了黃金豎琴，他輕輕哼唱起來：

　　越過寒冷的迷霧山脈

　　去往幽深的古穴罅岩

　　我們必須在破曉前離開

　　去找回我們遺失已久的黃金

　　群山之巔松濤呼嘯

　　夜風哀吟如斷心弦

　　猩紅的烈焰無盡地燃燒

　　巨木如炬在山林中蔓延

　　……

　　黛娜爾喝的有點多，她聽著聽著有點傷感。

　　這一路走來，也曾奔波勞碌過，也曾生死相搏過，也曾安逸溫存過，但那依然改變不了我心的形狀。

　　奇力溜到黛娜爾邊上，悄悄問她：「陶瑞爾什麼時候能離開幽暗密林？」

　　黛娜爾涼涼地看了他一眼，「怎麼了？她什麼時候說要離開？」

　　「她明明說……」奇力急了，看到黛娜爾眼睛裡藏不住的笑意才知道是逗他。

　　黛娜爾看著奇力熱切的目光，心裡微微笑了，他的確比萊格拉斯適合陶瑞爾，不過……

　　「你有沒有想過，你只有幾百年的生命，而精靈是不死的，在你失去後，你要陶瑞爾怎麼辦？」黛娜爾私毫不留情。

　　奇力聽了，垂下了眼睛，許久才抬起頭看著黛娜爾，正色

　　道：「我想過的，儘管陶瑞爾說她不介意，但是我愧對她，我的自私限制了她的生命，她將永遠青春，而我會老去。但是，我會我今後的幾百年時間來愛她，只要我活一天，我就會愛她一天……真的到了那一天，我希望她能忘記我。」

　　黛娜爾點點頭，輕聲道：「我記住了，龍族同樣有著漫長的生命，如果你對不起她，我會殺了你。」

　　……

　　黛娜爾在孤山狂歡了十幾天，她下定了決心後整個人都輕鬆不少，玩的很開心，贏得了矮人們的喜歡。

　　不過比爾博扛不住了，他本來就是一個生活作息極其規律的霍比特人，不想黛娜爾和矮人們有著強健的身體，幾天的狂歡就已經吃不消了。

　　半個月後的清晨，矮人們剛剛沉睡，比爾博收拾好了東西，由巴林送了出去。

　　「真的不多留幾天嗎？」巴林慈祥地問，他有點捨不得這個小霍比特人。

　　「嗯，你知道的，我想家了。」比爾博抱了抱他，微笑道，「代我向索林告別一下，我知道他肯定要留我，我會經常回來看你們的，只要你們不介意。如果你們有時間，我當然不介意哪天晚上，你們一個個來敲我家的門，哦不！是任何時候！」

　　比爾博戀戀不捨得和巴林告別了，正打算出發時，一片黑影遮住了初生的陽光。

　　「嘿！巴金斯先生，需要我送你一程嗎？」

　　騎著巨龍的少女笑著對他伸出了手。

　　—— the end


Chapter 24. 新生活

　　「你要去我家？」比爾博趴在巨龍身上，難以置信問道。

　　黛娜爾悠閒地躺在龍背上，懶洋洋道：「不可以嗎？你對那群矮人不是無時不刻地歡迎嗎？換了我就不行嗎？」

　　「不不不……我當然很歡迎，你是我的朋友，我當然很歡迎，但是，」比爾博小心翼翼轉了下身子，奇怪道：「你不是應該回幽暗密林嗎？我想不通你要跟我一起的理由？」

　　黛娜爾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是龍啊，難道我要和精靈們待一輩子嗎？我才三百歲，難道不應該到處看看嗎？」

　　比爾博完全沒想到她才三百歲，雖然他知道不同的物種壽命差的很多，比如索林看起來不比他大多少，而實際上索林已經快兩百歲了……天呐，她比索林還大！

　　「額，精靈們也是永生不死的，我聽說龍的壽命也很長，其實你們住在一起挺好的。」比爾博試探著建議道，還沒等黛娜爾回答，就聽到身下的巨龍鼻子噴出了一股氣流，然後一陣翻轉。

　　「啊啊啊……」比爾博驚恐地大喊，一隻手拽住了他，他才沒掉下去。

　　黛娜爾大聲呵斥史矛革：「說過多少次了，不要翻來翻去，老實點！」

　　比爾博急促地喘氣，心有餘悸，剛剛他差點被甩下去，這個高度掉下去他就能直接見他母親了。

　　「其實也沒事，你掉下去我也能接住的。」黛娜爾安慰道。

　　比爾博深吸了一口氣，什麼都沒說，只是牢牢地抓住了史矛革的背脊。

　　雖然巨龍不是太聽話，但是速度超快，堪稱中土第一坐騎，不過幾天的時間，他們就回到了夏爾。

　　不得不承認，夏爾的確是一個美麗的地方，當史矛革慢慢降落的時候，綠茵漸漸充斥黛娜爾的視野。

　　她輕聲讚歎道：「這裡真美。」

　　比爾博歡快地跳了下來，興奮地對黛娜爾大喊：「Come on！」

　　黛娜爾看著比爾博踩著毛茸茸的大腳丫跑遠時，心裡忽然寧靜了。

　　一路上雖然有比爾博和史矛革的陪伴，但她常常會想起瑟蘭迪爾。

　　臨走前她讓矮人送了一份信回密林，信上三言兩語表達了自己的離去以及這麼長時間庇護的謝意。

　　客氣而又疏離。

　　瑟蘭迪爾會生氣嗎？大約不會吧，黛娜爾覺得，對於這個局面，或許他們彼此都需要時間來好好想想。

　　本打算去迷霧山脈去找藍龍的，結果正好看見偷偷溜走的比爾博，就順便改了計畫。

　　反正離索倫復活還有幾十年，關於救世主什麼的，她在邊上看看就行了。

　　這樣一想好像就輕鬆很多了。

　　不過在密林深處，就沒那麼輕鬆愉悅了。

　　萊格拉斯本打算和黛娜爾告別一下再走的，結果等了半個多月只等到了一封信。

　　還是他父親給他的。

　　萊格拉斯很快看完了黛娜爾的信，信裡面沒有提到半點和瑟蘭迪爾有關的，僅僅是簡單告知一件事一樣。

　　他斟酌半天才開口，「我本還想和她告別一下的，沒想到她就先走了。」

　　精靈王顯得很平靜，撫摸著手上的一個盒子，淡淡道：「她既然沒有提到你，想必是對你的離開不滿了。」

　　「她知道我要走了？」

　　瑟蘭迪爾點點頭，「那天你向我辭行，她就在帳子外。」

　　萊格拉斯大驚：「那她豈不是知道……那為怎麼會離開呢？」

　　瑟蘭迪爾打開盒子，裡面是他送給黛娜爾的東西，以及那串項鍊。

　　他合上蓋子，遞給萊格拉斯，「她不知道，聽了前面幾句大概不高興了就走了。」

　　萊格拉斯接過盒子，聽見瑟蘭迪爾輕聲道：「如果，最後我們阻止不了索倫，我必定艱守這片土地到最後一刻……那時候你帶著她離開這個世界，再把東西交給她。」

　　萊格拉斯點點頭，鄭重道：「我明白，不過真的沒有辦法嗎？」

　　瑟蘭迪爾一步步走遠，「暗精靈沒有見過真正的光明，除非西渡，否則肉體註定承受不了精神與感情，幾千年前我就決定捨棄感情……然而終究是沒能做到。」

　　萊格拉斯看著那個離去的身影，該說的話已經說完了，這些年的所有不解都一一解開，他現在才明白，他的父親真的很愛他。

　　也很愛那個小姑娘。

　　夏爾晴朗的日子非常多，最初黛娜爾極其喜歡在山坡上曬太陽，史矛革依舊到處溜達，在夏爾無人敢招惹她們。

　　這都是因為回來的那天，比爾博正好趕上了他的家被拍賣的時候，因為比爾博的這趟意外之旅實在是太長久了，雖然才一年。

　　但是對於其他霍比特人人來說，這實在是太久了，於是他們商議了一下，決定拍賣失蹤人口比爾博·巴金斯的財產。

　　雖然比爾博回來了，但是其他人並不打算就此罷手，比爾博無奈地拿出了他和矮人們簽訂的條約，但是依舊沒有人願意相信他。

　　直到，黛娜爾騎著縮小了一點史矛革慢慢走來。

　　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美麗得像精靈一樣的少女，從一隻奇異的生物上跳下來。

　　「怎麼了，比爾博，你遇到什麼事情了嗎？」黛娜爾微笑著開口，她拍拍身後的史矛革，繼續道：「需要我幫你解決嗎？它正好有點餓了。」

　　史矛革配合地吐了一個火球，落在拍賣師的桌子上。

　　周圍人竊竊私語：「天呐！」

　　「那是火龍嗎？」

　　「噢！龍！」

　　拍賣師慌忙拍打著著火的衣服，在史矛革熱切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其餘的人紛紛扔下東西，飛快地跑掉了。

　　黛娜爾踢了一腳落在她身邊的凳子，對比爾博道：「這就是你的鄰居們嗎？真不客氣呐。」

　　比爾博無奈地搖搖頭，「他們其實不壞，但是你知道的，鄰居嘛，矮人和精靈不也是鄰居，不照樣天天打仗？」

　　經此一役，再無人敢冒犯老圖克的後代，比爾博花了幾天，終於把家裡恢復成原樣。

　　雖然他不介意黛娜爾住在他家，但是黛娜爾更想給自己造一個袋底洞，於是比爾博又陪著忙活了好幾個月。

　　黛娜爾的房子選在比爾博隔壁，這樣非常適合串門，甚至蹭個飯什麼的。

　　事實上，他們屋子是連著的，打開黛娜爾的餐廳後門，就是比爾博家的廚房。

　　這為黛娜爾蹭吃蹭喝帶來了極大的方便，雖然比爾博不懂意義何在。

　　由於黛娜爾的存在，周圍的居民紛紛搬離了這裡，史矛革在山坡的另一面打了一個洞住下了。

　　一切就這樣安定下來，如同春日和煦的暖風，縈繞心中，祥和而又靜謐。

　　十年的時光悄然而過，比爾博看上去依舊那麼年輕，和黛娜爾第一次見他沒什麼兩樣。

　　而黛娜爾越來越美麗，如果忽略有時跟在她身後的史矛革，不少霍比特人都很願意親近她的。

　　十年的時間終於讓史矛革恢復元氣，它終於能變成人形了。

　　變成人形的史矛革，黛娜爾一直想像不出來，不過當她看見這個高大威猛的男子時，還是忍不住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黛娜爾笑得上接不接下氣，「你居然會變成這種人形，簡直太搞笑了！」

　　老實說，史矛革的人形很英俊，但是那張傲嬌臭屁的臉，配上一個威猛健壯的身材，實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渾身散發著一股「我很不好惹，不要來煩我的」氣質。

　　史矛革惱怒地噴了一口火球，然後就很少變成人形了。

　　他總覺得人形太過羸弱，沒有龍形時自在逍遙。

　　隨後的幾十年裡，黛娜爾四處旅行，越來越成熟的龍皇血脈，使她慢慢找到了散落在這個世界上的同胞。

　　不過他們大多時候都在沉睡，穿梭時空付出的代價太大，不是所有龍都能像黛娜爾和史矛革一樣可以到處跑的。

　　好在他們還活著，這樣不至於最後龍族的力量太弱小。

　　關於至尊魔戒，比爾博最後告訴了黛娜爾它的來歷，雖然這些黛娜爾都知道，但是她還是很驚訝，畢竟這說明比爾博已經徹底信任她了。

　　看過無人之境的綺麗風景，走過這片大陸的每一個地方，時間的流逝下，黛娜爾差不多快要忘記幾十年前的事情了。

　　那些幽暗森林裡的美麗生物，就好像是一場奇幻之旅，冷漠高傲的精靈王，俊美優雅的精靈王子，美麗動人的女護衛隊隊長……

　　如今都天各一方，那些一同生活過的三年，仿佛只是一場夢。

　　也許再過一百年，一千年，這些人她都再也找不回了，和他們有關的記憶，曾經堅若寶石，也會被時間打磨成沙粒。

　　比爾博有時候會問他：「為什麼不回去看看呢？」他有時候會回孤山一趟，每次他去，索林他們都會舉行宴會來狂歡。

　　雖然他們不能時常相處，但這樣一年一次的聚會比爾博從來不會錯過。

　　黛娜爾沒有一次回答過，她從孤山離開是臨時起意的，因此沒有帶走任何東西。

　　除了左手的一串白寶石手鏈，瑟蘭迪爾曾說過，只要她戴著，他就知道她在哪裡。

　　可是過了這麼久，他從來沒有來過，一次都沒有，甚至連一封信都沒有。

　　既然人家已經淡忘了，為什麼還要打擾別人呢。

　　每年生日的時候，比爾博和史矛革都會給她準備各種各樣的禮物，為她慶祝。

　　雖然作為一個永生的龍類，生日這種日子實在沒有慶祝的意義，但自從黛娜爾離開後第一次在這個日子喝醉後，比爾博知道後就每年給她慶祝一下。

　　既然一定要難過，那他只能多陪陪她了。


Chapter 25. 思念

　　日子可能這樣繼續過下去，如果沒有索倫的話。

　　夏爾的氛圍幾十年如一日，這完全是因為霍比特人們極慢的生活節奏。

　　他們完全不在意外面的世界發生什麼，只要不影響他們寧靜的生活就行。

　　然而那個重要的日子終於將要來臨了。

　　比爾博的111歲生日。

　　魔戒對他的影響越來越大了，比爾博自己大約早就明白，離開孤山后，他再也沒帶上過這枚戒指，至少黛娜爾從沒見過。

　　但是索倫的力量在恢復，由於咕嚕沒用死，魔戒並沒有侵蝕比爾博，但他的脾氣越來越糟糕，只有對著黛娜爾和他的老朋友們才會好不少。

　　他常常小心翼翼地撫摸著戒指，迷戀地低語：「我的珍寶……」

　　這令黛娜爾非常擔憂，好在在比爾博生日的這一天，甘道夫如約而至。

　　在比爾博心中，甘道夫一直是一個非常特別的存在，所以當甘道夫斥責他後，雖然非常不舍，但是比爾博最終放棄了戒指。

　　這是在令人驚歎，連甘道夫都不敢觸碰的魔戒，在比爾博擁有它幾十年的時間裡，沒有被它腐蝕，最後主動放棄……

　　沒有人能像他一樣，絲毫不貪圖力量的巔峰，可以說，比爾博是魔戒最好的一任主人。

　　黛娜爾和比爾博離開了夏爾，兩人暫時分別。

　　自此後，比爾博·巴金斯這個名字，連同他的冒險血統，神秘消失後，又滿載而歸，以及那個騎龍少女，成為霍比特人們的記憶與傳說。

　　黛娜爾並沒有立即離開，她答應了甘道夫的請求，暫時保護一下魔戒的第二任主人——佛羅多·巴金斯。

　　被嚴刑拷打的咕嚕透露出了魔戒的下落，索倫派遣戒靈前往夏爾追擊巴金斯。

　　在甘道夫的催促下，佛羅多帶著幾個朋友離開了家門。

　　結果他們還沒走多遠，就發現了戒靈，佛羅多憑藉魔戒的力量成功避開了一次戒靈。

　　然而當他們好不容易到達碼頭附近時，騎著黑馬的戒靈追了上來。

　　「佛羅多！快跑！」山姆大聲喊著。

　　然而戒靈擋在了佛羅多面前。

　　就在佛羅多準備再帶上戒指時，一個身影忽然出現。

　　黛娜爾一把拎起佛羅多，扔到後面的船上，戒靈轉身欲攔，被黛娜爾的劍攔住了去路。

　　戒靈雖然已經沒有自己的意識了，但是他能感受到，再糾纏下去他也抓不了佛羅多，於是掉頭就走。

　　黛娜爾收起蓋亞之劍，轉身對驚恐的幾個霍比特人道：「你們趕緊離開這裡，戒靈不會輕易放過你們的，按照甘道夫說的做，儘量不要再用戒指了。」

　　佛羅多緊張地點點頭，黛娜爾召喚出史矛革，一同離開了。

　　她現在有重要的事要做。

　　就在比爾博生日的第二天，黛娜爾剛收拾好東西，一個意外來客打破了一切。

　　來人是萊格拉斯。

　　黛娜爾非常意外，萊格拉斯在她離開後也外出遊歷大陸了，沒想到他居然會主動來找自己。

　　六十多年未見，萊格拉斯成熟了不少，但他的顏色沒有變，依舊溫暖。

　　他笑著張開手，黛娜爾緊緊的抱住了他，「我真的很想你。」說完眼睛濕潤了起來。

　　萊格拉斯拍拍她的後背，歎了口氣，「我也很想念你，當初你不告而別，連一個字都沒留給我，我還傷心了好久。」

　　黛娜爾嘟囔道：「明明是你不告訴我要離開的……」

　　「我是準備要告訴你的，結果……算了，我來這裡，是為了一件事，」萊格拉斯退後一步，凝視著她的眼睛，「我希望你回一趟密林。」

　　萊格拉斯眼神裡劃過一絲傷痛，被黛娜爾敏捷地捕捉到了。

　　難道？

　　她睫毛抖了抖，不可置信道：「瑟蘭迪爾出什麼事了？」

　　……

　　黛娜爾坐在龍背上，心臟一下下被揪緊，她無法相信瑟蘭迪爾會……萊格拉斯說的很明白，精靈肉體的潰散是無法避免的。

　　她緊緊捂住了臉，淚水從指縫滑落，她以為還有很多年，解決完索倫，她還有漫長的生命，來讓他愛上她。

　　可是現在命運卻要告訴她，這個美好的期待很難實現了。

　　史矛革降落在一處山脈，黛娜爾一步步向深處走去，史矛革化為人形跟了過去。

　　這裡是瑞文戴爾。

　　甘道夫幾次邀請黛娜爾來這裡，都被她用各種各樣的藉口拒絕了，沒想到自己終究還是來了。

　　瑞文戴爾的精靈要智慧一點，或許他們有辦法。

　　黛娜爾向衛兵表明自己的身份和來意，等了很久，才有人請她進去。

　　直到第二天，才有精靈請她去見領主。

　　瑞文戴爾的領主是一位半精靈，儘管如此，他還是擁有了精靈的美麗，英俊瀟灑，談吐不凡。

　　和瑟蘭迪爾比起來，他更像一名精靈統治者。

　　埃爾隆德非常溫和，他為黛娜爾準備了豐盛的大餐，儘管全是素的。

　　比爾博和甘道夫也在這裡，比爾博每次去孤山時，都會在瑞文戴爾逗留幾天，他和這位領主的關係很不錯。

　　一番客套後，埃爾隆德直接詢問了黛娜爾的來意：「我曾多次邀請您前來瑞文戴爾，但都被閣下推延會面，直到今日才見到閣下，我想，閣下也是有自己的來意對嗎？」

　　黛娜爾有些不好意思，點頭道：「我並非有意拖延，只是沒想好如何面對你們。」

　　埃爾隆德微微一笑，表示並不介意，「從甘道夫和比爾博那裡，我得知了龍的歷史，很抱歉我曾一直以為龍族都是邪惡的，但自從我見到你的第一面我就知道，你一定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

　　黛娜爾心裡翻了個白眼，還真是滴水不漏，不過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也只能接下去了。

　　「當然，索倫讓我族幾近滅絕，我只想殺了他。」

　　埃爾隆德點點頭，黛娜爾亮明立場後，餐桌上的氣氛就輕鬆多了。埃爾隆德換了無關緊要的話題，大家聊的很開心，賓主盡歡。

　　最後結束的時候，黛娜爾表示想和領主大人單獨談一談，埃爾隆德欣然接受。

　　「我知道大人您也度過了漫長的時光，我想請教您，如果一個精靈，肉體無法承受精神將要潰散，是否有挽救的餘地？」

　　埃爾隆德聽了微訝，他沒想到黛娜爾是為這個而來，「你說的是暗精靈嗎？他們沒有見過光明，的確容易被感情消磨掉肉疼，據我所知，這種損耗在每一個暗精靈身上都會存在，不過很微弱。」

　　黛娜爾臉上浮現一絲悲痛，「如果這種損耗已經很嚴重了呢？還有救嗎？」

　　埃爾隆德憐憫地看了她一眼：「除非西渡，否則留在中土的暗精靈都會慢慢死去。」

　　黛娜爾呼吸一滯，隨後歎息道：「我明白了，多謝您。」

　　她向埃爾隆德行了一禮，轉身離去。

　　等到她消失後，甘道夫才從陰影處走出來，「原來她是為瑟蘭迪爾而來。」

　　埃爾隆德挑眉：「瑟蘭迪爾？他什麼時候和龍交好了？」

　　「她在密林生活過幾年，」甘道夫摸了摸鬍子，「瑟蘭迪爾活了六千多年都沒有事，和這條小龍生活了幾年居然連感情都無法控制了。」

　　埃爾隆德思索了一下，被甘道夫的意思驚了一下：「你是說，她和那個精靈王……」

　　甘道夫點點頭，「你注意到她手上的鏈子嗎？那是瑟蘭迪爾的一件珍貴藏品，當初她帶著受傷的史矛革逃跑時，被精靈們發現，瑟蘭迪爾震怒之下卻故意放走了她……她和密林的關係非常親密，所以你大可放心，無論如何她也不會站在索倫一邊的。」

　　黛娜爾沒有得到想要的回答，見了傳說中最強大的精靈——蓋蘭·崔爾後，就趕忙離開了。

　　晝夜不停地趕路，終於在三天后到達了密林，黛娜爾直接瞬移了進去，把還沒變來得及成人形的史矛革留在了外面。

　　史矛革忿忿地吐了一個火球，洩憤地燒光了一小片樹林才離開。

　　黛娜爾在寢宮裡沒找到瑟蘭迪爾，於是又瞬移到書房，把裡面幾隻正在議事的精靈嚇得不輕。

　　瑟蘭迪爾看見她也愣了一下，隨即揮揮手讓其他人退下，他看著小姑娘逐漸成熟的面容，心裡歎息了一下。

　　我已度過漫長年歲，而你還未長大。

　　當我已不再青春年少，你是否還會愛著我？

　　他微微一笑，對著那個思念了幾十年的人張開手。

　　黛娜爾撲了過去，「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抽噎道：「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瑟蘭迪爾拍拍她的背，低頭吻去她的淚水，「我哪裡知道你會不告而別，我活的已經夠久了，即便死了也沒什麼的。」

　　黛娜爾瞪了他一眼，恨聲道：「你是活夠了，可我才三百歲，你讓我以後怎麼辦？」

　　瑟蘭迪爾摸了摸她的臉，輕聲道：「森林裡有一種草藥，吃了就會忘記愛過的人，如果你不想記得我了，就忘了我，萊格拉斯會照顧好你的。」

　　這種口氣簡直就是交代遺言了，黛娜爾沒想到他都打算好了，簡直想把他暴打一頓。

　　什麼叫「萊格拉斯會照顧好你的」？這種向兒子託付小情人的方式，簡直令她想死。

　　好在顧慮道他現在有點虛弱，黛娜爾沒有付諸行動，「我去了瑞文戴爾一趟，聽埃爾隆德說只要西渡就能阻止這種損耗。」

　　「索倫早已公開了回歸，最後的一戰在所難免，我勢必要守衛這片土地。」瑟蘭迪爾並不認可黛娜爾的想法，他忽然又問道：「你還跑去了瑞文戴爾？埃爾隆德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人。」

　　黛娜爾咬牙道：「是啊，他是很不簡單，英俊多金，學識廣博……」

　　話還沒說完就被堵住了。


Chapter 26. 魔戒遠征隊

　　黛娜爾知道最終索倫會被殺死，但無法確定瑟蘭迪爾能否撐到最後。

　　所以當埃爾隆德邀請精靈和龍族參加聖白會議時，她毫不猶豫答應了。

　　瑟蘭迪爾親自將他們送出幽暗密林，儘管他不想黛娜爾去冒險。

　　「我不確定我的到來會對這個世界造成什麼影響，所以我只能親自去看看。」黛娜爾解釋道。

　　「我明白。」瑟蘭迪爾微笑著點頭，他的臉色有些蒼白，發色也有些黯淡，這是肉體承擔不了精神的先兆。

　　瑟蘭迪爾的眼神極其溫柔，蘊含著難以言說的不舍，他為黛娜爾戴上那串白寶石項鍊，「這是我族的信物，希望它能保佑你。」

　　黛娜爾踮起腳尖吻了他一下，到了此刻，曾經的事都不重要了，她的目光裡全是戀戀不捨，「史矛革會留下來守護密林，不管我做了什麼，你一定要等我回來。」

　　「好。」她聽到那人微笑著答應了。

　　瑞文戴爾。

　　埃爾隆德和甘道夫還在爭吵著：

　　「魔戒不能留在這裡，我們不能腹背受敵。」

　　甘道夫歎息了一下，「我們沒有辦法，除非毀了它。」

　　埃爾隆德厲聲道：「三千年前，我帶著埃西鐸來到末日火山的懸崖上，但是他不願意毀了魔戒，現在有誰能做到？」

　　甘道夫扶著欄杆，沉默了許久。

　　隨著時間的過去，幾大種族的使者一一來到了瑞文戴爾。

　　聖白會議，正式召開。

　　「來自遠方的陌生人和朋友，們被召集來商量如何對抗摩多的戒指。中土世界正面臨滅亡的命運，無人能倖免。」

　　埃爾隆德環視各族的使者，繼續道：「如果你們不團結一心，就會滅亡，所有種族都無法倖免。」

　　他的目光落在一個小霍比特人身上，「佛羅多，把魔戒拿來。」

　　佛羅多拿出了魔戒，放在中央書臺上。

　　各族使者驚疑不定：「原來是真的！」「這就是那枚戒指！」

　　隨後這些來自世界各地的使者開始爭吵如何處置魔戒。

　　萊格拉斯也為阿拉貢辯駁了幾句，他還想再繼續說，被黛娜爾一把攔住，「阿拉貢是誰？」

　　「一個單槍匹馬的遊俠，他本是剛鐸的繼承人，然而他放棄了王位。」萊格拉斯遺憾的解釋道。

　　「剛鐸？他是埃西鐸的後人？」黛娜爾皺了皺眉。

　　「是，但他和埃西鐸不一樣。」萊格拉斯顯然對他頗有好感。

　　黛娜爾點點頭，「確實，其他人或多或少都被魔戒的出現所影響，但他好像沒有。」

　　那位自稱剛鐸宰相的後裔——波羅莫顯然被魔戒所蠱惑，他不受控制地走向石台，「……這是一個禮物，給摩多敵人的禮物，我們為什麼不用它來……」

　　波羅莫緩緩向伸出手，就在他要碰到魔戒的時候，甘道夫站了起來：「波羅莫！%@&#*%¥#¥&%……」

　　整個世界都黑了下來，所有人表情都很難看，埃爾隆德撫扶住額頭：「甘道夫，你在幹什麼！」

　　甘道夫抬了抬手，世界又明亮起來，他躬身向埃爾隆德道歉，「是我的錯，我用了摩多的黑暗語，如果我們不毀了魔戒，這種語言將會飄散在大陸每一個地方。」

　　這加劇了眾人的爭吵，黛娜爾搖了搖頭，看向佛羅多。

　　佛羅多仿佛在思考著什麼，過了一會兒，他忽然站起身：「我願意！」

　　沒有人停下來，除了甘道夫，甘道夫轉過身，看著佛羅多。

　　「我願意把魔戒帶到末日火山，」佛羅多看著安靜下來的人，有點害怕，「雖然我不知道路怎麼走。」

　　甘道夫笑了，他走向佛羅多，「我願意協助你，佛羅多，只要你願負重擔。」

　　阿拉貢站起來，大步走到佛羅多面前：「我願意犧牲性命保護你的安危。」

　　他半蹲下來，堅定地看著佛羅多：「我願意，我的劍會保護你。」

　　萊格拉斯站起身，承諾道：「還有我的弓箭。」

　　金利不甘落後：「以及我的斧頭。」

　　黛娜爾走了過去，微笑道：「包括我的利刃。」

　　就這樣，黛娜爾加入了魔戒遠征隊，成為第十名隊員。

　　一開始，除了萊格拉斯和甘道夫，其他人都很不解埃爾隆德為什麼會允許黛娜爾加入遠征隊，然而在她一次次展現不凡的實力後，終於贏得了眾人的敬佩。

　　由於索林沒有死在五軍之戰，並且和精靈維持了表面上的聯盟，所以萊格拉斯和金利開始並沒有很大的矛盾。

　　遠征隊穿過雪山，礦洞……一步步向摩多前進，他們不僅要躲避索倫勢力的追殺，還要面臨薩魯曼的魔法攻擊，最可怕的是，他們還要時刻承受至尊魔戒的影響。

　　這是無比艱難的旅途，和比爾博當年的意外之旅完全不一樣，這是生死之旅：

　　甘道夫的不幸離開，

　　梅裡和皮平被奧克斯擄走，

　　遠征隊分崩離析，

　　……

　　通往摩多的路十分艱辛，即便是黛娜爾，也時常受傷。離摩多越近，佛羅多就越難抵抗魔戒的誘惑，他有時會偷偷把魔戒交給黛娜爾保管，因為她是唯一一個不受魔戒影響的人。

　　他們必須借用咕嚕來找到去末日火山的路，卻又要時刻防備著咕嚕。

　　自從和萊格拉斯分別後，黛娜爾就不敢鬆懈一刻，她需要時刻警惕周圍的情況，不敢鬆懈一點。

　　她和山姆一直覺得咕嚕的話不可全信，但是佛羅多卻有點同情它，或許是和比爾博一樣的心軟。

　　咕嚕大部分時候都聽從佛羅多的話，也許是霍比特人天性的溫順安撫了它，或許也因為他們都是同族。

　　但是好景不長，一行人遇到了法拉墨，佛羅多為了保護咕嚕故意讓法拉墨抓住咕嚕，但是咕嚕覺得自己被背叛了。

　　山姆在夜晚聽見咕嚕想要殺死佛羅多的計畫，他告訴了其他人，但是佛羅多卻堅持相信咕嚕。

　　當他們終於來到末日火山中的烈火廳時，索倫和手下都被阿拉貢和萊格拉斯帶來的軍隊吸引了，這本該是萬無一失的好機會。

　　但是佛羅多動搖了，看見他站在火山口附近想要帶上戒指時，黛娜爾心中還是失望了一下。

　　雖然黛娜爾知道魔戒的力量一直在增長，但她還一直期待佛羅多是另一個比爾博，然而佛羅多卻沒能做到。

　　走到這一步，黛娜爾差不多也是強弩之末了，之前的長時間戰鬥消耗了她了力量，如果佛羅多戴上戒指，恐怕她不會能輕易抓到她。

　　「佛羅多！你想成為第二個埃西鐸嗎？」黛娜爾試圖喚醒他。

　　佛羅多緊緊盯著魔戒，最終顫抖著伸出了食指……

　　黛娜爾閉了閉眼，掌心凝聚起白光，正當她準備動手時，咕嚕突然出現！

　　它狠狠撲向了毫無防備的佛羅多，一口咬下剛剛佛羅多帶上魔戒的手指。

　　黛娜爾一驚，隨即擲出了手中的白光，咕嚕狼狽躲開，還是被白光掃中，跌落進了火山口。

　　魔戒強大的力量使得火山噴發，岩漿洶湧撲了上來，黛娜爾還沒來得及慶倖就趕緊逃跑。

　　她瞟了一眼佛羅多，發現他還呆呆地站在那裡，山姆怎麼拉他都沒反應，歎了口氣，化出龍形，叼著兩人飛離這個危險之地。

　　還沒飛多久，黛娜爾就感到一陣無力感，剛剛對咕嚕的最後一擊耗掉了最後的力氣，最終支撐不住，變回了人形。

　　幾人從高空中跌落，滾燙的熱浪襲來，黛娜爾竟然覺得有些溫暖，沒想到居然栽在這裡。

　　陷入黑暗的最後一刻，她似乎聽見了一聲鳥鳴……

　　最終黛娜爾還是沒死成，升級成功的白袍巫師甘道夫派來了救兵——巨鷹。

　　巨鷹恰好接到了差點掉入岩漿的幾人，成功地把他們送到了安全地方。

　　萊格拉斯看見鷹背上昏迷的少女松了口氣，甘道夫檢查了一下，發現黛娜爾只是脫力了，告訴他休息一陣子就會好的。

　　阿拉貢看著終於徹底安心下來的萊格拉斯，打趣道：「她是你的愛人嗎？你這麼擔心她當初怎麼還讓她去冒險。」

　　萊格拉斯瞟了他一眼，無奈道：「她只是我的好朋友，她是我父王的愛人，要不是為了我父親，她還不一定會參與這場戰役。」

　　阿拉貢挑了挑眉，他看到黛娜爾帶著精靈的信物，還和萊格拉斯非常親密，還以為他們是一對兒。

　　「不過你父親不是活了很久嗎？她可是個人類啊。」阿拉貢並沒有見過黛娜爾龍化的樣子，他一直以為黛娜爾和他一樣是人類。

　　萊格拉斯笑笑，還沒回答，就聽到天空中傳來龍鳴，抬頭一看，幾隻巨龍在天空中盤旋著。

　　巨龍們中一隻略小的藍龍慢慢降落，變成了人形，這是是一名淡藍色長髮的柔美女性，她一出現，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女人走到萊格拉斯身邊，伸手摸了摸他懷裡的黛娜爾額頭，發現沒什麼大礙便放下心來。

　　「我們遵循王的命令，協助此戰，目前大部分敵人已經被消滅了。」

　　甘道夫走過來，微微行了一禮：「感謝各位的相助，世人不會忘記龍族曾為和平做出的貢獻。」

　　女人擺擺手，淡淡道：「我們本就是遵循王的命令，能夠殺死索倫，也算是為我們死去的同胞復仇了。」

　　說完看了一眼萊格拉斯，表情溫和不少，「希望你們能照顧好她，不要辜負她對你們的心意。」

　　女人對昏迷的黛娜爾行了一禮，化為龍形，帶著其他龍飛往遠方。

　　阿拉貢呆了好久，才意識到什麼，他難以相信地看著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她也是龍？還是一隻……龍王？」

　　萊格拉斯微笑著點頭。

　　「噢！我的天！」


Chapter 27. 中土落幕

　　我曾陷入你的眼神，那裡是無邊的冰海。

　　我曾拂過你的長髮，那裡是亙古的陽光。

　　我曾親吻你的王冠，那裡是密林的四季。

　　……

　　又一次在漫長的黑暗中醒來，黛娜爾看見的不是野外的天幕，不是山洞坑坑窪窪的洞頂，不是一片黑暗……這裡似乎是，某只精靈的寢宮？

　　好像每一次昏迷久了就會在密林醒來，真是有意思。

　　看來最後還是被救了，不然她恐怕是中土第一隻被煮熟的龍。

　　不過既然回了密林，那說明她應該昏迷了很久，黛娜爾爬起來活動了一會兒。

　　寢宮似乎沒什麼變化，那只手鐲還在那裡，不過黛娜爾已經不介意了，經歷過生死，她已經想明白了。

　　不管瑟蘭迪爾到底是不是懷念先王后，那都是死去的人了，他今後每一天，都屬於她！

　　下定了雄心壯志的小姑娘還沒繼續制定下一步計畫，就被人輕輕摟住了。

　　「在想什麼，嗯？」身後溫暖的懷抱格外舒適，黛娜爾偏頭避開對方撲在脖頸的氣息，她莫名有點臉紅。

　　瑟蘭迪爾笑意滿滿，小姑娘大概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居然臉紅了，他親吻著因害羞偏頭而露出來的雪白肌膚，以及衣領下綿軟的起伏。

　　他喉頭一緊，沿著肩膀美好的弧線開始親吻。

　　黛娜爾感覺到一個濕熱的軟物沿著脖子來到耳後，忍不住掙脫開對方的懷抱，她羞惱地推開瑟蘭迪爾，「你怎麼現在才來看我？」

　　瑟蘭迪爾挑眉，也沒再過分，他拉著黛娜爾做下，「醒了很久嗎？剛剛在處理一些事情，剛剛打完仗事情有點多。」

　　黛娜爾看著他越來越消瘦的臉龐，輕聲問：「我離開後你過的怎麼樣？」

　　瑟蘭迪爾按住她的手，細細親吻著，「沒什麼變化，除了和半獸人打了一仗……」

　　黛娜爾被他黏黏糊糊地行為弄的臉紅，想要抽回手卻聽到對方繼續道：「後來又瘦了點傷，不然我早就去接你了。」

　　「你受傷了？」黛娜爾急了，伸手摸到他的衣襟，解開了扣子，柔軟的絲綢滑落，露出白皙的胸膛，以及結實的腹肌。

　　「啊？嗯……」黛娜爾看的愣神，好半天才發現沒有傷口，抬頭看向瑟蘭迪爾，發現對方一臉狹促的笑意，瞬間臉上爆炸，「你到底傷在哪兒了！」

　　瑟蘭迪爾收起表情，慢慢靠近道：「在大腿上，你要看嗎？」

　　就在他要親到黛娜爾時，小姑娘一把按住了他，「我才不要看！」

　　黛娜爾本想把他推遠點，沒想到直接摸到了對方的胸口。

　　掌下溫暖堅硬的肌肉刺激著黛娜爾的心臟，她覺得自己心裡有一百隻史矛革在撒歡兒奔騰。

　　瑟蘭迪爾繼續逗她：「怎麼，不想看，是要用手摸摸嗎？」說完拉著黛娜爾的手往下滑去。

　　黛娜爾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被對方帶入衣袍中，指尖觸摸到的肌膚越來越滾燙……

　　她想抽出手，卻被瑟蘭迪爾按住不放，「傷口就在附近，別亂動。」

　　她還想說什麼，對方直接吻了上來，熾熱的唇舌侵入口腔，糾纏著她的小舌。

　　黛娜爾的手被帶著摸到了一處痂，那是一道很長的傷口。

　　瑟蘭迪爾停了下來，輕聲道：「當時情況危急，大腿不慎被砍了一刀，要不是史矛革拉了我一把，受傷的就不是大腿了。」

　　黛娜爾細細地摸著拿到傷口，她能感覺到這道傷口當時的嚴重，還沒開口就聽到瑟蘭迪爾繼續道：「後來我被送回來治療，血流的太多都沒知覺了，當時我想的卻是，要是你回來沒了一條腿，你還會愛我嗎？」

　　瑟蘭迪爾笑笑，他伸出手摸了摸黛娜爾的臉，「我一直擔心一個問題，我已經活了六千年，這世界上很多人事物我都一一看過了……但是你沒有，你只看了這世界十幾年，如果有一天，你見到更多的人，會不會後悔早早愛上我。」

　　黛娜爾搖搖頭，「我……」還沒說出就被瑟蘭迪爾的手指按住嘴唇。

　　「不要輕易承諾，黛娜爾，我從未後悔愛過你，我等了六千年，才等到這樣一個你。

　　當我以為你是個人類，我發現自己對你不一樣時，並沒有在意，我不介意陪伴你度過短暫的百年，但你後來選擇離開，我沒有阻攔你的理由。

　　後來我得知你的身份，並且有著同樣漫長的生命，那一刻，我竟不知道是喜還是怒多一點。」瑟蘭迪爾抱緊了黛娜爾，她就像是維拉賜予他的禮物，作為幾千年孤寂的彌補。

　　黛娜爾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告白，她輕聲道：「或許我來到這個世界就是為了你，你的確比我大了很多，但是，瑟蘭迪爾，」她看著他藍灰色的眸子，溫柔道：「我們有著漫長的生命，十萬年二十萬年後，這幾千年的距離就不算什麼了，當我們走過比這還要漫長得多的時光後，你就不會不安了……你願意和我一起走到永恆的盡頭嗎？」

　　半□□的精靈緊緊抱住了她，許久她才才聽到一句：

　　「我願意。」

　　黛娜爾忍不住笑了，她埋在瑟蘭迪爾懷裡，這一刻她期待很久了。

　　同樣，這一刻，這個男人已經等待千年了。

　　當一切結束後，黛娜爾陪著瑟蘭迪爾踏上了西渡的旅程。

　　這並不是件簡單的事，但是經歷了這麼多以後，她已經成長為能保護自己，庇護他人的人了。

　　考慮道瑟蘭迪爾的情況，他們是第一批出發的人，所有相識的人都來港口送別。

　　「不用都來吧，也許很快你們就來了。」黛娜爾對著眾人道。

　　比爾博搖搖頭，笑道：「我們都有再見的機會，但我們不會再有在中土世界相見的機會了。」

　　的確，此一別，有些人或許就再也見不到了，與其說是送別，不如說是，中土世界對她的告別。

　　黛娜爾看著一個個面孔，想起來和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樣子。

　　巴德，萊格拉斯，陶瑞爾，迪波，比爾博，索林，奇力，菲力，阿拉貢，金利，梅裡……

　　兩支遠征隊意外地聚集在一起，參與過史矛革之戰，五軍之戰，聖盔谷之戰，聖戰的大部分人都來了。

　　這個由魔戒開始的故事，由魔戒的結束而結束。

　　更多的人留了下來，因為黛娜爾的出現，這或許就是她來臨的意義。

　　當然，最大的意義——就是她身邊的這個精靈。

　　他們將會一同走向永恆的盡頭。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這樣結束合不合適，我其實是想秀一把車技的，奈何最後煽情地不好意思了【笑哭】

　　當年我看指環王的時候，被中土世界深深吸引，然而後來我看霍比特人的時候，為一個精靈所傾倒。

　　雖然很多人不看好霍比特人，但是我更喜歡霍比特人，指環王實至名歸，而霍比特人是最好的懷念和落幕。

　　算了，不扯多了，有什麼想法我會寫成番外的。

　　這篇文讓我看到自己很多不足，所以打算繼續寫同人，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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