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派特裡夏
「It’s my birthday~」
「今天是我生日~今天是我生日~噢~」
「高天尊的生日~喔~最偉大的高天尊的生日~」
星際，薩卡星，繽紛的七彩煙花在競技場上空炸開，煙霧繚繞。
歡快的歌聲，嘹亮的高音……
今天的薩卡星，依舊有著快樂又喜慶的好日子。
「轟！」
遼闊的天穹上，五顏六色的星際蟲洞像是密密麻麻的泡泡一樣貼著藍天。
時不時的，有一些古古怪怪的機械零部件（比如躍遷飛船的機翼逃生艙什麼的）、或者奇奇怪怪的生命體（比如剛剛從天而降的金發紅披風大塊頭）掉下來……
這些「垃圾」們可能的命運有兩種。
——被薩卡星徘徊的流浪漢們撿走，或者吃掉。
雖然被吃掉的情況是大多數，但今天新鮮出爐的金髮「垃圾」運氣比較好。
在被流浪漢們分屍之前，這個健壯的、英俊的、披著紅披風的、看起來有點傻fufu的外來者，首先被途徑此地的拾荒者142號看上了。
「他歸我了。」
一位蜜膚棕發的女性——「拾荒者142號」瓦爾基裡——打了個酒嗝，說。
她醉醺醺的操控著機甲，將礙事的流浪漢們轟成渣渣，然後在金髮大漢傻fufu的感激笑容中，乾脆俐落的發射電擊、順手打包、把他拖走。
高速飛行的機甲中隱約傳來醒過來的「戰利品」的怒吼聲：
「你是誰？我可是雷神托爾！偉大的神王奧丁之子！」
「我必須回到阿斯加德去！」
……
「阿斯加德，還是阿斯gay德？」
熱氣嫋嫋的溫泉旁，叮鈴哐啷的酒瓶散落一地。
一雙白皙的、肌肉線條流暢的小腿，隱約從熱氣中透出來。
「——管它呢，這誰起的破名字？洛基的來歷和他本人一樣gay裡gay氣的。」
說話的姑娘一手懶洋洋的舉著酒瓶、一邊懶洋洋的晃著腿。
滾燙的水波從她腳背上滑過，沒引起肌膚哪怕一分紅腫。
——仿佛那足以煮熟雞蛋的溫度是假的一樣。
隱約的霧氣中，姑娘猩紅色的瞳孔像是妖異的、發亮的紅寶石，眨眼之間，閃爍著嘲諷又狡黠的眸光。
「自從那個頭髮油膩膩的小王子兩周前掉到薩卡星，大家就像是著了魔一樣的喜歡他……嗝。」
舉起碩大的酒瓶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半瓶酒，說話的姑娘一抹嘴唇，一撩黑髮，順手把喝空的瓶子摔到溫泉岸邊，然後拍了拍身下，發出厚實的「啪啪」聲。
「要我說，洛基除了一張臉好看得過分以外，滿嘴都是漂亮謊話。」
被她大力拍了兩巴掌的部位是一塊厚重的綠色肩膀。
「呵，花言巧語的男人。他和彼得·奎爾簡直是一路貨色！」
「我才不會被這種人騙過去呢。」
「你怎麼看？我可愛又強大的小綠胖？」
……
溫泉的水汽散開，露出了裡頭泡著的兩個人影。
——準確的說，是一個渾身發綠的大塊頭，和一個坐在綠色大塊頭肩膀上的年輕姑娘。
大塊頭赤著胸膛，肩膀以下都在水裡，而姑娘衣著整齊，暗紅色調的作戰服勾勒出勻稱姣好的身段，只有一雙小腿晃在水中，踢踢踏踏玩水花。
她的腰間別著一隻長長的、有著暗紅鋒芒的箭矢、
——奇怪的是，雖然別著箭，她身上並沒有背配套的弓。
「吼！夏夏討厭他，浩克也討厭他！」
「浩克不是小綠胖！浩克是大綠胖！浩克是巨大的綠胖！」
綠巨人浩克皺了皺鼻子。
他一邊伸手握成拳、在半空中晃了晃，一邊用另一隻手把他肩膀上坐著的姑娘往裡推了推，讓她坐得更穩一點。
「洛基就是個小蟲子！被浩克隨手甩來甩去的弱雞神！」
昵稱「夏夏」的姑娘——派特裡夏·烏冬塔——頓時心滿意足的笑起來。
她用誇張的詠歎調讚美浩克：「喔~喔~我親愛的大綠胖！說的真棒！」
「你真是夏夏的小甜心！夏夏的大蜜糖！」
她的五官精緻且深邃，尤其是那雙一看就代表著特殊血統的、繼承了「烏冬塔（Udonta）」這個半人馬星姓氏的紅眸，使她的面容富有攻擊性。
——這是獨一無二又令人過目不忘的美，面無表情的時候尤其令人目眩神迷，就像風靡宇宙的半星月刊《星際女郎》封面上的稀有種族模特、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充斥著高級的美感。
但等她笑起來之後……
偏白的膚色泛著奶油般的光澤，薄薄的紅唇間露出兩顆尖銳的虎牙，沉甸甸的黑色睫毛隨著笑眯起的猩紅眼眸揚起，在眼尾投下虛幻的陰影。
一抹尖銳的、狹長的、倒三角型油彩從她左眼的下眼瞼中部開始，長長的豎抹下去，銀藍色的珠光油彩反射著窗外的陽光。
猩紅和銀藍的對比。
又囂張，又狡黠。
派特裡夏就像是一團鮮妍又熱烈的火，沒有陰霾、一往無前，可以理所當然又輕而易舉的享受所有追捧和寵愛。
事實上，在薩卡星，乃至更廣闊的宇宙星系裡，她就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因為……
……
「你是誰？」
薩卡星，競技場。
各種奇奇怪怪的明亮色調圓形、電路圖、三角形、方形組合而成的大廳中，酒水聲、音樂和歡笑聲混雜在一起。
一個穿著金光閃閃外袍、系著紅色藍色腰帶、銀白頭髮從三個方嚮往上翹起的中年男人坐在藍白色的寶座上。
他顯然對新到手的貨非常滿意，態度和善的出言詢問「貨物」出處。
「我是……雷霆之神！」
穿著凸顯他胸肌和腹肌的大鎧甲，雷神托爾掙脫了束縛他雙手的磁力手銬，怒吼著。
問話的男人：「哦這樣子，你是說你手指尖的小電火花嘛？還挺可愛的。」
「順便，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高天尊，薩卡星的造物主和主人，至尊擂臺的舉辦者，也是將來最~寵~愛~你的人。」
搓了搓小手，高天尊自然又甜膩的笑起來。
——他雙眼下眼瞼和下巴上各有一道銀藍色的珠光油彩，和派特裡夏·烏冬塔臉上的是同一質感。
聽完高天尊的自我介紹，雷神托爾的臉上頓時露出一種……介於「我居然吃了屎」和「我到底該不該吐出來」之間的表情。
……
「哦我這樣直白的說寵愛他是不是不太好？」
沒等雷神對此作出什麼回應，椅子上的高天尊突然坐立不安的動了動屁股。
他轉頭問自己身側威武雄壯的女侍衛：「我的夏夏說不定會因此克扣我的甜食……」
「我跟你說，她最近可凶可凶，肯定是青春叛逆期到了，我覺得應該讓我親愛的兄弟收藏家養她一段時間。」
威武雄壯的女侍衛：「……」
高天尊：「你怎麼不說話？」
「你.想.讓.她.說.什.麼.呢~？」
一個笑意盈盈的聲音突然貼著他頭皮傳來。
「說怎麼把你親愛的夏夏送走嗎？我親、愛、的養父？」
高天尊：「……」
如果他此刻轉過頭去，他一定可以正對上派特裡夏左眼瞼下方和他如出一轍的銀藍色條紋。
但他此刻並不敢轉頭。
因為就在他眼珠子正前方一毫米……
一隻尖銳的、閃著猩紅色光亮的飛箭，正以絕對違背物理學的方式懸浮空中。
只等一聲令下，就可以貫穿他的腦殼。
: )
「噢……」
「你要知道我最寵愛的永遠是你，甜心~」
「就像你蒂萬叔叔（收藏家）一樣。」
求生欲讓高天尊悄咪咪伸出手指，把箭尖往旁邊挪動了一絲絲，乾巴巴笑。
「所以可以讓你的飛箭回到它該在的位置上嗎？」
「順帶一提，我剛剛怎麼沒聽見你吹口哨？」
派特裡夏翻了個白眼。
「咻~」
她微微撅起嘴，吹出一聲短促的哨音，懸空的飛箭瞬間像是活物一樣飛回她腰際，箭尾在空氣中留下一條顯眼的紅芒。
瞬間活蹦亂跳的高天尊：「哎嘿！」
「說起來……」派特裡夏一隻手搭著高天尊的肩膀，抽了抽鼻子，「大廳裡怎麼一股烤焦的麵包片的味道？」
「哦這個。」高天尊又搓了搓小手，「我剛剛在這裡處死了一個叛徒，哦正是我某個表弟，你知道的，用融杖，所以現在地上還有一灘……」
他先指了指威武雄壯女護衛手上的橙色權杖，然後又用穿著金色人字拖的腳尖指了指地面。
——地面上有一灘銀灰色的不知名液體，根本看不出那本來是個人。
派特裡夏特別嫌棄的捏了捏鼻頭，趕緊側身坐到寶座的把手上。
哇，腳都不想沾地了。
臭臭的。
……
「耶！！！！！！」
熱鬧的電音突然被一聲雄厚的歡呼聲壓下。
整個大廳寂靜了一瞬。
正在喝酒、聊天打屁、唱歌跳舞的男男女女們頓時安靜下來。
空氣仿佛被按下暫停鍵，紅皮膚藍皮膚綠皮膚的各個星際種族的人們都瞪著同一個方向。
——被束縛在椅子上的雷神托爾。
歡呼聲正是他發出的。
金色半長卷髮披肩的大塊頭雷神表情驚喜萬分。
而他驚喜的物件，卻是剛剛出現在高天尊身旁、此刻正斜斜靠著對方的派特裡夏。
「我們認識！你們知道嗎？嘿派特裡夏，是我！我是托爾！阿斯加德的大王子！我們曾經在紐約並肩作戰！」
黑髮姑娘表情頓了頓，終於正過臉來，猩紅眼眸像是打量一個什麼物件一樣掃視托爾，神情淡漠中帶著一點點莫名其妙。
「哈？你誰？」
雖然被拷著但依然熱情洋溢的托爾：「……我是托爾啊？」
「我們在中庭見過面的！我不會認錯的！你就是派特裡夏！」
「——『巫妖』派特裡夏！」
第2章 巫妖小姐
近期，「中庭」這個詞，在派特裡夏這兒的出鏡率有點高，一般都是被另一個阿斯加德人——洛基——提到的。
不過，在阿斯加德小王子口中，「中庭」通常代指弱雞、螻蟻、不自量力之人的聚集地。
——也就是地球。
順帶一提，「地球」這個犄角旮旯裡挖出來的詞，宇宙大部分人都沒聽過。
按理來說，派特裡夏·烏冬塔也沒什麼機會聽說。
身為一個小有名氣的掠奪者，日常生活是征服星辰大海、總在宇宙中橫著走的夏夏並不會分神去注意一個小小的、遙遠的、太陽系的行星。
但如果你有一個地球人出身的「哥哥」，以及一個沉迷幫忙收羅地球勁歌金曲的親爹……
總之，派特裡夏從小到大聽「地球」這個詞都快聽吐了。
尤其她那個自稱「星爵」的流氓哥哥走到哪裡都不忘音樂外放以及尬舞，無時無刻不在彰顯他「地球人」的身份，和一群不知所謂的人組成了什麼「銀河護衛隊」拯救了一次銀河系之後更是張揚到要死要活……
哼，彼得·奎爾個辣雞！
如果不是她老爹勇度當年好心沒有吃了他，教他鑽進大人進不去的地方偷竊謀生，他此刻還不知道是銀河裡的哪一泡屎呢！
就這樣還總是和她搶親爹！
搶了她的親爹還不讓她待在親爹的身邊！
搶了她的親爹還不承認她親爹是他老爹！
搶了她的親爹還總是想找到他自己親爹！
哼，彼得·奎爾個大屁.眼子！
地球也是個大屁.眼子！
夏夏才沒去過地球呢！
未來也不會去的！
不存在的！
……
「你沒去過中庭？！不可能！」
托爾聽到紅瞳姑娘毫不留情的嗤笑，頓時懵了一懵。
他忍耐著大廳裡彌漫的烤面（人）包（肉）味，仔仔細細又打量了一番對方：
從狹長飛揚的眉眼，到紅唇間尖銳的虎牙……
從左眼下方倒三角形的銀藍色條紋，到腰際眼熟到不能再眼熟、殺傷力絕對比看起來巨大的飛箭……
不能夠啊？這特麼不是「巫妖」派特裡夏還能是誰？
難道那個難搞的小姑娘還有個雙胞胎姐妹？
堅信自己記憶力超群的雷神頓時急了起來：「你不記得了嗎？就在曼哈頓，我們和洛……」
高臺上的高天尊和派特裡夏一齊揚起了眉毛。
「Oh！ My！ Odin！（哦，吾神奧丁）！」
沒等托爾的話說完，一個抑揚頓挫、語調高昂又優美的男神音突然插了進來，打斷了他的話。
酒盞交錯的宴會賓客中，高天尊的新寵、阿斯加德神域小王子洛基突然起身，拖著他那長長的綠色披風、眉目驚喜帶笑的走上前來。
「沒想到你居然會在這裡……」
「雖然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但我還是有點驚喜……」
「托爾，你還活著？」
……
金袍銀髮的高天尊頓時直起腰背，他下巴上的銀藍條紋隨著抬起的嘴角移動，一臉津津有味的看戲。
派特裡夏撇撇嘴——她可不相信洛基那個滿嘴謊話的傢伙真的是現在才發現他哥哥，然後戳了戳自家養父的臉頰：
「你買下這只公的金髮大胸花了多少錢？別等會洛基說點什麼你就把他給放了……」
「你清醒一點！說不清楚這個月的烏拉糖就沒你的份。」
高天尊笑容一僵，正打算開口說個小數字，卻被身旁的威武雄壯女侍衛插話：「他付了一千萬，烏冬塔小姐，付給了那個醉醺醺的酒桶（瓦爾基裡）。」
「哦你為什麼總是和拾荒者142號過不去……她每次都帶來最好的貨……」
「一千萬？！？！老頭子你瘋求啦？這個大塊頭能打過我可愛的小綠胖嗎？？？」
威武雄壯女侍衛話音剛落，高天尊不滿的嘟囔和派特裡夏的尖叫一齊響起來。
正好打斷了阿斯加德兄弟倆嘀嘀咕咕的互相敘（威）舊（脅）。
聽到「小綠胖」這個詞之後，洛基的黑眉毛狠狠的抽了一下。
講道理，不管是當年在紐約還是現在，他都完全無法理解這個半人馬星女人的腦回路。
居然把綠巨人浩克起昵稱？還一天到晚喊什麼「親親小蜜糖」？
Excuse me？？？
但，奈何對方在薩卡星的許可權實在是高到嚇人，他來這兒之後的首選計畫就是先把對方哄聽話。
——畢竟女人，尤其是年輕女人，總比陰陽怪氣的高天尊要好哄。
鑒於派特裡夏·烏冬塔不知道為什麼沒有當初在中庭的記憶，他完全可以偽裝得風度翩翩博取信任。
結果花了快兩個星期……對方依舊雷打不動，甚至對他抱有一種莫名的敵意。
無往而不利的小王子簡直要氣到髮際線上移。
: )
……
好在洛基慢慢發現，派特裡夏·烏冬塔並不單單只對他這樣。
這個女人實際上對幾乎所有「公的」物種，都抱有或多或少的敵對情緒。
——浩克不算，浩克就是個智商五歲以下的寶寶。
所以洛基並不擔心她會被托爾說動，他擔心的是高天尊，對方活的實在太久，久而成精，誰也不知道高天尊到底知道宇宙的多少事情。
他也不知道高天尊在派特裡夏·烏冬塔「記憶缺失」這件事上扮演著什麼角色。
就像現在……
「咳，那什麼，甜心，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去找你蒂萬叔叔玩一兩個月嗎？」
高天尊搓搓手，露出一個你懂我懂大家懂的鯊魚笑。
「他最近新入手了來自氪星的科技遺產，銀河護衛隊上次護送的貨也在他手上，你肯定會喜歡的。」
但，熟知養父（們）尿性的派特裡夏不為所動：「我不！我比較想先搞清楚這個雷人口中的巫妖是個什麼說法。」
雷神（劃掉）人托爾：？？？
聽到派特裡夏的質問，洛基和高天尊的表情都僵硬了一下下，出奇同步。
之前被洛基的出現岔開注意力的托爾終於想起來他一開始沒講完的事情。
他正打算回憶往昔、爭取派特裡夏的幫助，高天尊手上圓溜溜的融杖突然就抵在他面前。
托爾的鼻孔瞬間放大：「……咕嚕。」
不說就不說。
嚇到咽口水。
……
「啪！」
一隻纖細的手突然伸出，直接把融杖拍到一邊。
高天尊頓時齜牙咧嘴、趕緊收手：「哎呦喂！這東西可不是好玩的！寶貝！」
他才剛剛用這東西處死了他表弟呢。
派特裡夏不為所動，猩紅色的眼眸危險的眯起來：「老頭子，你又瞞著我什麼事啦？」
宇宙元老各自有各自的能力和底牌，掌握著強大的宇宙能量，也能將能量轉化成任意的能力形態，但他們通常都很懶——懶得出手，懶得使用能力。
無盡的生命讓他們無聊透頂，無聊到不得不靠著某個奇葩愛好來保持理智。
比如「收藏家」坦利亞·蒂萬對收集癡迷到「活的死的半死不活的啥都想收集」，比如高天尊創辦的「所有參賽者都是非自願參加的」至尊擂臺。
但，如果他們想，無論是收藏家的預知未來還是高天尊的心靈感知，都可以看透宇宙的秘密。
所以派特裡夏非常確定，她養父一定知道托爾口中的那件事。
在養女再度飛起的飛箭的威脅下，薩卡星的主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天尊很沒骨氣的屈服了：「說起來還真有一件事……」
「地球上有幾件品質不錯的貨物，哎嘿嘿，你有沒有興趣跑一趟呀甜心？」
派特裡夏不怎麼感興趣的吹口哨玩：「你怎麼不讓瓦爾基裡去？」
之前懸浮的飛箭像是脫韁的野馬一樣精神一震，突然撒歡，在歌舞昇平的大廳裡滿屋子亂竄，嘩啦啦刺破了一大堆酒杯，撩起一大堆小姐姐的裙擺，引來一陣高過一陣的尖叫。
等飛箭在半空中用紅色箭芒幾乎翻出個花繩之後，高天尊才收回一直跟著飛箭轉的眼珠子，開口：「這不是看你和我們的競技場冠軍關係好嗎，我記得它來自於地球？」
他說的是浩克。
派特裡夏糾正他：「綠胖是』他』，不是』它』，他是公的。」
「以及，我和綠胖關係好，不代表我就要去地球哇。」
這兩者毫無關聯好嘛？
難道一隻雞蛋好吃她還要專門去問候一下下蛋的母雞嗎？
……
高天尊無所謂的擺擺手。
「除此之外，你那個哥哥不是也出身地球嗎？」
「他最近動靜搞得挺大的，好像叫什麼來自銀河……來自銀河的火箭隊？」
「這樣一來你老爹就更不會讓你接任掠奪者了……」
事關掠奪者寶座的繼承，黑髮姑娘頓時表情一凜，那深邃精緻的眉目冷下來，猩紅眸光銳利，滿身煞氣。
甩幹了身上酒液的飛箭凝滯在半空中，隨著主人的情緒起伏一起，發出「嗡嗡嗡」的箭鳴。
「老頭子，你說的對。」
薩卡星上空的慶祝煙火還在不間斷的炸響，大廳裡，穿著暗紅色作戰服的姑娘卻扭身從寶座上走下來，雙腿線條流暢而有力，長筒作戰靴在鏡面地磚上踏出清晰的脆響。
「咻！」
一聲嘹亮的口哨，飛箭刺破空氣，爆鳴著沖向主人，灼目的紅光在她修長指尖猛地停滯，寒光乍現。
「彼得·奎爾自以為能夠拯救宇宙，征服星辰大海……」
「卻不知道他連個後方都護不好……」
派特裡夏·烏冬塔輕輕的笑起來，尖銳的虎牙在唇間若隱若現。
「而我，要送他一個小小的、驚喜。」
銀藍色珠光油彩在她面頰上閃著瑰麗的色澤。
「——征服地球！」
作者有話要說：
——我夏夏就是餓死，也不會到地球去！
——真香。
第3章 地球我來
「Hey hey hey（嘿嘿嘿）~」
「Everybody's in their play（人人笑顏逐開）~」
「It’s a beautiful new day（今天這個日子，妙哉，妙哉）~」
薩卡星上空，一顆又一顆幽紫深藍螢光綠色的蟲洞，呼吸一般一張一合。
讓我們把鏡頭拉近，透過薩卡星大氣層中的層層雲層，停在一處寬廣華麗、以金色為主色調的停機坪上。
不遠處，猩紅眼眸的姑娘肩上扛著一把碩大的、幾乎有她一整個人高的元素槍，輕輕鬆松往停機坪走。
她腿上的長筒戰靴每踏一步、都踩著某個節奏——那是一曲踢踏舞節奏的電音，歌名是《Mr. Blue Sky》，電光樂隊出品，播放自她腰間的老式音樂播放機。
磁帶沙沙沙的轉。
與此同時，別在播放機另一側的飛箭不甘寂寞，逕自從姑娘腰間沖出來，在半空中隨著音樂節奏瘋狂抖動，歡脫無比。
——值得注意的是，此刻，派特裡夏並沒有吹口哨。
但她一點都不意外自家飛箭的人性化舉動，反而一邊把元素槍往前方一拋，一邊拍拍雙手調笑：「你最近有點興奮啊，亞卡，是不是太久沒有大殺四方感覺寂寞空虛冷啦？」
——亞卡箭是半人馬座4號星球上的特殊金屬「亞卡」製成的，派特裡夏她老爹勇度手上也有一把。
飛箭「亞卡」聞言一滯，像癲癇一樣瘋狂點頭，用身軀在半空中畫出一顆紅色的小心心，然後從紅心的中間沖過來，向自己的女主人示愛。
派特裡夏·烏冬塔紅唇一揚，正想伸手接住它，原本飛的好好的飛箭突然「啪嘰」一下拐了個90度的彎。
只見亞卡箭原本的飛行軌跡前方，一隻毛茸茸的狐嘴狠狠咬合，吻部尖銳的牙齒寒光一閃，仿佛要將空氣都撕裂。
——如果不是飛箭躲得即時，它恐怕就要被那張嘴咬住了。
……
「佛佛！」
和飛箭氣哼哼的「嗡嗡」聲一齊出現的是派特裡夏驚喜的尖叫，銀藍色條紋在她面頰上一閃一閃。
「噢！佛佛！我的小可愛！你撿垃圾回來啦！」
撿垃圾回來的佛佛：「……」
它四肢落地，慢悠悠的轉過腦袋來，正對著派特裡夏。
這是一隻狐狸，更準確的說，是一隻藏狐。
吊三角眼、四方大臉、舉手投足之間充斥著迷之鎮定，面癱臉上仿佛寫滿了對忙碌塵世的嘲諷和出塵絕豔的淡然。
它的臉上，仿佛天生就長著一個詞。
——「喪」。
喪喪的佛佛面無表情的望著派特裡夏，任由這個熱愛稱呼它為「小可愛」還給它起了莫名其妙名字的女人一聲尖叫之後撲過來，□□.它的毛、狠狠吸它。
啊……救命……要被吸空了……但……反擊好累……
又不是食物……還是算了吧……就這樣吧……
都行……可以……沒關係……
↑佛佛的內心↑
派特裡夏並不知道佛佛此刻平淡無波又豐富多彩的心理活動。
她只知道，佛佛回來了！剛好卡在這個點回來了！
綠胖帶不走但佛佛帶得走哇！
她可以帶著它去征服星辰大海！征服中庭！
要知道，佛佛簡直一大戰鬥力，只要有吃的就立馬不喪了，她可不信地球上沒有佛佛的食物，到時候她完全可以一手亞卡一手佛佛，征服地球、懷中抱妹！
走上人生巔峰根本不帶虛的！
……
【飛行器：曙光湮滅者
第一序列所有者：派特裡夏·烏冬塔
能源儲備量：9754690星際卡
攻擊武器備選：薩卡元素槍X-09、新星軍團一級捕獲網、……、虛無之地核能炮
目前星際座標：R5755-98865-HFG0】
「嘀嘀嘀！嘀嘀嘀！正在通訊接通，通訊物件：老爹……」
飛船正在往薩卡星上空的蟲洞飛去，高科技的駕駛室內，派特裡夏大馬金刀坐在皮質的操縱椅上，長腿翹著、手指靈活點擊操控板上的按鍵。
一陣嘶嘶聲後，通訊器被接通，一個幽藍幽藍的腦袋出現在3D影像上，腦袋頂還有一條仿佛嵌在水泥裡一樣的暗紅色金屬。
藍爸爸一咧嘴，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大白牙：「老爹的夏夏！怎麼突然給老爹發通訊了？」
勇度·烏冬塔那雙猩紅的眼眸，和影像面前的派特裡夏如出一轍，兩人一看就有血緣關係。
姑娘緩緩勾起唇角，齜牙笑起來：「老爹！」
「難道沒事就不能給你發消息了？哇，沒想到你是這樣的渣爹！夏夏的心都被你傷透了！」
勇度：「……」
3D影像突然黑屏，隨後，通訊器那邊傳來一陣叮鈴哐啷東西掉落的聲音，隱隱約約可以聽見一段「壓低了嗓門」的對話。
「……克拉格林！你小子是不是又把火箭筒打翻啦？」
「報告！不船長不是我！是你打翻的！」
「噓！！！我【嗶——】的才沒有！」
「……」
一陣兵荒馬亂之後，勇度的頭像再度出現，若無其事轉移話題道：
「哎女兒，你怎麼穿著作戰服在飛船裡？」
「女孩子穿穿好看的小裙紙多好哇，下次老爹去看你的時候給你帶幾套！保證符合你們年輕小姑娘的……審……美……」
在派特裡夏似笑非笑的目光下，藍爸爸默默的住了嘴。
半響，像是很不甘一樣，勇度沒忍住又嘟囔了一句：「哎，你一個姑娘家……老爹就希望你能當個一輩子無憂無慮的小公……」
「嬌弱、矯情、無病呻吟？」
沒等勇度的話說完，黑髮姑娘登時就一臉不屑。
「然後找個好男人嫁了？給他洗手做羹湯？可去他的吧！」
藍爸爸聽見她的話其實也炸了：「什麼？想都別想！」
「只有那臭小子給你做羹湯的份……」
「不對！哪來的臭小子？」
派特裡夏哼笑一聲。
猩紅的瞳色因為她的情緒波動愈發濃烈，像是在火焰中心肆意燃燒著的紅寶石。
「老爹，我可不是那種弱裡吧唧的依附者，我的身體裡流著掠奪者的血。」
「——如果只靠高天尊養女的身份，我可不能在泰約星系站得住腳。」
她揚起下巴，精緻的臉上滿是玩世不恭的叛逆。
「讓彼得·奎爾等著，夏夏會正大光明的把他踩在腳下的！」
「個辣雞！」
……
3D影像黯淡下去，勇度·烏冬塔一臉「我不在的時候女兒怎麼長成這樣了」的表情消失在原地。
原本已經在空中靜滯許久的「曙光湮滅者號」飛船再度啟動，電路在飛船外部亮起。
「入侵成功，入侵成功，正在載入掠奪者航程系統……」
「載入成功，載入成功，正在搜尋【地球】星際座標……」
「座標導入，目的地設定：銀河系，太陽系，地球。」
「準備蟲洞躍遷，倒計時，三，二，一……」
「轟！」
……
薩卡星領空，最大的主蟲洞中心。
圓盤狀的遠航作戰式飛船「曙光湮滅者」像是一隻小小的螞蟻、又或者一朵飛翔的小蘑菇，載著派特裡夏和她的藏狐佛佛，消失在暗紅色翻湧的蟲洞之後。
與此同時，遙遠的另一個星系。
掠奪者的飛船慢悠悠行駛在暗黑的星空中，穿越一顆又一顆流散的隕石，繞過縹緲如煙的星雲和小行星帶。
酒杯碰撞和歡呼聲在飛船內部蔓延，看守員也喝得醉醺醺的。
沒人注意到，那記載著航行記錄的操控臺上，閃過一段雪花一樣的「被入侵」畫面，幾秒鐘之後才再度恢復平靜。
……
再與此同時，君王星系。
銀河護衛隊的五人：彼得·奎爾（星爵）、卡魔拉、火箭浣熊、格魯特寶寶、德拉克斯（毀滅者）……正背靠背嚴陣以待。
他們被一個特別傲慢的外星種族「至高族」雇傭，來此地消滅一隻可以多維度穿梭的怪物。
順帶一提，他們此次任務索取的報酬是卡魔拉的妹妹「星雲」——星雲因為試圖竊取至高族的能源而被捕。
很快，怪物從蟲洞裡出現了，它就像是只碩大的、黏糊糊的、有著無數層口器和尖銳牙齒的臭烘烘的大章魚。
星爵一邊用元素槍和皮糙肉厚的大章魚對轟，一邊忍不住問卡魔拉：
「你那個妹妹和你不是敵人嗎？為什麼每次都是你在救她？她是不是一個朋友都沒有？！」
聞言，綠膚紅發的卡魔拉只給了他冷冷一瞥。
就在星爵撇撇嘴覺得她不會回答的時候，卡魔拉突然說話了：「不，有一個。」
轟炸大章魚的觸鬚狠狠拍過來，並噴出一股亮藍色仿佛天然氣燃燒了一樣的火焰。
「噢噓……真臭……它可能這輩子都沒刷過牙……」
彼得·奎爾一邊開啟腳下的飛行器上天躲避，一邊掏了掏耳朵：「哈？有一個？有一個啥？」
卡魔拉狠狠發出一槍，正中大章魚的眼睛：「有一個朋友！」
「那個瘋女人有朋友？哈哈哈哈哈哈哈！」
火箭浣熊桀桀桀的笑起來，差點笑岔氣。
「這個笑話就像是德拉克斯的乳.頭很敏感一樣好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德拉克斯：「……」
格魯特寶寶：「I am Groot！I am Groooooooot！」
彼得·奎爾：「誰啊？我不信，快說出來讓我高興高興。」
卡魔拉：「……」
她用一種混合著奇異、看戲、憐憫等複雜情緒的眼神瞥了星爵一眼，把後者看得渾身毛骨悚然。
卡魔拉：「薩卡星和虛無知地的半主人，高天尊和收藏家的養女，宇宙中最有錢和最難搞的女人。」
「——派特裡夏·烏冬塔。」
「——你妹。」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開啟地球副本√
夏夏狠起來連爹都坑√
夏夏她媽有特殊身份√
藍爸爸不會掛的不會√
藍爸爸其實也並沒有阻止過夏夏學武，會把女兒給高天尊收藏家養也是有原因的，並不存在重男輕女的說法。
星爵的飛船叫【曙光】，而夏夏的叫【曙光湮滅者】……emmmmm
其實夏夏是個口嫌體正直的傲嬌你敢信？
最後佛佛全場最喪不接受反駁。
第4章 友好星人
銀河系，地球。
迷離的夜色籠罩著紐約。
這裡是位於曼哈頓中城區的一處繁華角落，嘈雜的電音和五彩繽紛的燈光充斥著街道。
靠近時代廣場的酒吧裡，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在舞池裡搖曳，香檳和泡沫揮灑在空氣中。
一個喝得有點上頭的紋身男人晃著盛滿酒水的肚子，從舞池中央蹭出去，打算吹點夜風來醒醒腦袋。
一出酒吧大門，喧鬧就被拋在腦後，他掙扎著睜大有點迷離的雙眼，仰頭望向夜空。
曼哈頓的雲層有時稀疏有時稠密，但今晚無疑是個大陰天，厚重的灰雲遮得連星子都看不清……等等，還是有一顆的。
流……流星？
醉漢眨眨眼，又使勁眨眨眼，懷疑是不是眼屎糊掉了他的視線：
難道有哪顆流星長得像是圓盤狀的大飛船嘛？
他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懷疑自己眼花花的同時，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NASA）也在地球大氣層檢測到一股不明波動。
那詭異的波動非常微弱、不過只持續了短短幾秒。
研究員嚴陣以待，可任何衛星監控都沒有在波動發生地找到疑似隕石、或者飛行器、或是其他國家間諜機……之類奇奇怪怪的東西。
一時間，波動只能被記錄在案封存起來，成了國家的又一份特殊檔案。
……
派特裡夏·烏冬塔一直以為，地球是一個落後、守舊、發育不良、弱唧唧的初級小行星。
——雖然僥倖通過幾十億年發展出智慧生命但依然不夠格步入宇宙的那一種。
根據她那個辣雞哥哥的敘述，地球的載人飛船才剛剛到達「可以把人送入太空但還是有爆炸風險」的地步。
而且彼得·奎爾的隨身聽，居然還要用什麼磁帶，只能存幾十上百首歌！
黑髮姑娘一邊按下腰際同款隨身聽的按鍵，一邊鄙夷的哼哼：
——實在是太太太太太弱後了！
——夏夏才不是喜歡這幾首破歌呢。夏夏是為了征服地球前的資訊探查核對才把這破爛傢伙帶在身上的！
「Now，I lay me down to sleep~」
隨著樂聲的響起，正在穿透大氣層的派特裡夏拉起降落杆，熟練開啟隱形模式。
她的視線透過虛擬螢幕、打量著這顆水藍色和綠色混雜的生命星球。
「Ooh，I just can't find a beat~」
雲層和陽光組合而成的軌跡在她猩紅的眼眸上盤旋。
大氣中懸浮的微型顆粒、紫外線和紅外線在曙光湮滅者的掃描下無處遁形。
隨身聽的歌聲揚起高昂的調子：
「Flash light！Flash light！Flash light！」
閃爍吧！閃爍吧！
這就是夏夏征服地球之前的聚光燈。
這就是夏夏的舞臺，是將讓辣雞哥哥痛哭流涕的……
「轟——！」
高速降落、幾乎要在大氣層中擦出火花的曙光湮滅者，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的隨身聽一樣，突兀 的、無聲的、凝滯在夜空中。
「嘭——！」
派特裡夏在駕駛室內部猛地一個前撲，原本還盤在她脖子上打瞌睡的佛佛在這種衝力下幾乎變成了個千斤頂。
姑娘幾乎以為自己聽見了她頸椎的「哢啦」聲——被佛佛的重量圈的（後者的表情即便在這種情況下也佛到可以坐地飛升）。
再加上安全帶在反衝力下把她的胸勒到窒息……
亞卡箭幾乎在一瞬間破封而出，緩過一口氣的派特裡夏惡狠狠抬起頭，猩紅眼眸和猩紅箭尖齊齊對準了障礙物……
一位雄性。
……
更準確的說，那是一個男人。
蒼茫的夜空下，他那無限趨近完美的體魄攔在碩大的曙光湮滅者之前，渺小的像是飛行器上一枚小螺絲釘。
但他寬厚的臂膀、烈烈的紅披風，仿佛和他身後的地平線融為一體，有著一整個星球的力量作為後盾。
派特裡夏下意識舔了舔唇角——沒有人比她更清楚曙光湮滅者的品質和剛才的速度有多少——舌尖在尖銳的虎牙上慢慢攆過。
她一寸寸打量著對方。
從那張即便近距離看也依舊英俊完美到不真實、仿佛充斥著神性的面孔，到他額際掛下的一縷棕色小卷毛；
從一眼就可以看出材質特殊的紅披風緊身衣，到對方胸前碩大的「S」型標誌……
不。派特裡夏默默的否認了最後一點。那不是字母「S」，那是……氪星人的族徽。
代表著，希望。
一個又老套、又虛妄、又永不過時的詞。
她曾經在收藏家的氪星遺跡收藏品裡見到過——因為氪星已經滅亡，它遺存的科技用品總能賣出好價錢。
隔著曙光湮滅者的透明前景台和地球的大氣層，派特裡夏凝望著這個氪星人仿佛最澄澈的冰川一般的藍色雙眼，終於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根據星際情報，黃太陽賜予氪星人無窮力量。
這個一旦接觸黃色陽光就可以上天入地穿梭宇宙的超級種族，在派特裡夏看來，就是一群神奇的、明明有著無限潛能卻不加以利用、面對滅亡可能也死活不肯移民的頑固派。
但，再怎麼「普普通通」的生活方式，也不能掩蓋氪星人基因得天獨厚的事實。
如果不是滅亡了，在沒有宇宙法庭干涉的情況下，他們完全可能稱霸宇宙。
萬萬沒想到，早已滅亡的氪星居然還有遺孤。
——蒂萬老頭子的情報網是被佛佛吃了？
她更沒想到，這個遺孤居然會在地球。
——彼得·奎爾個大屁.眼子！說好的地球最強戰力是已經墜海犧牲的四倍力量人類、有且僅有一個了呢？
友好外星人夏夏現在轉身回薩卡，還來得及嗎？
線上等急。
: )
……
克拉克·肯特微微蹙著眉頭。
他看起來如此的安靜，又如此的強勢，就像是一座沉默的、連綿起伏不絕的山巒，將身後水藍色的星球牢牢的護在身後。
派特裡夏將佛佛抱到胸前，在亞卡箭的看護下，按下開啟駕駛艙的按鈕。
氧氣稀薄的外圈大氣層當然不可能適合人類存活。
但無論是派特裡夏還是克拉克，都沒有受到這種限制。
就在這駕駛室開啟的電光火石之間，聰明的夏夏大腦高速運轉，很快打算放棄Plan A，改用Plan B。
——有滿血狀態氪星人攔路，她直接靠武力突破地球防護是不可取的。
但，沒有關係！走向大業成功的路途總是充滿艱難險阻。
武力不行，她還可以用智力呀: )
於是，在稀薄的大氣和零下幾十度的氣溫中，傳來了這樣的對話↓
超人的藍眼睛裡暗含戒備，聲音磁性而沉穩：「你是誰？外來者。你來地球做什麼？」
隨身聽鬼哭狼嚎：「Ha da da dee da~！ hada hada da da~！（哈噠噠滴答嗒嗒！哈噠噠滴答嗒嗒！）」
超人：「……」
派特裡夏：「……啊抱歉，音樂忘關了。」
一手把瞬間結上一層冰淩的播放機收好，一手把滿頭霜的黑髮擼到腦後，姑娘一腳踏在飛船圓弧形的尖端、懷中抱狐，在狂風中像是一葉弱不禁風的枯葉。
她維持著這種驚心動魄的姿勢，猩紅眼眸溢滿了真誠：「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我叫夏夏·奎爾，是地球的半個養女，雖然從未來過地球，但依然心心念念這個養大了我哥哥的母星……」
「在外星系闖蕩多年，如今終於找到機會衣錦還鄉……」
「總而言之，我是來地球搞新農村家鄉建設的……」
「外星巨額高利……啊不是……」
「外星巨額投資瞭解一下？」
超人：「……」
氪星人問號？？？
第5章 時間悖論（大修）
烈烈作響的紅披風消失在地平線上。
——就像派特裡夏·烏冬塔嘴角漸漸壓平下沉的弧度。
駕駛著曙光湮滅者號的紅眸姑娘表情微凝，她有條不紊的敲擊虛擬鍵盤，將內部網路連向好幾個光年之外的宇宙深處。
【歡迎光臨星網（宇宙通用語）……歡迎光臨星網（千星之城通用語）……歡迎光臨星網（瓦肯語）……】
模擬的基因認證光幕在半空中展開，派特裡夏將手放了上去，指尖微涼的觸感一閃而過。
【身份認證——派特裡夏·烏冬塔……】
【許可權認證——特級，最高保密度，無交易上限……】
【00A號系統為您服務……】
[日安，烏冬塔小姐。]
難辨男女的中性嗓音溫潤而恭謹。
[虛無知地交易網——為您處理一切所需。]
[您近期的登陸記錄為：星際曆法XXX，澤摩黑洞附近。]
派特裡夏突然皺了皺眉頭，本來想說的話塞了回去：「等等……我的近期登陸記錄是不是缺失了？」
00A大約停頓了幾微秒，將所有的登陸記錄拉到螢幕，肯定道：[資料正常，並無入侵痕跡。]
姑娘親自上下拉了拉登陸記錄，發現之前都正常，但最新一天，卻只截止到五年前。
……
五年前，臨近成年的派特裡夏正處於最躁動不安的時期。
那之前她正好從一個富得流油的希萊商販手上，通過半對賭半打劫的手段搶走了兩個礦星。
簡直意氣風發到不行不行的。
於是心血來潮跑去探索利潤和風險並列巨大的澤摩黑洞，企圖利用黑洞能量倒賣的利潤順勢再拿下幾個生命星球，一舉把她哥碾成渣渣。
她為此專門購入了一大批新儀器，幾乎把那兩個礦星的所有可採伐礦產都兌換了，交易數額巨大，所以這個登陸記錄她記得很清楚。
更令她印象深刻的原因是，她為自己的年少氣盛付出了代價，在那次征伐裡吃了挺大的苦頭，困在黑洞裡相當長一段時間。
而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她都處於黑洞失聯狀態中，但無論如何星網也不應該丟失之後全部的交易記錄。
「……現在是星曆什麼時候？」
她隱約有了個猜測，覺得自己可能抓到了高天尊瞞著她的事兒的邊。
00A報了個精確到小數點後三位的時間，在姑娘瞬間古怪的表情下，非常智慧的補刀：
[監測到您的飛行器有超出閾值的蟲洞躍遷行為，請問是否需要詳細資料包告？]
派特裡夏一張姣好的臉頓時苦了下來。
所以她是一朝回到了五年前？
按照「時間悖論」理論，還很有可能因為各種原因替過去的自己體會一把托爾口中的「並肩作戰」？
媽噠，等她回去要把老頭子的烏拉糖扣光光。
……
宇宙裡時間線錯亂的情況並不少見。
蟲洞、高速、暗界……甚至不同世界領域本身就有著不同的時間流。
比如阿斯加德和中庭的時間流速比例就不小，某些不為常人所知的領域甚至完全時間凝滯。
——比如由多瑪姆主宰的黑暗維度，那裡甚至完全沒有「時間」這個概念。
但無論細節之處的時間走向如何，宇宙的總體是平衡，一般不會出現「自己」遇到「自己」的畫面。
所以派特裡夏並不擔心自己回不到原本的時間點。
這樣想著，她狠擼.了一把膝蓋上窩著困覺的藏狐，交代00A：
「座標：中庭/地球，遇到氪星人，視頻記錄從我的飛船記錄儀裡提取，讓主腦更新一下內部資訊庫。」
「……然後替我找找有什麼應對氪星人的方法。」
當初氪星滅亡，所有有價值的東西都被瓜分殆盡，而大部分都被售往虛無知地——收藏家的領域。
00A：[資料更新中……]
[發現已滅絕種族，獎勵將自動納入您的個人帳戶。]
[氪星相關商品搜索……選定……氪石。]
螢幕上，一顆虛擬半透明的、縈繞著微弱綠光的不規則石頭伴隨著一段簡介出現。
派特裡夏對「使氪星人虛弱」這一點非常滿意，選擇交易。
星際快遞是收藏家搞的又一副業，地球雖然偏遠，但租賃一下能力特殊的快遞員，就能在短時間內送到。
回想起剛剛那個藍眼睛氪星人警告的話語，派特裡夏·烏冬塔關掉交易通訊，勾出一個半分真誠也無的笑來。
她只需要在氪石到手之前，保持一小段時間的低調就好。
……
隱形模式的太空船「曙光湮滅者號」在原地停滯許久，才往下方蔚藍的海洋沖去。
在夜色掩蓋下，龐然大物沉入冰冷的海水中央，掀起一陣洶湧的浪花，干擾了遠方航船的信號——對方卻摸不著原因。
整個駕駛艙外都是黑沉的海水，藏狐不喜水，有點煩躁的、慢吞吞的、撓了撓小肚皮。
由於氪星人這個意外，派特裡夏深刻意識到辣雞哥哥的情報已經落伍。
——彼得奎爾在宇宙生活了接近三十年，難免和地球社會脫節。
雖然「三十年」對於宇宙某些長壽種族而言只是一小段時光，但對於平均壽命只有幾十歲的地球人來說，這幾乎是半個人生了。
人類在壽數將盡的脅迫下，確實有可能爆發出人生激情與創造力，如此看來，地球社會變化巨大也不是不合理。
於是，在從海洋登陸陸地之前，姑娘利用曙光湮滅者的智腦入侵網路，打算查探一番地球科技水準和重大新聞。
俗話說得好，擒賊先擒王，狼群打頭狼。
派特裡夏大致瞭解了一下地球的勢（國）力（家）分佈，發現自己降落的地點恰好在美國境內。
她在美國政府高保密國防|系統入侵的邊緣反復試探，然後啪嘰一腳踏入。
……比她想像中要容易。
姑娘驚訝了一會會。
……
派特裡夏意識到，那個自詡「地球保護者」的氪星人並沒有把氪星科技用在地球。
一種可能性是他手中並沒有掌握氪星科技，身份很可能是流落在外的氪星遺孤；
另一種可能性是，他擁有氪星科技，卻並不打算將它分享給地球——無論是出於「不想干涉地球自然發展進程」還是其他什麼原因。
所以，這個氪星藍大個和地球的關係豈不是沒有她想像的中的好？
起碼存在一定程度的敵對。
心情瞬間美好的派特裡夏在美國的搜索網頁輸入「氪星人」這個詞——沒有搜到任何相關消息，看來地球人並不知曉超人的種族。
不過，出於謹慎，她又輸入了「紅披風」的關鍵字。
這一次，相關新聞瞬間爆炸，比如：
《超人舉起失控客機，挽救127條生命》
《超人——史上最強變種人？》
《鋼鐵俠發聲支持超人，論超級英雄之間的關係》
《哥譚義警與超人不和，相愛♂相殺的今生前世》
……最後一個畫風似乎有點不對勁：）
姑娘挑挑揀揀的看了一圈。
她發現和超人並列的「鋼鐵俠」只是一個把自己裝在金紅配色鐵罐子裡的普通地球有錢人。
而與超人不和的哥譚義警看起來也只是處於人類體能的巔峰水準，也需要靠裝備輔助。
至於「變種人」這個族群，網路上的相關消息相當少，據說是由於X基因導致擁有特殊能力。
——他們與普通人類的矛盾極端劇烈，激進派失利並且已經沉寂許久，就算是溫和派也不干涉人類社會。
似乎都不是什麼大麻煩。派特裡夏在心裡下結論，並最後決定對「大都會」和「哥譚」這兩個城市暫時避讓。
超人和人類關係不好多好啊，只在大都會活動多好啊。
——夏夏不去打擾你，你也不要來找夏夏的麻煩。
——外星人地球創業瞭解一下？友好外星人各不干擾瞭解一下？
——雖然你不打算買夏夏的保險，夏夏還是當你是未來潛在客戶的嘛。
抱著這樣美好的心情，黑髮姑娘吹著不成調的口哨，放出亞卡箭，任由它在深海肆意撒歡，順帶抓一抓這幾天的儲備糧。
暗紅的劍芒破開黑沉的海水，帶著沉悶的破開水體的聲響，刺穿一隻又一隻來不及逃竄的海洋生物的頭顱。
血腥味引來海洋的霸主，白鯊警惕又貪婪的飛速遊來，卻被曙光湮滅者的龐大威懾，遊散。
然而，它們退讓並不意味著曙光湮滅者就會放過。
圓盤形的太空船像只追飛盤的大狗一樣甩著推進器，吧嗒吧嗒追趕新的玩具去了。
在這整個過程中，飛船內的派特裡夏·烏冬塔甚至沒有碰過哪怕一次操作杆。
仿佛飛船的「活躍」，再正常不過一樣。
第6章 方針計畫（大修）
地球曆，2011年，夏。
夕陽的餘暉像一塊被烤箱熏得暖呼呼的漸變色階卡，從耀眼的金紅過渡成黏膩的杏色。
長長的飛機線被民用客機留在屁股後頭，長長地延伸向地平線和海水的盡頭。
那條劃破天空的白線倒映在海面上，和翻湧而起的海浪融為一體，沖向金色沙岸邊嬉戲的男男女女。
這裡是紐約，曼哈頓。
——金融、媒體、政治、娛樂以及時尚之都。
——海洋與摩天大樓交織之城。
也是派特裡夏最終選定的落腳點。
赤|裸的雙腳從鹹澀的海水中抽出、踏上沙粒細膩的沙地，足下過分綿軟的觸感讓半人馬星姑娘不怎麼愉悅的蹙了蹙眉頭。
周圍金髮棕發紅發的男男女女都詫異的將目光投向她。
這個面容精緻得像海妖的姑娘從水裡冒出來，卻穿著風衣款式的暗紅作戰服和長筒靴、懷中抱著一隻渾身毛絨絨都濕噠噠的狐狸（？）……
最近一周的平均氣溫接近三十攝氏度，沙灘上大部分人都穿著沙灘褲和比基尼，對比之下，派特裡夏的形象實在有點不合時宜。
不過她本人並沒有在意那些目光。
……
這是姑娘首次上岸。
地球的魚是鹹的，苦的，麻嘴的。
在吃了兩三天的海物之後，派特裡夏·烏冬塔終於等來了氪石。
那個擅長隱匿和空間穿梭的半人半觸角怪星際快遞員要價虛高，看在對方沒有被氪星人發現的份上派特裡夏沒有揍它。
——不過在對方臨走前親切的送了一筐死不瞑目的鮟鱇魚作為謝禮：）
和地球原始的生態系統不同，薩卡星的生態半數靠科技支撐，海水密度極高、腐蝕性極強。
與之相對，薩卡星的海岸永遠都充斥著尖銳的海荊棘、刺鼻的酸的蒸汽、和可以直接撿起來當武器攻擊的石礪。
和這裡專門用來度假的海岸幾乎沒有半點相似之處。
這種足以迷惑人的柔軟、這種過分溫暖的天氣，讓派特裡夏回想起某些絕對稱不上「美好」的記憶。
派特裡夏·烏冬塔的出生地並不是薩卡星，也不是半人馬星系。
她真正的家鄉是一片終年嚴寒的廣袤冰原，無窮無盡的鐵灰色天穹從不透出陽光，連飄雪都是硬渣渣。
所以，在她年紀尚小、母親尚在的時候，她是很喜歡很嚮往這類柔軟又無害的事物的。
她甚至愛屋及烏的喜愛那些柔弱的、溫暖的生命。
由此生出保護欲、乃至責任。
只可惜，那些都是假像。
……
「啪嘰」！
一條毛茸茸濕漉漉的大尾巴糊上了她的臉。
派特裡夏：「……」
派特裡夏伸手把濕乎乎的尾巴扯下來，和佛佛的大方臉相對無言。
長著一雙眯縫眼的藏狐也被海水泡了個透濕。
長毛一半往下滴水，一半被海風吹幹、長出了鹽粒，狐臉上的表情於嚴肅中透出一絲滑稽。
姑娘朝它齜了齜虎牙，牙尖森白鋒利。
佛佛看她一眼，面無表情的打了個嗝，卻發出放屁般綿長的脆響。
……狐臉有一瞬間的懵逼。
亞卡箭吃吃的笑，在姑娘腰間顫抖。
派特裡夏：「……」
她伸手從它喉嚨裡摳出一塊零部件——也不知道是它從哪裡搞來的加餐零嘴——不怎麼感興趣的順手丟到海裡。
無視了沙灘上度假的地球人或驚豔或好奇的目光，派特裡夏甩甩頭髮，抬頭遠眺，在一眾高樓中找到了她的目標、一幢尤其顯眼的大樓。
斯塔克大廈。
真醜。
：）
……
關於如何征服地球。
派特裡夏已經制定了一個大致方針計畫。
首先，雖然地球有多管閒事的氪星人在，但她手上也有氪石，哪怕真要硬杠還有曙光湮滅者助陣，應該不會輸得很慘。
不過，相對於難度係數較高的武力征服計畫，腦力征服的路子要容易一點。
比如，用駭客技術盜取大量資金並造成經濟崩潰是個好辦法。
但這種大場面暗戳戳搞是沒意思的，根本不符合薩卡星的風格。
唯有搞個大螢幕全球直播才有爽感，搞個高天尊那樣幾十層樓高的全息影像也不錯。
但……如果她真這樣做了，那個紅披風超人肯定要先飛來掐她脖子，最後還是繞回武力征服的主線：）
於是機智的夏夏想了另一個方法曲線救國：
超人不讓她搞事，那由地球人自己來搞事他總管不著吧？
找到地球上最值錢的人類們，征服他們。
然後夏夏再順勢稱王，讓掠奪者的旗幟閃耀在銀河系。
完美！
根據她的觀察，托尼·斯塔克無論是名氣還是本身的能力都挺值錢，很適合當頭炮。
尤其這個超級英雄連遮掩都不遮掩，真實身份和英雄身份完全透明。
簡直像是塊新鮮出爐還用糖漿寫著「快來吃我！」的大蛋糕。
——不去啃一口都對不起掠奪者的道義。
只除了一點。
對方盔甲和房子的品味實在有點太過騷包……
派特裡夏看了斯塔克大廈半天，都沒搞清楚那是個什麼形狀，大廈的視覺效果堪比薩卡星的競技場。
嘖嘖嘖。
就在姑娘收回目光、邁步準備離開的當口，餘光裡，一個非常特別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更準確的說，是兩個人互相吸引了對方的注意力。
沙灘如金，夕陽傾瀉，海風的熱度擴大了海鳥的鳴叫，海鳥的雙翅帶來海風的鹹味……
這樣一幅畫卷無疑是羅曼蒂克的開端。
——那人是派特裡夏的理想型。
第7章 理想愛人
在餘暉中嬉鬧的男女給這處沙灘帶來年輕的活力。
而那輛輪椅，更準確的說，那位輪椅上靜靜坐著的女士，就是將這活力轉變成溫和流淌的小夜曲的濾網。
她仿佛將周圍的歡聲笑語都納入懷中，本人卻祥和又孤獨的自成一方寧靜。
派特裡夏和她對視著。
按照地球人的觀念而言，這位女性已經稱不上年輕了。
她有著乾燥而蜷曲的鶴髮，皺紋爬滿了面頰，已經鬆弛的皮膚上也有了偏深色的老年斑。
可她有一雙極美的眼睛，雖然渾濁卻清醒的紅褐色，裡頭寫滿了歲月、經驗和睿智，又帶著淩厲的審視。
被這位女性看著，派特裡夏有一種渾身都被看透了的危機感。
長長兩道蜿蜒的輪椅痕跡從海岸的另一端延伸到這裡，雖然為了避開一些沙灘椅和排球網而不那麼筆直，那痕跡卻並不淩亂。
——顯然，操控輪椅的主人依舊有著因為常年鍛煉而依舊穩健的臂力和心性。
輪椅雖然困住了她的行動，卻無法禁錮她的精神。
就像她那雖然隨著年華逝去而不再堅硬、卻依然挺得筆直的脊柱一樣。
又柔軟、又堅韌。
又包容、又倔強。
她是槍炮。
也是玫瑰。
……
派特裡夏幾乎要為此著迷了。
這位女士一定上過戰場。派特裡夏篤定的想。就像夏夏的母親一樣。
她一定曾經在炮火中穿梭、曾經在軍用吉普的駕駛室裡大笑。
帶著沙塵的烈風劃過她的胳膊，手上發射出的彈藥卻比呼嘯的暴風還要迅猛。
明豔的容顏像是帶刺的玫瑰一樣令人驚豔。
每一個愣頭愣腦的大兵都愛她，但也都得不到她。
她一定是戰場上最亮眼的先驅者，敵人的鮮血只會使她一往無前。
一往無前——直到戰爭的終結。
黑髮姑娘側身，改變了前進的方向，往輪椅那邊走去。
輪椅上的女士鎮定又了然的看著她，看著這個「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派特裡夏在她面前站定，然後單膝半蹲下來、平視著說：
「你真美麗，女士。」
「我是派特裡夏。」
「請問我有這個幸運……知曉你的名字嗎？」
遲暮的美人看著她，緩緩笑起來。
深深的魚尾紋和法令紋隨著她的笑容綻開，卻無論如何都壓制不住那雙眼睛的麗色。
「佩姬。」美人說。
「——佩姬·卡特。」
……
他是一個過時之人。
老式的收音機沙沙的叫，播放著七十年前的新聞。
史蒂夫·羅傑斯最近總是在回想他剛被人從冰裡挖出來那天的景象。
政府的人造出一個拙劣的場景，想要欺騙過他的感官，但這一切並沒有起到什麼緩衝作用。
等史蒂夫揮開那些特工們、撞裂牆壁、沖到霓虹燈和看板交織的街道上……
他依然被跨度長達七十年的感官衝擊震驚到無法言語。
超過半個世紀的時間洪流呼嘯著沖刷拍打著他，企圖洗刷掉那些人和那些事情。
戰爭打完了。
美利堅勝利了。
然而，即便他的記憶再如何清晰，他的戰友、他的過去、他的巴基……已經都不在人世了。
這個念頭像是一把被冰霜封禁的刀，一刀一刀刺在他的靈魂上。
為什麼呢。史蒂夫想。為什麼是我。
世界仿佛和他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將他冰封在海底，贈與他七十年的意識全無……
命運將一個過時之人帶到二十一世紀。
他不明白這有什麼意義。
這個時代已經不需要美國隊長了，或許連紀念他的死亡的史密森尼博物館都比他本人來得有意義得多。
他其實已經隱約感覺到了政府尷尬的態度。
一個活著的美國隊長像是一塊燙手山芋，也像是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別看他是個金發藍眼，他還是有點政治敏銳度的。
（美式偏見：金髮碧眼沒腦子）
在蘇醒之後的這半個多月裡，他順從的接受國土戰略防禦攻擊與後勤……什麼什麼局的安排，努力的適應這個五光十色新世界。
他表現得一切如常。
但唯有夜深人靜時，獨自一人立在單身公寓的窗邊，他望著窗外不滅的燈火、天際劃過的客機尾燈、斯塔克大廈囂張顯眼的標識……
這個來自上世紀的老兵才會流露出些許不安和脆弱。
不過，他騙過了旁人，倒是沒有騙過娜塔莎·羅曼諾夫。
昨天，那個容貌和身手皆讓人驚豔的紅發女特工給他帶來消息——一個其他人沒有告訴過他的消息——佩姬·卡特還活著。
夜裡，他輾轉反側，不知該用怎麼樣的態度去見她，直到天明才下定決心。
中國有句古話，叫近鄉情怯，他覺得很有道理。
他曾經欠她一支舞。
……
「佩姬……」
派特裡夏低低重複了一遍佩姬·卡特的名字，望著她紅褐色的眼睛，忍不住說：「我喜歡你眼睛的顏色，你一定很適合紅色。」
紅唇、綠軍裝，那一定美極了。
派特裡夏想，如果佩姬現在這樣裝扮，也會很美。
或許在地球人的審美中，這種佈滿了皺紋的老態並不算美麗。
但對於一個常年遊走在宇宙各類種族之間的半人馬星人而言，飽滿的肌膚是美的，遲暮的皺紋也是美的。
她的哥哥迷戀一個綠皮膚的澤侯貝裡族女人，她的摯友星雲有著打過蠟的皮革一般的藍紫色拼接皮膚。
有個種族的族人甚至一出生就是遲暮，隨著年齡的增長，逐漸走向「年輕」的死亡。
派特裡夏見過各種各樣的美，也尤其鍾愛這種戰爭和歲月洗練之後的美。
佩姬在輪椅上愣了一下。
她睫毛顫了顫，似乎想起了什麼：「……七十年前，曾經也有一個人對我這樣說過。」
派特裡夏「哦」了一聲，有點微妙的嫉妒，猜測道：「是你的丈夫嗎？」
「不。」出乎意料，佩姬否定了，「是一個傻乎乎的小個子。」
「……他曾經欠我一支舞。」
派特裡夏眨了眨眼睛。
傻乎乎的小個子？
啊，聽起來是個弱雞，還是一個不守信用的弱雞。
果然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但，既然那是個弱雞，眼前的美人為什麼看起來那麼難過呢？
地球人好難懂。
……
佩姬·卡特看著派特裡夏。
這個年輕的姑娘有著猩紅的眼眸、深邃的五官，臉上還畫著一道銀藍色的珠光油彩。
她身上有一種肆無忌憚、像藤蔓狂野生長一般的特質。
靠的近了，佩姬甚至能看出她的瞳色並非年輕人喜愛的美瞳造成的。
——人造的鏡片不會有這樣獨特、宛若星空與海浪的猩紅色肌纖維，也不會有這樣自然、在面對光線直射時收縮變換的瞳孔括約肌。
更甚至，派特裡夏下蹲的姿勢、周身每一塊骨骼和肌肉的收緊狀態，也都像是經歷過完善的訓練、才能達到的效果。
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如果佩姬再年輕個十歲，她或許還有「將特殊人物報告給神盾局」的責任意識。
但她已經老了。
日漸衰弱的身體告訴她，自己已經沒多少時日了。
那些特殊人類和普通人的戰役，那些被打作「異族」的變種人的鮮血……
那些戰爭、利益爭鬥和權勢交替……
已經在她的人生中出現過太多太多。
這已經不是她的時代和未來了。
無論是變種人、異人族、各種各樣稀奇古怪原因造就的超能力者、甚至是外星人……都是這個世界未來可能性的一部分。
所以，即便已經察覺到了，佩姬依然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現的樣子——或許這個叫派特裡夏的小姑娘也在裝作她沒有發現她已經發現的樣子——溫聲道：
「你懷裡的這個小傢伙……是藏狐吧？」
「我見過這種小可愛，在遙遠的東方古國，中國。」
「它們不怎麼喜歡水。」
……
派特裡夏低下頭。
正在悄咪咪把身上水分往派特裡夏幹掉的衣服上蹭的佛佛動作一停，裝作什麼都沒有做的樣子，舔了舔毛。
結果舔了一舌頭的鹽粒子。
派特裡夏：「……」
她默默伸手，把它的狐臉搓成了麻花。
她不知道中國是哪裡，倒是之前聽彼得·奎爾提到過中國菜。
佛佛當然是外星生物，雖然長得像中國藏狐，實際上無論是血緣還是食譜，都和藏狐沒有一毛錢關係。
藏狐這個名詞還是地球人星爵告訴她的。
派特裡夏拎著佛佛問佩姬：「你喜歡它嘛？」
佩姬點點頭。
派特裡夏認真道：「你喜歡它，我喜歡你。」
佩姬愣了一下，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其中有什麼因果關係？」
派特裡夏反問：「Why is a r□□en like a writing-desk（為什麼烏鴉像寫字臺）？」
佩姬答不出來。
派特裡夏朝她伸出一隻手：「因為我喜歡你。」
——為什麼烏鴉像寫字臺？因為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是沒有理由的，因為烏鴉像寫字臺沒有理由。
……
饒是見多識廣如佩姬·卡特，都被這情話弄得一時卡殼，哭笑不得。
不過說著情話的年輕姑娘很快委屈巴巴的垮下臉：「沒有用嗎？我哥哥用這一手撩妹每次都一撩一個准。」
佩姬看著她故作委屈下垂的眼角，終於一個沒忍住，哈哈大笑。
「如果我再年輕個幾十歲，孩子，你這一手會成功的。」
派特裡夏仰頭看她，也跟著咧嘴笑起來。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黏著的沙粒，再度伸出手去。
這一次，佩姬佈滿皺紋的手放在了她平攤的掌心裡。
「為了安慰我告白失敗的傷心，讓我請你跳支舞吧，我的美人！」
派特裡夏將佛佛搭上肩膀，語調歡快的叫起來。
雖然嘴裡說著「傷心」，她看起來一點都不傷心，灑脫得不得了。
她彎腰行了一個騎士禮，伸手碰了碰佩姬的輪椅，那輪椅像是突然活過來一樣，隨著姑娘走動的腳步緩緩轉了一圈。
夕陽即將浸入海平線。
沙灘上，不知道是誰放起了音樂：
「Dooda dit dooda dit dooda dit dooda~」
「There is a port on a western bay~」
輪椅輕快又溫柔的轉起來，前進、後退、像歡快的小圓舞曲。
派特裡夏低頭、吻向佩姬的手背，就著這個姿勢、挑眉抬眼沖佩姬笑。
那雙猩紅的眼眸裡流露出一種濃稠的、像是流淌的蜜糖一般的溫柔。
「讓我請你跳支舞吧。」她說。
「——它不會遲到七十年的。」
……
沙灘的不遠處，一輛哈雷摩托車停在路口。
金發藍眼的史蒂夫·羅傑斯抱著他的頭盔，站在距離音樂和輪椅十幾米開外的地方，四倍聽力恰巧聽見姑娘的話。
目瞪口呆。
作者有話要說：
史愛國：？？？
①*為什麼烏鴉像寫字臺？——出自《愛麗絲夢遊仙境》
②哈哈哈哈哈哈一個人都沒猜到！我等會挑幾個有道理的評論發紅包好了！
③派特裡夏的性向準確來說是多性戀/泛性戀，因為非人生物她也愛呀，她對美的定義屬於外星審美，不過本文確實是言情向（史蒂夫：……）。
④夏夏的能力暴露啦，你們猜得出來嗎？
第8章 奇妙之夜（大修）
是夜。
曼哈頓的夜晚比加利福尼亞州的小城鎮要來得熱鬧得多。
也許是傍晚邂逅佩姬帶給了她好心情，又或許是氪星人的案例增加了她的警惕心……派特裡夏並沒有按照她之前計畫的那樣，直接前往斯塔克大廈。
畢竟，失戀之後總有一段不想衝鋒陷陣的佛系期，而且，征服地球也需要徐徐圖之嘛。
派特裡夏·烏冬塔確實很喜歡佩姬，她喜歡美麗的女性，也喜歡英姿勃發的男性，甚至欣賞過雌雄同體的雙性。
她並不覺得這幾者之間有多大的區別，合心意了她就很喜歡。
宇宙中鮮少有同性戀的說法。
——種族都不一樣，說不定人模人樣的兩個「人」之間還有生殖隔離，這種時候誰吃那麼飽還會在意雌雄？
只是大部分時候男女的身體更契合一些，這才比例更高。
失戀的派特裡夏覺得生活需要一點點儀式感，比如跑去酒吧買醉。
她並不認為地球的酒水有多大的效果——阿斯加德仙宮的美酒勉強夠味，地球這個犄角旮旯就算了——但，儀式感嘛，她可以裝自己醉了。
溜溜達達，在一間名為「瑪格麗特姐妹酒吧——叛逆女孩的學校」的酒吧門口停下。
連招牌都是一張小小的鐵皮，整個酒吧天花板看起來又低又矮，裡頭很亂，很小，但氣氛很鬧。
有人在玩檯球，有人在數錢，有人在調情。
看起來是雇傭兵會喜歡的地方，派特裡夏也很喜歡。
老闆是一個長得有點像鼴鼠的眼鏡男，他背後有一塊黑板，上頭有個死亡賭局。
——出價最高的人剛好是老闆本人，他壓了「韋德·威爾遜」下一個死，200美金。
氣氛不錯。派特裡夏點了杯沒開封的烈酒想。勉勉強強有點星際黑市的感覺，就是窮得有點不忍直視。
她中途出手踹了兩個想要搭訕的男人，然後正好看見那個「韋德·威爾遜」跑來喝酒。
對方長得有點小帥，但人非常頹廢，看起來和老闆關係不錯。
不過想想老闆的賭局……
Emmmmm，塑膠草兄弟情。
……
一男一女隔著幾張椅子和幾個臭烘烘的大漢對視一眼。
派特裡夏注意到男人看見她的臉時愣了一下，但很快收了回去，繼續和老闆說話，表情玩世不恭裡帶著點焦躁。
「嘿你居然沒有上去搭訕？」
鼴鼠老闆推了推眼鏡，把酒杯推給韋德。
「那姑娘是真的正，妝容還很辣。」
「雖然之前兩個都被踹斷了兄弟但我還是很想看你去被踹一腳的。」
韋德·威爾遜抬頭看了他，又看了他後頭的黑板上自己的名字一眼，卻沒接話，反而轉向另一個話題：「你要賺翻了，記得燒我一半。」
「……怎麼說？」老闆轉身看看賭局，又回頭，「你終於下定決心回爐重造了？」
「癌症。」雇傭兵表情依舊輕鬆，但眼裡的紅血絲昭示著他的不平靜，「晚期。」
鼴鼠老闆：「……」
他把原本的酒水收回來，重新遞給雇傭兵一把小麥草：「吃點健康的吧。」
韋德：「……」
派特裡夏靠著敏銳的聽力心不在焉的聽著，很快失去了興趣。
她感慨了一下對方的塑膠草兄弟情，就拿著手機——由智腦弄成的偽裝貨——做自己的事情。
她先黑進銀行弄了些美元，又黑進FBI旗下的某個附屬機構系統，從他們囤積的各種假身份中找出一個恰好叫「派特裡夏」的，取而代之。
那個BAU小組的假身份偽裝的非常完美，連照片都沒有，跟個拎包入住樣板房一樣，可以直接套用。
派特裡夏不是很清楚這個全名為「FBI行為分析部（BAU）」的部門要那麼多假身份有什麼用，也不是很在意。
反正，從那麼多證件資訊中悄咪咪摸走一個，幾乎不可能被發現。
——感恩BAU，好人一生平安！
喝完酒遊蕩在街頭、吹著沒調子的口哨，派特裡夏歡快的想。
——雖然她很快就要把他們的母星統治了: )
……
受收藏家和高天尊的影響，派特裡夏·烏冬塔是個心情一好就停不下好奇心和探索欲的人。
曼哈頓這個城市，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不管怎麼說，對於動輒用幾光年行程計算的宇宙而言，它不過是滄海一粟。
但，如果不倚靠交通工具、光靠步行，曼哈頓就顯得無比繁榮又龐大了。
此刻，時代廣場的噴泉邊。
黑髮紅眸的姑娘和穩如泰山的藏狐各抱著一隻抹茶紅豆味的霜淇淋蛋捲、慢悠悠舔著。
她腳下的手提袋裡堆積著如山的包裝袋，從「托尼·斯塔克最鍾愛的甜甜圈」、到「神奇動物手工麵包店新品九五折」……
食物的殘渣和香氣混雜在一塊，路過的卷髮萌娃忍不住啜手指，口水一個勁往下嚥，然後被媽媽哄走，半途中發出驚天動地的哭聲。
派特裡夏收回虎牙森森的鬼臉，笑嘻嘻咬掉最後一口蛋捲脆角。
她打了個嗝，慢慢刷手機螢幕上「曼哈頓景點以及吃喝玩樂」的打卡。
「百老匯、華爾街、哥倫布圓壇……啊接下去該去哪裡呢？」
觀光興趣來得快去得也快，姑娘百無聊賴，再加上氪石在手無後顧之憂，搞事之魂蠢蠢欲動。
「啊……這個……」
白皙指尖在某個地標上點了點。
螢幕跳出了一個小氣泡，顯示著目標地點簡介。
《自然歷史博物館——史前主題展》。
……
一個尚未踏出宇宙、整個生存範圍依然被圈在地球這個大環境下的人類社會，無疑是落後的。
但有些時候，落後有落後的好處，封閉有封閉的優點。
和星際「活物一旦暴露在宇宙真空中就可能造成死亡、死物大多流落到蟲洞和星爆帶徹底泯滅」的情況比，地球這個年輕的星球起碼還保留著她的全部造物。
——已故的、尚存的。
——化成灰找不到的、埋在土裡被挖出來的。
派特裡夏晃晃悠悠遊蕩到自然歷史博物館的時候，鐘樓的時針和分針差不多快在同一個整點重合了。
理所當然，博物館早就閉館歇業、大門落鎖。
但這並不能難倒機智的夏夏。
食指抵在紅唇間，舌尖一抖，發出一聲清亮的口哨。
從抵達陸地起就一直憋屈、沒有機會疏通筋骨的亞卡箭如離弦的箭（……）一般疾射出去。
清脆又急促的連環爆裂聲和電流的滋啦聲此起彼伏。
黑黢黢的博物館內，殘存的紅色箭痕尚未散去，所有的監控器和報警器都報廢在天花板和牆角，苟延殘喘炸開一點點小電花，連損壞前的「臨死警報信號」都沒法發出。
亞卡箭在建築物裡裡外外逛了一圈，功成身退，閃回到派特裡夏腰際討要摸摸噠。
佛佛朝它齜了齜牙。
「別鬧~」
猩紅眼眸的姑娘一腳踹開被破壞了門鎖的大門，順手砍暈兩個聽到聲音過來查看的值夜保安，動作快如疾風。
她活動活動十指，笑：「讓夏夏給你們找幾個新夥伴~」
……
陰森、微涼。
只有窗柩透下的朦朧月光的博物館大廳裡。
黑色大理石的地磚被一雙長靴踏上，腳步聲空蕩蕩迴響。
那被清潔工在閉館前仔細擦過一遍、光可鑒人的鏡面上，隱約倒映著一捧黑色長髮，隨著腳步慢悠悠擺動。
弧度，似蛇。
——如果這裡給一個自上而下倒轉的拍攝鏡頭，一定是現代鬼片的好素材。
派特裡夏伸了個懶腰，放下的手探向腰側、嫺熟的按下播放鍵和調音鍵。
一陣磁帶空白運轉的沙沙聲過後……
BGM：「There’s a road I』d like to tell you（我想同你說說那條路呀）~」
揚起的下巴慢慢放鬆下來，隨著音樂節奏一點一點。
「About lives in my home town（關於我，關於家）~」
沉迷面癱無法自拔的佛佛從她懷裡輕躍而下，四足點地，踩著小小的老年廣場舞節拍。
「From rags on up to riches fifteen minutes you can fly~」
派特裡夏趁它沒注意踹了肥屁股一腳，假裝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在原地跟音樂轉了個圈。
佛佛：「……」
啊……音樂猴好聽……
啊……人類你……
算……反擊好累……
啊佛……
……
BGM來了一個節奏小高|潮。
這時候，一人一狐一箭正好走到了第一個展廳。
一隻史前霸王龍的骨架被透明的線掛著，以伏地狂奔的姿勢、懸浮在半空中。
老年人舞步的佛佛在骨架前蹲坐下來，用左腿刨了刨耳朵。
藏狐仰起頭，夜視能力使它在一片黑暗中也能看清派特裡夏的動作。
——它看見她伸手、抓住了霸王龍尖銳的前爪。
森白冰涼的骨骼安置在姑娘柔軟的掌心，腐朽與鮮活、死與生的對比，如此震撼又分明。
片刻後，像是被火燙到一樣，那銳爪猛一收縮，劃過姑娘掌心肌膚。
發出令人牙酸的哢嚓脆響。
「哢嚓，哢嚓，哢哢嚓……！」
這關節劈啪聲，從龍骨的末端開始，逐漸蔓延向全身，從肋骨、到尾尖，從脊椎、到尖牙。
透明的線在半空中抖了起來，搖搖晃晃，像是繃緊之後被撥動的琴弦。
「唰——！」
霸王龍咬合力可怖的利齒大張、脖頸狂甩、瞬間咬斷周身的細線。
那龐大如小山的身軀從半空中墜落下來，踉蹌落地。
它的「喉嚨」裡發出一聲怪異的、宛如風箱破裂的低吟。
BGM：「Just slippin』 on by on lsd Friday night！」
急促的吉他伴奏聲在派特裡夏腰間奏出歡快的樂章。
在這樂聲中，骨架哢啦哢啦歪了歪頭，身軀不甚靈活的「看向」派特裡夏。
黑暗中，她猩紅的眼瞳像是冥河燈，一股玄之又玄的能量波動以她為中心湧向龍骨。
幾息遲疑，新生懵懂的王者後退幾步，垂下了高傲的顱骨。
——無法抗拒，也不想抗拒。
……
「真乖。」
派特裡夏滿意的笑起來。
垂下頭，輕輕吻上霸王龍骸骨湊到她跟前獻忠的額際。
「醒來吧……」
這是一種發音譎詭、韻律古老的語言，不同于地球上現存的任何一種語系。
「醒來吧……」
話音剛落，霸王龍那長形的顱骨，那空洞的眼眶內，猛地燃起一簇銀藍色的火苗。
仿佛有億萬年前沉眠至今的亡靈，越過幽冥與現世的邊界，回歸它的骸骨、它的故鄉。
派特裡夏語調上揚，矜貴又驕傲：「汝將為吾之先鋒，將戰火燒遍……」
話語未盡……突然之間！
一個像是打翻了檸檬味氣泡水後小氣泡biubiubiu炸開的少年音從天花板上傳來：
「哇哦這什麼情況？《博物館奇妙夜》嗎？嘿這位小姐，你是新的反派嗎？」
強迫症派特裡夏：「……地球。」
硬生生把最後一個詞說完。
然後她仰頭看向來人。
紅藍色劣質緊身衣，圓不溜丟防風鏡，倒扒在天花板上像只八爪魚。
……？？？
奇行種？
作者有話要說：
小嘰居：我只是個窮困的孩紙……Q^Q
隔壁西爾維婭：跨個次元壁抱走【掏錢包
寫到本章BGM總有總在寫b站鬼畜小視頻的感覺_(:зゝ∠)_
第9章 史前生物（大修）
讓我們把時間拉回三分鐘前。
也就是，大約，一首歌的時間。
大廳的掛鐘還差十幾分鐘就指向十二點，按理來說，這麼晚個時間點，博物館裡是不該有沒離開的遊客的。
——但誰讓彼得·派克今天白天參觀的時候不小心把書包落在了展廳洗手間裡了呢？
如果只是一個書包也就罷了，關鍵是他書包裡還藏著自製的蜘蛛戰衣和寫著他名字的作業本……
紐約市民好鄰居蜘蛛俠已經在紐約展露頭角好一段時間了。
雖然只是做一些幫助老奶奶過馬路和上樹救助小貓小狗的活（……），他依然是一個新鮮出爐的超級英雄。
尤其彼得為了生活費，還曾經綁了相機在燈柱上自拍「蜘蛛俠行俠仗義」的高清照片賣給報社，相機這會兒還在包裡……
如果那個書包被博物館工作人員發現了，那距離《震驚！蜘蛛俠慘遭掉馬！》也不遠了。
↑以上，就是彼得·派克這麼晚還從皇后區蕩悠到曼哈頓博物館的原因↑
要知道，他家可是有十點半之前必須到家的門禁的。
從窗戶裡翻出來一點都不有趣。
……
彼得的原計劃很簡單。
從後門避開監控溜進去、悄咪咪摸到洗手間、拿回自己的書包、離開博物館、回到家、梅嬸發現不了……
完美！
但就在他幾乎把全部步驟都完成、剛剛推開洗手間門一條縫打算走人的時候，一道過分顯眼的紅光劃過門縫，毀掉了他那一層樓的所有監控器和安全警報。
彼得：！！！
他仿佛、好像、看見了一隻箭。
但箭能拐彎嗎？
樓下甚至還響起了音樂聲……
……誰會在這大晚上跑到博物館放八十年代金曲？？？
Excuse me？
直覺告訴小蜘蛛這其中一定有問題，於是他用超級英雄速度換上戰衣，從秘密頻道摸到一樓，再從天花板上悄咪咪繞過去。
黑不溜丟的環境中，蜘蛛視力為他清晰的描繪出一切情景。
猩紅眼眸的女性、長相奇喪的狐狸、早就該淘汰的隨身聽沙沙的轉、幾千萬年前的恐龍骨架張開了它的獠牙、某種獻祭儀式之後亮起的銀藍魂火……
這什麼奇幻電影拍攝現場？
達爾文的棺材板都壓不住了好嘛？
眼看著那具仿佛得到了生命力的霸王龍骨架即將破門而出、在曼哈頓掀起腥風血雨，紐約市民好鄰居蜘蛛俠終於出手了。
蛛絲猛地噴射而出、糊住了尖牙森森的恐龍嘴。
「嘭——！」
……然後被霸王龍轉身猛地一下甩過來的尾骨拍飛。
霸王龍骨龐大的身軀伴隨著驚天咆哮，讓蜘蛛俠的小身板硬生生撞散了第三展示區的翼龍骨架。
哐當哐當的森白骨骼壓在他身上，真實身份是窮窮高中生的小蜘蛛一臉懵逼。
心都要碎了……
他他他他根本賠不起……
能等制服反派之後讓反派負責賠償嗎？
QAQ
……
窮逼小蜘蛛從翼龍骨架堆裡蹦起來。
霸王龍他一時半會很難搞定，那具活過來的骨架雖然不能完美還原它生前的力量（骨架畢竟是骨架，沒有肌肉和筋脈）、但現有的力度就足夠他吃一壺，彼得懷疑蛛絲可能不能困住它。
但他可以擒賊先擒王啊？
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眼前的「王」就饒有興致的抬起手，像是揮狗狗一樣朝霸王龍揮了揮：「自己去玩吧小可愛，我來親自會會這位……午夜英雄，他可真有趣。」
在她口中，「hero」這個詞不知為何帶著十足的玩味。
小可愛就踏著歡快的步伐一蹦一跳的沖向曼哈頓街頭了。
彼得面罩下的目光跟著它，隱約可以聽到冷清街頭回蕩出來的大地震動、和流浪漢從睡夢中被迫醒來的罵罵咧咧和驚聲尖叫。
派特裡夏關掉了隨身聽。
她壓低下盤、舔舔虎牙，擺出了攻擊的姿態：「嘿奇行種，你的對手是我。」
午夜英雄：「……謝謝？呃但我不叫奇行種，我是蜘蛛俠。」
等等，好像有哪裡不對？
法師不是脆皮嗎，從來沒見過主動要玩近身肉搏的法……
「噠！」
軍靴踏過大理石地面的聲音，似乎還伴隨著石頭開裂的脆響。
下一秒，「脆皮法師」冷豔囂張的笑容就在眼前放大，隨之而來的是她淩厲的拳風。
小蜘蛛反應極快、瞬間翻轉、避開了對方看似嬌小、卻攜帶著強橫破風聲的拳頭。
「嘭——！」
牆面龜裂的聲音從他耳邊響起，震得耳膜有點疼，蜘蛛感應差點跟著一起來。
彼得短暫的懵了一下，下意識又低頭一看……
原本被那雙軍靴踏過的黑色大理石地面上，同款龜裂紋停留在原地，周邊碎石淩亂，像是被什麼重物砸過一樣。
彼得：「……嘿雖然這句話有點冒犯，請問你體重有超過九十斤嗎？」
這姑娘是怎麼把地板踩成這樣的？？？
回應他的只是又一個迎面而來的拳頭，摧枯拉朽。
對方左眼下銀藍色的條紋一閃而過，人狠話不多。
這次蜘蛛俠有了準備，握拳、以終於不加保留的力道砸了過去。
「嘭！」
……
漆黑的夜裡，街道上的尖叫聲和窗戶打開又關上的聲音越來越多。
已經有驚醒的居民看見馬路上奔跑的霸王龍，起初以為是什麼劇組搞的鬼，等確定對方身上什麼線什麼攝影機都沒有，驚駭到腿軟。
博物館內相對安靜，因此，拳拳入肉的對打和人體撞擊在牆壁或地面上的打鬥聲就分外明顯。
沒有了「下狠手可能會把法師打死」的顧慮，蜘蛛俠終於放開手腳，無論是直拳還是迴旋踢都不再收斂力道。
但他並沒有占上風，甚至隱約被壓制。
彼得發現，這個妝容新潮卻打扮復古的姑娘，有著極其老辣狠厲的格鬥技巧。
無論是犀利的直拳還是陰險的下拌腳，無論是劈砍還是肘擊……
她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最迅捷的反擊方法。
且完全不拘於形式。
說正統也不正統，說野路子也不野路子。
簡直像個……像個什麼來著？
雇傭兵，匪徒。
如果不是仗著蜘蛛力量，彼得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夠牽制住她。
更何況，作為一個法系，她全程沒有用特殊能力。
——別當他沒看見那支沒有弓的箭還在一旁懸浮著虎視眈眈。
面罩下，年輕大男孩的表情凝重起來。
……
博物館外。
那只霸王龍骨架已經跑遠了，「嗷——」的吼叫連綿不絕然後漸漸弱去。
更遙遠的地方，則傳來了警笛的鳴叫，並且越來越近。
雙方自然都聽見了。
打鬥半響，紅眸姑娘的呼吸半點不亂。
因為員警趕來，她「嘖」了一聲，整個人看起來有點不盡興的煩躁。
趁著派特裡夏分神，紅藍色緊身衣的年輕超英突然出手。
他迅猛的射出蛛絲，黏住兩旁展廳的兩具大骨架齊齊甩向派特裡夏。
骨架很快被對方的拳頭擊碎，趁著視線被擋住的時機，彼得·派克靠蛛絲靈活無比的升上半空。
他全身的肌肉尤其是腿部肌肉蓄力，靠著蛛絲的超強拉力和反作用力，反踏天花板沖下來就是一個猛踢。
破風聲又快又急。
「哐！——當！」
這一猛踢他用上了全身的力氣，姑娘看起來並不健壯的身體被他帶出去，狠狠砸穿展廳牆面，帶起四散炸裂的煙塵。
兩道身影在穿透這面牆體之後，又撞碎了第二面，沿途砸碎無數玻璃小櫃和骨架，最終「嘭！」的一聲狠狠嵌入第三面牆。
牆體被砸出一個隱約人形。
蜘蛛網一樣的裂痕，仿佛在昭示著蜘蛛俠的成功狩獵。
四處彌散的白灰裡，看不清身形的紅眸姑娘似乎「唔」了一聲，整個人慢慢滑到地上，克制不住的咳嗽和喘息，掙扎而起的力道微弱。
……
結束了嗎？
……他成功了？
彼得·派克氣喘吁吁的站起來，沿途的碎石和玻璃渣從他有點不那麼合身的制服上撲簌簌掉落。
有些灰和碎屑黏在少年露出來的汗津津的脖子上，周身也有一些血和汗水混合浸透出來的深色印跡。
他們撞牆的過程速度太快，不可避免被劃破了好幾道口子，又疼又冷。
但年輕超英的心熱乎乎的。
這還是他第一次對抗反派！
不是幫老奶奶過街或者找一找小貓小狗，啊當然不是說那樣不好，他還是很樂意的……但這是他第一次打擊反派！
就像他的偶像斯塔克先生一樣，為紐約的和平與人民的安全而戰，總有一天，他說不定可以得到斯塔克先生的承認，聽他說……
「唰——」
蜘蛛感應爆炸的同一時刻，煙塵微散的牆體突然塌陷，原本似乎被砸暈了的紅眸姑娘以一種極其迅速的詭譎身姿反向蹬地，朝還沒反應過來的蜘蛛俠撞來。
彼得躲閃不及，伸出雙臂格擋，撞過來的派特裡夏卻半分沒有剛才的虛弱，眼瞳清亮而興奮，還帶著「騙你噠！」的濃烈戲謔，
「嘿，男孩，真是不錯的力道……不知道你和小綠胖扳手腕誰會贏！」
說起來，這個時間點浩克是不是還在地球上？
畢竟對方獨自開昆式戰機跑到薩卡星應該是三年之後的事情。
派特裡夏·烏冬塔一邊狠狠將彼得·派克的身體甩出去，一邊哈哈笑，面頰上的銀藍條紋在昏暗的室內閃過一絲微光。
一身傷口的彼得懵了。
他現在的感覺就像打怪突然打到bug，因為蜘蛛視力可以讓他很好的看清對方除了頭髮亂了一點外，渾身上下一絲傷口也無。
——別說淤青紅腫了，對方連一塊油皮都沒蹭掉！
那一身看起來就很細膩的皮膚仿佛什麼鋼筋鐵骨造就，柔軟程度和強韌程度完全呈反比！
這種肉體防禦力真的科學嗎？？？
……
「嘿~小蜘蛛~你面罩破了。」
在這種懵然又絕望的情緒支配下，彼得·派克被派特裡夏·烏冬塔熟練又靈活的反剪制住了關節——即便有一身力氣也很難掙脫的那種手法。
後者毫不手軟的壓制著他，溫熱又帶著點海水氣息的調笑貼著他脖頸。
彼得心頭一跳，下意識想去摸自己的臉，但剛剛有所動作的胳膊被身後的姑娘狠狠一壓，直接卸下了肩胛骨，「哢噠」一聲，疼得他牙關緊咬。
一聲清亮的口哨和紅色箭芒出現，後者直直超他沖過來。
亞卡箭以快到詭異的速度徹底劃破了面罩，舞動的紅芒像是翻飛的蝴蝶，在瞬息之間畫出旋轉抖動的線條，然後朝另一個方向飛去。
——淩厲、兇殘。
不不不不不不！
彼得·派克在心頭瘋狂呐喊。
少年的臉和心都一涼。
他一時不知道自己該為露出的臉而心涼，還是該為外面那些普通人員警的命運絕望。
他根本不知道這個反派有什麼目的，會對他怎麼樣，會不會對外頭的普通人痛下殺手。
——以對方的能力，以那把箭的速度和鋒利程度，絕對能幹得輕輕鬆松。
年輕的棕發超級英雄目眥欲裂。
……
然而亞卡箭並沒有直接沖出去。
不知為何，它在中途拐了個彎，瞄準了展館內一根又一根透明的線，開始了它的「穿針引線」。
而箭的主人卻饒有興味的貼著他，像是遇到了什麼特別有趣的事情一樣，嗓音壓得低啞又誘惑：「在害怕什麼？你的靈魂聞起來真可愛~」
博物館這一層有大大小小共計十幾個展廳，每個展廳裡都用透明的線或者支架固定著一具到三具骨架。
現在，那些線和骨架都斷裂了。
各式各樣的恐龍骨骼跌落一地。
彼得·派克的蜘蛛感應在這一刻像是中國過年放鞭炮一樣劈裡啪啦亂響。
因為，以派特裡夏·烏冬塔為圓心，一股龐大的、難以形容的力量突然炸開，潮水一般漫進那些骨架。
史前恐龍們劈裡啪啦的動起來，連散落在地的零散骨頭都蹦蹦跳跳回到主骨架身上，將自己插回原位。
「嘎啦……嘎啦……嘎啦……」
無數雙黑暗又空洞的眼眶，凝望著彼得·派克。
令蟲毛骨悚然。
第10章 黑暗童謠
紐約。
布魯克林。
整潔又簡單質樸的房間內，金發藍眼的英俊青年坐在床沿，微微垂著頭。
午夜十二點的鐘聲在不久前已經敲響，習慣了「十點鐘睡五點鐘起」這種作息的二戰老兵卻並沒有睡意。
他還在回想今天傍晚和佩姬的一番談話。
在那個妝容非常新潮、還對佩姬說情話的年輕小姑娘離開後，他才有點哭笑不得的走上去。
佩姬見到他，驚訝，卻也不驚訝。
——神盾局大約已經提前告訴了她他蘇醒的事。
他們在七十年後的今天重逢，一個是被冰封的老古董，一個已經是兒孫滿堂的祖母。
他很高興卡特能過得幸福，她本就是那樣值得幸福的女性。
這個和平的社會對得起……
「嘀嘀嘀！」
出廠默認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來。
史蒂夫抓過手機，不大熟練的劃開綠色「接通」鍵。
特工寇森有點急促的呼吸伴隨著不明咆哮聲傳來：「Cap！」
「史前恐龍在曼哈頓復活了！」
「我們需要你！」
史蒂夫：？？？
他從冰裡出來的方式可能不太對。
……
寇森派來的車抵達的很快。
差不多史蒂夫前腳剛下樓，來接他的改裝車後腳就到了。
負責開車的特工是個樣貌挺周正的小夥子，很年輕，看向史蒂夫的目光裡像是有炸開的小星星，bilingbiling。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史蒂夫覺得他會在下一刻掏出簽名本。
——別說這是史蒂夫自戀，而是這種情況在「美國隊長在神盾局」的時候已經發生過無數次了。
二戰老兵不是很能理解他們對他的……怎麼說呢……崇拜。
但這種集體崇拜氛圍，又確實濃厚得讓他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話說回來。
年輕特工激動歸激動，在正事上還是很拎得清的。
他一邊啟動發動機，一邊反手從駕駛位上遞過來一個pad，告訴史蒂夫只要用手指左右劃一劃就能切換照片。
首先是自然歷史博物館周邊的地圖，然後是一張明顯從監控器裡截出來的圖：
黑黢黢連一點光線都沒有的博物館大門，像一個連接著異次元的黑洞，它的玻璃門搖搖欲墜，像是被什麼體型起碼有四五米高的大型動物撞碎了一樣。
手指再一劃，是一個視頻，靜止的圖像還是那個大門口，史蒂夫認得螢幕中間那個三角形是播放鍵。
——講道理，這種不能按下去的觸屏他到現在還不是很適應。
他把它點開，一瞬間，驚叫聲和不知名動物的咆哮聲一起傳來。
數不清的大型小型骨架從那個「黑洞」裡往外沖去，它們的骨架哢啦哢啦，看起來搖搖欲墜，卻跑得奇快無比，仿佛沒有了肉身的拖累之後，這些骨骼都放飛了自我。
甚至在路過攝像頭的時候，一隻沒有羽毛卻不知道為什麼可以飛的翼龍還朝鏡頭飛了個吻。
正直的美國隊長：「……」
……
「嗯……是不是很神奇？Cap？」
正在瘋狂飆車的特工終於找到機會和他搭話。
「在神盾局工作了這麼多年，這還是我第一次遇到這種事。」
史蒂夫有些遲疑的皺著眉頭，雙眉之間擰起一個小小的「川」字。
「這是……有人在操控？你們現在的科技水準能做到這種事吧？我是說，用那個……遠程遙控？」
特工猛的一打方向盤，拐到另一個街區繼續往前飆，抽空回答：「不排除這個可能。」
「……但提前趕到現場的特工說，他們沒有在骨架上找到任何裝置。」
「而且空中儀器掃描結果也顯示它們完完全全就是骨架，沒有任何異常。」
金發藍眼的青年眉頭皺得更緊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那些恐龍骨架只是在市區遊蕩，並沒有傷害群眾。」
「我們暫時不清楚它們的目的，也不想徹底激怒它們，只能靜觀其變。」
在抵達曼哈頓島後，大地的震顫越來越明顯，主要集中在時代廣場的方向。
拐過最後一個街區、史蒂夫推開車門，卻在同一時刻被那個年輕特工叫住了。
「後座上有一個箱子，Cap，那裡面有你需要的。」
史蒂夫轉過頭，心有所感，略有些遲疑的碰上那只箱子。
「哢噠」，鎖扣被開啟。
正圓的形狀、藍白紅三色，正中間一枚眼熟的五星。
——他的盾牌。
……
曼哈頓的博物館奇妙夜已經惹來了巨大的騷亂。
無數的記者仿佛根本沒有睡眠需求、時刻保持清醒且衣著整齊一樣，從這個城市的四面八方來到事件發生地。
幾十近百具活過來的化石骨架正在街道上遊蕩，並逐漸向時代廣場靠近。
主龍、暴龍、異齒龍、翼龍、三角龍、梁龍……
從白堊紀到三疊紀，從獸角類到鳥類……
仿佛那個億萬年前隕石大爆炸還未發生的侏羅紀時代再度復蘇——只除了它們並沒有本該存在的血肉。
「這究竟是惡意操控還是末世預警？自然歷史博物館中究竟藏有什麼樣的秘密？」
「億萬年前的地球主人回到人世，我們該用什麼樣的態度來對待它們的重現？」
「《曼哈頓新聞》記者為您跟蹤報導，讓我們採訪一下周圍的目擊者……」
鏡頭轉向了一個還趿拉著小兔子拖鞋、穿著藍粉色睡衣的啤酒肚男人——他面頰通紅、看起來還沒從驚嚇中清醒，因此並沒有注意到他這身打扮並不是很適合上鏡。
「哦是的我是這附近的住戶……」
「太驚人了，我當時距離一條劍齒龍有那——麼近，我懷疑它會把我吃了！」
「但幸運的是它可能對人肉不感興趣……」
「如果我遇到的是剛開始那條霸王龍就說不好了誰知道骨架需不需要進食……」
說著說著，啤酒肚男人的臉刷的一下白起來，整個人看起來像3D版的名畫《呐喊》。
「哦天！」
他捂著臉，高分貝的尖叫。
「它來了！」
……
記者職業化的笑容一僵，下意識轉頭，正對上一雙空蕩蕩的眼窩，銀藍色的火苗像來自地獄的魂燈。
霸王龍從樓與樓的間隙中探著頭，萬分優雅又矜持的咧嘴一笑。
記者：「……」
啤酒肚男人：「啊啊 啊啊啊啊啊 啊啊！」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記者和啤酒肚男人難逃被咬斷脖子的命運時。
一個被擴音器放大了幾十倍、響徹夜空的男人的嗓音響起來：「嘿小爬蟲，你的對手是我。」
然後一抹金紅相間的身影就從高空俯衝下來，伴隨著突然響徹雲霄的重金屬搖滾音樂，「哐」的一下落在那兩個倒楣蛋和霸王龍的利齒之間。
無比酷炫。
不遠處，正舉著盾牌要丟出手的美國隊長看見這一幕，硬生生把盾牌扯回來，砸得自己胸口疼。
他當然認出了對方是誰，準確來說，這個城市乃至整個美國沒有人會不認識他。
來人的面罩抬起，露出囂張的面容。
修剪齊整的小鬍子像霍華德，焦糖色的大眼睛像瑪利亞。
托尼·斯塔克。
——億萬富翁，集齊十二個月花花公子女郎的花花公子，無與倫比的天才，慈善家。
以及。
鋼鐵俠。
……
「是鋼鐵俠！」
不遠處的高樓樓頂，臉上面罩用蛛絲勉強糊住裂口的蜘蛛俠驚喜萬分。
他扒拉著大樓邊緣往下望偶像，身旁卻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要是他在降落的時候放一首《Come and Get Your Love》，夏夏將來下手可能會輕一點~」
彼得：「……那是啥？等等，你為什麼要向斯塔克先生下手？！」
旁邊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趴過來的派特裡夏扭頭瞪他：「紅骨頭樂隊的經典曲目，《勁歌金曲一百首》裡面的！」
「據說每個有品位的地球人都會唱！」
「當然，你們地球人的最高品味也就只能到這個地步了。」
「我也就勉強願意聽一聽，哼。」
二十一世紀的優秀高中生彼得·派克：「……」
《勁歌金曲一百首》？
八十年代老歌？
硬生生咽下吐槽和話嘮的衝動，少年下意識摸了摸脖子，咽了咽口水。
派特裡夏瞟見了他的小動作：「小蜘蛛你乖一點，那東西連神都擺脫不了。」比如某個雷神。
在彼得的指尖下，一枚圓形的片狀金屬物緊緊咬合在他的脖子上。
它像是吸血的水蛭，周圍一圈的皮下血管顏色頗深，隱隱爬向面頰。
彼得感受著指尖的冰涼，再看向這個姑娘笑出的虎牙，心下一片淒涼。
講道理，十幾分鐘前，在被那群「復活的恐龍」淹沒的時候，他以為自己再也交不了明天的作業了。
結果他都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準備，那群嘎嘎嘎笑的骨架沖過來繞過他就往門外跑，追隨一開始那只霸王龍跑得影都沒了。
懵逼的他還沒緩過來，就被紅眸姑娘扒了制服領子，脖子一痛，就多了個冰冰涼涼的東西。
他一旦試圖扯下來，那東西就會發出劈裡啪啦的電擊，把他電得差點暈古七。
……然後他就變成了人質。
這姑娘到底是誰啊？
Q^Q
……
夜風習習。
大樓下方，時代廣場。
群眾、鋼鐵俠、霸王龍，形成了凝滯的三點一線。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們的錯覺，在霸王龍停滯的時候，其餘那些恐龍們遊蕩的動作都慢了下來，偶爾煩躁的在原地刨刨腿，像是在等待指示。
「那只霸王龍的眼睛和其他那些不一樣，它好像更有……智慧。」
站在視野相對開闊的地方，美國隊長握著他的盾牌，對趕過來和他匯合的寇森探員說。
「它是出現的第一隻。」
寇森臉上掛著他慣有的、無論面對什麼樣的場面都掛著一樣的笑容。
唯獨他那雙把西裝褲熨帖的褲線扯成麻花的手洩露了他的激動。
——褲袋裡的美國隊長珍藏版卡片已經饑渴難耐惹！
「而從它出現到其他恐龍的出現，中間隔了不短的時間。」
「我們的人已經封鎖了博物館並搜查，可惜監控和報警器都被破壞了，裡面有非常嚴重的打鬥痕跡。」
「從牆面上砸出來的輪廓看那兩個人身形都偏小偏瘦，但力道遠超常人——他們一次性砸穿了三面牆，中間起碼隔了十米。」
「目前可以確定，這場事件……」
寇森說完，總結道。
「——是特殊能力者人為操控。」
「——兩撥人，其中一方能力特殊。」
兩人齊齊出聲，史蒂夫表情篤定，寇森面帶有禮的微笑，手抖的差點把褲管撕裂了。
啊啊啊啊啊 隊長啊啊啊啊啊啊如此合我心意啊啊啊 啊 啊緣分啊啊啊！
有隊長在什麼任務什麼危機都不用虛啊啊啊啊啊 啊！
嗨！森！
史愛國同志並不知道衣冠楚楚探員的內心活動。
他將目光放回霸王龍和鋼鐵俠身上，面上滿是深沉的擔憂：
「它們沒有攻擊行為，我懷疑幕後之人一定有什麼目的，而我們沒有發現。」
「——也許他/她有更大的圖謀。」
……
同一時刻，霸王龍仿佛確認了攔路人的身份，退後幾步。
遊蕩的史前骨架們紛紛聚攏過來，翼龍在天際拍打翅骨，劍龍揚起鋸齒狀的背甲……像是它身後等待衝鋒陷陣的亡靈戰士。
「OK……OK……試試看是你的骨頭硬還是我的炮彈硬吧，殘暴的蜥蜴王。」
明藍色的掌心炮凝聚在鋼鐵盔甲舉起的掌心中，攻擊的姿態，蓄勢待發。
「昂——昂————昂——」
在所有人嚴陣以待的注視下，霸王龍仰起頭，對著夜空發出一聲仿佛攻擊前哨的嘶吼。
史蒂夫舉著他的盾，朝這邊俯衝過來，星盾在路燈和黑夜的光影交織間反射出並不明顯的光。
骨架們動了。
它們咆哮、嘶吼。
然後……
「嘩啦啦，嘩啦啦。」
在原地散作一根一根蹦蹦跳跳的骨頭……
蹦蹦跳跳的骨頭們在廣場上拼成幾行圓滾滾的、分外童趣的字母：
【一隻扭曲的霸王龍，走了一哩扭曲的路。
爪裡扭曲的六美元，塞進扭曲的投幣口。
買一隻歪歪扭扭的蜘蛛，蜘蛛抓著歪歪扭扭的布。
一個托尼，要多少錢，一斤哇？】
作者有話要說：
源自恐怖童謠：
一個扭曲的男人，走了一哩扭曲的路。
手拿扭曲的六便士，踏上扭曲的臺階，
買一隻歪歪扭扭的貓兒，貓兒抓著歪歪扭扭的老鼠。
他們一起住歪歪扭扭的小屋。
第11章 年度可愛
翌日。
《震驚！白骨示愛！托尼·斯塔克的魅力跨越生死陰陽！》
《求嫖億萬富豪，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侏羅紀的扭曲？》
《恐怖童謠中暗藏玄機，末世預警還是謀殺宣告？讓我們和FBI一起分析始末……》
「Jarvis！」
斯塔克大廈頂層，一個因為咀嚼甜甜圈而顯得含含糊糊的聲音響起。
「今天之內不要讓我看見任何一條相關新聞！」
空曠的頂層大廳內，除了癱坐在高檔定制沙發上一臉不爽的小鬍子男人之外，空無一人。
但下一秒，一個無比優雅的英國腔調回答了他的話：「如你所願，Sir。」
輪子滑行的聲音從角落裡傳來，一隻看起來有點呆頭呆腦的機械臂左磕右碰的移動，移動到茶几邊上之後，伸手去抓那幾份散亂的報紙。
但很明顯，一隻手並不足以將它們一次性抓起來，握爪抓住一份之後移到第二份上，再試圖去抓的時候反而把之前那份又掉下來了。
托尼從捂著額頭的指縫中瞥了它一眼，忍不住有氣無力道：
「你就不能一份一份拿走嗎？小笨手？」
「我真後悔當初沒有把你捐獻給麻省理工大學物理系……」
「……不不不既然你抓住兩份了就把兩份一起！」
小笨手呆了一下，它才剛剛成功一起抓住了兩份，聽了主人的話後遲疑幾秒，想鬆手放開一份，結果兩份都一起掉下去了。
焦糖色的大眼睛因為眼前的一幕氣到越瞪越大。
「哦，God，算了算了……」
托尼·斯塔克痛苦的呻|吟一聲，從沙發上爬起來，擦了擦嘴角的甜甜圈巧克力糖漿。
他往自己的私人實驗室走去。
「老賈，那些骨頭的分析結果怎麼樣？」
……
昨晚（準確來說是今日的淩晨），非常熱鬧。
一場大戰突然轉變成畫風詭異的鬧劇，蹦蹦跳跳灑落一地的骨頭仿佛在嘲笑所有嚴陣以待的群眾和特工。
在擺出那幾行奇怪的詩後，所有的骨頭就「死」了。
唯一沒有散架、張牙舞爪的霸王龍乖得像只兔子，仿佛任務完成後直接過渡成佛系，任由神盾局的特工將它綁上卡車運走。
而作為被詢問人身價碼的當事人，天才發明家斯塔克先生當然不會放過擺在眼前的研（泄）究（憤）材（對）料（象），趁神盾局沒注意的時候偷渡了好幾根骨頭。
——然而一無所獲。
老骨頭還是老骨頭，碳同系物計算的化石骨齡也依舊合乎常理，沒有任何會影響到「恐龍復活」的物質組成。
唯一的線索就是那首詩。
「霸王龍」很好懂，「六美元」和「投幣口」不明所以，「蜘蛛」似乎在代指著什麼，最後的「托尼」說不是他誰都不會相信。
所以……
「我之前關閉了頂層的進入許可，別以為你入侵我的系統還能讓我發現不了，局長。」
沉浸在思考中的小鬍子男人突然開口，頭也不回。
「除非你是來把那具霸王龍分給我的，其餘事情免談。」
……
正從頂層靜音電梯裡走出來的尼克·弗瑞腳步一頓。
「帶過來是不可能的，斯塔克。」
「神盾局不會放任它流落在外，除非你簽署保密協議跟我們過去……」
這位黑風衣黑褲子黑靴子黑眼罩外加黑皮膚的國土戰略防禦攻擊與後勤保障局局長說。
他表情嚴肅又正經，但沒走幾步他的表情就裂了，有點頭疼的揉了揉額角。
「——哦等等，我就知道有骨頭在你這兒！」
「拼出來的骨架少了幾塊肋骨和上頜骨，它們可不是自己跑走的。」
托尼頭也不回的吹口哨，吊兒郎當：「那可說不準。」
和對方互懟了幾句，他才放下手中的分析報告，臉上帶著「I win！」的得意，慢悠悠轉過身。
然後，腳步頓住了，眉毛越挑越高。
「美國隊長？真是貴客。」
嘴上說著「貴客」，但其他人完全可以聽出他話語裡並沒有半點「對待貴客」的意思。
——反而帶著點淡淡的敵意。
在尼克·弗瑞之後走出電梯的美國隊長當然也聽出來了。
但在史蒂夫眼中，托尼·斯塔克是他好友霍華德·斯塔克的兒子，也就是他的子侄輩。
小孩子脾氣大一點也沒什麼，他當然不應該和他計較……
小孩子托尼：「……我總覺得你看我的眼神不大對勁。」
在他說出更多不合適的話之前，尼克·弗瑞當機立斷的打斷了他：
「看來不需要我給你們相互介紹了。」
「讓我們來說說正事吧……」
「比如那首詩裡的蜘蛛究竟指什麼。」
聞言，托尼抬了抬眼皮子，難得的沒有打斷尼克·弗瑞。
「自然科學博物館已經被封鎖了，目前能夠確定館內有兩人打鬥的痕跡。」
「經計算，雙方臂力皆超過1000磅，其中一方更大，也就是隊長的水準及以上。」
「我們的探員在裡面找到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比如形似蛛絲的強黏性殘留物……」
這是沒有對外發佈的線索。
也是最關鍵的線索。
……
「蜘蛛俠」是近期剛剛出現的超級英雄，親民、活潑、話嘮……
——還比較窮。
如果你有那麼點小麻煩，比如狗狗走丟了或者自行車被盜了，只需要在蜘蛛俠經常遊蕩的街道等上那麼一段時間，在他蕩著蛛絲路過的時候把他叫下來就行了。
非常之方便可靠。
——如果你願意用一個三明治或者熱狗或者披薩投喂一下他的話，他會很高興的。
「紐約市民好鄰居」的稱號可不是白白得來。
因為蜘蛛俠特別好相處的性格、沒有超級反派對手的良好人際關係、以及從來不造成大的公共財產損耗的勤儉持家風格……的緣故，IMDb特殊能力者排行榜上，「spiderman」的排名一直不低。
——甚至還在「年度可愛排行榜」上獨佔鰲頭。
……仿佛有哪裡不對的樣子。
總之，在這種前提下，沒有人會覺得他是搞事方。
但他手中肯定掌握著重要線索。
……
神盾局需要擔心的是，首先，這個年輕超英目前的情況怎麼樣？
——雖然對蜘蛛俠的力量有信心，但他屬於純粹的物理攻擊，也沒有足夠的戰鬥經驗，很有可能吃虧。
以及，在恐龍復活上街事件發生後，那另一個暗地裡的人又去往了何方？
「等等……你們昨天就有了線索直到現在才來找我？！」
托尼·斯塔克一聽見「形似蛛絲的強黏性殘留物」就反應過來，一臉的不可置信和隱約怒意。
他當然是知道蜘蛛俠的真實身份的。
自從紐約多了這個穿著一看就是手工自製的制服的小義警後，科學技術水準max的斯塔克大佬立馬調取各類監控，通過身形和音訊之類的資訊對比確認了對方的身份。
而神盾局那邊，自然也是瞞不過去的。
大約只有彼得·派克自己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 )
從關注蜘蛛俠開始，賈維斯的資訊庫裡就多了個超高保密的新建資料夾《Kid》，各種各樣關於蜘蛛俠上樹救助貓貓狗狗的新聞和分析資料都即時錄入。
只有鋼鐵俠自己知道他究竟對那孩子投入了多少關注。
而現在，尼克·弗瑞居然跟他說，捲入昨天那個超自然事件的人竟然也包括他？！
馬克裝甲對於炸神盾局這件事已經蠢蠢欲動了: )
……
「冷靜，冷靜點斯塔克。」
獨眼局長一看斯塔克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我們的特工昨晚確認他已經回家，今早正常前往中城高中上課了，並沒有出事。」
雖然不明顯，焦糖色眼眸的男人還是松了一口氣。
局長繼續道：「我們只是需要找他談一談，在不引起排斥的情況下，你……」你是最合適的人選。
然而弗瑞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還在消化他們對話、一直沒有開口的史蒂夫打斷了。
「他還是個高中生？未成年？」
尼克·弗瑞身形一僵。
「我的確不瞭解現在的時代，但就算是在二戰戰場上，未成年少年兵也不被允許衝鋒陷陣！」
一轉頭，果然，對上了美國隊長那雙滿是不贊同、正直無比的藍綠色眼睛。
……任何人被這種眼神看著都會下意識懷疑自己一定做錯了什麼事情。
更何況是確實理虧的弗瑞。
以及雖然有點點理虧但還是很有道理的斯塔克。
「我未成年的時候就已經大學畢業、並且自主主持武器研發了balabala……」
他微仰著下巴，有點嘴硬，報了一連串很吊的成就，並不去看隊長的眼睛。
「那個孩子有天賦。」
「更何況，小男孩可不會覺得自己未成年就不能幹大事。」
所以他讓賈維斯看著派克。
在確保對方不會遇到太大危險的情況下，任由這個年輕的超級英雄去嘗試和突破自我。
……只是沒想到「從來遵守十點鐘門禁後不在外遊蕩的規矩」的小孩會破禁。
看來只能抓過來教訓一頓了。
此刻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夜夜笙歌的生活有多浪的斯塔克先生，就這樣愉快的決定了。
與此同時。
中城高中的物理課上。
在博物館奇妙夜之後就被心善的反派（？）放走，被迫大夏天還穿著高領襯衣的彼得·派克同學硬生生打了個噴嚏。
旁邊熱得渾身冒汗的內德：「……」
你們瘦子都沒熱權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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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他的族人（大修）
「嘿，兄弟，你昨晚幹什麼去啦？」
趁著物理教師史密斯女士轉過身去分析一道受力分解題，黃棕色皮膚的胖小夥內德探過頭來，朝彼得·派克的領口指了指。
他「嘿嘿嘿」笑，滿以為會看見好基友瞬間轉過頭露出爆炸紅的臉。
結果彼得確實是轉頭了，臉上卻半點紅暈都沒有，反而隱隱透出一種熬夜過度（？）的蒼白。
他眼下還掛著大大的黑眼圈，整個人像是被一頭巨象用鼻子卷到地板上揉搓了幾百遍。
然後，彼得有氣無力的對他「噓」了一聲。
面對著好基友的死魚眼，內德一臉懵逼。
直到下課鈴響了，彼得才把內德拉到廁所隔間裡，遮遮掩掩神神秘秘的解開了領口。
——一枚被血管網包裹在正中的古怪儀器牢牢鎖在他的皮膚上，像個血管起搏器。
講道理，有點可怕。
內德：「……」
他看起來嚇了一跳，雙眼猛地瞪大了。
內德：「哦天！這什麼東西？！」
彼得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麼，結果話才剛蹦出一點開頭，小圓片就示威一般發出「滋啦」的小電苗，把少年的嘴巴電得僵了一下。
不痛，但是麻麻的_(:зゝ∠)_
……
然後彼得就不說話了。
好在胖小夥在某些時刻分外機智，他先是被電火花搞得一懵，然後迅速反應過來：「你不能說？它是人工智慧的嗎？還是遠端遙控？」
彼得憋了憋，試探著說：「呃……我不確定？」
好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小圓片並沒有電他。
年輕的超級英雄松了一口氣。
其實他覺得內德的兩個猜測都不是正確答案。
十幾個小時前，看完了曼哈頓那場午夜鬧劇，那個自稱「夏夏」的疑似反派在他心驚膽戰的目光下湊到他面前，自顧自說了一大串話。
大致意思是「哎呀你看起來很窮也不貴的樣子，不然就這樣讓我買下來吧我們一起建設薩卡星！」、「你不是喜歡鋼鐵俠嗎等我把他買下來了你們就有伴了呢嘻嘻嘻: )」。
蜘蛛俠的內心是：？？？
他覺得這姑娘的三觀有點貓病，而且買的話不是要給錢的嗎？
錢呢？說好的錢呢？看得見摸得著的小錢錢呢？
個騙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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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心商販」並沒有給他提出質疑的機會。
派特裡夏長篇大論說完，覺得時間有點晚，決定結束這場友好交易，並啟動了對蜘蛛男孩的單方面契約。
——像是中世紀的吸血鬼一樣，傾身湊向他的動脈，在那枚小圓片上落下一個吻。
就像她對那只霸王龍做的一樣。
只是彼得·派克身上並不會冒出什麼魂火。
他只因為從未如此靠近一個姑娘而尷尬得手腳不知道往哪裡放。
作為當事人，小蜘蛛只猶豫感覺，那枚電擊片……活了過來，活潑潑滋啦滋啦冒電光，就像它那個外星主人的翻版。
——成了最好的監控者。
他終於對派特裡夏的能力範疇有了隱約認識，卻再也沒有機會說出口了。
……
與此同時，曼哈頓的五星級酒店頂層。
方臉三角眼的佛佛餓得有點佛不住了，滿屋子追著亞卡箭咬。
派特裡夏長靴沒脫、翹著二郎腿、仰躺在絲被上。
那雙猩紅色的眼眸望著天花板、毫無焦距，仿佛正透過阻隔望向不知名的虛空。
如果我們再將鏡頭拉近一點，可以預約看清瞳孔中仿佛放映機播放的畫面：
從廁所隔間回到教室的兩個少年有點遲到了，卻在本該安靜的門外聽到了陣陣喧鬧。
推開門，報告還沒喊出口，出奇喧鬧的教室和竟然沒有阻止學生們驚叫的老師都讓他們覺得自己走錯了片場。
以及更不可思議的景象：本該與中城高中毫無關聯、卻穿戴著風騷無比的藍西裝紅墨鏡出現在教室內的托尼·斯塔克……
透過彼得脖子的視角，從衣領遮掩的縫隙裡可以隱約窺見朝彼得·派克走過來的億萬富翁。
對方從容的取下墨鏡，焦糖色的大眼睛凝視著他，用恭喜的語調說「派克先生的簡歷非常優秀，以後可以兼職我的私人助理，表現好的話，畢業後直接前往斯塔克工業工作。」
同學們飽含豔羨的視線如芒在背。
過分激動的少年當事人呼吸急促，任誰都能感受到他渾身腎上腺素飆升，渾然不知這一切的一切皆落入了不在場的派特裡夏眼中。
套房內。
一眨眼，姑娘的眼神恢復焦距。
她收回能力之後，臉上掛了點意味不明的笑來。
左眼下銀藍色的珠光油彩瑰麗非常。
……
「斯斯斯斯斯斯……斯塔克先生！」
直到被攬著肩膀帶出教授，彼得·鋼鐵俠老纏粉·派克的表情還是飄的。
連轉頭去看看平日裡最欺負他的「閃電」湯普森嫉妒扭曲的臉色都分不出視線來呢ヽ(。>д<)ｐ
講道理，他當然沒有給斯塔克工業投遞過什麼簡歷應聘實習助理，但誰能在鋼鐵俠給你遞出「貼身助理」的橄欖枝的時候說出「NO」呢！
不存在的。
拒絕是不可能拒絕的，這輩子不可能拒絕的。
見斯塔克先生感覺像見夢中情人一樣，在斯塔克先生面前連話嘮都變成口吃了呢！
妮爸爸每一個細胞都寫滿了天才，行為又英雄……
我超喜歡妮爸爸的！
↑瘋狂妮吹迷弟小蜘蛛如此的想↑
這種夢幻般的感受直到被帶到斯塔克大廈、見到了某個戴著奇奇怪怪面罩像顆鹵蛋的黑衣男人後戛然而止。
因為對方那只獨眼犀利的凝望過來，說出的第一句話卻是：
「第一次見面，蜘蛛俠。」
「相信昨晚你一定激勵了驚心動魄的一夜。」
自以為捂得很結實的馬甲：天。崩。地。裂。
涼涼。
……
派特裡夏對「馬甲透明的蜘蛛俠如何否認自己是蜘蛛俠」這種戲碼並不知情。
她這兩天抽空聯繫了一下認識的人。
星爵似乎和新組成的銀河護衛隊跑到了哪個沒有信號的犄角旮旯頭裡；
她老爹一如既往的在征服星辰大海，手上還存著一個據說是彼得·奎爾供奉上來的巨值錢的靈球；
高天尊在薩卡星醉生夢死、因為手上的冠軍不給力而鬱鬱寡歡；
星雲似乎在逃亡的路上，她隱姓埋名，四處搜羅物資和武器。
如果不是她們之間有獨特的聯繫方式，派特裡夏可能還找不到她。
加密通道的通訊消息接通，滅霸除卡魔拉之外的第二個養女——星雲——的面孔化為一個小小的投影。
她有著皮革一樣的深藍淺藍拼接而成的皮膚，機械的半眼和機械的半邊身體，身體內部也有許多部位器官是被機械替代而成的。
「有事？」
迷你星雲一臉冷淡，臉上還沾著什麼不知名種族的紫色血跡，整個人身上的殺氣像是從屍海裡撈出來一樣，語氣凶得出奇。
然而派特裡夏眼神都沒變一下，自顧自和她閒聊，話題跑得老遠：
「哎，你那個傻不拉幾的姐姐卡魔拉現在和我那個大騙子哥哥湊做一堆。」
「卡魔拉有領導的才能，地位居然屈居於辣雞星爵之下，簡直丟女性的臉。」
星雲的表情緩了下來，矜持點頭：「她確實愚蠢得要死。」
派特裡夏笑眯眯：「嘿呀，可她就算蠢得要死你也愛她愛得深沉不是嗎？什麼[兄弟姐妹中你是我最不討厭的一個]之類的……」
星雲：「……」
手上的雙刀蠢蠢欲動。
派特裡夏在她爆發前先抓緊自黑了一把：「就像我無論如何都對我滿嘴銀牙還漏嘴的老爹愛得深沉一樣！」
「說起來，猜猜我現在在哪兒？」
「該死的星爵跟我搶爹，我只能把他的家鄉征服了拿去賣錢。」
星雲：「……你居然真去了。」
「對啊我現在已經在地球了。」
黑髮姑娘打了個哈欠，感受到了接連好幾天沒有睡眠、外加大肆使用能力之後產生的困意。
「居然還遇到了氪星人！好煩啊……昨天剛抓的一個小可愛居然是未成年！更煩惹！」
星雲知道掠奪者不買賣兒童，了然道：「那你繼續加油，遇到好的奴隸還可以賣高價。」
「哎呀，還是你懂我，所以你才是我最好的朋友，蜜糖。」派特裡夏甜甜蜜蜜的說，「等你殺死滅霸，我征服地球，我們再去虛無知地好好的喝一杯。」
掛掉通訊，派特裡夏打算補覺，在床上滾了半天才想起來被她忘到腦後的氪星人。
她有點奇怪，為什麼那個說過會一直盯著她的超人沒有來找她？
按理來說氪星人經過黃太陽強化之後的聽力足以聽到地球上任何一個角落的聲音。
……難道是剛好那時候對方沒使用能力？好像也不是沒可能。
夏夏準備好的拐騙說辭和氪石都無處安放了呢。
僧氣：）
……
大約連派特裡夏都沒想到，她隨口胡謅的吐槽其實恰好正中紅心。
在「博物館奇妙夜」那一晚，「蜘蛛俠」彼得·派克失去了他的言語自由，而「超人」克拉克·肯特，卻找回了他的族人。
超級英雄的故事總是有一個套路，比如他們一般都有一個面具，比如他們都有不止一個身份，再比如他們大多數都有一段刻苦銘心的故事。
大多數超級英雄總是同時兼顧「英雄」和「凡人」的身份。
比如美國隊長曾經是個弱唧唧的小豆芽菜，比如鋼鐵俠在造出盔甲前只是個天才兼億萬富豪（凡人：？），比如蜘蛛俠居然是沒什麼朋友的高中生彼得·派克……
但超人是不一樣的。
蜘蛛俠早上醒來，他是彼得·派克。
可當超人早上醒來，他就是超人。
這樣完美的鋼鐵之軀不是地球的造物，他有他的種族，他的氪星，他的……起源。
在這樣廣闊的宇宙裡，他是如此的強大，也是如此的寂寞。
所以，當昨夜他再度進入位於北極的孤獨堡壘，卻意外收到來自于族人的宇宙信號時……
他失態了。
——就像一顆漂洋過海的蒲公英種子，終於被風告知它來時的方向。
那個自稱佐德將軍的氪星人說，他是氪星的先行開拓者。
他和他的部下作為先鋒，常年行進于星際遠端探險的路途中，因此躲過了氪星的毀滅。
母星的毀滅另他們痛苦難耐，自我放逐於宇宙，卻意外捕獲到孤獨堡壘發出的信號，終於找到氪星的遺孤——卡爾·艾爾。
也就是地球的超人。
氪星的新希望。
……
克拉克不知道他該對此作出什麼反應。
驚喜有之，愣然有之，手足無措也有之。
從發現他與其他人——這地球上的所有人包括養他教育他長大的父母——不同時，他是質疑的，質疑了十幾年。
直到他被養父展示穀倉中外星飛行器，直到他找到北極的氪星堡壘、穿上那身代表著「希望」的制服。
然後就是現在了。
他有了血脈相連的族人。
他的族人告訴他，他們要來尋找他，宇宙的混亂星帶阻滯了飛船的腳步，他需要為他們開啟一條穩定的通道。
——通過「宇宙魔方」。
作者有話要說：
注：這個世界克拉克沒有在孤獨堡壘遇到他親爹的影像，所以不認識佐德將軍。
給沒看過《超人：鋼鐵之軀》的小夥伴們：佐德將軍是氪星的軍事統帥，是氪星滅亡後的倖存者之一（因為被長老會流放在宇宙中），為了使氪星種族的延續，想把地球變為第二個氪星，被超人的阻止。（他曾經是克拉克親爹的朋友，後來殺了克拉克父親。）
第13章 魔方
冰雪、白霧、永夜……
派特裡夏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厚實的雪裡，餘光盡是扎實泛灰的雪粒子。
她很快反應過來，這是在做夢。
因為睡著前她還在和星雲通訊，還吐槽了氪星人的聽力，絕對不該處於這樣一個場景。
——這樣熟悉又陌生的場景，她十幾年未歸的故鄉。
熟悉的風聲帶著難以分辨男女嗓音的呢喃聲：
「派特裡夏……派特裡夏……渥爾娃的後裔……」
「芬布林之冬來臨時你在哪裡……你在哪裡……派特裡夏……」
「死亡不過是場夢……我們在夢裡等你……等你……」
夢境裡的派特裡夏聽著這些話，臉上略顯悵然的表情漸漸消失，變得冷靜而又清醒。
無盡的絕望的寒風夾雜乾燥的雪粒子，將她的臉刮擦得生疼，即便知道自己是在夢裡，姑娘依然下意識捂了捂臉。
——她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寒冷」了。
雪還在下，瘋了一樣，從無盡的蒼穹頂潑下來，很快從耳畔積到了眼尾。
她的餘光瞟見身旁的雪地裡斜斜插著一節白骨。
——而在雪下，還有更多更多。
派特裡夏躺在原地，沒有動彈，任由那雪將她掩埋。
這個夢，從小到大，她已經做了無數次。
——從她母親去世之後開始。
很快，她就會變成那無數白骨的其中之一。派特裡夏面無表情的想。然後，她就會醒。
雪粒子已經埋到了鼻子。
呼吸一口，冰刺刺的疼。
三、二……
一。
……
「昂……昂……昂……」
國土戰略防禦攻擊與後勤保障局，紐約西部分部。
張大著嘴巴四處張望停不下來、像條小尾巴一樣緊緊跟隨在托尼·斯塔克身後的小蜘蛛簡直興奮到不行。
從他被迫掉馬甲到來到神盾局，這中間的心態轉變只隔了一個斯塔克先生的距離。
——有偶像在，萬事不虛。
但饒是如此，在看見那面兩個樓層高的單面玻璃牆後困著的霸王龍骸骨時，他還是有點心虛的縮了下脖子。
一隻一看就非常堅固耐用的機械操作臂在白色背景的關押室內移動，偶爾速度極快的出手、敲下霸王龍的腿骨或者腕骨。
但，就像之前發生在時代廣場上一樣，掉落的骨骼自己爬起來，蹦蹦跳跳回到身軀原本的位置，沒有對霸王龍本身產生任何困擾。
仿佛感應到彼得脖子上熟悉的氣息，已經無聊到仰頸長嘯的霸王龍轉頭「看」過來。
——雖然單面可視的玻璃對它而言只是一面鏡子、並看不見外界。
恐龍先生自以為隱蔽的動作實際上非常顯眼，圍在隔離牆外的研究人員齊齊跟著看過去，和文明禮貌三好高中生派克先生大眼瞪小眼。
彼得：「……哈，哈嘍？」
研究員們並不認識他，也對觀察一個半大少年不感興趣，他們只將或期盼或不忿的眼神投向斯塔克。
——對於專業領域的「外援」，專業人員一般也就這兩種態度了。
鑒於眾所周知的斯塔克式毒舌作風，「不忿」的目光比「崇拜」要多上一些，以男性為多。
「把骨頭反反復複敲下來？是高中沒上所以沒玩過擊棍球嗎？」←就像這樣。
不過，一個斯塔克從不回頭看妒者。
自顧自吐槽完，西裝大佬走到虛擬藍光顯示幕前。
原本站在操作臺邊的研究員自動讓路。
只見斯塔克往室內瞟了一眼、動作隨意的點了幾個按鍵，便調出關於霸王龍骨架的全部已檢測資料。
他將他們一一進行對比，偶爾熟練的將某幾個資料丟進垃圾桶或者打散重組。
一串又一串的「010101」資料流程讓人眼花繚亂，再如何看斯塔克不爽的研究員也不能將目光從這種嫺熟的操作手法上挪開。
——沒有人注意到，一臉正經嚴肅的托尼·斯塔克一邊幹正事，一邊悄悄將一枚小小的紐扣形貼片黏在了主機上。
他默念道：「賈維斯。」
……
隨著時間的推移。
資料流程一點一點凝實起來。
不過多時，一個完整的顱骨模型就出現在螢幕上，被托尼單手放大，刨除圓潤的頭骨、展現出內部中空處棲息的銀藍色火苗。
以及火苗遍佈霸王龍脊椎的「根系」。
總體看起來，它燃燒的脈絡，極似人類的神經元。
樹突、胞體、軸突、細胞膜、郎飛氏結……
生物課成績不錯且已經自學了部分大學課程的彼得·學霸·派克：「……這、這是非常完整的神經結構。」
「神經元」模型散發的藍光照在他年輕的臉上，一突一突，像活物一樣跳躍。
旁邊的托尼手下不停，聞言分了點注意力過來，焦糖色的大眼睛裡滿是躍躍欲試：
「能徹底類比生物各系統活動的控制和調節作用，並利用某種波頻無限接近閾值的能量作為控制效應器操控骨骼行動。」
「若這種情況沒有限制，生理學家和神學家都該改行賣烤紅薯了——起碼在那一行他們還能繼續創造價值。」
「賦予生命？這是神的領域。」
「我們只講究科學。」
托尼·第一科技大佬·鋼鐵俠·斯塔克如此這般說。↑
……
一直站在一旁當黑色面板牆的尼克·弗瑞若有所思：
「我們暫時不明這種情況屬於』寄生』還是其他範疇，假如有其他的研究樣本……」
聽到這話，原本一直一臉「斯塔克先生超神」表情的棕發少年突然僵住了。
彼得·派克悄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寄生」這個詞讓他聯想到電影《異形》的情節。
他懷疑自己即將被外星人控制，甚至極有可能已經被注入了異形胚胎。
梅、梅嬸、今天的我已經不是昨天的我了QAQ。
斯塔克先生，我……
沒等他糾結完是否要讓托尼·斯塔克知道控制器的存在，餘光就瞥見控制室裡的霸王龍有點古怪。
它似乎陷入了一種奇怪的陰鬱狀態中，整只龍焦躁不安的刨動骨爪——仿佛控制它的人正處於類似的狀態下，導致它產生相似的回饋。
不僅是霸王龍，連彼得·派克自己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寒意，從脖子開始蔓延——不大明顯但確實存在。
沒等他反應過來，人群中某位男性研究員突然發出一聲堪稱尖銳的叫喊。
眾目睽睽之下，那個被囚於玻璃隔離室內的史前巨物渾身一僵，轟然倒地，仿佛被什麼抽幹了渾身的力量一般，眼眶中的魂火快速縮小。
顯示幕上的能量曲線劇烈波動起來。
有性格相對急躁的研究員想要衝進隔離室裡，被理智的同事趕緊拉住。
兩人眼睜睜看著那銀藍火苗在幾息間縮減成豆大，然後「噗」的一聲……消失了。
不用那只機械操作臂再砸一砸，所有的骨骼「嘩啦啦」、「嘩啦啦」、自個兒散了架，堆成一小堆骨山。
之前的一切，宛若一場侏羅紀的主題幻覺。
「……這就是你認為的限制？」
尼克·弗瑞只短暫愣了一瞬，便無比冷靜的反問斯塔克。
後者盯著那條「嘀」成直線的能量曲線圖，默了一下，很光棍的攤攤手：
「這可是你說的。」
……
誰也不知道，在他們交談的同一時刻……
幾公里開外的曼哈頓酒店內，似是陷入夢魘的派特裡夏·烏冬塔渾身一震，猛地睜開了眼睛。
猩紅瞳色還殘餘著夢境帶來的情緒，瞳色以肉眼可見的程度轉深，幾息之後，才恢復原本的焦距和光澤。
姑娘仰躺在床上，喘息片刻，面色有些發白。
她突然伸手，從空氣中收回了什麼，隨後單手翻轉，一盞來自霸王龍的幽藍魂火綻開在掌心。
亞卡箭似有所感，突然升到半空中打了個尖哨，爆鳴聲吵醒了午睡的佛佛，後者少見的沒來咬它，反而慢吞吞躍到派特裡夏膝頭，用鼻尖蹭了蹭她的。
舉著魂火的派特裡夏將那朵藍焰往自己的心口拍去，後者像魚入水一般消失，與此同時，姑娘的面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潤起來。
——像是之前分離出去的精血在此刻回歸身體，並為主人帶來豐厚的伴手禮。
「啊……地球……」
姑娘闔眼，呼出一口氣，任由佛佛掛在她身上，嘴上微醺一般呢喃。
「生命能量比我想像的要更豐饒和美味……」
已經餓了好兩天的佛佛把耳朵壓成飛機耳。
啊……佛……
主人偷吃……不給他吃……
氣……fufu……
感受到它喪喪的怨念，派特裡夏低低笑起來：「別著急，那個地方有你喜歡的大餐。」
半秒不到，飛機耳呲溜一下豎了起來。
姑娘捏它耳朵玩：「如果不是又做了那個夢導致身體虛弱，那具骨架還能放在那兒久一些，給我帶來更多的消息……不過現在也夠了。」
佛佛「佛」了一聲。
……啊佛……勉強……原諒你偷吃一下……
派特裡夏撓了撓它後頸：「神盾局地底有一股極為強大的能量，蘊含空間的力量……」
「落後的地球當然無能力掌握。」
「我們要拿到它。」
……
神盾局，紐約西分部。
「他是我們僅剩的線索了，托尼·斯塔克！」
「我說，不行，沒聽清楚嗎？我再說一次，不、行！」
遠離了那群因為散落的白骨陷入癲狂狀態的研究員，尼克·弗瑞身後跟著寇森探員，正和鋼鐵俠對峙著。
這一幕的發生是有理由的。
在霸王龍骨架徹徹底底變成普通骨架之後（是真的普通，就和市場上能買到的骨架沒什麼區別，除了它屬於恐龍以外），他們連能證明這具骨架屬於億萬年前的碳同位素都測不出來。
仿佛剛剛那場「死亡」，把它骨骼上的「歲月」都抽走了。
在這種情況下，神盾局手裡唯一的線索就只有當晚的第一目擊者以及備選嫌疑人——蜘蛛俠。
但彼得·派克卻連最基礎的回答問題都沒辦法做到。
——臉色蒼白、支支吾吾、死活不肯說出另一個人是誰，這怎麼看怎麼像是心虛過頭，或者不想供認「同夥」。
在這種情況下，尼克·弗瑞也不能安慰自己說蜘蛛俠沒有問題。
但鋼鐵俠他不答應。
這個大齡熊孩子就像他之前無數次所做的那樣，把神盾局的決定當做耳旁風。
甚至在弗瑞說「這是為了曼哈頓乃至全美的安危」時反咬一口，反過來質問神盾局「宇宙魔方計畫」是什麼。
尼克·弗瑞：喵喵喵？
確定一定以及肯定這件事捂得嚴嚴實實連他媽都不認得的神盾局局長愣了幾秒，然後很快反應過來托尼·斯塔克肯定又熊進神盾局的系統了。
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個小矮子拉著滿眼小星星的少年轉身就走。
……無處安放的mmp不知該向何人說。
……
「我們就這樣放棄嗎？局長？」寇森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語調平淡的問。
「不。」獨眼局長背著手，臉上全然沒有在面對托尼·斯塔克時的氣急敗壞。
「歪歪扭扭的蜘蛛和不知道多少錢的托尼……」
「這樣大的目標，那人會上門的。」
「我們，守株待兔。」
第14章 隊長
「正在為您開啟導航，Sir。」
「對對對真對不起……斯斯斯塔克先生QAQ……」
從神盾局大門出來的路上，彼得一路沉默著，直到坐上托尼·斯塔克載他過來時開的騷紅色超跑、車窗關上、聽見賈維斯優雅冷靜的男神音，他才終於憋不住似的開口。
因為認為自己不恰當的反應造成了偶像和國土什麼什麼局之間的矛盾，彼得的內心猶如被冰塊和火焰輪過，又涼颼颼，又火辣辣。
可他真的不能說。
「我可不叫斯斯斯塔克先生，kid。」
瀟灑一打方向盤，男人努了努嘴：「幫我把墨鏡拿出來，漸變色紅底的那一副，牌子是XXXX。」
彼得才張到一半的嘴又立馬乖乖閉上。
他探著身子，有點笨拙的找了會儲物箱的開關（那開關是觸控的很難找）。
好不容易打開了，卻面對滿滿一箱的各色各商標（都不認識）的墨鏡盒蜘蛛臉懵逼。
「那個……剛剛說是什麼牌子來著？」窮逼小蜘蛛虛心請教。
開車的大佬看也不看，隨手撈了一副，自己單手打開戴上了。
——墨藍底色，銀色鏡框。
但「偶像幹什麼都對」的小蜘蛛完全沒有意識到不對勁，他只覺得自己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實在非常愧對偶像了。
經過這一打岔，他把剛剛想要說的話忘得一乾二淨。
……
再度回到斯塔克大廈。
彼得·派克亦步亦趨的跟隨對方走進「總裁專用」電梯裡。
……看來「貼身實習生」也可以兼顧專用一下。
但那不是一個藉口麼？
直到這時候他才大腦回籠，猜測斯塔克先生可能想單獨問他一些話什麼的，也許他應該嘗試著說出一些實情來。
——即便會被電得吱哇亂叫。
但，代價他願意接受。
他得讓偶像知道他和那個奇奇怪怪的姑娘不是一夥的。
——起碼不是自願一夥的Q^Q
一路上，彼得都在默默的計算自己能夠承受的電擊強度以及最長能說出的句子，絞盡腦汁想要在忍住不倒的時間內盡可能多的傳遞資訊。
等電梯在他背後關上，確定之後不會再有人來、他可以放心交代之後，小蜘蛛以英勇赴死的腔調對著托尼偉（嬌）岸（矮）的背影大吼：
「紅眼黑髮女孩帶藏……哆哆哆哆哆哆嗦！」狐。
最後的配音是被電得抖抖抖的聲音。
走在前面想先到吧台倒一杯香檳的斯塔克先生：「……」
「……Kid？！」
「他怎麼了？！」
猛地轉過身的托尼·斯塔克的聲音和另一個突兀插進來的男性嗓音幾乎同時響起來。
已經直挺挺一頭栽倒在頂層超級柔軟地毯上的彼得眼前整個世界都在抖動，也幾乎聽不清有人在他身前大喊著什麼。
——好像是斯塔克先生又驚又怒的問某個人「你怎麼還在這裡？」
彼得懷疑自己抖得太過分以至於眼前出現幻覺了。
不然他怎麼會看見，另一個童年偶像美國隊長的臉？
在隊長已經犧牲的七十年後的今天？
他要上天堂了嗎Q^Q
……
曼哈頓，沿海。
非常有名的交通工具——史丹唐島渡輪——正在海面上行駛著，劃出一條長長的水線。
渡輪上的遊客們紛紛擠在渡輪的一側，遠眺這個世界上最有名的女人——自由女神像。
人流有些多，被擠在後頭的小孩子在人群中鑽來鑽去，有的被家長拉回來，騎在父親的肩頭上，佔據高地和最佳視角。
「媽咪，辣個圓溜溜的是什麼東西？」
一個騎在大鬍子父親肩頭的小姑娘吸溜手指頭，含含糊糊的問道。
「蜜糖，不要咬手指，快放下來！」
旁邊的母親抓下她的手，用包裡的紙巾替她擦乾口浮水印，然後隨口回應：「什麼圓溜溜？」
「內個，海裡內個，長裙綠女人的腳底……有蘋果派，不，一百個蘋果派辣麼大！」
母親狐疑的挑眉，轉頭一看。
只見距離這邊起碼幾百米開外的自由女神像下方水面，確實印出了一個碩大的陰影，層層水波以自由女神像為圓心向外擴散。
等她再眨眨眼睛，那陰影就消失了，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只有漸漸擴大的水波同心圓證明她所見非虛。
女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
海底。
自由女神像腳下。
「噔！噔噔~噔噔！」
「噔！噔噔~噔噔！」
搖滾電音將深藍的水波震得一圈一圈蕩，驅趕了這片區域裡大部分魚類。
「I was tired of my lady~」
「We』d been together too、 long~」
圓形的曙光湮滅者在海底放煙花，把黑黢黢的海域照得五光十色。
「Like a worn-out recording~」
「Of a f□□ourite song！」
派特裡夏正在曙光湮滅者裡查資料，一隻碩大的手提式音樂播放機正在嘶嘶嘶轉著磁帶。
BGM是她精心挑選的1979年金曲《Escape（逃脫）》，非常適合此情此景。
她並不知道飛船頂上那個綠油油的底座是個什麼鬼，但她知道她之前埋下的另一個「種子」似乎比她想像的還要不聽話。
——她感應到對方觸發了最強的制約機制，估計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東西。
#已經是夏夏的蟲了，還不聽夏夏的話#
#果然便宜沒好貨嘛？#
愛說謊的洛基有時候還是會說點真話的，比如他曾經說過：中庭人擅長於背信棄義、十分雞賊。
所以，對付中庭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背後推手、借刀殺人，打都不用打，他們就能把自己懟死。
——自家的刀，一殺一個准。
這個論調派特裡夏當時聽著很不以為然，現在卻覺得，有點道理。
地球比她想像的更厲害也更複雜，它有著能力強大的守護者（比如氪星人），但它的守護者並不被它的子民所接受。
又或者說，地球上有著不同陣營不同目的的守護者，有的以守護為盾，有的以征戰為刃。
——盾和刃都可以做到守護，但他們是永遠不能相融的。
——就像黑與白不能相融一樣。
好比神鍋局這個局，看起來就有點黑，要是把它磨一磨就是一把絕世屠龍寶刀，插進去□□都看不見血的那種。
不過，他們的技術有點厲害，曙光湮滅者在內部網路裡饒了一圈，居然有幾個機密區域入侵不進去，強行入侵可能會導致派特裡夏暴露在對方眼裡。
這實在出乎先進外星人夏夏的意料之外。
她在被防火牆發現踢出之前多看了兩眼，似乎瞟到一隻……
六爪轟炸大魷魚？
派特裡夏：？？？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
之前從未來過地球的半人馬星姑娘覺得，魷魚中間那顆紅色的骷髏頭……
有點眼熟。
……
「就算是二戰時也不會讓未成年的孩子上戰場——我知道你想說這個，Cap，把說教放到一邊，這不是你的英雄演講台！」
斯塔克工業，托尼·斯塔克的私人研究室裡，僅套著一件無袖白背心的小鬍子男人正在忙碌。
他一邊頭也不回的朝背後比了一個「噤聲」手勢，一邊操控著檢查艙的錶盤——用於檢測身體狀況，也可以當做臨時的醫療倉。
透明的檢查艙內，已經清醒過來、頭毛被電擊炸成球形爆炸頭的彼得·派克正表情呆滯的望著玻璃外兩個人。
尤其是彼得昏迷前所以為的「幻覺」、此刻溫和又擔憂的看向他的「真實」——史蒂夫·羅傑斯。
那完美的胸大肌和弘二頭肌……
線條起伏宛如海神波塞冬劃出的波浪。
那雙藍中微微帶點綠的眼眸……
當他這樣認真凝視著人的時候，上帝，沒有人不會在他的注目下感到頭暈目眩。
這個人，從身高身材到眼睛的色澤乃至眼神，無一不給人以信賴感。
似乎只要是他說的話，就是方向。
他整個人，就是行走的標杆。
啊……
說真的……
彼得腦子亂哄哄的想。
這可是美國隊長啊，活的美國隊長啊，活的啊！
哪個美利堅人不會因為這個消息而熱淚盈眶呢？
Captain.
……
小少年那種「我是不是在做夢」的表情讓托尼略有些不爽。
他先是重重的咳嗽了兩聲，操控著醫療倉內的掃描系統，焦糖色的大眼睛裡滿是「這情況怎麼這麼嚴重啊？」的凝重。
搞得彼得差點以為自己被卵寄生、時日無多、即將化作外星異形誕生的口糧。
直到嚴肅的斯塔克用嚴肅的語氣宣佈：「你的身體倍兒棒，完全沒問題。」
但他們還是沒法把那枚電擊片拆下來。
它和彼得的動脈以及神經緊緊相連，強行取下可能會引發大出血。
賈維斯用溫和的語調分析道：「Sir，派克先生脖頸部分的能量波動與在神盾局時檢測到的能量，相似度達91.7%以上。」
也就是說，基本可以確定操控霸王龍的和控制了蜘蛛俠的是同一個人。
一個紅色眼睛、黑色頭髮、帶著「藏XXX」的年輕女性。
也就是，托尼·斯塔克的……緋聞嫖.客。
論斤嫖的那種。
陽光下，全美利堅最有錢的男人扭曲的笑起來。
——是時候向她展示金錢的力量了。
來自托尼·有錢·斯塔克。
: )
第15章 紐約時尚
最近一周，紐約掀起了一股奇異的潮流風尚。
無數的造型店、眼鏡店，無論高檔還是平價，都打出了非常一致的旗號：
「順滑色純——黑髮的神秘風情」，或者「吸血鬼的雙眸——緋紅酒紅猩紅任你挑選」。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又有哪個網紅巨巨比如XXX姐妹開始引領新潮流了。
而這一切的變化，都因為一個人——雜誌社一年到頭三百六十五天的寵兒、最好的新聞製造者、托尼·斯塔克。
——他已經連著三場宴會帶黑髮紅眸的女性出席了。
據悉，連花花公子和維密的超模們都或多或少開始這種裝扮。
就算有的超模或者明星自持身份不願意做得太明顯，也會用上一些紅色眼影和深發色，來隱晦的迎合潮流。
這種風波甚至蔓延到了學校。
……
中城高中，依舊每天都穿著高領襯衫的彼得·派克感覺自己快要窒息。
不是被熱的……哦當然他確實熱得快哭了……而是被滿學校百分之三四十女生甚至男生的黑髮+紅色隱形眼鏡搞得精神衰弱。
上課一抬頭，對上前桌女生的順直黑髮……瑟瑟發抖；
下課一上洗手間，轉角一出來就撞上一雙或者幾雙兔子一樣的眼睛……瑟瑟發抖。
搞得他每天都神經性脖子疼，沒電都要自身發電了。
Q^Q
……
「確定是她？」
「確定是她。」
維吉尼亞州，匡提科。
美國聯邦調查局（FBI）下屬的行為分析部（BAU）的辦公室裡。
「感恩托尼·斯塔克，如果不是他我們還不能這麼快確定下來——看來《博物館奇妙夜》那件事真是她幹的。」
一位T恤下明顯擁有八塊腹肌的巧克力帥哥摸了摸自己的寸頭，他看起來起碼有一米八往上高，工作胸牌上寫著他的名字：「摩根」。
摩根舉著咖啡杯隔空乾杯，自顧自抿了一口，卻差點被咖啡出奇的苦味被苦吐出來。
「哦天，我想我需要來點糖，糖罐在你那兒，加西亞——我的女王，能給我來上一勺嗎？」
他說話的對象是一位元正坐在辦公桌電腦後頭劈裡啪啦打字的胖姑娘。
加西亞屬於那種非常可愛的、圓乎乎的胖，穿著打扮非常鮮豔，戴著一隻蒂芙尼藍邊框的眼鏡，手指比她看起來要靈活得多。
「哦我的騎士，請等一等，我發現那位[引領潮流]的[派特裡夏小姐]又消失了……」
……
胖姑娘面前的電腦螢幕是一看就不怎麼「正常」的網頁：
一個搜索框裡有著關於《托尼·斯塔克口味突變！鍾情黑髮紅眸女郎》的新聞；
一個更大一些的框框則被分成許許多多的小框，分別展示著紐約不同地區的監控，畫面飛速的切換，進行先前設定過的面部識別。
——這當然不合法。
「再一次的，全紐約的監控器都找不到她。」
加西亞肉呼呼的臉皺了起來。
這個甜甜的胖姑娘是BAU小組裡的技術擔當，駭客技術無敵高明。
但，「被跟蹤的目標在監控中消失」這種情況，在這一周裡已經發生過好幾回。
如果說一次兩次還可以說是巧合，這麼多次，完全就是在對「BAU科技女王」發出挑釁了！
——整個BAU小組都沒猜到，派特裡夏「消失」的時候其實是在海底，在外星飛船裡。
……
「想點開心的，女王陛下。」
巧克力帥哥摩根聳聳肩膀。
「雖然你沒找到她，但她也不知道你在監視她啊。」
「——雖然不知道她是哪裡來的底氣，但我看得出她一直覺得其他人都是渣渣。」
「自負總是讓人盲目，也總會導致失敗。」
「然後我們就可以抓住她的馬腳……」
辦公室的另一個同事，黑髮姑娘艾米麗遲疑著介面：
「也許是因為她是……呃……變種人？」
即便分析能力強如BAU小組，也沒往外星人的身上猜。
他們根據派特裡夏消失在監控中的時間段和「被嫖客」托尼·斯塔克最近一周的行為分析出派特裡夏的特殊能力，並且一致覺得「變種人」這個解釋最合理。
摩根給艾米麗使了個眼色，輕咳一聲把話題圓回來：
「變種人又怎麼樣……就連當初萬磁王在白宮搞大事都沒成功呢。」
雖然變種人這個團體如今已經低調了很多，當初的大事蹟也依然在坊間流傳。
然而加西亞一點都沒被安慰到。
……
「她從我們的備用身份檔案裡選了一個走。」
「——就像在7-11便利店買一個麵包一樣，甚至都沒付錢！」
胖姑娘苦著臉，從糖罐裡摸糖塊往嘴裡塞。
「而我當時居然完全沒有發現……」
「如果不是瑞德記性好發現少了一個，我就要晚節不保了！」
↑這就是BAU小組在監視派特裡夏的原因↑
摩根很糾結要不要告訴加西亞「晚節不保」這個詞不是這樣用的。
最後他決定轉移話題：「哦，說起來我們R寶（瑞德）今天休假是去哪裡浪了？」
瑞德——斯潘塞·瑞德，是BAU的小王子、團寵、小天使、天才小博士……
一個智商高達187，能夠每分鐘兩萬字的大男孩，情商為零。
「嗯？他好像是去賓夕法尼亞了……」摩根摸摸鼻子。
「你知道的，R寶早就因為他的心算能力被我們州所有的賭場列入黑名單了……」
↑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團寵到底是團寵，加西亞的注意力立馬轉移，手速比腦速快，先一步黑進了賓夕法尼亞所有賭場的監控。
面部識別系統很快定位到了一頭茶棕色卷毛亂翹的瑞德小博士。
……
在一堆膀大腰圓的賭徒中間，塞斯潘·瑞德像棵特立獨行的小白楊。
他生得高高瘦瘦，套著一件英倫格子襯衫，看起來非常年輕、與賭場格格不入。
他的表情讓人感覺有點傻fufu，手邊的籌碼卻堆成了山高。
哦，果然，這個場景再正常不過了。
加西亞想。
希望這次他不要被賭場趕出去……
哦，等等，私下裡調查同事的隱私是不對的……
反應過來的胖姑娘想把監控關掉。
突然，她一眼瞟到了某個本該「消失在監控中」的身影，手下點叉的動作頓住了。
——猩紅眼眸，黑色長髮，深邃又精緻的五官，高筒戰靴比高跟鞋更適合她。
派特裡夏走在聲色犬馬的賭場裡，反而像是一匹沖進了羊群的狼，所過之處摩西分海。
有幾個想揩油的鹹豬手們在旁邊躍躍欲試，卻因為對方的氣場有所顧忌，等她快走到內場的時候終於有人沒忍住，端著杯酒自以為風度翩翩的要湊上去……
「哦這人要完蛋了……」說話的人是湊到加西亞身旁看監控的摩根。
加西亞默默的捂了捂眼睛，從肉呼呼的指縫裡看戲。
然而下一秒……
加西亞和摩根齊齊尖叫/大喊出聲：「哦瑞德！！！！！」
被他們兩個嚇得檔差點從手裡掉下來的艾米麗：……？？？
……
斯潘塞·瑞德此刻一臉懵逼。
他的手裡還抱著一堆叮叮噹當往下掉的花色籌碼，腦袋上的茶褐色小卷毛因為臨時被人扯了一把而掛下來幾縷……
他剛剛在專心計算荷官手裡的牌，甚至都沒有看清拉他的人是誰、就離開了賭桌，眼前一片天旋地轉。
然後，那個扯過他的人在他耳旁「輕聲」調笑：
「嘿，這裡有個精|蟲上腦的雄性想騷擾我，你不把你的槍拿出來嗎？小警官？」
一縷非常獨特的淡香從瑞德的鼻尖略過。
他想轉過頭，卻只來得及捕捉到對方臉頰上一抹稍縱即逝的銀藍色，然後就是一個黑髮飄飄的瀟灑背影。
派特裡夏把自己隨手抓來的冤大頭留在後頭，擺擺手，往二層更私密更高級的賭區走去。
在她身後，瞬間被警惕的賭徒甚至賭場保安圍起來的小博士：「……」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怎麼發現的，但他腰間的確配有一把可以避開各種安檢的轉輪□□，他也確實是個FBI……
但問題是，他槍法渣啊Q^Q
開開心心賭個博他礙著誰了他？
打罪犯膝蓋都能變成爆頭的槍法瞭解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人物】出自《犯罪心理》，戲份不是主要，所以不認識也沒關係~ 下面是介紹：
摩根：巧克力帥哥。專長是角色扮演，從一個罪犯的角度去思考，重現罪犯的一舉一動。柔道黑帶選手。
瑞德（R寶）：天才博士，擁有三個博士頭銜（分別是化學、數學以及工程學），還有心理學、哲學和社會學的學士學位，智商高達187，有超常清晰的記憶能力，每分鐘能閱讀兩萬字。但他的情商是如此之低，正如他的智商如此之高。
加西亞：FBI技術科成員，前電腦駭客高手。
第16章 妮妮兔子（大修）
五顏六色堆疊的籌碼。
在玻璃罩子裡咕嚕嚕旋轉的色子。
帥氣又專業、手法讓人眼花繚亂的荷官。
身姿窈窕氣質多變的侍應女郎。
賓夕法尼亞州的賭場其實不多，但這一家在全州乃至全美都格外出名。
不僅僅因為以上那些原因，更因為它的私密性和關係網。
——經營者這家賭場的負責人本人就是個閑到錢沒處用的富豪，身處的家族更是有著龐大的人脈，許多有名的人士都願意專程飛來這裡一擲千金。
為了消遣，也為了好運氣搭上某些平日裡難得一見的知名人士，許多家底不薄但又缺乏那麼點底蘊的富豪或者官員就很願意來此碰運氣。
一般情況下，他們都是提前打聽到了什麼風聲才專程趕來。
但今夜不一樣，所有抱著可有可無的態度過來消遣的人士來到二樓才發現，某個賭桌被人群擠得水泄不通。
不是說其他區域沒有人，而是那塊區域明顯氣氛熱烈過頭了，也不知道是誰……
「托尼！托尼！又贏了！」一個帶點小性感的甜美聲音歡欣的大笑。
人群週邊聽到這句話的人們幾乎都是立馬反應過來了。
沒等他們想完，那中心就有另一個略欠揍的聲音傳來：「只是五百萬，甜心，來吧，朝我的手心吹一口氣，再來點幸運……」
有侍應生捧著新的籌碼往中心方向走，他一邊說著「抱歉借過」一邊分開了人群。
露出的空隙裡，小鬍子修剪得精緻又整齊的托尼·斯塔克正歪著腦袋、笑得一臉放肆。
而他身旁，另一個畫著紅色眼影、黑色卷髮披肩的女郎正把唇湊向他握成拳頭的掌心，分給他「幸運」。
不少人都認出了那位女郎，新晉名模莉莉安，出了名的金髮天使——之前的。
原來斯塔克的口味已經講究到這種程度了嗎？金髮的都要改成黑髮才行？
可是莉莉安其實更適合她原本的發色，連他們都知道，那閱美無數的斯塔克不可能看不出來。
只能說大佬的追求我們普通人實在看不懂。
可能還是思想覺悟不夠的緣故：）
……
誰都不知道。
其實連托尼·斯塔克本人都沒這個覺悟。
他一邊收回接收了幸運加成的拳頭，一邊隨手一甩把掌心藏著的色子丟到牌桌上。
點數很漂亮，女伴麗莎……還是莉莉絲？……非常捧場的奉上了驚叫和親吻，而他也很理所當然的做出高興的模樣。
誰都不知道，剛剛又贏了一摞籌碼的斯塔克心裡想的卻是：
他要這點打水漂都不夠聽個響的小錢錢幸運幹嘛？
要真是幸運加成，不如讓他成功引來那個「紅眼黑髮女孩帶藏哆哆哆哆哆哆嗦」啊？
敵人在暗他們在明，坐以待斃從來都不是鋼鐵俠的作風。
既然對方要「買」他，那就來啊，他就向全美放出信號，坐等對方上門。
打了他家的小孩就是要做好被大人找麻煩的準備的: )
這種光明正大的仙人跳行為他做了快一周，結果對方半點動靜都沒有，搞得盡心盡力演戲的大佬非常不爽。
要不然，他還是換一個方……
「噠、噠、噠！」
……
喧囂的二層賭場，某個節奏分外鮮明的腳步聲異樣清晰。
像是被鑲嵌了釘底的牛筋底長靴踏在木質的廊道上，聽起來並不厚重，來人的體重大約挺輕。
等那腳步聲轉過旋梯、在室內鋪就的地毯上消失，托尼依然感覺那人在往這邊走來。
——因為某些男士下意識把談話的聲音乃至呼吸都放輕了。
似有所感，小鬍子男人從牌桌前側過身，一邊裝作從女伴莉莉絲手裡接過香檳一邊倚靠著桌沿往後頭看。
然後他一眼就望進一雙猩紅色的眼睛。
像一顆剛剛從熔爐中取出、內芯還在燃燒著無盡火種的紅寶石。
也像肆無忌憚的桀驁和萬事無懼的底氣凝聚而成的利劍。
是她。
不需要證明，不需要試探。
這樣明目張膽又理所當然的出場，是她。
奇妙夜小姐。
……
莉莉安的臉上一個沒忍住浮現出不安和抵觸，很快被她自己壓下去了。
她當然不愛托尼·斯塔克，就像托尼·斯塔克也不愛她。
——她懷疑對方連自己是不是叫莉莉安都分不清。
但這並不妨礙她因為托尼·斯塔克而稍稍改變一下形象，去迎合這個全美最有影響力的金剛石單身漢的新偏好。
只需要和斯塔克同框，她就能迎來事業的上升期。
人人都是這樣做的，而她只是成功了的那一個。
尤其她並沒有把自己的瞳色換掉——之前那幾個斯塔克女伴都是靠著全副武裝上位的，而她是個特例。
雖然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但莉莉安依然覺得這是一個隱約的「成就點」。
仿佛可以讓她站在更高一級的臺階上，往下看那些黑髮紅眸的投機者。
——直到她看見了派特裡夏·烏冬塔。
一個囂張得毫不收斂的黑髮紅眸。
憑什麼。
莉莉安想。
憑什麼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做著徹頭徹尾的迎合事、卻還能露出那種「我來是賞你面子」的神情來？
當莉莉安看見派特裡夏踏著長靴、不合時宜又分外和諧的往這邊走來、伸手撫上托尼·斯塔克的後背而後者下意識張了張嘴、卻仿佛被對方的美貌吸引而一句話都沒有時……
她知道她不該留在這兒了。
Sh.it！
……
迎著所有人了然又揶揄的目光，托尼攜著他的「豔遇」往隱私通道通往的地下停車場走去。
——雖然路上有人感到奇怪，為什麼托尼·斯塔克的手一直沒碰旁邊的美人、反而是美人一直從背後攬著他……
在走下樓梯、途徑地上一層的時候，托尼耳尖的注意到外部大廳怪異的寂靜。
以及突然響起的拔槍聲（似乎是一群保安）、隱約磕磕絆絆的解釋聲（不知道是誰聽起來好像個不善言辭的年輕男生）……
派特裡夏心情很好的勾了勾唇，決定看在瑞德的靈魂很單純可愛還被她作弄的份上、讓外頭樹上窩著的佛佛去幫忙解個圍。
然而，下一瞬間，「啪、啪、啪、啪嗒」。
整個大廳外加隱私通道的壁燈全都黑了。
被加西亞黑掉的賭場照明系統，不僅僅為無辜頂鍋的瑞德小博士提供了閃人的良機，還為托尼·斯塔克提供了相似的用處。
黑暗中，僅僅穿著件高級定制手工襯衫、鐵灰色暗紋西服外套搭在胳膊上的斯塔克先生眨了眨他焦糖色的眼睛。
他胸口正中間圓形的反應堆發著幽幽的藍光，照出一小片昏暗的空間。
突然停電並沒有帶來驚慌，無論是斯塔克還是派特裡夏，都沒有在這個時候出聲。
——事實上，所有起哄看戲嫉妒的人們都沒想到，他們這兩個「瞬間看對眼」勾搭上的人，從面對面開始，就沒有互相說過哪怕一句話。
電還沒有來，聽大廳那邊的動靜好像是在抓個跑掉的誰。
在這片安靜中，托尼原本搭放在西服外套下的手掌卻突然被一層金紅色金屬包裹！
明藍色的掌心炮在布料遮掩下迅速凝聚，朝著身後派特裡夏的方向……
發射！
轟——！
……
「哐——當！」
掌心炮猛地在兩人之間炸開。
爆炸的衝力和反衝力同時把「攬著」托尼的派特裡夏和被派特裡夏「攬著」的托尼轟向完全相反的方向。
有所準備的斯塔克只是踉蹌了一下，姑娘雖然遲了他半步，卻依舊穩住了身形，舉著手心的亞卡箭似笑非笑。
與此同時，電來了。
光亮再一次填滿室內空間。
隔壁大廳裡到處都是「那個該死的員警藏哪裡去了？」、「你們賭場都不做安檢的嗎這種人都放進來？！」之類的叫囂質問。
斯塔克早已迅速轉身，用完全包裹住手掌手肘的半成品納米裝甲對準派特裡夏的方向，手上第二發掌心炮欲發不發。
「嘿，美人，匕首可不是好玩……等等是箭？弓在哪兒？」
說到後半句時，鋼鐵俠面色古怪——他一開始還以為對方在用小刀抵著他後心。
更令他在意的是，之前掌心炮結結實實打在對方身上，結果別說擦破皮了，派特裡夏·烏冬塔連那身衣服都沒破上一點。
……特殊防禦能力？
在鋼鐵俠凝重的目光下，派特裡夏轉了下脖子。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納米裝甲上。
「wow……我很確定它剛剛還不在你身上……」
她之前還以為鋼鐵俠的盔甲就像一具龍蝦殼子一樣，套一套就好了，但現在看著好像不僅如此。
這種技術，比她之前所認為的地球水準高出不知道多少個百分比。
——好像有點值錢的樣子: )
「嘿妮妮，雖然你是個有小肚子的弱雞，但靠這一手，夏夏覺得你比一千萬先生（雷神）值錢~」
在托尼「？？？」的表情下，派特裡夏露出一個看似誠懇實則也非常誠懇的笑來。
「一個優秀的商人應該在這時候改變方案。」
「——論斤賣可能有點便宜，咱們按兩算怎麼樣？」
姑娘的虎牙和頰下銀藍色的條紋都閃亮亮。
「星爵身旁有一隻會開飛船會做炸|彈的小兔子，夏夏已經想要很久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從腰際摸出一隻讓托尼感覺非常眼熟的小圓片，手指靈活的把玩，任由它在指縫和指尖轉圈圈。
——好似一枚無害的硬幣。
「簽訂契約嗎？」
「妮兔子？」
第17章 所謂買賣（大修）
有小肚子的妮兔子震驚了。
妮兔子做軍|火生意這麼些年，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湊表臉的強買強賣：）
更關鍵的是……
「……這位小姐，想買我？你的錢呢？」
想買他托尼·斯塔克？億萬富翁、慈善家、花花公子、超級金剛石單身漢？
Excuse me？
她確定她出得起價碼？
舉著小圓片的派特裡夏笑容不變，乾脆俐落的甩出一張黑卡。
舉著掌心炮的大佬妮微微一笑，用空閒的另一隻手從褲袋裡掏出錢包，給她展示了一排黑卡。
滿當當。
派特裡夏：「……」
輸了，雖然她很有錢，但星際幣這邊刷不了。
#老頭子，宇宙最第二有錢的我給你丟臉了#
「沒事的。」黑髮紅眸的姑娘抬起頭，異常誠懇，「——我先買下你，你的錢就是我的了。」
托尼：「……哈？」
……
讓我們將鏡頭拉到賭場的頂端，俯瞰，然後給個全形透視。
此時此刻，以賭場平面為活點地圖：
靠近緊急出口的垃圾箱，一顆籌碼都沒拽在手裡的塞斯潘·瑞德正一臉沮喪的往外走，BAU小組寵愛他的同事們已經派了一輛黑車來接。
人聲鼎沸的大廳，保安和荷官正對著小博士留下的大批籌碼露出不知該笑還是該怒的表情，誰都沒有注意到窗外樹上一臉喪意的藏狐正在懶洋洋打哈欠。
貴賓通道，笑嘻嘻舉著電擊片的派特裡夏、和掌心炮從未停止蓄勢的斯塔克之間，緊張氣氛一觸即發。
托尼·斯塔克的焦糖色大眼睛緊緊盯著對方的動作。
在目標人物出現那一刻，他就給神盾局的特工遞出了通知。
——鑒於自己身為神盾局顧問的身份，這一場用「斯塔克迷戀黑髮紅眸女性」做噱頭的捕獵行動是在尼克·弗瑞的監控下進行的。
所以，按照時間來算，一直跟在他附近的特工應該已經到位……
「周圍來了很多小甜脆餅呢。」
在托尼警惕的視線中，這個手上不知道為什麼抓著一支箭而不是一把刀或者槍的姑娘突然鬆開了執箭的手。
猩紅眼眸環視一圈，仿佛隔著牆體看見了有趣的場景，眼波流轉。
從她手中墜下的暗紅長箭以絕對不符合重力定律的姿勢懸浮在半空。
托尼心頭湧上一種危機感，蓄勢待發的掌心炮再不收斂，藍光大盛。
然而，「咻——」的一聲。
紅芒像是異種閃電，在短短的幾毫秒間刺向小鬍子男人的手。
……
焦糖色大眼睛的瞳孔猛縮。
電光火石間，托尼的餘光突然瞥見一隻伴隨著風聲而來的紅白藍三色大鍋蓋……啊不是……大盾牌。
「哐！」
星盾砸向亞卡箭，卻被後者悠哉悠哉的避開，於是砸在了牆上。
「……哢！」
亞卡箭成功刺向鋼鐵俠的手部裝甲。
視覺和大腦根本來不及反應，那最先進的納米級材料就在冷兵器時代才用的箭下寸寸碎裂，露出再無防護的掌心。
托尼只來得及下意識收回手掌，那只銳不可當的長箭已經曳著紅芒刺透牆壁。
反彈的星盾力道不改，仿佛計算好了一樣砸向派特裡夏，姑娘不閃不避，直直伸手抓住了盾邊，壓制了盾牌的「嗡嗡」作響。
外部傳來槍.支被擊落、或者特工的手臂被力道震麻之後的痛呼。
不過半秒，劈裡啪啦的動靜環繞四面八方一圈。
——由長箭舞出的紅芒還殘留在半空上。
——而亞卡箭已經回到了姑娘身邊。
丟出盾牌的史蒂夫從暗處走出來，眉心微皺，和抓著盾的派特裡夏四目相對。
和史蒂夫並不怎麼對付的小斯塔克先生哼唧一聲，把嘴裡那句「謝謝」咽了下去。
看看吧，看看這詭異的畫面！
一個二戰老兵，一個外星來客，都不是什麼正常人：）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沉默中，派特裡夏意味深長的打量一番手上的盾牌。
這臉這盾這力量……加起來不就是星爵那個大屁·眼子的人生偶像麼？
神盾局除了一件具有空間波動的好貨，居然還掌握了死而復生技術？
心理活動很豐富但面上一點都看不出來的派特裡夏突然將盾丟回到隊長手上，唇角含笑。
「活的美國隊長？」
「我跟你們走。」
……
「姓名？」
「派特裡夏。」
BAU小組辦公室，莫名其妙從「被同事安排的車送回來」變成「被神盾局特工開的車送回來」小博士可憐兮兮坐在一旁。
而負責管理全組備用假身份的BAU科技女王加西亞，正在接受「國土戰略防禦攻擊與後勤保障局」的詢問。
——關於那位派特裡夏·烏冬塔。
「……姓呢？」
「……說是烏冬塔，但我們國家並沒有這個姓氏，所以很可能是偽造的。」
她猜測這大概是因為烏冬塔關於「博物館奇妙夜」的小動作被發現了。
作為一個曾經的駭客，加西亞並不十分恪守規矩，對變種人也不怎麼排斥。
所以，雖然當初被「打臉」，胖姑娘卻也沒有生出「將派特裡夏上報給國家」的心思，如今也只是問什麼答什麼，也不添油加醋。
又問了幾個問題，探員寇森溫和又有禮的笑了笑，合上手中記錄本。
「那麼，希望這個身份以及它所有涉及的所有相關資訊……從此從FBI的資料庫消失。」
「——畢竟它從一開始就是假的，不是嗎？」
說著就出示了一下FBI上層給的指示證明。
加西亞看見上司眼熟的簽名，皺了下眉頭，照做了。
在對方離開之前，胖姑娘猶豫片刻，還是多嘴問了一句：「那那個姑娘呢？」
已經轉身走到門口的神盾探員停頓一下，沒有回頭，逕自離去。
只有一句很假的、陳述句語氣的問話從空氣中飄來：
「什麼姑娘？」
……
「寇森探員回來了，聯繫局長。」
「十三號特工人呢？今天她怎麼不在？」
「希特維爾特工，麻煩您……」
隔著超高防護強度的特殊玻璃牆面，黑髮紅眸的姑娘把玩著指甲。
外頭所有特工都忙得像條狗，她只偶爾抬頭巡視一圈，眼裡噙著點「我就看看你們能拿我怎麼樣」的笑意。
一時間，所有正在幹這幹那加強防禦的特工都覺得，臉有點疼。
他們望向那個關在隔離室都像坐在貴賓席上的女人，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好。
過了一會兒。
一個聲音打破了寂靜。
「派特裡夏·烏冬塔小姐。」
神盾局局長尼克·弗瑞從門外緩步走進來，皮靴踏在地上，發出細微的聲響。
「根據神盾局的調查，你並非美國公民，美利堅的資料庫裡從來沒有過你的存在。」
「……告訴我，你來美國的目的。」
——以及，你明明可以逃離，卻莫名其妙束手就擒跟來神盾局的目的。
後面這句話，弗瑞沒有說出口。
因為他們明明知道是套，卻還是得把這種危險人物給弄回來。
特工們給局長讓出通道，卻也在看見他身後的人時紛紛露出難以抑制的驚喜表情來。
——西裝革履的小鬍子男人，金發藍眼的大胸甜心。
兩個人一前一後仿佛互相不認識一樣走進來。
「鋼鐵俠」，托尼·斯塔克。
和「美國隊長」，史蒂夫·羅傑斯。
當然啦，特工們的驚喜對象主要是後者。
……
一開始，隔離室內的姑娘並沒有分心思給問話的人，整個人一看就是個不會好好配合的硬骨頭。
不過尼克·弗瑞出奇的有耐心，又重複了一遍：「請說出你來美國的目的，小姐。」
仿佛不等到她回話就會一直問下去一樣。
等弗瑞問到第三遍，派特裡夏才挑了一下眉毛，表情漫不經心：「比如？」
尼克·弗瑞審視的目光在她身上流連。
神盾目前掌握的「派特裡夏」的資訊只有超乎常人的力量以及防禦力、「操控死物」的特殊能力，但他們不是很確定她是否還有其他底牌。
就連把她帶回神盾局這件事，都是她自己願意來才成功的。
整個過程對方出乎意料的配合，比如任由他們取走並困住她的箭，比如走進這間最高防禦級別的隔離室。
研究人員嘗試分析那支暗紅哨箭。
——材質極度堅硬，根本不能刮下碎末，也不屬於世界上任何已知的金屬成分。
他們想嘗試抽取並分析她的血液。
——這整個過程中，她只似笑非笑的看著戰戰兢兢往她身邊湊的研究員，半句拒絕都沒有。
然而所有的針頭都在戳上她胳膊血管的時候彎掉了，皮厚得一批：）
這種種情況，他們只曾經在那位「雷神」身上遇到過。
除此之外，就只有大都會的超人——對方的來歷無人知曉，所以暫時排除考慮範圍。
總結一下，傻子才會相信派特裡夏·烏冬塔是地球人。
……
尼克·弗瑞暫時不想和派特裡夏硬碰硬。
BAU那邊給出的假設是「派特裡夏·烏冬塔」是隱藏身份的變種人，但自有一套檢測變種人基因的手段的神盾局可不這樣想。
自從當初撿到雷神之錘外加見證「雷神的再生」，外星人這個概念就不再是科幻片裡的假設。
只是這麼多年來只明確出現過一個雷神，他們的警惕心或多或少有點減弱了。
直到現在，他們發現了第二個。
尼克·弗瑞大致摸清了這個新外星人的脾性，在心中評估她的麻煩和難搞程度。
然後，他決定改變他的態度。
獨眼局長放緩了語氣，循循善誘：
「我並不希望用上那些後果，事實上，如果你的條件在我們可接受的範圍內，我們甚至可以合作……你覺得呢？」
托尼·斯塔克在旁邊翻了一個大大大白眼。
「合作？可以。」
隔著玻璃，原本坐著的派特裡夏突然站起來，走到玻璃面前。
「嘭——喂！」
猛地把雙手撐在了玻璃上，那雙看似柔軟的手下的鏡面被拍打得抖了抖。
周圍的特工們被驚得差點齊齊拔槍。
雖然動作很吊，姑娘臉上的表情卻更像是一個看見了好玩玩具的惡劣小孩，直直盯著史蒂夫。
「你們把美國隊長賣給我，我就和神盾局合作，怎麼樣？」
「就當是買一個斯塔克的添頭……」
「九十九塊。」
「不能再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
羅大盾：一百塊都不給我Q^Q
第18章 憑什麼呢
今天之前，史蒂夫·羅傑斯怎麼也想不到：
博物館奇妙夜的那個「想要買下托尼·斯塔克」的不知名反派，居然就是當初他在海灘上遇到的、笑嘻嘻和佩姬告白的漂亮小姑娘。
……不過現在現實逼得他改變看法了。
他以為的朋克系美瞳，原來是她真實的瞳色。
而且派特裡夏·烏冬塔也並不是什麼潮流年輕人，而是一個結結實實的外星來客。
沉睡跨越了七十年，世界上的物種認知都變了……
也許他的「新時代筆記本」上應該多記上一筆——「不要以貌取物種」。
嚴陣以待的美國隊長聽完那句「九十九塊添頭」的話，頗有些哭笑不得。
畢竟對方的話實在太像小孩子賭氣，而在海灘上那場哭笑不得的初見也實在讓他減少了不少警惕心。
但他心態平和，不代表別人也一樣不在意。
比如……
價值「一張無限量黑卡」的鋼鐵俠就差把鼻孔仰到天花板上去。
又比如……
而神盾局的集體美隊小迷弟/迷妹們，則是幾乎要原地爆炸了。
九十九就想買我們隊長？！
我們要把所有的工資績效獎金堆起來全部霍霍到你臉上哦: )
……
尼克·弗瑞的反應自然沒有下屬們那麼大。
身為神盾局的局長，他向來都保持著絕對的冷靜和相當冷酷的利弊權衡。
派特裡夏的條件在他看來，完全就是一場「作弄」。
他今天要是能當著「身在神盾心在隊長」的下屬們的面把美國隊長賣了，明天就能直接把腦袋上的局長帽子卸下來當球踢: )
這個外星姑娘眼裡滿當當的戲謔和狡黠毫不掩飾，弗瑞毫不懷疑她知道他不會答應這個。
——不論她要「買」的人是不是美國隊長。
——她根本就不是誠心在談條件的。
但對方的底牌不明，他們依然得和她打太極。
尼克·弗瑞問：「……你為什麼想要買美國隊長？」
本來他以為派特裡夏不會回答的。
結果對方出乎意料的樂意解釋：「星爵那個大騙子說美國隊長是他的人生偶像，正義標杆……誇得天上有地下無。」
「不過……」她話風一轉，「好像看起來也就這樣啊，除了死了又活了之外沒什麼特別的。九十九塊買回去，還可以打打星爵的臉，勉強值回票價吧。」
尼克·弗瑞：「……」
星爵誰？這什麼狗屎理由？
……
局長艱難道：「……人口買賣在我們地球是犯法的。」
派特裡夏：「哦這樣子……但地球關我什麼事呀~」
姑娘仿佛一點都不在意弗瑞話語裡的試探，結結實實坐實了對她而言「你們地球」的立場。
尼克·弗瑞又為她的默認沉默了一下，他感覺自己今天沉默的次數有點多。
然而派特裡夏並不打算放過他。
「而且，我看過你們國家的情報庫。」
她用特別自然的語氣說著違法犯罪的大事。
「你們政府不也私下裡買賣變種人嗎？人體實驗和基因改造都玩得挺溜。」
「按照這種說法，神盾局私下裡賣個美國隊長給我也沒事啊……反正別人又不知道他活過來了。」
戰靴踏在光可鑒人的地上，姑娘單指慢悠悠繞著一縷頭髮，偏頭對著鏡面側身走，猩紅眼眸不懷好意的轉。
「還是說，這個美國隊長是假的？」
「也是也是，如果是真的正義標杆，怎麼可能會和買賣同胞的政府同流合污呢~」
金發藍眼的青年沉默片刻，看著姑娘臉上挑剔的表情，開口說。
「……我是史蒂夫·羅傑斯，也確實被叫過美國隊長。」
正義標杆？
史蒂夫從不認為自己一個普普通通的布魯克林小青年能夠代表正義，無論他是否穿著那件制服。
他只知道，他會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無論是當年，還是現在。
「我並不清楚你所說的事情，但我保證，如果此事屬實……」
金髮男人抬起眼睛，同色的眼睫在藍綠色的眼睛裡投下一片堅定的光影。
「——我不會放任它的發生。」
……
派特裡夏在史蒂夫出聲的時候愣了一下。
之前他穿著簡單的T恤長褲站在一旁，不開口，也沒有拿著盾牌，看起來就是個有些沉默的年輕人。
對方的聲音確實很年輕，但又有一種很……長輩……的沉穩，讓人不自覺的就想信服他、覺得他說的就是個道理。
身為被宇宙元老養大的掠奪者後裔，生長在無序、混亂、力量至上的宇宙星系，派特裡夏的人生中很少出現這樣的角色。
——高天尊和收藏家兩個活了無數年的偏執狂就不用說了，她那永遠走在接任務和反水路上的親爹和假哥也都不是什麼正經人。
所以，活了這麼多年，直到現在派特裡夏才發現……
噫，她好像很吃這個調調。
這個發現讓她有一點點不自在。
——只是一點點。
不行哦夏夏。她在心裡齜牙咧嘴。他只是個地球人。
一個……Emmmm……有點好看的地球人。
有一雙微微帶點綠色的湛藍眼眸——非常乾淨、非常篤定，像是被金棕色睫毛籠罩著的一汪淺海。
挺拔的鼻樑像海上揚起的帆，嘴唇的形狀顏色都很好看。
再往下是阿波羅一樣完美的身材，腹肌胸肌弘二頭肌。
……啊，好像比九十九塊值錢一點。
他有點像阿斯加德的那個雷神托爾。
而托爾被瓦爾基裡賣了一千萬。
姑娘在心裡算帳，平生頭一次覺得自己的出價有點虛。
但，出了的價就是進了佛佛嘴裡的食物……
撤回是不可能的: )
……
派特裡夏皺了下鼻子，移開視線，假裝很感興趣的打量著整個外頭。
三面都是金屬質感的實心牆壁，只有她這一面是隔著玻璃的區域，三三兩兩的研究員和特工站在周圍，天花板和地面上有一些指示燈，小箭頭的形狀。
然後就是她面前的大胸甜心、短腿柯基、和獨眼黑人了。
在派特裡夏打量周圍的時候，沒有人說話。
等她打量完，嘴裡說出的話卻和剛剛的話題風馬牛不相及：「你們的牆裡有很多鉛。鉛的味道不大好。」
佛佛不是很喜歡鉛的口感，它一直覺得那很像爛掉的黴豆腐，澀澀的還幹口。
話題轉變來得太突然，神盾局局長一時竟無言以對。
然後姑娘又一臉自然的問：「是為了隔絕大都會那個紅披風嗎？」
在場某些人的表情變了變。
其中也包括了托尼·斯塔克。
不過他的表情變化和其他人有點不一樣，畢竟他是曾經在公開場合支持過超人的人。
派特裡夏沒注意到鋼鐵俠的異樣，她一看這氣氛就懂了，剛剛的猜測是對的。
於是，她有點幸災樂禍的嘖嘖嘴：「那他還真可憐。」
義務做著地球的守護者，卻永遠都被防備著。
她並不明白也不想明白那個氪星人在想什麼。
她一點都不喜歡他眼裡的神采。
——明明是個異類，明明都是異類。
憑什麼呢？
……
姑娘覺得這裡的鉛挺好的。
鉛可以隔絕氪星人的超級聽力和超級視線，神盾的做法反倒給她提供了屏障，可以暢所欲言。
想到這裡，派特裡夏精神一振。
「既然你們和超人不是一夥的，那我們再做個交易怎麼樣？」
「什麼交易？」
出乎意料，第一時間回話的人不是尼克·弗瑞，而是鋼鐵俠。
前者的獨眼看了後者一眼，沒有說話。
姑娘並不是很在意這個，換個物件繼續說：
「你們把人……哎對也包括你自己啊妮兔子……抵押給我。」
「我就把超人致命的弱點……」
——氪石。
「告訴你們呀。」
尾音低低下壓，笑容引誘而曖昧……
她仿佛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將要吐露的是多少國家多少勢力想要找到的秘密，一臉「我們來交換秘密呀」的孩子氣玩笑。
超人——鋼鐵之軀，人間之神。
從他出現在公眾面前開始，無數人為他完美的形象和非人的力量而瘋狂。
無數的機構和各國勢力想要挖出他的出身、能力來源、力量體系……
以及最重要的，弱點。
但沒有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個國家成功。
超人仿佛是完美的，造物主用最全神貫注的精力造就了一個他。
如此完美，也如此令人……絕望。
若超人向善，是人間之幸；
若超人從惡，無當車螳臂。
……
派特裡夏惡意滿滿的微笑著。
她已經很久沒有做那個夢了，如果不是之前大範圍使用靈魂力量，她大概也不會因為虛弱而夢到那段記憶——那個可怕的、「偉大」的冬天。
從夢中醒來後她的心情就不大好，心情不好的時候，她也不喜歡讓別人心情好。
氪星人不是自詡救世主嗎？
地球不是他庇護的領土嗎？
多偉大，多有意義啊。
只是不知道當他被庇護的人們所傷時，當他受到致命的脅迫時……
那張宛如神明的臉上的神情，會有多美妙呢？
哦不不不，夏夏可不是個壞姑娘，夏夏只是在幫他。
幫他認清，可憐又可愛的現實。
神盾局的答案必將是……
……
「不。」
「不。」
她對上了兩雙同樣燃燒著不贊同、以及憤怒的眼睛。
湛藍色。焦糖色。
如此強硬的拒絕。
像兩團足以驅散嚴冬的火焰。
第19章 氪星氪石
「哇哦。」
被吼的派特裡夏做了個「我被嚇到了」的表情。
表情很誇張，但姑娘猩紅的瞳色卻沉了下來，看起來有點危險。
她像是發現了什麼讓她很感興趣的事情一樣，手指在玻璃上很無序的摳著，嘎吱嘎吱。
——通常情況下，這種微動作代表著思考，或者煩躁。
「你們，和他，是朋友嗎？」她故作好奇的問，「我看過鋼鐵俠公開支持超人的帖子，還以為是在作秀。」
斯塔克沒有說話。
他現在覺得這個外星女性是個大麻煩。
然而派特裡夏這次卻出奇的有耐心：
「不是？」
「那就是因為你們自己不想被買嘍？」
「沒關係的，我很好說話，用別的東西換也可以，比如……」
派特裡夏還沒說完，一個聲音突然打斷了她的話：
「無論我們和超人是不是朋友，女孩。」
深吸一口氣，沒有舉盾牌的美國隊長表情鄭重。
「你口中關於他的弱點都不是可以交易的東西。」
「——人也不是。」
「這是原則問題。我們沒得商量。」
……
派特裡夏就不說話了。
她用一種評估的目光打量著他，仿佛史蒂夫身上多長了一雙翅膀還是什麼的一樣。
美國隊長……美國隊長被她的眼神盯得有點不自在。
片刻之後，姑娘聳聳肩膀：「但你只能代表你自己。」
「我聽過你的故事，Cap……是這樣叫麼？不管了……在七十年前你或許是美利堅的代表，七十年後的你……還是嗎？」
這個「還是嗎？」問出口，猩紅眼眸環繞一圈，對上了許多特工們不服的目光，比如寇森。
但她也感應到，並不是所有人都為她所說的話氣憤的，比如希特維爾。
真好玩。
「你是個過時之人了。」
派特裡夏意味不明的說。
「有什麼不會過時呢？除了音樂……哦天我的隨身聽也被你們收走了？！」
最後半句話猛地尖銳起來。
尼克·弗瑞：「……」
這個姑娘沒在意她的武器（箭），也不在意自己從黑車裡被帶來的這裡是什麼地方，卻在意識到自己腰間上世紀的隨身聽不見時，氣成了河豚。
怕不是腦子有貓病？
……
心累的讓特工把翻來覆去檢查過後依然只是普普通通隨身聽的隨身聽取來，放在派特裡夏目光所能及的地方。
尼克·弗瑞想和她講講道理。
以神盾局目前掌握的所有情報看，這位「派特裡夏·烏冬塔」是個生理年齡未知、心理年紀約等於熊孩子的搞事精。
背景方面。
她有一個對地球頗有瞭解的友人/親人，名為「星爵」，搜遍全球的姓名庫都沒有可能符合條件的人。
根據那只裝著《勁歌金曲一百首》的隨身聽看，她、或者那位星爵，和七八十年代比較有聯繫。
能力方面。
派特裡夏·烏冬塔有著高超的駭客技巧，他們估計她出身的星際文明發展程度很高。
目前不確定她是否能和其他星系聯絡（很大可能是可以的，所以地球有著暴露于宇宙黑暗叢林法則中的危險）。
她的肉體力量低於蜘蛛俠，接近或高於美國隊長，這尚在可接受範圍內，但她的肉體防禦力出奇強大。
再加上她那詭異的、駭人聽聞的控制屍骨的手段……
尼克·弗瑞是真心不想和她交惡——起碼在搞清楚她的弱點和底牌之前不想。
既然剛才她自己說可以更改交易條件，那他們應該可以適當做一些妥協，畢竟超人的弱點對美利堅來說實在……
……
「不行哦~」
獨眼局長避開美國隊長不贊同的目光、如此這般提出之後，收到的卻是姑娘毫不猶豫的拒絕。
她甚至連條件都不想聽一聽，表情十足的嘲弄。
「在我第一次提出交易的時候你們沒有說話，那就沒有談話的餘地啦。」
尼克·弗瑞：「……」
青筋都要爆出來了。
氣氛一時間凝滯。
突然……
「那我跟你談呢？」
說話的人，是從那一聲「不」之後一句話都沒有說的鋼鐵俠。
「不以托尼·斯塔克的名義——只以鋼鐵俠的名義。」
派特裡夏：「……」
噫、鋼鐵俠和托尼·斯塔克不就是同一個人嗎？
不像半人馬星姑娘一樣不瞭解局勢，瞬間聽懂了托尼·斯塔克言外之意的神盾局局長腦袋更疼了。
身為美國的首富和斯塔克工業董事長，托尼·斯塔克的行事就算張揚，也得顧忌政府和國會。
但鋼鐵俠不是，在某種程度上，鋼鐵俠和超人是有共同之處的。
當托尼·斯塔克說出「以鋼鐵俠的名義」這句話，就意味著他不可能在知道超人的弱點之後再將它告知神盾局、政府……或者其他什麼什麼的勢力。
這簡直和派特裡夏的不交易沒什麼兩樣。
然而此時是賣家市場。
派特裡夏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成交。」
尼克·弗瑞：「……」
……
噠。噠。噠。
走在神盾局的內部廊道上，派特裡夏的戰靴一下一下響。
她並沒有被歸還她的箭，脖子上甚至多了一個項圈一樣的監控器，卻一臉渾然不在意的走在托尼·斯塔克身前。
在她左手側，是「在理解了斯塔克的意思後不知道為什麼一同跟來了」的美國隊長，史蒂夫·羅傑斯。
——他正皺著好看的眉頭，不知道在沉思什麼事情，盾牌背在他的背後，取用很方便。
純黑色帶指示燈的項圈扣著脖子，兼顧了「即時跟蹤」以及「高效麻醉」的功能……但其實大家並不確定這東西能有多大的效果。
派特裡夏早在被扣上它的時候就奪走了它的控制權。
此刻，如果她想，她完全可以伸手摸摸它讓它鬆開。
但她沒有。
一方面是因為派特裡夏興致正濃，不介意給出點甜頭。
她發現托尼·斯塔克這個有著超級好看的焦糖色大眼睛的「超級英雄」、她預定了的黑卡客戶，和那個名字很長的什麼什麼局不對付，這讓她覺得有點合拍。
另一方面是因為……
她被歸還了隨身聽。
一日不吸歌，人生還有什麼樂趣？
於是，嚴謹又高大上的神盾局西分部內，傳來了一陣極其不符合它形象的樂聲。
「Ooga-Chaka~Ooga-Ooga~（烏嘎夏嘎烏嘎烏嘎~）」
一個男聲用吸氣吐氣再吸氣吐氣的節奏唱。
「Everything's all right~（所有的事情是多麼完美~）」
「I'm hooked on a feeling！（我被這感覺勾上了！）」
……
原本在思考事情的史蒂夫被這非常潮流的歌聲弄得愣了一愣，頗有些哭笑不得。
從派特裡夏拒絕神盾局開始，美國隊長就決定重新審視這個小姑娘。
一個看起來二十出頭的姑娘在「老人家」史蒂夫眼裡，還是很有一點無害濾鏡加成的，尤其他對她的海灘第一印象是「這小孩挺有意思」，再加上，她還「知錯能改（？）」。
——嘴上說著要賣超人的弱點，實際上也並沒有真做過分的事情。
就像當初那群跑到街上嚇人，卻一個人都沒咬的史前恐龍們一樣。
……皮得過分。
至於斯塔克……
歌聲環繞下，真正走在潮流前線的托尼差點一個踉蹌，被這幾十年前的老歌《Hooked On A Feeling》搞得一時語塞。
他轉頭瞪了派特裡夏半天，在對方莫名其妙的目光下憋出一句很不走心的「cool……」。
……
氣氛詭異的三人組在「烏嘎烏嘎」的背景音下前往安全屋——那裡沒有監控和監聽——然後展開了關於交易的談話。
對於有錢人派特裡夏而言，買買買的結果不是最重要的，開心的過程最重要。
她現在覺得鋼鐵俠很有趣，所以就願意花多一點的心思去捕獵。
不過……
「你真的不打算把自己賣給我嗎？薩卡星的待遇特別好，所有去過的地球人（小綠胖）都愛我們那兒！」
爭取還是要爭取一下的，萬一成功了呢。
從來都沒有體會過沒錢更不需要賣自己更更不想把自己賣到外星的斯塔克：「……就不。」
為了防止外星姑娘說出更驚世駭俗的話來，他抓緊引入正題：「你說用別的東西換也可以，比如什麼？」
派特裡夏的注意力立馬被轉移了：「什麼都可以嗎？」
斯塔克：「……你先說說看，地球上的都行。」
「相信我，要是你的要求連一個斯塔克都做不到，這世界上也沒幾個人能做到了。」
「哦。」派特裡夏點點頭，思考了一下，突然眼前一亮，「那我要一個霹靂遊俠！」
「剛來地球我最近實在太忙了，都忘記花精力去找他，你幫我找出來好了，找出來我就告訴你氪星人的弱點。」
「像霹靂遊俠這種老牌超級英雄一般都退隱江湖、隱姓埋名的對吧？」
派特裡夏不打算買他，她只想知道霹靂遊俠是不是有個叫彼得·奎爾的兒子：）
托尼：「……啥？」
史蒂夫：「……啥？」
……
「霹靂遊俠啊。」
派特裡夏對這兩個地球人的反應很不滿意。
「——地球人。專門討伐罪惡勢力、為無辜和無援的人們主持正義的「霹靂遊俠」！」
小鬍子男人捂了捂心口，喚道：「賈維斯……幫我查查這個……這個誰？」
「好的，Sir。」
空蕩蕩的空白安全屋裡，勁歌金曲的音樂聲突然被一個優雅的男神音壓制過去。
「《霹靂遊俠》是美國葛籣·A·拉森出品公司和MCA電視公司出品的科幻電視連續劇，初播於1982年，主演是大衛·哈塞爾霍夫，現居於城市巴爾的摩。」
托尼&史蒂夫：「哦……演員……」
不關注娛樂圈尤其是上世紀娛樂圈的大佬，以及五十年代開始就沒機會看電視的老冰棒一起恍然大悟。
「演員？」
得知這一消息的派特裡夏卻臉黑了。
「星爵個大屁.眼子，他還總說他親爹就是霹靂遊俠，個騙子！」
第二次聽見「星爵」這個名字的托尼挑挑眉，在心裡將這個人的身份資訊範圍又縮小了一點。
他說：「那你可以把這個消息拿回去打他臉。」
氣fufu的派特裡夏拒絕說話。
但斯塔克並不打算放過她：「好了我已經幫你找出來了，交易繼續？希望你是個合格的商人，說話算話。」
不想說話的派特裡夏：「……」
身為宇宙第一有錢的女人，夏夏自詡是個講信用的商人。
雖然她強買強賣、打家劫舍、強取豪奪……
但她是個好商人。
……
好商人派特裡夏·烏冬塔很講道義的為兩個地球人科普了一下氪石的用處。
氪石是超人的母星「氪星」爆炸後產生的碎片。
就像毒草旁邊會長著克它的解藥草一樣，氪石是氪星人的終極弱點。
知道這個秘密的宇宙人並不多，因為氪星早就滅族了，沒什麼人會對氪星人的弱點感興趣。
但收藏家的藏品裡有一堆這種綠油油的石頭，而且她現在手上也有一塊，但她不打算說。
「——所以你們地球人是找不到氪石的。」
氪石都在距地球27.1光年的氪星大爆炸星雲帶那兒飄著呢。
說完一長串的科普，派特裡夏一臉「夏夏扳回一局」的表情。
「想要氪石嗎？」
「把自己賣給我呀，賣給我我就幫你們找。」
「嘻嘻嘻。」
第20章 外星交易
壞商人托尼·斯塔克無情無義無理取鬧的駁回了好商人派特裡夏的交易申請。
在他看來，既然超人唯一的弱點目前不在地球上，那就相當於沒有弱點。
沒有弱點的超人的確讓人忌憚，但比起和完全不可控的派特裡夏交易，還是放任即便有強大力量卻義務救人的超人更合理。
現在，鋼鐵俠先生還有另一個關注點。
「說吧，你要怎樣才願意解除蜘蛛俠身上的控制器？」
雖然檢查結果顯示那東西一般情況下對彼得·派克的身體不會有影響，但沒有誰願意身上多一個摘不下來的狗牌。
派特裡夏不情不願的看著他：「他已經是我的了，我肯定會好好養他！」
雖然未成年不能買賣……
她不打算把這個弱點告訴他。
托尼：養？啥養？咋養？
派特裡夏控訴他：「你不把自己賣給我，還想從我手裡搶貨物，地球人做人不能這樣的！」
托尼：「……」
托尼·斯塔克願意和你做交易你就該歡呼了，居然還挑三揀四。
另一邊，史蒂夫輕咳一聲，換了個話題：「假如你買下……蜘蛛俠還有斯塔克，是想幹什麼？」
派特裡夏……派特裡夏用看佛佛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低頭撥弄自己的隨身聽，繼續放剛才的勁歌金曲。
你當夏夏是傻的嘛？
你以為夏夏會告訴你夏夏要征服地球？
嘻嘻哈哈的「Ooga-Chaka Ooga-Ooga（烏嘎夏嘎烏嘎烏嘎）」再一次充斥了安全屋。
黑髮姑娘的表情讓史蒂夫深深的覺得，他可能真的和現代社會的小年輕有代溝。
托尼在旁邊幸災樂禍。
……
派特裡夏的「歸屬」是個大問題。
很快，安全屋外就傳來了寇森的敲門聲。
「隊長……斯塔克先生，弗瑞局長讓我來提醒你們時間到了。」
若不是斯塔克和派特裡夏待著，而是換成其他任何一個特工，尼克·弗瑞都會很希望他們聊得久一點再久一點，最好能把外星姑娘的底都套話套出來。
但換成托尼·斯塔克個熊大人……算了吧他還想多活幾年。
所以他派來了寇森。
而寇森樂意接手任何關於美國隊長的活計，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叫門提醒時間，如果有機會他一定會捧出貼身攜帶的美國隊長二戰珍藏版套卡要簽名……
弗瑞：媽噠感覺更生氣了呢：）
總之現在寇森來叫了，史蒂夫便推開了安全屋的門。
門外，西裝革履的八級特工菲爾·寇森面露微笑，有禮又溫和。
如果不是他的手指因為緊張揪在一起，寇森整個人完全可以直接去出席什麼聯合國會議。
只穿著簡單T恤加卡其色長褲的美國隊長朝這個眼熟的特工露出個笑。
寇森：啊啊啊 嗷嗷啊隊長朝我笑了我的我的給我的男神Q^Q
寇森：等等為什麼隊長皺眉頭了啊好想伸手幫他撫平……
寇森：不對為什麼皺眉頭是因為發現我今天系著當年豆芽隊長的同款領結嗎！好的隊長你不喜歡我明天，不，今晚，不現在立刻馬上就跑回去換！
心情宛若颶風過境但面上表情平緩無波的八級特工幾秒後才反應過來，美國隊長皺眉頭的對象並不是他/他的同款領結。
而是他的身後。
……
陽光正盛。
一看就熱氣騰騰的外部大氣被神盾局的玻璃外牆隔絕在外。
製冷系統尚在運轉，室內涼颼颼的，對比之下更顯得外頭熱得像大蒸籠。
不遠處的停機坪，幾個玻璃牆體的球形建築反射著金白的陽光，有些刺眼。
但再刺眼的光線都不如半空中漂浮的那個身影奪目。
天空萬里無雲，澄澈的天藍色看起來極其高遠。
從最高最遠的天際，一抹紅藍相見的身影劃破大氣，轉瞬間來到了神盾局西分部的半空。
建築外和建築內的男男女女、無論忙於工作與否、悉數抬頭望向他。
身形很高，肩膀寬闊而有力，胳膊和大腿修長、肌肉線條流暢得像是畫師筆下的完美刻度造就。
額頭寬闊而飽滿，眉骨的形狀剛毅又優雅，唯有一撮垂下的小卷毛柔和了他過分強大的氣場。
紅披風在半空中獵獵作響。
——大都會的神。
——人間之神。
——超人。
……
黑風衣黑眼罩的神盾局局長很快得到消息，大闊步從會議室走出來。
自從得出超人的視線和聽力不能穿透鉛的結論後，神盾局總部和無論在哪個地區的分部都進行過翻修，確保全面而強效的隔絕。
所以尼克·弗瑞認為，對方並不是因為聽見「他們想要從另一個外星人口中搞到他的致命弱點」而來的。
……那他是為了什麼？
是什麼，驅使超人離開他的大都會，來到一般情況下都互不干涉的紐約？
神盾局目前唯一的變數只有……派特裡夏·烏冬塔。
難道他們兩個外星人其實是一夥的？局長甚至有點忍不住陰謀論。一個跑來打入內部，一個再來接應？
難怪那姑娘那麼順從就跟著他們□□車回來了。
尼克·弗瑞前半段的思考方向也是史蒂夫和托尼的思考方向，後兩者也都下意識去看跟在身後仿佛神遊天外的外星人。
神遊天外的派特裡夏：「……」
她沉默片刻，覺得自己此刻並不應該是主角，於是往右邊縮了縮——卻發現托尼·斯塔克（的身高）擋不住自己。
只好又默默的往左邊縮了縮，和美國隊長的背肌以及盾牌大眼瞪小眼。
在這種詭異的陣仗下，哪怕克拉克·肯特不是為派特裡夏而來的，也不得不下意識跟著看過去。
……然後就愣了一下。
他確實不知道「夏夏·奎爾」在這裡。
這幾天他頻繁的待在孤獨堡壘，反反復複研究當初佐德將軍聯繫他的通訊記錄，再加上之前一周派特裡夏總待在深海裡，他就沒怎麼分心思關注她。
「得知自己以為已經滅族的族人中還有倖存者」這件事最初的狂喜消退，身為超人的謹慎讓他不得不提出一些質疑。
比如為什麼是他們來尋找他而不是讓他去找他們？
——這個可以用族人在體諒他年輕來解釋。
那麼，為什麼他們會知道「宇宙魔方」在地球上？
宇宙魔方，究竟又是個什麼東西？
……
尼克·弗瑞覺得，真實的外星人和他們以為的外星人不大一樣。
一個長得比一個好看也就算了，還特麼的都會說英語……
你們來地球之前還要先學好一門外語的嗎？
以上兩個點也就算了，萬萬沒想到外星人還都特別熱愛交易。
前有派特裡夏·烏冬塔想要買賣人口和小道消息，後有超人想要用「我儘量滿足你們的條件」來換取宇宙魔方？？？
Excuse me？？？
嚴陣以待以為超人要算帳的神盾局局長對著一臉誠懇說交易的超人一臉懵逼。
因此他也沒有注意到身後兩個人的動靜。
比如派特裡夏·烏冬塔。
她因為克拉克·肯特要來和她搶東西而放下了臉，估摸著是不是要讓藏身在神盾局外的佛佛提前行動，先下手為強。
又比如史蒂夫·羅傑斯。
越來越多人聚集過來的人群中，曾經——或許是最早——接觸過宇宙魔方的美國隊長表情一變。
那段被埋在無盡的北冰洋前的記憶依舊清晰可見：
犧牲在開往風雪隧道的列車下的巴基……
悲痛的他和野心勃勃的紅骷髏，那場飛機上的大戰……
幽藍色的看似冰冷的小立方體灼燒了艙體，先於他墜入冰海……
告別的佩姬，仿佛看不到盡頭的地平線，和最後爆鳴的風聲和冰冷徹骨的深海……
宇宙魔方就像是潘朵拉魔盒，誰也不知道釋放出來會帶來多少厄運和死亡。
現在，見識過前人後果的神盾局居然還在研究它嗎？！
……
「雖然不知道你們是如何得到它的……」
在試圖說服神盾局進行交易但沒有得到回應的克拉克歎了口氣。
「相信我，那種力量的物品不是你們可以掌控的東西。」
他緩緩降落，那長長的紅披風垂落在他腳邊，不帶一絲褶皺，不沾染一絲塵土。
「你們的確將它藏得很好。」
「但，鉛可以阻隔我，卻無法阻隔宇宙的其他種族。」
說到這裡的時候，超人的目光在派特裡夏身上停留了一瞬。
「……嘿酥皮，你看我幹嘛？」
後者眨了眨眼睛，企圖做出一副「不關我的事」的模樣，但那雙吸血鬼一樣的猩紅色眼眸實在很沒有說服力。
收回視線，超人繼續說：「宇宙魔方就像一個巨大的輻射源，它會往外太空發射出地球的座標。」
這是他在孤獨堡壘查到的資料，可惜堡壘內的資訊不夠完善，他對宇宙魔方的具體情況其實也不夠瞭解。
而根據他的推測，這種輻射效果相當於宇宙魔方在發出星際信號。
克拉克：「它告訴整個宇宙地球已經做好了……」
「——迎戰的準備。」
……
接話的人，不是尼克·弗瑞，也不是其他任何一個人，而是史蒂夫。
超人微微偏頭，投來了贊同的目光。
派特裡夏只覺得美國隊長身後根本沒什麼遮擋作用了，她撇撇嘴從他背後溜出來，脖子上還掛著那只烏漆嘛黑的束縛項圈。
轉頭朝兩個正在對視的藍眼睛男人看去，姑娘原本漫不經心的表情突然一頓。
一方是來自氪星的超人，一方是來自布魯克林的金髮青年。
一邊是特殊的暗藍深紅交織的制服，一邊是放在這會兒有些過時的T恤長褲。
兩位不同種族不同打扮的男性，出乎意料的擁有著奇異的共通處。
比如那天藍和湛藍的眼睛，堅毅、深邃、而篤定。
那兼具力量和美感的軀體，讓人聯想到猛獸攻擊時協調的動態輪廓。
他們身上那種集合了一往無前的目標和決心的氣質，讓人不由自主的將眼神移過去，閃閃發亮。
派特裡夏在心裡吹了聲口哨。
星爵那個大騙子還是說過一兩句實話的嘛。
起碼他童年偶像的這個身材，可以價值個九百九十九: )
作者有話要說：
托尼·一張黑卡·斯塔克笑而不語: )
第21章 拉開序幕
其他人沒有注意到派特裡夏完全在狀態外的眼神，因為他們都有點震驚隊長的話。
不是說史蒂夫接話這件事有多奇怪，也不是這個答案有多難以想到。
而是在眾人——起碼是大部分人——看來，宇宙、超人、或者其他一些事物，對這個二戰老兵而言有些過於「新」了。
「想到答案」和「接受答案」，從某種程度上而言根本就是兩件事情。
但史蒂夫接受了。
這個來自二戰時期的老兵接受了，接受的非常快速，並且在最短時間內思考到下一步。
他緊接著問出了更關鍵的問題：
「那麼，那個發現了地球的敵人是誰？」
宇宙魔方又不是現在才擺在神盾局裡的，鉛阻隔了超人的感官，那他總不可能是靈光一閃突然想到這裡有宇宙魔方吧？
肯定是得到了什麼消息。
而那個消息確切到讓超人違背了他的守則，離開大都會。
尼克·弗瑞突然揮手，讓大部分圍觀的特工們離開了這裡。
於是此地只剩下了美國隊長、鋼鐵俠、超人、寇森、弗瑞自己……和派特裡夏·烏冬塔。
後者一點都沒有「自己此刻該回避一下」的自覺，她像是沒骨頭一樣斜靠著一根柱子，笑出兩顆虎牙：
「論宇宙的文明和勢力分佈，我可比你們這些……的地球人懂得多。」
甚至比在地球土長的克拉克·肯特還要瞭解的多得多。
「這些……的」中間是什麼形容詞就連四倍聽力的美國隊長都沒聽見，但他們也不是很想聽見。
於是派特裡夏就被眾人默許留了下來。
然後大廳的門都被關上了。
……
等等級不夠的人員都走光光，克拉克才對史蒂夫點點頭：
「我上周接到消息，有人想要通過它抵達地球，其中一部分是我的……族人。」
超人的族人？
派特裡夏挑眉：「……除了你居然還有氪星人？」
老頭子當然沒和她提過這個，不過也可能是因為老頭子懶得關注、或者關注過之後覺得不重要就忘記了。
——對於不死不滅的宇宙元老而言，除非宇宙大爆炸，其他事情都還不如他們的小愛好重要。
除了某些天生全知全能的特殊存在，幾乎全宇宙都以為氪星已經徹底消亡了。
畢竟那是一整個氪星母星直接爆炸，星球上的人怕不是連渣渣都不剩下。
結果現在……啪啪啪打了宇宙的臉。
要完要完。
氪星人居然不但沒死透，還留下了一大群。
姑娘苦巴巴了一張臉，陷入了難得的恐慌之中。
老頭子的氪星收藏怕不是要瘋狂貶值。
虧大發了！
……
克拉克·肯特並不能搭上派特裡夏清奇的腦回路。
他向在場幾位「在人類中地位特殊」的地球人解釋：
「在此之前我從來沒有和他們聯繫過，雖然他們試圖向我表達友善，但我認為他們表達友善的目的是為了讓我替他們打開宇宙魔方。」
「——所以我並不確定他們此次的來意是善是惡。」
「我甚至不確定他們得到這個消息的途徑來源於誰，來源於宇宙的哪個勢力。」
「所以我們目前最好的方法就是徹底關閉它，直接斷絕他們開啟通道的可能性。」
克拉克話音落下，連鋼鐵俠的臉色都變了。
沒有哪個地球人不知道超人的力量所代表的定義——如果超人發瘋，地球上沒有任何武器和任何國家勢力能夠阻止他。
現在，卻要來一大群的「超人」。
——不確定是黑是白的那種。
WTF？？？
大部分人都離開了之後顯得空空曠曠的大廳內，氣氛一時間陷入沉寂。
有點悲壯，有點凝滯，如果再配上點管弦樂的背景音樂，就能渲染出一副悲壯的定格畫卷。
但，按照定律，這種時候總有人會不合時宜的跑出來打岔。
比如派特裡夏。
……
「你們別糾結了。」
這個半人馬星姑娘聽超人的話聽得快要睡過去，終於忍不住打岔。
「用小綠胖三歲的腦子想想都知道，酥皮那群族人不可能是來地球友好互助巨額投資的……」
她一邊打了個哈欠，一邊慢吞吞說。
「你們地球肯定沒相關記錄，但很多宇宙種族都記得萬年以前的黑暗紀元。」
「——氪星人嘗試征服星海的那段歲月，從來都是、低等文明的噩夢。」
沒有人注意到，這個表面上「你們地球咋樣不關我事啊」的姑娘，在提到「低等文明」這個詞的時候，眼神諷刺，眸色沉鬱得像是凝固的血。
「我說過的，你是個異類，酥皮。」
派特裡夏突然把嗓音壓得甜蜜蜜。
此時此刻聽起來非常……混蛋。
「想要整個氪星都毀滅的情況下存活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倖存者根本不在氪星星球上。」
「我猜你那幾個族人，要麼是被派遣去征服其他星球的開拓者，要麼就是被流放在外星的犯人、在氪星毀滅之後反而逃過一劫。」
「那你又是什麼呢？」
甜蜜蜜的嗓音陡然壓低，像是充滿惡意的惡魔絮語。
「幸運的被送出來的小可愛嗎？所以你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做不……」
——就像幼年的我一樣。
派特裡夏嘲諷的想。
「嘭——」
仿佛有一道猛烈的風平地而起，等弗瑞等人反應過來，嘴很欠一直在叨逼叨找麻煩的派特裡夏已經被超人給按在了柱子上。
被掐住了脖子和嘴。
場景莫名眼熟。
托尼：噫，居然見到一個比我（？）還嘴欠的人。
……
「……閉嘴。」
「別讓我說第二遍。」
面對著氪星人充斥著複雜情緒的眼眸，派特裡夏突然就安靜了。
她安靜的、順從的、閉上了嘴。
那雙猩紅色的眼眸毫不畏懼的看著他，仿佛根本沒有注意到超人眼底若隱若現的紅光。
——超級射線。
她似乎很篤定克拉克不會對她做什麼。
她看像超人的眼神就像是看向另一個人。
旁觀的史蒂夫甚至有種感覺，派特裡夏剛剛所說的那些刺人的話，也不僅僅是對著超人說的。
……那是對誰呢？
這種奇怪的直覺驅使著他插話，打破了這兩個外星人的對峙。
他沉聲道：「無論如何，那都是超人自己的事……烏冬塔小姐。」
「那是家事，不該成為你攻訐他的點。」
史蒂夫說完，遲疑了一下，補充說：「……也不是被遷怒的理由。」
派特裡夏猛地一僵：「……」
於是史蒂夫看見，姑娘的嘴唇動了動，表情突然變得很複雜。
她好像想說什麼，卻最終住了嘴。
……
猜對了？沒猜對？
並不很擅長猜測女孩心思的二戰老兵覺得腦闊痛。
如果是娜塔莎·羅曼諾夫在這裡就好了，她一定可以看出這個小姑娘到底在想什麼。
也一點能看出派特裡夏·烏冬塔情緒變化的節點。
是的，節點。
就這短短一段相處時間看，大部分時間——比如面對托尼·斯塔克的時候——派特裡夏的態度都是吊兒郎當笑嘻嘻的。
嘴上說著要買鋼鐵俠，卻仿佛只是在遛人玩兒，甚至還時不時從指縫裡漏出點什麼好處。
但史蒂夫發現這個外星姑娘的情緒變化有著某個刺激點。
在面對他的時候有，在面對超人的時候也有……尤其在後者身上體現的更加明顯。
就好像剛才，她混蛋得讓人想揍她。
……所以到底是什麼點呢？
「在七十年前你或許是美利堅的代表，七十年後的你……還是嗎？」
「Cap……你是個過時之人。」
「幸運的被送出來的小可愛嗎？所以你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做不……」了。
她透過他們，想到了誰？
……
派特裡夏很安靜。
超人鬆開了他的手。
他的唇緊緊抿著，眼眸中的天藍色漸漸轉深，誰都以為他生氣了。
……但其實他沒有。
他摁住了這個外星姑娘的脖子，但力道遠比看起來要弱，因為他只是想讓她住嘴。
——因為她所說的每字每句，都戳中了他心中最不願意揭開的想法，將那些陰暗的事情揭開來，血淋淋的給他自己看。
孤獨堡壘被他發現時已經埋藏在北極的冰架裡超過兩萬年了。
裡面的氪星科技遠遠超過地球，但也許是時間過長的原因，某些部位有一定程度的損耗，他只能自己東補西湊的瞭解氪星。
他看見的某些氪星歷史，和他在地球上被養父母所教育的三觀……並不契合，甚至是南轅北轍。
所以在被族人聯繫上之後他又狂喜，又質疑，有時候狂喜壓過質疑，有時候質疑大於狂喜。
但，一個沒有根的外星人是有多想擁有同類啊……
即便他前來討要宇宙魔方，對著神盾局和美國隊長鋼鐵俠，他言語中也只是含糊的說「我不確定他們來意是善是惡」。
可其實他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像是被設置了「隱藏」的檔，不被看見，卻不代表不存在。
派特裡夏就是那個直接把「隱藏」設定取消了的駭客。
平心而論，他現在還是有點想揍她。
……
為了轉移注意力，為了壓下自己蠢蠢欲動的拳頭，克拉克·肯特將重點移回了尼克·弗瑞身上，再度的、鄭重的提出，關閉並封存宇宙魔方。
但這一直在旁觀的神盾局局長沉默了。
他沉默的時間過長，以至於讓超人以為政府居然能執迷不悟到這種地步。
然而有人給了他另一個答案，這個答案讓克拉克覺得還不如是神盾局不願意呢。
「你們關不了，對嗎？」
托尼·斯塔克的疑問句像是陳述句一樣篤定。
「從打撈起它開始你們就對它進行研究，是個人都知道那種能量有多大的誘惑力。」
「但要我說……」他搖了搖手指，「沒有那個金剛鑽就別瞎攬瓷器活。」
「在根本不能限制能量輸出的情況下一昧的開發，這不是找死是什麼？」
尼克·弗瑞：「……斯塔克……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轟——！」
「轟轟——！」
「轟————！」
猛一陣地動山搖，神盾局西分部的球形建築物像是搖晃的皮球，瘋了一樣，一邊抖一邊反射太陽光。
仿佛被巨石投入水面，幽藍色的能量波動以神盾局分部為中心，無比迅猛的向周邊城區擴散，掀起雲湧般的塵土。
在所有人嚴陣以待的目光下，一道沖天的藍色光束破土而出！
刺破大地，刺破空氣，刺破頭頂的雲霄！
這毀天滅地的動靜，仿佛當初美神阿弗洛狄忒從海洋中掀起的海浪泡沫中誕生。
那個纖瘦的身影在雲霧一樣翻滾的幽藍能量中顯現。
光芒逐漸斂去。
半空中……
那個身影……
——吊三角眼、四方大臉、尾巴筆直下垂，舉手投足之間充斥著迷之鎮定。
——面癱臉上仿佛寫滿了對忙碌塵世的嘲諷和出塵絕豔的淡然。
——嘴裡死死叼著一顆不知道什麼東西，哢嚓哢嚓嚼。
派特裡夏一聲尖叫：
「噢！佛佛！夏夏的小可愛！」
「你又雙叒叕撿垃圾回來啦！」
第22章 三更合一
寂靜。
迷一樣的寂靜。
強烈的震動慢慢平復, 地面終於恢復了原本的穩定，
直到那只滿臉寫著「我很喪」的藏狐從半空中慢悠悠躍下，後退盤起一屁股坐著自己尾巴時，托尼·斯塔克才吐出了嘴裡憋了很久的……
「wtf？」
他們這下是終於知道蜘蛛男孩當初沒說完的「黑髮紅眼帶藏……」是什麼「藏」了。
但知道還不如不知道呢……
為什麼有生物可以醜得這麼，清新脫俗？
眾目睽睽之下, 叼著塊糖果一樣的藍色石頭的藏狐「嘎吱嘎吱」嚼著，然後，可能是覺得味道不好, 很氣很氣的「呸」一下吐了出來。
藍色石頭糊著黏答答的口水, 在地上滾了幾圈，滾到了派特裡夏腳下。
派特裡夏特別嫌棄的踢了一腳，又把那石頭咕嚕嚕踹遠了。
托尼·斯塔克遲疑著：「等等！……這是宇宙魔方？」
明明一點都不方啊，看起來像是從什麼東西裡摳出來的一樣。
尼克·弗瑞一開始也嚇到了, 但他仔細一看……
「不是。」
史蒂夫也看清了這塊石頭。
作為曾經和宇宙魔方近距離接觸過的當事人，他很確定這塊東西不僅不是宇宙魔方，還不可能是「被藏狐啃裂了」的宇宙魔方。
……天知道他為什麼感覺那只藏狐有可能把宇宙魔方啃碎，明明那口小牙看起來並不算多鋒利。
所以，在佛佛的吊三角眼轉向他的盾牌並「真·雙眼發亮」時, 史蒂夫很小心的把盾牌護住了。
沒有原因, 只靠直覺。
……
「希爾，下面的情況怎麼樣？」
神盾局局長額角青筋直跳, 按住了耳蝸裡的通訊器開關。
「負責監測宇宙魔方的賽爾維格博士人呢？」
「滋滋滋……」
「滋滋滋……」
通話的另一頭, 本該隨叫隨到的神盾局六級特工瑪麗亞·希爾卻毫無回應, 仿佛那通訊器已經損壞了一樣。
尼克·弗瑞的表情猛地變了。
他撇下其他人, 拔出他腰間的槍，招呼著寇森一起往地下通道走。
托尼和史蒂夫對視一眼，也跟了過去。
後者從背後撈起了他的紅白藍三色星盾。
前者一邊走一邊從褲袋裡掏出個按鍵按了一下，不多時，一套拆卸狀態的金紅色盔甲配件從天邊飛來，一格一格往他身上組裝，金屬的咬合聲非常順暢。
就像在玩組合版本的變形金剛。
眼睜睜看著對方高了一大截的派特裡夏眼睛發亮：「哇我想買這個殼子，增高效果一級棒。」
旁邊的克拉克：「……」
……
具有大部分鉛結構的神盾局建築阻擋了超人的透視能力，所以克拉克也不知道下方發生了什麼。
他想了想，跟上了鋼鐵俠和美國隊長的腳步。
一路上沒有人阻止他，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如果超人想在這裡做什麼，如果超人想對地球做什麼，沒有人能夠阻攔。
——除非他們考慮一下核|彈，但核|彈也不一定能殺死超人。
被留在原地的派特裡夏震驚了，她有一種被低估了的不爽。
這是仗著神盾局沒有屍骨就不把夏夏放在眼裡了嗎了嗎？
他們可能都以為那個項圈可以困住她（又或者只是單純不希望她跟過去添亂），但她還真不能被困住……
嘴裡沒東西嚼的佛佛勉為其難又叼回了味道不好的藍色石頭，當做磨牙棒慢慢磨。
它一邊咬，一邊仰頭看派特裡夏。
姑娘很輕鬆就解下了項圈——只是摸了一下，束縛器就特別狗腿特別自覺的跳下來了。
她扭扭脖子問佛佛：「你嘴裡叼的這狗玩意兒哪來的？」
看起來裡頭能量波動還挺足的，雖然她感受不到。
看剛才超人的反應，他好像也沒感應到。
姑娘估計石頭上面有什麼魔法封禁之類的東西阻隔了窺探。
又或者這石頭本身就是個大殼子。
……
佛佛勉強空出嘴，回了幾聲叫。
扭脖子扭到一半的派特裡夏：「……啥？那個油頭阿斯加德小王子的？」
「你把他權杖上的寶石摳下來啦？」
「佛佛大寶貝兒，你做得真棒！」
——難怪當初在薩卡星沒看他有什麼武器，原來是被她家佛佛搶走了嗎嘻嘻嘻。
——隔著時間線也要坑你一把，死對頭沒跑了。
佛佛仰頭哼哼，斜睨著派特裡夏。
於是派特裡夏秒懂。
「剛剛那盾你不能咬，酥皮在一旁盯著我呢，咱們換個獎勵，鋼鐵俠的盔甲怎麼樣？」她和它打商量。
「佛~」
那……行吧……第二個……比較……多。
「不過首先我們得離開這兒，我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和佛佛一擊爪，交易成功，派特裡夏一咧薄唇，笑出兩顆尖銳的虎牙。
「說起來，你不覺得宇宙魔方這個東西的樣子聽起來好像有點耳熟嗎？」
總覺得在哪裡聽過。
「……讓我先去翻一下老頭子給我的備忘錄。」
「佛——！」
鏟屎官……就是……懶……啊佛……懶得幫忙。
「對啊，氪星人打架可一點都不好玩，還是等會找機會搞點戰利品比較實在……去吧亞卡！」
她一把撈起懶得走路的藏狐，微微撅嘴吹出一聲短促的哨音。
「哐」、「哐」、「哐」！
大樓內部傳來一陣玻璃被穿透的聲音，由遠及近。
亞卡箭速度飛快的竄過來，沿途不知道毀掉了多少東西，紙質檔在半空中飛舞。
箭尾在身後留下一長串抖動非常劇烈的紅光，像是在發洩它被迫裝真箭的不滿。
佛佛立馬吐掉晶石轉而張嘴咬它，一狐一箭又差點打起來。
姑娘趕緊伸手接住藍色晶石——能讓洛基鑲嵌在權杖上的東西肯定是值錢的好東西——連上麵糊滿口水都顧不上了。
她跑到神盾局側門，隨手控制了某輛豪車的車鎖和發動機，逕自揚長而去。
……
「噠噠噠！」
「噠噠噠！」
「賽爾維格博士！」
尼克·弗瑞一進入地下層，就聽見了之前被牆體隔絕而沒有傳出去的槍聲。
「……這裡發生了什麼？」
原本打算靠柱子當掩體的獨眼局長突然被一雙伸出來的手拉住，如果不是認出來那手上還套著神盾局標誌的護腕，他差點開槍射擊。
「……希爾？」
他看清了拉他的人，見她沒事也是松了口氣——看來情況還沒糟糕到那份上。
然而這個美麗又強硬的女特工表情並不輕鬆，甚至十分嚴峻。
「宇宙魔方打開了空間通道。」她語速飛快的說，「賽爾維格博士被控制了——被那個通過宇宙魔方來到這裡的犄角男。」
「他說他叫洛基，來自阿斯加德，是雷神托爾的弟弟。」
「原本他還想控制巴頓特工，但一隻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的狐狸咬掉了他權杖上的寶石——狐狸已經跑掉了。」
「現在巴頓特工在和他對打。」
劈裡啪啦交代完情況，瑪利亞·希爾就閃身而出，拔槍支援克林頓·巴頓和其他的特工們。
金色面罩「哢嚓」一聲合上，鋼鐵俠一邊嘟囔著「北歐神話裡洛基難道不是托爾的叔叔嗎？」一邊從樓梯上沖出去，舉起了掌心炮。
被迫接收「神話人物現身」這個消息的美國隊長一臉懵逼，但還是反應很快的跟了上去。
然後舉起盾牌擋住了對方憑空射出來的匕首。
……憑空。
……好吧，看來真的是「神」。
呵，二十一世紀。
……
丟失了權杖上寶石的洛基比有寶石的時候好對付一些，但也僅僅是一些。
身為阿斯加德的神，即便是個不擅長武力的法系，洛基的身體素質也不是地球人可以比擬的，劈裡啪啦的子彈打到他身上好像海綿彈藥一樣軟綿綿。
在不知道多少次看見他硬抗子彈、被掌心炮轟了之後飛出去也沒擦破皮、被隊長的盾牌敲擊太陽穴也不暈……之後，鋼鐵俠的吐槽欲終於壓不住了。
「講真，cap，如果外星人都有這種身體素質，之前那個派特裡夏·烏冬塔是不是看在你有胸大肌的份上才意思意思暈一下的？」
狠狠三個榴彈飛出去，將頭上有犄角的阿斯加德小王子轟進牆壁，托尼緩了緩、對史蒂夫說。
史蒂夫：「……」不，那個小姑娘好像喜歡的是女性，比如佩姬。
一旁背著個小箭筒突突突放箭的特工鷹眼瞥過來一眼，在美國隊長的身上停留了一下，點點頭問候：「隊長。」
史蒂夫也朝他點點頭。
就在這時候，被打進牆體裡的洛基又爬起來了。
他頭上鹿一樣的犄角好像更長了一點，肩膀之後甚至多了一條華貴非常的綠色披風。
托尼：「……」下意識去看超人。
但紅披風的超人沒有看他。
事實上，從進入這個地下層開始，超人就沒有任何行動。
不是說他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並不符合超人的作風——而是他從一開始就緊緊守著大廳中央的東西。
宇宙魔方。
……
「它還在蓄能。」克拉克觀察之後確認說，「有人在宇宙另一端催動它。」
「之前開啟的那次放出了洛基，但它的能量還可以支撐第二次。」
「——就算時間很短，也足夠一些人進來了，我必須把它帶離地球。」
說著他就伸手，打算把宇宙魔方取下來……
然後被空氣擋住了。
準確來說，是被宇宙魔方本身的力量擋住了。
——也許是已經被開啟的宇宙魔方拒絕臨時的打斷，又也許是，另一端的力量壓過了超人。
眾人的視線跟著看過去，連洛基都暫停了攻擊。
幽藍的、正方的、內裡像是湖水一樣波濤磷磷，暈著朦朧的光。
宇宙魔方仿佛蘊含著無窮無盡的能量，是需要被放置在寶庫裡守護的明珠。
事實上，它曾經正是奧丁寶庫中的寶物。
被送來地球，埋藏千年。
然後……露出了獠牙。
仿佛洛基出場時的場景再現，這次宇宙魔方造成的空間黑洞更大也更不穩定。
閃爍的藍色霧氣在半空中劃出蟲洞的輪廓，幾位身形高挑的男女背光而現，藍霧逐漸收縮，粘稠的包裹著來客。
霧氣散開了。
也露出了那幾人胸前暗黑色的「s」形標誌，和臉上的透明隔離面罩。
「終於見面了……」
為首的寸頭男性——氪星的前任軍事統帥佐德將軍——喟歎一聲。
他那雙和超人相似的藍眼睛半點不溫和，反而被粗硬的眉頭襯得淩厲強勢。
「——卡爾·艾爾。」
「我們來接你了……」
「氪星的遺孤。」
……
紐約，曼哈頓島，海岸。
一輛孤零零的豪車——車身是非常騷氣的紅色，頂配改裝，定制花紋——被遺棄在海濱沙地上。
沿途路過的比基尼女郎遲疑的靠近了它，發現車門開著，裡頭卻沒有人，從駕駛座部位延伸出去一排腳印，腳印通往沙灘和海浪的邊緣。
……不會是自殺了吧？女郎震驚的想。不過這車好像有點眼熟？
她慌裡慌張跑回自己的沙灘椅，從男友手裡拿來手機，直接打911報警。
嘀唔嘀唔的警車很快到來，經由一番排查，卻發現，這輛無比騷包的豪車的主人非常有名。
天才，花花公子，慈善家，超級富豪，鋼鐵俠……
托尼·斯塔克。
……托尼·斯塔克自殺了？？？
比基尼女郎目露絕望的和員警們對視一眼，嘴唇一抖，幾乎快要嚎啕大哭起來。
很少有姑娘不是鋼鐵俠的粉，愛托尼·斯塔克的女人和恨托尼·斯塔克的男人一樣多。
仿佛嗅到了血味的蚊子一樣聞訊而來的記者表情激動。
他們根本不想管這是真消息還是假消息，紛紛哢嚓哢嚓的拍照，決心在鋼鐵俠出面澄清之前先出新聞、狠撈一筆。
反正現在警署那邊不知道為什麼聯繫不上托尼·斯塔克，編完了再說！
他們會賺大發的！
……
曼哈頓島，海底。
從海岸躍入海中的派特裡夏並不知道她隨手控制並丟棄的豪車將在未來給鋼鐵俠帶來多少離奇的生死傳聞。
她挺樂意和不知道為什麼跑來地球的洛基抬抬杠（雖然這個時間點的阿斯加德小王子並不認識她），但她並沒有興趣去和一大群氪星人打一架。
——畢竟她又不是洛基那種純血統不怕死的神，也不是對地球充滿愛和期望的超人: )
曙光湮滅者用滿當當的泳抱和長鳴來歡迎小主人的回歸。
抱著藏狐和箭一股腦沖進艙內的姑娘很快站穩，但她並沒有前往駕駛艙，而是跑到控制室挖出一塊晶片，插到三維影像光屏的介面裡。
介面亮起，光屏很快冒出一個迷你的投影。
半空中閃過無數細碎的光點，彙聚成了白髮、藍眼線、藍唇線的高天尊的模樣。
「哦……當你打開這個備忘錄的時候，甜心。」
高天尊金光閃閃的影像像是介面不靈敏一樣閃爍著。
迷你的他一邊說話一邊變換舞蹈姿勢，背景裡還有隱約的勁歌熱舞、妖嬈女郎，看起來似乎在辦派對。
「——我就知道你沒仔細看我之前交代給你的任務。」
派特裡夏翻了個白眼，沒有說話——這只是影像，她說話對方根本就聽不到。
然而……
迷你高天尊不開森了。
「你怎麼不回話？」
……
三維投影，迷你高天尊金光閃閃的大臉湊了過來。
一隻綠油油、黏糊糊、散發著腥味的迷你觸手從旁邊伸出，一個勁的往他臉上貼。
——那是高天尊圈養的星際魔藤，有著類似毒|品的興奮效果。
派特裡夏：「……」
……派特裡夏懷疑她家老頭子現在是不是已經吸嗨了。
她遲疑的眨了眨眼睛，沉甸甸的黑色睫毛在她眼皮上投下一圈濛濛的陰影，被五顏六色的燈光照得不斷晃動。
「等會……我穿越蟲洞之後不是時間點絮亂所以聯繫不上你了嗎？」
銀河系有千億恒星，之間又隔著萬億光年。
她還以為要等自己回到薩卡星才能解決通訊問題，然後再找人幫忙穿越個時間什麼的。
而且，星際魔藤是老頭子這兩年才弄到手的新寵，並不應該在這個時間點出現。
除非現在和她視頻的人是幾年後的高天尊。
「對啊甜心。」吸嗨了的薩卡星主人眼神迷蒙，「如果不是這個時間點有我要的貨物我幹嘛讓你去？」
說完眼神一瞟，看見了被派特裡夏擺在一旁的不規則藍色晶石。
「哦夏夏你動作很快嘛，居然搞到貨了？」
捏了捏臉頰旁魔藤的小「手」，高天尊甜膩的笑起來，像是奸商看見了金山。
「我還以為按照定律你肯定會浪到飛起，一路買買買以至於完全忘記任務……」
「哎不對，甜心，如果你沒有忘記任務你打開備忘錄幹什麼？」
他表情疑惑，下巴上那道銀藍色的珠光油彩因為沾了魔藤粘液的緣故非常閃亮。
派特裡夏心裡一虛。
她還真沒看要搞的貨是什麼，來到地球之後先是遇到氪星人，之後又是滿腦子搞事以及買買買。
不過，這塊藍色晶石居然是貨？貨是什麼來著？
迷你高天尊指了指旁邊：「這不就是我們要的貨嗎？」
「——無限寶石。」
……
海岸上，比基尼女郎和員警以及記者們快瘋了。
你以為托尼·斯塔克自殺事件就是今天乃至未來無數天的頭版頭條了嗎？
不，不是的，天空會啪啪啪打臉以及教你做人。
此時此刻，曼哈頓西區的陸地與天空交界的地方，一隻碩大的、猙獰的、純黑色的小型母艦正仰著尖端往上空飛升。
它出現的那塊空氣——其實已經不是空氣了，而是一個裡頭盛放著無數浩瀚星辰的蟲洞——像是被撕裂了一樣劈裡啪啦作響。
……是美利堅終於掌握了空間躍遷技術了嗎？
然而這並沒有完，他們很快看見超人出現在半空中，紅披風和s字母制服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尚且來不及驚喜，那猙獰母艦的上頭就跳出幾個之前被黑色背景襯托而看不清楚、現在終於清晰現身的黑色制服男女。
他們動作俐落的攻向超人，並將他踹下了半空——直接撞穿了兩幢樓。
……這下傻子才會相信他們不是外星人。
「我的上帝啊……」比基尼女郎狠狠倒吸一口涼氣，將她男朋友的胳膊掐出了紅青色，「哦等等那是鋼鐵俠！他沒自殺！」
眾目睽睽之下，超人被一腳踹出的位置又多了個番茄炒蛋配色的身影，紐約的超級英雄鋼鐵俠操控著他的裝甲，對上了其中一個黑戰服外星人。
所有本來打算用「鋼鐵俠自殺」的新聞博取眼球和獎金的記者們：「……」此時此刻不得不放棄賺錢機會並送上掌聲。
……但，很快人們就發現，鋼鐵俠的炮火對氪星人而言殺傷力並不夠。
聚集的人群很快開始往遠離城區的方向奔跑，但他們已經是在離中心最遠的海岸，再想跑就只能跑進海裡去……
「上渡輪！上渡輪！」
一個身軀靈巧的記者率先往渡輪港口跑去。
然而，沒等他衝破人群阻礙跑到目的地，臉上就浮現出了絕望……
仿佛瀑布逆流，仿佛洪水倒灌，原本寬廣平靜的海面上，一個在此刻看來仿佛可以遮天蔽日的圓盤型飛行器，掀起無數浪花，從海面沖出來。
嘩啦啦轟鳴的水幕從圓盤的四周往下落。
陽光下，五彩繽紛豔麗騷氣的曙光湮滅者熠熠生輝。
並放起了歌: )
……
「in a little cafe just the other side of the border~」
紛紛揚揚的煙火在大圓盤周圍炸開緋紅寶藍亮黃翠綠的花。
曙光湮滅者的音響音效非常足，一首五十年代的黃金曲目《e a little bit closer》（《再靠近一點》）直接將整個曼哈頓的氣氛帶成了海灘度假畫風。
bgm：「she was just sitting there giving me looks~（那姑娘坐在那兒呀，給我以回眸~）」
透過飛行器的透明駕駛室窗玻璃，所有仰頭的曼哈頓群眾都能清楚的看見一個姑娘。
她猩紅色的瞳孔像是妖異的、發亮的紅寶石，平時人們可能還會覺得是美瞳，但放在這個大背景下，誰都知道她不是地球人。
連那面頰上倒三角形的亮藍油彩，都可以被懷疑是天生的外星人紋路。
轉一大圈甩開身上的水珠，曙光湮滅者囂張抖動身軀，在上空呼嘯而過。
駕駛室裡，派特裡夏·烏冬塔腳踩踏板，手握方向操控杆，在歡悅的男中音中「呦吼」一聲，往曼哈頓戰鬥中心駛去。
半空中正在和一位女性氪星人激戰的鋼鐵俠突然感覺腦袋頂陰影一片。
他抬起頭，盔甲裡的表情一抽：「賈維斯，這畫風完全不正常還在放歌的大塊頭是誰在開？」
一道晶藍色在馬克盔甲內閃過，幾串資料流程融合成準星，對著曙光湮滅者的駕駛艙拉近、放大：「是那位烏冬塔小姐，sir，她身旁還有那只藏狐，以及洛基權杖上奪走的寶石。」
「她想幹什……」
「嘭——！」
大圓盤直接把沖向鋼鐵盔甲的女性氪星人撞飛了出去，轉瞬飛離陣地。
托尼對著空氣：「……呃，謝謝？」
耳機裡卻傳來了史蒂夫的聲音，混雜著「突突突」的槍聲和盾牌砸向肉|體的「哐哐哐」：
「斯塔克！洛基帶著賽爾維格博士和宇宙魔方消失了，我們這邊有一位男性氪星人，羅曼諾夫特工正帶著班納博士往曼哈頓趕，現在沒有人手追洛基！你們那邊情況怎麼樣？」
鋼鐵面罩往氪星女人被撞飛的方向看了看，那堆碎石好像又抖動起來，沙礫窸窸窣窣往下落：「這群氪星人好像打不死。」
黑色戰服的女戰士晃了晃發暈的腦袋，雙腳原地一蹬，憑空又飛了起來，炮|彈一樣沖回半空。
「……我現在後悔得知他們弱點的時候沒和那個外星小姐交易了，叫什麼來著？氪石？」
美國隊長卻沒回話。
不僅沒回話，他那頭的通訊裡還傳出了隱約耳熟的音樂聲——「e a little bit closer！~you are my kind of man~」——上世紀金曲。
看來飛離的曙光湮滅者是往神盾局方向去了。
「哦好主意。」雙手朝下飛往天空，壞商人斯塔克一邊躲避氪星人一邊嘟囔，「把你自己賣了吧cap，記得多換幾塊氪石來。」
「我相信你，九十九塊。」
……
「e a little bit closer！」
曙光湮滅者在空中轉啊轉啊轉，像個孩子愛玩的萬花筒——無敵巨型的那種。
bgm的男神嘶吼：「i am all alone~！」
正在神盾局西分部試圖追蹤洛基的特工們猝不及防被陰影籠罩，差點齊齊開槍射擊——直到他們看見那個眼熟的外星人姑娘從駕駛艙爬出來，戰靴一蹬，從天而降。
原本還像貓戲老鼠一樣和特工們對打的大塊頭男性氪星人歪了下腦袋，「哢啦」一聲松松骨。
「噫~還歪頭，你歪頭一點都不萌。」
單膝落地的派特裡夏直起身來，暗紅色調的作戰服和黑色作戰長褲勾勒出肌肉流暢的腿部線條。
她嫌棄道：「都是氪星人，你怎麼長得一點都不好看？」
從半空中收回自己丟出去的圓盾的史蒂夫·羅傑斯看向她：「……烏冬塔？」
他身上那件白t恤已經沾上了很多塵土，還有血跡，棱角分明的臉上也有了一些擦傷。
硝煙和沙礫的氣息籠罩著戰場。
派特裡夏抽空看了他一眼，覺得這樣的美國隊長比說教的美國隊長要順眼的多。
然而史蒂夫的下一句就是：「這裡不安全，你應該待在你的戰艦裡……」用戰艦的武器比她自己跑下來肉搏要有效得多。
派特裡夏：「……」
……
半人馬星姑娘深刻的反省。
她之前為了好玩裝綿羊是不是裝太久了？
還是說這年頭屍骨活過來這種事都不嚇人了嗎？
但看在對方好歹說的是人話的份上，夏夏覺得，只要史蒂夫·羅傑斯不在她幹完接下去要做的事之後繼續說教，她會願意勉強破格給他提個價的。
史蒂夫被派特裡夏勉勉強強的眼神看得一臉懵逼。
「你不是地球人。」完全被無視了的氪星大塊頭不爽的揮舞拳頭，「你是誰？」
就算隔著不短的距離，他的聲音聽起來依然像打雷——轟隆隆的，就像他的拳頭一樣駭人。
周圍都是倒地的特工們，稀稀落落，都是被那雙拳頭揍得斷肋骨斷腿骨，地上還有一堆被打落的槍|械，不知道從哪裡跳下來的藏狐正以絕對不符合它設定的速度，吭哧吭哧啃槍頭。
派特裡夏對那個氪星人笑了一下：「我是誰？我是一個商人。」
仿佛完全沒覺得自己的回答和戰場的畫風有多南轅北轍，姑娘抱怨道：
「知道嗎？你們的出現讓老頭子的氪星收藏貶值了。」
一邊說，她一邊撩起了作戰服的腰側——在那裡，別著一隻長長的、有著暗紅鋒芒的箭矢。
「死掉的畫家才有最值錢的畫，這個簡單的道理我們都懂對吧？」
「為了那堆珍貴的收藏，我只能請你們幫忙，把價值重新抬回去。」
呐~所以你們去死吧，你們死了，被滅族的氪星的收藏價格就不貶了。
派特裡夏笑出兩顆森白的虎牙：
「——相信我，這已經是你們最好的價值體現了。」
大塊頭氪星人……大塊頭氪星人不明所以的看過來。
他似乎是佐德將軍旗下不怎麼用腦子的一個。
……
「哦……e on！」
等候片刻，派特裡夏不可思議的挑眉。
「你居然沒聽懂？你怎麼可以沒聽懂？！我說了那麼一長串呢！」
「好吧原諒你了，畢竟你看起來就是一副很蠢的樣子。」
周圍其他也沒有聽懂她在說什麼的神盾局特工們：「……」默默閉嘴不說話。
大塊頭這個聽懂了，於是他怒了。
暴怒的氪星人雙腳一蹬地，正要衝過來來個泰山壓頂。
旁邊的史蒂夫第一時間拼盡全力丟出盾牌，並以最快的反應速度往派特裡夏撲去。
……卻突然聽見了一聲嘹亮的口哨。
接下來的一整個場景都發生在短短的幾秒之內：
大塊頭氪星人蹬地的雙腳在神盾的停機坪上壓出類似衝擊波擊打過後的裂紋，直直往前沖，但他臉上的透明面罩卻仿佛被什麼神秘力量控制了一樣，突然打開；
紅白藍三色的星盾呼嘯而出，撞上氪星人因為面罩開啟而露出痛苦表情的臉，「哐當」一聲，隨後被臉反彈，往另一個方向彈射出去；
在原地面露狡黠、一邊控制氪星面罩一邊操控亞卡箭的派特裡夏，突然被一雙肌肉結實的胳膊推開，一臉懵逼的往下倒，在半空中扭頭看哪個傻逼推她……
破空的亞卡箭在箭尾曳出猩紅的光線，帶著極其清脆的箭鳴，沖向嘶吼的大塊頭……
推派特裡夏的二愣子羅大盾維持著緊盯氪星人的姿勢，眼睜睜看見那道明亮的紅光像是靈活的蛇一樣避開彈射的盾牌，扭身往表情猙獰的氪星人而去……
然後，「噗嗤」一聲。
穿透了他的顱骨。
……
紅的。
白的。
粘稠的。
噴湧的。
直到抱著派特裡夏在地上滾了兩圈，史蒂夫的視網膜上還殘餘著那大塊頭的太陽穴紅紅白白往下淌腦漿的畫面。
殘忍嗎？
其實戰場上有比這殘忍千萬倍的場面。
美國隊長見過太多類似的畫面，所以他腦海中的第一個念頭並不是這個，而是……
——原來那支沒有弓的箭是這樣用的。
漂亮的像是戰火與硝煙裡綻放的扶桑。
灼傷人眼。
第23章 貨物飛了
派特裡夏懵了大概兩秒鐘。
身為掠奪者的女兒以及在薩卡星長大的半主人……
派特裡夏·烏冬塔此生收穫過的最熱烈的擁抱來自老爹, 最黏膩的擁抱來自老頭子以及他的魔藤；
最彆扭的擁抱來自好姐妹星雲，最豪爽的擁抱來自瓦爾基裡；
最大的擁抱來自可愛的小綠胖浩克……
別問彼得·奎爾哪裡去了, 彼得·奎爾在靠近夏夏的時候就被一腳踹出去了。
然後就是現在。
最奇怪最莫名其妙的擁抱, 猝不及防，還在地面上滾了兩圈, 灰頭土臉, 但姑娘倒不怎麼想把他一腳踹出去（星爵：……？？？）。
派特裡夏：啊……
她感覺他剛剛的動作像是用身體在撲一個即將爆炸的手榴彈……
就像彼得·奎爾這個騙子哥哥介紹「美國隊長偉大歷史」時提到過的那樣。
果然來自九十九的擁抱很奇怪啊: )
沒等她感歎完, 身上的美國隊長就一臉歉意的放開了手，迅速起身之後、遲疑的向她伸出手：「……抱歉？」
然後派特裡夏就自己拍拍土站起來了。
她走到那個腦漿糊了一地的氪星人身邊, 用戰靴的鞋尖踹了他一腳。
確定對方已經死透了之後, 姑娘就單手提著屍體往回走。
原本懸浮在上空、佔據最好視野圍觀的曙光湮滅者突然打了個噴嚏，噴出幾朵煙火，並很不情願一樣往上又升了升。
周圍的特工們：「……」
怎麼感覺這飛船是活的？
他們怕不是被氪星人打得腦子搭牢了吧？
然而下一刻，派特裡夏的舉動直接坐實了他們的臆想。
「寶貝, 把你的嘴巴打開, 讓我丟個貨上去！」
曙光湮滅者拼命搖頭。
噫……髒髒的。
派特裡夏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先把這貨處理了我們再拿宇宙魔方, 你不是很喜歡亮晶晶的破石……啊不是……亮晶晶的寶石嗎？」
曙光湮滅者委屈巴巴的張開了「嘴」。
目的達成的派特裡夏手臂一揮，將大塊頭「嘭」的一聲丟上飛船的底層貨倉，拍拍手, 回過頭，卻對上了史蒂夫微微蹙著的金色眉頭。
……派特裡夏很想強迫症的把它搓平了。
……
「皺眉頭」說：「你要找宇宙魔方？」
派特裡夏有點彆扭的扭頭, 不去看「皺眉頭」。
她眼神的著落點落在更遙遠一點的半空中：
——那裡有在鋼鐵森林間穿梭而過的超人和佐德將軍, 他們穿透鋼筋混凝土建築物之後爆出碩大的煙塵, 像是沒有繽紛色彩的煙火。
屬於普通地球人的尖叫和哭嚎彌漫在遠方, 他們逃難、又覺得避無可避。
這個場景讓派特裡夏心頭湧上一股難言的……破壞欲，這種詭異的興奮感讓她猩紅色的眸子色澤轉沉，帶上一股陰鬱。
啊……弱者的哭嚎……她見過太多了。
反正他們總是躲在強者的背後……哭泣著祈求庇護。
等一切塵埃落定，看著吧，他們什麼刀都能捅得出手。
——就像當初，那些所謂的人民對待她的母親。
「……烏冬塔？」
美國隊長沉穩的聲音驚醒了她。
見姑娘回神，他又問了一遍關於宇宙魔方的問題。
派特裡夏被他弄的有點不耐煩，噘了噘嘴回道：「對啊，那是我的貨物。」
無限寶石的其中之一。
……
「它本來就不是地球的產物……」
出於不知道什麼目的——也許是剛剛美國隊長那一撲讓派特裡夏變得有點怪怪的——她有點多嘴的多說了兩句。
「再說，就算它是，你們地球人也根本就護不住它，還不如給我帶走。」
說完之後，一臉的理直氣壯jpg。
然而她猩紅的瞳色和臉上銀藍色的油彩讓她的「理直氣壯」畫風變成了「強取豪奪」……
精緻深邃的面孔瞬間變得有點孩子氣。
史蒂夫……史蒂夫覺得有點無力。
還有點好笑。
但他不否認派特裡夏·烏冬塔的話是對的。
宇宙魔方本就不屬於地球，它也從未給地球帶來什麼好處……
反之，它曾帶來綿延的戰火和無數的悲劇。
想到當初掌握了宇宙魔方的紅骷髏，來自布魯克林的二戰老兵表情凝重起來。
派特裡夏以為美國隊長凝重的表情是在不贊同她的話。
於是，在薩卡星向來她說一沒人會說二的夏夏出離憤怒了。
她覺得花時間和人解釋的自己簡直是腦子被洛基蠱惑，她覺得九十九塊的商品連九十九塊都不值了……
她需要來點發洩的物件，所以在餘光瞟到又一個被導彈直升機和多功能小飛箭（？）圍繞的男性氪星人時，她毫不猶豫的吹響了口哨。
……
西分部最高的大樓樓頂。
待在最好視野往下放箭的「鷹眼」巴頓抱著他的弓和小箭袋，表情冷峻的瞄準那個氪星人。
他已經換了很多種功能的箭矢，從炸|彈到麻醉到放電……統統用了個遍，但頂多對對方造成一點擦傷。
……畢竟是被懟進好幾幢樓裡也什麼事都沒有的超人的族人啊。
但他剛剛看見美國隊長那邊的戰況，那個不知名的紅眼睛姑娘似乎控制了氪星人的面罩。
——面罩一旦打開，他們就會陷入虛弱。
也許是水土不服。巴頓冷靜的想，甚至還有心情在心底哈哈冷笑一下。
所以他的下一箭應該……
非常細微的一聲「咻」。
最高強度的爆破箭對準了氪星人的頭部。
對方似笑非笑的看過來，發現了鷹眼的企圖，卻躲也不躲，似乎是篤定他們這些地球人傷不到他分毫。
為了保險，鷹眼冷靜的搭上了另一箭。
他是神盾局的特工，沒有任何超能力，唯一要說特殊……
他的箭是他之所以特殊的唯一原因。
巴頓一直都知道，在這個神明和外星人、超能力者和變種人亂跑的世界裡，他一旦失手，就只不過是個拿著弓箭的普通人而已*。
所以，他從來不會射偏，也絕不允許自己失手。
……
爆破箭近在咫尺。
巴頓絕佳的視力突然看見了一抹紅芒。
亞卡箭曳著長長的光尾，瞬息貼近了大咧咧挑釁鷹眼的氪星人。
它原本的方向是要直接穿透對方的太陽穴。
半途中，似乎是發現了鷹眼的箭，它抖動一下，很突兀的改變方向……
——轉而刺裂了氪星人的面罩、而沒有傷害他的皮肉分毫。
爆破箭維持著原本的軌跡，在氪星人因為接觸空氣而發青的臉色下，硬生生刺破已經出現蛛網裂痕的面罩……
「轟——！」
爆破箭在他臉上炸了。
被和氪星氣候不同的地球大氣迅速削弱力量、肉體衰敗的氪星人像是憋掉的氣球一樣，被最後一針刺破，炸成了紅紅白白的破裂水球。
腦漿稀裡嘩啦，糊了周圍的特工們一臉。
克拉克·肯特在自幼生長在地球，已經適應了地球的大氣。
其他的氪星人卻只能接受地球的黃太陽。
——他們說到底不是神，沒有洛基或者派特裡夏的適應性，在沒有黃太陽的氪星上，土生土長的氪星人也只有普通體能。
地球給了他們強大的力量增幅，也剝奪了他們內裡呼吸系統和循環系統所需的元素。
在這種情況下，氪星人只有兩種發展可能——衰敗，或者強行突破自我、像超人一樣晉升。
前者的例子，都已經死了。
後者的例子，就是依然在和超人纏鬥的佐德將軍。
他們兩個的戰場，已經晉升為真正的超人之戰。
生靈塗炭。
……
被鷹眼截了雙殺成就的派特裡夏有點不爽。
這種不爽，在看見自家亞卡箭屁顛屁顛跑去鷹眼的箭筒旁邊蹭來蹭去……時，達到了巔峰。
你一支有靈魂的箭居然跑去和沒有靈魂的箭談戀愛，簡直丟箭！
姑娘氣哼哼跳上了曙光湮滅者的圓盤上，讓它帶著她升上高空，然後躍到了鷹眼面前。
她問：「嘿，佛佛說洛基想控制你但是被它打斷了，洛基和宇宙魔方呢？」
鷹眼抱著他的小箭袋，被迫躲避在他周圍抽風一樣繞了一圈又一圈的暗紅色箭矢。
因為高速產生的紅色光帶像是呼啦圈一樣在巴頓周身懸浮著，閃亮亮。
這讓箭無虛發的神箭手看起來像是個跳芭蕾舞的小姑娘……
派特裡夏被自己的想像逗笑了。
不知道外星人為什麼莫名其妙笑起來的「小姑娘」謹慎的回答：「他消失了——用宇宙魔方。」
……然後外星人的臉猛地拉了下去。
巴頓頓時戒備起來。
……
派特裡夏曾經和洛基相處過一個星期。
——她並不喜歡來自阿斯加德的邪神，但一般有高天尊在場的時候洛基都在，她總不可能不見自己的養父。
阿斯加德小王子有一張不愧於他的血統和名號的臉。
他俊美而憂鬱，笑容優雅又迷人，說話都像在誦讀莎翁的詩……
所有人都被他吸引，就算知道他說的話真假難分，也願意沉醉在他酒一樣的目光裡。
可惜派特裡夏最討厭說漂亮話的人。
不過，討厭歸討厭，姑娘並不會因此低估邪神的魔法實力。
——當邪神想要隱藏，找破天都找不到他。
所以她才會這樣不爽。
貨物都已經在嘴邊了，卻被人中途截胡，截胡的還是討厭鬼洛基。
夏夏快要氣炸了……
寒氣一層一層往外放，克林頓·巴頓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去拔箭的手。
突然，一艘灰黑色的昆式戰機由天邊而來，逐漸變大，然後停在了這一處高樓的樓邊，和盤子形狀的曙光湮滅者肩並肩。
「滋」的一聲，看起來很高科技的艙門緩緩下放。
露出來的灰黑色階梯上，一雙無處安放的大長腿往下踏步而來。
純黑色的彈力作戰服勾勒出完美的身段，蜂腰上系著一排武器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戰服在脖頸處露出一小片白皙肌膚。
再往上，是一張頗具俄羅斯風情的面孔。
性感的嘴唇和橄欖綠的貓眼，舉手投足皆是風情萬種，卻也危險得讓人不敢輕舉妄動。
——娜塔莎·羅曼諾夫，神盾局的黑寡婦。
沒有人會在看見她時，再分神去看她身後跟著的、眼鏡卷毛的班納博士。
原本踩在暴怒的邊緣反復試探的派特裡夏猛地收回了jio。
她盛著怒火的眼眸軟下來，原本因五官深邃而顯得富有攻擊性的面孔也染上了紅暈。
「你真美麗，女士。」
派特裡夏上前一步，猩紅色的眸光像最稀有的紅寶石一樣明亮。
「請容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派特裡夏·烏冬塔——掠奪者之女，薩卡星的半主人。」
「你知道……為什麼烏鴉像寫字臺嗎？」
第24章 撩與戰後
為什麼烏鴉像寫字臺？
「因為……你喜歡我。」
低啞的女式嗓音像是迷離的煙。
擁有豔麗紅發的女特工僅僅反應了半秒, 就無縫銜接上了派特裡夏的話。
她不但接上了話, 還在說完之後勾唇一笑，橄欖綠的眼眸波光粼粼, 捲曲的頭髮在陽光下有一層金子一樣的潤光。
整個人看起來美豔又強勢，像一杯冰涼涼又熱辣辣的烈酒。
很淺淡的香味迎面而來。
派特裡夏敏銳的嗅覺辨別出, 那是一些用於治病的草藥的氣味，再混雜一點硝煙味兒和接骨木花護髮香波的味道。
派特裡夏：「……」
派特裡夏：「！！！」
……哇！
她怎麼知道這個梗！
星爵個大屁眼子！
說好的一招撩遍宇宙無敵手呢？！
在理想型小姐姐面前丟臉了！
屁眼子！
q^q
直接把眼前做紳士狀的紅眸小姑娘撩到癟嘴，娜塔莎一撩紅發，讓出了路, 給鷹眼介紹道：
「這是班納博士。」
伽馬射線的研究專家, 他能找到宇宙魔方。
鑒於派特裡夏·烏冬塔在場，娜塔莎沒有把後半句說出來。
——身為神盾局高級特工，她當然知道這個外星姑娘，也看過關於她的影像和調查資料。
女特工身後不怎麼起眼的襯衫男士推了推眼鏡, 朝身上還環繞著飛箭紅光的鷹眼點點頭。
他看起來像個老好人或者教授，整個人有一種略帶局促的溫和氣質，仿佛總是在顧慮什麼一樣。
克林頓聽見「班納博士」這個名字的時候頓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麼, 有所顧忌, 肌肉有些繃緊。
「克林頓·巴頓, 代號鷹眼。」
他簡短的自我介紹了一下, 很快進入主題。
「儀器已經準備好了, 請跟我來。」
他們這些人根本沒有辦法阻止氪星人, 最好的位置就是協助班納找到洛基。
然而派特裡夏並不打算讓他們就這樣走了。
……
「我覺得你……長得有點眼熟。」
班納博士還沒反應過來這是在和他說話, 派特裡夏就已經閃到了他面前。
被一位美得特別有衝擊力的姑娘用古怪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任誰都會不自在。
特別是班納博士這種有八個博士學位的技術宅科學家，簡直快要冒汗了。
一旁的娜塔莎雖然急著想帶班納博士去局裡，卻也不想在這時候把派特裡夏惹毛了。
——誰都不知道這種性格古怪的外星人有什麼怒點。
所以她並沒有催促。
派特裡夏死死盯著班納盯了半天，卻到底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她畢竟不是地球人，審美偏好囊括著宇宙的各個種族。
有時候，三條腿和一條腿，螢光黃皮膚和藍綠色皮膚……的種族在她眼裡，都沒太大區別。
所以我們並不能苛求半人馬星人到了地球還不能患上臉盲症。
除了一些特別特別好看（比如娜塔莎和佩姬）、或者特別特別有特色（戴個獨眼眼罩和裝在鐵罐裡）的人，姑娘一般是不記其他人的。
於是，會讓她感覺眼熟的班納博士，就是一個大寫的行走的「特別」。
但她真沒見過他。
……
狐疑的夏夏讓開了路。
但她的目光依然在班納博士身後如影隨形。
如果不是這目光明顯沒有什麼特殊含義，班納博士幾乎要忍不住懷疑她剛剛那句「我覺得你長得有點眼熟」是在搭訕了。
如果事情就這樣繼續發展下去，也許他們可以通過監測宇宙魔方放射的伽馬射線找到洛基。
但命運這個小婊砸總是接二連三的玩弄世事，以供它自己看戲。
之前一直在樓下搜刮子彈當零嘴吃的藏狐佛佛，不知道什麼時候掛到了曙光湮滅者身上、跟了上來。
它原本只是癱著身子懶洋洋打飽嗝。
……啊……佛……飽飽的想困覺……
卻在某一個回眸中，瞥到了布魯斯·班納。
佛——！！！
一聲震耳欲聾的獅吼，大餅臉的藏狐以一種絕對迅捷的姿勢，飛撲到布魯斯·班納身上，瘋了一樣咆哮。
——甚至把永遠都在和它作對的亞卡箭給嚇住了。
布魯斯·武力值負數·班納博士根本感覺不到身後有東西撲來。
等他感覺到的時候，已經晚了。
心臟像是坐了跳樓機一樣，即將撲通撲通蹦躂出嗓子眼。
比心臟更誠實的，是他體內的另一個大傢伙。
在鷹眼黑寡婦驚懼、派特裡夏又愣又喜的目光下，班納博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綠、變高、膨脹……
硬生生從格子襯衫的科學家變身肌肉虯結的綠巨人浩克。
「吼——！！！！」
……
「綠胖！綠胖！親愛的大綠胖！」
「哇——夏夏的小甜心！夏夏的大蜜糖！」
「你為什麼不說話？」
當史蒂夫·羅傑斯終於從樓下趕上來，推開天臺的門時……
入目就是一隻碩大的、肌肉如山的、綠油油的超級巨人。
它像是猙獰暴躁版本的史瑞克（出自史蒂夫最近補的2001年動畫電影《怪物史瑞克》），仰天嘶吼，震耳欲聾。
在它小山一樣的大腿邊，一身暗紅色作戰服的派特裡夏雙手大張的歡呼著。
而那只原本無比佛系、能抱就絕對不能走的藏狐，活蹦亂跳的沖著綠色巨人狂吼，發出幾十倍於它的身量的獅嚎。
「吼——！！！！」
「佛————！！！！」
「吼——————！！！！」
「佛————————！！！！」
看過土撥鼠在山巒上嘶吼的gif動圖嗎？
讓我們把那圖放大無數倍……
然後複製粘貼，鏡像反轉，拼在一起……
就是現在的畫面: )
娜塔莎·羅曼諾夫和克林頓·巴頓看起來被震到耳朵痛了，雙雙表情扭曲的捂住耳朵。
只有派特裡夏一個人笑到直抽抽，一邊用手指堵耳朵，一邊用甜蜜的語調大喊：
「我就知道你們兩個小可愛不能放在一起！你們每次見面都鬧彆扭！」
「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可愛辣！」
太可愛辣……
可愛辣……
辣……
史蒂夫·老冰棒·羅傑斯：……？？？
一個是表情又喪又醜的狐狸，一個是看一眼就可以嚇哭小孩、邊吼邊狂噴口水的綠色大塊頭。
兩個……小可愛……？
太……可愛……？
他可能真的老了吧，老到不能和宇宙潮流接軌了: )
四倍聽力讓史蒂夫的耳膜快震破了，他一邊艱難的移到這邊，一邊對娜塔莎吼：「這是誰？！敵人嗎？！要打嗎？！」
娜塔莎吼回來：「不用！他是！班納博士！」
史蒂夫吼：「——什！——麼！？」
史蒂夫吼：「我——是不是——聽錯了？」
巴頓吼：「沒錯！——就是！他！」
史蒂夫：「……」
你們現在拿八個學位的人都這麼強大的嗎？
……
好在，大概是吼累了，智商不超過人類八歲小孩的浩克煩躁起來。
他不再吼叫，而是舉起拳頭。
在幾人或防備或震驚的目光下，綠巨人一拳揍飛了堅持不懈沖它挑釁的藏狐。
世界頓時安靜了。
在這種安靜中，通訊頻道裡傳來了斯塔克虛弱的嗓音。
「hey，guys……」
「你們是在開咆哮派對嗎？」
「你們還記得公屏沒、關、閉、嗎？」
「既然有開派對的空，能不能先給你們可憐的隊友搭把手？」
說到最後，他終於忍不住也大吼出聲：「這個氪星女人快把我的裝甲給拆了！」
然後又是「嘭！」的一聲，那個貓捉老鼠一樣逗著馬克盔甲玩的氪星女人又是一擊，將裝甲原地撞飛了出去。
聽到公屏那邊的動靜，黑寡婦把視線移回氣哼哼的大塊頭，試探著緩步靠近。
「嘿，大塊頭。」她用輕柔和緩的語調說。
「往那邊看一眼……對……看見那個黑色制服的女人了嗎？」
「去和她玩，記得避開點人群。」
派特裡夏被黑寡婦壓低的嗓音迷得心尖兒顫。
左手是理想型小姐姐，右手是可愛小綠胖。
哇，夏夏離人生贏家只差一個接任掠奪者首領位置的距離了！
不遠處，牆體裡哼唧的佛佛：「……」
……佛……個腦袋！
q^q
……
有了綠巨人加入戰局，斯塔克立馬輕鬆起來。
他甚至還有心思吐槽：
「繼《博物館奇妙夜》之後《怪物史瑞克》也被搬入了現實，看來鋼鐵俠個人電影的計畫也應該提上日程了。」
狂暴狀態的浩克速度和力量都達到一個超高量級。
在一番追逐、砸穿了氪星女人的面罩後，它很輕易就打暈了對方，玩具一樣隨手一丟……
氪星女人被湊過來的曙光湮滅者張大口接住。
後者打了個血腥味十足的飽嗝，露出裡頭裝的之前兩具男性氪星人屍體。
……如此這般，便只剩下了超人的戰局。
兩個同樣經過強化的氪星人速度力量都超了神，即便是浩克也追趕不上。
全球衛星監控顯示，那兩人已經飛離曼哈頓。
克拉克和佐德將軍一路吼著「你殺了我父親！」……和「不！那是為了氪星未來的必要犧牲！」……互相狂毆對方，然後齊齊飛到了北冰洋。
……已經沒有人想去追了。
畢竟，如果軍方追過去，兩個氪星人可能又已經跑到另一個半球了: )
追？不存在的。
現在，軍方原本出動的、用來打擊外星來客的直升機和軍隊，都轉而開始安撫民眾，記錄戰損。
神盾局的特工各司其職，排除一切可能的隱患，控制新聞走向……
在這種詭異的戰後狀態下，即便仍有「洛基和宇宙魔方行蹤不明」的隱患，大家也勉強松了口氣。
找個沒有坍塌大樓或者炸毀飛機的地方——比如斯塔克大廈。
然後排排坐，吃果……啊呸……商議大事。
唯一對此狀況感到不滿的，可能只有派特裡夏。
……
已經從綠巨人浩克變回班納博士的班納，體會到了此生最大的尷尬。
由於變身的身軀過分龐大的原因，他的理工男特色格子襯衫已經徹底報廢。
原本寬鬆的休閒長褲也已經破成一縷一縷，勉勉強強掛在腰上。
都已經尷尬到這份上了，還有一個更大的難題。
那就是……
浩克到底什麼時候交了外星人朋友的？？？
斯塔克大廈。
「唉……小綠胖真是個好寶寶，你看他變身之後還給你留了褲子。」
舉著托尼·斯塔克珍藏的幾萬美金一支的香檳「敦敦敦」往下灌，派特裡夏一抹嘴唇，一撩黑髮，順手把喝空的香檳瓶摔到高級定制的大理石地面上。
她拍著班納博士的肩膀，發出令人聽著都肩膀疼的「啪啪」聲，說：
「你褲子的……嗝……品質為什麼這麼好？」
「為什麼你衣服都炸了……褲子還沒炸？」
班納博士肩膀都快被斷掉了。
他的臉上滿是生無可戀。
——你問我，我問誰呀？
——永遠都留一條底褲的超能力瞭解一下？
: )
第25章 九十九塊
「哇……嗝……」
碎裂的酒瓶砸了斯塔克大廈頂層的滿滿一地。
所有人都一臉「我是誰我在哪裡」的模樣, 蜷縮在唯一沒有被碎玻璃和酒液佔領的高檔手工定制沙發上。
——弱小, 可憐, 無依無靠。
他們看著依然在「敦敦敦」灌酒的派特裡夏, 徹底失去了言語。
「哇……小綠胖你長小了。」
灌下第十四瓶葡萄酒, 又掏出亞卡箭撬開第九瓶香檳……
派特裡夏一邊摸著自己平坦得好像根本沒喝幹無數瓶酒的小肚子，一邊去掐班納博士的脖子。
「你長小學壞了，都會和夏夏搶小姐姐了！」
「那是夏夏的小姐姐！q^q」
她嚶嚶嚶的假哭起來，然後反手在沙發上摸來摸去，想去拉坐在她身旁的娜塔莎, 以證明浩克的錯誤以及惡行。
娜塔莎微微一笑, 身子無比優雅又靈巧的移開幾英寸。
……露出了她旁邊坐著的、一臉老實樣的美國隊長。
於是派特裡夏一把將旁邊的史蒂夫拉到了懷裡。
灌了不知多少酒的半人馬星姑娘身上有一股白葡萄和接骨木花混雜的味道。
她那身暗紅色調的作戰服不知是什麼材質, 在大夏天裡也涼絲絲的，柔軟而強韌。
但金發藍眼的男人的臉上，卻像是被滾燙的熱毛巾捂住了一樣燒起來。
被掐著脖子搖晃揉搓的班納博士：我是誰我在哪裡？？？
時時刻刻關注美國隊長的迷弟寇森：放開那個隊長！！！讓我來！！！
正在挖鱷梨醬補充體力的鷹眼：看戲: )
坐姿優雅的黑寡婦：深藏功與名。
……
幾秒鐘後。
剛調試完儀器的托尼·斯塔克從實驗室走出來。
他一邊說著「班納, 儀器已經按照你說的弄好了，你可以進來調試一下伽馬射線搜索模型……」，一邊走到大廳。
然後就收穫了一個衣衫略淩亂的、金色頭毛亂翹的、湛藍的眼眸飄忽的、英俊正直面孔漲紅到冒汗的, 史蒂夫·正襟危坐·羅傑斯。
焦糖色大眼睛的男人差點退後幾步出門然後重新進來一遍。
他分外懷疑的看了眼似乎剛剛經歷了一番掙扎的史蒂夫，又看了眼在一旁委屈巴巴掐班納博士脖子、嚷嚷著「小姐姐都不讓我抱qaq」的派特裡夏。
「……這裡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托尼攤手。
然後又瞥了腳下一眼，一驚：「地上又是怎麼回事？！」
小笨手正在大堆的玻璃碎片和酒水漬中艱難移動，蛇皮走位。
——連平時笨拙的動作都被迫靈巧了不少。
「老賈, 這都是她一個人喝的嗎？」
托尼指了指猩紅眼睛、看不出是不是醉了的派特裡夏, 問。
ai管家用優雅磁性的嗓音回答：「是的, sir。」
「地上共計二十二瓶酒的碎片, 加上烏冬塔小姐手上的第二十三瓶，」
「是您在大廈存貨的百分之五十七點五，總估價接近兩百萬美金。」
派特裡夏打了個一個小小的嗝，又抓了一瓶酒，拔掉酒塞懟進了佛佛嘴裡。
正扒拉在班納博士大腿上咬他玩的佛佛猝不及防，變成了小雞嘴。
它趕緊手腳並用拔出酒瓶，一jio踹到了地上。
「——哐當！——哢啦！」
碎碎平安: )
賈維斯：「好的，第二十四瓶了，sir。」
托尼：笑容漸漸消失gif
……
在鋼鐵俠的鋼鐵胳膊的幫助下，班納博士終於掙脫了派特裡夏。
越過一地碎玻璃而來的托尼·斯塔克環繞一圈，沒看見他能坐的空位，只好翻了個白眼坐在沙發靠手上。
「也許我應該讓在場幾位特工回避一下但還是算了吧反正還是直接問你們比較方便。」
他劈裡啪啦開口，一向玩世不恭的臉上掛上了難得的嚴肅。
「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代表著我之後的全部態度。」
「現在局勢亂七八糟，超人已經和那個寸頭互毆毆到西伯利亞去了，綠披風的小馴鹿還沒找著。」
「——所以我們也沒空和神盾局扯皮。」
寇森臉上依然掛著那溫和的笑，但他站了起來。
身為高級特工，他當然有很多事要做，但尼克·弗瑞把他安排在這邊可不是因為他是隊長的迷弟。
從宇宙魔方被超人捅出來開始，神盾局局長就做好了讓寇森來應對責問的準備。
「準確來說，超人已經贏得了勝利。」寇森舉了一下他手上的通訊器，將介面展示給他看，「這是我剛剛收到的消息。」
「well，well，well……」托尼不為所動，啪啪啪拍手。
「那現在只有我們的問題了。」
「——我們。」
他勉強指了一下美國隊長，沒忘記帶上實驗室內的班納博士，然後略過了派特裡夏，最後回到寇森、巴頓、和娜塔莎身上。
「——和神盾局。」
……
黑寡婦和鷹眼的表情也嚴肅起來。
然後，斯塔克說：
「現在，我們——準確來說是我和班納不包括老冰棒——的確在為你們找宇宙魔方。」
「但找到之後，它不可能再被送回神盾局。」
仿佛意識到什麼的史蒂夫·羅傑斯看向寇森，後者表情沒什麼變化，卻難得有點心虛的避開了他的注視。
下一刻，史蒂夫不大好的預感成真。
「cap，你以為他們拿宇宙魔方來幹什麼？」
小鬍子男人的表情無比嘲諷。
「製造清潔能源緩解溫室效應嗎？」
話音剛落，賈維斯突然在半空中投出了一幕又一幕、一看就是加密資料的導|彈圖冊。
——圖冊非常詳盡的描述了武器能量來源以及預估可造成的殺傷力。
「神盾局裡囤積著九頭蛇當年製造的武器並加以研究，並拿宇宙魔方再度製造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這，才是他們在做的事情。」
托尼·斯塔克有一雙太能夠表達情緒的眼睛，仿佛就算他一句話不說，他的情感就能從那雙焦糖色的眼眸裡映出來一樣。
就仿佛他此刻的怒意。
……
「……別忘了你自己的發家史，斯塔克。」
頂層盡頭的電梯那邊，黑風衣黑眼罩的尼克·弗瑞走了過來。
他滿身塵土，看起來剛從之前的戰場趕來，還沒來得及換衣服。
他用那只獨眼環視一圈，沉聲說：「斯塔克工業本就是軍火商。」
「哦……有意思。」托尼雙手抱胸。
然後他直接懟了回去：「既然你一定要究根結底，那我們就來說道說道。」
「國土戰略防禦攻擊與後勤保障局還是霍華德·斯塔克創辦的呢，我托尼·斯塔克說什麼了嗎？」
「別忘了，你們當初成立的目的可是對抗九頭蛇，現在卻在做和他們一樣的事。」
那雙焦糖色裡仿佛淬了冰。
尼克·弗瑞冷冷的看著他。
史蒂夫也站了起來，向來溫和的藍眼睛銳利得迫人。
——這次，他站到了托尼那一邊。
「……咕！」
在這種劍拔弩張的沉寂中，一聲小小的酒嗝，突然打破了滿室令人窒息的寂靜。
——是一直懶洋洋葛優癱的派特裡夏。
她搖了搖頭，臉色突然就變得很清醒，仿佛手裡掌握著「醉酒」與「醒酒」的開關，
「九頭蛇（hydra）？」
「我好像在入侵你們內部網路的時候看到過這個名字……是不是有個六爪大魷魚標誌的那個？」
仿佛完全沒看見尼克·弗瑞突然又黑了三個度的臉色，派特裡夏笑眯眯繼續說：
「它不是你們名字很長局的秘密分部嗎？」
「怎麼？你們現在起內訌啦？」
……
繼氪星人入侵地球、神明奪取宇宙魔方等大事件之後，眾人又得到了一個喜聞樂見（bu）的大消息。
神盾局被九頭蛇滲透入侵了。
感天動地，普天同慶。
感覺劇情一下子從熱血沸騰的英雄救世劇場轉變成了陰森恐怖的諜戰滲透權謀劇。
——還是幾十年連續在沒人看的午夜檔播出的那種。
先不說這件事給鷹眼黑寡婦寇森弗瑞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陰影，美國隊長恐怕是收到衝擊最大的一個。
想想看吧。
你為了消滅某個惡行，失去了無數共同奮戰的戰友、約定了一支舞曲的紅衣紅唇初戀、「i\'m with you till the end of the line」的兄弟……
乃至最後，將自己年輕的生命和本該四倍于常人的未來撞入無盡幽暗的北冰洋。
然後，在世事皆故的新世紀被挖出來。
被迫再一次失去衰老沉眠的親人，再一次懷緬在眼前掉下雪崖的「buddy」……
煢煢孑立面對這整個新時代。
你以為這是走向新世界的必要犧牲。
你以為忍受不知是奇跡還是折磨的復活，是為了看見努力之後創造的新時代。
然後……
「啵。」
輕飄飄的。
泡沫碎裂。
那些浸透了淚與汗的血色犧牲，那些硝煙和繃帶和珍貴的消炎藥，那些普通民眾祈禱的淚水和勝利的歡呼，那些珍貴的像金子一樣的人……
都成了模糊的、陳舊的、遙遠的「過去」。
一切的犧牲只換來惡行更加謹慎而瘋狂的擴張，成了滋養陰私的肥料。
——砍下一個頭，長出兩個頭。
海德拉。
……
派特裡夏抬起眼眸，看向眼睫低垂的史蒂夫。
——他雙手成拳，修長的指骨因為過分用力而發白，整個人像是被肉眼可見的風暴籠罩了。
姑娘目不轉睛，漸漸的，她臉上因為剛才那番話而殘餘的惡劣笑意，消失了。
派特裡夏·烏冬塔其實長得不大像她老爹，繼承自勇度·烏冬塔的半人馬星血脈主要體現在她的眼睛上。
除此之外，她的外貌特徵都趨近於人，能力也很像勇度。
大部分人知曉她生父是誰的人，都以為她的生母是個人類或者出身於其他什麼類人種族。
只有派特裡夏自己知道，母親留給了她什麼樣的天賦。
也許和她「可以分割自身靈魂控制屍骨」的能力有關，在靠近任何智慧生命的時候，她都可以或多或少感應到對方的情緒。
所以她在薩卡星對人氣top愛說甜言蜜語的小王子洛基沒好臉色。
所以她總是恨鐵不成鋼的刺激整個人bulingbuling發聖光的克拉克·肯特。
所以她最喜歡和親近綠油油脾氣差還愛噴口水的浩克。
所以她此刻……
破天荒的有些無措。
她沒想到自己幾句話會讓這個看起來可以「偉光正」到地老天荒的金髮男人這樣痛苦。
美國隊長對她而言就是幾個標籤。
比如「星爵的偶像」，「美國歷史的一部分」，「九十九塊」，或者其他什麼什麼什麼。
她很難理解這種將不管多重的責任都掛在身上的人。
派特裡夏第一次見到的這種人，是她的母親。
第二次見到的就是這個……
好吧。
九百九十九。
第26章 喵喵喵錘
肌肉。經絡。皮膚。
即便已經衰敗，即便已經死亡, 其內依然蘊含著的力量依然彰顯著它的存在感。
曙光湮滅者的下層空間, 不透光的囚室乾燥而冰冷。
派特裡夏·烏冬塔站在昏暗囚室的正中間, 面前擺著三架純鉛澆築的棺材。
她慢吞吞的踱步, 路過一具氪星屍體, 第二具氪星屍體, 第三具……啊不是屍體了, 是肉體崩潰狀態的氪星女性。
緊閉的眼睛, 破風箱一樣呼啦呼啦的喘息……
浩克那一拳的力量實在強勁，這個最後的氪星女性也活不了多久了。
黑髮姑娘靜靜的想。
她這次出奇的有耐心，只是盤腿坐在地上等待著，等待著……
等到她可以徹底感受到那具女性軀體的易掌控感——就像一具被穿上了線、明晃晃引誘人去操控的布偶。
一。二。三。
有超人守著, 佐德將軍的屍骨約莫是弄不到手了, 但眼前這三具……
說實話，即便是派特裡夏母親當年的鼎盛時期，也不一定有這樣好的收藏品。
看看吧, 看看這相對其他星際巨獸而言格外嬌小而易於掌控的軀體。
看看這可以吸收黃太陽而節節攀升的實力。
他們甚至不需要呼吸，以至於沒有被地球大氣「污染」的後顧之憂……
此次地球之行, 實在是超乎派特裡夏想像的收穫豐碩。
再等她將宇宙魔方弄到手……
就可以掏空兩個老頭子的錢包了。
嘻嘻嘻。
……
一次性分割三份靈魂消耗巨大。
尤其這三具屍骨新鮮、血肉尚在，消耗的力量也就數倍于當初的霸王龍。
等臉色蒼白的派特裡夏從曙光湮滅者裡爬出來, 斯塔克大廈差不多已經人去樓空，班納博士的背影在實驗室中分外孤寂。
除此之外, 整個頂層, 只有賈維斯留下的一部分程式優雅有禮的向她問好。
商議完事情的幾位英雄和特工們, 當然並沒有時間精力耗在聚會聊天上。
前者趕往戰損區幫忙挖出被困在廢墟裡的民眾，後者則是被九頭蛇的消息搞得不得不走。
至於他們為什麼放任派特裡夏弄走了氪星人屍骨，還放任曙光湮滅者停靠在斯塔克大廈頂層？
開玩笑……
一，就憑她那把箭，根本就沒有人攔得住她。
二，那圓盤放煙火的飛船看起來就比神盾局的戰艦高級。
三，唯一能攔住她的浩克居然還好像和她認識。
尼克·弗瑞：體會過什麼叫絕望嗎: )
……
「哐哐哐。」
「哐哐哐。」
玻璃門外隱約傳來一句「嘿，小綠胖！」。
專心致志盯著搜索模型看的班納博士頓時感覺脖子一疼。
講道理，他一點都不喜歡和浩克掛上鉤，但顯然他沒辦法和一個兇殘的、居然和浩克很熟的外星人講道理。
鑒於他和浩克的記憶從來不共通，班納也無從知曉派特裡夏其實根本不認識這個時間點的浩克——但這並不妨礙她自來熟。
「請問要放烏冬塔小姐進入嗎？班納博士。」賈維斯適時的請示道。
然後班納博士很有骨氣的拒絕了（劃掉）。
班納……班納博士還能怎麼辦，他只能把對方請進來，還很沒話找話的和她彙報了一下搜索進展——搜索範圍已經縮小到兩百公里了，接下去只要balabala，他們就能balabala。
原本只是隨便這麼一說，沒想到對方的理解能力超乎他想像的快。
熱核天體物理學，庫侖勢壘，量子隧穿效應，重離子束劇變……
伽馬射線的原理和波動檢測方式，外加格外複雜的計算公式……
姑娘從一開始似懂非懂的磕磕絆絆，到後來甚至能夠一針見血的提出幾個問題。
七個博士學位的班納博士腰杆子都挺起來了。
他此刻已經完全忘記眼前這個姑娘是浩克的兇殘外星人朋友，沉浸在科學探索和教書育人的海洋裡無法自拔，恨不得抽出一套考卷摔到她臉上。
直到派特裡夏抽空看了一眼輻射監控屏，突然挑眉發問：「這裡是什麼情況？」
難得一次性說了這麼多話的布魯斯·不善言辭·班納：「……？」
他轉過頭，卻發現原本好好的監控屏突然不斷閃爍，滿是雪花一樣的干擾痕。
沒等他想出干擾源是什麼，整個室內突然陰暗下來。
……
曼哈頓上空。
原本的陽光普照突然變成烏雲密佈，轟隆隆的雷聲伴隨著電光，雨雲翻湧。
整個天幕都變成了麥旋風口味的卷卷霜淇淋。
在民眾震驚的目光下，又一個紅披風，裹挾著雷電、從天而降。
遠遠望去，他像是「一個超人加一個美國隊長然後除以二」。
——紅披風，藍眼睛，金色的頭髮，雄偉的胸肌和臂大肌。
一邊下墜，一邊舉著他閃亮亮的大鐵錘狂吼：「where are you! brother!」
最後落到了全曼哈頓最高最閃亮的斯塔克大廈頂端……的飛船上。
全曼哈頓：？？？
這年頭找狄迪的尋人啟事還能這樣幹嗎？
如果鷹眼或者寇森或者神盾局其他的高級特工在場，他們定然能認出這位曾經被奧丁剝奪能力踹到中庭幾日游的阿斯加德大王子。
但現在他們都跑去安全屋秘密探討九頭蛇滲透問題了。
沒有人出面解釋雷神托爾的地球友好型屬性，在地面上幫忙搬磚救人的美國隊長和鋼鐵俠只好再一次跑回斯塔克大廈。
——屁股後面還跟著一隻嘰嘰喳喳、也在幫忙救人的「紐約市民好鄰居」蜘蛛俠。
「斯塔克先生，我感覺今天是地球次元壁最薄的一天，之前和超人一起打來打去的氪星人也就算了，我在皇后區都聽見了戰鬥動靜，現在又來的這個是不是新的反派？他大喊兄弟是不是因為之前已經有人提前潛入地球打埋伏了？……」
氣泡音在半空中嘚啵嘚嘚啵嘚。
直到蕩著蛛絲降落到斯塔克大廈頂層，話嘮的小少年才猛地打了個嗝。
「咕！……你怎麼在這裡？！」
……
長靴，戰服，精緻又深邃的面孔。
端坐在沙發上的姑娘有一種獨一無二又令人過目不忘的美，面無表情的時候尤其抓人眼球。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讓彼得·派克看見的時候像是見了鬼，而其他人居然都覺得……理所當然。
啊，看來這個年輕的小超英也被禍害了啊，完全沒感覺到奇怪呢: )
↑以上，就是班納博士的心聲↑
得知狀況的尼克·弗瑞很快通過通訊頻道告知了眾人雷神托爾的身份和友好性，並重新派遣了鷹眼和黑寡婦過來接應。
——他顯然認為雷神是解決邪神問題的關鍵。
但，美國隊長等人趕到後發現，「托爾友好與否」其實不是特別重要。
因為這個神正一臉懵逼的仰躺在大理石地面上，保持著單手舉高想要抓住空氣（？）的姿勢，脖子上多了一個蜘蛛俠同款電擊片。
托尼下意識嘲笑：「哈，一文不值。」
↑來自一張黑卡的驕傲↑
不知道自己已經升到九九九的史蒂夫輕輕咳嗽了一聲。
貧窮本窮小蜘蛛：「……qaq」
「那個鹵蛋局長說你是來處理你弟弟的事情的。」
托尼抽空瞥了一眼班納博士的搜尋進度——快要成功了——收回目光，問：「那你想怎麼做？」
——問是問「你想怎麼做」，語氣卻等於在罵「你特麼能做什麼」。
自知理虧的雷神並沒有在意中庭人的冒犯。
他舉手舉了半天，試圖召回妙爾尼妙錘，卻發現他的喵喵錘不聽他使喚了……
這簡直讓他回想起當年不被喵喵錘承認的恐懼。
托爾不知道錘子出現了什麼問題。
就像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那個紅眸女性一見到他就嗤笑一聲「哈，一千萬？」，然後「啪嘰」甩過來一枚電擊片一樣。
——和剛才托尼·斯塔克的「哈，一文不值」有異曲同工之妙。
奪走了雷神之錘控制權的派特裡夏笑而不語。
……
「彩虹橋毀了……」
「靠著全知全能的海姆達爾的定位，和我父王奧丁聚集的暗能量——哦你們中庭人可能聽不懂——總之他們一起用特殊方法將我送來了中庭。」
「……我們都以為洛基死了，我們還為他舉行了哀悼。」
說到這裡，這個金髮的神明滿臉「再度被欺騙了感情」的複雜情緒。
鷹眼在娜塔莎耳邊說了聲「這好像愛情懸疑奇幻倫理劇」，然後被後者翻了個白眼。
托爾沒注意到，他繼續說：「我不知道他借助了誰的力量來到中庭，但我們必須制止他的陰謀……」
雷神的一番話，在眾人聽來，基本等於放屁。
有本事把先你弟弟揪出來啊……
眾人的沉默下，娜塔莎·羅曼諾夫突然若有所思的發問：「那個海姆達爾……是如何把你定位到曼哈頓的？」
托爾「啊？」了一聲：「就，定位到洛基身邊啊。」
「但我剛剛沒看見他。」
「可能暗能量的跨界傳輸有點偏差，畢竟還是彩虹橋最好使，可惜……」
雷神沒注意到，從他第一句話說完開始，在場的其中幾個人臉色就變了。
派特裡夏一臉的若有所思。
突然，單手握拳、錘到了另一隻手攤開的手掌上，恍然大悟。
說起來，她的曙光湮滅者好像是地球的甜甜圈形狀啊……
中間，是空的。
: )
……
「轟——！」
「嘀嘀嘀嘀嘀嘀——！」
一道晶藍色的反氣流在斯塔克大廈頂層炸開，宛若波浪一樣層層遞進，最終凝聚成了一條刺透天穹的沖天光柱。
與此同時，原本還差幾公里就能定位成功的伽馬射線探測模型，突然一下蹦到了進度條盡頭，發出激烈的警報。
——顯示幕上的定位，恰恰就和他們自身所在的位置重合。
一時間，曼哈頓，乃至整個可以曼哈頓周邊可以看見光柱的城市，都被驚動了。
斯塔克大廈頂層，「甜甜圈」中心。
一道魔法屏障像是被刺破的透明泡泡一樣消散開來。
露出了其中金犄角森綠披風、髮際線矚目、笑容隱隱帶著無盡得意與瘋狂的洛基。
「看來我還是得感謝一下那些愚蠢的氪星人……」他朝趕上樓頂的「英雄們」說，「雖然沒能像我們約定的一樣帶走超人，但好歹奉獻了可以打造空間穩定儀器的稀有金屬。」
宇宙魔方造成的蟲洞越來越大，已經可以隱約窺見其後的宇宙星空。
——沒有人可以關閉它了。
邪神站在光柱邊緣，一把將替他完成儀器的賽爾維格博士推到地上。
聽著樓下螻蟻們驚恐的尖叫，他高舉雙手，用詠歎調般的語氣吟道：「出來吧！我的齊塔瑞大軍……」
美國隊長、鋼鐵俠、黑寡婦、鷹眼、班納博士、雷神，齊齊仰頭緊盯蟲洞。
……和那之中隱隱約約顯露的猙獰陰影。
等待著這也許將帶來地球最大浩劫的，外星，軍團。
以犧牲性命的決心，和一往無前的……
「ooh ooh~！ 」
猙獰陰影慢吞吞的從蟲洞裡探出個「頭」來。
誰都沒看見，派特裡夏·烏冬塔臉色猛地一僵。
「starry night sunny days！~」
仿佛加上了3d環繞音效，飛行器的揚聲器將歡快的上世紀金曲傳遍了紐約，轟隆隆，轟隆隆，打雷一樣震耳欲聾。
「baby！ 」
寶貝兒！
「we』 ve been a long~」
咱在一起老久老久啦！
「sha-la-la-la-la-la！！！」
刷啦啦啦啦！
第27章 勁歌金曲
《wham bam shang-a-lang》。
身為美國流行搖滾樂隊silver于1976年發行的、唯一一首稍有名氣的歌, 這一首曲子當初能夠入圍勁歌金曲榜單，本身就是一件挺令人意外的事。
時隔幾十年, 它再度成為了外星人入侵（？）地球的衝鋒號角, 實在是讓人意外到麻木。
地球人萬萬沒想到，有一天, 外星宇宙和地球的首次文化交流, 是來自外星飛船的地球歌曲。
這件事簡直一百萬個不合常理。
但不管怎麼不合常理, 不管民眾怎麼驚恐萬分，不管政府怎麼暗地咒駡……該發生的都發生了。
如果不是耳熟的勁歌金曲讓人多了幾分渺茫希望, 白宮的核彈按鈕可能已經被按了下去。
民眾的表情是僵硬的, 政要的表情是僵硬的。
在這種情況下，派特裡夏和洛基兩個「人」也表情僵硬, 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
「……what？」
原本志得意滿的阿斯加德小王子，在那「曙光號」太空船露出大半個胖頭魚一樣的黃藍色腦袋後, 表情變得像是想捅他哥腎卻沒捅成功一樣難看。
他下意識轉頭看向曙光湮滅者。
——黃藍主色調，繪著紅色的電路板紋路，除了是圓盤甜甜圈狀的之外，和天上蟲洞正一點一點拉出來的曙光號無比相似。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這一點。
因為全曼哈頓最高的斯塔克大廈頂端多了個圓盤狀的母艦, 實在是太顯眼了。
如果不是之前氪星人造成的戰損太嚴重, 民眾肯定還有心思聚眾過來合影。
曙光湮滅者顯眼到, 即便是剛剛從蟲洞裡歪歪扭扭拉出來的銀河護衛隊一行人, 也第一時間看到了它。
……
幾分鐘前。
「哦天啊這個蟲洞怎麼好像有點不一樣？」
火箭浣熊正在氣喘吁吁的和星爵爭奪飛船控制權。
他們兩個一如既往的大打出手，難分高下，把曙光號硬生生開成了蛇皮走位。
所以, 在穿越某個計算好的蟲洞軌道時，中途突然出現一個晶藍色的小型蟲洞，他們一下子就沒來得及躲避。
——結果就莫名其妙的開到了這裡。
一抬頭，眼前完全異于宇宙星河、即便在其他文明星球也很少見的淡藍色天空，和其下繁華但有所損毀的城市，震得火箭下意識想拉下手刹……
「轟——！」
結果是星爵比浣熊快了那麼一兩秒，雙眼瞪得老大老大、把手刹拉上了。
「哐——！」
後排沒系安全帶的德拉克斯一個倒栽蔥撞到了前方玻璃上。
卡魔拉下意識道：「德拉克斯你怎麼又不系安全帶？！」
「咪咪硌得疼……」在玻璃上緩緩滑下來的赤膊大漢嘴巴被壓變成了小雞嘴。
最後一排，用武器零件拼成的搖搖車裡，一顆有手有腳、穿著可愛小衣服的小樹人眨巴著黑眼睛，揮舞雙手：「igroot！」
卡魔拉沒有聽懂。
「哦格魯特你還是個寶寶，不能學壞了！」火箭不走心的提點道。
教訓完格魯特寶寶，他又很「小聲」的嘀咕了一句「雖然德拉克斯的咪咪確實很敏感」。
卡魔拉：「……噢，火箭，你可以不用說出來的。」
幾個人在半空中嘰嘰喳喳拌嘴，突然齊齊意識到不對。
——按照常理最應該插科打諢的彼得·奎爾異常沉默。
「奎爾？」火箭浣熊從主駕駛位往旁邊靠靠，在對方瞪大的眼睛面前揮了揮。
——居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星爵的手在顫抖，棕色的眼瞳裡倒映著整個曼哈頓，隱約含有情緒過分激動帶來的濕意。
但他自己沒有發現。
……
形狀猙獰的曙光號漸漸沉了下來。
它像是從天而降的神器，在曼哈頓的地面上、高樓與高樓之間，投下碩大的陰影。
如果沒有依然在放的勁歌金曲，整個城市的氣氛可能要往「科幻驚悚」方向走。
一時間，整個世界都維持了詭異的寂靜。
緩緩脫離光柱的曙光號放著它的音樂，被無數目光聚焦著，一點一點靠近斯塔克大廈。
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曙光號和曙光湮滅者像是互相吸引的磁鐵。
除了形狀，它們的色調和圖案實在太像了，任誰都不覺得它們二者之間沒有關係。
「烏冬塔。」
史蒂夫被過分明亮的光柱晃得眼睛疼，但他還是儘量試圖看清曙光號的駕駛艙。
「你認識來的……呃……人？」
問到一半的時候，他也看清了駕駛室裡的配置。
一隻爪子握著駕駛杆的小浣熊，一位綠皮膚的美人。
一個□□胸膛緊緊貼著玻璃於是紅色紋身特別顯眼的光頭大漢，一隻跟著音樂手舞足蹈的……小樹苗？
駕駛室右邊是個微胖的藍眼青年，看起來他是這些外星來客中唯一一個「正常人」。
——但他的表情好像有點傻fufu的。
派特裡夏很不想承認那是她蠢哥。
但洛基「臥槽我大軍哪去了？」的表情她看得還挺開心的。
於是她勉為其難的哼哼一下：
「也就一般般熟吧。」
「賣不了幾個錢。」
……
「不值錢你妹！」
彼得·奎爾時隔近二十年突然回到母星的感慨、傷感、近鄉情怯……全被他妹的一句「賣不了幾個錢」給攪和了。
然而這句話剛說出口就感覺有哪裡不對。
斯塔克大廈的頂層被曙光湮滅者停了，曙光號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停靠在旁邊低一點的高樓頂層平臺上。
所以此刻，派特裡夏在高處，彼得·奎爾在低處。
頂層平臺上的派特裡夏低頭，涼涼道：「不好意思我沒妹妹，還是你妹最值錢。」
繞來繞去又被對方回敬+自誇了一嘴的星爵：「……」
曙光號的駕駛艙打開了。
火箭浣熊肩上坐著格魯特寶寶，單手扛著離子加農炮跳上來。
他搖晃著他的棒球棍形尾巴，「啪嗒啪嗒」靠近了派特裡夏，朝她伸出爪子：「幹得漂亮，妹妹！」
格魯特寶寶：「igroot！」
「嘿，火箭。嘿，小格魯特。」
紅眸姑娘單膝下跪，伸出右手和火箭擊了一套非常複雜的問候掌。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然後又摸了摸格魯特的小腦瓜。
一直懶喪喪的佛佛也湊過來打了個招呼，想啃火箭的離子槍。
彼得·奎爾腳下推進器噴著火，從那邊的樓飄過來，落在他們四個……人？……的身旁。
雙手攤開不可置信道：
「你們就這樣把我晾在一邊？」
「在我的地球，在我的母星，在我的戰艦下？！」
「拜託搞清楚，她是我、的、妹、妹！」
沒有人理會他。
甚是淒涼。
……
在洛基的預計裡，等他成功的開大之後，應該會有無數的齊塔瑞人像是下餃子一樣撲通撲通往下掉，然後幫他一統中庭。
他可以站在中庭最高的建築物上接受螻蟻們的朝拜，欣賞一番他哥痛不欲生的表情。
這個美好的夢想在銀河護衛隊出現之後碎成了渣渣。
他不知道宇宙魔方的傳輸究竟出了什麼問題，明明設定的座標能量完全沒有錯，偏偏送來了一堆不知所謂奇形怪狀的螻蟻。
然後他就被他哥綁了。
不但他被綁了，中庭的螻蟻們還讓浩克逼他交出權杖。
不但他被甩來甩去逼著交出權杖，壞他好事的紅眼睛女人還掏出了他權杖上失蹤的寶石然後把通道關閉了。
把通道關閉了……
關閉了……
閉了……
阿斯加德小王子氣到髮際線上移。
總之，現在，洛基被關押到了神盾局的最高級囚室。
而宇宙魔方和心靈權杖，全都落到了派特裡夏手裡。
而忙到焦頭爛額的神盾局局長，還不得不笑臉相迎，並抽空和外星來客進行深刻友好會晤。
內心真的是一萬個mmp都無法言說。
……
斯塔克大廈正是一副其樂融融的好場面。
派特裡夏和星爵，毫無疑問，正在互相人身攻擊。
娜塔莎和巴頓留在這裡沒走，脖子上還掛著電擊片的雷神正在沙發上借酒消愁。
後者喝嗨了就把萬把塊的香檳往地上一摔，留下一地的玻璃碎片。
小笨手委屈巴巴的仰頭看他又看看不遠處的派特裡夏，覺得外星人都格外的喜歡欺負它。
火箭浣熊從鋼鐵俠的冰箱裡挖出儲藏的甜甜圈囤貨，吧唧吧唧嚼得歡快。
他一邊吃，一邊用沾滿了巧克力醬的爪子去摸雷神的臂大肌：「嘿兄弟，你的肌肉真帶勁。」
然後又去摸摸被派特裡夏隨手丟在一旁的妙爾尼妙錘：「這武器是你的嗎？多少錢？」
「妙爾尼妙是無價的。」
醉醺醺的錘神瞄了火箭一眼，然後伸出滿是酒液的手指彈了彈浣熊腦門：「小兔子。」
火箭頓時就炸了毛。
他口中那句「什麼？！老子才不是小兔子！」差點就吼出聲，結果中途被托爾的第二句話堵回去了。
「我看你的飛船很不錯，小兔子艦長。」
火箭不自在的舔了舔爪子：「……噢，好吧，你還是有點眼光的。」
真·艦長星爵正忙著和妹妹吵架，沒聽到這句話。
火箭肩膀上的格魯特寶寶好奇的扭頭，看身旁坐著的美國隊長。
它奶聲奶氣道：「igroot！」
正四處張望努力接收「外星人來地球遊玩了」的資訊的史蒂夫愣了一下。
他藍綠色的眼眸對上格魯特懵懂的黑眼睛，立馬忘記了「樹居然會說話」這件事給他帶來的衝擊，友好的回答：「你好，格魯特，我是史蒂夫·羅傑斯。」
格魯特寶寶：「igroot！」
史蒂夫：「呃，我是史蒂夫·羅傑斯。」
格魯特寶寶：「igroot！」
史蒂夫：「……」
好像有哪裡不對的樣子。
: )
第28章 一鍋亂燉
頂層大廳另一端, 尼克·弗瑞已經心累到無法言說。
他已經無數次試圖插嘴打斷這兩兄妹的對話，但, 哪怕是一個小小的空隙都找不到。
「你為什麼會在我的地球？！」
「夏夏想在宇宙的哪裡就到宇宙的哪裡！關你什麼事啊大屁.眼子？」
「what？我啥時候騙你了你個小騙子！說這句話的時候要摸摸你的良心！」
「夏夏的良心活蹦亂跳！！！」
星爵徹底抓狂：「啊啊啊你個小混蛋！」
派特裡夏沖他略略略：「你個大混蛋！」
星爵放飛自我：「你才混蛋你全家都混蛋！」
派特裡夏：「……」
星爵：「……呃。」
尼克·弗瑞深吸一口氣, 見縫插針，趕緊想把話題引到正事上：「我們……」
派特裡夏和星爵齊齊轉過頭：「閉嘴！」
然後後者忍不住吐槽：「這顆鹵蛋是誰？他照鏡子的時候腦門不會反光嗎？」
「是國土什麼什麼局的局長但這不是重點……」派特裡夏雙手抱胸, 「你剛剛居然罵老爹？不孝子！」
星爵很快把鹵蛋拋之腦後：「那是你爹！我只是他撿來偷東西的童工！」
「對對對勇度不是你爹我也不是你妹！你親爹是偉大的連汽車都會說話的霹靂遊俠！」
派特裡夏眼底的猩紅色像是火一樣燒了起來。
「你猜怎麼著？鐵罐兒告訴我他就是個電視劇形象！」
「你個大！騙！子！」
最後一句——「you——！big——！faker！」——的怒吼, 響徹了整個大廳。
所有或喝酒或抬杠或嘀嘀咕咕交換情報的人都下意識看過來, 差點嚇掉了手裡的酒杯/資料夾。
他們眼睜睜看著半人馬星姑娘氣到在原地轉圈跳腳，來自宇宙的地球人星爵在原地一臉「老子說錯話了」的愧疚。
然後, 轉圈的姑娘腳步猛地一頓, 突然轉身、猛地一腳踹上了星爵的襠……
哢——嚓——
……
星爵：「……」
雙眼突出，嘴巴大張, 嘣出氣音，肥臉扭曲。
星爵：「嗷嗷嗷啊哦哦嗷嗷嗷嗷——！」
在場所有男士都感受到了空氣中傳輸過來的神經痛。
德拉克斯一隻手抱著托尼·斯塔克珍藏的藍莓幹包裝袋, 一隻手以極度緩慢的速度把藍莓幹往嘴裡送。
他沒有手可以去捂襠，只能悄咪咪的、緩慢的、夾了夾腿。
「噢……」他緩慢無比的說，「可憐……的……奎爾……卡魔拉……要……心疼……了……」
他身旁雙手抱胸的卡魔拉一撩紫紅卷髮：「有什麼好心疼的？有這個心疼的時間不如用來多看看托爾的胸大肌。」
德拉克斯：「哦……那個……男人……確實是……高貴天使和……狂野海盜的……結合體……」
卡魔拉無比贊同的點點頭，眼眸裡映滿托爾沾了酒液之後半透明的t恤。
德拉克斯突然驚醒：「……等等, 你為什麼聽得見我說話？」
卡魔拉：「……」
她很敷衍的道歉道：「啊, 抱歉, 忘記你隱形了*。」
……
另一個朝向的沙發上。
「哇塞, 他們感情看上去真好，不過我和內德的感情也很好，哦斯塔克先生你可能不知道內德, 內德是我的好兄弟，長得有點點胖，但他駭客技術特別厲害……」
小蜘蛛的面罩被撩到鼻子上，露出嘴巴，正在吧唧吧唧吃披薩——夏威夷鳳梨和培根口味的，一邊吃一邊嘚啵嘚。
托尼·斯塔克並不是很想知道他是如何在吃東西的時候還能保持這樣清晰的話嘮。
而且他的眼睛被彼得的「睡衣+泳帽」的裝備給辣到了。
為了堵住小男孩喋喋不休的嘴，小鬍子男人當機立斷：「小蟲你去實驗室裡，幫我拿個東西，賈維斯會告訴你箱子的位置。」
彼得立馬把披薩放下了，氣泡音滿是「我能為偶像做事啦」的歡快：「保證完成任務！斯塔克先生！」
耳朵得以歇息的斯塔克大佬轉頭就想和班納博士繼續探討一下伽馬射線和洛基權杖，結果沒說兩句，那頭小蜘蛛又蹦了出來，懷中抱著一隻銀色合金箱，聲音大到連派特裡夏都看過來。
「斯斯斯斯斯斯塔克先生，這是這是給我的嗎？我的？」
「我不是斯斯斯斯斯斯塔克先生。」托尼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以及，對，這是給你的新蜘蛛戰衣。」
彼得泳鏡下的狗狗眼淚眼汪汪。
托尼：「……好了你不要用這種表情看著我，我知道人人都愛斯塔克。」
彼得狂點頭，抱著他金光閃閃的新制服：「我的天啊您是我一輩子的偶像斯塔克先生！」
大佬一挑眉頭：「比那個老冰棒還要偶像得多對吧？」
「呃。」小蜘蛛僵了，「美國隊長也是我的偶像……這是不一樣的……我我我……羅傑斯先生……」
被點名的史蒂夫·美國隊長·羅傑斯心裡好笑，英俊的面孔也不自覺帶上了笑意，看向沙發旁手足無措的年輕超英。
捂襠的星爵猛地一愣。
他離開地球的時候才是個幾歲的小不點，記憶深處的「偶像美國隊長」的形象早已模糊，成了一個「我最最崇拜的幼年偶像」的標籤，三頭六臂，無所不能。
所以之前真正看見對方的時候，雖然隱約眼熟，他卻並沒有認出來。
「美國隊長？！」
……
美國隊長復活了。
即便時間已經過去半個月，這件事的熱度依然不減反增。
經歷了那場「紐約超英大戰氪星反派」的戰役————簡稱紐約之戰——後，紐約市民忙於恢復戰損的同時，還不忘關注此次事件爆出的新英雄。
鋼鐵俠這個成名已久的名人英雄就不用說了，斯塔克工業的股票最近狂飆，小辣椒忙得團團轉。
紐約市民好鄰居蜘蛛俠一如既往的受歡迎，在年度可愛排行榜上穩坐第一，那些被他在紐約之戰中救下的群眾恨不得給他寫聯名感謝信。
阿斯加德從天而降的雷神顛覆了所有人關於神話傳說的三觀，許多人都回想起曾經落在西部的神奇錘子——那時候人們還沒有把它和雷神聯繫在一起。
以及，誰都沒想到對方是個蝴蝶結愛好者：）
碩大猙獰、一戰之後就消失的綠巨人擁有極具爭議的討論度，社會學家和生物學家紛紛下場。
還有驍勇善戰的女特工黑寡婦、箭無虛發的鷹眼，即便他們看起來沒有超能力，也依然奪取了很大一部分關注……
再加上身份不明、看起來似乎身具外星血統的派特裡夏·烏冬塔，和之後從被邪神洛基打開的蟲洞裡放出的銀河護衛隊。
——全美國的網路都爆了。
政府和神盾局不得不應網路要求放出部分資訊。
……比如美國隊長復活的真相，比如邪神空間門開啟失誤所以我們規避了一場大戰。
上了年紀的粉絲們，尤其是當年參加過二戰的老兵們，舉行了盛大的□□，星條旗飄揚在上空，星盾模型充斥著街道。
「歡迎回來，史蒂夫·羅傑斯/cap/美國隊長」的標語隨處可見。
孩童舉著綠巨人浩克和蝴蝶結雷神的手辦在街道上奔跑。
無數老奶奶老爺爺在皇后區等著向蜘蛛俠問路。
而停靠在斯塔克大廈樓頂的曙光湮滅者和旁邊的曙光號，則成為了紐約·新·著名景點。
……
但，除了大片的讚美之外，也有掩蓋不住的質疑聲。
為什麼會有其他氪星人來到地球並與超人死鬥？
為什麼阿斯加德的邪神會看准地球？
那個沖天的光柱究竟來自何處，這個名為「神盾局」的部門，它那成為起始戰場兼主戰場之一的西分部，究竟為什麼會產出這樣的空間門？
——沒有人有答案。
當人們得不到答案時，他們開始了憤怒。
聲討的浪潮淹沒了臉書、ins、白宮的推特……等等。
九頭蛇的問題還沒個處理頭緒，政府方面的施壓又來了，尼克·弗瑞最近是真的團團轉。
超人，自從那一戰之後，一直都沒有出現。
大都會上空很難再看見紅披風一閃而過的身影。
隔壁的哥譚市，倒是一如既往的黑暗，蝙蝠燈亮起的頻率越來越高，早已分出去單幹的前羅賓，夜翼，偶爾會回哥譚幫忙巡視——雖然他的好心總是被蝙蝠俠拒絕。
而哥譚騎士——真實身份是和斯塔克齊名的富二代兼花花公子的布魯斯·韋恩——百忙之中不得不抽空探查超人的去向。
除去紐約，美國的其他城市很少出現英雄紮堆的現象。
他們大多各自有各自的「領地」：
除了哥譚和大都會之外，加利福尼亞州的星城有綠箭俠，紐約州邊緣地區的地獄廚房有夜魔俠，密蘇里州的中心城有閃電俠……等等。
英雄們戴著面罩，守著自己的一方天地，仿佛遵循不成文的規定一樣互不干擾。
所以，當大都會的罪犯開始往哥譚跑時，黑暗騎士的忍耐值抵達巔峰。
然後在某一天，熱愛極限運動的哥譚小王子布魯斯踏上了征服北極的探險旅途，徒留一眾名模美人哀怨不已。
……
北極。
孤獨堡壘。
曙光湮滅者的黃藍配色像是這冰天雪地裡格格不入的補丁。
母艦降落在冰架上，派特裡夏·烏冬塔從駕駛室裡鑽出來，打扮和在紐約時差不多，淩冽的寒風將她單薄的衣裳吹得微微鼓起。
她坐在曙光湮滅者的邊緣，用亞卡箭起開一瓶酒，白皙的、包裹著戰靴的小腿掛在半空中，一晃一晃。
酒液被北極的極寒凍起來，晃一晃，都是冰渣子。
猩紅眼眸的姑娘想要不管不顧的就往下灌，卻被身後伸出來的一隻手攔住了。
「姑娘家喝這樣冰的東西對身體不好。」在她後頭出現的美國隊長這樣說，語氣不重，甚至是十分溫和。
派特裡夏瞄了他經絡分明的胳膊一眼，撇撇嘴，沒說話。
——這段時間和星爵吵來吵去吵得腦闊痛，現在遇到個好聲好氣的，她就懶得懟了。
這兩個人的組合有點奇怪。
一個是外星姑娘，一個是地球的二戰老兵，仿佛八竿子打不著一起去。
如果不是目的相同，他們根本不會一起出現在這裡。
——派特裡夏來找超人，美國隊長也來找超人。
前者代表她自己，後者代表神盾局。
為了找到九頭蛇的尾巴，尼克·弗瑞已經很久沒有閒置時間了，國會的施壓讓他不得不找人手替他尋找超人並和超人交涉。
神盾局內部，除了極少極少幾個人，尼克·弗瑞看誰都不確定對方是否可信。
更可怕的是，他發現神盾內部資料中有個最高保密程度的檔——關於尚在初始階段的「洞察計畫」——連他都無權查看。
這種情況下，弗瑞就更不能離開紐約了。
人手嚴重不足，兜兜轉轉，這任務落到了史蒂夫·羅傑斯頭上。
——恰好當初超人對他頗有好感的樣子，拜託他去也不顯得突兀。
於是，半人馬星人和美國隊長的詭異組合，就這樣出現在北極。
……
「酥皮在這裡藏了這麼多天，他一天到晚的都在幹嘛？」
派特裡夏很受不了這種「除了寒風呼嘯外沒有半點人聲，還得和另一個男性待在一起」的場景，於是嘟嘟囔囔的切入正題，朝無盡的雪原嚷嚷了幾聲「superman」。
——沒有回聲。
但她知道卡爾·艾爾肯定聽見了。
他聽見了，但是不出現，她就很氣。
一聲嘹亮的口哨後，被她天天用來起瓶蓋、已經起到無比憋屈的亞卡箭像是終於可以放風的野馬，飛馳而出。
在純白水藍交織的冰原上劃出奪目的紅芒。
自幼貼身蘊養，它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就是派特裡夏的另一雙眼睛。
它比那幾具賦予了靈魂碎片的屍骸還要契合她。
隨著亞卡箭疾速的飛行，茫茫雪原、寒涼冰河、嶙峋冰穀……像是俯瞰圖一樣，同步倒映在猩紅眼瞳中。
然後她看見了那件奪目的紅披風。
亞卡箭降了下去。
制服胸前是鑽石形內繪著的蜿蜒河流「s」，這個代表著希望的標誌，配上超人完美的身形，讓他看起來強大而可靠。
但與之相對的，站在卡爾·艾爾面前的黑色身影，就是另一個極端。
——沉鬱、陰暗、極端的控制欲和自毀欲。
就算是隔著亞卡箭，派特裡夏都能隱約察覺到那人的內心。
……於是事情就變得很奇怪了。
派特裡夏·烏冬塔面無表情的吐槽道：「這樣一個人居然是重度貓耳癖？你們美國人真會玩。」
什麼都看不見的史愛國：「……」
who？？？
第29章 地球彩蛋
貓耳男的感官似乎非常敏銳。
他察覺到了亞卡箭的存在, 原本還在和超人對峙的姿勢立馬分了一半過來。
在看見這只暗紅的箭矢時，他的表情愣了一愣, 顯然已經認出它。
不愧是個控制狂。派特裡夏在心裡瘋狂吐槽。他雖然沒參加紐約之戰, 但估計藏在陰森森的蝙蝠老窟裡監視了一整個過程。
不過……這關她什麼事呢。
讓亞卡箭原路返回，她能「看到」超人和蝙蝠俠在冰架對視一眼, 跟在了箭矢後方。
超人自然是用飛的。
而蝙蝠俠……
這還是派特裡夏·烏冬塔第一次見到他行動的樣子。
哥譚市, 這個神奇的地方幾乎像是個國中國。
它和光明的大都市僅僅隔著一條哥譚河, 黑暗而**，像是罪惡的泥潭裡滋生的惡之花。
美國其他人民都自覺的把自己和哥譚分離, 而哥譚, 又是極端的排外。
在這種暴戾又獨裁的城市氛圍下，關於黑暗騎士的影像資料少得可憐。
——有聲音的就更沒有了。
所以, 當蝙蝠俠張開他那蝠翼一般的滑翔翼、降落到曙光湮滅者面前時，姑娘一聽他開嗓就不自覺愣住。
……仿佛是得了喉癌。
講道理, 每次聽蜘蛛俠用變聲擴音器模仿威武壯漢音她都覺得很尷尬。
你們超級英雄都這麼喜歡用變聲的嗎？
……
蝙蝠俠並不知道派特裡夏的吐槽。
他用喉癌款的煙嗓，向史蒂夫冷淡問候：「隊長。」
然後更冷淡的看了派特裡夏一眼：「外來者。」
姑娘還沒回話，亞卡箭就「呲溜」一聲竄出去，很手空的戳了戳他的屁股下巴。
蝙蝠俠：「……」
超人咳了一聲, 他唇線分明的唇角流露出一尾魚兒一樣的輕笑, 但很快就被憂慮取代。
「你們……找我？代表誰？」
最後半句雖然是問句, 但顯然克拉克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史蒂夫也笑了一下——是安撫的、溫和的笑——點點頭又搖搖頭：
「尼克·弗瑞希望我來找你, 但我覺得這更多是大都會人民的願望……他們需要你。」
但超人突然就沉默了。
半響之後，他前言不搭後語的說了一句：「我一直以為我只是一個人。」
只有一個如此特殊，又如此異類的氪星人——不, 他那時候甚至不知道「氪星」這個詞語。
他在地球長大，長成了一個有著外星人軀殼的農場大男孩。
克拉克·肯特有世界上最好的養父母，年少時或許有過身為異類的迷茫和憤怒，也都被自幼養成的正直三觀帶到了正途，甚至可能會一直這樣走下去。
但他的存在給地球帶來了災難。
氪星人臉上的表情太過明顯，明顯到了誰都能看出來的地步。
能力加成導致幾乎情緒同步的派特裡夏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喊了兩句：「佛佛，佛佛！」
……沒人知道她這時候叫她的狐狸做什麼。
……
曙光湮滅者的中空圓環裡傳來沉悶的「哐哐」兩聲。
一會兒，大餅臉的藏狐拖著比它身子大了幾百幾千倍的、三足噬菌體（？）一樣的東西，慢慢悠悠散步出來，足印在冰川上踩出一寸寸蛛網裂痕。
史蒂夫這才注意到這個一路上卡在「甜甜圈」中心的大傢伙。
——他之前還以為是曙光湮滅者新添的什麼部件或者彈藥儲備，沒好意思開口問。
「哐當」一聲，「巨型金屬噬菌體」被放在了地上，尖尖腳插入冰層。
它真的非常非常大，像是一幢樓，眾人一眼就看見了其上一個隱隱的氪星標記。
派特裡夏拍拍噬菌體的足部，說：「這玩意兒叫做世界引擎，我從氪星人的飛船裡挖出來的，還有一個應該在神盾局。」
其餘三人，包括真正的氪星人，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哦天啊我居然要來和一個氪星人解釋他家的東西。」派特裡夏一拍額頭，哀嚎。
「顧名思義，世界引擎是一種改造器，兩個一組，可以將任何星球的環境改造成最適宜氪星人居住的狀態，這就是佐德將軍他們的目的。」
科技大佬蝙蝠俠秒懂。
他瞬間面沉如水，看向超人——雖然他不沉的時候也總是一副「老子不高興」的樣子——啞著嗓門說：
「一旦使用，地球上的人類不可能存活。」
這就好像直接把地球人在毫無防護措施的情況下丟到外星球。
克拉克·肯特的表情更加愧疚了，看起來像只落水的大金毛——雖然他的頭髮是黑色。
不過派特裡夏很快打斷了他們的對峙，擺擺手：「就算酥皮不在地球，他們也遲早會來這裡的。」
其餘三人齊齊看過來。
「按照阿斯加德的說法，在九大國界之中，中庭是最特殊也是最弱後的區域。」
「按照宇宙條例，根本沒有邁入宇宙的地球不被星際盟約所保護，再加上原始而豐富的元素和稀有的黃太陽……」
「對因為滅族而實力退後的氪星人來說，這裡就是最佳的再生場。」
說到最後，紅眸姑娘齜了齜虎牙，有點諷刺的笑起來。
「更何況，宇宙魔方已經暴露了地球的座標。」
「氪星人和洛基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
輕飄飄幾句話，帶著十分沉重的前景。
在尚未踏入宇宙的情況下直接跨域到星際戰爭，地球有多渺茫的勝算？
不管是上世紀的美國隊長還是本世紀的蝙蝠俠，心裡頭都沒有底。
但他們比派特裡夏以為的要冷靜得多。
姑娘看見金發藍眼的大胸甜心陷入了某種充斥著悲傷和死亡的往事裡，他金色的眼睫比她之前以為的要長上許多——這讓她有點詫異。
但再抬起頭時，史蒂夫的眼裡只剩下一往無前的堅定。
他說：「那我們就戰。大家一起。」
we fight.
together.
這句話要是換做其他人來說，聽起來總有些像心靈雞湯或者萬金油。
但，放在這個曾經引領了二戰勝利的美國英雄嘴裡，反倒更像是什麼真理。
派特裡夏唇角殘餘的諷笑淡了下來，緊緊的抿成一條直線。。
胸腔裡有某個聲音叫囂著「騙子騙子都是騙子」。
在這個瞬間，她心頭升起某種攜帶著破壞欲的衝動，比如嗤笑或者出言諷刺一聲什麼的……就像她一貫的那樣。
但她最終什麼都沒有說。
那我們就戰？大家一起？
——那也曾是她母親的願望，可那個總是面帶笑意、像是冰天雪地裡一簇番紅花的女人並沒有活到看見願望實現的那一天。
……都是騙子。
……
哥譚騎士的畫風自然和美國隊長不同。
黑色面罩下的布魯斯·韋恩沉聲反問了姑娘另一個問題：
「身為除了氪星人和洛基之外的外來者，派特裡夏·烏冬塔，你的立場又是什麼？」
聞言，姑娘聳聳肩膀：「我只是一個商人，商人從來沒有立場。」
但顯然對方並不滿意于這個答案：「這決定了下次見面時你是否是敵人。」
蝙蝠俠這種極端的掌控欲就算在宇宙中都很難見到。
雖然對方是榜上有名、與超人齊頭並進的超級英雄之一，派特裡夏卻在見到他開始就打消了「買下蝙蝠俠」的念頭，連出價都不想出。
——開玩笑，她買買買的目的是享受，而蝙蝠俠，說的不好聽一點，分分鐘能讓她的心情被影響成《王子復仇記》。
——她並沒有興趣讓人時時刻刻折磨自己的感官。
為了擺脫對方，她只好泄了個底：「那就等我下次來地球的時候再說吧。」
老頭子還在等她的貨，所以她就要走了。
拜拜了您呐。
: )
……
把世界引擎交還給超人處理，派特裡夏此行的任務就算完成。
唯有分別植入星球的相對兩極，世界引擎才會有作用。
人類想要從超人手裡奪走它幾乎是不可能的。
——當然啦，也沒有哪個正常人類會這樣做。
所以，只要那其中一個世界引擎在超人手裡，就沒有人可以操控它們完成星球改造。
也就不會有星球改造的副作用——氪石。
宇宙的規則總體上而言是混亂無序的。
但某些時候，某些事情，總有一些好玩的小bug。
比如氪星人搶奪其他星球改造成適合他們繁衍的殖民地，那些星球的土壤就有可能在改造的過程中產生能夠對抗氪星人自己的氪石。
地球上唯一一塊氪石還是派特裡夏帶來的，很快就要一起帶走。
所以，只要超人不產生野心，人類就不會有可以對抗他的武器。
但只要卡爾·艾爾違背初衷，不用交易，氪石自來。
這些話，派特裡夏沒有興趣說出口。
……
曙光湮滅者漸漸升空，在白藍的天際變成小小一個彩點。
派特裡夏掏出自己剛才沒喝一口的酒，重新塞上被翹起一個小缺口的軟木瓶塞，瘋狂搖晃，硬生生把冰酒混合物搖成了一杯冰沙。
她美滋滋的重新起開瓶塞，打算喝上那麼冰冰涼涼美滋滋的一口。
身後突然傳來史蒂夫的聲音：「派特裡夏。」
「噗——！」
姑娘剛剛灌進去的一嘴冰沙全都噴了出來，猩紅色的眼眸嗆出一層水光。
「咳咳咳……咳……」
說起來冰沙也算冰的吧的吧？
處於「姑娘家喝這樣冰的東西對身體不好」的範圍內？
……不對，關鍵是她為什麼要怕啊？
果然還是美國隊長的長輩作風給她帶來了什麼古怪的擬幼崽教育錯覺了嗎？
沉思讓派特裡夏忽略了一個有點奇怪的點。
——比如史蒂夫叫了她派特裡夏而不是烏冬塔。
他問：「你要離開地球了？」
第30章 回什麼回
史蒂夫：「你要離開地球了？」
派特裡夏聞言, 「啊」了一聲，誤會了他的問話：
「當然要先把你送回去, 不然星爵那個臭傢伙會和我吵上一整年——那可是我的童年偶像！什麼什麼的。」
說到最後她努了一下嘴, 好似不怎麼爽快。
姑娘模仿星爵的語調太相似，這讓史蒂夫唇角微微瀉出幾分好笑來, 藍綠色的眼眸十分溫和。
曙光湮滅者的升起和飛行都非常迅速, 它越來越高, 越來越高，藍白相間的冰原漸漸模糊成了大理石一樣的紋路。
派特裡夏說要走了那就是真走, 因為她收來的貨（無限寶石）不能長久的放在一起。
——這也是當初奧丁會把宇宙魔方丟到地球的原因。
現在。
三具裝著氪星人的鉛制棺材還躺在曙光湮滅者的下層。
洛基權杖和宇宙魔方則像是不值錢的小玩意兒一樣, 隨意擺放在駕駛室旁的吧臺上，和一大堆僅喝了幾口的酒瓶放在一塊——估計主人很奢侈的嘗了一堆味道。
如果不是有蘊含的晶藍色幽光彰顯特殊, 它們看起來完全沒有無限寶石的尊嚴。
史蒂夫眼睜睜看著派特裡夏·烏冬塔走過去，像是收拾什麼礙事的玩意兒一樣, 把它們大喇喇撥到一邊。
——直接上手，什麼事都沒有。
曾經親眼見證過紅骷髏抓起宇宙魔方試圖啟動之後整個人灰飛煙滅的美國隊長心中一歎。
雖然他一直知道派特裡夏·烏冬塔是外星人，但每次親眼見到她做到許多人類無法做到的事之後，還是會感歎。
——感歎於物種與物種之間的差異, 感歎宇宙造物的神奇。
不過, 再如何能力超群, 這個姑娘其實還是個非常彆扭、嘴硬、聰明、心軟的小姑娘。
自認為已經看透對方張牙舞爪氣勢下的真善美靈魂的史蒂夫·老冰棒·羅傑斯這樣包容的想。
#長輩濾鏡八百米厚系列#
: )
……
在曙光湮滅者消失在斯塔克大廈頂端的這段時間內, 曙光號也並沒有停留在旁邊的大樓——它被火箭浣熊帶著格魯特開走了。
兩架來自外星的母艦都消失，免不得引起樓下專程來圍觀合影的人們的驚慌。
但，很快, 人們就被出現在眾目睽睽之下的「外星人們」拉回注意力。
和正常地球人長相一樣的星爵、綠皮膚但身材面孔皆姣好的卡魔拉、看起來特別像個健身達人的德拉克斯……
雖然格魯特寶寶和火箭浣熊不在，人們也依然非常興奮，紛紛走進求合影求籤名。
這一群來自宇宙的銀河護衛隊完全不像是之前的氪星人一樣來意不善。
與之相反，他們甚至非常可親。
——說話說的都是英語（……）不說，還非常熱愛地球的美食。
簡直是完美的「地球x外星友好交流」典範，符合地球人們心目中的和諧美好發展觀。
在這種情況下，銀河護衛隊的受歡迎程度仿佛火箭一樣飆升。
並在imdb特殊能力者排行榜上，銀護榮登「年度親和榜」第二位。
——第一位自然是年度可愛排行榜的兼職第一蜘蛛俠。
畢竟紐約人們還是很愛他們的親兒子的。
……
「哦，奎爾，你們地球的甜甜圈真好吃。」
大大方方接過一個小姑娘遞過來的零食袋子，德拉克斯沖對方的自拍鏡頭露出一個八顆牙齒的微笑，然後就去掏好吃的。
星爵正在努力踮腳，和一個一米九的大塊頭合照，想要超過對方的身高。
聞言他說：「啊什麼……哦你又在吃東西，一天到晚吃吃吃小心胖死。」
雙手抱胸、一臉冷若冰霜、並不打算和人合照也沒人敢湊上來的卡魔拉一聲嗤笑。
嘴裡塞著甜甜圈的德拉克斯噎了一下。
「哦天。」
他無比憨直的感歎。
「彼得·奎爾和我說胖死？」
沒等星爵反應過來翻臉，紋身壯漢又道：「我應該把這個笑話留下來講給火箭聽。」
說完之後就自己開始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堪稱威武雄壯。
星爵：「……」
星爵瞬間爆炸：「你還好意思說……」
「hey there！mr blue~（嘿，藍天先生）we arepleasedbe with you（如今很榮幸與你同在）！……」
來地球之後才採購的最新型號手機響起了與它本身不大相符的鈴聲——電光樂隊的金曲《mr. blue sky》。
他不得不從喧鬧的人群中抽身接電話：「歪？火箭你打我電話幹啥？」
火箭浣熊之前說是要帶格魯特寶寶去看看世界各地的大森林，開著曙光號飛了，星爵想不到他打電話找他的理由。
電話另一頭，卻傳來了瘋狂的交火聲。
「轟——！」
一道火箭筒發射的聲音響起，火箭浣熊的咆哮伴隨著格魯特寶寶的「igroot！」穿透電話。
「不要爬出駕駛艙格魯特！你乖乖坐在旁邊放音樂就好！」
聲音大得就算沒開擴音器也能被聽見。
卡魔拉走過來一把抓過手機，非常冷靜：
「發生了什麼事火箭？」
「你們現在在哪裡？」
……
過了一會兒。
「哎？我不小心按到通話鍵了嗎？」
那頭的火箭好像這才發現電話被接通了，回話的語調倒是很輕鬆，看起來不是什麼嚴重的事。
「噢……我說地名你也不認識，不過地圖上我們離你們挺近的！」
火箭換了一把槍伸出窗外繼續突突突，突得爽了還發出一兩聲狂笑。
——他要是直接用曙光號上的攻擊武器，這整塊地方連著所有人都可以炸了，還是用槍順手。
突爽快了，他才繼續開口回話：「那個國土什麼……什麼局？」
「igroot！」
「哦對，盾牌局。」
賞給格魯特寶寶一個摸頭殺，火箭繼續說。
「我們和他們在一塊呢。剛剛飛過上空的時候發現的，就順手加入一把。好像這裡有個基地，他們在打那什麼九個腦袋的蛇。」
卡魔拉額際的井字也跟著突突突：「你發個定位不就……」好了嗎？
根本沒想到地球手機已經達到這種科技水準的火箭辯解道：
「這觸屏機對我的爪子來說太不友好了！！！！！！」
說著說著，火箭浣熊突然脊椎一涼。
他下意識撲倒在地。
一顆子彈穿過了他之前開啟的細小縫隙，破開空氣，射到了飛船內部。
……在德拉克斯的座椅上弄出一個窟窿。
火箭浣熊當機立斷的關閉艙門，對於德拉克斯座椅的損毀絲毫不愧疚。
他探頭透過玻璃一看……
一個有著浣熊同款黑眼圈的金屬臂男人也恰好從陰影裡走出來。
他也抬頭看向他。
四目相對。
晃眼的光線下，金屬臂男人的面容大半籠罩在陰影裡。
這就顯得他那雙翡翠綠的眼眸非常的深邃、非常的難以忽視。
一抬眸，眸間滿是冰冷肆虐、無機質的殺意。
像一片寒氣彌漫的刀光彈影。
曙光號上的小浣熊瞪大了眼睛，眼睜睜看著對方像是走t台秀一樣、扛著蠍式衝鋒.槍、邁步走出來。
……#那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殺手#、#這個殺手有點冷#之類的吐槽梗迅速湧上心頭。
「酷——！」
「那紅五星胳膊老子要定了！」
火箭一拍大腿，興奮嚎叫。
「魯魯特，我們走！」
……
接到神盾局關於九頭蛇突襲的消息時，史蒂夫正好剛剛從曙光湮滅者上下來。
關於「復仇者聯盟」的提案，尼克·弗瑞並不是第一次提出。
事實上，早在雷神來到中庭、乃至更早一點，超人出現的時候，這個瘋狂的提案就在他的計畫中了。
但這個計畫曾經被上頭駁回過一次，理由是沒有人能夠控制聚集在一起的超級人類。
弗瑞懷疑他們是怕出現第二個兄弟會，又或者第二個x戰警——即便這兩者早已沉寂多年，鮮少成為新聞網路談資。
不管原因如何，那個計畫都被迫擱置了，直到如今。
如今，經歷了氪星人和邪神洛基，再加上九頭蛇潛伏在神盾局內虎視眈眈，現任神盾局局長認為這個計畫必須達成。
所以，幾天前，他就已經和他認為合適的人選談過了一遍。
其中自然包括美國隊長。
撇開偏好單打獨鬥且曾經說過「我一個人就能維護世界和平」的鋼鐵俠托尼·斯塔克，體內有著綠巨人的班納博士態度更加消極。
除此之外，來自阿斯加德的大王子態度良好，然而，雷神托爾雖然戰力出眾、卻有王位要繼承，無法長久待在地球。
#當不好復仇者就要回家繼承王位系列#
身為神盾局特工的黑寡婦和鷹眼傾向於執行命令。
至於美國隊長……
史蒂夫對此持有保守的觀看態度。
但，有些時候，局勢不等人。
就算他想觀看，命運這個小婊砸也會逼得他不得不下水。
——尼克·弗瑞在局內小心翼翼的動作被對方察覺了。
九頭蛇的反撲來得猛烈且殺意森森。
這個根本就沒有組建成功的半吊子聯盟很突兀的迎來了他們的第一個任務。
……
番茄炒蛋配色的金紅盔甲在天際一閃而過。
雷神之錘被對方揮舞得虎虎生風，然後猛地一往前把人整個帶飛了出去，堪比炮仗。
派特裡夏本來想一把美國隊長送回來就拍拍屁股走人，但她沒想到星爵他們居然也捲進去了。
不但捲進去了，還跑到斯塔克大廈來，嗷嗷叫著要借她的飛船飛過去湊熱鬧。
派特裡夏：？？？
人家的鬥爭你插一jio幹什麼？
而且你說借就借，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並沒有盔甲或者錘子因此不能飛過去的娜塔莎帶著班納博士走過來勾唇一笑。
派特裡夏：「……」
真香。
第31章 火箭第二（大修）
在再度被解凍之前, 冬日戰士已經在冷凍艙裡沉睡很久了。
那是一個蒼白得一如既往的時刻：
辨不清外界是白天還是黑夜的全密封房間，灰白反光的金屬牆壁, 和眼神又瘋狂又忌憚的白大褂們……
還有再一次念出那些古怪的單詞、給他下命令的軍官。
冬兵記得自己開口問：「什麼任務。」聲音還殘餘著被冰凍過之後的啞。
然後那個軍官就告訴了他新的「mission」。
現在, 冬兵也只能用「那個軍官」來稱呼對方。
因為他已經不記得對方的臉了，因為那和他的任務無關。
無關的, 就是無效的——備份清除。
於是冬兵的腦子裡只留下一個沒有五官的模糊印象, 像恐怖片的經典畫面, 過段時間就會全部消散。
記憶是不大美妙的一件事，記住的東西越多, 他的腦殼就越瘋狂的叫囂。
不要去想自己是誰, 甚至在這個念頭升起時，就會被擦除掉。
九頭蛇這個隱藏在山林和大瀑布下的基地易守難攻, 冬日戰士站到基地的高處，一臉冷漠的端著機.槍, 往下掃射，每一槍都會精准無比的帶走一個或多個（連排）人頭。
槍.械和硝煙就是冬日戰士最好的鎮定劑，
……但總有人要打擾他的平靜。
比如某只喋喋不休、嘴巴嘚吧嘚還欠得要死的小浣熊。
……
「hey，老兄, 你真的真的真的不考慮一下我的建議嗎？」
一身防護制服的火箭浣熊在爭鬥的山林間上躥下跳, 借由樹枝和樹葉的遮掩靈活走位。
「我可以用一顆義眼來跟你換！保證用起來和真眼一樣一樣的！」
他時不時用槍炮突突突掃射幾個人, 還不忘跟其中一個褐發蜷曲的制服金屬臂男人喊話。
之前到達的鋼鐵俠和雷神正在突襲基地的主防護罩, 因為在外頭衝鋒陷陣的都是士兵，真正重要的研究員和主事者應當還龜縮在「龜殼」裡。
——銀河護衛隊並黑寡婦鷹眼美國隊長一行人從曙光湮滅者上下來時，正確看到這一幅畫面。
神盾局一方傷亡比想像中的要慘重, 而罪魁禍首就是那個戴著黑面罩的黑眼圈男人。
「……他的胳膊是純機械的，看起來品質不錯。」
卡魔拉拔出小刀，狠狠插.入一個九頭蛇士兵的心口，然後□□。
這整個行雲流水的動作中，她的視線全然沒有看那個士兵一眼，而是盯著高處的冬日戰士。
他讓卡魔拉想起了她的妹妹，星雲。
——滅霸的另一個養女，大部□□體都被改造成機械的露芬莫德族遺孤。
手持鐳射短雙槍的星爵從卡魔拉身旁路過，聞言寬慰她：
「宇宙裡殘疾人多得很，我們當初越獄的時候不還偷過一個囚犯的義肢嗎？」
德拉克斯「哈哈哈哈哈哈」大笑著從他身邊沖了出去，用身體撞開一堆攔路的九頭蛇，順便抓住空中彈來的紅白藍三色星盾丟回它主人那裡。
剛丟出盾牌和一整個小隊的士兵硬杠的史蒂夫愣了一下，接回彈射的盾，道了聲謝，然後往更上層的方向趕去。
卡魔拉收回目光，搖搖頭：「那不一樣。」
星爵：「哪裡……」
哪裡不一樣？
……
「他是被改造的武器。」
一直在旁觀、仿佛任務只是將人送到這裡的派特裡夏一個翻身，從曙光湮滅者上跳了下來，插嘴道。
姑娘那雙猩紅色的眼眸沒有看向星爵，也沒有看向卡魔拉，只倒映出高處冬日戰士的身影。
她左眼下方的銀藍色油彩像一隻倒三角形的小台，托住了眼瞳中縮小版的人形，仿佛古老的默劇放映機。
「就像被囚在深淵裡、戴上了口鉗和鐐銬的失憶者。」
星爵攤開手，刺她：
「矜貴的[掠奪者繼承人]小姐，你居然下來參加[弱雞地球人]的戰役了？哦呦……我是不是昨晚沒睡好以至於眼前產生了幻覺？」
「順便，誰教你那些s.m道具的？？？」
派特裡夏白他一眼。
不等辣雞哥哥回懟，她就一蹬戰靴，往高處竄了上去。
星爵不明所以：「她幹嘛？」
卡魔拉也白了他一眼。
星爵：？？？
「你別忘了。」綠皮膚的澤侯貝裡族遺孤舉著她的刀，淡淡道，「她是星雲唯一的朋友。」
就算她們關係怪異，互相挖苦，互不干涉……
卡魔拉也不否認派特裡夏·烏冬塔是星雲唯一願意接觸而非利用的物件。
而某種程度上來說，派特裡夏也並沒有辜負過星雲彆扭的「友情」。
比如，在銀河護衛隊中，除了日常拌嘴的彼得·奎爾，派特裡夏和其餘幾人的關係都挺友好——除了卡魔拉。
派特裡夏和卡魔拉兩個人幾乎默契的保持著距離，因為星雲和卡魔拉這對「姐妹」的關係勢同水火。
再比如，雖然派特裡夏從未對「星雲敗於卡魔拉而被更換身體零件」這件事有過干涉，在面對類似的情況時，她卻一反常態的出了手。
看著黑髮姑娘一躍而起的矯健背影，卡魔拉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
……
「哐——！」
淩厲的風聲伴隨著足以震破人耳膜的撞擊聲在半山腰迴響。
史蒂夫繞過層層阻礙，來到更靠近那個面罩狙擊手的地方，還沒靠近，就被對方以不正常的敏銳程度察覺到了。
連綿起伏的山脈和瀑布為這個九頭蛇基地造就了易守難攻的地理條件。
而冬日戰士居高臨下的位置也非常利於觀察環境。
雖然那只在樹林裡跳來跳去的浣熊很難抓，但發現一個舉著彩色盾牌渾身都寫著「我是靶子」的美國隊長，還是不難的。
更何況對方並沒有刻意隱藏。
為了拉火力的史蒂夫用盾牌硬抗過一波機槍掃射，卻在真正交手的時候發現對方除了槍法、還有非同尋常的力道。
那鱗頁咬合的動作和聲音非常精准，金屬臂就像真正的人類手臂一樣，完成了所有精妙的動作。
又是一擊重拳……
「嗡……」
突然，緊縮蓄力的鱗頁猛地散開，像是沒充電的機器人一樣「哢啦哢啦」垂了下去。
冬日戰士陰沉沉的看了一眼自己不受控制的左臂，果斷避開史蒂夫的攻擊。
他往後避了一步和，視線再轉，正對上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他身後的派特裡夏。
三人呈現三足鼎立之勢。
……
「嗨，火箭第二~」
她無辜的攤開手，仿佛自己什麼都沒做一樣。
打了個招呼，亞卡箭懸浮在她臉旁，也抖了一抖。
「火箭第二」掛著大大黑眼圈的翡翠綠眼眸陰測測的瞪著派特裡夏。
被任務充斥的腦海中，關於這一「重點人物之一」的資訊湧現出來，這讓他的殺意轉移了一部分。
趁著這個時候，史蒂夫無比迅猛的又是一盾。
「刷——」
冬兵低頭避開，當機立斷放棄自己主攻的機械臂，右手迅速在腰間一抹，拔出刺.刀，對著史蒂夫的臉就狠狠剜下去。
一開始的罪魁禍首派特裡夏：「……」
明明是三個人的故事，為什麼突然感覺自己變成了背景板：）
被忽視的姑娘心情不大好，眼光一轉，看見了新目標。
在冬日戰士身後不遠處，一小隊身上備著各式槍.械、彈.藥之類補充武器裝備、還不知道為什麼捧著一隻老舊的紅色封皮筆記本的九頭蛇士兵齊齊拔槍瞪著她，渾身警惕。
「嘿，螞蟻們~」
她模仿著娜塔莎的聲調，怪裡怪氣的笑笑。
「要來陪我出出氣嗎？」
話音剛落的下一刻，亞卡箭渾身一抖，伴隨著興奮的爆鳴，朝他們舞去。
九頭蛇士兵的吼叫僅含在喉嚨眼裡半秒，還沒來得及發出，就被充斥著金屬與血腥氣的箭尖從下往上貫穿了喉骨。
長箭穿透他們的下頜，刺破天靈蓋，伴隨著「噗嗤」的脆響和被帶出腦殼的漿液，直直往下一個目標去了。
一隻紅箭，抵萬馬千軍。
……
幾秒鐘。
殺完一個幾十人的小分隊。
封面凹印著一隻紅五星的紅皮冊子落到了地上。
派特裡夏順手把本子撿起來翻看，任由亞卡箭在她身邊顫慄著發出尖哨，卻沒有繼續放任它大開殺戒的意思。
她本身對地球的勢力鬥爭沒有什麼興致。
就連神盾局和九頭蛇究竟有什麼區別，她也不怎麼清楚。
當初她會答應高天尊跑來地球買買買找貨，其實也只是出於氣氣星爵的心理，再加上她在薩卡星待得有些無聊。
宇宙是浩大的，種族再怎麼龐大的生靈也僅僅是無垠星河中的塵埃一點，每一時，每一刻，每一毫秒，每一瞬息……都有無數的死亡和世代更替。
連萬年前曾經將征服的戰火鋪遍全宇宙的氪星都走向了滅亡，區區地球上的權利更迭，更是毫不起眼。
但宇宙有時候也是公平的，它會賦予平庸的種族以開拓者，他們無論出身何處，都有著出類拔萃的天賦和難得的人格特質。
就像此刻那個駕駛著盔甲，將九頭蛇基地的屏障轟出一個大洞的鋼鐵俠。
派特裡夏認真的思考，她離開地球之前要不要乾脆點把這只鐵罐打包了……
也不知道地球人能不能適應薩卡星的氣候。
不過既然連彼得·奎爾個辣雞都能在宇宙長大，這個焦糖色大眼睛的男人應該也可以……吧？
帶回去建設薩卡星科技事業現代化啊，說不定還能壓著人研究一下無限寶石新用法。
腦洞亂飛、很隨性的計畫著未來的派特裡夏一個晃神，就看見原本完美降落的金紅盔甲突然飛了出去……
不是自己飛的，而是被一道銀色的虛影擊飛的。
那虛影不光擊飛了鋼鐵俠，還刷的一下跑到她的曙光湮滅者裡，把一把金光晶藍光一起閃亮亮的東西帶出來了。
仔細一看，對方握著的好像是洛基權杖金銅色的手柄。
忘記關門的派特裡夏：「……」
作甚呢你？
你誰？
作者有話要說： 說起來本文也有三十多章了，小仙女小仙男們有什麼關於本文不足的建議嗎？
（我知道大胸的戲份很少，咳）
第32章 舊的尾調（大修）
虛影大咧咧在高處停了下來。
眾人這才看清, 那是個戴著防風鏡、穿著銀色薄夾克，看起來一臉蠢兮兮的銀髮少年。
有點朋克, 有點中二, 長相偏嫩。
他高舉著權杖的把手，蠢蠢欲動想去摸一摸上頭鑲嵌的寶石……
然後被一道緋紅色的能量把爪子拍開了。
「摸摸摸摸什麼摸, 手空嫌命長嗎？」
能量的主人, 一位有著一頭濃密紅棕色長髮的高挑少女, 出現在他身後，姣好的面孔上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斯特拉克在裡面等你。」
因為少女身上那套暗紅色的戰服和自己身上的有些相似, 撞了衫的派特裡夏多看了她一眼, 尤其打量一番對方手指間纏繞的緋紅能量，眯眼吹了聲口哨。
——身為一個掠奪者, 從來都沒有被別人從手上奪走貨物的道理。
格外尖銳的哨音昭示著操縱者的怒氣。
原本就在她腰間蠢蠢欲動的亞卡箭立馬飛出，連從前特愛顯擺的箭花也不玩了, 箭尾曳出的紅芒像是被刻度尺劃出的那樣筆直筆直。
一開始還傻樂著的快銀表情一僵。
他已經從基地的機密檔裡見過這個外星人的武器，但從視頻上看和從現場看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起碼視頻裡的暗紅箭矢並不會直接追著人的屁股刺: )
銀髮大男孩「嗷」的一聲，開始漫山遍野跑，雙腿輪的像個風火輪, 就是為了躲過速度奇快的飛箭。
奔跑的速度飆升到極致, 整個山坳的爭鬥, 那些炮火、鐳射、揮拳……都在他眼中變成幾乎不怎麼移動的畫布。
鋼鐵俠發射到一半的掌心炮, 雷神之錘周圍細小炸裂的電光，美國隊長脫手而出砸向冬日戰士面罩的盾牌……
大瀑布凝滯在半空中，懸飛的水珠被陽光打出小簇的彩虹, 也映出他自己倒過來的驚恐大餅臉……
以及屁股後面窮追不捨的飛箭。
快銀甚至沒空在跑的過程中給上其他人一拳什麼的，因為那會降低他的速度，而他根本不確定身後的箭矢是不是達到最大速了。
……因為它像是貓戲老鼠一樣，半點不溫柔，跑一段路就在他的屁股上狠刺一下。
新買的褲子很快破破爛爛，要掉不掉。
紮得快銀小少年懷疑自個的屁股蛋快成篩子。
qaq
……
對快銀來說再如何漫長的折磨在他人眼中也不過是短短的瞬息。
從他們的視角看來，銀影和紅芒像是戰場上完全無法捕捉的游蛇，根本不屬於他們的對敵範圍。
黑寡婦狠狠一個肘擊，擊退了一位駕駛著卡車的九頭蛇士兵，奪下了車輛的駕駛權，硬生生攆開一條路來。
「guys，戰局越拖越長，我們需要浩克出來了。」
一直沒什麼存在感和戰鬥力、被當做關鍵時刻大殺器的班納博士推了推眼鏡。
——他是乘著托尼·斯塔克的順風戰甲過來的，一直待在遠離戰區的邊緣。
聽到娜塔莎的話，他雙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好吧，好吧……出來吧，生氣！大塊頭！」
「昂——」的一聲長嘯，綠皮膚的浩克漲成了一座小山，往前沖去。
另一頭。
神盾局有特工將苗頭對準了另一位能力不明的變種人少女。
是的，變種人。
在x戰警和兄弟會已經沉寂多年的如今，幾乎所有的變種人都處於極端的低調狀態下，就算是激進性格的變種人也因為兄弟會的低調而收斂反骨。
在這種大環境下，還有膽量活躍在明面上的變種人，不是剛剛覺醒力量初生牛犢不怕虎，就是背後有靠山。
而這對年輕的變種人明顯是後者，又或者二者兼具。
旺達，也就是紅棕色長卷髮的少女，在眾多特工謹慎的注視下挑釁一笑。
緋紅色的能量像是靈動的霧氣，在她身前形成一個看似朦朧虛無卻無比強勢的屏障，擋住了所有向她襲來的子彈。
有了她的出手，原本有些處於劣勢的九頭蛇士兵氣勢高漲。
——他們都知道斯特拉克教授手下的這位「緋紅女巫」有著怎樣詭譎的實力。
但旺達並沒有出手幫助他們什麼，她和快銀姐弟倆與九頭蛇的關係與其說是從屬，不如說是互利互惠。
這次出手，一方面是被斯特拉克安排了任務，另一方面則是她想見一見那位……鋼鐵俠。
——他們姐弟和他之間有仇。
冷冷望著防護罩內部正在和源源不斷湧出的九頭蛇士兵交戰的金紅色盔甲半響，緋紅女巫收回目光，突然單手揮出，將混沌魔法引向曙光湮滅者的內部。
緋紅色的霧氣拖著波光粼粼的晶藍色立方體，懸浮著飄了出來。
宇宙魔方在旺達的手下，像一隻被霧氣絲線懸掛著的小藍燈。
派特裡夏雙臂抱胸，順手把手上的紅皮冊子丟給樹上的火箭浣熊。
看著那對姐弟，硬生生氣笑了。
……
「啪、嗒。」
這樣細微的聲響，在雜亂的炮灰和搏鬥聲中，實在是非常不起眼。
但就是這樣細小的動靜，在經歷過四倍強化的史蒂夫·羅傑斯耳中，無限的放大。
——像是強硬要擠出其餘所有空氣的濃霧，將一切無關的聲響排離出他的世界。
於是他的耳中，只有那細微的、面罩落地的輕響，和不受控制的嗡嗡聲。
藍綠色的眼眸裡映出對方原本藏匿在面罩之後的面孔。
揭開面罩之後，那熟悉的、仿佛不久前才曾經見過的眉眼，鼻樑和飽滿的額際展露出來。
那曾經總是在笑嘻嘻鬥小姑娘時的露出的魚一樣的笑窩已經無影無蹤……
濃重的黑眼圈遮不住那雙翡翠綠的光彩——即便那光彩如今更像是冰淩反射出的寒光。
這個瞬間，什麼九頭蛇，什麼宇宙魔方什麼洛基的權杖……
都在史蒂夫的腦中消失不見了。
他聽見自己不可置信又輕得像是怕把泡沫戳破的聲音：
「……巴基？」
布魯克林。二戰。灰白色糅雜的漫天冰雪。車輪滾滾駛向不知名未來的雪原列車……
和山崖崖底不知是真的被看見還是他自己產生的幻覺的血。
他從沒想過他還活著。
然後那個丟失了面罩的殺手眸光一凜。
「who the hellbucky？！」
而樹上的火箭浣熊也正好翻到了紅皮筆記本某頁被加了書簽的內容。
一長串的洗腦詞清晰又古怪，像是毫無關聯但每一個詞都隱喻著什麼的咒語。
「啥？жeлahne(渴望)……pжaвчnha(生銹)……cemhaдцatь(十七)……？這什麼語言？」
它撓撓自己毛茸茸的腦袋，有點疑惑，樹下卻傳來冬日戰士痛苦的悶吼。
「……哎金屬臂你怎麼了？」
……
曙光湮滅者內部。
沉重的鉛板在哢嚓哢嚓的抖動。
細碎的石屑從棺材的邊緣撲簌簌滑落下來，幽暗的密閉空間裡塵土漂浮，被極度細微的光線照出隱晦的路徑。
「唰——哐——」
一聲敲擊伴隨著伸出棺材板的蒼白手掌出現。
男性氪星人的屍體睜開了死氣沉沉的眼皮，猛然間，瞳孔中央燃起了兩簇幽藍。
仿佛察覺到了屍體的蘇醒，曙光湮滅者開啟了緊閉的地下艙門，氪星人雙腳蹬地，身形消散在空中。
林間的戰場上，無論是神盾局特工還是九頭蛇的士兵，都在看見氪星人和他胸膛上黑色的「s」時陷入短暫的死寂。
魂火燒灼的氪星人垂首出現在派特裡夏·烏冬塔身後，過高速度使周圍的落葉呈現扇形掃開。
姑娘黑色的髮絲因為他出現時引動的風而交纏起來，暗紅的戰衣衣擺循風飛揚。
連正腦袋痛得瘋了一樣的冬日戰士都察覺到危險，捂著額頭望過來。
「臥槽氪星人？」
「臥槽這死丫頭說好的不插手呢？！」
星爵脊背一涼，拽著卡魔拉的手臂就往後縮。
已經打嗨了的德拉克斯還在「嗚啦啦啦啦」的四處衝撞，與綠巨人浩克有異曲同工之妙。
格魯特瞪著黑油油的大眼睛往氪星人那邊望，思考片刻，嘴巴裂開一個恍然大悟的笑來。
木紋的小手指蠢蠢欲動，探向了曙光號內部的音樂播放機。
樹上捧著紅皮本跳來跳去的火箭浣熊第一時間發現了它的企圖，咆哮道：
「不！」
「格魯特！」
「你特麼給我長點眼色，這不是放音樂的時候！」
然而完全沒有get到火箭的點的格魯特已經咧著嘴按了下去。
火箭重重的用爪子拍上了自己的額頭。
……
歡脫的男音唱：「e a little bit closer~（來嘛，靠近一點點~）」
年代金曲《e a little bit closer》，這是一首充滿了挑逗、講述姑娘和你談談小曖昧的歌。
——但放在這個場景下，這不是要玩你的感情，而是要玩你的命。
: )
高處的派特裡夏·烏冬塔歪歪腦袋，唇角勾起一抹說不上是喜是怒的笑。
bgm：「you』rekindman~」
猩紅眼眸的姑娘突然舉起了她的手，在半空中抓握什麼一樣、凝滯片刻，隨後，重重的甩開。
仿佛有什麼無形的力量從她掌心彌散開去。
無數槍/械上膛的哢哢聲突然從山谷的各個方位齊齊響起，彙聚成格外齊整的一聲。
所有九頭蛇的特工都感受到了手指上的阻力。
——他們想要按下扳機，但手裡的武器就像是沒上潤.滑油一樣，死都按不下去，反而蹦出了一連串的火花。
溢散的硝煙味越來越濃。
有當機立斷的士兵迅速丟掉了他們的槍，但大部分反應不及的九頭蛇們都遭受到了一致的待遇：
「嘭——！嘭——！嘭——！」
槍膛，自爆了。
bgm：「so big andstrong~」
硝煙、血液和肉沫紛紛揚揚灑落半空。
像是一場淅淅瀝瀝的紅雨。
……
正在轉身跳舞轉圈圈的格魯特寶寶並沒有看見身後的一切。
它隨著音樂裡的「e a little bit closer~」自顧自嗨，外界的一切都沒有跳舞重要。
因此它也沒有看見，原本逗人玩兒一樣的亞卡箭在派特裡夏揮手的瞬間，一改原本輕佻的態度，發出淩厲萬分的爆鳴，俯衝向快銀的膝窩。
似有所感的「快銀」皮特羅頭髮都快炸了。
他下意識揮出了手裡能夠格擋的東西——洛基的權杖。
暈著淺色光芒的寶石被揮出半弧，與隨之而來的哨箭箭尖激撞在一起，發出一聲清脆至極的撞擊聲。
下一秒……
紅芒大盛，權杖寶石突然爆開了如同蛛網的裂痕。
「噌……」
一顆小小的、璀璨的、不規則的黃色寶石像是種子一樣，從原本藍色的寶石外殼中破土而出，仿佛潘朵拉的魔盒，擁有蠱惑人心的力量。
皮特羅還沒來得及震驚那權杖竟然只是個殼子，被激怒的亞卡箭再不保留。
它呼嘯著穿透那些四散的寶石粉末，「噗嗤」一聲從後往前刺穿了他膝窩。
原本高速奔跑的銀髮少年一聲慘嚎，左腳絆住高速的右腳，整個人咕嚕嚕滾了好幾圈，撞上了一棵高大北美紅杉。
樹皮由中間炸裂，木屑糊了他一臉。
……
「皮特羅！」旺達驚叫。
幾乎是同一時刻，派特裡夏身後的氪星男人狠狠沖向了手下浮著宇宙魔方的緋紅女巫。
極高的超級速度和超級力量令旺達只能全力格擋，兩人的身影撞在一處，力量爆炸一樣掀起以他們為圓心的衝擊波。
旺達·馬克西莫夫雖然比皮特羅年長，但兩人年紀加起來也沒超過四十歲。
變種人的能力是隨著年齡的增長增長的，就算她的底子再怎麼強橫，也沒有完全掌控能力的戰鬥意識。
氪星人狠狠制住了她的手腕，在混沌魔法出現之前掐滅。
派特裡夏悠悠教訓對方：「小姑娘，偷別人的貨之前，不知道要先拜拜山頭嗎？」
混沌魔法頓時輸出不穩，半空中漂浮的晶藍色立方體隨之掉落在地，滾過草泥，卻不粘粘一點塵土。
突然。
一張毛茸茸的狐嘴迅速伸出。
佛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叼起了他人根本不敢用手直接觸碰的宇宙魔方，撲向它的主人。
大餅臉上滿是「啊……又被迫撿垃圾了……快脫手吧……」的嫌棄。
派特裡夏在原地揚了揚下巴，精緻的臉上寫滿了「是夏夏的終歸是夏夏的」。
誰都沒有看見，之前被皮特羅當球棍擊打而露出的心靈寶石閃了閃。
同源的能量影響宇宙魔方，像是召喚一樣，讓後者藍光大盛，內部出現蛛網。
格魯特寶寶的音樂播放機還在歡快的唱著「i'm all alone~！」
她身後的史蒂夫臉色一變，邁開腳步，往派特裡夏的背後推去。
「——小心！」
……
電、光、火、石。
剛剛刺破了洛基權杖的亞卡箭突然意識到什麼，飛速迴旋，往自家主人的方向沖過來。
佛佛利齒下亮得像個小燈泡的宇宙魔方突然崩裂，如同大瀑布下迸濺的無數水核。
隨後，露出了其內更加奪目、更加可怖、仿佛無盡力量壓縮而成的核心。
——無限寶石之一，真正的空間寶石。
派特裡夏微微睜大了眼睛。
一道洪流一般的空間波動炸開。
洶湧的藍色，像是炸開的星河，將咬著它的藏狐、沖過來的亞卡箭、指尖已經觸到它的派特裡夏·烏冬塔和掌心推向派特裡夏肩膀的史蒂夫·羅傑斯……悉數吞噬。
徒留勁歌金曲還在唱著高昂的下一句歌詞。
「and the nightso long！」
仿佛無人存在。
作者有話要說： 叮，您的舊地圖已下線~
恭喜億萬大佬斯塔克喜提一隻可以用李子喂飽的熊冬~
查資料的時候突然發現勇度爸爸的能力裡有「能夠感受到來自其他生命的感受」，那夏夏的這個能力應該是遺傳自他……
第33章 新的篇章
億萬年前。
天神的頭顱從他高傲的脖頸落下。
齊整而不曾腐爛的斷口昭示著另一方弑神之力的磅礴。
百萬年前。
不死不滅的收藏家蒂萬盯上了這具懸浮在無盡星雲和隕石帶中的顱骨。
他大手筆派遣手下的無數工人, 在這顆足以與小行星媲美的頭顱內，建立了他的又一個王國。
——虛無知地（knowhere）。
天神的脊髓、腦組織、有機物、乃至骨頭……
這些稀有資源為他龐大的商業帝國又一次灌入來自無數黑市的無限資金。
在無序而混亂的宇宙裡, 虛無知地是又一個更加無序混亂的礦地。
只要有錢, 你可以在這裡交易任何東西，做任何事情。
同理, 在沒有利益可圖的情況下, 你就是用旋轉螺旋爆炸上天的方式出場, 也沒有人多搭理你一眼。
就像此刻，不知何處而來的幽藍光絮突然在黃綠色黏糊糊的酸液池上空炸開。
兩個人影並一隻狐狸一把箭出現在光影中心。
眼看他們就要墜落在天神的脊髓電解液裡, 周圍的雇傭兵或者囚犯們或者流亡之徒……們, 也只是看好戲一樣聚了聚，並不打算搭把手。
暗紅色的箭矢在半空中頓了頓。
表情冷凝的黑髮姑娘看都沒看身下是什麼情況, 直接一把抓住了亞卡箭的末尾，然後又反手撈起身後的史蒂夫, 史蒂夫的領子上掛著一臉生無可戀的藏狐佛佛……
一行人/狐/箭就這樣衝開人群，在零件散落一地的酸液池旁滾了兩圈。
「噢……這熟悉的酸味……每次都逼得我想控告老頭子無證挖礦。」
派特裡夏·烏冬塔單膝著地、起身、把黑髮撩到身後，有點受不了的喃喃道。
沒有人聽清楚她在說什麼，原本看戲的人群正蠢蠢欲動, 想看有沒有機會撈上一票。
她環視一圈, 因為周圍的環境而眉心一動, 然後朝沒點眼見力的投機者揮了揮箭。
綠皮膚的寸頭大漢、沒有眉毛的橙色皺皮女人、穿著破破爛爛小布袋但手指非常靈巧的盜竊者小孩……
亞卡箭暗紅的箭身帶著見血封喉的銳利。
他們互相對視一眼, 忌憚又觀望的散開了。
……
史蒂夫在她身後，略有點茫然和震撼的仰頭環視。
圓球狀的採礦機器人在半空中敲敲打打、電路劈裡啪啦作響；
看起來起碼有幾百層樓高的懸浮軌道運輸著敲下的骨屑、吱呀吱呀晃蕩。
飛行器、脈衝武器、綿延百里的黑沉軌道、無窮無盡如星空一般遍佈整個顱骨內部的燈光……
最最震撼人心的要屬千米開外「虛無知地」的入口——當然史蒂夫現在並不知道這裡叫什麼名字——是天神顱骨的下頜骨和牙齒，被改造成了有透明光幕的「門」。
門外, 是像詩歌一樣廣闊瑰麗、即便是最好的畫家也不能夠描繪出其全部面貌的，宇宙。
宇宙。
「歡迎來到虛無知地。」
一旁，看見他眼裡倒映的星河的派特裡夏微微一笑。
「……這裡可沒有美國，隊長。」
史蒂夫收斂了驚異，眉毛因為這突然的、超乎想像的地點轉換而緊皺起來：「你認識這裡？」
派特裡夏把哨箭收回腰間，扭頭示意他跟上：「算是長大的地方之一吧。」
「別擔心，我還有一堆東西都落在地球上。」
「——等我把空間寶石送到老頭子手裡，還會再回去一趟。」
雖然沒有明說，但言下之意就是會把他送回去了。
得到保障的美國隊長搖搖頭，想到當初她說的「九十九塊」，覺得有點好笑。
但離開地球之前見到的冬日戰士的臉還在他的眼前晃，這讓他唇角的笑容又不自覺漫上了幾分苦澀。
「那個士兵被洗腦了。」
一腳踹開擋路的鐵皮大桶，派特裡夏似有所感的回頭，一語戳破了史蒂夫的憂心。
「他是你很重要的人？」
……
史蒂夫繞開一個高約兩米的肥球漢子，長腿一邁跟在派特裡夏後面。
聽到派特裡夏的問話，他只短暫的愣了一下，回道：「是的。」
「……他叫巴基。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
一隊吵吵鬧鬧的小屁孩在泥濘的路上奔跑，跑到他們這邊，壞心眼的撞來撞去。
史蒂夫有點艱難的避開他們，繼續說：「我一直以為他已經……我是說，二戰是上個世紀的事情了。」
中間隔了整整七十年。
咆哮突擊隊的隊友也都過世，史蒂夫沒想到最早被確認死亡的巴基會「復活」，還是以那樣一個……身份。
史蒂夫當然慶倖于摯友的存活，卻也對巴基這七十餘年間的命運報以……
他甚至無法對巴基的經歷作出任何猜測，任何一個「合情合理」的推斷都是命運插上的刀，誰也不知道拔出之後會流多少血。
史蒂夫敘述的這整個過程中，派特裡夏都沒有說話。
直到之前那幾個被避開的小孩子又不死心的纏過來，她才慢悠悠的提醒：「你錢包還在身上嗎？」
史蒂夫腳步一頓。
摸一摸褲兜，癟癟的，空蕩蕩。
被那幾個撞上來的小孩中的某一個摸走了。
……他仿佛應該慶倖一下錢包裡只有幾張可憐兮兮的紙幣。
說起來美金在這兒，應該不能用吧？
……
收藏家無疑是虛無知地的無冕之王。
熙熙攘攘怪模怪樣的外星流亡者們，聚集在一扇車庫一樣的大門外，叫嚷著什麼。
一個頭上有犄角的紅膚女性穿著件非常……後現代化？……的制服，機械人一樣站在門口，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回答問題：
「不，不，主人他現在不見客。」
不見所有客可以說是常理，但當有人要做這「所有」裡的「例外」，那就有人要鬧了。
出身星際海盜的假肢男人尖銳著嗓子喊：「那這兩人又是什麼？」
已經在紅膚女侍者鞠躬下走進大門的派特裡夏·烏冬塔頭也不回，亞卡箭從腰間躍出輕繞一圈，不過瞬息，那消瘦男人就沒音了。
假肢落在地上，哐當哐當，卻沒被落荒而逃的主人撿回去。
門內傳來派特裡夏低低的抱怨：「火箭要是在它還可以把假肢撿去賣了。」
「不過這樣想想，夏夏真是個浪費的有錢人。」
「啊，奢侈的人生！」
「夏夏e back！」
……
四四方方的玻璃櫃，無數錯綜複雜的線路。
空曠的、腳步聲可以回蕩無數圈的空間，層層疊疊的藏品堆疊到百米高的黑暗天頂。
比起極盡奢靡的高天尊至尊擂臺，收藏家的領地最珍貴的東西還是那些稀奇古怪來自於宇宙各處的藏品。
比如一路走來看見的稀有礦石、活著的古怪種族的人、會說話的鴨子、脖子上套了個圈還有宇航服的狗……
史蒂夫甚至還看見一個空蕩蕩的玻璃櫃裡傳來陣陣的敲擊聲，但完全看不見那塊空氣裡有什麼活物。
而此地的主人，和他的藏品比起來怪得不相上下。
收藏家是一個滿頭白髮、大熱天還披著身雪白毛皮坎肩的中年人，內罩一件高領的黑袍，扣子嚴嚴實實扣到下巴。
他的下嘴唇到下巴的中心，有一抹銀藍色的油彩，整個人看起來和高天尊十分相似。
但，相比他金光閃閃的兄弟，收藏家要不苟言笑的多。
派特裡夏和史蒂夫到的時候，他正戴著個全黑色的圓框眼鏡研究什麼冒煙的新貨。
桌面上一隻機械的小爪子像蜘蛛觸手一樣動來動去，窸窸窣窣。
之前那個頭上有犄角的紅膚女僕繞過他們走上前，微微躬身：「偉大的主人，小主人來了。」
「哦……我親愛的……夏夏。」
蒂萬從毛茸茸的毛皮坎肩裡抬了下頭，語速緩慢，聲音低沉，但也不失親近。
「你不是去找黑洞爆炸產生的宇宙之力了嗎？怎麼這麼快……」回來了？
話沒說完，就高高挑起了眉毛。
蒂萬拉下架在鼻樑上的圓墨鏡，面頰古怪的扭了扭：「你看起來長大了好多。」
但他並沒有繼續多說什麼，只轉頭看向她身後長得過分「正常」的人類史蒂夫：「這是誰？新貨？」
史蒂夫不適的皺了皺眉頭，餘光瞥見跪坐在地上的紅膚女僕，不適感加重。
「不是。」派特裡夏很快否定的，把戰服脫下來，口袋倒對著桌面抖了一下。
一顆小小的不規則寶石落了出來，發出一聲脆響。
史蒂夫認出那是宇宙魔方的核心。
——導致他們來到這裡的罪魁禍首。
——空間寶石。
……
收藏家愣了一下，突然揮手指了指旁邊的女僕：「你出去。」
女僕不明所以，但非常順從的出去了。
派特裡夏頓時笑嘻嘻：「老頭子，上次那個紅皮膚不自量力去抓力量寶石結果轟掉了你半個收藏室，現在還是個紅皮膚的？」
蒂萬翹起蘭花指，用個小三爪儀器去檢查，聞言白了她一眼，慢吞吞道：「不要種族歧視。」
史蒂夫：「……」
雖然好像沒什麼問題但是聽起來感覺怪怪的。
然後收藏家下一句就是：「我不缺紅皮膚的標本，但上一個炸成了灰，這讓我的心裡總空落落的缺了點什麼。」
派特裡夏聳聳肩，不置一詞。
虛空之中，原本隱匿於黑暗之中的顯示幕突然亮起一道金黃色的光線，上面是一顆寶石的影子——檢查結束了。
「是它，起碼值個四十億——在不知道它真正用法的情況下。」
收藏家把空間寶石裝到一個球形的容器裡，推回派特裡夏手下。
後者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收藏家搖搖頭，又把空間寶石往前推了推：「回家去看看。」
說完這句話，白頭發的男人攏了攏身上的皮裘坎肩，轉身背對著他們，仿佛對他之前的貨特別感興趣似的。
他的聲音慢了下去，像個術士一樣神神叨叨，在空曠的空間裡發出回聲：
「派特裡夏·烏冬塔——渥爾娃的後裔。」
「這顆寶石會為你指明方向。」
「……你母親在等你。」
第34章 尼伯龍根
直到離開收藏家的藏品室, 派特裡夏都沒有緩過來。
她面無表情的往前走，尖銳的虎牙將下唇咬出一塊白色, 所過之處所有物件都在隱隱抖動, 仿佛她的每一個踏步都用了可怕的力道似的。
隱約的威壓逼得周圍本來想圍上來鬧事的「沒見著收藏家」的傭兵們止步，面面相覷。
史蒂夫離開之前往回看了一眼。
——收藏家披著坎肩的背影已經被捲簾門吞噬, 唯有那個紅皮膚的女僕依然站在門旁, 朝叫囂的人群露出八顆牙齒的微笑。
那笑容非常得體, 但想到她的身份就覺得有些可憐。
這個思緒只在史蒂夫的腦海裡停留了一瞬。
他不知道自己所秉持的三觀放在似乎不能用常理考慮的宇宙裡算什麼，但他不會因為這種落差所困。
也許有一天, 人類會踏上太空, 走向混亂無序的宇宙，開啟更大的篇章。
也許人類的規則不再適用, 也許人類的道德水準和法律也將被新的事物取代。
但那也許是很久很久，許許多多個七十年之後的事了。
……
他們繞過喝得爛醉的礦工, 上了一架看起來破破爛爛但非常碩大的飛船。
一向懶得要死、能不動就絕對不下地走路的佛佛破天荒沒有朝派特裡夏耍賴皮，老老實實跟著，也沒去鬧亞卡箭。
啊……佛……大魔王快哭了了……勉勉強強體諒她一下……
毫不知情的派特裡夏動作俐落的找到收藏家預留給她的飛行器。
她開啟艙門、來到駕駛室調試操控板，在智腦光屏上看了眼時間——依然是他們之前在地球的正常時間點。
「你還好嗎？」史蒂夫一把扣住派特裡夏想要直接開啟飛船衝刺的手, 認真的問她, 「你狀態不對, 派特裡夏, 別衝動，冷靜一點。」
被他制住動作的姑娘深吸一口氣，猩紅色眼眸淬了刀子一樣看著他。
史蒂夫有一種詭異的被窺視感——仿佛有人拿著x光或者其他什麼先進設備（原諒一個冰凍了七十多年的地球老冰棒吧）透視了他的思想, 他的靈魂。
有什麼瘋狂的情緒往他撞過來，像一團漆黑冰涼蛇一樣纏上來的霧。
史蒂夫不得不屏氣凝神，強迫自己去想一些更加平和的東西。
比如他蘇醒之後某一天裡看見的小孩子，她笑容甜得像個小天使，正是他們咆哮突擊隊，乃至千千萬萬個士兵們，一直想要保護的美好。
他或許落後於時代，但他也欣慰於時代。
片刻之後，姑娘才閉了閉眼睛，恢復了相對正常的眼神，嘴硬道：「……我很冷靜。」
史蒂夫不置可否，見她平復下來，並不戳穿，只是鬆開了力道。
隨後，派特裡夏將手從操縱杆上移開，撥打了一個通訊號。
……
「嘟……嘟。」
外界的酸液池還在咕嚕嚕冒泡，飛船內的通訊器也投射出一個藍皮豁牙的腦袋。
看起來似乎喝了點酒的勇度·烏冬塔打了個嗝，把手裡的酒瓶哐當一下擲到地上，哈哈笑著：
「老爹的夏夏！你不是去找黑洞了嗎？怎麼還有信號給老爹發通訊？」
在正常的時間線上，派特裡夏沒有通過蟲洞抵達地球，幾年前這個時間點的她確實是在黑洞裡處於失聯狀態的。
等她通過薩卡星的蟲洞跑到地球的2011年，這個時間段就多了一個可以被聯繫上的派特裡夏，也沒有「自己和自己撞上」的風險。
但外表是騙不了人的，尤其是親近的人。
勇度打量著她，有點遲疑，派特裡夏就在他問出口之前直說：「這個時間點的我應該在找黑洞能量的路上，老爹，我是從五年後過來的，蟲洞時間絮亂，等回薩卡星就沒事了。」
史蒂夫震驚的看了她一眼。
勇度：「……啊。」
勇度：「快轉個身讓老爹錄個像！」
勇度喝多了酒依然藍油油的臉上滿是「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滿意：「五年後的夏夏……」
派特裡夏一腔情緒全堵在了肚子裡，哭笑不得的任由他操控全息影像轉了一大圈。
錄著錄著，藍爸爸突然一個激靈：「這小子誰？！」
吼得豁牙都出來了。
派特裡夏：「……emmmm，一個地球人？」
史蒂夫尷尬的不知道手往哪裡放。
藍爸爸看起來快炸了，頭疼的派特裡夏只能把話題拉回重點：
「老爹，母親當初去世的時候……」
「那最後的日子裡……」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
在地球的北歐神話中，尼福爾海姆，常被稱作「霧之國」。
如果這個稱號太過模糊，讓人無法有個確切的概念，我們可以叫它的另一個名字：
——尼伯龍根。
九界眾人時常混淆尼福爾海姆（nilfheim）和海姆冥界（helheim）。
前者，是個終年充滿濃霧、徹骨寒冷的冰雪世界。
後者，則是死亡女神海拉所統治的死亡之國，它同樣的冰冷、多霧，但只有亡者的靈魂才會來到那裡。
受阿薩神族（阿斯加德）的光輝影響，九界眾人常常只知海姆冥界，而不知尼伯龍根。
就算是知道的，也只把後者當做前者的附屬。
——因為二者的地域非常接近，當世界出現之初，它們雙雙出現在金倫加鴻溝的北邊末端，邊界模糊不清。
更離譜的，還有無知的人/神將尼伯龍根直接當做霜巨人所在的約頓海姆，徹底泯滅了這個地區的存在，乃至意義。
歷史的車輪轟隆隆的轉。
甚少有人知道尼伯龍根的歷史，也甚少有人關心……
——尼伯龍根的滅亡。
在派特裡夏·烏冬塔幼年時的記憶裡，她的國度雖然冰冷而多霧，卻也有著獨特的溫情。
隔壁擁有永夜的海姆冥界收納一切亡魂，被鎮壓長眠的死亡女神海拉並不管理冥界，無數魂靈堆積遊蕩。
而那些失去了魂靈的屍骨，經由她母親的手，就是她幼年時最好的夥伴。
它們有著可愛森白的顱骨和藍瑩瑩的魂火，每一具屍骨內都散佈著她母親的靈魂□□。
雖然母親忙碌于尼伯龍根的管轄，屍骨們依然會定期告訴她母親的動向。
它們是母親的眼睛。
——雖然在某些時候，emmmmm，活潑得有些過分。
幼年的夏夏從未覺得孤寂，她以母親的力量為豪。
尼伯龍根人有著傳承自渥爾娃女巫的血脈，相傳，連阿斯加德的神王奧丁都曾向渥爾娃女巫求教過「諸神黃昏」。
千萬年的血脈稀釋讓尼伯龍根人失去了預言的天賦，但與死者對話的力量倒是勉強傳承了下來，每一代中，就會有一位「渥爾娃的後裔」。
在覺醒血脈的那一刻開始，她們就沒有了姓名，唯一的稱呼，就是「渥爾娃」。
唯有那一代的渥爾娃故去，族群中才會誕生新一代渥爾娃。
而派特裡夏的上一代裡，那位尊貴的「渥爾娃」，就是她的母親。
——雖然沒有王座，她依然是無冕的王者。
……
然而。
人，有劣根性。
神，也並非完美無瑕。
既然有階級，就有野心，有神居於上位，就有神不甘於下位。
無論是九界處於統領地位的阿斯加德，還是居於末尾的中庭，都有著形形色色相似的故事，比如權位、比如背叛。
派特裡夏長大之後時常回憶過往，她看得越清楚，越是發現，當初針對她母親的陰謀並非無跡可尋。
但尼伯龍根平靜了太久太久了。
隔壁冥界的海拉被鎮壓千年，尼伯龍根唯一的敵人就是冰雪和缺乏食物。
翻手覆手間掌管屍骨萬千的渥爾娃並沒有將那些蛛絲馬跡當作值得忌憚的威脅，又或者，在派特裡夏之後的回想中看來，她生性樂觀的母親其實是下意識的忽略了這種威脅。
——因為她是渥爾娃，天生庇護尼伯龍根，繼承了先祖血脈的渥爾娃。
血脈中的責任感蒙蔽了她的雙眼，以至於她並沒有發現部分民眾對於她的能力的忌憚。
享受了太久庇護的人民終於開始考慮更多於「活下來」之外的需求了，他們想要，人權。
因為依照傳統，死去的尼伯龍根人，也是渥爾娃手下千軍萬馬中的一部分。
生時接受渥爾娃的庇護，死後也將成為庇護尼伯龍根的前鋒。
這是尼福爾海姆傳承壯大的底牌，卻也是野心者眼中的……
罪。
……
駕駛著深淵巨獸一樣黑暗又老舊的飛船，派特裡夏握著操作杆，唇像是保護珍珠的蚌殼一樣，抿得死緊。
離開虛無知地之前老爹所說的話仿佛還在耳邊回蕩：「……老爹總覺得還要過上十幾二十年才會等到你問我這個問題，哎，時間真他媽快。」
「既然蒂萬給了你線索，就回家去看看吧，夏夏。」
「老爹當然不會對你撒謊，但同一件事在不同的人眼中，都是不一樣的。」
「你長大了……要自己辨別孰是孰非。」
藍膚豁牙的半人馬星男人有點不自在的咧嘴笑了下，他想要做出慈愛的模樣，卻因為外貌而看起來像是想要吃小孩。
「不管你看見了什麼，記住，老爹愛你，還有很多人也愛你。」
派特裡夏將勇度的話在腦海裡過了無數遍，總覺得他意有所指，卻抓不住重點。
「哐」的一聲，身後傳來細微的動靜。
姑娘這才想起從她開啟飛船之後就沒有出聲的、飛船裡的另一個人。
轉頭就對上了金髮男人因為不小心踹到一隻罐頭而略有些尷尬的臉。
佛佛趴在他腳旁，懶洋洋打了個哈欠，那個被踢倒的罐頭正好咕嚕嚕滾到它嘴邊。
本著不吃白不吃的念頭，大餅臉的藏狐張嘴就是一咬，結果「噗嗤」一聲糊了一嘴的鯡魚汁……
一股奇妙的、讓人飄飄欲逃的、難以言說的味道，頓時彌漫在一整個空曠的駕駛艙裡。
四倍嗅覺的史蒂夫和嗅覺也異常靈敏的派特裡夏：「……」
此時此刻已經沒有人有腦子思考為什麼蒂萬的飛船裡會收藏著【鯡魚罐頭】這件事了。
吊三角眼的佛佛已經翻著白眼軟綿綿往下倒去。
派特裡夏從座位上蹦起來，手忙腳亂的在飛船裡找隔離面罩。
直到兩個人都套上了圓不隆冬的透明罩子，可供呼吸的新鮮氣息充盈鼻腔，派特裡夏才緩過勁來，葛優癱在座椅上。
什麼族群啊陰謀啊地球啊的煩惱都暫時被放在一邊。
原本被打擾的尷尬徹底轉換為一同受苦受難的同仇敵愾。
她摸了摸史蒂夫罩在罩子下的金髮腦袋，真誠的發問：
「你們地球人，什麼防護措施都沒有，跑到另一個星球來，為什麼還活的好好的？」
史蒂夫：「……」
我控幾不住能夠自由呼吸的我寄幾啊？
第35章 力量傳承
世界之樹（尤克特拉希爾）蔓延至天際, 於此樹上衍生有九個王國。
尤克特拉希爾其下有三根粗大的根，一根深入阿斯加德, 一根深入約頓海姆, 剩下的那一根，深入的卻是毫無存在感的……尼福爾海姆。
傳說中, 尼福爾海姆有一眼泉水, 和一條不斷啃食樹根的毒龍, 毒龍不停地啃噬樹根，當它終於咬斷這株樹的時候, 就是「諸神黃昏」。
「諸神黃昏。」
「……這就是海拉蠱惑那些愚蠢的野心者殺害我母親的原因。」
駕駛著收藏家提供的飛船躍遷了兩個晝夜, 派特裡夏和史蒂夫才抵達尼福爾海姆的邊境地域——金倫加鴻溝。
姑娘純黑色的長髮像帆一樣在風雪中飄搖，唯有那雙猩紅色的雙眼, 包含著即便過去多年也消退不了的恨意。
……但那恨又是虛的，落不著實處的。
因為尼伯龍根人早已泯滅在宇宙中。
而另一個推手——死亡女神海拉——無論是她當初蠱惑人心時, 還是現在，也都處於鎮壓中。
她出不了海姆冥界，派特裡夏也進不去。
……
金髮男人身上披著一條麻布質地的毯子，靜靜坐在她身側, 腳下是金倫加鴻溝寂靜如死的深澗, 一眼望不到黑藍的底, 以及一眼望不到的對岸。
史蒂夫並沒有發表看法, 霜雪在他金色的眼睫和發上留下一層淺白。
尼福爾海姆的景色是一種足以抓住所有來訪者心神的壯麗，雖然沒有人煙和生氣。
畢竟，就算是最簡單的霧氣, 當它彌漫千萬裡時，就足以變成神界盛景。
但史蒂夫沒有被奪走心神，沒有因為這迥然異於地球的壯闊而分心。
他看著派特裡夏的眼眸是專注的、不敷衍的，完全是一個合格的聆聽者。
而此刻的派特裡夏·烏冬塔，最需要的也只是一個聆聽者。
……
「她被奧丁鎮壓，卻在千百年來都試圖擺脫這份壓制。」
派特裡夏繼續說。
「當初分出靈魂力量引誘尼伯龍根人上鉤，許諾種種好處，不過是海拉想要引出諸神黃昏的捷徑。」
說到這裡，派特裡夏露出一個萬分諷刺的笑來。
那群野心者不過是仗著渥爾娃的傳承不會斷絕，他們可以通過控制新生懵懂的渥爾娃，從而掌控整個尼福爾海姆。
他們不過是仗著世界之樹有三條根系——若是其中一條覆滅了會引起另外兩個國度的警覺。
更準確的說，他們是仗著阿斯加德不會任由海拉肆虐。
他們怎麼就不會動腦子想想，海拉既然要出手，就一定是有了可以對抗奧丁的底牌。
……比如神王的日漸衰落。
姑娘的表情漸漸冷卻，面頰上銀藍的油彩仿佛也被過分的寒冷凍成了灰藍色，珠光也黯淡了。
「——等奧丁死了，她就自由了。」
……
他們在崖上靜坐了許久。
尼福爾海姆無疑是冷的，比地球的北極還要冷，但派特裡夏下飛船之前遞給史蒂夫的麻布毯子仿佛一個什麼保護罩，將他和冰雪空氣隔離開了來。
而派特裡夏自己，毫無防護的坐在冰雪裡，精緻的面孔仿佛由雪砌而成的雕塑，白得和大地融為一體。
他們在飛船上趕路了兩個晝夜——這是根據顯示幕上的時間判斷的。
而在這裡，只能根據尼福爾海姆最南面、也就是金倫加鴻溝盡頭處的地平線的明亮程度，才能知道是不是又過了一天。
之前說過，金倫加鴻溝的北邊地域是霧之國，也就是派特裡夏的國度。
而鴻溝的南面，則是九大國度之一的「火之國」——穆斯貝爾海姆，那裡充斥著火與熱，生活著火巨人。
兩個國家完全是兩個對立的極端，隔得也太遙遠，平時唯一的交集就是：
尼福爾海姆沒有星辰與晝夜（因為海姆冥界的永夜阻擋了太陽）所以只能靠著火之國判斷晝夜。
現在，就是火之國的白晝升起的時刻，也是尼福爾海姆的白天。
「難怪你的膚色像是常年沒有陽光照射一樣。」
聽了派特裡夏的解釋，史蒂夫恍然大悟。
派特裡夏頓時：「……」
「不，我只是很小的時候在這裡生活，之後常常滿宇宙跑。」
「你沒發現我現在的樣子和之前在地球上比有變化嗎？」
可怕的地球人審美，她之前還覺得自己到地球就臉盲，沒想到地球人更瞎。
史蒂夫一愣，仔細打量了她幾眼，這才發現姑娘的皮膚比之前白了好幾個度——不過她本來就很白，他還以為現在是光線的緣故。
此外，她的頭髮也長了許多，隱隱染上幾分霜藍色。
……是霜藍色吧？還是銀藍？灰藍？
史蒂夫·畫畫小能手·色彩強迫症·羅傑斯不確定的想。
……
「這是我傳承自族群的力量在蘇醒。」
派特裡夏雙手一撐，從崖邊起身，活動活動手腳，周身發出骨骼生長一般的劈啪聲。
「就像那個耍錘子的雷神，他到中庭去，能發揮出的力量絕對比不上在阿斯加德，同理，如果海拉掙脫封印回到阿斯加德，她的力量就會無限壯大……」
說到這裡，她的表情有點陰鬱。
「她，我是說那位死亡……呃，女神？」史蒂夫跟著她往飛船走，突然發問，「她有多強？」
派特裡夏：「海拉是奧丁的第一個後代，雷神和他那個二…三公主弟弟加起來都打不過她，你說有多強？」
「海拉要是被放出來，恐怕第一件事就是殺上阿斯加德，奪取王位。」
「而這一切，那兩位恐怕都不知情，還真以為只有兄弟二人在爭。」
卻不知道上頭還壓著一個「名正言順」。
史蒂夫頓時就很擔憂：「托爾的處境很危險。」
按照派特裡夏的說法，神王奧丁的力量從很早之前就開始衰弱了。
雖然和那位北歐神話的雷神相處時間不長，復仇者聯盟的眾人都認可了他的氣度和力量，雖然托爾時常不合時宜的摔酒杯，他們依然把他當作交心的友人。
就像托爾也常常哈哈大笑對他們喊「吾友！」一樣。
不過，說完之後史蒂夫就回過神來，托爾其實還有一層身份是「害了派特裡夏母親的幕後黑手的弟弟」，頓時就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在派特裡夏很直白：「我還不至於因為地底的死亡而怪罪天上的雷。」
海拉是海拉，托爾是托爾。
真要究根結底，有了野心的那些人才是原罪。
她有恨，但也不至於被沖昏了頭。
……
飛船會在金倫加鴻溝旁邊停靠，純粹是為了給內部換換氣。
收藏家看起來人模狗樣，有時候惡趣味比高天尊還足。
一大堆正常的罐頭裡摻雜了不少鯡魚罐頭，從包裝上根本看不出來，拿到哪個全靠運氣。
兩天下來，飛船已經堪比生化武器。
作為第一個咬開罐頭的先鋒，佛佛被迫承受了生命不能承受之重，負責把一個個開出「驚喜」的罐頭消滅掉，目前已經是一隻廢狐了。
整個飛船就只有亞卡箭活得最開心: )
——除了要當當起子。
——反正它也聞不到。
前往尼福爾海姆中心域的路程，派特裡夏開得格外緩慢，格外低。
倒不是因為近鄉情怯之類的原因——她既然決定來了，就不會改變態度——只是這裡的風雪強度並不適合飛船飛行。
愈是靠近中心，風暴愈是溫和，到了後期，卻轉化成了一種有點可怖的死寂。
他們在半空中俯瞰都城，尼福爾海姆的建築群是類似古希臘的建築風格，只是不同於希臘建築常用的米白淺灰，它們是由藍黑色的寒石塊鑄就的，看起來深沉而冰冷。
呈現「回」字形的都城由外往中心逐漸升高，像是一群簇擁著最中心王座的守衛，街道上散亂著一些盔甲和長劍，因為氣候過分嚴寒而沒有鏽跡。
腳下的凍土像是硬邦邦的鐵坨子，一腳踏下去，都是沉悶的哢嚓聲，偶爾踩碎一塊雪坨子，會看見其下掩蓋的暗沉血跡。
連銀藍色繡有楔形文字的旗幟都是僵直的，一切都保留著當初戰爭廝殺後的模樣。
周圍沒有一個人影，像是一座湮沒在時間的死城。
……
派特裡夏把步子邁得極大，仿佛要把一切都甩在後頭。
史蒂夫小跑著才能跟上她，藏狐佛佛倒是漫步漫得很悠閒，卻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沒被兩人落下。
推開一層層城門，最後一聲深沉的「吱呀」，門後就是她幼年時生活的地方。
有曾經灑滿她母親鮮血的高背座椅，也有通往地下掩埋的萬千屍骨的密道。
冰雕的小馬和小巧的骨笛散在王座旁，還是十幾年前的模樣，仿佛在等一個孩子伸出幼小的手去抓握。
……孩子回來了，卻已經不是孩子。
兜裡的空間寶石從踏上冰原開始就不安分，等到了這裡，它就差旋轉跳躍來段迪斯可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派特裡夏在昂長的階梯停住腳，仰頭看了看那個沾著血痕的座椅，直到口袋裡的東西橫衝直撞，才把戰服的袋子打開。
空間寶石毫不客氣就往王座上沖過去。
史蒂夫的視力很好，他早就注意到了椅背頂部中心的凹槽，像是一個寶石鑲嵌位……就是看起來和空間寶石不大合適，只能勉勉強強裝著它。
「它原本是不是……」他皺起眉頭，猜測。
派特裡夏搖搖頭：「小時候，母親還在的時候，那裡就是空的。不過也不排除……」
話語未盡，並不華美的王座藍光大亮。
霧一樣的絮狀能量無比狡黠的靠過來，再度包裹了他們。
未免傳送分離，派特裡夏下意識一手撈住佛佛一手抓向史蒂夫。
恰好對方也正伸手過來，兩個人的手在半空錯開，又趕緊往回收，趕在空間寶石的力量吞噬他們之前，牢牢抓住了對方的手。
一陣寒風透過未關嚴的門縫。
殿內再度成空。
第36章 猩紅國度
當地球和月球處於同一條直線, 太陽的光輝被二者遮擋……
在這三點一線的盡頭，在距離中庭地域億萬英里的遠方……
——歡迎來到沃米爾。
綿延萬里的寧靜湖泊和梯田狀的深紫色沙丘, 整個天地間唯一的光源就是被兩個行星重疊遮蓋後僅餘一圈淺薄光暈的太陽。
世界靜得沒有邊際, 每一寸沙地都帶著它形成時的光潔柔密，宛若刮刀用最從容的力度劃過, 僅留下一潑深紫的漣漪。
空間寶石的力量波動打破了世界的寧靜。
派特裡夏和史蒂夫雙雙出現在沃米爾的淺湖灘上, 水體極淺, 浮力卻極大，他們踩在湖面上, 僅腳背被沒過一層。
兩個人的手一開始還抓著, 被倒映在水面上，然後又分開了。
佛佛從水面撲騰出去, 在沙地上打了個滾，對著整個沃米爾唯一的高處, 發出一聲幼狼一樣的嚎叫。
「去那裡。」
派特裡夏抬頭望了一眼，山崖被紅紫色的雲霧包裹，若隱若現。
——黃太陽的光被紫色的天際過濾成了紅色，也不知這樣的陽光適不適合氪星人活動。
「這裡是哪裡？」史蒂夫將鞋從水體裡抽出來, 慶倖的發現自己依然可以正常呼吸。
「不知道。」派特裡夏皺著眉頭, 看了眼自己沒有信號的光腦, 「宇宙的星球多得像數沙粒一樣, 這裡很貧瘠，但貧瘠的很詭異。」
有陽光，有水體, 有礦物，有雲層，卻沒有生命。
這樣的星球能一直存在，必然有某種可以維持它運轉的能量。
比如那山脊的頂端，整個地域的最高處。
……
通往山頂的路並不好走。
戰靴踩在石礫上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響，繞過一圈又一圈的山路，才看到那個被一大圈雲層像游泳圈一樣遠遠環包著的頂。
中心像是颱風眼一樣平靜無雲，地上有一圈圖騰類的圓形暗紋，兩側是直沖雲霄的兩根長方體石柱。
而暗紋上空，石柱之間，懸浮著一隻黑色的……攝魂怪。
它的面容被扣下來的兜帽遮蓋得黑漆漆一片，斗篷下擺像是倒著燃燒的黑色火焰，虛虛實實。
總之，看起來非常像個boss，遊戲通關之前必打的那種。
派特裡夏把沒有盾牌的史蒂夫·地球人·羅傑斯拉到身後。
「cap，你有沒有看過《哈利·波特》？」
她嘴上說著不著調的話，腰間的亞卡箭卻懸浮而出，暗紅的鋒芒對準了「沒有鐮刀的死神」，神色冷厲。
「它要是敢過來給你一個吻，我一定幫你用亞卡箭戳爆它的狗頭，不用謝我。」
聽懂了這個梗的史蒂夫：「……」emmmmmm
他不回話，攝魂怪倒是說話了。
「歡迎，派特裡夏·烏冬塔，渥爾娃和掠奪者之女。」
派特裡夏眉心一動，身前的箭矢往前移了移。
「史蒂夫·羅傑斯……美國之子。」
居然也被點名了的金髮男人微微一愣，不光是因為在外星球被點出名字而愣神，還因為他覺得這個兜帽……人？死靈？死神？……的聲音很耳熟。
——雖然它的嗓音像是被濾網濾過之後又加了一層360度身歷聲環繞擴音器。
簡直像裝逼失敗的變種男神音。
……
漆黑的死靈在原地等待許久。
沒有等到任何一個人給他回應，大餅臉的藏狐甚至打了個哈欠，三角眼閃出淚花。
一片沉默之後，它袍角周圍像是煙霧一樣翻湧，特別裝逼的飄降下來，特別裝逼的撈起了它的兜帽。
派特裡夏瞟了一眼，差點沒被兜帽下的臉醜哭，亞卡箭蠢蠢欲動。
但沒等她有所吐槽，身後的史蒂夫突然反手攔到了她身前，眉峰緩緩聚集混雜著震驚和警惕的陰雲：「紅骷髏。」
他內心的情緒波動遠比他的表面來得劇烈得多。
原本想吐槽「你為什麼還要給他起一個外號？」的派特裡夏閉了嘴，意識到他們或許認識。
「別衝動。」
她斂眉，出聲提醒。
「無論他從前是不是你口中的紅骷髏……」
「它現在的氣息可不是一個[人]。」
史蒂夫僵硬片刻，才道：「我知道。」
他曾經親眼見到約翰·斯密特在握住宇宙魔方之後湮滅，無論現在這個是不是他，都不可能是原本的人類。
「終於又見面了……美國、隊長。」紅骷髏開口，「不，準確來說，這是我們此生的第一次見面。」
一副標準的「反派陣前演講宣誓偉大理想」的樣子。
但在場兩人都沒有好好聽話的興致。
史蒂夫覺得有些不對勁，派特裡夏對各種神奇事件瞭解的比較多，就在一旁捅了捅他：「你問他隨便什麼問題試試看。」
史蒂夫皺著眉頭照做，問了幾個二戰時的問題，這個「紅骷髏」沉默片刻，不情不願的打住宣言，一一回答。
派特裡夏聽了個大概，很快擼清了兩人的江湖恩怨。
總的來說就是當初覬覦宇宙魔方的紅骷髏被懲罰放逐在沃米爾當守門員，天天對著自己最想要的東西饑.渴到不行不行的還不能自.擼一把過過癮，不但自己摸不到還要引導所有來這裡的人去摸，還必須態度有禮服務周到，堪稱喪心病狂。
↑以上內容，總結一下，可以得出深層結論：↓
——空間寶石和靈魂寶石真是一對好基友。
: )
「會玩會玩，真人npc，環保回收無公害。」
黑髮姑娘伸手拍了拍史蒂夫的肩膀。
「仔細想想，他這個代價比當時就灰飛煙滅要解氣得多。」
同樣是七十年，美國隊長一番沉睡還能來到二十一世紀見證一下戰爭勝利，雖然有痛苦但也不是沒有希望。
而紅骷髏只能日日夜夜苦熬到地老天荒，想死死不了，想熬熬不住。
史蒂夫滿腔複雜的情緒頓時被無言以對取代。
竟然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
……
直接被蓋章成為「被吊著胡蘿蔔在前頭跑的驢子」的紅骷髏怒了。
他的聲音冷淡裡帶著高傲，仿佛幾十年前那個率領九頭蛇千軍萬馬的恐怖領袖還依然承載著昔日榮光。
「靈魂之石在無限寶石中具有崇高而獨特的地位……它有自己的意識。」
「派特裡夏·烏冬塔，為了確保祈求者瞭解靈魂之石的力量，想要得到它的承認，就必須向它獻祭。」
他消瘦如枯骨的手指從袍角伸出來，指向有著同樣圖騰、寒風颯颯的崖底。
「——你必須失去所愛之人。」
「a soul，for a soul……」
——靈魂換靈魂。
說完之後，他還意有所指、意味深長、百轉千回的看向美國隊長。
史蒂夫莫名其妙：？
派特裡夏更加莫名其妙：「……你眼睛長歪了？」
「真可憐，這裡連個醫生都沒有。」
紅骷髏：「……」
「把我當傻子糊弄呢？」
姑娘的笑容說涼就涼，眼神冷得透骨，變臉都不帶喘氣兒的。
「你說獻祭就獻祭，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是打架不好玩還是紅骷髏不好揍？
要玩什麼獻祭載入中二值？
更何況，這個辣眼睛的骷髏頭居然想蠱惑她獻祭她老爹，簡直罪無可赦，拖出去殺死一萬遍都不足以解恨。
：）
沒等紅骷髏說什麼，她揮揮手，亞卡箭迫不及待、直直沖過去刺透了那顆「十環紅心」腦袋，將它釘在身後的的石柱上。
像釘一隻雞，一隻鴨，動彈不得。
喉管裡發出稀薄的「呵呵」聲。
「你在這兒等我回來。」她對史蒂夫說。
「這腦袋要是瞎幾把動彈，就放佛佛咬它，就算殺不死，也能天天啃著玩。」
史蒂夫下意識：「language（注意文明用語）……」
派特裡夏：「……」
……
猩紅色眼眸的姑娘踩到沃米爾崖的邊緣。
風從崖底倒灌，凹陷的圖騰仿佛幽深的巨獸，在等待鮮血將它填滿。
中庭有一句話：當你凝望深淵時，深淵也在凝望你。
派特裡夏不知道深淵於她有多遠，但她逃避了十四年：總是自詡能夠獨當一面，卻每每在回家的路上若無其事的調轉方向。
沃米爾的陽光像是血一樣紅，她突然笑了起來。
紫雲濃烈。
派特裡夏·烏冬塔張開的雙臂像是天際線上飛過的鳥類的羽翅。
風將她落在耳畔的黑髮掀起來。
露出其後隱藏著的、猩紅如血的眼眸。
那眼神冷靜而堅定，銳意十足。
仿佛有代表刺破表像的獠牙從深處刺出，將原本藏匿的情緒剖析得一乾二淨。
——她不是去獻祭的。
——她在向靈魂寶石宣戰。
來啊，來啊，你殺不死我。
……
視野突升，又急速的下落。
身後聽見史蒂夫·羅傑斯下意識想過來拉住她又硬生生止住的腳步。
耳畔是高速墜落下寒風灌入的摩擦聲，失重感隨之而來。
幼年頭次嘗試開著父親的飛船躍遷黑洞時她總故作鎮定，其實心裡頭怕的要死，安慰自己百八十遍「夏夏你要做最強的掠奪者」才能表情不崩。
後來一遍一遍練習從高處墜下，才漸漸裝得面不改色特有逼格，半神的身體也因為過多的撞擊淤紫一片。
如今倒是冷靜的不像自己了。
下落的距離仿佛很長又仿佛很短。
先著落的是雙腿，像千鈞重物齊齊壓下，承受力強大的皮肉也感受到酸麻和疼痛。
她聽見自己膝蓋撞地的「咯啦」聲，撐地的手掌直接摩擦石礫、將它們碾成塵埃。
心臟和肺腑因為慣性衝力在胸腔裡尖叫。
就算來之前得到了族地的力量加成，這種高度的墜落也好受不到哪裡去。
派特裡夏·烏冬塔落在了圖騰的正中心，仿佛是她的到來啟動了什麼開關，原本凹陷的空隙突然從地底漫出淅淅瀝瀝的血。
那血液越來越多，血腥味熟悉得可怕。
——那血裡包含著渥爾娃的血脈力量。
派特裡夏低垂著頭，大腦猛地空白一片，整個人都淹沒在無盡的猩紅顏色裡。
世界翻轉，風聲倒灌，重力整個兒顛倒，又像是鏡像將裡外交換。
再睜眼時，她躺在厚厚的雪層裡，唯有頭臉露在外頭，蓋著一層薄霜。
猩紅眼眸映出灰白空蕩的天際，身旁一隻黑身黃喙的烏鶇被她的動靜驚飛，撲淩淩落在一棵白樺樹的樹梢。
樹下有一抹身著猩紅色長絨披風的身影。
漫天寂白，豔色一點。
派特裡夏一股酸意堵在喉嚨口裡，大顆鹹澀的淚水從眼眶唰的落下來，砸在雪裡。
「……母親。」
第37章 夏夏她媽（細節修）
「……母親。」
這飽含著顫抖的單音一出, 白樺樹下的披風抖了一抖。
派特裡夏從厚實的雪層裡爬出來，拖著滿靴子的雪粒子往前跑。
那猩紅斗篷也往她這邊轉過來, 窈窕的身姿像是一尊足以如畫的肖像。
她看起來瘦的有些過分, 像是斗篷的兜帽下罩著一副……
粉紅色笑吟吟的骷髏骨架。
萬分深情的對她喊：「my daughter……」
派特裡夏腳下一軟，左腳絆住右腳, 像翻車的柯基一樣直愣愣撲到了地上。
立體精緻的面孔直接在雪裡進行一番現代藝術。
——壓模。
: )
紅粉骷髏走過來, 用粉紅色的細長手骨把派特裡夏一把拎起來, 任由女兒在手裡晃晃悠悠，語調充滿慈愛：「都多大的人了, 怎麼光長胸不長腦子。」
派特裡夏差點被領口勒到窒息, 連眼眶裡的淚意都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那真是謝謝您了啊。」
然後拍開…抓住對方的手骨, 恨鐵不成鋼的質問：「您都多大的人了，好玩嗎？」
紅粉骷髏笑吟吟的, 骨骼上作怪的粉色褪去，變回正常的森白，皮肉逐漸豐滿，像是神明造物一般, 恢復了原本的樣貌。
尼福爾海姆的上代渥爾娃有一副精緻而和善的面孔。
她與派特裡夏長得極相似, 面部輪廓倒是要柔和上許多, 這也許一部分得歸功於那雙澄澈如冰河的淺藍色雙眼。
很難想像這樣溫和樣貌的一個人, 翻手覆手間指揮萬千骸骨大軍的模樣。
溫柔美人唇角一勾：「好玩啊。阿媽的小夏夏玩起來特別好玩。」
派特裡夏：「……哦。」
委屈:-（
講道理，過了這麼多年，她都差點忘記了自己小時候被骷髏們集體抱著跳踢踏舞咯咯笑支配的恐懼。
為什麼當初她會覺得母上大人指揮的千軍萬馬帥氣酷炫狂霸拽的？
究竟是記憶美化了她媽, 還是她自己小時候太傻逼？
↑這是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
……
「哎，夏夏寶貝兒，你老爹最近怎麼樣哇。」
溫溫柔柔的大美人一屁股坐到雪地上。
那猩紅的披風像是大冬天裡的一團火焰，坐姿卻大馬金刀堪比永恆王座上的滅霸。
「挺好的。」
派特裡夏扒拉到她旁邊，想了想，還是很彆扭的窩到了她懷裡。
「一口豁牙吃嘛嘛香，一天到晚在宇宙裡打劫，順便忽悠忽悠星爵那個大傻逼。」
想了想，又補充一句：「周圍一圈糙漢子呢，你別擔心，他要是勾搭小姑娘我就去錘他，他現在力氣沒我大。」
「哦，我不擔心這個。」渥爾娃眨眨眼睛，「但你這樣一說，我擔心他去搞基。」
派特裡夏：「……」
派特裡夏：「親媽哎，你繃住了，馬甲可以掉，渥爾娃高大上的人設不能丟。」
親媽就很親切的揉搓揉搓她狗頭：「莫慌，需要用人設的場景已經不存在了。」
派特裡夏抱著她的手就僵了一下。
「……他們不值得。」
半響後，她悶聲道。
……
渥爾娃憐惜的摸了摸她的臉。
唯一的孩子長大了，出落得比她想像中還要可愛，也比她想像中的還要……倔強。
「這個問題，你可以問問你帶來的那個孩子。」
懷裡的姑娘懵了一下，想了半天，才想到母親是在說美國隊長，差點沒一個忍不住笑出雞鳴。
「他要是按照中庭曆法算，都是九十多歲的老冰棒啦。」
渥爾娃半點不在意：「那也只是我年紀的零頭，怎麼不能叫了。」
「行行行，你老你說的對。」
……然後就被暴揍了一頓【並不。
非常做作的捂著半點油皮沒紅的額頭，夏三歲仰頭看她媽：「您等會不跟我走嗎？」
靈魂寶石擁有竊取、操縱或是修改靈魂的能力，無論是生靈，還是死靈。
但她當時太過年幼，和母親的相處也只是逗和被逗，連渥爾娃和靈魂寶石有聯繫都不知道，更不清楚如何操控它。
這句問話聽起來輕描淡寫，仿佛只是很不經意的一問。
但作為一個母親，渥爾娃當然看出了派特裡夏眼裡的希冀和忐忑不安。
約莫是幼時總是一個人（和一堆骸骨）的緣故，她很少有時間相處的孩子長成了什麼事都藏在心裡的模樣。
——總是不願意好好說話，但裝又裝得和沒裝一樣。
臉上明晃晃寫著「你沒發現我不高興嗎你應該哄哄我」，或者「雖然我假裝很討厭你但你絕對不能討厭我」。
總是在欺負人或者欺負人的路上，但真正做錯了事又愧疚的不得了。
越喜歡越反駁，渾身都是小刺。
……她的夏夏啊。
每一代的渥爾娃都沒有足夠的時間去當個好母親，因為她們總有更大的責任，去保護其他的母親，和其他的孩子。
等她們終於有空閒和時間的時候，大約就是魂歸靈魂寶石之後。
就像現在，渥爾娃也只能溫和又殘忍的告訴派特裡夏：「不行哦。」
派特裡夏就點點頭，不說話了。
唇抿得死緊。
……
「但你可以讓他們回來。」
在分不清灰白天空和茫茫雪原邊際的雪地裡，猩紅披風的渥爾娃說。
「當初的叛亂者只是少數，剩餘大部分人只是沒有能力。」
她語調平靜，不是勸導，也沒有任何其他情緒，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
「阿斯加德的亡者前往冥界，而尼福爾海姆的亡者，棲身於靈魂。」
「你是下一代的渥爾娃，靈魂之石的主人。」
「派特裡夏·烏冬塔，無論你是否願意，不能被靈魂之石復活的詛咒也流淌在你的血液裡，它將跟隨你，無論你一事無成還是名揚九界。」
「告訴我……」
「你是要做無所束縛的自由者，還是一個國度的王。」
即使是說著這樣莊重的話，渥爾娃也沒有起身，或者讓派特裡夏也換一個更正經的姿勢。
仿佛只是在問小女兒，明天的秋遊要帶便當盒，還是零食袋子。
派特裡夏：「……不。」
也沒說哪個不。
渥爾娃卻直接點點頭，最後擼.了把她腦袋毛，差點把她擼.禿禿。
「成吧，外頭那小孩要等急了，趕緊麻溜的滾出去，把信物取走，記得偶爾進來看看你可憐的老母親。」
沒等派特裡夏說話，那雙敷在她額際的溫暖的手突然冰冷。
一股寒氣從眼前彌漫，將視線糊成了白茫茫一片。
世界顛倒。
……
派特裡夏在圖騰上醒過來。
再度見到沃米爾的紫紅色天空和雲層，在冰天雪地待久了差點雪盲的派特裡夏感覺有點眼花。
唔，她可能最近視力真的有點退步吧，不然怎麼會感覺上方史蒂夫·羅傑斯的臉白得有點過分。
召回亞卡箭、重新飛上崖頂的派特裡夏扭頭往下看了一眼。
然後發現那些浸透了圖騰的血從上面看起來確實有點嚇人，雖然現在已經褪了回去，也依然血氣繚繞，八百米開外都聞得到。
最開始的震驚之後，理智回籠，她才發現自己其實不大確定那是不是她母親的血——因為那下方的出血量實在太多了，色澤也深淺不一。
「突然從小白臉恢復正常」的美國隊長上前一步：「你還好嗎？」
派特裡夏活動活動手腳，「唔」了一聲：「剛剛跳下去的時候腳有點扭了」
史蒂夫：「要幫忙……」
然後就看見尼福爾海姆小公舉一個彎腰就掰著自己的腳踝「哢嚓」一聲。
史蒂夫：「……嗎？」
動作俐落到不行正完骨還能抖三抖的派特裡夏：「正一正就好……謝謝？」
史蒂夫：行吧。
腦門上一個被□□的小洞的紅骷髏一臉陰沉的飄在一邊，但奈何它臉太紅，怎麼看怎麼喜慶。
另外兩個人都沒心思管他。
……
派特裡夏單手伸出，在空氣中輕柔翻轉。
一顆散發著金橙色光暈的寶石突然出現，像是落在她手裡的小星星一樣閃了閃。
「哎，這顆賣不出去了。」她說，「本來起碼能撈一百個億呢。」
全部身家加上七十年政府欠款都沒超過一個億的史蒂夫·老兵·羅傑斯：……行吧。
也許是掌控了靈魂寶石的緣故，原本不受控制的空間寶石也乖順下來，老老實實被派特裡夏握在手裡。
在操控空間寶石離開沃米爾之前，派特裡夏把紅骷髏捎帶上了。
她當然不想把那麼辣眼睛的骷髏頭塞到心靈寶石裡繼續辣她母親的眼睛（主要是怕被母上大人揍成夏呆呆）。
所以乾脆用幾塊石頭砸吧砸吧、弄出一個短腿大肚米粒腦袋的小人，然後把紅骷髏的靈魂團吧團吧塞到了石頭人裡。
做完這一切，她特別霸道總裁的把它送給了史蒂夫。
「你可以拿去晚上紮小人玩，很好玩的。」
史蒂夫：「……」
不，我拒絕。
……
有了空間寶石在手，宇宙遨遊真的很方便。
之前的飛船太大了所以她乾脆把它留在尼福爾海姆停灰。
靈魂寶石屬於綁定道具，空間寶石還有用最好先別賣，狡猾的商人派特裡夏決定先回一趟地球把心靈寶石搶回來。
剛好順便把九九九的美國隊長送回去——賣不出價錢的話算上路費都很虧，還是不賣了。
不知道派特裡夏在打什麼主意但是莫名其妙背後一涼的史愛國：？
宇宙中千辛萬苦環遊一大圈，終於回到了美利堅。
結果一回來就發現，他們仿佛回了一個假的美國。
《震驚！你所不知道的變種人，他們竟然在白宮對總統做了這樣的事……》
《驚天內幕！外星飛船參觀門票純屬騙錢！我們連門都進不去！》
《復仇者聯盟畫風突變！美國隊長胖十斤！》
胖十斤的美國隊長：「……」
好像有哪裡不對。
作者有話要說： 拖了好久的、爆肝了的加更orz
圖騰裡灌滿的血是個伏筆，記下來提醒自己不要寫著寫著忘記【不
說起來，都怪評論qwq……我今天打了好幾個[沃爾瑪]……口亨
第38章 回歸中庭
如果說星際旅遊帶來了什麼不好的後果，那大概是整個世界都變了樣了。
按照九界的地理來看, 阿斯加德位於中庭的正上方, 尼福爾海姆處於中庭之下的海姆冥界的再往下。
與阿斯加德類似，尼福爾海姆與中庭也有一定程度的時間差。
等派特裡夏和史蒂夫出現在布魯克林廣場, led電子大屏上的日期顯示, 距離他們被傳送走, 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了。
就是這一個月裡，美國特殊能力界風雲變幻。
首先是復仇者和九頭蛇基地戰役的後續。
據悉, 被伏擊的海德拉勢力被迫提前啟用還在隱藏狀態下的「洞察計畫」。
銀河護衛隊大義凜然, 幫助復仇者連懟三大航母，將宇宙救世主的光環傳入偏遠地球, 關懷地球新農村星球建設【不。
超級女特工娜塔莎·羅曼諾夫採用斷臂式突襲，大爆九頭蛇驚天黑幕。
在掀翻神盾局老底的同時也爆出了她自己的傳奇過往, 在imdb特殊能力者排行榜上直沖「年度帥氣榜no.1」，天天被無數迷弟迷妹哭著喊著求嫁。
美國隊長、鋼鐵俠、蜘蛛俠幾位老牌英雄人氣穩定，各自穩在「年度國民榜」、「年度有錢榜」、「年度可愛榜」前三甲。
但，劃重點, 不是第一, 而是前三甲, 這是一個非常可怕的信號。
比如小蜘蛛的「年度可愛」。
——因為格魯特寶寶的超萌大眼睛和迷你小身板、以及隨音樂隨時隨地自嗨的萌物行為格外受到兒童喜愛, 連帶家長的投票轉移……而遭受篡位危機。
再比如托尼·有錢·斯塔克。
作為榜單排名自從上過首位就從來沒有下去過、遙遙甩開第二名一個斯塔克大廈的土豪，按理來說不可能被人比下去。
除非又有哪個花花公子超級土豪腦子搭牢想不開去當超級英雄: )
——這根本不存在對吧？
但，前幾日, 該名億萬富豪在與星爵爭吵時過分毒舌，導致後者直接上大招，喊出了「地球首富算個毛，我妹可是全宇宙最有錢的女人」……的宣戰。
有勇敢的記者冒著被掌心炮打死的風險橫插一腳詢問內幕，得到了「我妹還沒成年的時候名下就有兩個搶來的礦物星球」……的極端炫富。
勇敢的《星球日報》窮逼小記者克拉克·肯特：「……」
——遂將消息賣給主編，導致「巫妖」排名異軍突起直壓「鋼鐵俠」。
順帶一提，「巫妖」這個中二感爆炸的名號是阿斯加德大王子喝多了酒之後想出來的。
鑒於他目前是個王子還沒繼承王位，連買杯啤酒還要他女朋友簡·福斯特來付帳……
雷神不但沒有沾上「年度有錢榜」的邊，還差點搶走了蜘蛛俠「年度貧窮榜」的冠軍寶座。
小蜘蛛並不想要這個榜並朝你糊了一臉蛛絲.jpg
……
除了復仇者聯盟，另一波關注度也居高不下霸屏無數的，是再度出世的變種人。
根據黑寡婦爆出的九頭蛇絕密消息，成立於1967年、號稱關心人類命運且一直走在為人類進步發展的前列的「特拉斯克工業」，其實早就被九頭蛇把控。
工業創始人、著名科學家玻利瓦爾省·特拉斯克其實是九頭蛇高層之一。
身份洩露之後，這位身患侏儒症的榜樣科學家的最大研究——新型特種戰鬥機器人「哨兵」——也被迫暴露，兄弟會的萬磁王和x戰警的賽維爾教授突然聯手，與哨兵機器人在白宮附近大戰。
……天知道為什麼變種人每次搞大新聞都選在白宮。
但，不管過程如何，萬磁王掀翻整個世界盃場地給特拉斯克套游泳圈的畫面已經徹底成為經典，連帶著那個游泳圈差點順便砸死x教授的相愛相殺故事也在imdb上廣為流傳。
記者的通稿像是不要錢一樣往外撒。
變種人勢力榮獲「最虐心cp榜」第一位。
可喜可賀。
……
站在小報刊亭旁邊的史蒂夫：「……」
被迫接收了一波新世界的洗禮。
先前說過，除了鋼鐵俠和蜘蛛俠，美國隊長的「年度國民榜」也地位不穩了！
答案就在他手上的報紙中。
派特裡夏頂著報攤老闆驚疑不定的視線，湊到史蒂夫手上看了一眼，差點被那個《美國隊長熱脹冷縮，論破冰之後喝水都增重的可能性》笑成狗子。
配圖是一張不大清晰的戰鬥照片。
畫面上的「美國隊長」穿著一身深藍色的制服——放在史密森尼博物館展示的那一套。
a字母頭盔遮住了他的上半張臉，他露在外頭的面頰微鼓，左胳膊格外的健壯一些，雙手都套著包指手套，整個人看起來像胖了起碼十斤。
再看史蒂夫·真·美國隊長·羅傑斯，他那張並沒有包子臉的臉上表情略古怪，看起來想笑又有點憋屈，很慶倖又有點無奈。
「巴基……」
他捂了捂額角，竟然不知道該高興好友看起來正常了還是苦惱自己名聲大變。
對地球人臉盲的派特裡夏這才認出來那配圖是誰。
「噫，他的洗腦解除了？」
上次見他的時候，派特裡夏感應得出來，那個男人的大腦就像一塊被砍得七零八碎又加了好幾十層鐵窗的破窗戶。
整個靈魂都被鎮壓在黑沉的巨石下，動一動都是淅淅瀝瀝的疼，只能日復一日的沉寂。
這種程度的洗腦，居然短短一個月就搞定了。
她是不是太小看了地球科技水準？
史蒂夫並不確定，他皺著金色的眉頭想了想：「我得去找他。」
然後就發現自己身上連個手機都沒有。
派特裡夏打了個哈欠：「我也去，我要把心靈寶石拿回來——應該在復仇者手上吧？」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姑娘語調微妙起來，半眯起眼睛。
仿佛要是被什麼其他勢力拿走使她不得不增加工作量的話，她就要狠狠咬掉對方一塊肉。
機智的史蒂夫什麼話都沒接。
……
等他們回到復仇者大廈（原斯塔克大廈）之後，機智的史蒂夫發現，他機智的閉嘴行為是對的。
因為偉大的心靈寶石又雙叒叕不見了。
: )
他們到的時候，偌大的大廈頂層只有被眾人一致丟下的小寶寶蜘蛛俠在吃甜甜圈。
小蜘蛛被突然出現的「罪惡之源」和「正義之源」嚇/喜得甜甜圈都掉了。
美國隊長和派特裡夏一進入監控範圍內，賈維斯就通知了所有在外的復仇者。
失蹤一個月的兩人終於有了下落，聽到消息後，只要不是在執行要緊任務的復仇者們就都在趕回來的路上。
——包括「美國隊長」。
史蒂夫坐立難安，派特裡夏急著要寶石，趁著這個空檔，賈維斯給他們交代了一下這一個月來的事情。
……然後兩人就注意到，賈維斯的狀態似乎很是虛弱。
虛弱的賈維斯用虛弱的男神音解釋：「九頭蛇想要奪取心靈寶石一定有它的目的，於是sir和班納博士研究了心靈寶石的能量。」
「鑒於當初洛基用權杖控制了賽爾維格博士，他們發現它可以作用於思想，在這種前提條件下，sir很快想到可以將寶石用於突破ai壁壘，造就可以靈活貫徹[維護人類和平]目標的……奧創。」
史蒂夫嚴肅了表情：「……每次有人想在戰爭之前贏得戰爭，他就一定會輸。」
派特裡夏掏掏耳朵，在史蒂夫背後做了一個「大道理又來啦」的鬼臉。
她趁著史蒂夫轉過頭來之前恢復正經，攤手道：「這不可能，宇宙的本質是無序混亂的，這是違背本質的操作。」
賈維斯沉默了——這對一個世界上最先進（也許現在是第二先進）的ai來說實在太過難得。
一旁見到派特裡夏就縮到沙發角裡的小蜘蛛一個沒忍住，嘚啵嘚的講起來：「是的，然後奧創醒過來，它攻擊了賈維斯，幸好……然後……他想要毀滅復仇者和全部變種人……balabala……」
——感謝話嘮的語速，他用五分鐘講完了正常人需要用五十分鐘講完的話。
——該死的話嘮加成，有四分鐘都是廢話: )
……
派特裡夏忍無可忍的電了他一小下，等小蜘蛛像被踩到尾巴的狗狗一樣「嗷」了一聲住嘴之後，才上前把那枚電擊片摘了下來，丟到垃圾桶裡。
她拍拍手，丟下一臉「我居然自由了？？？」的彼得·派克，假裝自己什麼都沒幹一樣。
史蒂夫在她身後無可奈何的搖搖頭，藍色的眼眸裡盈了點笑意，不過派特裡夏沒看見。
她正問一本正經的問賈維斯：「所以寶石呢？逃跑的奧創那兒？」
賈維斯：「不是。被一個模仿蜘蛛俠的紅色緊身衣怪人搶走了。」
派特裡夏差點一個反手再把蜘蛛俠電回去，後者直接叼著甜甜圈飛速趴到了天花板。
這種罪犯模仿的套路，簡直是星際早就玩剩下的。
——就好比當初薩卡星出了一個浩克，整個競技場後來送來的新貨十個裡有九個模仿浩克，剩下的一個模仿浩克的大金鏈，堪稱審美謀殺。
關鍵高天尊還玩得很開心，比起只進不出堪比貔貅的兄弟收藏家，高天尊簡直是散財童子一股清流，付錢付得特爽快，天天看「浩克大戰綠巨人」。
如果不是夏夏對小綠胖是真愛，她可能一個鍋就霍霍到他腦袋上去了。
尷尬的氣氛中，率先趕回來的鋼鐵俠直接降落到天臺上，騷包十足的讓一堆機械臂服務拆卸。
然後是隨後趕到的雷神托爾，以及落後一些，從復仇者大廈總裁專用電梯走出來的胖版美國隊長，翡翠綠眼眸的巴恩斯。
輔一見面，猛地站起來的史蒂夫和一腳跨出電梯的巴恩斯都腳步一頓，兩相對望。
「巴基……」
「史蒂夫……」
派特裡夏在後頭「啪啪啪」鼓掌吹口哨，亞卡箭反射性的旋轉跳躍。
「yooooooooooo~」
第39章 篇末高能
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無疑是個非常有魅力的男人。
即使他現在穿著看起來有點落伍的二戰美國隊長制服, 整個人比他當初在紀錄片裡胖了起碼有十斤，腦袋上還留著個勉強包進頭罩裡的棄婦頭……
他也依然非常帥氣: )
那雙翡翠綠的雙眸像是有星星落在裡頭的寶石。
狹長的眼尾微微一眯, 就帶出幾分像是小魚兒一樣的笑紋。
眨一眨就可以勾來大半個布魯克林的小姑娘。
史蒂夫欣喜又懷念的看著他, 眉梢有隱藏得很好的一點憂慮——如果不是派特裡夏能力特殊她根本察覺不出來——朝巴基走過去。
時隔七十年，他們仿佛昨天才在戰場上並肩作戰一樣, 頗為默契的擁抱、拍肩、分開之後伸手擊了個拳。
然後巴基就勾起了嘴角, 頰邊有點不大明顯的笑窩：「嗨, 兄弟。」
「七十年不見啦。」
史蒂夫臉上的笑容收了收，心頭的疑問和不安越來越多。
仿佛看出了真·美國隊長的內心, 二代·美國隊長用鐵拳頭輕輕懟了懟他的大臂肌：
「別這樣哭喪著一張臉, 老兄，who’s strong and br□□e, heres□□e the american way？（誰是強壯勇敢，拯救美國的人？）」
正從電梯裡走出來的「美國隊長小粉絲兼上世紀音樂發燒友」——星爵——下意識唱了出來：「the star spangled man with a plan~~~！（胸懷大計的星條旗男子！）」
跟隨在後頭的獵鷹：「噗——」
倒掛的小蜘蛛也在天花板上跟著配說唱部分, 小奶音嘚吧嘚：「（誰嚇得希特勒不敢走出地堡？嘿哈！）」
正在瘋狂往嘴裡塞藍莓幹的托尼：「哈——」
派特裡夏：「哈？這首歌我的歌單裡沒有:-（」
被好基友掀開黑歷史的史蒂夫：「……」
堪稱當眾處刑。
在場只有真·外星來客——銀河護衛隊的其他人和雷神和派特裡夏——不懂這個梗。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鋼鐵俠揮手讓賈維斯放了一段當初美國隊長賣國債的歌舞視頻。
派特裡夏：「噗。賈維斯快幫我把它加到播放機裡。」
賈維斯：「好的，烏冬塔小姐，為您在ebay上下單一張老版磁帶。」
史蒂夫：「…………」
當眾處刑一百次: )
但到底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眉梢眼底都是年輕人特有的朝氣。
——事實上, 按照有意識的年歲來算, 他確實只活過二十餘年。
而巴恩斯的回歸, 將他帶回了那個年歲。
布魯克林的新電車, 撐著陽傘和傘裙裙擺的姑娘……
烤土豆和小肉餅的香氣，布魯克林大橋上洋氣的小轎車……
報館和畫室，兩個在電車屁股後頭追趕的高個+小豆芽菜少年……
加上這一切, 他才是一個完整的美國隊長。
……
巴基身上的不對勁，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
在那場有銀河護衛隊和雷神加入的戰役裡，最難以捉住的快銀腿上有傷，緋紅女巫雖然力量可怕但到底年輕，也不是完全不能對付。
他們逃離了九頭蛇基地，而復仇者們帶回了一顆心靈寶石和一隻……冬日戰士。
在已知九頭蛇的秘密武器就是早就犧牲的二戰英雄時，所有人腦子都是懵的，他們將他帶到復仇者聯盟安置（關住），然後想方設法聯繫了x教授。
畢竟，要說關於大腦和心靈的難題，沒有人比全世界最強大的心靈變種人更有資格和能力解決。
他們一開始沒有抱多大希望，因為比起普通人，他們知道更多的內幕，關於變種人兩方勢力為何多年沉寂。
據說那位教授經歷了巨大的情感創傷，經歷了背叛和失去，腰部以下失去知覺，散了學院，日日夜夜沉迷酒精和可以讓他重新站起來的藥劑。
沒想到，復仇者到的時候，那位頹廢的棄婦頭教授居然已經改頭換面，再度拾起了昔日家族古堡繼承人的翩翩風度，身後還跟著一隻貓耳肌肉男。
在見到洗腦狀態的冬日戰士時，那貓耳男愣了一下，對輪椅上的查理斯·賽維爾說了句「那也是未來的夥伴。」
然後那位教授就答應幫忙了。
雖然復仇者們有點摸不著頭腦，但對方願意幫忙總是好的。
由於足足七十年的冰凍洗腦太過複雜，x教授在解開冬日戰士腦內的洗腦程式後並沒有將他所有的記憶恢復。
他首先引出了冬兵最快樂最不容易受到傷害的記憶，再為洗腦之後七零八碎添油加醋根本不知道真的假的的記憶上了枷鎖。
——只有在特定的觸動條件下，才會慢慢回想起來，算是有了一個緩衝的過程。
所以現在，站在所有人面前的巴基，才會那麼像當初的中士。
……
這個過程講完，娜塔莎巴頓和班納博士也乘著昆式戰機趕了回來。
眾人交換交換情報，基本把整個過程擼順了。
「貓耳男？」
派特裡夏抓住的重點和大家不大一樣。
「……是哥譚那個蝙蝠俠？」
斯塔克在一旁默默的噴了一口鹽汽水：「不是，是貓耳髮型的肌肉男。」
派特裡夏：「哦我說呢，不是蝙蝠俠就對了。」
「一個時空裡，一般情況下，是不會有兩個自己面碰面的。」
「所以，他可能來自未來——未來多少年我就不知道了。」
其他人的注意力頓時就被吸引過來了。
星爵：「什麼？居然有時空絮亂的情況？哪裡哪裡？我想看，我還沒見過哎。」
知道派特裡夏來自五年後且一眼被她老爹認出不對勁來的史蒂夫：這個哥哥怕是藥丸。
「……」派特裡夏原本正打算解釋，聞言詭異的沉默片刻，「你仔細看看我。」
星爵更詫異了：「哈？看你幹哈子？看你平胸嗎？」
「…………」
所有銀河護衛隊的成員都往後齊齊退了一步，把史上最二的二愣子讓出冠軍位，方便團妹沖過來給團長一個下踢腿。
星爵早在說出「平胸」這個詞的時候就把警惕拉到最高值。
在派特裡夏踢過來的時候，他就以絕對不符合他體重的靈活身姿閃到了德拉克斯身後。
眼看著「隱身狀態」的赤膊大漢就要變成替罪羊……
星爵臉上的笑容剛起，突然遭到了來自身後的襲擊，「啪嘰」一聲五體投地。
從藍霧裡走出來的派特裡夏：深藏功與名。
: )
……
一周後。
美國，賓夕法尼亞州。
派特裡夏上一次來這裡的時候是為了買下鋼鐵俠，還順便把bau小組的瑞德小博士狠狠坑了一把。
這次來賓州，依然是為了找人。
——找某個據說怎麼樣也砍不死·滿嘴騷話·喜好紅色緊身衣·蜘蛛俠迷弟·變種人。
根據情報，近段時期，該名變態在賓州的出現率極高，只是因為對方古怪的瞬移能力而難以持續定位。
為了節省時間，機智的夏夏用一張黑卡把蜘蛛俠給弄來了。
——已經放暑假的小蜘蛛誘餌瞭解一下？
由於彼得·派克曾經跟著復仇者聯盟去過賽維爾天賦青少年學院，領路的重擔就被放到了他身上。
今天，棕發少年穿著清清爽爽的t恤和運動短褲，一頂黑色的鴨舌帽壓住亂翹的小卷毛，非常熟練的買地鐵票刷天車卡，帶友好外星人夏夏體驗地球本土交通的魅力。
他一邊拿著黑卡刷錢刷得小手顫抖，一邊時不時的回頭看黑卡的原主人。
從來都是暗紅戰衣高幫長靴、張揚得無所顧忌的派特裡夏·烏冬塔今天破天荒的換了一身莫蘭迪色系襯衣長褲，一隻駝色的漁夫帽遮住了大半張臉。
整個人懶洋洋的，猩紅眼眸飄忽，不知道在想什麼事情。
已經在復仇者聯盟見識過姑娘操控空間寶石的能力，彼得不是很理解派特裡夏為什麼會選擇和他一路慢吞吞的行動。
他們買了從紐約飛賓夕法尼亞的機票（彼得體會了人生中的第一次頭等艙）。
他們跑到哈里斯堡的世界最大的巧克力工廠，慢悠悠觀看了一場巧克力棒的製作過程。
彼得少年在咽口水，派特裡夏在發呆。
他們坐車在葛底斯堡，在國家烈士公墓的紀念碑前佇立。
彼得少年在默哀，派特裡夏在發呆。
他們也去伊利湖畔，看著名的雙桅戰船「尼亞加拉」號。
彼得少年在喔喔喔喔喔，派特裡夏在發呆。
原本以為自己要經受一路折磨的小蜘蛛玩到後來也玩嗨了。
有時候，一天下來，他整張嘴嘚啵嘚個不停、喝掉三大桶水，除了偶爾收到幾個「關懷兒童」的眼神，居然也沒被外星小姐姐電死。
兩個人的體力都不是正常人可以比的，玩到第五天，他們差點把整個賓州都玩遍。
……
到最後一天，兩人從小吃街回到訂了兩間總統套房的五星級賓館，彼得終於忍不住了。
因為他的金主實在安靜的有點過頭，成天望著賓州的人來人往不知道在沉思什麼，偶爾還掏出一顆橙色的寶石發呆（彼得：在炫富？？？）。
而他作為「誘餌」，也似乎什麼事都沒做。
等他們抵達頂層，即將分開之前，彼得終於鼓起勇氣（？）提出疑問。
派特裡夏從漁夫帽下恍然抬頭看他，突然反問了一個和彼得的問題毫無關聯的問題。
「如果你知道有人會在你死後收走你的屍骨用作他用，你會怎麼做？」
她的表情很淡，聲音也很淡，帶著點困惑，仿佛這個問題她已經思考了很久——又或許是比這個表層問題更深入的一些東西。
彼得不知道她的深層想法，他只關心一點。
「……為什麼要收走我的……嗝……屍骨？」
最後一個詞差點被小驚嗝搞得破音。
派特裡夏定定的、深沉的看著他。
小蜘蛛差點沒汪的一聲哭出來。
他就知道一張黑卡是沒那麼好拿的，拿著拿著他的小命都要木有了。
「你你你要殺我？！qaq」
派特裡夏頓了一下，就很莫名其妙：「我為什麼要殺你？」
彼得：「你不是想要我的屍骨嗎？」
然後猛地閉上了嘴。
這下好了，連指名道姓「你」都出來了。
「那我換個說法。」派特裡夏心累的舉例，「比如那個人是你的領導——鐵罐兒好了。」
「你會怎麼做？會想辦法先殺了他……等等你怎麼了！……」
漲紅了臉的彼得·派克發出一聲堪比尖叫雞的鳴叫：「怎麼可能？！你怎麼能侮辱我對斯塔克先生的愛，啊不是，崇拜？！」
派特裡夏：「……」
#總覺得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問一個迷弟哲學大事可能是她傻#
……
就在友好外星人和地球好鄰居你瞪我我瞪你的互動中，一道特別風.騷的顫音突然從半空中響起。
「啊♂~~啊~~」
純潔少年小蜘蛛下意識一把拽住派特裡夏的手把她往旁邊一拉，派特裡夏下意識一把揮出了亞卡箭……
電、光、火、石之間。
一個穿著騷包紅黑色緊身衣、背上背著日本武士款雙刀、面罩後腦勺有一個賣萌小揪揪、雙腿間死死夾著一隻少女心max的彩虹小馬……的身影，從半空猛地墜落。
該名變態以違背物理定律的速度在半空中轉了個圈圈，雙手捧臉，朝面露驚恐的彼得發出矯揉造作的「wink~」
三米的高度，由靜止開始下墜，下墜到地所需的時間不超過一秒。
但就在這短短的——算它一秒好了——一秒內，半空中的死侍將鏡頭拉向自己，深情敘述：
「哥就知道昆蟲作者會給哥最騷氣的出場，作為上一章哥【嗶——】的被搶了風頭以至於只有一個讀者在評論裡提到哥的補償。」
「是的沒錯就是你，稱呼哥為可愛多id裡有艸的小天使，哥要給你死侍埋胸泳抱的特殊福利~」
「但哥最愛的人還是小蟲~啊~小蟲~~荷蘭蟲~~~哥可愛的小翹臀兒~」
「雖然你剛剛向另一個翹臀矮子示【嗶——】愛了，哥也願意頭頂青青草原為你抓喜羊羊——哦該死emoji表情網頁不讓顯示——手動麼麼嘰，啾咪。（●3｀●）~」
「好了不說了，哥該落地了，說起來女主角的箭為什麼在哥的菊.花側下方？這讓哥有點點方。」
鏡頭拉遠，時間流速恢復正常。
在派特裡夏·烏冬塔和彼得·派克驚恐的目光下，下墜的緊身衣變態在半空中神奇的扭動身軀，調整姿勢，硬生生將自己送到了箭尖上。
「噗嗤——」
「啊♂~~~~」
第40章 賤賤賤賤
亞卡箭。
15英寸長, 暗紅箭身，取材自半人馬座4號（centauri-iv）星球上的特殊聲敏金屬亞卡（yaka）。
身為勇度·烏冬塔之箭的兄弟, 派特裡夏·烏冬塔的哨箭身經百戰, 曾隨小主人燒殺搶掠、早在幾年前就有憑藉一箭奪下整顆礦星的絕佳戰績。
星際雲遊詩人曾為這種稀有而獨特的武器作詩。
——「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因此, 亞卡箭可以負責任的說, 它是一支特別有逼格、有理想、有實力的箭。
就算它的箭生中有佛佛這個可惡的、總和它搶夏夏的宿敵, 它的箭生還是很圓滿的、有深度的、遠超一般箭的。
直到今日……
亞卡遭遇了它箭生中最大的絕望。
之後的無數個日日夜夜裡，它都不想回憶曾經被死侍的菊.花支配的恐懼。
……
派特裡夏震驚懵了。
縱橫宇宙這麼多年, 她還是頭一次看到這樣gay的騷操作。
在成（被）功（迫）將自稱「死侍」的變態捅了個對穿之後, 派特裡夏眼睜睜看著她家高傲的、優雅的、破千軍萬馬也不動聲色的亞卡箭徹底哭成了個二百五十斤重的狗子。
即便亞卡箭不會說話，她也覺得自己聽到了對方的嚎啕大哭。
尤其對方這身打扮非常符合「蜘蛛俠迷弟」的身份, 顯然是那個搶走了她寶石的罪魁禍首。
新仇舊怨加起來，派特裡夏的腦殼突突突疼。
彼得·派克也震驚懵了。
他懵的點和派特裡夏有點不一樣, 他的大腦還停留在「我的蜘蛛馬甲被掀了」這個可怕的事情上。
不知道從何時起，他的馬甲就像紙糊的一樣脆弱，風一吹就破，遇到一個特殊人物那個人物就知道他是誰。
: )
莫名其妙被控訴出軌、出櫃, 還被告白了一場的小蜘蛛眼睜睜看派特裡夏往死侍走去, 頭一次抱著詭異的看戲心態, 一點都不想出手救人。
然而, 萬萬沒想到的是……
來勢洶洶的派特裡夏一靠近死侍，突然整個人就愣了一下，表情古怪, 該出的手都止住了。
躺在地上流血呻.吟的死侍：「哦嘿，女主角，你在看什麼呢？是被哥的帥♂氣迷倒了嗎？」
「自我介紹一下，我，韋德·威爾遜，人稱史上最偉大的雇傭兵死侍。」
「你可以叫我~啊♂~死侍爸爸~」
一邊說一邊做了兩個挺胯的動作，對穿的洞因為這而又灑了幾滴血下來，傷口倒是肉眼可見的正在癒合。
派特裡夏沒說話，上下打量死侍好幾遍，一臉的「懷疑人生」。
小蜘蛛：怎怎怎麼了？
……
韋德一開始也不知道派特裡夏怎麼停住了，但他有掛。
他伸手在虛空中翻了兩翻，白色的小眼睛一眨，恍然大悟：
「原來是一個具有共情感應能力的女主角——哇這年頭的綜英美真是不多開兩個金手指都對不起讀者。」
「哥估計接下來就要和叉教授惺惺相惜走師生情深路線了，是的，哥【嗶——】【嗶——】早就看透套路！」
「聽說掠奪者的設定是不能對小孩出手？咦嘻嘻嘻，那哥豈不是在你面前無敵？」
「在哥的個人漫畫裡，神盾局特工普萊斯特的靈魂意外進入了哥的腦子，結果被一群小死侍包圍——所以你要是想揍哥，就等於在揍一群孩子，所以你……嗷！」
派特裡夏一jio替亞卡箭報了強【嗶——】之仇。
「鬼知道你成年多少年了，一把年紀還在這裡裝嫩，難道不知道成年人自稱寶寶假裝兒童騙取別人的紅包也是違法的嗎？」
小蜘蛛聽著聽著，默默舉手：「……可我也未成年啊。」
你還不是照揍不誤，照電不誤，照賣……啊這個倒是撤銷了。
派特裡夏威脅的掏出小圓片，識時務的少年立馬閉上了嘴。
其實韋德·威爾遜的話並非瞎扯。
雖然他口中花花腸子太多，什麼「綜英美」什麼「個人漫畫」都讓人聽不懂，但要說死侍的腦子裡住著一群小孩，派特裡夏是信的。
這個男人面罩下的大腦內充斥著山海一樣神奇的思想，派特裡夏的能力並非讀心，但她大致感應出來的那一部分……
怎麼說呢？
就像是二次元和三次元結合的動畫真人電影，充斥著彩虹小馬、hellokitty、小豬佩奇……
五彩繽紛可愛到爆炸。
……跟他黃.暴死變態的形象相差了個十萬八千里。
地球人真是太神奇了。派特裡夏無語的想。悲情英雄和童心反派，下次是不是要再來一個信仰上帝的魔鬼？
……
「恐怕是的。」
突然，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
那嗓音帶著點蘇格蘭腔調，像是寒涼夜色裡突然冒出的暖氣。
派特裡夏下意識想要轉頭，但發現自己根本無法辨別聲音傳來的方向——它是在她腦海中響起來的。
這個認知讓她腦海裡的警戒線瞬間拉到了最高值。
宇宙中擅長心靈能力的種族大多都非常危險，屬於即使是雇傭兵都寧可繞道的「禁區」。
她自己來找死侍是為了心靈寶石，自然而然認為對方也是對它感興趣——沒有什麼比心靈寶石更適合用於輔助心靈能力者。
因此，即便那個聲音聽起來很年輕，派特裡夏也不敢掉以輕心。
「抱歉嚇到你了。」腦子裡的聲音溫和道，「我沒有惡意。復仇者們應該提起過我，烏冬塔小姐。」
派特裡夏：「x教授？」
這句話她是直接說出口的，旁邊的彼得頓時：「哪裡哪裡？！」
於是查理斯的聲音也一同在彼得的腦海中響起來：「又見面了，彼得，下午好。」
彼得：雖然上次見面的時候自己被戰服包裹得嚴嚴實實但又雙叒叕被認出真身真是完全不值得意外呢: )
「為了不在出場的時候也被來上一箭，我覺得還是先和你們說一聲再出現比較好。」查理斯調侃的笑著，「讓我們進屋談談？」
小蜘蛛後知後覺的想起來他們還站在門口，而死侍的血將灰調的高級地毯浸透了一片。
小蜘蛛：「……」為酒店的清潔工默哀兩分鐘。
……
兩分鐘後。
派特裡夏再度被打臉，成功見到了「信仰上帝的魔鬼」。
「嘭」一聲出現在總統套房內的小變種人有一副神話中魔鬼的樣貌。
幽藍的皮膚上佈滿宗教意味的圖騰刺青，洗剪吹式的黑色頭髮遮住了小半張臉，尾椎骨處延伸出一條末端帶著尖尖角的小惡魔尾巴……
然而那長劉海下露出的橙色眼眸，卻出乎意料的羞澀、溫順，讓人不自覺聯想到小鹿仔。
姑娘發誓她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出奇濃郁的虔誠，非常非常乾淨純粹，比某些有名頭的神父還要虔誠得多。
……簡直像是一本行走的《聖經》。
小藍魔先是出場了一會兒，確認地點沒有錯之後，朝眾人羞澀一笑，「嘭」一聲消失在原地。
等他再出現時，卻帶了兩個人。
一個是身著白大褂、看起來書卷氣十足、樣貌帶著點少年感的研究員漢克·麥考伊。
另一位，則是坐在輪椅上的青年男性。
只一眼，派特裡夏就把他和「查理斯·賽維爾，史上最強大的心靈變種人，所有年輕變種人的庇護者」對上了號。
時值黃昏，窗外的陽光並不刺目，幾縷橙紅的雲絮掛在窗玻璃外，襯得整個高樓風景格外具有文藝氣息。
窗邊安置著一株長勢喜人的龜背竹。
夕陽從外頭灑進來，被龜背竹龜甲狀的葉片篩開，只有星點落在查理斯放置在輪椅把手上的手背，為修長分明的骨節鍍上金邊。
再往上，是他那雙比最晴朗的天空還要好看的矢車菊藍眼睛。
作為一個盛名已久的領袖人物，查理斯·賽維爾有些過分年輕和包容了。
但派特裡夏得承認，她喜歡這種讓人心緒沉靜的包容。
……
「都【嗶——】的都是套路……」
兩米乘兩米的乳膠大床上，傳來了死侍自帶消音的吐槽。
「每次叉教授出現都會吸走大半迷妹的注意力，就差踩著七彩祥雲聖光出場，偏偏不出現在《死侍1》裡——雖然劇組窮得要死。」
眾人轉頭看去，只見他以貴妃醉酒的姿勢妖妖嬈嬈躺倒在床中央，被頭罩蒙住的嘴上還吸著一隻酒店套房提供的xxl。
未成年人小蜘蛛和未成年變種人小科特默默紅/紫了臉。
查理斯揉了揉額角，有點無奈：「韋德……」
死侍「呸」了一聲吐出xxl：「好吧，好吧，切入正題，哥先說好了，幻視頭上的黃鑽你們是不可能從哥手上拿到的，畢竟哥可是收了大價錢~」
沒人知道「幻視」是誰，但他們大概能猜出「黃鑽」是指心靈寶石。
——聽韋德·威爾遜講話，一定要學會過濾關鍵字。
好比派特裡夏眼中的關鍵字就是：「你多少錢肯賣？」
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她見到死侍的時候就察覺到了對方身上的詛咒——源自死亡（death）女神。
不同於海姆冥界的死亡女神海拉，那個詛咒來自於真正的「死亡」——和行星吞噬者、永恆、無限、湮滅並列的宇宙五大創世神明之一。
所以原則上來說，派特裡夏是弄不死他的，有靈魂寶石也不行。
……
韋德「嗯♂哼」了一聲：「不！你怎麼能用罪惡的金錢腐蝕哥高尚的靈魂！」
派特裡夏默默從包裡掏出一把路上買著好玩的supreme噴錢槍，往他身上狂噴美金。
死侍倒吸一口涼氣。
「布魯西寶貝出了五千萬你要是出雙倍哥就為你毀約為你狂為你菊.花撞大牆！」
「啾咪~（●』3｀●）」
第41章 金錢攻勢
勤工儉學的五有少年小蜘蛛見證了一場涉案金額高達一億美金的py交易。
有時候, 限制你想像的不止是貧窮，還有節操。
總之韋德·威爾遜收了支票之後就身嬌體軟了, 雖然反水反得很利索, 但他掏貨掏得實在不怎麼迅速。
眾目睽睽之下，他從四次元口袋裡摸出了一把hellokitty主題螢光筆、一本寫著「最性感男人——里安·雷諾茲」的《人物》雜誌, 一套彩虹小馬的換洗衣物, 兩顆髒兮兮的耳塞, 一把ak47，一隻雞毛亂飛的活雞——它在他腿上拉了泡屎……
最後等眾人的眼神都要絕望了, 才從一堆亮晶晶派對彩帶裡掏出一枚黃色的寶石。
派特裡夏有點嫌棄——因為她不知道心靈寶石出現之前是被和什麼東西放在一起的——但畢竟這是一顆「四十億」, 最後她用兩隻手指撚著它把它收到靈球盒子裡。
死侍拿寶石的時候隔著手套，但鑒於他身上死亡女神的詛咒, 派特裡夏不確定他如果裸手拿了會怎麼樣。
不過現在也沒機會驗證了。
……
賽維爾教授和「野獸」漢克過來是來找死侍的。
由於曾經頹廢的校長改頭換面+抛頭露面，賽維爾天賦青少年學院進入了新一輪修葺+招生時期, 百廢待興，教職也待招。
整個學院滿打滿算下來也就查理斯和漢克兩個老師，金剛狼因為要回歸未來不能留下，魔形女瑞雯雖然和萬磁王掰了但她可能要出去單幹……
於是目前相對比較有名的變種人都在查理斯的考慮範圍內。
「他？老師？」
無論是派特裡夏還是小蜘蛛都震驚了, 後者作為學生, 震驚還要來得更大一些——堪比山呼海嘯。
這人能教學生啥？
反正打不死所以什麼都硬上嗎？還是在課堂上滿嘴跑火車教壞小盆友？
美利堅的未來藥丸了。
然而死侍義（瘋）正（瘋）言（癲）辭（癲）的拒絕了查理斯開出的高薪。
「不不不, 哥可是嚮往自由的大♂大♂鳥, 尤其這個世界的小蟲是最萌的三代——當然啦托比蟲和加菲蟲也是哥真愛——哥可【嗶——】沒有時間去跟你們體驗《金剛狼3》。」
一通胡言亂語之後，他舉著支票湊到彼得面前，在床上維持單膝下跪的詭異姿勢：
「來吧, 和哥去環游世界——哥好久沒見到你啦，自從《神奇蜘蛛俠》661集之後哥就對你日思夜想。」
「哦小蜘蛛你別這個表情，哥會性♂奮♂起♂來♂的~」
「咱們在漫畫裡可是[超凡好朋友]組合，你喜歡這個名字嗎？」
「說起來這個金主小姐姐真是大方~啾咪她。」
彼得：「不。」
彼得捂住了額角。
彼得：「我只是在思考要不要用蛛絲把你的嘴封起來。」
死侍笑嘻嘻撩開了面罩，露出坑坑窪窪像是牛油果和鳳梨□□之後產出的下巴。
「哦~不行，甜心，韋德爸爸有面罩呢，你就算……」把哥嘴巴封了哥也可以說話。
彼得愣了一下——大概零點幾秒，完全沒被嚇到——乾脆俐落「呲——」出一坨蛛絲，封住了他面罩下的嘴。
死侍捧臉：「唔唔唔啊~……唔♂唔……」
派特裡夏難以直視的捂住眼睛：「為什麼他都閉嘴了還能說出「♂」？」
沒有人有答案。
有答案的都不是正常人。
: )
……
來賓夕法尼亞之前，派特裡夏和蜘蛛俠的組合是兩個人。
離開賓夕法尼亞之後，卻變成了「派特裡夏加賤蟲組合」的奇怪隊伍。
——後者完全是因為死侍死死纏住派克小少年而強行組成的。
中途，死侍打了個電話把支票換成了小錢錢，然後才對派特裡夏說：「嘿女主角，你知道為什麼哥願意把四十億的貨以四十分之一的價格出給你嗎？」
這時候他們已經走在布魯克林的大街上，華盛頓紀念館的白色身影隔著一片湖水，在遠方若隱若現。
有慢跑的人經過，大多都忍不住回頭看一眼——這個大夏天穿著黑紅色緊身衣模仿蜘蛛俠還模仿不像樣的是哪個傻逼。
但轉身的人當中，要數派特裡夏·烏冬塔的眼神最利。
「你到底是誰？」連高天尊的出價都知道。
姑娘會默認這人跟著而不是把他趕走完全是看在他稀奇古怪的大腦的份上，但如果他想用那些不知道從什麼管道搞來的消息威脅她，她並不介意出大力讓他徹底閉嘴。
「哥是誰？」
「是嘴巴沒被縫上的雇傭兵，最愛用這張嘴來吃吃玉米卷，哥還有自愈因數，哥的自愈因數也愛吃玉米卷。」
「——這就是哥，猩紅的喜劇演員，能再生的腐壞之人，嘴賤的傭兵！」
「以上是漫威給哥的官方介紹！總的來說，哥，就是一個傳說！」
……沒有人想理他。
……
死侍只好把另一個籌碼拋出來。
「要哥說，你的心靈寶石肯定是賣不成功的，要知道買賣永遠【嗶——】不成功這個設定即使是各種【嗶——】梗到處飛的綜英美裡也是頭一遭，所以這輩子你都別想拿到錢了……啊不是。」
「……嘿小箭箭你能從哥的大♂咚面前移開嗎？報復心不要辣麼重……哥現在襠下有點涼可能會尿褲子。」
「好的，咱講到那兒了？」
「哦心靈寶石。你知道它是幻視腦殼子上的黃鑽嗎？雖然他經常過期忘記充值，那也依然是他的黃鑽，像人物誕生這種宇宙不可抗力你肯定是違背不了的，拆幻紅cp這種事也不是人幹事。」
小蜘蛛：「呃……」
「就算是dc大佬布魯西寶貝來，哥也照說不誤，反正你們兩個都不可能成功，那哥賣給誰不是賣呢對伐？」
「尤其這裡還有哥親耐的小蟲蟲，美色加成之下還是這邊比較值一點點。」
小蜘蛛：「呃死侍……」
賤賤嘚啵嘚嘚啵嘚的嘴炮停了下來：「怎麼了小婊貝？被哥的真心打動了嗎？」
派特裡夏雙手環胸，朝他背後挑了下下巴。
死侍：「哥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一邊套路是這種情況下如果哥轉過去就【嗶——】的一定會看見哥吐槽的主角，所以為了生命安全哥還是……」
話沒說完就猛地往彼得一撲：「嗷婊貝救哥！憐惜嬌♀花瞭解一下？」
……
死侍身影消失的地方，露出了沒被完全擋住的阿斯頓馬丁和被擋住的男人。
身材高大而挺拔，面孔並不年輕了，卻獨有一種被歲月洗練過的極端英俊。
材質優良一看就死貴死貴的手工定制西服可以很好的勾勒出腹肌大長腿，然而卻他被穿鬆鬆垮垮，領帶皺巴巴像是剛從酒場上下來，襯衫領口還帶著點口紅印——最近大火的暖橙紅色系。
他非常令人矚目——是的，即使是有一個看起來就像是變態的死侍在吸引目光，這個男人也能依靠那身「我很有錢我是成功人士」的氣質奪走大半。
更關鍵的是，他不但看起來很有錢，還很英俊，當有錢和英俊這兩個無敵籌碼加在一起的時候，就能帶來托尼·斯塔克式的出場效果。
事實上，布魯斯·韋恩確實是和托尼·斯塔克齊名的花花公子、富二代、慈善家——如果不是小斯塔克後期多了個「iron-man」的身份，兩人的排名誰先誰後還得另說。
然而派特裡夏卻在心裡默默補充了一句：不，他們早就再度打平了，只是地球人們不知道。
因為她發現她見過他。
不是在那種《哥譚小王子的下一個新歡是誰？！驚天內幕……》之類的報紙上，而是見過他的另一張皮。
陰鬱的、黑暗的……和哥譚那些中世紀風格的黑頂尖樓如出一轍的暗夜面具。
樣貌可以騙人，語調可以騙人，眼神可以騙人，連習慣都可以騙人……
但如果說還能找出第二個擁有這樣極端控制欲和自毀欲的內心的人，派特裡夏情願直播吃亞卡箭: )
尤其這人還有著和蝙蝠俠如出一轍的屁股下巴。
……
「威爾遜先生。」
韋恩身上有股淡淡的葡萄酒香，站姿挺隨意，問話也很隨意。
「我聽說你已經找到我要的貨了？」
死侍像八爪魚一樣掛在彼得身後，聞言打了個哈哈：「拿到是拿到了，但哥這不是被劫持了嗎？你們風格暗黑的dc肯定能懂這種苦惱對伐？」
……還真沒人懂。
就好比派特裡夏很不懂好好一個富二代為什麼要在大晚上偽裝成蝙蝠，然後在現在裝作根本沒見過她反而見獵心喜想泡她的模樣。
聽完死侍的甩鍋，布魯西寶貝順杆而上，看向派特裡夏：
「紐約的天氣比我想像得要美妙得多，而紐約的劫持犯也出乎意料的美麗。」
「願意賞臉去喝一杯嗎，劫持犯小姐？」
花花公子說起情話來也是很不受場合拘束的。
派特裡夏勾唇笑了：「被他抱著的可不是我，你怎麼就認定劫持他的人是我？」
「倒不是認定。」
哥譚小王子站在豪車前，露出一個標準的花花公子式微笑。
「只是甘願被這樣的美人劫持一顆心，下意識忽略了其他的可能性。」
彼得·無關緊要的可能性·派克：……fine。
: )
第42章 沒想到吧
夕陽消逝。
夜色染上天幕。
華盛頓紀念館附近。
一家看起來就死貴死貴的分子料理店。
一位莫蘭迪色系裝扮的年輕姑娘和一位幾乎沒有美國人不認識的男士面對面而坐。
白襯衫的侍者手執酒水單走過來, 克制著不由自主打量的衝動，將隔間的燈光調暗。
料理店是水泥灰為主色調的高科技風格, 由水泥和夜光樹脂澆築的餐桌上放置著玫瑰金色的餐盤, 配套的刀叉，繡金線的餐巾。
此刻光線轉暗, 原本的樹脂紋路就在玻璃下發出幽綠色的螢光, 將用餐的客人面部線條柔化, 於是曖昧陡升。
從性冷淡風格的單面可視落地玻璃往外看，正好可以正正對上紀念館的正門。
有人在湖濱夜跑, 偶爾也有漫步的人往這邊的餐館投來目光, 卻只能看見灰蒙一片。
「這裡的杜松酒不錯。」
布魯斯·韋恩舉起面前的酒杯，往派特裡夏方向微微一敬, 嘴角勾起的弧度分外誘人。
派特裡夏越看他深情的模樣越覺得渾身發麻——被強烈的反差感刺激的——只能端起酒杯掩蓋自己笑容的僵硬程度。
說是酒水，其實高腳杯裡看起來只盛著一堆泡沫, 一口抿下去，熱乎乎的檸檬氣泡和冰涼的杜松混合在一起，帶來一種奇妙的口感。
派特裡夏喜歡咕咚咕咚往下灌酒，但她也並不介意享受一下需要細品的新花樣。
除了部分格外注重生活品質的有錢人, 宇宙的人們大多不會將心思花在料理上, 就算是在薩卡星, 咕咕蟲的長尾須就可以做一碗足以果腹的「麵條」。
所以這裡的料理確實很讓她驚喜。
——雖然完全可以猜出做法步驟……以及並吃不飽: )
……
在派特裡夏專心致志抿著小泡沫的時候, 布魯斯·韋恩，或者說，蝙蝠俠, 一直在打量著她。
就像派特裡夏所感受到的一樣，雖然哥譚小王子一臉的「為美色所迷」，他的內心是極端的冷靜。
越是仔細看這個外星姑娘，越是能找到她與正常地球人的不同。
比起普通人多多少少會有些雀斑、痘、皺紋、小痣或者其他肌膚特點的膚質，她的皮膚潔淨得有些過分了。
不說她古怪的膚質和最古怪的猩紅色眼眸，就算是那頭看起來普普通通的黑髮，在儀器分析下也可以得出「所含金屬元素難以檢測，不屬於地球任何已知的元素」這樣的結論。
——是的，上次見面時，黑暗騎士成功弄到了她的一根頭髮拿去做研究。
而普通人的黑髮，一般含有等量的銅、鐵和黑色素。
韋恩並不介意這一點，事實上他一點都不關心其他人皮囊下是人是鬼，但他關心派特裡夏手上的三具氪星屍體，以及「她離開之後又回到地球」這件事。
鑒於這位外星人一直沒有往哥譚去的意思——當然她這輩子都不來哥譚最好——他只能冒險以布魯斯·韋恩的身份出面。
恰好死侍的反水就是一個好藉口。
然而他的口還沒開，對面派特裡夏就乾脆俐落的刺破套路，甩掉客套，切入正題：「又見面了，貓耳先生。」
風流倜儻的哥譚小王子的風流倜儻僵住了。
然而表面上還是看不出來，表面上他只是風流倜儻的表達了疑惑：「什麼？原來你喜歡這種款式？」
聲音壓得又低又蘇。
……配上他飽含敵意的內心就顯得更加反差萌了呢: )
派特裡夏左手握住叉子，半點不講究餐桌禮儀的切開黑松露去蘸泡沫狀的粉紅玫瑰醬，一邊把棕褐色的花狀松露送到嘴裡，一邊舉著沒用過的餐刀揮了揮：
「宇宙裡有萬萬億的行星，有時候不被滅個族或者死個男/女朋友用無盡壽命來孤獨終老都不好意思自稱主角。」
「所以你還真別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
「被滅族之後被迫認仇人作爹的，被改造成機械拆開又裝回去一遍又一遍的，開著個電話亭在時間裡穿梭重生拯救世界的，地球人和瓦肯人曠世絕戀但一死一老的……」
「宇宙那麼大，什麼事兒沒有啊，不過一個大男人用貓耳賣萌我還真只在地球上見過，另一個據說是天生貓耳發，那可能你還是全宇宙獨一無二的。」
「恭喜恭喜。」
……
好話壞話都讓派特裡夏說盡了。
從她說出「貓耳先生」開始，那個侍者就沒有再來過——雖然菜才上了一半。
於是，這座布魯克林高檔米其林餐廳的真正所有人，布魯斯·韋恩，摘下了他的面具。
「這可能是第一次有人在你面前讚美你的面罩，老爺。」阿爾弗雷德溫和調侃的嗓音從通訊器裡傳來。
原本還在醞釀情緒要駁斥派特裡夏的韋恩：「……」
真是氣勢一下就散了。
鑒於韋恩製造的通訊器遮罩效果良好，姑娘並沒有聽見「在場第三人」的話。
她以為蝙蝠俠心情突然變好了一點的原因是她「讚美」了他的貓耳。
這個奇異的發現讓她難得的噎了一下，頭一次發現自己掌握的嘲諷技能已經落伍，而且跟不上地球超英流行裝扮的腳步。
——就像她落伍的情話技能一樣:（
都怪星爵個大屁.眼子。
……
對面，襯衫領口的口紅印還沒擦掉的哥譚小王子終於卸下他玩世不恭的面具，露出了其下真實的模樣。
比起蝙蝠面罩下喉癌一樣的大煙嗓，布魯斯·韋恩的本音其實也挺磁性——只要他不要故作玩世不恭的輕佻。
「你說過你是一個商人。」
他單手撐著幽綠色樹脂檯面的力度、肩膀收攏緊繃的弧度都改變了。
「你劫走了我的貨。」
派特裡夏聳聳肩：「我也說過商人從來沒有立場，有本事你去找死侍要回你的五千萬啊，反水的是他又不是我。」
韋恩挑眉：「這就是宇宙的規矩？」
派特裡夏：「這就是宇宙的規矩。」
韋恩：「那好吧。」
派特裡夏：「……？」
好像有哪裡不對。
下一秒。
一道曳出長尾的鐳射炮突然從華盛頓紀念館的方向激射而出，無比精准的避開了韋恩，直直朝派特裡夏的位置射來。
原本好端端坐著的姑娘一腳踹開厚實無比的大理石餐桌擋住攻擊。
原本桌上的菜品，那昂貴的分子料理比如薄霧扇貝和西芹比目魚小蓉花……都在半空炸成了灰。
除派特裡夏之外唯一的活人韋恩早在鐳射炮射出之前就往更隱蔽的方向閃避。
猩紅眼眸的姑娘站在空蕩蕩的大廳中間，包場的緣故周圍沒有任何一個其他客人。
鐳射炮當然傷不了擁有半神血統的半人馬星人，就算她直直站在那兒讓它轟也傷不了她一根手指，頂多讓她飛出去。
……選擇這個武器的人，總覺得是個熟人。
就在派特裡夏思考的當口。
炸開的螢光樹脂在空氣中彌散成了亮晶晶的、幽綠色的煙塵。
而窗外，傳來了一道無比囂張的豬笑。
「蛤蛤蛤！沒想到吧！」
……
一個宛若巨大炮仗的身影從幽綠的煙塵中直沖過來。
他有著波濤洶湧的胸大肌，騷氣十足的紅色紋身，以及鋥光瓦亮的大光頭。
一邊跑一邊抖胸，還一邊舉著雙刀發出「蛤蛤蛤」。
派特裡夏僅愣了半秒，就反身在牆面上一蹬，借助反作用力從對方的頭頂翻了過去，在半空中狠狠踹了他的背部一腳，最後穩穩當當的落地。
……任由身後的德拉克斯「轟」的一聲砸進牆裡，發出厚實的撞肉聲。
反正是韋恩的餐廳，她一點都不心疼，反而特別想洩憤的笑出聲: )
居然想到雇傭銀河護衛隊來對付她，真是了不起的哥譚小王子。
然而現在不是讚美韋恩的時候，卡魔拉的刀可不像只知道橫衝直撞用蠻力的德拉克斯一樣好對付，對方可是「宇宙最危險的女人」，一身由薩諾斯親自教導的武藝絕對不是虛的。
差不多在派特裡夏落地的後半秒，綠膚女人的攻擊就已經來到近前。
卡魔拉用的只是普通的匕首，並沒有用她幼年從薩諾斯那裡得到的雙刃袖箭。
所以派特裡夏也沒放出亞卡箭，反手從德拉克斯手裡奪刀，單靠格鬥技巧和卡魔拉過招。
「鐺鐺鐺，鐺鐺鐺鐺……」
她們一般都是比較客氣的交往，難得有這樣對打的時候，卡魔拉源自滅霸教導的那身武藝為她帶來了「星際最危險的女人」的稱號，派特裡夏打得酣暢淋漓，眼眸愈亮。
空氣中，火花四濺。
不過幾息，卡魔拉的匕首和派特裡夏的刀就在尚未散去的幽綠色煙塵中過了十幾招。
亞卡箭在她身旁心癢癢的轉，高速移動下產生的尾光和煙塵混在一起，像極了迷你的大爆炸行星帶。
「我說，韋恩出了多少錢？」
又是鏗鏘有力的一腿，派特裡夏和卡魔拉在半空中交手，衝力將她們雙雙震回了原點。
勢均力敵。
星爵，作為一開始發射了鐳射炮的罪魁禍首，在原地擺了擺胯表達慶祝：
「足夠我們把曙光號翻修一遍的價碼，嘻嘻嘻。」
後頭跳上來的火箭浣熊撓了撓後頸，扛著槍，一臉不懷好意且非常堅決的沖派特裡夏舉起了□□：「為了曙光號，妹妹對不住~」
「igroot！」
……
派特裡夏表示她很感動。
派特裡夏很感動並乾脆俐落的報廢了他們的武器。
為了營造出囂張的氣氛，本來什麼動作都不需要做的姑娘還特意裝逼的打了個響指。
即使彼得·奎爾反應很快的給自己套上防護面罩，鐳射炮的自爆還是把他炸了個灰頭土臉，氣浪順帶掀翻了站在火箭肩膀上想玩隨身聽的小格魯特。
讓我們把時間放慢、放慢、放慢……
半空中，嘴巴「啊~啊啊~嗷~啊~」越長越大的樹人寶寶終於找到了隨身聽正確開關，一臉欣喜的按了下去。
「regret has gone downmy estimation now~」
維持著打響指姿勢的派特裡夏只聽了個開頭，就用堪比音樂識別器的腦速辨別出，這是勁歌金曲第二輯之《lake shore drive》。
一首前奏是鋼琴、略帶鄉村風的公路歌曲。
半空中飛舞的火箭伸爪去抓小樹人的腿兒，bgm還在唱：「the old world had you □□iling out~」
原本紮在牆裡的德拉克斯已經把自己摳了出來，繼續「蛤蛤蛤」的朝派特裡夏沖。
派特裡夏活動活動手腕，舞了個刀花，正想著要不乾脆下個狠手把曙光號報廢掉算了……
誰讓他們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
不過，雙方皆不懷好意的對峙，突然被協力廠商插了手。
一道紅白藍三色的薄影突然出現，穿透已經徹底碎裂的落地玻璃，砸在水泥灰的石柱上。
盾牌在空中反彈，以絕對違反物理定律的角度，「哐」的一聲砸到光頭大漢的大光頭。
後者沉重的身軀像是小山一樣晃悠悠往後倒去。
伴隨著bgm的「putting your arms around~」，一隻泛著金屬色澤的銀胳膊在半空中抓住了火箭浣熊的□□。
來人另一隻完好的手直接拎住火箭的頸毛，在半空中晃了晃：「小兔子，玩槍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火箭手上還倒提著格魯特的小小jio，聞言突然炸毛：「你他媽的才是兔子，老子才不是什麼小兔子！」
「……language！」
遲一步出現的史蒂夫·羅傑斯伸手接住再一次違背物理定律反彈的盾。
看清現場之後，他表情微妙的頓了頓，問：「你們這是怎麼了？家庭糾紛？」
「沒，是家庭教育。」←這是曾經的美國隊長迷弟如今已反水的豬隊友星爵。
「屁，他是撿來的。」←這是被因為金錢反水的塑膠豬隊友搞毛的派特裡夏。
太過異口同聲，氣氛詭異一頓。
在這種令人尷尬的沉默中，史蒂夫和星爵突然齊齊轉向派特裡夏：「language……」
派特裡夏：「………………」
派特裡夏：「艸。」
第43章 【修文完畢】
分子料理店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尷尬中。
要打不打, 半打不打，打到一半沒打完, 但又不知道要不要繼續打。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武器各自舉在手上，像是盡職盡責的默劇演員。
派特裡夏收回了亞卡箭, 問火箭浣熊：「我們又不可能下死手, 到最後肯定誰也奈何不了誰, 你們幹嘛接這單。」沒事，夏夏等會給你們下陰招：）
火箭已經掙脫了巴基的鐵手臂, 氣哼哼的站在一旁。
聞言, 它伸爪拍了拍她的膝蓋：
「這不是因為價格很美妙嘛，韋恩出材料, 都是好東西，曙光號可以再續航個十幾年, 反正試試看也不虧。」
「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成功了呢。」
一邊說，一邊朝派特裡夏眨了眨它黑乎乎的小眼睛。
派特裡夏的眉梢頓時微妙的往上抬起一點弧度，突然心領神會, 彎腰壓低聲音問它：「到手了多少？」
火箭也悄咪咪：「三分之一。」
派特裡夏比劃了個手勢：「我要全部剩下的。」
聽了一耳朵的星爵頓時湊過來：「……妹妹你怎麼不去搶？剩下的二分之一。」
派特裡夏冷哼一聲：「我這不正在搶麼。全部, 不給免談。不給我就直接上手把你們拿到的三分之一也搶走。能帶著那三分之一走你們就感恩吧。」
火箭：「……成吧。」
星爵：「……成交。」
格魯特：「igrout！」
火箭：「艸, 格魯特你別講髒話。」
派特裡夏微笑：「language~」
……
這廂, 銀河護衛隊和派特裡夏的骯髒交易還在繼續。
那廂，從一開始就風度翩翩等打鬥之後也依然風度翩翩的韋恩金主走了出來。
「看來你們談得差不多了？」
男人的視線在這邊頓了一下，又轉過去朝便衣打扮的史蒂夫和巴基點了點頭, 最後又轉回到派特裡夏他們身上。
他並不意外於這個結果，從一開始選擇雇傭和派特裡夏·烏冬塔關係匪淺的銀河護衛隊他就預料到了。
蝙蝠俠一開始雇傭死侍，是因為當時派特裡夏·烏冬塔已經消失多時，而他早已預測到心靈寶石放在那個自大的斯塔克手上一定會出事。
——與其被他們搞出大事，不如他自己出錢讓心靈寶石在眼皮子底下。
而等他收到心靈寶石被死侍轉手給突然回歸的派特裡夏之後，精於計算的黑暗騎士立馬決定啟用plan b。
——他已經從綠燈俠哈爾·喬丹口中打聽過「銀河護衛隊」的星際口碑，大致瞭解了他們的行事風格，也估計了銀護兌現承諾的可能性。
根據布魯斯·韋恩的規劃，他或許不能達成「帶走心靈寶石」的目的，但可以得到另一個更好的結果，比如……
「談妥了。」派特裡夏直起身來，毫不顧忌眼前這人就是出錢的正主，笑出虎牙。
「你什麼時候給尾款，我什麼時候帶著寶石離開地球——美金沒用，記得直接給材料——一手交貨一手走人，童叟無欺。」
韋恩爸爸點點頭，特別爽快，直接一個電話當面打過去，讓手下的人把材料往已經變成景點的曙光湮滅者落腳點運。
派特裡夏等他打完電話：「其實我本來就準備拿到寶石就走，真是謝謝惠顧了您內~」
哥譚小王子露出一個比她還要更「賺到了」的笑：「我知道，只是親手將您送回家才更符合一個紳士的作風。」
——還是親手送你上天比較爽: )
感同身受派特裡夏：？？？
派特裡夏之前飯沒吃完，於是報復心特別嚴重，拿出一枚原諒綠在他眼皮子底下晃。
「看看這顆小心心！你知道這啥嗎？」
「氪石！氪星人唯一的剋星！」
「我丟掉都不給你！」
「貓耳俠！」
……
另一桌完好的螢光樹脂餐桌。
詹姆斯·巴恩斯半靠著桌沿，將長袖的袖子慢慢擼下去，一邊說：「史蒂夫，我好像一直沒問你消失那段時間的情況？」
這幾天他們忙於與復仇者們一起處理九頭蛇的問題，今天難得的空閒，在近處夜跑，倒是沒想到會撞上這一出。
史蒂夫收回看向那邊的目光：「唔……情況？宇宙的情況？」
「它比當初課本上描繪得要美麗也危險得多，我想說，就算當初我沒有放棄美術，也不可能畫出它的神奇……人類真的是太渺小了。」
「e on，man……」翡翠綠眼眸的男人嗤笑一聲。
「我可沒問這個。七十年啦，你的腦袋瓜裡還是裝不進什麼羅曼蒂克的情景嗎？」
史蒂夫愣了一下，哭笑不得：「她還是個孩子心性呢，要我有什麼想法也太奇怪了吧？」
「有意思。」巴基眼尾一眨，滿是揶揄，「我有說對象是誰嗎？」
金髮男人這下是真愣了。
不過他反應說快也快：「你說的消失那段時間就兩個人，不然我還能對一隻藏狐羅曼蒂克嗎？」
然而巴基一點都不在意史蒂夫能不能成功反駁。
他笑嘻嘻聳了下肩，滿臉寫著「你高興就好」。
這讓史蒂夫有一種一拳撓在棉花上的錯覺。
不過……
史蒂夫望向派特裡夏的方向。
姑娘正在和韋恩交談，一臉洋洋得意扳回一局的樣子，精緻的眉眼生機勃勃，明明生著一副深邃偏冷的面孔，笑起來卻像一團鮮妍又熱烈的火。
仿佛他當初在尼福爾海姆看見的那個站在遺跡中央的神明遺孤，只是一場霧之國造就的幻象。
……確實還是個小姑娘呢。
只是這個小姑娘，一往直前又倔強的可怕。
也許她將來會遇見一個在她舉著長箭要搞事時笑嘻嘻給她伴奏幫她花式罵陣的男孩子。
而不是一個總在說「注意用詞」的老冰棒。
這樣想著想著，史蒂夫無奈的搖了搖頭，覺得自己實在是被巴基帶到溝裡去了。
……
派特裡夏這次的離開是真的離開。
銀河護衛隊也在地球上呆了遠超於他們預計（不他們一開始根本沒有預計）的時間，如果不是因為派特裡夏突然失去音訊他們也不會在地球上等待這麼久。
所以這次，他們都不將停留。
離開之前，掠奪者們從不告別。
就算是根在地球的彼得·奎爾，他雖然對地球有所留戀，也依然可以走得瀟灑——走之後抹不抹眼淚就得另算了，起碼在眾人面前很瀟灑。
他帶著他搜羅的新·《勁歌金曲》磁帶備份，扛著小樹人和一堆雜七雜八的地球手辦，雄赳赳氣昂昂踏上了新征途。
火箭浣熊走之前倒是一直試圖拐走巴基——的胳膊，但鑒於那胳膊和他的肩膀以及神經緊密連接在一起，火箭的小計畫並沒有成功。
派特裡夏倒是沒準備什麼紀念品——她並沒有收集的習慣——對她來說，離開一張地圖，只有帶貨和不帶貨的區別。
而地球這張偏遠農村星的地圖，姑娘收穫頗豐，三個氪星人外加三顆寶石，瞬間私人小金庫再上一層樓。
勉強喜愛地球一下下。
不過，在開啟空間寶石離開布魯克林之前，她被史蒂夫叫住了。
巴基在後頭雙臂抱胸，一臉調侃。
「他們也聽說了你們要離開的消息。」
史蒂夫語焉不詳的說，沒具體說「他們」是誰，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個u盤。
「這是之前山姆——我的一個朋友，他是個退伍空軍——給我推薦的歌單。」
「近二十年的一些經典作品，也許你會喜歡。」
金發藍眸的男人杵在派特裡夏面前，寬厚的肩膀像小山。
姑娘遲疑的眨眨眼睛，猩紅眼瞳像是被水洗過一樣，閃過一絲驚訝。
這還是她第一次在「拜訪」一個星期之後收到「土著」的……禮物？
有點怪怪的，但好像還不賴。
收到禮物之後應該怎麼感謝來著？
薩卡星的禮儀是撒錢，尼福爾海姆的禮儀是回贈食物，莫斯比星系的禮儀是碰碰觸角，阿斯加德的禮儀是皇室禮，半人馬星的禮儀……哦半人馬星系混亂得沒有禮儀。
……好像都不怎麼合適的樣子。
維持著這樣嚴肅的思考，派特裡夏·烏冬塔表情嚴肅的像是要上戰場一樣，醞釀了半天，才有點變扭了上前給了他一個擁抱。
金發藍眼的男人頓了一下，反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歡迎來過地球，派特裡夏。」
擁抱貨物確實很奇怪啊。派特裡夏想。勉強提價個九九九九吧。
這樣就是個不便宜的擁抱了。
(☉v☉)嗯。
……
「southern nights（南部的夜啊）！」
「h□□e you ever felt a southern night？」
浩瀚的星海，曙光號像是一葉小小的扁舟，行駛在紫蘭綠藍交織的水裡。
小格魯特閉著眼睛和《southern nights》的歌聲打節拍，星爵在駕駛座後一排慢慢擺弄他新入手的魔發男孩小玩偶，卡魔拉翹著腳晃腦袋，德拉克斯在打瞌睡——這次他記得要系安全帶。
負責駕駛的火箭浣熊蛇皮走位，不過開在他們前頭的曙光湮滅者開得比他還要瘋，穿梭起蟲洞來跟撞南牆一樣。
宇宙的真空不足以傳播聲音，但派特裡夏那邊的歌單正好和他們這邊重複了。
「freea breeze（自由如微風）， notmention the trees~」
火箭一邊操控飛船去超船，和派特裡夏杠速度，一邊突然開口問星爵：「奎爾，你覺不覺得妹妹好像有點變了。」
星爵「哈」了一聲：「她是五年後的她啊，當然和這個時間的她不一樣。」
卡魔拉：「……原來你知道的啊。」那還一直裝作沒看出來一樣氣派特裡夏。
攤上這種哥哥也是比較黴運了。
……不過這對兄妹倆誰也別說誰。
「妹妹就是用來欺負的嘛。」星爵不在意的揮揮手，「長大多少歲了還是妹妹。」
火箭呵呵：「你怕不是忘記她上次在拍賣場把我們看上的貨全都先一步下手拍掉的事情了。」
德拉克斯打了個哈欠醒過來，伸手搓了搓自己的乳.頭：「……說得好像我們拍得起一樣_(:3ゝ∠)_」
掌管財務大權的火箭&星爵：「……」
紮心了。
噎住的彼得·奎爾表示自己有錢又堅強，環視一圈機艙裡堆積的布魯斯·韋恩友情贊助材料，安撫自己受挫的小心臟。
卡魔拉突然若有所思的問：「按照烏冬塔的性格，這次讓我們拿貨是不是讓的太順利了？」
火箭渾身一個激靈。
它把駕駛權讓給星爵，自己從座椅上翻下來，去仔細檢查那堆材料。
然後果不其然發現大部分材料看著光鮮亮麗，其實都被狐嘴東啃一口西啃一口，口水黏答答。
——影響使用倒是不影響，就是看起來噁心得慌。
一旁還附帶了一張小紙條，派特裡夏的字跡，通篇嘲笑，末尾還畫著一個怪盜吉德笑：d
火箭：氣fufu。
……
「嘀嘀嘀，嘀嘀嘀。」
飛船的通訊器響起來。
格魯特寶寶此刻手速奇快，完全沒看見彼得·奎爾「不不不別接」的眼神示意，用小樹枝手按下了接通鍵。
一顆藍皮豁牙的光亮腦袋佔據了顯示幕的三分之二。
「臭小子奎爾！！」
掠奪者的領導人趾高氣昂，身後是滿載而歸的酒水聲。
星爵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腦殼上，抹了把臉，大吼回去：「作甚！！」
「夏夏大寶貝呢！！你們在不在一起？！」
「……你就不會自己去問她嗎？！」星爵吼得比他更大聲，「在一起行了吧？！她還有活力坑我一把，好得很！」
然而對面的聲音卻低了下來：「你確定？！」
沒有被反吼的星爵連雙下巴都一起愣了一下，他沖到駕駛艙的最前面，貼著玻璃窗仔細往前頭打量了半天，眼睛越睜越大。
他喃喃著：「what the fu……」
其餘幾人意識到不對，也緊接著沖過來。
只見一直行駛在他們前頭、五顏六色的曙光湮滅者有一半隱沒在虛影中，像是技術不成熟的2d投影一樣明明滅滅。
下一秒，一道幽綠的光芒像是火舌一樣舔舐過曙光湮滅者的輪廓，帶著奇異的扭曲力量，將它和另一個時空連結在一起。
消失了。
第44章 怪奇預言
一片寂靜。
上下左右, 皆是無盡的星河。
絢麗的紫色藍色與青色星雲，時不時有扭曲的綠色光層漸行漸遠。
仿佛是從一個宇宙, 來到了另一個宇宙。
與勇度和銀河護衛隊所擔憂的不同, 派特裡夏·烏冬塔是自己發現了前方某處空間結點不穩定，檢測了那股時間力量之後自己撞上去的。
——因為她體內的靈魂寶石對對方做出了回應, 空間寶石也幫助轉移。
之後爆發出那綠色光芒也證明了力量確實來自時間寶石。
不過她沒有料到, 時間寶石居然把他們引來了這裡——黑暗國度。
黑暗空間的主宰「多瑪姆」在宇宙中既有名也不怎麼有名。
它原本是一位巫師, 在一次意外中發現黑暗空間通道。
多瑪姆是個狠角色，為了得到更多邪惡力量不惜捨棄肉身換了一副魔法火焰軀體。
它無疑是強大的, 但黑暗國度地處另一個維度, 連時間的概念都沒有。
很少有人需要和他打交道，所以它再怎麼恐怖也恐怖不到實處。
但派特裡夏此刻卻身在其中。
……
仿佛感應到了入侵者, 純黑色的魔法火焰熊熊燒起。
派特裡夏當機立斷召出三名氪星人。
二男一女的屍身之前在地球放置了月餘，已經補充了足夠的黃太陽輻射, 徹底適應並完成轉化。
此刻，他們動作迅猛，行動犀利，舉起周邊的小型星球, 像是丟保齡球一樣狠狠推出, 所過之處攆滅熊熊火焰。
隆隆的動靜在黑暗中傳出很遠, 廣袤的維度空間內卻沒有回聲。
派特裡夏表情凝重, 毫不意外的發現曙光湮滅者內的星網毫無信號，定位失效。
指尖捏著空間寶石，不規則的形狀和冰涼的觸感帶來安全感。
「多瑪姆！」
她踩到曙光湮滅者前端, 站在一片寂靜裡質問。
「現身！說出你的目的！」
周圍虛空中燃燒的黑炎仿佛被觸怒般又盛大了些，然而，在姑娘警惕的目光下，它們並沒有做出什麼攻擊的動作，仿佛只是在表達某種不滿。
多瑪姆沒有現身。
她不信在它主宰的空間裡它會聽不到她喊了什麼，但它沒有現身。
行星震顫，星雲糜豔，極致的寂靜中帶著極致的動態。
一個渺小的、修長的身影從遠處飄來。
一開始只是小小一個黑點，隨後是逐漸清晰的暗紅披風，藏藍色類似武僧袍的粗布服……
最後是一張奇長、奇長的馬臉。
派特裡夏·烏冬塔以奧丁的名義起誓，馳騁宇宙十餘年，這是她這輩子見過的最長的人類臉。
如果沒有對方斑白的兩鬢頭髮修飾視覺效果，他的臉還能看上去再長個兩公分：）
以及，在沒有風的情況下，對方的斗篷為什麼在抖動？
……
「派特裡夏·烏冬塔，來自宇宙的巫妖。」
對方落在了曙光湮滅者上，站定，對姑娘點點頭示意。
——他說的是英語。
「……你不是多瑪姆。」派特裡夏召回三名氪星人，質問他，「是你引我來的黑暗國度。」
「我不是多瑪姆。」對方倒是格外有禮，「我是奇異博士，史蒂芬·斯特蘭奇。」
派特裡夏：「……醫生？」
斯特蘭奇：「曾經是，現在我只是來自地球的聖殿法師，保護地球免受異域戰爭的侵襲，請你來這裡，是有要事相商。」
派特裡夏眯著眼睛打量了他一會兒。
她發現她遇上的與地球有關的特殊能力者，大多都有點類似的特質。
比如某種目標或者信念，又比如堅定的、一往無前的靈魂。
若是換個地方或者換個身份立場，派特裡夏可能就接受奇異博士這個說法了，因為她在他身上沒有感受到敵意。
但對方卻是時間寶石的主人——她在他胸前的眼形掛墜上感受到了時間的波動。
在這種情況下，她很難相信對方是善意的。
畢竟她很清楚無限寶石能帶來的力量，而且自己身懷三顆無限寶……
等等。
仿佛被這個念頭提醒，她突然意識到心靈寶石從開始到現在都沒有發出波動。
當她試圖將它召出來時，手腕翻轉，掌心卻只有一片空空。
……
「假如你是在找洛基權杖上那顆寶石，它已經不在這個時空了。」
對面，奇異博士出聲提醒，並順手把袍角已經爬到他口袋裡想撈東西玩的斗篷打落。
魔浮斗篷頓時揪成一團，委屈到差點把主人勒死。
派特裡夏盯了那朝她拋媚眼的斗篷半響，艱難的撕回目光，把笑意憋回去，問：「是你做的？」
「不，不是我。」
斯特蘭奇不動聲色又把魔浮斗篷鎮壓，解釋。
「你在地球的時候，我還是一名醫生。」
「在我成為法師時，心靈寶石已經在幻視的額頭上，也沒聽說你去地球尋找它。」
「無限寶石具有時間和空間的唯一性，所以，只要你離開了那個時間點，不屬於你的寶石就回到了它該在的位置。」
「空間寶石還在你身上，說明它註定在這個時間是屬於你的。」
派特裡夏挑了挑眉，沒有發表看法。
她大致明白了。
如果設她前往地球之前的正常時間點為5，在地球找到無限寶石的時間點為0，那這個奇異博士所說的時間點應該位於二者之間，是1或者2、3、4。
她在0奪走了心靈寶石，但在1、2、3、4中，心靈寶石屬於那位……幻視。
——死侍曾經瘋言瘋語提過這個名字，沒想到他居然說過一些預言。
所以在她離開0時，心靈寶石消失，但5之後的事，就不一定了。
她依然有可能搶回心靈寶石。
……
「那就讓我們來談一談……」
「你所說的要事是什麼。」
派特裡夏在心中權衡完利弊，露出一個有點不甘、但還是妥協了的表情。
佛佛在曙光湮滅者裡瞄了她一眼，突然打了個激靈。
啊佛……這表情……真眼熟……
妥協又誠懇的派特裡夏：「是和寶石有關嗎？」
其實派特裡夏一開始想直接靠空間寶石離開這裡，但看看吧，從他們談話開始，那源自多瑪姆的黑暗火焰就再也沒有肆虐過，像個被鎮壓的死火山。
這證明多瑪姆忌憚史蒂芬·斯特蘭奇，一個地球人。
不靠寶石，派特裡夏絕對鬥不過多瑪姆，靠寶石，離開可以，弄死估計不行，之後就是無窮無盡的麻煩。
派特裡夏不確定眼前這個地球法師是否擁有比多瑪姆更強大的力量。
但她確定他有足以威脅多瑪姆的底牌，足以讓睚眥必報的黑暗主宰借出它沒有時間流逝的維度、供給兩個不同時空的人會面。
那個底牌很有可能是……
——時間寶石。
……
「它叫阿戈摩托之眼。」
史蒂芬·斯特蘭奇雙手在半空中做了一個玄妙的「開啟」手勢，他胸前吊墜像是活了過來一般，層層展開，露出翠綠的內裡。
派特裡夏注意到他的手指上有許多傷疤，像是創傷經歷手術修復之後的痕跡。
「我通過它看見了未來。」
派特裡夏：「……誰的未來？」
她的？如果是她，這種被窺視的感覺實在讓人不爽。
然而斯特蘭奇卻搖搖頭：「根據規定，至尊法師只干涉威脅地球存亡的事，所以我看見的是那位星爵先生的未來。」
派特裡夏：「……」
「他是地球人，在地球出生，七歲之前從未見過外宇宙。」
姑娘那雙猩紅色眼眸裡滿是不可置信和嘲弄。
「這樣一個連多跑幾步都要靠噴氣推進器、胖的和顆球一樣的人，你跟我說他能夠威脅地球存亡？」
你仿佛在刻意逗我笑。
：）
魔浮斗篷在斯特蘭奇身後抽風一樣笑，無聲又搞怪。
然而斯特蘭奇只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你那位兄長的另一半血統，怕是有些特殊。」可以直接將整個地球的地犁一遍你敢信？
派特裡夏默默把這件事記了下來，準備之後留意一下。
她頭一次覺得星爵他親爹要真是霹靂遊俠倒更好。
然後他們默契的把這個話題略過，回到了斯特蘭奇看見的「預言」上。
「時間的走向如同河水的上下游。」
「任何一枚擊打在上游的石子都可以會引來下游的枯竭或傾洪。」
史蒂芬·斯特蘭奇的雙眼在黑暗國度的昏暗光線下，像是兩枚盛著宇宙星河的深藍晶石。
「派特裡夏·烏冬塔，宇宙將在未來將迎來浩劫，你的兄長、至親、友人……都有可能湮滅其中。」
「當你回到既定的時間點上，希望你能記住這句話……」
他的目光就像他語調裡所蘊含的複雜情緒一樣，難以讀懂。
「最艱難的選擇需要最堅強的意志。」
「當你不得不面臨失去時，不妨選擇另一條破釜沉舟的路。」
「忘掉一切你所秉持的規矩。」
「——做你自己。」
……
寂靜的黑暗國度裡，多瑪姆的黑焰不甘寂寞的燃燒，仿佛在發出無聲的嘲笑。
定定盯著奇異博士的派特裡夏·烏冬塔良久不語，她用那雙眼型銳利的紅眸細細打量著對方，仿佛在評估這些話有幾分可信度。
至尊法師大約知曉幾分她的過往，任由她陷入信與不信的難解命題。
良久，這位擁有半神血統的年輕姑娘朝他伸出手：「我信你。」
史蒂芬呼出一口氣，伸手和她短暫的握了一下：「那我送你回到正常的時間……」點。
驟然，一股洶湧澎湃的力量從兩人交握的手心亮起。
「不麻煩了，醫生。」
眼前笑容真誠的黑髮姑娘突然唇角弧度加深，露出半顆森白尖銳的虎牙。
靈魂寶石的力量將她猩紅眼眸稀釋成璀璨的金橙色，映在斯特蘭奇深藍的眼中，仿佛也將他的瞳色染上色彩，漸漸失焦。
「夏夏可不能輕易放你走。」
原本百無聊賴的斗篷一驚，袍角立馬就要往她臉上招呼，卻被亞卡箭刺啦一聲串住了兩個角，差點把已經失神的自家主人拉個倒栽蔥。
派特裡夏沒有管這邊的小動作，無限寶石的力量充盈著她的身體，讓她可以輕易控制斯特蘭奇鬆開想要掐法訣開啟時間寶石的手。
她一手穩住法師的身體抓住時間寶石，一邊轉向突然蠢蠢欲動的黑暗國度主宰，唇角含笑。
「多瑪姆，別逼我和你談條件。」
黑煙不甘的竄高數米，不動了。
像被踩住了七寸的蛇。
第45章 回歸薩卡
轟隆隆……
轟隆隆……
無數的蟲洞像是密密麻麻的泡泡一樣貼著藍天。
機械的運作和稀奇古怪垃圾的墜落編織成一曲交響樂。
熟悉的大氣, 熟悉的蟲洞，熟悉的垃圾山……
岩層、荒地、群島、湖泊和海洋、沙漠和火山……
薩卡星是出了名的宇宙垃圾場, 各種宇宙通路帶來無窮無盡的未知。
在很久之前, 高天尊來到這顆星球進行了拓荒和開化，隨後才出現薩卡文明, 他的建設給這顆樞紐星球帶來無限生機以及超級科技。
但此刻, 好像出了一點問題。
派特裡夏駕駛著曙光湮滅者從蟲洞俯衝而出, 眺望遠方，目光突然凝住……
因為, 薩卡主城的標誌性建築, 在地平線上消失了。
那幢雕刻著 戰神阿瑞斯、馬面雷神、雙頭怪、沼澤怪物等「冠軍」的光榮柱，轟然倒塌, 像是昭示著高天尊統治的終結。
派特裡夏下意識開啟了曙光湮滅者的隱形模式。
在她身後，被綁的嚴嚴實實——尤其是手指被重點關照——的奇異博士探頭看了外部一眼, 把眉毛挑到了常人難以模仿的高度。
到處都是硝煙、廢墟、爆炸和吼叫。
偌大的垃圾山見不到哪怕一個拾荒者，他們似乎都被召集到了哪裡。
——又或者有更大的誘惑讓他們不再在意小小的拾荒戰利品。
「老頭子怕是翻車了。」
派特裡夏眯了眯眼，眼下那一抹尖銳的、狹長的、倒三角型油彩已經略有些斑駁。
——她挺久沒回薩卡星了，填補用的特殊珠光顏料已經用得差不多。
看這場景, 她有點擔心高天尊那兒的存貨也沒掉了。
這會讓夏夏很生氣、很生氣的。
……
「哼！哼哼！」
「昂！哈！哼——！」
一堆帶著古裡古怪面具、穿著花花綠綠垃圾服裝的拾荒者起義軍圍成了一個大圈。
他們舉著各式各樣稀奇古怪的武器, 嘴裡發出難以分辨的各個種族語言, 渾身上下都難掩憤怒與興奮。
在那個臭烘烘的怪圈中, 一架薄荷綠的報廢飛船抖了兩下，艙門「嘭」的一聲從內部被推開。
一個外袍子金光閃閃、內裡穿著鮮豔紅藍撞色緊身服的白髮男人昏頭昏腦的滾了出來。
在他身後，船艙裡又趴出來兩個渾身上下也金光閃閃的黑膚女人——看起來像是侍女——扒拉著艙門忍不住嘔吐。
「噢該死的雷人……」
高天尊捂著自己半點油皮都沒蹭破的腦門, 甩了甩頭髮。
一轉頭，卻對上密密麻麻的起義軍。
高天尊：「……」
高天尊：「哇哦，我們的革命勝利了，我為你們驕傲！要不要一起擊個掌？耶——！哦你們怎麼不過來？」
起義軍們面面相覷。
即便知道高天尊是個半點攻擊力都沒有的武力渣，他們還是擔心這個統治薩卡星千萬餘年的男人有什麼後手。
然而高天尊還在嘴賤：「你們看，革命總需要有一個□□翻的人吧？所以你們是不是應該感謝我？」
起義軍們覺得好有道理。
起義軍們覺得好有道理並且兇神惡煞的圍了上去。
「嗷嗷嗷嗷嗷啊！」
……
群情激奮。
突然。
鬧哄哄的人群裡傳來「噗——」的一聲脆響。
說是脆響其實有點不大準確。
如果要仔細描述的話，大概是「一根尖銳物品插.入濕漉漉的飽脹海綿然後□□」的聲音。
血腥一點描述。
那就是一根長箭從左邊太陽穴刺入腦子然後從右邊太陽穴伸出來，帶出一溜濃黏的腦漿。
「噗——噗——噗噗——」
紅芒串聯著一顆又一顆大西瓜，任由後者軟綿綿的倒下，連一聲尖叫都發不出來。
沖在前頭的拾荒起義軍統領察覺到不對勁轉頭，一潑腥甜的紫紅色血液正巧灑了他半臉。
耳畔劃過刺耳的摩擦爆鳴，他呆若木雞。
隱形模式的曙光湮滅者突然撤銷了隱形，原本滿當當灑下的陽光瞬間被龐然大物壓得半絲不漏。
在那最接近光與暗的邊界，飛行器的邊緣，一個衣擺飄搖的身影高高在上的睨下來，似乎發出一聲不屑的輕笑。
「嗤。起義。」
……
這下不止統領一個人反應過來，但明顯為時已晚了。
拾荒者幾乎都是來自其他星球的流亡罪犯，不知道哪年哪月從蟲洞掉進來的。
能在拾荒者隊伍裡存活到現在的大多是狠絕色，就算武力值不夠，心狠手辣的程度也足以彌補不足。
所以派特裡夏根本沒拘著亞卡箭，讓它一次性玩了個夠夠。
遙遠的海風吹來，將此地的血腥味帶到更遠的地方，讓其餘沒有參與起義但也蠢蠢欲動的居民悉數縮回了地洞。
派特裡夏一個高躍，「嗙——」的一聲踩裂一隻廢棄機翼，走到高天尊面前。
在半空中織了好幾十個蝴蝶結的亞卡箭活潑潑的飛回來，用完全沒粘留髒東西的箭身往主人身上蹭，討要親親麼麼和抱抱。
「噢夏夏寶貝兒。」站在一片廢墟中的高天尊假仁假義的擦了擦眼角，「真讓我感動，真的，無比英勇！無比大義！如果你不來……」
「你也屁大點事沒有不是嗎？」英勇大義的高天尊養女翻了個超大的白眼。
「說真的，老頭子，我這輩子見過最懶的人除了你就只有蒂萬叔叔了。」
高天尊對手指，笑容自然的轉移話題：「說起來，我的安防總長topaz沒了，我真傷心，傷心得想哭qaq」
topaz就是一直跟在他身旁的威武雄壯女侍衛，她在追捕雷神綠巨人和瓦爾基裡的過程中被炸成了灰渣渣。
派特裡夏：「……」如果你不是懶得連神力都不想用，她這會兒半點事都沒有。
但高天尊看上去好像真的有點傷心，體貼的養女夏夏就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
奴隸們突然起義這件事的起因其實挺簡單的。
因為薩卡星的警報系統□□翻了。
為什麼警報系統□□翻了呢？
因為綠巨人和瓦爾基裡都被雷神說服和他回阿斯加德救子民，他們為了拖延追捕，解放了所有奴隸脖子上的束縛。
油頭小王子洛基也難得的和他哥站在同一條線上，並且在最後想反水時反而被他哥陰了。
聽到這裡，派特裡夏簡直想拉一把大鞭炮慶祝。
她不是很在意競技場的人跑了多少，她比較喜歡看油嘴滑舌二公主吃癟。
然而，他們一行人急著回阿斯加德的理由卻讓姑娘整個人臉色驟沉，像一坨在嚴寒下渾身僵硬的冰像。
仿佛幼年無盡的冰天雪地再度凝聚，眼前浮現出缺衣少糧的民眾在城池下露出荒年造就的麻木的臉。
叛亂者的狂笑、怯懦者的退縮、母親在寒風下獵獵作響的猩紅斗篷、哢哢亂跑的小骨頭突然跌落在冰涼的地上，四肢卸落，魂火明明滅滅、最終悄無聲息。
幼年的派特裡夏張著小小的手跌跌撞撞，冰淩黏著沉重的石門，推開一縷幾乎透不過光的縫隙。
她在那可憐的縫隙裡望見那些叛亂者背後黑霧凝聚而成的隱約人形……
——雷神和邪神的長姐，眾神之王奧丁的第一個孩子，死亡女神，海拉。
她已經。
回歸神位。
……
「沒有人記得我了嗎？」
低啞的女聲攜夾著濃郁的死亡氣息，回蕩在空空蕩蕩的阿斯加德神殿。
「沒有一個人學過……真正的神族歷史？」
巍峨的神殿穹頂，金光流轉的彩繪述說著阿薩神族的光輝過去。
星辰、日月、聖光……
正中心是巍峨又璀璨的阿斯加德神宮，鎏金異彩的彩虹橋貫穿往昔。
周圍的環圖上，光環籠罩的眾神之父奧丁高舉永恆之槍「崗尼爾」，與強大的冰霜巨人簽署壓倒性的條約。
另一幅圖上，仁慈又高尚的神後弗麗嘉與他並肩而立，他們身旁分別站著兩位王子——曾經的大王子、雷霆之神托爾·奧丁森，和曾經的二王子，謊言之神洛基·奧丁森。
而此刻，他們的長女/長姐，正站在富麗堂皇的壁畫之下，身後跟隨著審時度勢的叛變者斯科爾奇，發出似嘲諷又似得意的歎息。
「把酒臨風，高朋滿座……當你們享受這一切的時候，可曾想過我，海拉！將從地獄裡爬出來俯瞰你。」
這個肌膚蒼白如瓷，面頰凹陷、眼眶深青、神情卻高高在上氣場強大的女人舉起雙臂，從虛空中抓出「夜空之劍」的複製體，一柄一柄接著一柄，毀掉了抒寫無盡神族歷史的壁畫。
她高舉永恆之火砸裂英靈沉眠的地宮，以磅礴的神力喚醒千萬年前的枯骨。
幽幽魂火點亮綿延無盡的黑暗，巨狼芬里爾吐出濃重的腥氣，向它偉大的女主人獻上跨越千年的忠誠。
「沒有人能夠阻擋你們，我的孩子。」
死亡女神環視著她的骷髏士兵，笑容始終帶著點陰沉的味道。
隨後，大約是想到了什麼，她臉上的笑意消失了一瞬。
又重新揚了回去。
——芬布林之冬早已降臨，世界之樹尤克特拉希爾的根系早已腐朽，約頓海姆與尼福爾海姆不堪一擊，等她掌控阿斯加德，誰也無法阻止諸神黃昏。
誰也無法。
第46章 阿斯加德
方形大餅臉。長條馬臉。正常鰥夫臉。
倒三角眼。狹長的人眼。油彩眼線眼。
駕駛艙球形的玻璃底部, 手上懸戒被沒收的奇異博士和懶洋洋打哈欠的藏狐佛佛，懶洋洋打哈欠的藏狐佛佛和渾身上下金光閃閃的高天尊, 渾身上下金光閃閃的高天尊和手上懸戒被沒收的奇異博士……三角形面面相覷。
從上往下看, 可以望見一掠而過的薩卡星異景。
史蒂芬·斯特蘭奇從沒見過有哪個星球能讓大海和沙漠緊挨著，也從沒見過哪個星球像是個空間篩子, 穿越不同的蟲洞就可以到達不同的星球。
就像他們此行的目的地——阿斯加德——只需要通過正中央最大的蟲洞即可。
佛佛和奇異博士和高天尊上方, 坐在主駕駛位的派特裡夏正陰著臉, 手上虛虛懸浮著空間寶石和從阿戈摩托之眼裡摳出來的時間寶石。
心靈寶石不在手邊，剩餘的三枚無限寶石中只有靈魂寶石是真正屬於她的, 空間和時間能被她使用主要是依靠靈魂寶石的壓制。
她是半神, 體內渥爾娃的血脈並不如她母親強大，即便是她母親, 也不可能在同時掌控三顆無限寶石。
所以同一時刻，以派特裡夏的神力, 只能驅動其中一顆。
使用靈魂時不能同時使用空間或時間，反之亦然。
她非常清楚這個缺陷。
死亡女神的強大宛若阿斯加德的陰影，阿薩神族統領九界擁有多少光輝，作為第一繼承人的海拉就有多麼強大。
派特裡夏·烏冬塔當然不會天真的認為活了幾十年的半神能和活了幾千年的神抗衡, 但她也有自己的優勢——關鍵在於, 她該如何利用它。
想到這裡, 她突然讓亞卡箭把底下盤膝不知道在冥想什麼的奇異博士撈了上來, 與她視線平齊。
奇異博士：「作甚？」
派特裡夏：「等會幫我做個事情。」
奇異博士的長臉上露出一個高貴冷豔的諷笑。
派特裡夏伸手掏了掏他的褲兜，摸出一張可憐兮兮皺巴巴的盧布紙幣。
奇異博士：「…………」
派特裡夏：「需要多少錢？一百萬？一千萬？」
奇異博士：「……星際幣在地球用不了。」
派特裡夏露出一個高貴冷豔的諷笑，從口袋裡掏出厚厚一整遝的「本傑明·佛蘭克林」。
奇異博士：「……」想想口袋裡連一塊三明治都買不起的100盧布：）
奇異博士：「成交。」
：）
……
金光閃閃的建築冒著濃厚的火與煙。
曾經輝煌璀璨、層雲繚繞的阿斯加德, 已經不復曾經的榮光。
喜愛穿著亞麻或絲綢長袍坐在草地上聽勇士講述英勇故事的女性的歡聲笑語已經消失在空氣中。
沒有戰鬥天賦的男人們也渾渾噩噩，走在逃亡的路上。
他們或恐懼或悲憤的抬起頭，仰望高處那曾經用於褒獎英雄和舉辦宴會的白色大理石祭台。
——阿斯加德男女戰士的鮮血染紅了它，腥氣浸透凹陷的圖騰，述說著阿薩神族的慘烈經歷。
「走，都往山裡走！」
金橙色眼瞳的守護者海姆達爾將一個孩子推上高處，額際黏著灰土。
「沒有辦法了嗎？海姆達爾？」另一個等待攀上高處的女孩停下腳步，冷靜的問，「我們得做點什麼。」
她很年輕，膚色是在孩子裡相對少見的健康小麥色。
按照阿斯加德的年齡計算，她甚至還沒度過少年期，但在年輕一代的阿薩神族中非常有威望——人人都說她會是下一個瓦爾基裡。
海姆達爾半蹲著直視她的眼睛：「我們的王子正在前來的路上，現在你們需要做的就是保證好自己的安全，前往山谷裡的藏匿點。」
小瓦爾基裡抿了抿唇，眼底透出希望和嚮往的光來。
她沒有接受海姆達爾的搭手，自己單手撐住石塊，翻身往高處去了。
……
「我的天啊我的天啊，不過就是兩年我經歷了什麼？」
從薩卡星順出來的高天尊生日慶賀專用飛船上，班納博士穿著有點不合身的托尼·斯塔克定制高級t恤+西服，抓狂的撓著頭。
「莫名其妙在外星球失去了兩年的記憶，現在還要和你們一起去和神幹架？」
駕駛位上，女武神瓦爾基裡豪邁的「哈哈」一笑：「怕了？小綠胖？」
面對綠巨人浩克的友人，班納博士臉色有點不那麼自然：「重點不是這個。」
不過，說起友人……
他終於知道五年前在地球上那個對著浩克非常自來熟、還總愛大喊浩克「夏夏的小可愛！」的夏夏是誰了。
居然是養了浩克兩年的薩卡星小主人……
知道還不如不知道呢_(:3∠)_
飛船猛地一陣震動。
仿佛一瞬間穿透了百米厚的雲層，天地翻轉，九界至高的神域阿斯加德出現在眼前。
通過海姆達爾的眼睛，托爾看見海拉的死亡士兵還在搜尋倖存的阿斯加德人。
「我去找海拉，你們去幫助海姆達爾。」他沉聲道，轟隆隆的聲音像雷。
這樣的安排非常合理。
然而他們只有三個人。
海拉還是托爾長姐。
這註定是一場苦戰。
……
正常而安全的蟲洞穿越也具有一定程度的時間延遲。
等曙光湮滅者破開蟲洞與雲層，派特裡夏抵達阿斯加德的戰場時，無數的骷髏騎兵已經像白蟻一樣充斥著整個阿斯加德的地域。
皮毛灰白、獠牙森森的巨狼芬里爾踏上流光溢彩的彩虹橋，銳利的四爪將這座堅固的橋樑踏出一塊又一塊蛛網般的裂痕。
它似乎剛剛經歷了一場戰鬥，皮毛略有些淩亂，而在彩虹橋的邊緣，一隻綠油油的大手死死抓著，間或傳來熟悉的怒吼。
派特裡夏站在高處，瞥了那群在彩虹橋中央進退兩難的阿斯加德人民一眼。
前有巨狼芬里爾，後有海拉的死亡衛士，他們幾乎沒有勝算。
高天尊在一旁發出一聲對阿斯加德金光閃閃建築的喜愛呻.吟。
亞卡箭在一旁蠢蠢欲動，像是渾身都在癢癢想要撓。
然而派特裡夏·烏冬塔沒有放它走。
曙光湮滅者的陰影覆蓋了巨狼龐大如山的身軀，它收回要向綠巨人發出最後一擊的利爪，齜著流淌涎水的獠牙，抬起頭來。
一抹暗紅的身影從高處一躍而下。
下墜的疾風撩起來人如帆的黑髮，流暢飛揚的長眉下是一雙熠熠生輝的猩紅雙眼。
沉甸甸的黑色睫毛隨著眼眸揚起，在眼尾投下虛幻又沉重的陰影。
冷豔淩厲得令人目眩神迷。
「吼——！」
芬里爾原地起跳，腥臭的獠牙和喉嚨對著不速之客毫不客氣的張開。
這是能夠撕破神明軀體的異獸，死亡女士最忠誠的前鋒。
獠牙和戰靴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遠處的阿斯加德人民和爬上來的綠巨人浩克都發出了叫聲。
前者是驚恐與擔憂，後者是……撒嬌的委屈巴巴和毫不掩飾的歡喜。
……
仿佛是一個慢鏡頭。
半空中，黑髮飛揚的女性一腳踏上芬里爾尖銳的狼牙，翻身旋轉，單手撐著它的鼻頭，抓著吻步長長的狼毛，豎直著趴在它額際，將那撮毛拉扯得倒翻。
豎直高躍的巨狼感到額際疼痛，狠狠合上獠牙，發出可怖的「哢嚓」聲，身軀一邊下落，一邊企圖甩下頭上不自量力的小蟲子。
——掛在巨狼身上的派特裡夏看起來身形嬌小得過分，她甚至沒有它的頭顱高。
「看來你是不記得我了，芬里爾。」
但我卻記得你，那個跟隨在死亡女神能量凝聚的黑霧之後的陰影。
緊緊拽著對方的雙耳，來自尼福爾海姆的渥爾娃後裔發出一聲快意的笑來。
「沒關係，我會讓你記住的——記住你日後的新主人。」
話音未落。
「噗嗤——！」
蒼白的手仿佛凝聚了無盡的恨意，迅猛又狠厲的插.入巨狼顱骨之外覆蓋的皮毛。
手下是濕冷的狼血，跳動的神經，極度堅硬的狼骨。
體內的靈魂寶石在這一刻撲通撲通跳動，像是為人體四肢百骸供血的心臟，像是某種戰役發生的前奏。
芬里爾幽綠的狼眼猛地瞪大，血絲蔓延眼白，卻無法阻擋那橙色的力量從天靈蓋開始，流竄向它的四肢百骸。
「嗷——嗷嗚——！」
四足轟然落地，將彩虹橋砸得狠狠顫動。
顱頂的派特裡夏·烏冬塔站直身體，戰服在風裡獵獵作響，腥甜的狼血從指尖滴滴答答墜落，染紅了腳下灰白的皮毛。
然而巨狼的表情，卻是截然相反的溫順。
「吼……」
它低吟。
——主人。
……
「吼！夏夏！吼！夏夏！」
身上傷口還淌著綠血的浩克雙手叉腰，叉著他的大褲衩哈哈哈笑。
派特裡夏從芬里爾的頭頂一躍而下，和綠巨人擊了一套複雜的問候掌。
仿佛洩憤一般，浩克又噔噔噔跑過去，狠狠給了臣服的巨狼一個大嘴瓜子。
芬里爾的頭被浩克砸到偏開，齜了齜牙，卻半點反擊的意思都沒有。
——與之前控制奇異博士不同，對待芬里爾，派特裡夏毫不留情的用靈魂寶石灼燒了它的靈魂。
阿斯加德人民另一端的死亡衛士看見這一幕，並沒有什麼恐懼之類的情緒。
它們從海拉處得到的命令就是殺戮，將殘餘的阿斯加德人殺死或者帶到她面前，並不具有神志去判斷派特裡夏的能力以及危險性。
但它們是海拉的眼睛。
奧丁神殿內，高舉夜空之劍、像貓逗耗子一樣與雷神對搏的死亡女神突然狠狠一擊，將面前的弟弟掀翻幾十米遠，砸在大殿的長柱上。
她腦後宛若蜘蛛細足的純黑犄角收了回去，黑髮像瀑布一樣披散下來。
從背後看，竟然隱隱和派特裡夏·烏冬塔有幾分相似。
「我的芬里爾……！」不聽召喚了。
海把手上的劍挽了個劍花。
「哼，那個女人的雜種女兒還真有點勇氣。」
她的表情有些陰鬱。
「尼福爾海姆早就亡了，一個混血……呵。」別想掀起風浪。
躺在碎石塊裡吐血吐肝臟碎片的短髮雷神根本聽不懂這個瘋女人在說什麼。
但看見海拉好像吃癟了，他就有點開心。
不過，到底出了什麼事？
第47章 海拉之血
「哢嚓嚓, 哢嚓嚓。」
以巨狼芬里爾為源點，渥爾娃女巫的血脈力量被靈魂寶石催化, 派特裡夏奪走了那群死亡衛士的控制權。
屬於海拉的幽綠魔法火焰被派特裡夏的幽藍魂火取代, 它們在原地僵硬一瞬，突然齊齊一震, 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去吧, 找到更多的同類。」
派特裡夏帶著浩克, 穿過阿斯加德表情各異的民眾，摩西分海一般, 給這群衛士的頭領下命令。
天邊, 瓦爾基裡的飛船匆匆趕來——載著她找尋到的部分流散阿斯加德群眾——停靠在上空。
「……派特裡夏？」
這位前女武神、前拾荒者、前高天尊的得力幹將的表情難得有些尷尬。
不過派特裡夏倒是不怎麼在意瓦爾基裡叛變不叛變薩卡。
她很早就認出了瓦爾基裡身上紋的女武神標誌，也清楚對方的靈魂深處有著對阿斯加德的責任感和愛。
——只是之前這些年, 瓦爾基裡心中的愛與責任被痛失所愛與戰友的痛苦所壓制了，以酒度日, 渾渾噩噩。
派特裡夏很自然的和她打了個招呼，仿佛薩卡星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高天尊倒是在曙光湮滅者的駕駛室裡吹鬍子瞪眼——問她：「海拉呢？」
瓦爾基裡：「……他們在奧丁的神殿裡。」
——他們，包括海拉和托爾。
話音剛落，遙遠的金色神殿, 綠披風的死亡女神就狠狠掐著紅披風雷神的脖子, 將他摁到了露臺邊, 一把寒光閃閃的夜空之劍插在男人的肩窩裡。
神的血液滴滴答答落下。
——即使是神, 也有強弱。
派特裡夏撇撇嘴：「噢，老頭子付了一千萬。」
把雷神賣了這個價的瓦爾基裡：「……」
講道理，阿斯加德大王子賣個一千萬是很值的。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派特裡夏·烏冬塔對雷神一直有意見。
以及, 為什麼她會來幫助阿斯加德？
女武神眼中的疑惑一閃而過。
……
父王……父王……我打不過她……
幻境裡的托爾依舊是短髮、面頰上有薩卡星特產紅色戰紋的模樣。
——這一次，托爾是真的失去妙爾尼妙了，不像當初奧丁封印它，只等他完成王者的蛻變就能再將它舉起，妙爾尼妙已經在海拉的手下碎裂成一堆毫無用處的鐵塊兒。
他打量著自己已經失去妙爾尼妙的雙手，抬起頭，跌跌撞撞走在地球海岸的草地上，走向他的父親，眾神之王奧丁。
他的姓是奧丁森，他是奧丁的兒子，不論多少歲，在遇到難關時，他總是會想起他無所不能的父親。
就像幼年時，他還個子尚小，仰望他如山般健碩如海般睿智的父王，仰望父王座下代表著神王的金色王座。
——即便托爾比誰都清楚，奧丁已經不在了。
沒了錘子，你是什麼？
你是雷神，你的力量來自哪裡？
穿著地球款式亞麻粉襯衫的奧丁像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垂暮老人，唯有那獨眼的黑色眼罩昭示著他身為曾經戰神的輝煌過往。
我的兒子，你的雷霆取自哪裡？
取自哪裡？
哪裡？
「啊啊啊啊啊啊啊——！！！！」
即便經歷戰火也依舊晴空萬里的天空被濃重的雷雲籠罩。
派特裡夏站在曙光湮滅者揚起的前端，默默看著萬千雷電彙聚成束，攜夾著無窮力量，直直湧向雷霆之神宛若阿勒泰金屬絲編就而成的軀體。
藍紫色的雷電充盈在托爾的肌肉、骨骼、血液，還有被海拉刺瞎了的眼睛。
帶著三位氪星人一躍而下的派特裡夏抬起嘴角。
「喲，這雷人勉強值個一千萬嘛。」
……
高臺上，新生的雷霆之神用無盡的雷電將壓制他的死亡女神轟然掀開。
高臺下，踩到飛奔過來的巨狼芬里爾肩上的派特裡夏運轉神力，將渥爾娃的控魂力量滲透到聚攏過來的死亡衛士中。
磅礴的力量在空中相撞，將奧丁神殿的平臺掀起輻射狀的煙塵。
海拉抬起了她黑沉的眼。
單手拂過鬢角，詭譎的黑色犄角再次從頭上延展。
「尼福爾海姆苟且偷生的小雜種……」
她高舉夜空之劍，表情猙獰的舔舐臉上傷口淌下的黑綠色鮮血。
亞卡箭在小主人身旁氣得直打哆嗦，連曙光湮滅者裡懶洋洋的藏狐都抬起了腦袋。
派特裡夏神色冰涼，卻壓回了蠢蠢欲動要為主人出氣的亞卡。
——唯有神，可以傷神。
——亞卡再如何特殊，它也不是神器。
海拉只當她是無能為力，笑得愈發倡狂：「當初我可以殺死你母親，如今也可以殺掉半身血統駁雜的你！」
「芬里爾！回來！」
巨狼在原地發出不安的咆哮，利爪一下一下煩躁的抓著地面，哢嚓哢嚓碎了一地的石屑。
死亡女神臉上的篤定消失了。
——她奪不回芬里爾的意識，又或者說，芬里爾已經沒有了意識。
那徹底泯滅了芬里爾靈魂的力量根本不是來自稀薄的渥爾娃血脈，而是有另一股更強大更無法逆轉的力量的加持。
派特裡夏·烏冬塔仰頭，終於笑了起來。
……
靈魂寶石是渥爾娃代代相傳的隱秘。
即使是渥爾娃最信任的護衛，也不知道傳承千萬年的血脈需要靈魂寶石的加持。
又好比幼年的派特裡夏·烏冬塔。
雖然她是渥爾娃的後裔，但在沒有確定她是未來能覺醒成為渥爾娃的人之前，她也根本不知道母親手上有靈魂寶石。
渥爾娃和靈魂寶石的關係，與其說是擁有，不如說是互利互惠。
——靈魂寶石賦予渥爾娃更強大的力量以守護尼福爾海姆，而被渥爾娃守護的族人，奉獻他們一生積累的靈魂力量供奉靈魂寶石，再入輪回。
所以尼福爾海姆人死後，靈魂並不會像阿斯加德人一樣，收歸冥界。
這一點，人民從不知曉。
從某種程度上看，也許這也是叛亂的理由之一。
——但派特裡夏並不想接受任何辯白。
……
等被兄長反坑一把、好不容易被路過的起義軍解救的洛基回到阿斯加德，見到的就是一幅三足對立的畫面。
更準確一點來說，是托爾和派特裡夏兩方對陣海拉一方。
身為半神和法系，派特裡夏·烏冬塔和神明杠武力並沒有優勢。
——但她有三個氪星人，還有反向操控的死亡護衛大軍以及巨狼芬里爾。
回到阿斯加德的死亡女神擁有幾乎無限的體力，和遠遠超過絕大多數阿斯加德人的超級自愈能力，只要阿斯加德尚在，她理論上是無法打敗的。
托爾雙拳相撞，發出劈裡啪啦的雷電，沖身旁一頭飛起的氪星女人打招呼：「天啊，沒想到我還會再次見到你們——還是在阿斯加德！」
「這件事簡直就像[巫妖是尼福爾海姆人]一樣讓我驚異。」
身為作為繼承人培養的阿斯加德大王子，連格魯特語都選修了的雷神當然知道九界真實分部，知道冥界和尼福爾海姆不是同一個。
——他只是不知道冥界屬於他大姐而已：）
氪星女人根本不可能「理」他，在上升到一定高度後，就以超級速度和超級力量向海拉擊去。
她得到的命令就是拖住那個綠披風的女人，然後……
「我看這戰況特別艱難啊。」阿斯加德小王子和起義軍站在一起，凝望了那邊上天入地堪比世界末日的打鬥一眼，「我們還是負責把民眾轉移好了，一起來嗎？」
旁邊的起義軍首領——聲音特別可愛的石頭人壯漢——萌萌噠的「噢」了一聲，幫洛基放下軟梯。
後者猶如神降一般落在阿斯加德的民眾身前，高舉雙臂：「你們的王前來拯救你們！快跟我上船，先離開這裡！」
飛船上的石頭人首領對一旁的手下發出了萌萌噠的讚美：「哦洛基真是一個可愛的小王子啊。」
手下們：「……emmmmm」
您開心就好。
……
人群裡傳來了激動的低泣。
人們依次有序的前往逃生飛船。
其中，一位有著健康小麥色肌膚的女孩卻沒有急著往逃生處走，她是那位「小瓦爾基裡」。
她仰頭，麥金色的眼瞳裡映著神殿上空的戰鬥：
氪星人的紅色射線和海拉的夜空之劍相撞造成可怕的高溫，雷神的雷電如蛇，纏繞在死亡女神的周身……
曾經令人可怖的巨狼芬里爾反而將獠牙對準了它的前主人，嘶吼衝破雲霄，像戰場上的衝鋒號……
而操控著萬千死亡衛士的那個陌生女性，暗紅的作戰服像是鮮血鑄就的風帆……
終有一天，終有一天。年幼的姑娘想。她會像他們一樣強大。
——守護阿斯加德。
——守護人民。
——守護她的家園。
……
「轟——」
「轟——」
「轟——」
兩個氪星人分別按住死亡女神的手腳，另一個氪星人死死制住了她的頭顱。
之前造成的傷疤留在他們的軀體上，海拉身上更嚴重的傷卻在高速癒合。
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托爾高舉他的拳頭，將所有神力皆凝聚在一處，發出全力以赴的一擊——轟！！！！
圍聚的氪星人都被雷神這一擊震開，被迫承受了最大攻擊的海拉被炸起的煙塵遮掩，讓人看不清死活。
托爾抬起頭，獨眼死死盯著煙塵裡。
噠、噠……
噠……
令人絕望的高跟戰靴踏地的聲音響起，戰服殘破的海拉從廢墟裡再度現身，黑髮淩亂，臉色陰沉，身後的綠披風殘破不堪。
「真是不錯的攻擊呢……弟弟。」
托爾目眥欲裂。
就在這時，秉持著「法系關鍵時刻不肉搏」精神的派特裡夏突然靠近。
她甩了甩手腕，每走一步，身上的氣勢截截攀升。
橙色的能量將那雙猩紅的眼瞳浸得光華流轉，神力從她猛然抬起的手中爆發，與海拉同時反擊的死亡魔法撞在一起。
核彈爆發一樣的力量在大氣中轟出一個平面的力量場。
雙方都想要泯滅另一方的靈魂，相似的能力一時間不相上下。
「小崽子……」海拉蒼白的嘴唇勾起一個意外的笑，「我真該早一點殺了你。」
「老妖婆。」派特裡夏毫不客氣的回敬她，「你老了，這是年輕人的年代了……」
「斯特蘭奇！」
……
仿佛有尖利的鉋子擦過空氣，迸濺的金色火花環繞成圓，突然出現在死亡女神的背後。
火環內部仿佛藏著另一個空間維度，它在空中猛地緊縮，目標卻不是驟然提起警惕的海拉，而是……
——她背後的殘破披風。
很少有人知道，阿斯加德人大部分用於裝飾的披風斗篷對於死亡女神而言不僅僅有裝飾的作用。
——它是她力量的顯現，是籠罩死亡的半身，在神力全開時，披風自主出現，隨著死亡的蔓延而綠意漸濃。
奇異博士的空間魔法不屬於神族的魔法體系，他趁其不備從根部切斷披風，等於在一瞬間奪走了海拉的力量。
這不會殺死她，卻會使她陷入虛弱。
這個秘密來自奧丁。
當年諮詢初代渥爾娃女巫的神王以長女的弱點作為交換，換取了諸神黃昏的預言。
這個秘密經由尼福爾海姆的渥爾娃一代代傳承，直到末代的派特裡夏·烏冬塔。
在托爾和隨後趕來的瓦爾基裡驚異的目光下，氣場強盛的海拉突然一聲嘶嚎，半邊身體開始出現潰爛。
她身體的右側是蒼白、完美、而鮮活的，但左側，大片皮肉開始燃燒，死亡的**和黑氣染上主宰死亡的神軀。
焦黑的左肋骨下，露出了海拉深色的心臟。
在托爾懵然的視線中，派特裡夏表情似哭似笑，突然傾身上前，拔出了伴隨海拉征戰千年的夜空之劍，狠厲的、毫不留情的、解脫了一般、往她的心口刺去。
深綠的血液灑向猩紅的眼瞳，派特裡夏死命睜著雙眼，一眨不眨。
帶著最深切的恨意與終結一切的決心，末代渥爾娃再此，以仇敵的鮮血向先祖祭奠。
——派特裡夏·烏冬塔。
——尼福爾海姆遺孤。
——最後一代渥爾娃。
作者有話要說： 派特裡夏：你老了，這是年輕人的時代了。
老冰棒：？？？好8
第48章 永恆之火
世界之樹尤克特拉希爾上誕生出九大國度。
尤克特拉希爾有三根粗大的根, 一條往上接壤阿斯加德，兩條往下深入約頓海姆與尼福爾海姆。
在中庭人的傳說中, 尼福爾海姆有一眼泉水, 和一條不斷啃食樹根的毒龍。
毒龍晝夜不停地啃噬著樹根，當它終於咬斷這株樹的時候, 九界將迎來「諸神黃昏」。
「這就是北歐神話中尼伯龍根的故事。」
碎石一地的阿斯加德主殿中, 唯一神志清醒的地球人——史蒂芬·斯特蘭奇——為一群神們科普神們自己都不知道的故事。
海拉蒼白的頭顱被盛在一隻圓盤裡, 派特裡夏·烏冬塔支著腿坐在臺階上，盯著這顆頭顱似乎在出神, 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在仔細聽奇異博士的「科普」。
綠巨人浩克坐在她旁邊, 厚實的大掌抓著一大串在戰鬥中倖存的綠葡萄，眼巴巴看了半天, 一臉「忍痛割愛」的把它懟到黑髮姑娘眼前。
「夏夏吃！」
派特裡夏抬眼，摘了兩顆塞嘴裡, 把剩下的推回去，綠三歲瞬間就很開心，吃的「啪嘰啪嘰」。
「……所以那泉水就是渥爾娃？啃食樹根的毒龍就是被封印的海拉？」托爾孤孤單單的站在一旁，提出猜想。
——他才剛剛覺醒雷霆之力, 整個人像是一座行走的人形發電站, 誰靠近他就會變成超級爆炸頭, 任何一個愛惜自己頭髮以及髮際線的人/神都知道什麼叫「自覺遠離」。
斯特蘭奇聳聳肩：「這是你們的猜測。」他對這堆神一點都不熟。
「不過, 在北歐神話中，諸神黃昏發生前有一個預兆，叫做芬布林之冬。」馬臉博士補充說, 「連續三度冬季——風之冬、劍之冬、狼之冬——冰雪彌漫，神界有數不清的戰亂，一切美好的道德悉數消失。」
托爾：「哦，是嗎？看來你們的神話並不準確，阿斯加德的氣候一直好的很，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默默的又離這個人形自走發電場遠了一點。
……
端詳著海拉頭顱的派特裡夏抬起頭，沒什麼情緒的笑了一下。
「颶風，刀劍，巨狼……極端的荒年確實可能導致道德敗壞。」
「但若這一切都是所謂的[註定]，我尼福爾海姆的滅亡又算什麼呢？」
「你告訴我，這一切犧牲算什麼呢？」
那雙猩紅色的眼眸一點一點淬了冰，就像她一句比一句冷靜的質問。
瓦爾基裡和海姆達爾對視一眼，後者輕輕的搖了搖頭——有些東西，即便是知道了也無法阻止。
高天尊盡可能縮小金光閃閃的自己，企圖減少尷尬的面積。
連一向巧言善辯的銀舌頭洛基都一言不發。
派特裡夏·烏冬塔倒是並沒有想要個答案，她提著海拉的頭顱，逼近了阿薩神族如今的領導者：「雷霆之神，把永恆之火交出來，這是你們阿薩神族欠我的。」
短髮的托爾站直了身軀，臉上的尷尬轉換成了王者的鄭重：「尼福爾海姆的王女，阿斯加德會盡可能滿足你的一切要求。」
「但永恆之火不是凡火，茲事體大，邪惡的火焰巨人蘇爾特爾可靠它獲得無窮力量——我們再經不起又一個諸神黃昏。」
「請向我保證它不會觸碰到火焰巨人的顱骨，不給它重生的可能。」
派特裡夏站在臺階上與他平視：「我向你保證，蘇爾特爾此生都不會再有重生的可能。」
「——因為世間將再無永恆之火。」
……
九界至低處。
尼福爾海姆。
曙光湮滅者飛過金倫加鴻溝。
在遙遠的地平線另一端，是充斥著火與熱的「火之國」穆斯貝爾海姆。
——雖然它的王者、火焰巨人蘇爾特爾已經被雷神斬殺，火之國依然有著熱力十足的火焰和岩漿。
對派特裡夏來說，她數月前才來過尼福爾海姆，但單單就「時間」來算，距離她上一次回這裡，已經隔了五年。
上一次，她的飛船裡還搭載著史蒂夫·羅傑斯，這一次，除了亞卡箭，她甚至連佛佛都留給了高天尊，隻身一人歸故里。
「小時候，我總是在想。」
摸了摸安靜的亞卡箭，派特裡夏望著地平線另一端明亮的火之國，喃喃。
「如果沒有金倫加鴻溝，穆斯貝爾海姆與尼福爾海姆的氣候勻一勻，我們是不是就能有更多的食物和更柔軟的長袍。」
她精緻冷豔的面孔帶出點孩子氣的笑來，像是在笑當初那個沒有常識的自己。
「豐富的食物會有的……」
「柔軟的長袍會有的……」
「但……」
但無私無畏的守護者，卻不會再有了。
曙光湮滅者行駛到霧之國最嚴寒的高山，嶙峋的山崖凝結著億萬年的寒冰。
派特裡夏·烏冬塔落在整個國度的至高處，望著遠方冰雪封禁的王城，在心底對曾經陪伴她度過了整個童年的寒冷說了一聲再見。
再見了，冰雕成的小胖鴨子。
再見了，小骨頭敲擊冰鼓奏響的圓舞曲。
……
「哐——」
「轟——！」
金銅色圓盆盛放著的永恆之火從高處傾瀉而下。
極熱與極寒相撞，蒸騰出迥異於尼福爾海姆常年冰霧的白芒水汽。
那以派特裡夏為中心洶湧蔓延的火、那無盡的仿佛煙雨江南廬山雲霧的水汽，像是一潑澎湃的泉水，孜孜不倦的浸染綿延了千里凍土。
泉眼，沁出濕潤的水珠。
大地，散發生機的土腥氣。
柔嫩的淡紫色野花和豐潤又肥美的牧草蔓延上解凍的小山包。
散亂在廣場上的屍骨和刀劍仿佛也粘上了濕潤的露水，尼福爾海姆人肉.體上的傷口仿佛前不久才產生，皮膚上的疤痕還未凝固。
蟲卵中破出的幼蟲發出此生第一聲稚嫩的鳴叫，仿佛昭示著這片億萬年冰封的國度迎來最柔和的生機。
派特裡夏提著海拉的頭顱，無悲無喜的看著這一切。
她用手心僅剩的一簇永恆之火灼燒了海拉的顱骨，任由那飛灰順著山風飄蕩到這新生土地的各個角落。
姑娘不知道她想借此祭奠什麼。
她看著它燃燒，就像燒出了一個終結。
歷代渥爾娃逝去後皆沒有屍身，派特裡夏·烏冬塔望著母親曾居住的王城，到底沒有再靠近。
阿斯加德的亡者前往冥界，而尼福爾海姆的亡者，棲身于靈魂寶石。
母親曾經對她說，「你可以讓他們回來」，那時候派特裡夏滿身戾氣，沒有答應。
但現在……
她手心翻轉，橙色的靈魂寶石在半空中呼吸一般閃爍。
隨著派特裡夏的心念，那些曾經禁錮于靈魂寶石的靈魂脫離了束縛，往各自的屍骨飄去。
原諒了嗎？不，當然不。
她只是想看看，倘若沒有了壓制著他們的「大山」，沒有了「危險又□□」的渥爾娃，那群野心勃勃與碌碌無為之人，能將「美好生活」過出一個什麼樣子。
也許他們會因復蘇的國度而滿足，有一個平穩安適的未來。
又也許，千百年之後，這片九界新生的國度將戰火綿延，直到又一個輪回，再度誕生新的神族。
……誰知道呢。
也許它還叫尼福爾海姆，又也許會有一個新的名字。
但那和派特裡夏·烏冬塔再沒有關係。
尼福爾海姆……
沒有王了。
……
「my king（吾王）。」
地球，非洲，隱世國家瓦坎達。
皇家護衛隊隊長奧克耶脊背筆挺，恭謹的走到他們年輕的國王——「黑豹」特查拉麵前，通報道。
「羅傑斯隊長來訪。」
正複手站在落地窗前沉思的特查拉轉過身，臉上的神色漸漸轉為欣喜：「歡迎，歡迎我們瓦坎達的友人。」
年輕的黑豹是一位出奇英俊的黑人男性，他有著卷卷短短的黑髮，與一雙溫和睿智的純黑色眼睛，穿著黑色立領的瓦坎達皇族服飾，渾身上下透露著君王的威儀與寬厚。
特查拉迫不及待的往外走去，光頭健美的黑人女性奧克耶跟隨在他身後。
在王宮的大殿上，他們看見了與獵鷹山姆一同來訪的美國隊長。
如今，距離「美國隊長死而復生」已經過去了足足五年。
五年時間，那個曾經金發藍眼英俊到讓人見面就想尖叫的美國甜心、已經經歷了現代社會時代洪流的洗禮。
九頭蛇的覆滅，奧創的誕生……
索科維亞一場大戰差點上天，幸好有賈維斯和x教授助陣……
還有變種人始祖天啟的滅世計畫……
以及「美國隊長」這個名號的交接。
……
五年了，史蒂夫·羅傑斯的藍綠色眼睛一如既往的堅定。
他蓄起了鬍子，原本淺淡的金髮色澤轉深，略有些蜷曲的往後梳起。
男人的肩膀一如既往的寬厚，在深藍色制服的襯托下，那雙腿像是羅馬神廟的支持柱一般修長而有力。
「國王陛下。」
「隊長。」
短暫的握手之後，兩個人臉上正經的表情就散去，露出熟稔的微笑來。
特查拉笑：「巴恩斯隊長在牧場那邊。」
值得注意的是，他說的是巴恩斯隊長，而不是巴恩斯中士或者冬日戰士。
四年前，出現在公眾視野的「美國隊長」逐漸變為兩人。
除了眾所周知的美國隊長史蒂夫·羅傑斯，另一位面罩下偶爾會露出幾縷棕色頭髮的「二代美國隊長」展現出與史蒂夫·羅傑斯非同一般的默契。
隨著一場又一場知名戰役，人們的態度從質疑和沉默，轉化成了狂熱與喜愛。
公眾場合總和美國隊長有點不那麼對付的鋼鐵俠托尼·斯塔克，卻出乎意料的對另一位「美國隊長」態度良好，也不知是否有性格合拍的緣故。
甚至在超級英雄imdb排行榜上，新美國隊長榮登「人緣交際排行no.1」，與幾乎所有的超級英雄乃至親人類派變種人關係良好。
據悉，二代美國隊長有著神奇的讓所有人都能喜歡他的超能力。
↑也不知道這個說法是真是假↑
……
然而，變故發生在兩年前。
那位從未展現過真面目的「二代美國隊長」在天啟事件之後，進入賽維爾學院進行了為期半月的「拜訪」，回歸紐約之後直奔復仇者大廈頂層。
從此之後，人們再也沒有了他的消息，最激靈的狗仔都沒有辦法嗅出他的行蹤狀況，乃至存活與否。
據內部有關人士透露，當時復仇者大廈唯有鋼鐵俠呆在實驗室沒有出任務，棕發美國隊長是在與托尼·斯塔克大打出手、徹底鬧掰之後，才消失的。
這個說法相信與不相信的人各自參半。
不相信的人認為，美國隊長史蒂夫·羅傑斯依然呆在復仇者中，與他最親近的「二代美國隊長」如果真與鋼鐵俠鬧掰，羅傑斯隊長不可能不受影響。
——雖然美國隊長和鋼鐵俠的相愛相殺（其實主要是後者單方面吹鬍子瞪眼）已經持續有三四年了。
相信的人認為，如果不是二代美國隊長與鋼鐵俠鬧掰，美國隊長為何頻繁的出長期任務，甚少出現在紐約。
——這一定是在避開托尼·斯塔克。
雙方各執其詞，舌戰三百回合，復仇者乃至政府方面卻對此三緘其口，不透露一丁點有參考性的資訊。
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恐怕只有當事人知道。
此刻，當事人三號正在瓦坎達肥沃的牧草間分行而過，對著當事人一號喊：
「巴基！」
作者有話要說： 夏夏用永恆之火復蘇尼福爾海姆，是在圓她自己幼年的期望，故鄉是她的故鄉。
復活靈魂寶石中的靈魂，與其說是善良憐憫責任心（？）之類的，不如說是冷眼旁觀，給過去劃下終結。
這可能是給出機會（畢竟有些人們只是不作為），也可能只是在看他們自食惡果（沒有王者，誰都想當權）。
結果誰知道呢，一切因果皆取決於人（shen）心。
第49章 想不出名
瓦坎達的牧場像是一片翠綠的海。
往遙遠的天際望去, 一條又一條漫長的山脊像是牛羊起伏的脊背。
最遠處的高峰上，純黑色的黑豹雕塑像是這座國家的守護者一般, 長長久久的立在半空, 注視著它的子民的一切。
呼嘯微涼的草原風吹過。
如今正是深秋，瓦坎達的草完全違反自然定律, 生長得再水靈不過。
風吹草低, 黑的白的米色的牛羊散落在廣闊的各地, 仔細一看卻是有規律可循。
——它們都在一個披著藍紅雙色亞麻長袍的放牧者身旁靠攏。
牛羊們，尤其是小羊羔和小牛仔子們, 萬分親昵, 鬧哄哄的在他腿旁蹭來蹭去，「咩咩哞哞」叫個不停。
大約是被鬧得癢了, 這個一頭棕栗色半長卷髮的男人忍不住邊笑邊轉身。
他側過來的身子露出了腦後有點可愛的小揪揪，和一隻空蕩蕩的臂膊, 臉上的笑容帶著點說不出的感覺。
——像是滄桑的行者終於找到了歸宿。
「巴基——！」
來自史蒂夫·羅傑斯的呼喚順著風往低處傳。
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聞言望來，朝他招了招手。
——僅剩的那只手上還抓著一把被啃了一半的牧草，有沒吃到嘴的漂亮小羊羔在他腳下委屈到發出「哞哞」牛叫。
「別急，別急, 奧莉……」巴基彎腰順了一把它的小卷毛, 將牧草遞了過去。
這會兒史蒂夫已經走到近前, 臉上半是好笑半是無奈：「你居然還給它們起了名字？」
巴基：「當然啦, 每一隻都取了。」
翡翠綠的眼眸蕩出點魚兒一般的笑意。
史蒂夫：「……你分得清嗎？」
「這個，叫xx，那個小黃毛的, 叫……」巴基一隻一隻點過去，每一隻被點中的小崽子就發出一聲「咩」或者「哞」。
……簡直像是一場「巴基指揮家領導的牧場音樂會」。
美國隊長對此表示不可思議。
……
「你最近怎麼來得這麼頻繁，史蒂夫？」
兩個人慢悠悠把一車牧草都喂完，巴基才慢悠悠的發問。
「大家肯定能猜得出來，托尼怕是要不高興。」
史蒂夫聞言，內心一歎。
兩年前的「變故」，眾說紛紜，只有復仇者內部和x戰警那邊才知道內幕。
有人傳言「棕發美國隊長與托尼·斯塔克大打出手、徹底鬧掰」，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沒說錯。
天啟事件之後，x教授……沒有了頭髮。
——他更禿了，也更強了：）
在被天啟強化之前，查理斯·賽維爾曾經幫助解開冬日戰士腦內的洗腦程式。
但也因為足足七十年的洗腦和記憶植入的不確定性，將他的記憶上了枷鎖——只有在特定的觸動條件下，才會慢慢回想起來——作為緩衝過程。
在能力強化後，查理斯覺得自己有把握一次性將「冬日戰士」的真實記憶和虛假記憶理順，並找回被清洗的記憶。
在征得巴基的同意後，「二代美國隊長進入賽維爾學院進行了為期半月的拜訪」。
……然後想起了一切。
血腥的，寒冷的，渾渾噩噩又無窮無盡的一切。
查理斯曾經對他說過，「這是一件非常痛苦的決定，巴恩斯隊長，你生活的一切都將被打破。」
——打得支離破碎，再無回頭之路。
又或者說，從詹姆斯·巴恩斯成為「冬日戰士」那天開始，他的人生就往無盡的深淵裡奔湧而去。
當時，巴基的回答是，「冬日戰士就是我，我就是冬日戰士。」
「無論記起與否，這都是無法改變的現實。」
「從清醒那一刻起，我就做好了準備。」
準備去面對那一個自己……那種他最痛恨、痛恨到恨不得直接殺死的人。
甚至前幾年，他願意聽從史蒂夫的建議成為「永不透露身份的二代美國隊長」，也是為了贖罪。
但，即便是做好了心理準備的巴恩斯也沒有想到，他曾經親手殺死霍華德和瑪利亞。
——殺死他曾經的友人，他如今的友人的父母親。
去找托尼·斯塔克坦言這一切、並做好了可能會被殺死的準備的路上，巴恩斯面無表情的想……
去他媽的操.蛋的命運。
……
「fuuuck you！fuuuuuuck！you」
瑪格麗特姐妹酒吧，有人在玩檯球，有人在數錢，有人在**，也有人……在罵老天。
長得特別像鼴鼠的老闆一邊擦杯子，一邊一臉喪氣的問：「韋德，你到底想幹啥？」
韋德·威爾遜——人稱「死侍」的雇傭兵——大咧咧露著他那張宛如牛油果和鳳梨雜交出來的臉，一邊駡街一邊回話：
「有個叫拉塞爾的變種人小男孩一直被他監護人虐待所以很可能變成未來殺【嗶——】人放【嗶——】火的心理變態，現在演滅霸的那個喬什·布洛林再就業演的那個電索從未來跑來要提前殺了他，所以哥要從滅霸手裡救下那個小男孩，但哥得成立一個勢力，你說叫【x勢力小組】怎麼樣？」
老闆這麼多年來已經成功練就了從死侍瘋話裡提取主題的技能。
總結一下，就是有個叫做「電索」的未來反派想殺一個變種人小男孩，而死侍要保護他，現在缺幫手，完畢。
「你不是可以去找x戰警嗎？」鼴鼠老闆說。
死侍：「當哥沒想過嗎？可是自從上次哥當著他們的面殺掉一堆壞人之後就被叉漢子列入了拒絕來往名單——當著一堆媒體的面殺掉的，特別酷。」
「現在鋼力士因為哥摸♂他大翹♂臀而一直不肯見我，彈頭那個朋克小姑娘因為有了可愛變種人女朋友而鳥都不鳥我，現在誰還那麼有空有閑……嘿女主角？？？？？」
嘚啵嘚抱怨得起勁的韋德·威爾遜一轉頭，突然捂著臉一聲少女尖叫。
老闆鼴鼠跟著他看過去，一位穿著黑色夾克、打扮低調的黑髮女性微微低頭走進了不高的酒吧門，等她再抬起頭因為聲音望過來時，露出一張絕對算不上低調、眼瞳猩紅的面孔。
來人正是派特裡夏·烏冬塔。
五年前一戰成名的「巫妖」。
……
「女主角你來叛逆少女專用酒吧做什麼？」
派特裡夏仿佛什麼也沒聽到一樣自顧自坐下來拿酒，死侍卻拖著他的小板凳蹭過去，問話。
「你知道昆蟲作者修文給我們安排了哥還沒獲得超能力之前的命運邂逅嗎？你曾經在這個酒吧裡遇到過命定的我你還記得嗎？」
這個聒噪的聲音實在太惱人，派特裡夏·烏冬塔忍了半天，終於沒忍住懟了回去：「你誰？」
「嘶——！」倒吸冷氣的聲音。
死侍上演苦情劇情：「你，居然，忘了哥！啊♂~現在的小姑娘都是這樣【嗶——】的拔吊♂無情的嗎？」
派特裡夏腦仁突突突疼。
忘了？當然沒忘。不是誰都有一個像是一大群熊孩子集合在一起的奇葩靈魂。
但講道理，她也沒想到死侍面罩下是這樣一張臉，雖然對於星際審美的夏夏而言再怎麼奇特的長相都見過……但這裡是地球。
根據眾所周知（？）的定律，所有地球超英的面罩下都有一張帥/美/可愛到慘絕人寰的臉。
比如布魯斯·韋恩，比如史蒂夫·羅傑斯，比如冬日戰士，比如彼得·派克……
「沒忘。」她艱難的說，「有事？」
韋德：「有有有！小姐姐加入x勢力嗎？我蘿莉音。」
派特裡夏：「醜拒。」
韋德倒吸一口涼氣：「你的人設不是人美心善看人只看靈魂的嗎？」
派特裡夏：「……」
派特裡夏：是誰給了你這樣的錯覺
……
離開尼福爾海姆之後，派特裡夏就在宇宙遊蕩。
薩卡星已毀，高天尊不知道帶著佛佛和奇異博士跑去哪裡玩了，收藏家據說親自去一個什麼什麼偏遠星系買貨，老爹和銀河護衛隊也不知道為什麼失聯了，可能在幹大事。
關於星爵身世的問題必須得問過老爹和他本人才有頭緒，這件事只能先放到一邊，這樣算下來，派特裡夏近期居然無事可做。
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遊蕩著遊蕩著，又跑來了地球。
對於死侍的建議，姑娘其實無所謂加入不加入，在地球上遊蕩和跟著死侍在地球上遊蕩對她而言沒什麼區別，尤其韋德·威爾遜這個人還挺有趣的。
於是，等死侍跟她拉拉扯扯，一臉哥倆好的樣子將她往小破車上帶……
臉上一臉「我很嫌棄你你別碰我」的派特裡夏·烏冬塔很快就從了。
一個面目可憎推推搡搡的雇傭兵，一個嬌弱可欺低垂著頭的黑髮女人……這個畫面落在紐約市民好鄰居彼得·派克眼中，簡直就是一場「不出手我就不配當超級英雄」的犯罪現場。
「噗嗤——！」
一縷強韌的蛛絲迅速從樓上發出，黏在「嬌弱可欺低的黑髮女人」的皮夾克外套上。
察覺到有東西靠近但沒有威脅性的派特裡夏挑了挑眉，任由那股強勁的拉力將她帶上三層樓，落入一個看起來清瘦但非常有力溫暖的懷抱。
「嘿女士，你不要害怕，紐約市民好鄰居會為你提供幫……咕！」
看清懷中人面孔的彼得·派克同學突然打了個飽含驚嚇的奶嗝。
感受到了五年前被邪惡外星人支配的恐懼。
……qaq
作者有話要說：
小彩蛋，巴基的小羊羔叫「奧莉」哈哈哈哈哈哈，看過九頭蛇小姐的仙女懂。
ps：《死侍2》巨他媽好看啊，彩蛋讓人尖叫，梗也多到飛起，電索巨帥，賤賤萌到飛起，趕上下映前最後一場看的我已瘋。（本章劇情都是百寇里有的情節。由於電影血腥畫面多到剪完就全劇終了估計不上映，大家還是等資源吧orz）
第50章 至尊競技
十分鐘後。
死侍專用司機、印度小哥dopinder保持著只吸氣不呼氣的震驚狀態, 眼眶子差點瞪出來。
「噢死侍先森。」他用濃重的印度口音發出氣音，「介個是傳說中的外星人巫妖小姐嗎？另一個真的真的真的是蜘蛛俠而不是假冒的嗎？」
「哦我的真主！死侍先森您真的太厲害了, 認識的人也這麼這麼厲害！我可以等會問他們要個簽名嘛？」
值得說明的是, 這位年輕的小印度司機是死侍忠實的迷弟——免費計程車搭載還包幫助逃亡的那種。
小破車後座上，派特裡夏和蜘蛛俠聽著dopinder對死侍滔滔不絕的讚美之詞——簡直像是聖父再世、聖光普照、英雄光環無限大——面面相覷。
可能他們認識的不是同一個死侍吧：）
dopinder大約嘚啵嘚了四五分鐘, 連話嘮鼻祖小蜘蛛面罩下的表情都麻木了。
派特裡夏從儲物箱裡摸出兩聽啤酒, 給彼得遞了一瓶, 後者瘋狂擺手「不不不雖然我成年了但我還沒滿二十一歲」，於是派特裡夏就自己笑納, 咕咚咕咚。
「對不起我實在是太激動了, 請問你們想聽點廣播嗎？」印度小哥伸手去轉播放旋鈕，「最近一周有個性感線上電音主播特別火, 一出道就竄到了流行音樂榜單榜首，他叫做高天尊。」
彼得：「誰？」
派特裡夏：「——噗！！！」
……
性感線上電音？什麼鬼。
然而dopinder手下的廣播已經打開了, 一連串動感、歡快、讓人渾身毛孔都豎起來的騷.浪.賤電音炸開。
派特裡夏一聽開頭就知道，這是薩卡星至尊競技場的背景樂，偶爾高天尊還用來辦辦派對玩玩魔藤，曲風成謎, 她聽了起碼有好幾年。
一長串的dj過後, 高天尊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炫酷的競技適合炫酷的你！十月二十五日, 至尊競技場盛大開幕！4d全息光影特效, 億萬美金獎勵金，獨一無二的冠軍標識以及通往宇宙的名額等你來戰！」
印度小哥驚得方向盤都鬆開了：「通往宇宙的名額？！這個網紅dj是外星人嗎？哈哈哈……哈？」
看他的反應，估計高天尊之前從未暴露過身份。
——攢一發, 可能是想搞個大的。
旁邊的彼得·派克已經摸出了手機，才打開臉書熱搜，就發現網頁已經被屠了。
《大型全息4d競技場，星際人最愛的遊戲！》
《今天你吸「高」了嗎？》
《超級立體環繞電音鼻祖——高天尊》
《性感天尊線上pk》
《雷神vs綠巨人？你所不知道的星際py交易！》
《巫妖操控全場？一身本事廝殺練就！》
……
據悉，宇宙來客高天尊包下了紐約最大的展覽場地，改造成所謂的「至尊競技場」。
且已經通過4d立體投影在百米高空播放了一則影像：
——短髮且面帶紅色條紋的雷神托爾，與脖子上掛著巨型珠串的綠巨人。
——戰鬥驚天動地，周圍全是懸浮的探照燈攝影機，和數以萬計的各式外星人觀眾。
向整個世界展示了外星的輝煌。
首部預告片震驚世人，據悉，從今日起，至尊競技場會在每天放送一則新的預告，其中包括曾經在地球名噪一時的「巫妖」特輯。
派特裡夏對著那條《冷豔巫妖百場競技精彩錦集，未成年的她竟然做出這樣的事！》的消息，井字上頭，默默捏爆了手中的易開罐。
所以合著她在地球上打出的名氣都給老頭子的新遊戲做了嫁衣？
特別想找到當初在薩卡星給雷神做髮型的老頭來給高天尊弄個新形象呢：）
高天尊這麼愛面子和大場面的神，要出手就絕對是全網通緝，才來地球幾周就熟練掌握了傳媒趨勢，買來的各種水軍壓都壓不下來。
這樣大的聲勢，很輕易就傳到了該傳的人耳朵裡。
比如世界各地隱藏或未隱藏的變種人。
比如各國各地的政府組織。
比如復仇者聯盟。
……
「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情，政府那邊的態度是什麼？」
復仇者聯盟大廈，復仇者們並賈維斯和快銀齊聚一堂。
時間已經過去幾年，當初和復仇者不對付的緋紅女巫已經是復仇者的正式成員，而她的弟弟並沒有選擇這一方，而是接受x教授的招募，加入了x戰警，並在天啟事件中大放異彩。
不過銀髮小年輕為了看姐姐，還是經常往紐約跑，幾乎成為了復仇者與x學院建交後的標誌紐帶——好哄還人傻速來。
剛剛問話的人正是他。
一邊說話，快銀小天使還非常手空的用超級速度去踢坐在旺達身旁的幻視，行動被後者察覺，直接虛化，讓他踢了個空。
——派特裡夏·烏冬塔當初丟失的那顆心靈寶石正在幻視的額際閃閃發亮。
「政府的態度就是沒有態度，噢，政客……」
靠著吧台玩酒杯的大佬托尼漫不經心的說。
不制止，也不支持，表面純粹的觀望態度下是掩飾不住的野心勃勃。
高天尊下得一手好棋。
——億萬美金獎勵金不可怕，獨一無二的冠軍標識不可怕，但那個「通往宇宙的名額」就非常可怕了。
更別說底下還備註了一行小字：通往宇宙之後可與原住地通訊、回歸探望、加免費限額快遞額。
厲害不厲害？厲害不厲害？
足以摁住那些政客的咽喉。
……
「那，那位高天尊到底想要什麼呢？」
鷹眼不確定的發問。
好像看起來對方什麼好處都得不到，總不可能是因為好玩吧哈哈哈？
「沒想到那個姑娘也曾經是以命相搏的打手，當初星爵不是說她是宇宙最有錢的女人嗎？難道是靠這個拼來的？」
眾人誰都沒有答案，面面相覷。
從瓦坎達趕回來的史蒂夫微微一愣。
他被勾起了五年前記憶，時隔這千百個日子，宇宙的恢宏和危險還清晰的印刻在他的腦子裡。
任何一個真實見過宇宙的地球人都不可能忘記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整個世界大到可怕，你置身其中，只覺得百年人生不過是它呼吸間的塵埃。
於是你對與你一同前去的人也記憶猶新，因為她是那渺渺無盡裡唯一與你同行的人。
她猩紅的眸光浸透了那藍紫紅綠的星際塵埃，被瑰麗的色澤攪得光華流轉，像是中國陶瓷油潤的釉彩。
你能體會到她肉身的強大，足以在人類難以存活的虛空中漂浮而行。
她開著船，放著老歌，遊蕩到駕駛室外頭伸展腰肢。
據說鷹在被凝視狀態下是不會起飛的，可是她會，任由他的視線落在她身上，自顧自指揮著哨箭，不被身後的目光束縛。
黑髮在無重力的狀態下如長帆飄起，又像是一把寬闊的長刀，隨著甩動、有著一刃破軍的力道。
於是他的心也在她蜿蜒的弧度中砰砰衝撞起來。
大約那時候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那該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感。
是人性對神性的憧憬？
是天生對自由和肆意的嚮往？
又或者僅僅是一個男人對女人的傾慕？
史蒂夫沒有答案。
……
地球想要邁出太空已經很多、很多年了。
尤其是，近幾年來關於宇宙的消息越來越多，宇宙的力量、宇宙的科技、宇宙的資源……人心也越來越火熱。
有一句話說的很有道理，當某件事能帶來的利益達到一定程度，任何人都願意鋌而走險。
不是沒有人對此提出「越級進步是否真的適合地球」的質疑，可邁入宇宙的誘惑、以及企圖「在被高等文明盯上之前獲取更多消息」以作出對策……之類的心理壓過了它。
高天尊給出的機會，幾乎就是一把明晃晃的鑰匙，無論他究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政府還是願意借此機會插入人手，爭取將那個名額掌控在自己一方手裡。
就像此時，復仇者聯盟開完會就接到了上面的消息——要他們打入內部，探查「至尊競技場」的虛實。
這時候，他們還不知道派特裡夏·烏冬塔已經抵達地球，由於小蜘蛛沒有參與會議，他自個兒也沒想到要先把這事兒彙報上去——畢竟已經隔了五年了。
計程車上。
彼得正在追問派特裡夏當年參加至尊競技場的情況，一臉「沒想到你當初過得那麼不好要靠搏命謀生」的同情，看得後者懷疑他是不是眼神出了毛病。
派特裡夏·烏冬塔與高天尊是養父女關係，這一點，地球人自然是不知道的。
不過這層關係並沒有在競技場上給派特裡夏帶來什麼便利，她本人也並不需要這種便利，一場酣暢淋漓的打鬥是對掠奪者的褒獎，更何況贏了還有小錢錢。
初初到薩卡星的那幾年，她要比現在弱小也兇狠得多，像只渾身尖刺的棘結獸。
尼福爾海姆亡了之後，勇度只養了她兩年，在不到兩個月時就意識到掠奪者的環境並不適合一個女孩子成長。
倒不是覺得女孩子不能學著打鬥搶劫什麼的——畢竟女性掠奪者也有許多聲名赫赫——而是勇度的船上全是男性大老粗，很快就讓派特裡夏在尼福爾海姆養出的禮節與矜貴消失無蹤。
失去家園的小夏夏滿身戾氣外加刻意放縱，無處發洩的情況下天天和星爵互撕。
勇度卻不想她在價值觀沒有成型的時候直接被恨意帶跑偏，這才用當年渥爾娃與宇宙長老的人情換取了高天尊的收養。
這一收養，就是十來年。
……
派特裡夏收回了思緒。
計程車在一處看起來金碧輝煌、實際上內裡藏有許多被虐待的變種人的別墅外停下來。
他們在這裡見到了被死侍招募的、變種能力為「幸運」的女性多米諾，和死侍生死廝殺過一場的dc暗黑故事反派「電索」，和即將心理變態、又或者即將被電索殺死的變種人小男孩。
別墅內除了受害變種人都是普通人研究員，戰鬥並不艱難，甚至處處充滿了死侍的黃.腔以及黑色幽默。
再加上他和小蜘蛛嘚啵嘚嘚啵嘚足以煩死所有人的嘴炮：）
派特裡夏基本處於看戲狀態，偶爾放出亞卡箭給逃逸的人補補刀，然後聽聽死侍好玩的吐槽。
「悲情反派，悲情反派，哥個人覺得他黑暗得就像dc那邊穿破次元壁來的一樣——哦不對這個世界本來就融合了一大堆dc電影——但偏偏觀眾老爺就吃這一套，【嗶——】他爹的漫威編劇！」
以上，是死侍的原話。
派特裡夏對什麼漫威什麼dc聽不懂也不感興趣，唯一能引起她一點興趣的只有電索的時間機器。
那是一塊腕表狀的裝置，説明這個「神似冬日戰士的金屬臂大漢」從未來來到這裡。
時間機器的原理和時間寶石有些相像，雖然威力和後者比起來微乎其微，但某些原理是相同的，比如時間駁論。
於是思維發散的夏夏終於想起了被她丟給高天尊的奇異博士。
說起來，那個大馬臉哪裡去了？
高天尊的至尊擂臺後臺，兢兢業業打雜賺取小錢錢的史蒂芬·斯特蘭奇打了個噴嚏。
……感覺需要100盧布的三明治犒勞一下辛苦賺錢養聖殿的自己。
：）
第51章 年輕夏夏
「五年了, 你真是一回來就給了我一個大驚喜，斯特蘭奇。」
至尊競技場後臺, 同樣為100盧布折腰的聖殿法師——王——穿著金光閃閃的薩卡星特色制服, 拍著奇異博士的肩膀感歎道。
距離五年前史蒂芬·斯特蘭奇交代「自己此行可能失聯五年」到如今，正是王頂住了聖殿的大小事務, 盡心盡力, 終於等到了至尊法師的回歸。
雖然清楚斯特蘭奇此行是為了找到解決未來大危機的路, 但由於當年對方離開前說的語焉不詳、回來時居然連阿戈摩托之眼都丟了，王足足忍了半天, 硬是沒忍住問出口：「大危機有可能解決了嗎？」
斯特蘭奇一邊用法術搬運一大堆集裝箱, 一邊一臉的「我是在做善事」的風輕雲淡：「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只能看人類自己。」
王不明覺厲。
王不明覺厲並把剩下的集裝箱都丟給了斯特蘭奇。
在後者挑眉看過來的時候, 王突然伸手一指高處的觀賽台——那裡有一面由落地玻璃隔開的、金碧輝煌的觀看區，高天尊的專屬座位。
「那是不是鋼鐵俠？」
史蒂芬聞言抬頭, 一個小鬍子修剪得與他有異曲同工之妙的男人出現在觀看區裡，在另一個小個子男人的介紹下，和高天尊友好的握了個手。
托尼·斯塔克。
……
「宗師，這位是復仇者聯盟的代表, 托尼·斯塔克先生。」
「斯塔克, 這位是高天尊, 又名宗師, 我們此次友好合作的尊貴客人。」
那位小個子男人——羅斯探員，前美國空軍飛行員，現任中央情報局探員——站在中間, 為兩方同樣金光閃閃的人介紹。
羅斯覺得自己左眼被高天尊的宇宙審美閃瞎，右眼被鋼鐵俠騷包的打扮閃瞎。
托尼一摘墨鏡：「哦宗師？天天搗藥材那種嗎？」
與場下所看見的友好畫面不同，實際上鋼鐵俠和高天尊的會面一點都不和諧。
「中國的中藥味道實在是太可怕了，希望你不會在競技場直播大鍋煮黑湯。」
自顧自把「宗師」這個詞歪到天邊，斯塔克工業的總裁掛著大佬的微笑，如是說。
高天尊：「噢……」
他眨眨眼，兩條銀藍色下眼線閃閃發光，然後突然搓了搓小手。
高天尊：「你真可愛。」最後一個尾音黏糊糊的。
他半點沒接上托尼·斯塔克的話茬並且發出了友好暴擊。
一向擅長用嘴炮懟死人的妮妮大佬頭一次感受到了出師不利的憋屈，並硬生生抖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順便把他一開始看見高天尊臉上油彩時心頭一閃而過的熟悉感都忽略了。
「檢測到您的立毛肌活躍過度，sir。」賈維斯貼心的在耳機裡問候，「是否需要我聯繫哈皮先生為您捎帶一件外套？」
托尼用氣音：「閉嘴，老賈。」
饒是身經百戰的羅斯探員都被這詭異的氛圍弄的一時無言。
講道理，他是cia探員，這種外交場合不該交給他來處理。
但鑒於羅斯當初在瓦坎達現世一事上起到了良好的溝通橋樑的作用，整個政府在被瓦坎達真實科技嚇出地震之後也充分認可了他的外交能力，把溝通外星人和復仇者的事也交到了他手上……
忍住內心噴薄的吐槽欲，羅斯用盡了此生最大的溝通技巧，才將雞同鴨講的兩個人勉強安撫出了友好局面。
……
「哎呦，直播的時間快到了。」
看了眼天色，高天尊突然一拍腦門，翹起蘭花指。
「我誠摯邀請你們——我親愛的友人——來一同觀看至尊競技場的新預告！」
羅斯探員友善微笑的表情微微一凝，手上卻是悄悄打了個手勢。
競技場外的特工和散佈各地的其餘復仇者很快得到了消息，在各自的位置仰頭，等待著新一輪預告的來襲。
下午三點整。
時代廣場的報時鐘準時轉到了直角的位置。
至尊競技場的預告已經連著放了兩天了，今天是第三天。
除了第一天雷神和綠巨人的開場外，第二天是兩位身材膚質差異極大的外星人的打鬥，激烈程度不比前一日，但怪異的長相和能力甚至更能吸引地球人的關注。
——畢竟雷神和綠巨人大家都熟悉，除了奇怪兩人為什麼打起來之外就沒有特別的關注點了。
有了前兩日的鋪墊，人們在一兩個小時前就開始騷動，等待新一天的預告。
記者的長槍短炮在各處支起，曼哈頓的高樓間都多了許多的航拍無人機。
鷹眼佔據頂樓，史蒂夫和娜塔莎在相對寬廣的公園裡，幻視悄無聲息隱匿，旺達被皮特羅帶著四處尋找好的位置。
一陣熟悉的、激昂的電音之後，連車道上川流不息的車輛和行人都停下來，連維持交通的交警臉上都沒意外的表情，顯然已經習慣了這兩天這個點的「罷工」狀態。
星星點點的螢光點亮了曼哈頓上空。
它們像是活物一樣變換顏色，飛舞的蜂群一般被蜂后指揮、彙聚、漸漸形成了一扇黑沉小門，周圍像是樂高積木一樣層層堆疊出高聳的甬道，引出了一條光線昏暗的路。
「吱呀」一聲，小門開啟。
一雙戰靴並一雙膚色蒼白的長腿邁出來。
門的陰影擋住了來人的上半身，垂在陰影之下的手隨著她的步伐往前伸出，似是握著一柄霜色的長劍。
劍尖在凹凸不平的石塊路上劃過，淩冽的寒晶暫態蔓延上地表，留下一長串雪花與冰晶綻放的紋路。
來人走出陰影，露出一張年輕而略帶點稚氣的臉。
猩紅眼眸，單頰油彩，渾身都是桀驁不馴的戾氣，就像她手上那柄寒霜的長劍一般不近人情。
年僅十來歲的派特裡夏·烏冬塔。
……
尚未完全竣工的主看臺上，托尼·斯塔克眉心一跳，突然瞥了一眼高天尊。
之前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相似感又冒了出來，這兩人臉上的油彩，這麼看怎麼像是同款。
「sir，根據色譜分析，兩種油彩的相似性高達百分之八十五點四，排除4d投影帶來的偏差，相似性可以提升到百分之九十。」
一道探照光灑下來，那個更年輕的派特裡夏越過緩緩升起的鐵柵欄，走上了寬廣的競技場，像是誤入了野獸囚籠的迷途人。
這大約是她的首次出戰，那群觀眾席上觀眾們發出陣陣噓聲。
「噢~那時候的夏夏可真是可愛。」高天尊飽含情感的喃喃，笑容迷離的望過來等待鋼鐵俠的附和。
鋼鐵俠……鋼鐵俠一點都沒看出那個刺頭一樣的姑娘哪裡可愛了。
轟隆隆的吼聲從對面的鐵柵欄裡傳出，大地震動，似乎是尚未出場的對手搞出的大動靜。
「轟——！」的一聲。
伴隨著觀眾的驚叫和狂吼，一個足足有兩層樓高的大塊頭逕自衝破了柵欄，洶湧而至。
它有著渾身如岩漿的粗糙皮膚、膿塊和腫包像是凸起的肌肉，一條蜥蜴一般的長尾帶著尖銳的長刺，一圈一圈繞在尾尖。
「撕裂者！撕裂者！撕裂者！」
「殺了這個小可愛！上啊！」
作為即將被殺的「小可愛」，小派特裡夏聞若未聞。
她這會兒是短髮，身上穿的也不是後期慣常的暗紅戰袍，而是一身紅棕色的鎧甲，亞卡箭也並沒有別在腰際。
像是個長相偏精緻的小男孩。
有人往她身上丟罐頭，她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樣，反手就是一劍，將劈出來的汁水凍成了形狀古怪的冰片，下墜之後碎裂一地。
這個動作仿佛是宣戰的號角，撕裂者長吼一聲，後爪著地，鎧甲掛在他身上就像是孩童的玩具，橙紅的油彩在胸前畫下猙獰的符號，俯衝過來。
歡呼聲響徹雲霄。
沖到近前，派特裡夏面無表情、一躍而起，撕裂者卻早已料到一般突然抬尾，粗糲的尖刺倒行而上，狠狠撕過她露在長靴外的膝蓋。
姑娘以長劍格擋，寒氣觸及尖刺，將它凝上一層冰霜，她就著半空中仍在躍起的姿勢一腳狠踹，將那根凍住的最長尖刺碎成幾塊。
長尾吃痛，撕裂者眼眶赤紅，四爪著地，猛地一個狠撲，甩開姑娘手上的劍。
似人非人的面孔青筋暴起，露出一口尖牙，突然暴起至原本的十數倍寬，似即將捕食的蛇。
他將派特裡夏吞了下去。
第52章 競技後續
爬行動物的獵食方法當然不止吞食一種。
——尤其撕裂者本身只是長得像爬行動物, 本質上還是類人種族。
但，競技嘛, 總是要追求效果這種面子工程。
誰都知道薩卡星的主人是高天尊, 而高天尊最喜愛看的，就是有看頭的競技。
競技場的「奴隸」們, 要說有多尊重高天尊那是不可能的。
可人在形勢下, 不得不低頭, 想要過得好點，不要和別的鬥士去擠連床都沒有的「無限迴圈大通鋪」, 就只能琢磨那麼點花花腸子。
撕裂者還沒出場, 在鐵柵欄那一端看見對面出了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就在心裡把撕裂對方的一百種方式過了個遍。
其實剛剛他是想好好的、仔細的、把這個半點名氣都沒有的小可愛終結在這裡。
比如開膛破腹啦, 細細分屍啦……什麼什麼的。
沒想到一個下嘴太狠太快，對方「呲溜」一下就滑到了他嘴裡, 搞得好像是她故意……
「嗷——！」
場外激烈的歡呼尖叫聲下，誰也沒有注意到撕裂者突然發出一聲慘嚎。
觀賽者往下丟亂七八糟的東西，催促這個突然大腹便便的刺尾壯漢快點消化。
眾所周知撕裂者的種族特性就帶有「蛇一樣的進食方式」以及「超強腐蝕性和堅韌度的胃」，連活吞下皮超厚、渾身尖刺的棘結獸都不在話下。
大家都想見證一場大消活人。
——可別低估了這裡星際種族對類人種族的隱約排斥。
按理說宇宙審美各異誰都礙不著誰, 但高天尊看起來很像是什麼特性都沒有的純人類, 而現在這個小美人也是。
小美人啥錯沒犯, 但和奴隸了所有種族的高天尊長得像, 那就是錯的。
更何況她還有個高天尊同款臉紋。
噫。
……
同星際觀眾帶著惡意的起哄不同，時隔好兩年再看見這個4d記錄的地球觀眾，即便知道巫妖五年前來過地球且過得好好的, 也不由得捏了把冷汗。
「鎮定點，cap，那怪人的表情可不大對勁。」娜塔莎雙手抱胸站著，弧度完美的紅色卷髮搭在肩頭，對著身旁的史蒂夫神色調侃。
史蒂夫還真沒怎麼看出撕裂者的表情哪裡變了，他剛剛盯著對方的肚子皺著眉頭，理智當然知道派特裡夏堪稱變態的防禦力，但感性也會不自覺的想萬一她少年時比現在弱呢？會不會沒法呼吸？什麼的。
至於娜塔莎的調侃——別回，多回多錯。
曼徹斯特，已經將救下來的變種人小胖子送到x學院、並在回程路上就迫不及待打開直播轉播的小蜘蛛炸了。
「天啦嚕小姐姐，你真的真的被吞下去了嗎？他肚子裡是怎麼樣的？那麼大的肚子是不是八塊腹肌要被撐沒了？天啦嚕小姐姐，你等會要徒手開膛破腹嗎？胃酸感覺很臭哎出來了是不是趕緊去洗澡？」
彼得·派克嘚啵嘚嘚啵嘚。
嘚啵嘚也就算了，死侍那個黃.暴嘴炮還要加進來湊熱鬧。
「這種操作簡直【嗶——】的放置play，硬生生把劇本改成18r，哥的肚子雖然不能那麼大但哥可以再生啊，小蟲你這麼喜歡的話和哥玩♂一♂玩瞭解一下？」
彼得：「……未成年報警了！」
韋德：「小蟲你不是成年了嗎？我們可以做羞♂羞的事了！~(bw)~」
彼得：「和你比我還是個寶寶！！！！」
韋德：「原來你想當我的心頭寶！這隱晦的告白哥懂的~~哥這就用跨♂越一整個次元壁的聘禮來娶你！小蟲你放心有哥在不會讓你被滅霸變成小灰灰的！」
韋德：「biubiubiu~(bw)~」
彼得：「……」好無力，好脆弱。
倒是一旁和計程車小哥面面相覷的派特裡夏插了句話：「……滅霸？」
「嘶——！」雇傭兵倒吸一口涼氣，「哥劇透了對嗎？哥把婦聯3的劇情劇透了對嗎？——韋德你真他媽的好樣的！幹得漂亮！」
派特裡夏把這句話在腦子裡轉了兩圈，並沒有聽懂。
一方面她不知道地球的影視行業是個需要劇本和特效加演員、和星際技術截然不同的發展狀況，另一方面她想不通宇宙大佬幹嘛要花心思懟地球蜘蛛俠。
……
這邊幾人吵吵鬧鬧，那邊的直播還在繼續。
撕裂者腳步踉蹌了幾下，嘴裡的嘶吼越來越大，肉眼可見他鼓起的小腹凹一塊凸一塊，還在動來動去。
場上的歡呼聲降下來了，轉換成了竊竊私語。
踉蹌的撕裂者頂著半人半爬行動物的爪子，搖搖晃晃，腳步發虛，晃到了剛剛被他自己甩到地上的霜色長劍旁邊。
地面周圍都是被寒氣凝上的薄霜，他用於保持平衡的刺尾一甩就甩到了劍身上。
只是一瞬間，淺薄的霜色突然暴起，寒氣流以長劍為圓心炸裂，層層冰淩一層一層覆蓋，像是長蛇一樣往他尾部導去。
撕裂者一驚，下意識想甩開，那已經欺上他皮肉的霜色卻似活物一般，脫離了劍身也沖勢兇猛，不過瞬息就將他冰了個透透。
場內，加油呐喊竊竊私語全都停了下來，面面相覷。
場外，地球觀眾屏住呼吸，像是猜到了什麼，就差直接來一曲《letgo~》。
冰淩吞掉了撕裂者瘋狂轉動的眼珠子，把它們滑稽的固定在原地，眾人眼睜睜看著冰內越來越暗——那是血液徹底停止流動之後的色澤轉變。
過了幾息，一道細微的「哢嚓」聲從內部響起。
哢、哢、哢……
一聲比一聲響，一聲比一聲脆，蛛網一樣的裂痕伴隨著細碎的黑紅色血屑從他腹部出現……
聲響停頓片刻。
突然間！
一隻看似柔軟的拳頭狠狠一個重擊！
派特裡夏·烏冬塔的手仿佛被寒氣籠罩，撕裂那腹部而出！
她伸出的手掌心還握著一塊冰凍破碎的內臟，單手狠狠一捏！窸窸窣窣的內臟碎塊劈裡啪啦往下掉。
場外觀眾倒吸一口涼氣。
這還不止，隨後，又是一個猛撞，面色冰冷的短髮姑娘突然破冰而出。
從被她破開的大洞往裡看，撕裂者整個內部就像是一塊栩栩如生的冰雕，往外冒著白森森的寒氣。
而踩著滿地血塊一步步走出的派特裡夏，一邊走一邊反手將短髮往上梳，凝固的酸液被她一手震成碎屑，落在堅固石料造就的戰鬥場地面上。
酸液接觸更高溫度，滋滋融化，將地面腐蝕出一個又一個拳頭大小的坑。
塵土升騰。
……
復仇者們在滿場寂靜之後衝破天空的尖叫歡呼中松了口氣。
現實中的至尊競技場看臺，高天尊一臉「我真感動」的表情用小帕子拭了拭不存在的眼淚：「噢~夏夏真是我的心頭寶，幸好我存了好多備份……」這才沒隨著薩卡星毀了。
托尼強行壓下嘴角的抽搐，指著還沒撤銷的4d投影問：「那把劍是她的武器？」
難道不是會自己飛的箭嗎？
——雖然兩個都完全違背了物理科學常識，半斤八兩。
高天尊一邊擤鼻涕一邊：「時間有點久了讓我想想……這好像是她從霜巨人那裡搶來的吧？就是洛基那個種族，這樣一想夏夏大寶貝還提前好多年給養父報仇了，簡直貼心到不行qaq」
對於雷神綠巨人洛基同時叛變導致薩卡星滅亡這件事，地球大佬托尼·斯塔克當然是不知情的，他全副身心都被「養父」這個詞震懾，終於搞清楚看見高天尊時的熟悉感是哪裡來。
合著是一個人口買賣的大變態，教出了一個人口買賣的小變態：）
這個消息通過斯塔克的通訊頻道，傳到了所有復仇者耳中。
紅發女特工欣賞了好幾分鐘隊長複雜的臉色，慢悠悠替他開口問：「那派特裡夏如今在哪裡？」
托尼就轉述了一遍。
高天尊「噫」了一聲。
「她不就在地球嗎？」
……
派特裡夏就在地球，可誰都找不到她。
那一日的解救任務完成後，彼得·派克得回家趕作業、準備幾天後的期中考試。
死侍見色忘友，拍拍屁股就把司機小哥電索多米諾x戰警丟在一邊，死活要跟在蜘蛛俠身邊貼♂身♂保♂護。
被丟下的派特裡夏半點不在意。
她原本就是無事可做才跟去晃了一圈，這會兒好玩的事又沒了，她就再一次陷入神隱狀態，難得過一過什麼目標都沒有、什麼貨都不想買的生活。
身負空間寶石，姑娘想去哪裡都可以。
她今天在南極看企鵝，明天可能就跑去非洲大草原騎獅子，偶爾去一趟海底，與委屈巴巴的曙光湮滅者跳個轉圈圈。
快節奏的生活突然慢下來是一件挺奇怪的事。
純粹的阿薩神族年齡封頂將近五千歲，好比托爾與洛基，看起來很年輕，實際上已經活了一千五百多年了。
尼福爾海姆的神族血統比阿薩神族弱，平均年齡上限在兩千歲左右。
派特裡夏·烏冬塔是半神，父親勇度是半人馬星人，所以她的壽命大約在一千歲左右。
如今她只有二十多歲，和二十四歲的星雲、二十八歲的卡魔拉同輩。
因為太年輕，就總覺得日子格外的長，五年……其實也不算什麼。
所以，在得知佩姬三年前就已經去世的消息時，派特裡夏是真的愣住了。
第53章 來自星星
葬禮這個詞對派特裡夏·烏冬塔而言, 非常陌生。
在她短短的二十餘年人生中，經歷過甚至親手送出的死亡有很多, 但要說實實在在的葬禮, 卻是一個都沒有。
尼福爾海姆屍體再利用、環保又省地的習俗就不必說了……
往上一點，阿斯加德的魂靈死亡後進入英靈殿；
扯遠一點, 掠奪者倒是有葬禮, 以無盡的煙火與榮光開路, 身軀消融於宇宙，死得其所。
而地球, 卻有墓碑。
仿佛睡在那狹窄的棺材裡, 就能得到安眠。
佩姬·卡特的忌日是在深秋，算算日子也沒幾天了, 她當初有個規格極高的葬禮，但最終卻葬在了平凡普通的家鄉。
十數日之後, 派特裡夏孤身一人趕到維吉尼亞州。
她在一座清幽的、採光良好的墓園中見到了佩姬的墓。
——瑪格麗特·「佩吉」·卡特。
第一次見佩姬，輪椅也困不住她那隨著年華逝去而不再堅硬、卻依然挺得筆直的脊柱。
第二次見佩姬，卻只有一尊躺在地上的大理石碑，再看不見那雙美極了的、紅褐色雙眸。
派特裡夏穿著一身肅穆的黑色大衣, 帶黑紗的簡約禮帽遮住了猩紅的瞳色, 像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悼念者一樣, 半蹲在碑旁。
這一片墓園規模不小, 管理嚴格而齊整。
前來拜訪的祭奠者大多會獻上幾束花、同逝者說說話。
不多的訪客裡，有哭得很悲慟的，也有默默絮語的……
像是派特裡夏這樣露出失望神色的, 大約從墓園建成以來就沒有過。
……
派特裡夏在失望什麼呢？
她在失望佩姬她不在「這裡」。
五年前，派特裡夏對佩姬的靈魂一見傾心。
她喜歡佩姬經歷過歲月洗練卻依舊閃閃發亮的靈魂，老去的身軀無法拖垮這位女戰士、先驅者的精神。
佩姬是亂世裡的槍.炮，也是盛世裡的玫瑰。
但如今，這朵鏗鏘玫瑰，已經不在人世了。
這句感歎不是簡單的說佩姬已經去世，而是派特裡夏無法搜尋到她——中庭的死亡不交由海姆冥界，更和英靈殿無關，似乎是自成體系。
也許佩姬已經找尋到了屬於自己的安寧。
這樣想著，派特裡夏又有些高興起來。
她確實很遺憾沒能親眼目睹佩姬·卡特當年在槍林彈雨中穿梭、在軍用吉普駕駛室裡大笑的模樣，但她更開心友人得到她應有的平靜。
一高興，就連「對著連靈魂都沒有的墓碑說話」這件事都不覺得蠢兮兮了。
她抱了抱墓碑，送上一個輕輕的吻：「為什麼烏鴉像寫字臺呀佩姬？因為夏夏還是好喜歡你~」
隔著好幾米開外，手捧花束往這邊漸漸走來、神色沉重的史蒂夫陷入了難言的沉默。
雖然對方一身肅穆的黑，整個人的氣質和當年比也變了一些，這熟悉的**配方卻依舊是熟悉的味道。
也不知佩姬泉下有知，會不會再露出個有點無奈又有點寵愛的笑。
……
墓園之外，有了一場時隔五年的面對面。
方才在園中，兩人打了個照面之後雖然互相都愣了愣，接下來卻並沒有對話，只在為佩姬獻花、問候之後保持著某種默契共同離開。
「好久不見你變了許多。」
剛剛這句話大約更適合問候多年未見的朋友，但對於派特裡夏來說她同史蒂夫上次見面才隔了一兩個月。
……雖然只是一兩個月對方就變成了一隻毛髮旺盛的獼猴桃。
派特裡夏簡略的和史蒂夫解釋了一下她的時間線問題，史蒂夫沉默片刻、消化了這個過程、才問：「那你這一次會在地球呆多久？」
派特裡夏本來沒思考這個問題，聽史蒂夫問了，她才一邊考慮一邊說：「不知道嘍，可能等……」可能等她把地球上剩下的無限寶石搜刮走吧。
但仔細一想，根據她來了之後瞭解的資訊，心靈寶石目前嵌在幻視的額頭上。
而幻視……是個只有三歲的寶寶。
完蛋，不能宰未成年啊。
話說到一半的派特裡夏頓時就苦了臉，有點賭氣一般、硬生生改了口：「可能等我征服地球之後吧。」
然而實際上，自從知道彼得·奎爾可能有個很吊的親爹、外加薩卡星至尊競技場毀了之後，她已經對征服地球已經失去了興趣。
史蒂夫那雙湛藍眼眸裡頓時蕩出點笑意，像是從金棕色睫毛下蕩出的一尾魚，語調縱容道：「嗯，那你加油。」
派特裡夏：「……」
emmmmmm
仿佛感受到了嘲諷。
……
那麼，可能有個很吊的親爹的彼得·奎爾現在在哪裡呢？
實不相瞞，與派特裡夏失聯的這段時間，正是星爵與他「來自星星的爹」相認的日子。
來自星星的爹名為「伊戈」，比老爹勇度吊了好幾倍，因為伊戈是一顆星球：）
對，就是那種，吊吊的、「我即世界」的大佬，據說屬於天神族。
這樣算來，彼得·奎爾和派特裡夏·烏冬塔有點相像，屬於半神——雖然不是一個神系。
星爵的母親梅瑞蒂斯·奎爾是個純種地球人，派特裡夏·烏冬塔的父親勇度·烏冬塔是個半人馬星人，都不屬於多特殊的種族。
尤其勇度·烏冬塔最近還因為星爵身世一事，被掠奪者最大的組織除名，原本手上握有的勢力也縮水了不少。
↑這一點，被勇度和星爵一致的瞞了下來，沒有告知派特裡夏↑
所以身在地球心在飄的夏夏並不知道她老爹遭遇了什麼事、現在去了哪裡，因為曾經在勇度身邊留過「保險」，她並不十分擔心失聯親人的安危。
「奎爾，我覺得這裡很奇怪，讓我感覺危險。」
伊戈金光閃閃、如夢似幻、生機勃勃的夢幻星球上，隨星爵一同前來的卡魔拉一臉凝重。
她走在鬱鬱蔥蔥的植物旁，單手略過那些豔麗到荼蘼的花朵，帶出一大片金光閃閃的花粉，飄蕩半空。
——雖然看不出什麼問題，但什麼問題都沒有才是最大的問題。
卡魔拉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覺，正是這種野獸一般的直覺，才讓她一次又一次立於不敗之地，打拼下「宇宙最危險的女人」這一稱號。
然而這次星爵遲疑著、沒有信她。
新出爐的親爹是個什麼樣的神呢？
他完全符合了彼得·奎爾對於父親的一切期待。
能力強大、金光閃閃、領導著一整個星球、有著堅韌的內心和非同尋常的耐心……
伊戈還很愛他的母親梅瑞蒂斯，希望星爵能繼承他的理想和領地，簡直完美無缺。
多麼、多麼好的一個爹啊。
……
然而星爵的內心真的完完全全這樣認為嗎？
一個小小的聲音在他心裡說：不是的。
——不是的，他也感覺好像有哪裡不大對勁。
這個質疑不是卡魔拉帶來的，卡魔拉的話應該算是催化劑，最開始的反應原其實來自派特裡夏·烏冬塔。
星爵是勇度的「養子」，派特裡夏卻是勇度的親女兒，雖然派特裡夏待在掠奪者船上的時間不長，但頭兩年，星爵是結結實實見識過勇度是如何對待小夏夏的。
笨手笨腳、偶爾跳腳、齜牙咧嘴、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但又捨不得拘著她……
總之，一看就是那種，滿心滿眼都是「爸爸愛你呀」的模樣。
而伊戈……
不是說他對自己不好，只是總是覺得仿佛缺了點什麼。
也許這只是兩人才剛剛相認還不熟悉的緣故？
這個想法為星爵不知為什麼有些空落落的心口打了個補丁，但星雲從地底發現的屍骨山狠狠撕裂了這塊剛剛縫上的布料。
那個有著藍紫色皮革質地皮膚的女人從地底沖出來，一行人與伊戈徹底撕下和諧的面紗，轉頭打起一場看似完全沒有勝算的戰役。
「伊戈之星」外，勇度駕駛著略有些破損的掠奪者飛船疾馳而來。
船艙裡躺著各個反叛者的屍骨，他們被亞卡箭一箭穿腦穿胸，付出了違背誓言的代價。
於是這場曠世戰役的見證者便只剩寥寥無幾的一群人。
無聲寂靜的宇宙裡，鬱鬱蔥蔥的星球像是火山一樣噴發，渺小的類人種族們與此地的神相對抗，像是當初守護力量寶石拯救宇宙一樣，這也是一場宇宙的保衛戰。
贏了，就能從伊戈手下護住無數被植入吞噬植株的生命星球。
輸了……
不，他們不能輸。
……
伊戈之星。
一場驚天動地的戰鬥。
激發了體內星球之力的彼得·奎爾抱著與他親爹同歸於盡的態度癱在熔岩四處噴發的地上。
他覺得剛剛化身巨型吃豆人的自己非常酷，簡直**炸天。
他也覺得居然忘記多帶一套便攜宇宙戰甲的自己非常不酷，好像死得有點虧。
他還覺得幸好大家都活著，這樣好像也沒什麼遺憾，就可惜自己還沒追到卡魔拉，不過這種情況下沒追到也挺好……的？
兩秒鐘後。
藍皮豁牙的半人馬星男人像是天神一樣從天而降。
被他老爹帶著往宇宙飛、飛離腳下漸漸低垂的岩漿和崩塌山體、眼看著掠奪者飛船被岩漿吞沒的星爵是懵逼的：「……勇度？」
提溜著奎爾夾克領子的勇度冷哼一聲。
看起來還對他拍拍屁股跟親爹跑了的事耿耿於懷。
但星爵已經顧不上勇度心情爽快不爽快了：「你瘋了？！便攜戰甲就剩他媽的這一套了，帶我上去還不如讓我在下面！」
這會兒已經出了宇宙，星爵感覺到了熟悉的窒息、以及血液壓強瘋狂想往皮膚外炸裂的疼痛。
但勇度卻笑了笑，把那枚承載了呼吸頭盔的便攜貼片給了他。
星爵：「……不、不不不！不勇度不！」
或遠或近的距離，同樣漂浮在宇宙中的其他人震驚又悲傷的看著這一幕。
勇度看起來想要說什麼，但他藍色的皮膚很快蒙上了一層灰翳。
「轟」的一聲，星球徹底崩塌，一抹猩紅的光線從炸裂的星球裡沖出來，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自主脫離了勇度腰際的老亞卡箭。
它筆直筆直沖來，尖銳的箭尖卻勾著一片眼熟的可擕式貼片。
「啪嘰」！
黏到了勇度脖子上。
藍爸爸恍恍惚惚突然緩過一大口氣，頓時覺得整個世界都美妙得不行不行的。
然而還沒高興兩秒，腰間從頭到尾沒信號的通訊器突然打出一個迷你投影，小小的派特裡夏在投影裡沖他尖叫：
「當你看見這個錄影的時候，老亞卡肯定被啟動了。」
「回來等著承受夏夏的怒火吧。」
「老爹，你完惹！」
勇度：「……」
頓時覺得世界失去了顏色。
老爹想哭。
第54章 一個開幕
維吉尼亞州。
正在和史蒂夫交談的派特裡夏說著說著, 臉上挺鬆快的笑意突然消失了。
像是鏡頭瞬切一樣，她面無表情, 猩紅色的眼眸看著他但也不看著他, 仿佛透過虛空，隔著難以形容的距離, 得到了什麼消息。
史蒂夫很快閉上了嘴, 他的直覺告訴他不要在這個時候打擾派特裡夏。
在這短短的幾秒鐘——又或者幾分鐘？——內, 派特裡夏·烏冬塔的唇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蒼白，抓著黑色禮帽的手指捏得指尖泛紅。
仿佛有無形的能量以她為中心溢散, 像是洶湧的浪潮。
周圍還沒到時間開啟的路燈忽閃忽閃, 靠得近的那兩個直接「嘭」的一聲炸裂，碎了一地的玻璃渣與鎢絲。
那只好端端待在她腰間的長箭反應激烈, 看起來隨時就能往天上沖——或許是沖出宇宙。
轎車在尖銳的鳴叫，發動機帶動油箱嘭嘭嘭嘭嘭嘭。
無數漆黑的鴉鳥從墓地周圍的樹梢慌亂的飛出——誰都想不到安靜的森林裡藏著這麼多鳥類——在天際壓成一片瞎轉的嘈雜幕布。
周圍零零散散幾位前來祭拜的拜訪者驚疑不定互相對視, 差點以為這是墓地裡出的什麼靈異事件，恨不得抓緊離開。
好在，又一段時間之後，情緒狀況不大對勁的黑髮姑娘眼神恢復焦距、伸出手, 壓住了亞卡箭, 臉上多了點大驚之後的惱意。
說「多了點」怕是輕了。
她看起來可以趁著這個情緒拆掉一整個神盾局……哦現在已經沒有神盾局了。
史蒂夫見狀, 反而松了一大口氣：「有什麼需要幫忙嗎？」
還在氣頭上的派特裡夏：「問題不在地球上, 不過……」等他們從那個沒有通訊信號的狗地方出來，狀況就會很好看了：）
仿佛聽懂了她未盡之意的美國隊長：「……」為那個不知道誰允悲。
……
無論是派特裡夏還是史蒂夫，來維吉尼亞州的目的都只是看望一下佩姬。
回程, 派特裡夏正好用空間寶石捎帶了一下史蒂夫，然後準備轉道去找高天尊，順便撈回她的佛佛與史傳奇。
之前高天尊本人已經說了一嘴「派特裡夏·烏冬塔是他的養女」，再看她熟稔的態度，史蒂夫估計他們猜測的「少年派特裡夏被迫□□工廝殺」這種情況是不存在的。
為了再確定一點，史蒂夫一臉正義凜然：「斯塔克也在你養父那邊，我正要去找他，正好順道。」
派特裡夏「噫」了一下。
她沒想到高天尊會和復仇者搭上線，畢竟至尊競技場的模式在地球上怎麼看怎麼不正規，應該是和地下黑拳差不多性質的。
高天尊把它放在明面上也就算了，居然還搞了個官方認可……emmmm
統治薩卡星千年的大佬果然還是大佬。
從空間寶石營造的藍色光絮中走出來的兩人直接就到了新至尊競技場。
時隔數日，原本還在修建的競技場已經徹底竣工，這種高效率正歸功於托尼·有錢有人脈·和建築工隊熟·斯塔克的幫助，所以高天尊開開心心就把他當成了新的寵兒（？）。
一路上，派特裡夏遇到了許多未來參賽者。
有普通人類，也有變種人，前者的數量遠高於後者的數量，兩方人馬涇渭分明。
想想也是，除了後期才得到力量、企圖和太陽肩並肩的變種人，大部分從小時候就覺醒能力、或者身體異于常人的變種人都有著謹慎多思的性格。
競技場？獎金？
嗯是很好啊，可是這要是政府想把他們一網打盡的藉口怎麼辦呢？
不過也有人說，舉辦這個活動的外星男人拿出的記錄一看就不假。
既然有雷神綠巨人和巫妖背書，估計人家也沒那個閒心對地球人下黑手。
所以兩種態度綜合一下，來的人不多但也不少，開場勉強夠了。
在這種氣氛下，至尊競技場·地球版，拉開了序幕。
……
頭幾天的競技都是在搏個彩頭。
除非刻意安排，一般情況下，不會有特別強力的對決。
更何況，為了符合地球這個大環境，至尊競技場的入場觀眾設定在21r，格鬥過程也不允許出現傷害生命的情況。
對於看慣了薩卡星競技的派特裡夏而言，實在有點乾巴巴。
所以她直接就去找佛佛去了。
在後臺，姑娘見到了她好久不見又胖了一大圈的愛寵，還看見了一身法師打扮、與整個工作區格格不入的馬臉法師。
佛佛一見她就「佛~」了一聲，難得願意活動手腳，跳下來嗅了她一圈，才放心的窩了回去。
啊……佛……鏟屎官身上……味道變惹……
派特裡夏的眼神往至尊法師的脖子上溜了一圈：「老頭子沒控制你，你居然自個兒留下來的？」
高貴冷豔的至尊法師坐在後臺的小塑膠凳上哼了一聲。
講道理，無論是布料紋路精良的魔浮斗篷，還是史蒂芬·斯特蘭奇梳得齊齊整整的頭髮與精緻小鬍子，都與這個還留著油漆桶的後臺格格不入。
怎麼說呢，就好像一盤精心擺盤的高級菜肴，放在了一張床上塑膠小桌板上。
然而下一刻，另一個工作人員的出現直接打破了這種不和諧。
「斯特蘭奇？斯特蘭奇在哪裡？哦這兒，這是你這一周的工資！」
一隻特別接地氣、裝著紙鈔而不是支票的信封被五大三粗的工裝主管懟到奇異博士面前。
給了工資的好心主管還多勸了一句：「整個後勤隊就你沒有銀行卡，你看這樣拿紙鈔多不方便啊，你要不要我帶你去辦一張？」
窮困潦倒斯特蘭奇：「……」
斯特蘭奇勉強撐住了至尊法師最後的尊嚴，面上平靜無波、高人風範：「謝謝不用了，我喜歡紙幣。」
他愛紙幣。
紙幣使聖殿快樂。
紙幣給聖殿帶來三明治。
↑斯特蘭奇的小鬍子如是說↑
派特裡夏：哈哈哈哈哈哈嗝。
……
與派特裡夏習以為常的態度不同，美國隊長對這個外星人舉辦的競技場還是感覺挺新奇的。
復仇者聯盟雖然肩負監視競技場的任務，但想也知道高天尊肯定調查過地球的情況、知道復仇者聯盟的存在，所以史蒂夫直接就大大方方找上了托尼·斯塔克。
兩位復仇者聯盟的領導者近兩年來見面的機會比前幾年少了許多，但倒沒有變得相互敵對——頂多就是鋼鐵俠對美國隊長的態度又恢復到了最初的話中帶刺。
對於這個情況，史蒂夫自己是松了一口氣的，霍華德和瑪利亞是他的好友，巴基被洗腦狀態下做的事是一道難解的障礙，能維持這種現狀，已經比他想像得要好上許多。
觀看臺上，一見到史蒂夫托尼就「哼」了一聲，沒有要打招呼的意思。
倒是高天尊笑眯眯的摸著扳指，哎呀哎呀叫喚：「這不是美國隊長嗎？這是對我的競技場感興趣來玩上一把？」
史蒂夫當然沒有下場的意思，不過沒等他回話，高天尊就自說自話的邀請他坐下來看比賽。
落座在托尼旁邊的史蒂夫注意到高天尊身旁有個空的凳子，上頭擺放著一個相框，相框周圍還撒著一堆白色百合花瓣。
仔細一看，照片上是一個威武雄壯的女人，臉上有紋路，看起來和高天尊是同一個地方出來的。
察覺到史蒂夫的視線，高天尊用不知道哪裡掏出來的小帕子擦了擦眼角：「哎呦，這是我親愛的安防總長topaz，被托爾和浩克炸成了渣渣，我真傷心，傷心得想哭qaq」
復仇者私密頻道裡，聽到這句話的大夥下意識想到娜塔莎。
斯塔克大佬刻意露出一臉疑惑的樣子，推了推滑下鼻子的墨鏡：「噢？他們做了什麼？」
要是解釋那兩人做了什麼就得回顧一下薩卡星被炸的歷史，高天尊哼哼唧唧不想回話。
正好周圍臺上的觀眾坐得差不多了——膽子夠大敢來的美國人還是很多的——他乾脆一揮手就放動感電音，壓過了鋼鐵俠的問句。
史蒂夫看這情形就知道對方不會再說什麼，掏出手上的智慧機——他已經很熟練的掌握現代科技了——給派特裡夏發消息。
「有一件事想問一問你，托爾和浩克現在在哪兒？或者說，他們這會兒安全嗎？——s·l」
過了幾秒鐘。
「昂？小綠胖？」
「安全啊他們在一塊兒呢。」
「阿斯加德不缺吃不缺酒，好得很。」
派特裡夏的回復斷句很多，一條緊緊跟在上一條後頭，足以證明她發消息的速度比史蒂夫快上了不知道多少個百分點。
史蒂夫還沒來得及回復，那邊的資訊突然又轟炸過來：
「等等你不會是幫娜塔莎問的吧？」
「小綠胖都上天了還和夏夏搶小姐姐！！！」
「他真是一隻不孝順的綠胖【氣fufu！」
史蒂夫：「……」
先是佩姬再是娜塔莎，怎麼就不見她對帥氣的男性表示一下掛念呢？
：）
想是這樣想，說不是這樣說，史蒂夫老老實實在復仇者頻道裡給大家報了一下雷神綠巨人的近況，讓大傢伙放放心。
倒是托尼·萬花叢中過·斯塔克敏銳的指出一點。
[史上無敵炸裂帥氣鋼鐵俠你爸爸]：「哪兒來的消息？」
史蒂夫回復他：「派特裡夏在地球，前兩天遇上了，現在她應該在競技場後臺。」
[娜塔小姐姐]：「哦有意思……」
[箭無虛發]：「哦有意思……」
[緋紅是一種能量]：「哦有意思……」
[幻視今天四歲了嗎]：「哦……」
[快是一道光]：「哦有意思……」
[二戰老兵]：「……」
[箭無虛發]：「……等等皮特羅為什麼在我們群裡？」
[快是一道光]：「x戰警復仇者友好互助掛名大使瞭解一下？」
第55章 一隻奇異
競技場後臺, 派特裡夏成功把對面的老冰棒噎了個棒冰棒，神清氣爽。
她的視線從手機螢幕上轉到小板凳上坐著的史傳奇身上, 盯得對方脊背發毛, 才幽幽道：「我那邊的事情也了結了，接下來我們是不是該解決一下時間寶石的問題了？」
派特裡夏是獨自一人回尼福爾海姆的, 她當初把奇異博士和佛佛留給高天尊, 可不是無緣無故白留。
佛佛雖然平時懶到極點, 除了吃飯之外啥事都希望她抱著做，關鍵時刻還是很靠譜的——起碼比老頭子靠譜。
派特裡夏讓佛佛留下, 是為了盯住這位「至尊法師」, 別讓他跑路。
想想看吧，從一開始, 史蒂芬·斯特蘭奇找上她的理由就是「未來」。
既然他用時間寶石看見了「未來」，知道她派特裡夏·烏冬塔是其中的關鍵一環……
那他本人怎麼可能沒有看見……她會在聽完一切之後翻臉、對他出手呢？
甚至, 派特裡夏合理懷疑，連時間寶石（阿戈摩托之眼）都是他本人故意「送」到她手上的。
——就是為了引導她走向他所看見的、希望達到的那個「未來」。
偏偏，為了能夠更有把握的對付海拉，她還不得不抓住這個籌碼, 將人弄到阿斯加德。
明明知道被算計還不得不往下跳坑的感覺, 就很氣。
明明知道讓對方出手就得欠個人情還不得不請, 就很氣。
——派特裡夏可不以為她抵達阿斯加德之前掏的那幾千美金、就能請一位有資格掌握時間寶石的至尊法師出手。
能報了母親的仇, 這個人情她認。
這筆買賣，她沒虧。
「嘭」的一聲，之前離去的那個主管突然轉頭回來, 探頭探腦往裡吼：「斯特蘭奇？宗師大人讓你去搞個防護網，說給你工資加三百塊！」
斯特蘭奇一抬頭：「好咧！」
買賣沒虧派特裡夏：「…………」
……
整個防護術法的加固過程中，派特裡夏都以一種痛心疾首的表情盯著斯特蘭奇。
魔浮斗篷比它那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派特裡夏的主人要實（kan）在（lian）得多，時不時撩起一個衣角，試圖摸一摸小姐姐的臉蛋兒。
派特裡夏懷裡的藏狐對於這種情況是拒絕的，但它懶，不想動手，就去挑唆亞卡箭出頭，坐看一箭一斗篷鬥得昏天黑地、差點把辛勤工作的斯特蘭奇勒死，四方臉上深藏功與名。
不但要為了三百塊奔波勞命、還要忍受斗篷給自己拖後腿的斯特蘭奇終於繃不住高貴冷豔的表情，轉頭扯回斗篷，給派特裡夏另一個選擇：
「阿戈摩托之眼已經在你手裡，關於[未來]，你已經不需要我的提醒。」
他這口氣歎得十分滄桑，仿佛一個將所有雞蛋都壓在一個籃子裡的賭徒，只能眼睜睜看著籃子是摔落還是保存得完好。
派特裡夏盯著他兩鬢有些斑白的那兩撮蜷發看了一會兒，翻轉手掌，幽綠的寶石像是迷你4d投影一般懸浮其上。
「斯特蘭奇，你真的希望我使用它？」她輕聲問，但語氣卻不是疑問，也不是陳述。
奇異博士眉峰微動：「為什麼這麼說？」
派特裡夏卻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問了另一個問題：「我對所謂的窺探未來沒有興趣。你知道拿到時間寶石的那一刻我在想什麼嗎？」
「我在想，也許她可以回來。」
這個「她」沒頭沒尾，但奇異博士卻知道，派特裡夏·烏冬塔所說的是她的母親渥爾娃——一位值得敬佩的領袖。
姑娘將寶石貼近眼前，垂著眼睫眼神迷蒙的打量它，「多大的誘惑啊……連靈魂寶石都找不回的人，卻可以從過去活生生的帶回來。」
幽綠的光線打在她蒼白的皮膚上，綠與猩紅瞳色的交織，有些妖異得過分，仿佛下一刻，這人就可能心思變換，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
斯特蘭奇沉默片刻，才緩慢的說：「然而你沒有這樣做。」
派特裡夏這才分了一點視線給他，仿佛在等他的下文。
然後，這位守護地球的法師微微笑起來：「我賭對了。」
……
斯特蘭奇跨越時間，查看了可能的未來。
他從彼得·奎爾身上延伸，窺探到了即將到來的衝突，以及這一毀滅性災難的可能過程與結局。
他看了所有可能的結果——28001210種——無數的結果相當於無數的分支，但這無數的分支的上游中有兩個明顯的大分支，那就是派特裡夏·烏冬塔的選擇。
時間寶石若是落入她手中，可能導致兩種情況：
其一，派特裡夏改變過去、挽救末代渥爾娃，這將導致「未來」的派特裡夏與地球毫無瓜葛、與時間寶石無緣，所以阿戈摩托之眼還是會「回到」斯特蘭奇手中，並在最後被滅霸奪走。
其二，派特裡夏沒有利用時間寶石改變歷史，時間寶石脫離聖殿，從此再無「阿戈摩托之眼」。
無論是哪一個走向，都有極其渺茫的勝利希望，但比起其下只有一種獲勝可能的分支一，斯特蘭奇更希望能走向變數可控的分支二。
因為分支二，意味著派特裡夏·烏冬塔更加理智與成熟，無論她這種態度是由哪些因素造成，斯特蘭奇只對結果樂見其成。
改變過去，哪怕僅僅改變十分鐘前的事情，都意味著整個未來的走向變化。
——更何況渥爾娃出事是在十幾年前。
就連斯特蘭奇也說不清楚派特裡夏若是規避渥爾娃的死亡，會造成什麼樣的蝴蝶效應，會造成多少死亡與新生。
所以任由派特裡夏奪走阿戈摩托之眼，是一項豪賭。
所幸他賭對了。
……
派特裡夏並沒有奇異博士觀看「28001210次大家怎麼死的」的未來的耐心。
又或者說，她本人其實是在逃避著、不去觀看對她而言非常重要的人的死亡。
所以她手上拿著時間寶石，卻直接問斯特蘭奇本人：「既然你賭都賭完了，是不是可以把該說的一起說了？」
「未來那件事想想也是和無限寶石有關，所以那一位野心勃勃的敵人是誰？」
說到幕後之人，斯特蘭奇似是想起了那千萬次的死亡結局，藍灰色的瞳孔微微一縮。
派特裡夏並沒有催促他，這是一個關鍵的問題，知道與否會在很大程度上影響未來與結局，所以一開始她並沒有選擇自己直接使用時間寶石窺探未來。
她將這個選擇權交給了至尊法師。
——派特裡夏當然不是輕易付出信任，她只是選擇將籌碼壓在斯特蘭奇這個人的靈魂上。
更何況，倘若未來真的走向她所不能接受的方向，倘若她會失去不能失去的……派特裡夏依然可以在一切不可挽回之前使用時間寶石。
只是斯特蘭奇的賭，怕是要輸了。
這邊派特裡夏思緒流轉，那邊斯特蘭奇已經下定了決心，答覆：
「他的名字是……薩諾斯。」
「嘿電索有人在叫你哎，快應一聲！」
幾乎「薩諾斯」這個名字剛剛落下，半空中「piu」的一下落下了一個紅屁股，那屁股連接的身體的手上還抓著一個身材爆炸好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一臉的「老子不開森」、有半邊身子全是金屬，看見他就讓人有種看見了冬日戰士的感覺。
在場只有說話的死侍自己能聽得懂「滅霸薩諾斯的演員與電索的演員是同一個人只是特效不一樣」這個梗。
但這並不妨礙死侍又一次成功的把話題和所有人的思緒帶到完全偏離主題的方向。
奇異博士之前沒有見過死侍，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有誰身上的空間與時間法則如此絮亂。
——仿佛死侍這一刻是這個世界的人，又很有可能在下一刻變成另一個維度的人。
派特裡夏若有所思。
自從第一次被證實之後，她一直沒有小看過韋德·威爾遜的瘋話。
仔細看一看那位被死侍從半空一把扯出來但還站得穩穩當當甚至有餘力抱死侍一把的「電索」，臉盲的她越看越感覺……
噫，有點像。
除了沒有那身紫色的皮膚，除了有帥氣的頭髮而不是光頭，除了沒有那個辣眼睛的釘耙下巴，除了身材要縮小整整好幾個號……
電索真和滅霸挺像的。
如果不是派特裡夏能感受到對方彆彆扭扭的靈魂，她可能就要直接轉身問斯特蘭奇能不能幹掉他了——管他們之前是不是一起並肩作戰過。
死侍正在哼哼唧唧的把被切斷的胳膊往自己身上懟。
電索一邊有點警惕的盯著奇異博士，一邊不可置信的問死侍「你這能力這麼不穩定你就敢帶老子瞬移？」，後者卻嘻嘻哈哈掛在他脖子上說「沒事你是dc暗黑系的，就像是蝙蝠俠一樣掛♂力♂十♂足，肯定死不了。」
派特裡夏當然沒聽懂，她乾脆直接問死侍：「你還知道滅霸什麼事？」
總覺得這人比奇異博士甚至滅霸本人知道的還多……可能是錯覺。
「噢那個不知道邏輯斯蒂增長曲線的紫薯精啊？」死侍摳摳面罩下的鼻孔，啥都沒摳出來。
外星人派特裡夏也不知道邏輯斯蒂增長曲線，但她知道問谷歌娘。
等她穀歌出來之後：「……k/2意味著種群增長速率最大？」
人口只有飽和的一半時，將在最快時間內恢復成原本的k值？
所以他是想要殺一半的人噢。
那還真是……很棒棒。
為他的機智點贊：）
第56章 競技打爆
滅霸想要無限寶石, 這並不是一件無跡可尋的事。
當初氪星人與洛基短暫的結盟，本該再加一個「齊塔瑞入侵佔領地球」的後續。
這一點, 根據派特裡夏的推測, 很可能洛基並沒有向佐德將軍提起過。
洛基想將齊塔瑞大軍作為在後捕蟬捕螳螂的黃雀、將已經被人類英雄消磨了戰鬥力的氪星人前哨打個措手不及。
——他們兩敗俱傷，他坐收漁翁之利。
很好, 這很洛基。
然而洛基失算的是, 齊塔瑞大軍並沒有成功進入地球, 反而被莫名其妙冒出來的銀河護衛隊截了胡。
阿斯加德小王子不但沒能掌控宇宙魔方，還連自個手上的心靈權杖也被派特裡夏拐走, 最後成了幻視腦門上的小黃鑽。
現在, 把這一切串聯起來，很可能滅霸才是那個幕後之人。
不過, 齊塔瑞入侵失敗那是五年前的事了。
這麼長一段時間，失手的薩諾斯居然再沒有來搞過事？
難道不是很奇怪嗎。
派特裡夏支著下巴沉吟片刻, 突然將時間寶石收回體內、起身：「我有點事情。」
已經長得完整的小賤賤揮手帕：「白白女主角~記得趕回來看哥的競技場(＾u＾)ノ~yo」
電索：「……說好的只是來看看！」
死侍：「嘿呀別害羞嘛，和哥纏纏綿綿共同進♂攻，幹死那群【嗶——】【嗶——】的參賽者我們就可以拿到第二名的小錢錢！吃香喝辣走上人生巔峰！」
電索：「……別忘了x戰警還盯著你呢。」
死侍：「大不了分他們三分……emmmm四分之一？實在不行還有哥去□□嘛~~鋼力士個口嫌體正直的鋼鐵男，內心肯定特別期待哥去摸他的【嗶——】【嗶——】噫居然被遮罩了？」
鋼鐵直男電索：「……」
……
派特裡夏並沒有走遠。
她拖著佛佛的大屁股, 在競技場裡找了一個沒有監控的屋子, 用光腦聯繫了收藏家。
本來她是抱著這個老頭子還在買貨不一定來得及看消息的心態發出通訊的, 沒想到沒聽見忙音, 反而是「正在接通中請稍後」。
這些年來，由派特裡夏·烏冬塔手上經手的貨一般分兩批次處理。
——活物送到薩卡星，死物運到虛無知地。
當初高天尊交代給她的任務, 就算他沒說派特裡夏也知道，消息來源起碼有一半是源自收藏家。
因為身為宇宙元老的坦利亞·蒂萬，雖然外表看起來是個有點點神經質的中年人類，實際上卻與高天尊一樣性格古怪能力特殊，活了不知道多少億歲了，具有一定程度上預見未來的能力。
根據派特裡夏所知，蒂萬老頭子手裡已經有一顆現實寶石。
——原本應該有兩顆的，如果不是那個紅皮膚侍女企圖獲取力量把他的收藏室炸了，現在力量和現實都應該在他手上。
所以算下來，除了在山達爾星球的力量寶石、幻視額頭上的心靈寶石，其餘四顆無限寶石都在他們這方手裡了。
就算是派特裡夏也不想和山達爾軍團對剛，因為那意味著和整個宇宙的軍隊勢力為敵，一張星際通緝令可以追你到宇宙盡頭。
只有滅霸不怕這個。
那麼為什麼……
滅霸到現在都沒有出手？
……
「喲……哈欠……夏夏。」
雪花一樣的信號閃爍，收藏家蒂萬的三措白毛髮像是朝天椒一樣豎在他的腦袋頂，眼角還掛著點剛剛睡醒的眼屎。
派特裡夏習慣性的等了大概十秒鐘。
不過蒂萬倒是比往常清醒得快一些，他晃了晃腦袋，三措毛毛撞了一下對方，揉揉眼屎雙手交握著裝逼：「有事找我？還是要出啥貨？」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派特裡夏翻了個白眼，「沒貨出，上次出貨給你你不是不要嗎？還來怪我。」
蒂萬就伸手攏了攏那毛茸茸的袍子，搓了搓手：「那倒真是我的不是了，得給夏夏大寶貝啥補償。」
說這話的時候，收藏家下嘴唇到下巴中心的那抹銀藍色油彩一閃一閃，讓他的笑容顯得一點都不真誠。
派特裡夏聞言略微一頓，隨後挑起眉峰道：「禮物你看著給唄，說起來我記得阿斯加德的仙宮三勇士曾經來找過你，給過你一個什麼……乙太粒子？那東西還在你那兒嗎？」
「在呢。」收藏家一臉理所當然的點點頭，「想要它當補償？」
派特裡夏：「不用，我就跟你確定一下情況。那玩意兒我控制不了，你給換個別的送我，讓快遞員捎上就成。」
該拿到的資訊拿到了，這對塑膠花養父女進行了一番毫無營養的後續對話，才把通訊掛斷。
4d影像雪花一樣散開。
……
通訊頻道轉暗。
屋內，派特裡夏精緻的臉驟然沉了下來。
不止是臉色，她的心也一個勁的往下沉，等手離開桌面，原本好端端的大理石桌板多了個不小的龜裂掌印。
她頂著腦袋上的佛佛，一把推開門，懶得走樓梯，直接往金光閃閃的頂層躍去。
熟練的攀著各個凸起和水管蕩到窗邊，姑娘一個側翻輕巧落地、抬頭、正對上鋼鐵俠明晃晃的掌心炮。
旁邊一些，金發藍眼的美國隊長也維持著迅速警戒的姿勢，見來人是她才放鬆下來，臉上頗有些哭笑不得。
以為有外敵入侵的托尼·斯塔克：「……嘿女士，就算人人都愛鋼鐵俠，翻窗追星這件事也是要不得的——想讓我簽名簽哪兒？」
派特裡夏俐落的拍拍手上塵土，順手把佛佛撕下來丟他懷裡：「簽這兒吧！老頭子出事了。」
後半句是對著躺在搖椅上大吃車厘子的高天尊說的。
「噗……咳咳咳……」
後者差點被果核噎住，艱難的扭過頭提出關鍵性問題：「是【老頭子，出事了】，還是【老頭子出事了】？」
派特裡夏：「第二個。」
頓了頓又補充：「不是你。」
不是高天尊，是高天尊的兄弟坦利亞·蒂萬。
隔著大半個星系的距離，僅憑一個投影，派特裡夏還沒誇張到能感應對方靈魂的程度，但她看得出收藏家不對勁。
首先，和黏黏膩膩的高天尊不同，收藏家大部分時候都維持著特別神經質的高冷——雖然蒂萬瘋起來也非常瘋，但那是在有好貨的前提下。
大部分情況，收藏家都是皮笑肉不笑的欠扁模樣，對派特裡夏慣常的稱呼也是「親愛的……夏夏」，連中間那個短暫的停頓都十多年沒變過。
這次他卻和高天尊一樣叫她「夏夏大寶貝」。
其次，上一次「出貨」出的貨是無限寶石，收藏家沒要，讓她自個兒帶著回尼福爾海姆，邏輯上並沒有「補償」一說。
再其次，收藏家從不承認現實寶石叫「乙太」，他覺得那是人類想出的名字，很不符合他創造的宇宙博物館的氣質。
派特裡夏心頭湧上一個荒謬的答案：
這種種違和，好一點的情況是收藏家睡糊塗了。
壞一點的情況是，她看見的收藏家不是收藏家。
不是收藏家，那還能是誰？
……
「哥是誰？哥是你們親~愛~的死侍爸爸！」
「掌聲！鮮花！大波美女或者翹屁股壯男【嗶——】的飛吻！第二名的獎金！都該屬於哥！」
從單面可視的至尊看臺落地玻璃往下看，密密麻麻的觀眾像是工蟻一樣擠在環形的大看臺上。
看起來特別黑科技的攔截網將整個內場牢牢圍了一圈，給所有的普通觀眾與記者帶來十足的安全感。
在這種眾目睽睽下，突然用屁股擠開本來的參賽者、背著一對雙刀從地上滾了一圈花式、驚豔出場的死侍，就顯得格外顯眼。
觀眾們：「……蜘蛛俠？」
「老爸那不是蜘蛛俠啦那是他的模仿者！」一個染著紫色殺馬特毛毛的青年一拍他忍不住喊出「蜘蛛俠」這個名字的老爸的肩膀，糾正道。
他老爸撓撓粗壯的紅脖子：「哦……那他看起來也不會吐絲啊，」
殺馬特小青年下定論：「拙劣的模仿者！」
「哥可聽到了喲……」隔著好幾十米，場中央的偽蜘蛛俠掏了掏耳朵。
他仿佛在翻一本書一樣在半空中翻了一下，吐槽：「你們這個對白真是頗具《神奇蜘蛛俠》漫畫的風格，雖然哥很樂意和小蟲合♂二♂為♂一但哥可不想讓乖寶寶背上偷偷跑出來打架的黑鍋~」
「記住了，哥——死侍！——猩紅之人、史上最性感的**緊身衣之徒！只爭第二，不爭第一！」
「老鐵給哥按兩下666，哥……」
從來沒有人見過在競技場上還能這樣話嘮的選手。
觀眾沒有，競技場的另一位參賽者也沒有。
不但臨時被換了對手還被嘚啵嘚充斥滿耳朵的蒙面大漢站不住了。
……
死侍對面的參賽者是一位變種人。
他既不屬於親人類派x戰警也不屬於反人類派兄弟會，缺錢也缺技術。
要是犯罪了，他也沒那個腦子和人脈去躲過政府的追捕，這場從天而降的外星人搞的競技是個絕佳的管道。
戰鬥順序排的這麼靠前，是他運氣不好。
但對上這樣一個大傻逼，是他運氣太好。
這樣想著，磨刀霍霍的大漢雙拳對撞，「轟」的一聲，像是零線火線對接、蜜棕色的皮膚劈裡啪啦的湧上電流。
解說員盡職盡責的講解起了可透露資料，用無敵誇張的語調將這電氣的強度電壓資料包出來——足以電死一頭皮糙肉厚的牛。
觀眾席上發出此起彼伏的尖叫。
大漢整個人渾身毛髮都被靜電搞得豎起來了，像只帶電巨毛豪豬。
「哇哦w(Д)w！」
死侍見狀，突然一聲怪笑。
「幸好哥穿了緊身衣，不然和你一樣渾身毛都豎起來腫麼破？說起來你□□下的【嗶——】哦對不起這是違禁詞，的【嗶——】也豎起來嗎？很紮的！」
說著說著，還飛了一個很羞澀的wink。
直毛很紮的大漢：「……」
電氣把場地炸得塵土一片，沉重的腳步往前沖去，觀眾一邊捂著眼睛一邊從指縫看對決——規定是不准造成大的人身傷害、點到即止，但誰都知道有時候一擊不一定能收住手。
……尤其這個一看就筆直筆直不能更直的大漢明顯被點著了。
電氣順著大氣中的水蒸氣在半空中劈裡啪啦傳播，韋德·威爾遜背著雙刀，像是一點物理常識都沒有一樣直直往上湊。
原本分散的電力瞬間有了宣洩口，直直往那雙□□上導去，將黑紅緊身衣的蜘蛛俠模仿怪人電得像個篩糠。
「哆哆哆……哆嗦……哇你的能力也這麼黑暗的嗎？偽dc真漫威有一個電索就夠惹！」
觀眾席上的電索：「……」
「聽哥一句勸~~你又不是長得像滅霸，又沒有死全家，又沒有小錢錢黑科技，主角劇本不可能到你手上的！」
電·像滅霸·曾經死全家·有小錢錢黑科技·主角劇本·索：「……」
嘚啵嘚嘚啵嘚，死侍說完就頂著電氣大漢驚異的目光與憋紅的臉，一jio踹了出去。
兩百斤的沉重身軀輕飄飄飛起，撞進十來米遠的防護網上。
看似半透明只是個投影的防護網在收到撞擊的那一刻光點凝聚，柔韌又堅硬，承載住衝擊並判斷出勝負。
死侍打出一個難得沒有見血的ko。
場面頓時一片安靜，原本嘟囔著冒牌蜘蛛俠肯定是個菜雞的諸君只覺得臉頰啪啪啪疼。
五秒過後，鋪天蓋地的歡呼尖叫從某幾個小角落蔓延全場，記分牌翻轉，「鐺鐺鐺」在死侍的名字後頭加上了一個「一」。
整個至尊競技場，唯有派特裡夏沒有注意到這場「黑馬戰鬥」。
她的腦海中回蕩著死侍剛剛那句「你又不是長得像滅霸」，只覺得腦海中散落的珍珠全都被串到了一處。
——收藏家不是收藏家。
——收藏家是薩諾斯。
第57章 街頭藝人
紐約, 皇后區。
一家不大不小的泰國餐館。
綠咖喱燉蝦和青芒果沙拉的香味彌漫在小小的餐桌周圍。
穿著一件卡其色修身大衣、腰肢纖細似少女的梅嬸翹著腿兒坐在森林綠色的座椅上。
長長又蓬鬆的褐發披散在她瘦削的肩上，陰影將鎖骨勾勒得特別明顯。
對面, 她親愛的侄兒彼得·派克正在用勺子費勁的挖椰汁芒果糯米飯, 他左前方和右前方分別坐著兩個黑膚姑娘。
一個留著爆炸頭、左眼眼周膚色偏淺——看起來像是一塊拼上去的皮革眼罩，她的左眼甚至是貓兒一樣的琥珀色。
——這是之前被死侍招募的、變種能力是「幸運」的多米諾。
一個是紮起來的黑色短卷髮、眉骨線條突出而流暢、眼睛特別大、表情有點王之蔑視的「m·j」蜜雪兒, 她是彼得·派克的高中同學。
——彼得一直覺得蜜雪兒有堪比蜘蛛感應的可怕洞察力, 並一直在懷疑對方是不是猜出他「蜘蛛俠」的身份了, 簡直瑟瑟發抖。
這餐飯本來是彼得和多米諾約的，結果在路上遇到了從圖書館回來的蜜雪兒, 多米諾與蜜雪兒莫名其妙就一見如故、恨不得丟下彼得·派克手把手奔小康……
然後等他們三人行跑到這家物美價廉的泰國餐館時, 又正好撞上了因為彼得說過今晚不在家吃而準備在這裡隨意吃一點的梅……
↑以上，就是這個詭異四人行的出現原因↑
彼得夾在三位女士的全方位包圍圈下, 坐立不安，特別想掏出手機呼喚好基友內德來拯救自己。
不過他消息才發到一半, 餐館牆上的小電視就轉到了動靜特別大的一個台。
又或者說，不是台換了，而是所有台都開始轉播同一件大事了。
——《至尊競技場第一日首勝，deadpool！》
旁邊座位上一個在挖椰子殼香草霜淇淋吃的小哥含著勺子：「啥？死掉的池塘（dead pool）？」
前·死掉池塘的隊友·多米諾：「……」
前·死掉池塘的被基友·小蜘蛛：「……」
蜜雪兒叼著叉子左看看右看看, 挑了挑細眉梢：「你們和他, 認識？」
多米諾&彼得：「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蜜雪兒：「哦。」
有意思。
……
「你們可不要看著這個東西有意思就跑去買內場哦。」
扭著頭看著新聞報導半天, 梅嬸一臉憂心忡忡的轉過來, 苦口婆心、語重心長、連她最愛的青木瓜辣醋味沙拉都沒接著吃了。
「尤其是你！彼得！」
梅嬸手上的叉子把青木瓜絲都差點戳成了丁。
這場面看著就危險，誰知道那種防護網會不會失效，波及看臺上的觀眾？
政府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居然通過了這種競技場的營業許可，據說之前有不少民間組織抗議，都被壓下來了。
彼得還能說什麼呢？彼得只能應「是是是是是是」。
作為早早就關注了至尊競技場的小年輕，彼得·派克對這個還是比較感興趣的，尤其這個來自外星的競技場還曾經培養出打敗了他的外星小姐姐orz。
阻止了他前往觀賽的原因，一方面是梅嬸的嘮叨，另一方面是……
至尊競技場內場票太貴了，窮困的蜘蛛俠沒有多餘的小錢錢：）
然而梅嬸依然不放心：「要麼最近也別去曼哈頓了吧？」
「這段時間整個曼哈頓都塞滿了各種奇奇怪怪的人，周犯罪率直線飆升……彼得你還是在皇后區安分一兩個月，等這個熱度過去再說。」
不去曼哈頓？原本還想繼續點頭的彼得脖子突然一僵。那復仇者的例會怎麼辦？
托尼爸爸需要他！紐約市民需要他！蜘蛛俠永不屈服！
梅嬸眯了眯塗了厚厚睫毛膏的大眼睛：「嗯——？」
彼得瞬間：「好的梅嬸！沒問題梅嬸！」
——大不了找內德打掩護，然後偷偷蕩到曼哈頓。
機智的小蜘蛛表面認慫，心裡沒在怕的。
蜜雪兒用看透一切的目光在棕發大男孩的身上掃了又掃，硬生生將他逼出一後背冷汗，才慢悠悠道：「放心吧梅嬸，學校最近考試很多，派克會好、好、複、習的。」
彼得：「……」
梅頓時松了一大口氣，捧心感歎：「太好了甜心，你們好朋友互幫互助，哦，青春和友誼，真令我感動~」
……
「southern nights（南部的夜啊）~」
仿佛是為了配合梅的情懷，一陣細微的吉他聲響起，伴隨著門被推開的鈴鐺聲，越來越近。
「have you ever felt……a southern night~（你曾經感受過，那南部的夜嗎）？」
低啞的女聲輕輕的唱著八十年代的金曲《southern nights》。
正對著門框的彼得·派克下意識抬頭，一眼望見了抱著吉他唱著歌、打扮得仿佛像個街頭流浪藝人、實際上也確實是個街頭藝人的女人。
她留著黑色的長辮和齊劉海兒、辮子上綁著古怪的裝飾物，一身蜜膚。
女藝人有一張頗具吉普賽風情的臉、和鬆鬆垮垮亂七八糟的服裝搭配也掩蓋不了的好身材。
「freea breeze…… notmention the trees~」
唱著唱著，來到第一桌旁邊，女藝人把吉他撥出一個顫顫的尾音，收了個完美的尾。
她將寬簷帽脫下來，虛虛靠著桌沿，一桌一桌路過。
她嘴上還哼著歌兒，走得漫不經心，擺出一個「如果你們聽著好的話就給點小費吧、沒有也沒關係呀」的姿態。
這姿態顯然很情懷，再加上她確實唱的好聽，有些年紀的食客也願意摸出一些小錢。
——梅也不例外。
用反過來的帽子接住梅的紙幣，哼歌的女藝人突然停了下來，她身上帶著股酒味，略有些迷離的笑著：「多謝喜歡，我的名字是瑟西。」
瑟西（sersi），很少見的名字，像是印度那邊的。
不知道為什麼，彼得·派克覺得瑟西靠過來的時候，他的蜘蛛感應蠢蠢欲動、要動不動、不上不下憋得很難受。
「嘿，小孩。」女藝人又開始彈她的琴，一邊撥弦，一邊說著無厘頭的話，「看在美金的份上，送你一句瑟西的忠告……」
「——當現實和虛幻重合、總有些折不進去的邊邊角角。」
「——幻境蒙蔽獨旅人的雙眼，而神明的靈魂會為你指引方向。」
酒館的大門又一次被客人推開，叮鈴哐啷，叮鈴哐啷。
黃昏轉沉，月亮和即將徹底消失的太陽處於同一片天。
仿佛只是一瞬間，夜的帷幔落下。
原本撥動著吉他的女藝人打了個響指，突然，像是影子一樣融進了夜色裡。
同她一起消失的，還有之前投下的紙幣。
……
「……嘿，我怎麼覺得剛剛聽了一首歌？」
「哐當」一聲，之前被推開的大門自動往後合上，原本坐在座位上的客人一個激靈，表情恍恍惚惚的說。
「店老闆怎麼不繼續放歌了？」
彼得·派克渾身緊繃，再三確定周圍已經沒有那個女藝人，才看向旁邊的同伴。
梅嬸看起來仿佛什麼都沒發現的樣子。
多米諾正在撓頭發，撓著撓著，突然從發頂摸出一張被爆炸頭頂住的十美金：「噫，又撿錢了？」
——不過是哪裡來的？
——管它呢。習慣了。
而蜜雪兒……蜜雪兒皺著眉，又一次看向彼得·派克，目光裡滿是「總覺得又是你」的懷疑。
唯一一個記得這整個過程的小蜘蛛：不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看qaq
好不容易等到吃完晚飯，三個小夥伴互相道別，蜜雪兒和多米諾非常默契的走在一起，即使不是一個方向也一塊兒回家。
不是很懂這些女生的友情的派克同學跟著梅嬸回家，一進房門，就蹭蹭蹭往房間裡竄。
「彼得你等會想吃啥水果嗎？」落後一步的梅嬸趕在他消失在樓梯之前喊。
「不不不不用了，我渴了會自己下來倒牛奶的晚安梅！！！」
然而嘴上說著晚安，一回到房門彼得就「唰」一下打開了偽裝成腕表的通訊器。
他呼喚自己的蜘蛛戰衣ai管家：「嘿海倫，幫我聯繫復仇者大廈。」
「晚上好，彼得。」一個優雅的女聲伴隨著蜘蛛標記投影響起，「正在為你轉接通訊……通訊接通。」
虛擬光屏在半空中閃出來，上頭出現了一個人影。
「斯斯斯斯塔克先生！我有事情要彙報！」
沒等螢幕清晰，小蜘蛛就迫不及待的嘚啵嘚。
等人影徹底顯現，溫和回應：「可惜我不是斯斯斯斯塔克先生，彼得。」的時候，小蜘蛛就結巴了。
「哎隊長……隊長你出任務回來了呀？」
其實史蒂夫消失長時間大家都默認他是去瓦坎達了，但說的時候一般不直接說——美國佬也會講究含蓄的。
「嗯，托尼在實驗室裡。」史蒂夫看著一臉心虛的小蟲，特別貼心，「不介意的話你也可以和我說……或者我把通話轉接給他？」
「不用！和你說也方便的隊長！是這樣……balabala……」
從今天為什麼兩人約飯變成四人行，到中途看見了什麼什麼新聞，再到遇到那個詭異的女藝人……彼得少年成功的把二十個字的報導衍生成了八百字考場小作文。
若是換成斯塔克早就乾脆俐落讓彼得「重點、重點、kid」了，史蒂夫倒是認認真真聽完，皺著眉頭提取重點，鄭重道：「我會讓賈維斯去查一查這位元瑟西，你的消息很有用，彼得，做得很好。」
賈維斯的聲音：「好的，cap。」
彼得·被偶像誇獎·派克先生的臉都激動到漲紅了。
然而下一秒，他就看見偶像的臉被另一張噩夢中常常出現的精緻面孔擠開。
「小蟲？你們說什麼呢。」
彼得：為什麼外星小姐姐又混到復仇者大廈了！
第58章 一點甜餅
優良大學生彼得·派克輾轉反側了一晚上。
他睡得不怎麼安穩, 但通訊另一頭的隊長嚴肅要求他晚上不准偷渡出去，原話是「小孩子還是長身體的時候」。
早就成年的小蜘蛛留下了被長輩寵愛的淚水。
他第二天起了個大早, 六點不到, 掛著濃濃的黑眼圈就出門了。
昨晚他對梅所說的理由是要去找內德玩，實際上自己蕩到了曼哈頓。
跨過布魯克林大橋, 就能遠遠望見他的目的地。
復仇者大廈像是一座永不倒塌的地標。
曾經經歷過奧創危機、天啟降世等大事件、多少次被炸得千瘡百孔但依然屹立不倒的「a」字大廈在不怎麼暖和的清晨第一縷陽光下閃閃發亮。
深秋近冬, 花壇草坪上都凝著一層薄霜。
復仇者大廈樓下的露天咖啡店倒是早早就開業了, 作為一家被炸了不知道多少次依然□□存活在此的老店，露天咖啡館的生意就沒清冷過一天（除了被迫重裝修的時候）。
偶爾店裡退出限量特供小甜品時, 很多人還不得不拜託黃牛代買。
比如浩克咆哮棒棒糖啦, 鋼鐵俠啵啵汽水啦，美國隊長大胸棉花糖（？）等等……
不過現在這個時間點實在是太早了, 擺桌椅的店員都在打哈欠。
彼得·派克背著小書包路過，眼神在新推出的「蜘蛛俠超級拉絲芝士三明治——每日限量供應」上溜了一圈。
原本已經跑過的身子繼續往前, 腦袋卻跟不上了。
看看價格……哇好貴……
比上次的「鷹眼小飛箭巧克力棒套組」還要貴……
有點開心。
……
彼得·派克已經不是五年前窮窮的彼得·派克了。
生意頭腦拔尖的小辣椒早在復仇者聯盟成立之後就確定下了復仇者周邊版權收費。
這幾年，光光超級英雄手辦玩具就給聯盟帶來了不小的收益，更不用說還有各種零食、衣服、黑寡婦/緋紅女巫聯名首飾化妝品、卡牌、浴巾、內褲（？）……之類的周邊。
雖然大部分版權費都被用於支付復仇者帶來的戰損，但分發到各個成員手上的分紅也是不少的。
雖然和大佬們比起來依舊窮困, 彼得起碼比沒有周邊可出的斯特蘭奇有錢：）
買個比正常三明治貴個四五翻的三明治還是買得起的。
十分鐘後, 捧著熱氣騰騰限量三明治的彼得·派克坐在了復仇者大廈頂層的沙發上。
時針才過六點一刻, 頂層空蕩蕩的沒有人, 賈維斯幫他開了電梯和門之後就沒有打攪他，只體貼的讓小笨手去廚房準備一份熱牛奶。
捧著三明治的小蜘蛛喜滋滋等奶來，差點沒忘記自己來大廈的目的, 覺得就連小笨手笨手笨腳的動靜都動聽起來。
↑一個多麼好哄的寶寶↑
等小笨手終於把牛奶端上來，彼得才虔誠的打開了包裝盒。
三明治是三層的，外皮烤的金黃酥脆，兩面都有用不知道什麼顏料印上去的q版蜘蛛俠頭像——圓鼓鼓的腦袋和佔據腦袋三分之二面積的白色眼睛。
中間夾了溏心煎蛋、翠綠的生菜、熱乎乎的火腿片和最重要的超級芝士！
芝士可能是摻了可實用色素，紅豔豔的，因為還熱著就一個勁往下淌，拉絲一級！
彼得沒急著吃，先拿出手機哢嚓哢嚓拍了好幾張照，才挑了一張角度最好看的加了濾鏡po到個人主頁。
因為時間太早，小夥伴們還沒起床，等了一會兒等不到「贊」的小蜘蛛怏怏的放下手機，一抬眼……
噫他限量蜘蛛俠三明治呢？
……
空氣中仿佛還殘餘著芝士的濃香。
並且那氣味越來越濃，越來越濃，像是芝士被扯開了一樣……
僵硬的小蜘蛛朝著香味傳來的地方猛一轉頭，正對上一雙滿是戲謔的猩紅眼睛。
穿著一身短款睡袍的派特裡夏·烏冬塔倚在廚房門邊，嘴裡叼著的正是那份三明治。
圓潤的q版蜘蛛俠頭罩被她咬掉一個缺口，森白的虎牙一扯，鮮紅的拉絲沾上微微伸出來的舌……
彼得猛地一聲「咕嚕」。
看、看著好痛！
他到底為什麼想不開會買這個貴貴的周邊qaq
一隻嘴毛還沾著三明治碎屑的藏狐掛在派特裡夏裸露的大白腿上，一邊嫌棄的舔舔嘴角，一邊打哈欠。
啊佛……人類的食物……有什麼好吃……
不過想想昨晚吃的宵夜，佛佛那張看透塵世的臉上緩緩露出個更加看透塵世的微笑。
感覺自己同時被一人一狐嘲諷的小蜘蛛：「那是我的qa……」q
派特裡夏又是「哢嚓」一口，這下是白色的燈泡眼。
小蜘蛛將還沒表現完的表情q咽了回去。
好在這時候，大門「叮」了一聲。
脖子上掛著條毛巾、套著條寬鬆運動褲和白色背心的美國隊長走了出來。
他看起來是剛剛運動完，渾身上下一看就暖烘烘熱乎乎的，皮膚上卻沒出一點汗，看起來手感特別好。
史蒂夫第一眼看見的自然是大咧咧露著胳膊腿兒的派特裡夏，皺眉：「這個天氣怎麼就穿這麼點？」
正在把最後一口三明治塞進嘴裡的派特裡夏「唔？」了一下，猩紅眼眸略微睜大。
——吃東西沒法回懟。
……
無論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後，姑娘總是又囂張，又狡黠。
她那張富有攻擊性的面孔令人過目不忘，整個人看著就像是一團鮮妍又熱烈的火。
——這會兒，總是嗶嗶啵啵竄動的火焰自個兒收了下來，收攏了肆意的小手小腳，圓墩墩抱膝坐著。
——還挺反差萌。
史蒂夫看愣了一下，才繼續：「……小心凍到。」
不過說完這句話的男人很快意識到外星人體質和正常人不一樣的。
他自己噎了自己，略帶刻意的轉移話題：「今天廚房有早餐？我以為托尼早就把冰箱清空了，還想早點去買來。」
說著就匆匆要往廚房走。
派特裡夏最後一口塞的有點大，臉頰還是鼓鼓的，話說不清楚，乾脆直接伸手把大長腿一邁就經過她的男人扯住——廚房沒吃的啊。
派特裡夏動作太突然，史蒂夫步子邁的又大，四倍力量的男人硬生生被她的大力拽了個踉蹌，差點壓到她身上。
——兩人中間就隔了只佛佛。
神力覺醒後的派特裡夏·烏冬塔體溫變得偏涼，胳膊和滑溜溜的睡袍衣料直接貼在美國隊長的胳膊上，將男人弄得整個人一僵。
想想看吧，自己摸到自己和自己摸另一個人的感覺是完完全全徹徹底底不一樣的。
派特裡夏的胳膊看著細白勻稱，實際上半神的軀體的防禦力比普通人強韌了不知道多少倍，真的碰到了之後……
卻又很柔軟。
史蒂夫不知道怎麼形容，就是感覺和普通女性仿佛用點力就可能戳破的皮膚不大一樣。
她像一朵微涼但厚重的雲。
……
這個想法一出，史蒂夫就感覺自己有些冒犯。
他藏在大鬍子和蜷發下的耳朵和臉頰齊齊紅了起來，好在不是特別明顯。
匆忙說了聲「抱歉」，就退了一步。
身體離開了，卻總覺得靈魂有某一部分沒隨著身子一起走，黏黏糊糊的留在原地，皮膚上還記憶著之前的觸感。
派特裡夏要比他自然得多，撞一下就撞一下，又不是沒被星際巨獸拍過，這點力道就是個毛毛雨——比較舒服的毛毛雨。
而且史蒂夫的肌肉可棒，鍛煉之後渾身熱乎乎，摸著手感好。
派特裡夏從不委屈自己，伸手又捏了捏，差點把三明治屑都蹭上去。
史蒂夫：「……咳。」
史蒂夫：「怎麼了？」
問的是為什麼拉住他。
派特裡夏往大廳沙發那邊揚了揚下巴，史蒂夫順著一轉頭，終於對上了完全被忽視的彼得·派克的茫然臉。
感覺看了好大一齣戲的小嘰居：我是誰我在哪裡？
當著還沒到能喝酒年紀的單身狗面前秀秀秀，你們的良心不會痛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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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復仇者們
派特裡夏並沒有白吃小蜘蛛的三（nao）明（dai）治。
嘴上逗歸逗, 逗完之後派特裡夏還是讓平時放養在周圍的氪星人去買了一堆早餐。
復仇者大廈裡住的超級英雄多，買來的沙拉培根小籠包之類的中式西式擺滿了一桌, 最關鍵的是, 還有足夠人手一份的「蜘蛛俠超級拉絲芝士三明治」。
再一次把自己捧到手心裡的小蜘蛛怎麼也下不去嘴，只能哭唧唧的放棄, 轉戰小籠包與皮蛋瘦肉粥, 讓美食治癒自己的靈魂。
食物的香氣過分強大, 其餘的復仇者就是這樣被陸陸續續勾起來的。
先是吃食大過天、曾經勇於與綠巨人搶鱷梨醬吃的鷹眼；
然後是早早起床但做了一整套護膚流程的精緻少女娜塔莎；
然後是同樣從健身房方向而不是自己房間出場的獵鷹山姆；
再是打著哈欠的緋紅女巫和已經褪掉了紫薯皮的幻視。
派特裡夏一邊將一隻燒麥往嘴裡塞，一邊若有所思的打量著那個沒有眉毛（？）也依然很帥氣的男人額心的心靈寶石。
最後壓軸出場的自然是斯塔克大佬。
他掛著濃濃的黑眼圈, 像是又熬了一整個夜一樣, 一進來就對派特裡夏說：
「我研究了幻視和心靈寶石的神經元連結，足足有超過兩兆的神經節點, 要徹底分離不是易事，起碼以目前的設備做不到這種精細程度。」
被提及的幻視表情微動, 陷入沉思。
他此刻看起來完全就是普通人類的模樣，穿著淺灰色修身的t恤和淺駝色長褲。
他站在被沒有被告知情況、此刻表情突然緊張起來的緋紅女巫身旁，微攬著她的肩膀，看起來像是一位沉默寡言但又貼心穩重的丈夫。
派特裡夏默默的打量著他, 心中一歎, 對看過來的托尼·斯塔克比了一個「打住」的手勢：「別看我, 我這邊的設備都是用於星際戰鬥的, 生物學一竅不通。」
……
「等等等等！」
不知道狀況的山姆出聲發問。
「有沒有人先講一下是什麼情況？」
「獵鷹」山姆·威爾遜是近五年內才加入的復仇者。
他是一位退役軍人，曾在58師空降救援部隊服役，使用的裝備是金屬翅膀, 同時也是美國隊長的堅定擁護者與友人。
在此之前，他和派特裡夏·烏冬塔之前完全沒有交集，今天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甚至他剛剛看見突然出現在大廈、身上還穿著睡袍好像昨晚在這裡住了一晚的姑娘還愣了一下。
——其實不止他是愣的，除了托尼和史蒂夫之外的其他人都不知道派特裡夏昨晚在這兒，只是大家都裝得很好，讓耿直的山姆以為只有自己在狀態外。
克林頓和娜塔莎都特別有范兒的端坐、抱胸、表情嚴肅仿佛知道什麼內幕，但其實都和山姆一樣豎著耳朵。
史蒂夫愣了愣看向托尼：「原來你昨晚沒說嗎？」
托尼吞了一大口黑咖啡，拯救自己熬夜不清醒的神經：「我一回來就進實驗室了。」
所以昨晚的情況是，一個忙著搞研究只讓賈維斯安排空房間、一個以為搞研究的那個主人會說所以就沒多嘴，結果就都沒說。
現在只好再把情況再說一遍。
從派特裡夏發現了收藏家的疑點，到據說有個叫滅霸的外星人企圖集齊無限寶石殺掉一半的宇宙；從目前無限寶石們的歸屬情況，到幻視腦門上這個該如何處理……
所有人都被這個發展搞得大腦宕機。
之前因為要上課而沒一起出任務、什麼情況都不知道、事實上最在狀況外的蜘蛛俠聽得一愣一愣的，差點連自己為什麼來這兒都忘記了。
好在他趕在忘記之前想起這兩件事好像有點說不上來的關聯，舉手發言，把自己昨晚遇到瑟西的狀況講述了一遍。
「當現實和虛幻重合、總有些折不進去的邊邊角角……幻境蒙蔽獨旅人的雙眼，而神明的靈魂會為你指引方向？」
派特裡夏摸摸下巴：「我怎麼覺得有點像是在說我？」
現實？靈魂？是指無限寶石？
「那個人叫什麼？瑟西？不不，我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思考無果，她決定暫時放棄。
「所以你們有什麼打算？」
……
有什麼打算？
氣氛一時凝滯，旺達回過神，略帶點警惕的看著派特裡夏。
眾所周知，緋紅女巫和巫妖之間唯一的交集就是五年前爭奪洛基權杖和宇宙魔方的時候。
那之後地球經歷了一系列大事件，旺達與復仇者和解甚至加入復仇者，但派特裡夏卻根本不在地球。
所以旺達對派特裡夏·烏冬塔的印象還停留在五年前，覺得這個外星女性不講道理又隨心所欲，此時此刻很有可能為了「貨」把她男朋友幹掉。
而派特裡夏對她的印象從時間線上來說雖然也停留在五年前，但感覺上卻只隔了個把月，眼睜睜看著對方從她不感興趣的中二小姑娘、「唰」的一下變成了顏好身材好氣質佳還能力吊炸天的美人……
「別這樣看著我，beauty~」
倚著沙發的派特裡夏連聲音都軟了下來，朝旺達笑。
「最近我沒生意要做，那塊石頭拿不拿得到手無所謂，離不離開地球也無所謂，所以幻視的問題不在我。」
金主收藏家很可能已經出事，雖然知道他肯定死不了，但無限寶石的買賣是徹底腰斬了。
旺達的表情有點猶豫，顯然還不是很敢相信——畢竟事情關係到幻視的生命。
派特裡夏只好真誠的補充：「而且按照掠奪者的規定，一般情況下，我是不能對未成年出手的。」
——誰能想到幻視只有三歲呢。
——這叫夏夏怎麼好意思下手。
姑娘一邊誠懇的想著，一邊伸手擼了一把小蜘蛛的頭毛。
旺達：「……」
幻視：「……」
突然不是最小的小蜘蛛：「噫。」
其他人竟無言以對。
……
率先打破沉默的人是獵鷹。
「我個人認為，無論滅霸這件事是真是假，我們都不大可能得到政府的幫助。」
在場這麼多位復仇者，山姆看待這件事的立場是最客觀的。
因為他完全不瞭解派特裡夏·烏冬塔，所以他看看一臉「你們自己決定吧」的派特裡夏，分辨不出她那句「拿不拿心靈寶石無所謂」是不是真心話。
因為他沒有親身參與五年前那場「洛基與氪星人入侵地球」的戰役，所以他對於宇宙勢力和力量沒有十分明確的認知，就算看過新聞報導，所知所猜的也比較虛。
他只是站在一個普通地球人的角度看待這個問題。
——要普通人去相信「巫妖」對無限寶石沒有企圖很難。
——要普通人去相信「可能第二天就有外星人把全宇宙一半人都殺光光啦！」……簡直是難上加難。
以上這一點，彼得·派克可以認同，但彼得不是很理解山姆的話。
他一臉疑惑：「……為什麼不能找政府？」
率先回應他的是身旁派特裡夏又一個搓狗頭，並伴著一聲嗤笑。
「為什麼不告訴政府？」她反問他，搖搖頭。
「第一種可能，他們相信了薩諾斯的野心。」
姑娘猩紅色的眼裡倒映著在座大部分人的身影，沒有笑意。
「然後他們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趕走我。」
「——因為無限寶石在我身上，我是最大的目標。」
彼得只愣了一下：「但幻視先生……」
「但幻視也是無限寶石的持有者之一。」旺達冷聲說。
派特裡夏接話：「尤其他並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人類——說準確點，他不是你們的定義中的、【人】。」
「所以接下去又有兩種可能。」
姑娘伸出食指，點了點唇：「第一，政府命令取下幻視頭上的心靈寶石，取不掉就毀掉。」
「第二，讓我帶走幻視——就像當初的小綠胖一樣——我們兩個打包滾蛋，留下美麗和諧新地球。」
說到最後，一聲輕笑。
山姆聽著聽著，湊到克林頓耳邊小小聲：「……不好意思，小綠胖是？」
克林頓虛虛的瞥了一眼娜塔莎，於是山姆脖子一縮，秒懂，乾巴巴笑了兩聲。
尬笑在空氣中回蕩，愈發顯得尷尬，山姆立馬閉上了嘴。
於是整個頂層又安靜下來。
……
「不會這樣的。」
派特裡夏只覺得一個熟悉的氣息從身後靠過來，腦袋頂傳來男人篤定的話語。
有一瞬間她以為他是在說「政府不會這樣做的」之類的老古板話，但很快男人的下一句駁回了派特裡夏的「以為」。
史蒂夫·羅傑斯用他貫來篤定的、值得信賴的聲音說：
「我們不會放棄幻視，也不會讓你獨自帶著寶石離開。」
「——我們不放棄任何一個同伴。」
第60章 勢力集結
「我們不放棄任何一個同伴。」
史蒂夫站在派特裡夏坐的沙發後頭, 所以她看不見他的表情。
但她可以清楚看見在她前面那一排或站或坐的復仇者們的神色。
山姆——這個美國隊長的堅定擁護者就不用說了。
彼得當然是偶像們說什麼都好好好，好好好。
緋紅女巫旺達握著幻視的手、微微仰頭, 看向美國隊長的目光無比信任, 成熟而美麗的面孔流露出一種孩子氣的依賴。
而另一邊，在派特裡夏印象中本該更傾向於政府立場的黑寡婦和鷹眼居然也沒有半點反駁的意思, 甚至, 隱隱像是與政府涇渭分明、立場相駁。
托尼, 托尼雖然沒有看史蒂夫，卻扭頭伸手拍了拍幻視的上臂——他露出的鬢角隱約有些白髮了, 雖然很少, 卻確實存在著——這個年歲增長卻依舊小孩脾氣的男人臉上帶有某種彆扭的安撫意味。
然而此刻的派特裡夏比托尼更彆扭。
她的耳朵因為「同伴」這個詞而癢乎乎的，同時也因為此刻撲面而來的變化感而深刻感受到——在場所有人是真真切切的經歷了跌宕起伏的五年。
五年, 這個成員身份、能力、性格都差異巨大的組合多了一張無形的網，他們的合作、經歷、情感、甚至可能的分裂……將所有人都網在了一塊兒。
派特裡夏只能從報導上、影像資料上、知道他們共同經歷了些什麼。
但很多時候, 旁觀者是無法真正體會到他們的過去的。
他們只有一個共同的名字，叫超級英雄。
……
「同伴」這個詞聽得派特裡夏耳根微熱。
她這個人，不自在的時候，一般就嘴賤, 特別喜歡說點什麼煞風景的話來壓一壓氣氛。
不過這一次, 那句「你們說的不放棄可代表不了其他人呀」在嘴邊饒了一圈, 最終還是被她自個兒壓下去了。
她不大習慣這種煽情的氣氛, 但要她自個兒把這氣氛破壞了，又好像更加不習慣。
所以她憋了又憋，想了又想, 揚著下巴給出另一個資訊：「你們還記不記得洛基？」
「當初他開啟宇宙魔方的時候，想召喚的可不是銀河護衛隊，而是齊塔瑞大軍。」
「齊塔瑞人是滅霸的附庸，這一點，在宇宙裡不是秘密。」
「他在地球上丟了心靈寶石和面子，說不定早就暗戳戳想要找回場子了，你們現在早點知道情況，之後也不至於蒙在骨子裡。」
這句話用大白話翻譯一下就是：你們之前就和滅霸結仇啦，所以你們幫我也不是白白在幫的，滅霸搞掉宇宙一半的人地球也逃不過去啊，所以你們也沒很虧……之類的。
說完之後，派特裡夏小臉兒面無表情的繃著，好像把情況劃分得清清楚楚，旁人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娜塔莎的目光倒是很透徹的在她臉上轉轉，把姑娘看得脊背發毛了，才悠悠然交疊雙腿，把眾人的注意力拉過來：
「派特裡夏說的有道理，消滅宇宙一半的人，我們當然也逃不了，這是關係到全種族的大事兒，是不是也要知會其他幾方看看？」
大家都知道，娜塔莎說的是其他超級英雄和變種人。
成立已久的x戰警和近幾年新成立的正義聯盟都值得信賴。
尤其正義聯盟的超人那邊，他可以直接飛往宇宙，然後打聽相關的消息。
有了超人幫忙背書，生性謹慎而排外的蝙蝠俠也不會對滅霸這件事發出太大質疑。
集結眾多的能力者，才能有更大的把握應對未來的危機。
……
沒有人提出反對意見。
於是事情暫時就這樣敲定了。
不過在這緊張的狀況中，還有一個難得的好消息，那就是史蒂夫表示他可以聯繫一下瓦坎達那邊，看看瓦坎達的科技能不能分離幻視和心靈寶石。
在史蒂夫轉身連接通訊期間，作為復仇者聯盟的另一位領導者，托尼分別開始聯繫正義聯盟和x戰警。
查理斯·賽維爾是一位睿智而溫和的領導者，傾聽過程中雖然有很多疑問但也沒有出言打斷托尼·斯塔克的敘述。
經歷過天啟事件的查理斯對於這種狀況的接受程度很高，短暫的沉思之後，他很快表情嚴肅鄭重的表示：
假如事情是真的，x戰警不會吝嗇於出人出力，不過他需要先去詢問一位元有可能打聽到情況的友人，再做決定。
友人是哪位？他沒說，托尼也沒問。
大家不是很清楚x教授私底下的交友情況，不過對方畢竟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心靈變種人，人脈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很廣。
掛斷通訊之後，托尼盯著通訊器看了半天，才一臉蛋疼的撥通了八百年不見得打一次的正義聯盟通訊號。
大家都見怪不怪了。
——自從鋼鐵俠知曉哥譚市的蝙蝠俠居然就是和他兩看兩相厭且撞人設的布魯斯·韋恩之後，幾乎每一次和正義聯盟的通訊都會變成大型互懟現場。
托尼一般是能把通訊任務丟給美國隊長就死命丟，如果必須要上場，一般都□□味十足。
在斯塔克一臉便秘等待接通的過程中，小蜘蛛還在消化派特裡夏之前對政府的嘲諷。
棕毛小青年一臉糾結又茫然的嘚啵嘚，連此刻自己嘮叨的物件是他一直耗子見了貓一樣在躲的派特裡夏都忘了：
「可是這真的是關係到一半人類的生命的事啊……政府他們真的會把你們趕走嗎？難道不應該集合力量抗爭嗎？抗爭起碼還有應對的機會，如果什麼都不做，豈不是只能眼睜睜看著身邊的親人朋友莫名其妙的消失？……」
說著說著，連一向飛揚的小斷眉都可憐巴巴的垂了下來。
派特裡夏一開始還有點耐心聽一聽，後來煩了，乾脆塞了個燒麥到他嘴裡，沒好氣道：「我騙你的，政府不會把我們趕走的。」
彼得含著燒麥：「……啊0.0？」
……
派特裡夏這句話自相矛盾。
連一旁的山姆等人都看了過來。
姑娘猩紅色的眼眸看起來很冷靜，分析語調也理智：「如果我是政府，在知道無限寶石有這樣的力量之後，才不會把我弄出地球，而可能想盡辦法將我留下。」
「畢竟，誰能保證……我不是滅霸？」
「而且，就像高天尊明明不合法但辦得風生水起的競技場一樣，有能夠走向宇宙的誘惑，他們就願意承擔可能的風險，利益和冒險程度一向都是呈正比的。」
「說不定，他們也想成為滅霸呢？」
一下「我是政府」，一下「把我弄出地球」，一下「我不是滅霸」，派特裡夏說的這段話實在是繞極了，彼得·派克瞬間發懵。
他理了一會兒，才找出邏輯，但很快被自己理出來的思緒驚了。
所以派特裡夏·烏冬塔的意思是，政府是怕她掌握力量會變成下一個滅霸？政府可能想要自己掌握無限寶石、研究並擁有足以毀滅半個宇宙的力量？
他想說「這也太異想天開了吧？！」，但話到嘴邊，竟然隱隱覺得居然不是沒有道理。
如果是五年前的彼得·派克，他大概還能傻白甜的直接否定。
但成為復仇者聯盟的一員後，幫助x戰警破壞過那些隱蔽的變種人實驗、看過那些明面上不允許但實際上被政府暗地授權的總總事例……
他居然自己都默認了這種可能性。
……
另一邊，正義聯盟的通訊被接通了。
讓鋼鐵俠松了口氣的是，今天負責在正義聯盟總部值班不是那只黑漆漆大蝙蝠，而是神奇女俠戴安娜。
那是一位身著金紅藍三色戰甲、作戰士打扮的完美女性——淺蜜膚色、黑棕色蜷發、渾身上下都充斥著完美的力量與美感。
她站在瞭望塔陰沉的背景下，整個人都熠熠生輝、看起來非常值得託付與信賴。
此處值得一提：正義聯盟總部是一座太空瞭望塔——那是一座位於地球上空22300公里的地球同步軌道衛星，由綠燈俠設計，幾乎監控著全球的異常情況。
這種控制欲極強的事情托尼·斯塔克也在做，所以雙方誰也別說誰，政府也根本管不下來。
瞭望塔一般由正義聯盟的成員輪流值班，「蝙蝠俠」布魯斯·韋恩、「超人」克拉克·肯特、「神奇女俠」戴安娜·普林斯、「閃電俠」巴里·艾倫、「海王」亞瑟·庫瑞、「鋼骨」維克多·斯通。
其中，戴安娜·普林斯是一位半神，身負眾神之王宙斯和亞馬遜女王希波呂忒的血統。
與復仇者聯盟的雷神與單打獨鬥的派特裡夏·烏冬塔不一樣，正義聯盟那邊的畫風屬於希臘神話，所以雙方雖然都是半神，卻不屬於一個神系。
托爾和派特裡夏是北歐神，戴安娜和海王是希臘神。
……這種複雜的關係地球人真心搞不懂。
搞不懂歸搞不懂，正事還是要說的，托尼看著神奇女俠那雙冷靜而溫和的眼睛，只覺得連狀況都能敘述得更流暢了。
等托尼將情況說完，那位元經歷過神戰與天啟星之戰的亞馬遜女戰士也難得的蹙起了眉頭。
暗金色的護額下，戴安娜眼神凝重：「事關重大，我已經報告聯盟，超人與綠燈俠都可以前往宇宙打探消息，在他們回來之後，我們應當進行一次會談。」
「x戰警也是這樣回復的。」鋼鐵俠點點頭，把事情敲定下來，「如果趕得及，那就定在兩天后？」
「可以。」
「保持聯繫。」
「保持聯繫。」
第61章 短短一章
密蘇里州, 中心城。
這個繁華的小城市素來欣欣向榮，當你走在街道上, 處處都有紅底黃色閃電搭配的圖示——人人都知道, 那代表著閃電俠。
閃電俠，他是中心城的標誌性英雄。
三歲小孩子都知道他的名號, 他們拿著他的周邊玩具, 能念出每一個和閃電俠作對的超級反派的名字。
比如寒冷隊長啦, 迴旋鏢隊長啦，金色滑翔者啦……什麼的。
哦, 不好意思, 其中迴旋鏢隊長好像跑到哥譚再就業去了，加入了個什麼「自殺小隊」, 和小丑女混在一起，已經被中心城反派隊伍除名。
其實中心城的反派大部分都配不上「超級反派」這個名號, 因為比起其他超級英雄那些命定宿敵——比如小丑之于蝙蝠俠，盧瑟之于超人……中心城的反派實在不大夠看。
幾乎每一次……劃重點，每一次……中心城的反派想搞事。
還沒抬起手呢，就被閃電俠用超級速度唰唰唰綁起來丟警車上了。
誰都不知道為什麼他們依然樂此不疲的越獄、然後被閃電俠輕輕鬆松抓, 然後又越獄……
總之, 一來二去, 有來有往, 中心城和員警就和閃電俠很熟了。
熟到什麼程度呢？
就好比此刻，中心城備受愛戴的閃電俠再一次捉住了想要搶銀行的寒冷隊長，把他團吧團吧丟到員警身旁並繳獲反派用的急凍槍……
友好合作的雙方還有心思停下來互相握個手, 然後討論一下今天的天氣和早餐，徒留罵罵咧咧的寒冷隊長縮在警車的鐵窗裡。
……
「噢，閃電俠！」
「你手上拿的是城西那一家滋滋咖啡館的奶昔嗎？」
胖乎乎的警官問。
「呼嚕……呼嚕……」
艾倫·巴里一邊用超級速度吸完手上的一整杯草莓奶昔，一邊飛快的點頭點頭：「對啊你也喝過嗎員警先生？」
雖然他把頭點成了一片紅色殘影，員警叔叔還是聽清楚了他說的話。
——大傢伙都已經習慣了閃電俠的快節奏了。
那個大鬍子大肚子的員警回復說：「那家不錯，不過城東有一家流動小鋪子的奶昔更棒，如果你下次想喝，可以去試試看那家，他們的生意可好了，不搶都買不到！不過反正你速度快，跑兩步就到了。」
然後他又詳細描述了一下小鋪子的外觀，怕他們可愛的超級英雄記不住，還弄了個簽罰單的小紙條下來，給他寫上。
巴里歡快的拍了拍他肩膀：「謝啦兄弟，下次我也幫你捎帶一杯！你喜歡什麼味的？」
員警頓時就很高興：「巧克力巧克力，香蕉香草的也不錯！」
閃電俠就給他比了個ok。
等他像一道金黃色的閃電一樣消失在原地，街道兩旁的行人還在朝他消失的方向招手呐喊：「謝謝你啦，閃電俠！」
中心城外城。
用五秒鐘跑離市中心的艾倫·巴里笑嘻嘻的咧著嘴。
神速力充盈在他周身，讓他免於劇烈的風力侵蝕，不過並沒有遮罩他面罩那對小翅膀上安裝的正義聯盟專用通訊器。
所以，當正聯召集的信號響起時，小閃第一時間就停住了。
蛇一樣蜿蜒的高速公路上，幾輛車刷刷刷開過去，裡頭還有坐在後駕駛座上的人打開窗戶朝他打招呼：「早上好啊閃電俠！」
然而這會兒巴里沒空一一回應了。
他很快調轉方向，往瞭望塔專用的傳送區跑去。
不知道聯盟發現了什麼大事，居然要求全員集合。
……
作為神速力的擁有者，小閃幾乎是最快到達的一個。
整個正義聯盟，能和閃電俠拼速度的就只有超人，不過超人因為忙著打擊某個難纏的罪犯所以慢了一步，讓小閃搶了頭名。
瞭望塔里，脫了小羽毛頭盔的艾倫·巴里笑眯眯的蹭到戴安娜身邊，軟綿綿發問：「什麼大事呀小姐姐？我今天有很好的守衛中心城哦，寒冷隊長又跑出來想搶銀行，被我三兩下就搞定啦！」
別看閃電俠日常嬉皮笑臉，其實他嬉皮笑臉也是很分場合的。
像剛剛進來時看見神奇女俠雖然嚴肅但沒有太焦躁的表情，巴里就知道這事雖然嚴重但也沒有嚴重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他就按照自己的習慣先插科打諢緩和一下氣氛。
果然，一見到聯盟團寵小閃，聽見他嘚啵嘚嘚啵嘚，戴安娜的表情也緩和了幾分。
不過她沒有直接告訴他發生了什麼事，只說等大夥都到了再一起商量。
這個神神秘秘的態度搞得巴里撓心撓肺，特別捉急。
過了一會兒，打擊完犯罪的超人來了。
又過了一會兒，蝙蝠俠也沉默著出現——他其實是剛剛從韋恩集團的晨會上溜出來，把工作都丟給了下屬，為花花公子的不靠譜名聲再添一筆談資。
再隨後是鋼骨。
綠燈俠因為是從宇宙的綠燈軍團駐地那邊過來，所以要慢一些。
而海王就更慢了——作為亞特蘭蒂斯的王，他有許多的公務要處理，況且從海洋跑到陸地再跑來太空，並不是一件多方便的事情。
因為神奇女俠在通訊裡重點提出要綠燈俠和超人在場，大家都把事件的重要程度放到了最高級別——和「蝙蝠俠大戰超人」的嚴重性相當。
然而，等戴安娜將鋼鐵俠的話轉述完之後，正義聯盟的大家覺得，他們可能還是低估了嚴重性。
一隻紫薯，想毀掉半個宇宙？excuse me？？？
這件事大概是「蝙蝠俠搶了超人女朋友超人搶了蝙蝠俠他媽」級別的：）
派綠燈俠和超人去宇宙打探消息是肯定的，但懷疑一切包括懷疑自己的正義聯盟領導人很快懷疑論上身，質疑問題來源。
蝙蝠俠用他的喉癌嗓音沉沉發問：「她身上有幾顆無限寶石？」
她=派特裡夏·烏冬塔。
這確實是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鋼鐵俠那邊好像也不完全清楚。
就目前大家所掌握的資訊看，派特裡夏·烏冬塔五年前奪走了洛基權杖與宇宙魔方，按理說是從地球帶走了兩顆無限寶石。
但如今心靈寶石在幻視額頭上。
——誰也不知道心靈寶石當初是怎麼流回地球的，也不見派特裡夏·烏冬塔中途回來過，好像它就是很莫名其妙的冒出來，然後造就了幻視。
根據鋼骨入侵政府機密後查到的情報看，其實地球上還出現過第三顆無限寶石，據說是紅色的、似乎本身不是寶石狀態，反而像一團霧氣，曾經附身雷神的女朋友簡·福斯特。
不過那一顆好像被雷神帶去仙宮了，雷神女朋友……啊不是……甩了雷神的前女友如今好端端的做研究好不瀟灑，估計已經成功分離、被那邊妥善保存。
至於其他的無限寶石……
誰也不知道這五年來派特裡夏究竟收集了多少顆。
誰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搶了。
遙遠的聖殿，舉著個簸箕在給自個房間大掃除的奇異博士打了個噴嚏。
他一邊懷疑是不是有人在念叨他，一邊接到了好友查理斯的視頻通話邀請。
「歪？」
第62章 不接電話
一入眼, 就是一顆鋥光瓦亮的秀氣腦門兒。
這世界上能把光頭這個髮型駕馭得這樣清新脫俗的人，除了已經故去的古一大師, 斯特蘭奇也就見過查理斯一個。
視頻另一端, x教授微微斂著那雙矢車菊藍色的眼睛，像是陷在某種思緒裡, 他身後是紅磚牆的壁爐, 旁邊掛著一幅古老而微微發黃的畫作, 再旁邊，是高高壘砌的、像是牆一樣的書籍。
整個畫面非常像一幅畫中套畫的藝術品。
兩個人相交已久, 彼此之間也不客套, 原本斯特蘭奇都做好自個這灰頭土臉的樣子要被查理斯笑話的準備了，結果對方直接切入正題, 問他知不知道滅霸的事情。
怕沾灰而被掛在一旁無聊得要死的魔浮斗篷：幾道呀︿(￣︶￣)︿
斯特蘭奇把作怪的斗篷擼回原位，再轉頭, 得到答案的老朋友一張臉憂鬱得像朵凋謝的花。
「哎……」查理斯惆悵的拍拍輪椅，「天啟走了，滅霸又來了。」
奇異博士摸摸小鬍子寬慰他：「起碼這一次，我們有更多的人一起對抗。」
「你說的對, 史蒂芬。」查理斯笑了笑。
「但天啟只是想統治地球, 滅霸要搞的是全宇宙, 當初一顆宇宙魔方就帶來了氪星人, 現在六顆……說起來你阿戈摩托之眼呢？」
奇異博士頓時語氣惆悵：「早就被她搶走了。」臉上卻沒什麼惆悵的意思。
視頻另一端的輪椅上，x教授眸光微頓。
因為用的是「her」而不是「he」，查理斯也沒誤會什麼。
他的指尖在輪椅手柄上摩挲了一會兒, 問：「如果，我是說如果，到了必須交戰的那天，戰勢不好，你或者派特裡夏能用阿戈摩托之眼回到過去嗎？就像我們和羅根當初做的那樣。」
查理斯的意思很明顯——這會是大家的保障與後路，就像之前金剛狼羅根帶領x戰警逆轉未來。
但斯特蘭奇卻出乎意料的搖搖頭。
「以五年前為界限，無論是我還是她，都沒有辦法跨越那個時間節點。」
「我們能夠操控的時間……」
「只有現在。」
……
「哇哇哇，有這個時候三明治都吃不完了！」
幽綠色的光圈像是旋轉的符文一樣套在一籠已經空蕩蕩的小籠包蒸籠上，隨著派特裡夏的手指一起逆時針旋轉，熱氣回籠，晶瑩剔透的包子皮攏著一汪汁水，一隻接一隻窩回紗布上。
小蜘蛛倒掛在天花板上，一臉「臥槽」的看派特裡夏展示時間寶石，差點連蛛絲都沒拉住，掉到蒸籠裡。
鷹眼恨鐵不成鋼：「有這個你還拿來吃三明治？暴殄天物！」
「肥啾吹」旺達在一旁非常贊許的跟著點頭，正想接話，說用來還原畫完扁扁的錢包多好哇，就聽見她日常吹的物件下一句又冒了出來：「你難道不會用來搞貴一點的鱷梨醬的嗎？！」
旺達：「……」嗯好吧，還是很有志氣的。
史蒂夫若有所思：「能不能用它回到滅霸取得現實寶石之前？」
既然滅霸取得現實寶石是個隱患，那如果他們在滅霸得手之前攔住他……
「恐怕不行。」
派特裡夏收回時間寶石，握著它想了想道。
「我不可能在被改變過的時間裡改變時間。」
因為她從「現在」前往「五年前」時收藏家還是收藏家本人，從「五年前」回到現在時，收藏家就已經不是收藏家了。
所以滅霸奪取現實寶石的時間點，是在「五年前」與「現在」之間，而派特裡夏是直接跨越了那五年的，不可能再把時間修改一次，這也是時間迴圈裡的一個悖論。
又不是檔覆蓋，可以創建資料夾12345……
聽完派特裡夏的解釋，原本被史蒂夫的提議勾起些微希望的眾人倒也沒很失望。
——他們早已習慣於做好最艱難的準備，無論前方面臨的敵人是誰。
不過……
「既然高天尊也知情，他為什麼還在辦那個至尊競技場？」
滅霸都要來了，他還有心思玩樂？
還是說，另有所圖？
……
娜塔莎伸手打開電視，隨意切換了個節目，就找到了至尊競技場的轉播。
從死侍帶起的小高.潮開始，高天尊的遊戲越做越大，競技場內的配色也越來越誇張，大有往奧運會發展的趨勢。
期間，高天尊與各國各勢力領導人的友好會面照片以及通稿不要錢一樣流出來，搞得大家都以為這遊戲非常正規非常不做作。
然而實際上，這些塑膠花友情完全是靠高天尊時不時從指頭縫裡漏出來的外星科技維持起來的。
今天某x小國總理會見高天尊，很可能是因為前一晚高天尊給他們國家送了張某鐳射粒子炮的圖紙；明天原本義正言辭批判過至尊競技場的xx國國防部大使態度大轉彎、會見高天尊，也可能是前兩天他們國家的防火牆被轟了個底朝天。
難道沒有人想把高天尊拉下馬嗎？
有，當然有！
暗殺都不知道過了多少批，物理傷害全抗的薩卡星主人連根頭髮都沒多掉一根。
在絕對的力量下，哪有誰會和你講和平與公平？
就算暗地裡恨得牙癢癢，明面上還要和他稱兄道弟，就怕新核武的圖紙落入了別國。
——官方天天彩虹屁，比那群只會土撥鼠尖叫的競技粉高端到不知道哪裡去。
就好比現在，看著新聞上對超級健身教練大戰拳擊手這個詭異組合尖叫、還能抽空念出一大段一聽就很官方的演講詞的男記者，饒是娜塔莎也一時無言以對。
「啊！啊！是的這位是伯明罕拳擊館最出名的拳擊手！這是一場足夠公平而富有感官刺激的對決，我們可以看到……嗄！！！！」
……
「嗄！！！！」
介紹到一半，男記者最後居然真的像土撥鼠一樣尖叫起來，音調慘絕人寰。
大廳裡或坐或立的復仇者們都下意識看過去，超大螢幕的電視頻道上，一抹基佬紫鋥光瓦亮的佔據全部鏡頭。
「嗄！！！！！！！！」
這次的土撥鼠尖叫不屬於男記者了。
叫聲此起彼伏，來自看臺上神情各異的觀眾朋友。
仿佛整個畫面被按下了暫停鍵，一個戴著醜不拉幾金屬頭盔、身披騷紫色不規則披風的硬朗男人從至尊競技場沒有遮掩物的屋頂懸浮而下。
他非常英俊——雖然這麼說有點不合時宜，但那鋥光瓦亮的頭盔確實沒有遮掩他的英俊，每一根抬頭紋，每一撇法令紋，都寫滿了「帥氣」。
來人雙手平伸，五指仿佛有著某種無形之力一樣，輕輕、輕輕的那麼……一揮。
播放鍵重啟，競技場所有大門「嘭」的一下關上，全場超過萬噸的金屬齊齊顫動，帶起一場人為的地動山搖。
轟，轟，轟！
「萬磁王」。
幾乎不用思考，所有地球人的腦子裡都飄過了這個名字。
——萬磁王。
——埃裡克·蘭謝爾。
——激進派變種人首領。
以及……
「哦~就是他~」
「是那普羅米修士盜的火種！」
「是夏夏大寶貝扣下的糖！」
「我要帶他去宇宙遨遊，去造一個新的薩卡！」
「哦~告訴我！他！是！誰！」
高臺之上，孤孤單單等侍女給他喂提子、已經看沒營養打鬥看得很無聊快入土的高天尊拔地而起，搓搓小手，神情癡迷。
就像地星撞海星，就像飛機撞綠胖！
在來到地球的第x天裡，薩卡星的主人終於找到了屬於他的真愛冠軍。
然而「真愛冠軍」在眾目睽睽之下露出了一個鯊魚笑。
「查理斯……」
對著鏡頭，高傲的萬磁王揚起了他的下巴。
「你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高天尊：「……」
？？？
所有人：「……」
？？？
第63章 真假教授
#發生了什麼發生了什麼發生了什麼#
#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特麼在哪裡#
#這人誰這人誰怕不是個假的廢鐵王#
一瞬間, 所有人腦內的彈幕都刷到了巔峰。
卡機、重啟、刷新、再卡機、再重啟……
無數個記者在腦內進行了一場全新的小論文辯論：《論萬磁王腦筋搭牢或者失憶導致萬年死敵從相愛相殺轉向相親相愛的可能性》。
來，讓我們看看論點。
廢鐵王是誰？
——說要初一把你搞死就絕對不會拖到十五的激進派邪惡領袖, 曾經打上過白宮並將整個地球的地都重新犁過一遍的真·男人。
x教授是誰？
——悲天憫人花容月貌純白心腸堪稱變種人之光的溫和派領袖, 據說他一笑你就腿軟他再笑你就跪地唱起哈利路亞分分鐘恨不得為變種人爭取平權的真·聖父。
這兩人，要放在一起, 那就是秒秒鐘的黑白分立、水火不容、你戴個頭盔防止我腦你, 我見到你就一簇眉頭滿心愁緒, 地星海星不是一顆星。
哪裡有「查理斯，你為什麼不接我電話……」的道理？？？
……
至尊競技場, 場面一時間寂靜得有些可怕。
沒有一個人回應, 淡然面對萬千鏡頭的萬磁王嘴角一撇，可疑的垂下幾度, 喉嚨裡發出一聲不滿的低哼。
一瞬間，所有人都驚醒過來, 鬧哄哄的竊竊私語擋都擋不住。
不系他們不怕被廢鐵王捅成篩子撒，系廢鐵王自己人設崩了大家都看見了撒……
老天爺牟眼看啦，萬年死敵都走上搞基的節奏啦，死一死也值得這人間戲一場撒……
高臺之上, 抒情抒到一半硬生生被正主懟回嗓子眼裡的高天尊扶著自己的老腰爬起來。
他扭頭朝自個新招的地球侍女看去, 非常有求知欲的問：「查理斯是誰？」
侍女的表情還懵著, 聞言只下意識回了句：「x教授哇。」
——自從天啟事件之後, 隱匿于人群的變種人群體徹底走進普通人的視野，x教授的真名也不再是一個被政府捂著不希望群眾多關注的秘密。
但x教授和萬磁王的真實關係……恐怕連政府那邊都不知道。
事實上，政府諸君也震驚了。
他們一直做著變種人內部不合所以有痛腳可抓的美夢, 此刻簡直恍恍惚惚，只想唱一曲人間不值得。
他們也很想瘋狂揉搓萬磁王的頭盔問一句：既然你們倆裝了這麼久的「我們不熟」，為什麼不裝得徹底一點，突然掀開面紗，就在全世界面前。
猝不及防，單身狗糧。
……
「《死敵終成眷侶，論蝙蝠俠與小丑和解的可能性》、《震驚，沒想到他們是這樣的變種人！》、《今日我們都是萬磁王和x教授手下的吃瓜群眾，不服點進→》……」
西徹斯特，賽維爾天賦青少年學院外，一處隱蔽的小樓閣樓上。
魔形女瑞雯一邊刷著新聞頭條，一邊忍不住一條條念出來給通訊頻道另一端聽。
公共頻道裡，白皇后艾瑪、火人約翰、阿撒佐惡魔……皆是強自按捺、噗噗噗憋笑。
曼哈頓，競技場上空，懸浮著的萬磁王額角青筋直冒：「笑笑笑笑什麼笑，接下去一個月晚餐自己解決！」
火人約翰一個沒忍小聲嗶嗶：「說得好像兄弟會平時包三餐一樣……」
他們兄弟會窮啊……
尤其是中途入會、曾經體會過x戰警被x教授包養跟著住城堡的財大氣粗的火人，更是深切意識到，他們兄弟會真的死窮死窮的。
——裝備自己搞，武器自己造，錢財全靠老大收廢鐵。
真的窮得觸目驚心、普天同慶。
埃裡克危險的「嗯？」剛傳來，火人就很正直的假裝自己什麼都沒說過、轉移話題：「老大，你這樣做真的有用嗎？瑞雯在我們這邊呢，賽維爾教授怎麼可能是假的。」
假如此刻有人聽見他們的對話，必然會被火人話中透露出的資訊搞得腦袋發懵。
賽維爾教授是假的？
要說美國總統是假的都比這個靠譜。
要是有人能在x學院裡把史上最強大的心靈變種人給換了，那這世間就沒有誰的身份是安全的了！
所以，即便是兄弟會內部的核心成員，也都覺得這是自家老大在發神經。
反正老大發神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們也無所謂要不要跟著搞事——出面的又不是他們，丟臉也不是丟的他們的臉。
眾多成員中，唯有從小就跟在查理斯身邊的瑞雯重視了埃裡克的懷疑，雖然她也不覺得查理斯會是「假的」，但出於對曾經的兄長的關心，她還是盡職盡責的監視著x學院。
修剪齊整的草坪、在陽光下富有文化氣息的賽維爾古堡、古堡外攀著牆體的翠色爬山虎、透過走廊彩繪玻璃窗看見的來來往往的變種人學生們……
有一間教室在授課，暴風女奧蘿洛一手舉著書本，一手輕輕把掛下來的白色劉海兒撈到耳朵後面，期間還有心思注意到開小差的冰人鮑比，繳獲他做給小淘氣的冰玫瑰……
一切都很正常，非常正常。
就是賽維爾天賦青少年學院應有的模樣。
……能有什麼問題？
……
瑞雯忍不住開始懷疑選擇相信埃裡克的自己是不是也犯了蛇精病。
仔細想想看吧，埃裡克·蘭謝爾的懷疑其實毫無邏輯：
一個自稱「瑟西（sersi）」的流浪女藝人莫名其妙的出現在兄弟會的領地，莫名其妙的彈唱著吉他，給出一段莫名其妙的忠告。
「看在食物的份上，馬克思·艾森哈特，我送你一句瑟西的忠告……」
——幾乎沒有人知道，「馬克思·艾森哈特」是萬磁王的原名。
「你看見的友人，不是你以為的友人，你看見的世界，是真的假的現實又不現實的世界。」
「取捨擺在餐桌上，真相擺在心眼底。」
……什麼幾把玩意兒？！
瑞雯幾乎想要罵出修身養性好兩年沒有說過的髒話。
但那個黑髮齊劉海看著像是吉普賽血統的女人打個響指，之後就消失了，連擁有空間瞬移能力的阿撒佐惡魔都追不上。
一開始，萬磁王也是不屑的。
但他在多次試圖與x教授聯絡卻聯絡不上、指使同樣擁有心靈能力的白皇后去聯絡都聯絡不上對方、觀察x學院卻沒發現什麼不對勁後，終於起了疑心。
變種人的能力是具有唯一性的，既然有了魔形女，一般情況下不會再有第二個相同能力的變種人，他排除了許多可能性，最終將懷疑點放在了「幻覺」。
如何界定一個大的幻境？把它周圍更大的環境改變，找到真正不對勁的物件。
……於是就有了至尊競技場全球直播的那一幕。
雖然效果，有點羞恥。
……
「哢嚓，哢嚓，哢嚓哢嚓！」
快門聲突然轉了一個方向。
原來是鋼鐵俠穿著反萬磁王裝甲飛到了至尊競技場。
半空中，復仇者聯盟的領袖與兄弟會的領袖兩項對望，前者語氣於散漫中帶著點警惕：「你們兄弟會是吃飽了撐的？要聯繫x教授打個電話不就結了？」
頓了頓，像是想到某個可能性，斯塔克換了個特別欠扁的語氣：「喔……我看你是被拉黑了吧？像我就不久前才和查理斯視頻過，嘖嘖嘖。」
曾經參加過天啟之戰的托尼·斯塔克當然很清楚兄弟會與x戰警的關係並不像表面上那樣水火不容，但這並不妨礙他抓住機會懟一懟這個日天日地、鼻子長在腦袋頂的埃裡克·蘭謝爾。
出乎意料，永遠老子最叼的萬磁王並沒有回懟，反而緊皺著眉頭：「你和查理斯聯繫了？什麼時候？」
沒等鋼鐵俠回話，兄弟會公屏裡先傳來了魔形女微微變調的嗓音：「埃裡克，x學院有問題！」
悄咪咪派賈維斯入侵了兄弟會通訊頻道的托尼：「……啥？」
「你的猜測可能是對的，查理斯……他可能不是查理斯。」
托尼：「…………啥？」
第64章 靈魂控制
兄弟會判斷賽維爾天賦青少年學院有沒有問題的方式簡單粗暴。
鑒於他們家老大如此掉節操的奉獻精神, 他們在探查學院時自然不會繞過萬磁王提供的幫助……
由於學院內的網路經過研究員漢克的技術強化，有特殊的遮罩系統, 要入侵非常困難。
於是, 探測的任務被交給了一位變種能力是視力特殊強化的「包打聽」。
包打聽選擇的方式也非常簡單粗暴，他別的啥也不看, 專門去看學院角角落落裡的各種有電視或者手機直播的地方。
這一看, 就看出了問題來。
一片歲月靜好, 再怎麼熱衷於搞噱頭的新聞網頁在那些學生的手機頁面上也沒有提到過哪怕一丁點「萬磁王」的消息。
就算假設x學院專門遮罩了關於「埃裡克·蘭謝爾」的消息好了吧，也依然有問題。
——因為x學院內一切消息都還停留在一天前, 就算他們行為正常、該吃吃喝喝該睡睡該玩鬧玩鬧該上課上課, 也顯露了不對勁。
包打聽把情況報告給了紅魔鬼，紅魔鬼一聽, 乾脆就試著要瞬移進去，結果仿佛被一個什麼屏障攔著, 硬生生被隔絕在了x學院外頭。
這才有了瑞雯報告萬磁王的一幕。
……
復仇者與兄弟會領袖百年難得一見的會面，是在其他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進行的。
地點當然沒有選在復仇者大廈——那樣明顯得像個靶子——鋼鐵俠和萬磁王在至尊競技場上空仿佛談不攏一樣分道揚鑣。
明面上兩個人各走一邊，實際上萬磁王在接到復仇者的傳訊後、冷哼一聲隻身去了復仇者一個安全屋。
而托尼則回了復仇者大廈，隨後選擇幾人借由派特裡夏的空間寶石, 傳送過去, 留另外的人員在大廈應付可能的來自政府方面的詢問。
被傳送人員有：美國隊長、娜塔莎、派特裡夏和旺達。
前兩者代表復仇者前來交涉, 派特裡夏懷疑是滅霸在搞鬼於是跟來。
而旺達, 她此刻的立場不是復仇者，而是直接關聯本次事件的親屬——她是萬磁王的女兒、x戰警中快銀的妹妹。
所以在看見與復仇者站在一邊的緋紅女巫時，埃裡克的眼裡寫滿了不爽。
他的兩個孩子, 一個加入了復仇者聯盟，一個加入了x戰警，沒有一個跑來兄弟會與他這個老爹肩並肩共上天。
雖說他自己前十幾年根本不知道自己有這一對雙胞胎兒女，但眼睜睜看著自家孩子不在自家的地盤下，還是很糟心的。
尤其現在，呆在x學院裡的皮特羅也不知是否遭遇了危險。
如果不是顧忌可能被暗處敵人制約的查理斯和皮特羅，老萬早就把那個假冒偽劣x學院掀了底朝天了。
……
在派特裡夏看來，x學院此刻的情況和收藏家之前的情況很像。
但滅霸的事情要不要告知兄弟會……這一點並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全憑復仇者做主。
小小一個地球，丁點大的地方，勢力分佈卻搞得好像一整個星域一樣複雜，派特裡夏對地球瞭解不深，自然不想說錯點什麼節外生枝。
就連旺達，在史蒂夫略微含糊的透露出「之前我們也遇到過相似情況，出手的可能是掌握無限寶石的某個人」、但沒有詳細介紹滅霸這個可能源頭及其野心的時候，也只是略愣了愣，沒有對她親爹多說什麼。
於是萬磁王的哼聲更明顯了。
他自然看出復仇者包括他親閨女有所隱瞞，但也不是很想探尋「背後的故事」，只乾脆俐落的切入重點：「既然你們遇到過，之前是怎麼解決的？」
情況不明，多拖一段時間，x學院的眾人就可能多一分危險。
但復仇者們包括派特裡夏還真不知道之前是怎麼解決的……
因為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虛無知地怎麼樣了。
派特裡夏只通過高天尊的態度知道收藏家沒事，所以就並沒有回虛無知地——那兒估計已經成了現實寶石創造的幻境，去了反而危險。
現實寶石的力量是怎麼樣的呢？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顆寶石可能是無限寶石中最強大又最複雜的。
——就好比其他寶石都是寶石的狀態，唯有當初被稱作「乙太粒子」的現實寶石是一片紅霧。
有了這顆寶石，一切科學守則和自然規律在它面前都毫無意義。
……因為它可以任意修改它們。
一座高山，可以變成一堆輕飄飄的肥皂泡泡；
一個美人，可以突然化作一灘腥臭的酸液……
也許它唯一的弱點就是「一切幻象都源自於使用者的想像」，它所變出的「現實」，是使用者心中想要展現的「現實」。
除非薩諾斯把整個地球都用現實寶石改了，才能避免被狀況之外的人發現違和感。
……
等埃裡克聽完這一段解釋，他的表情未變，卻突兀的猛一下出手。
娜塔莎和史蒂夫瞬間戒備，旺達很快擋在他們面前，手心湧出猩紅的能量。
然而萬磁王的攻擊並不是沖著他們三個，整個安全屋都在搖晃，鋼筋結構的牆體內部以及零零散散的金屬物件悉數顫動。
他突然冷笑：「無限寶石……這裡不就有一個現成的嗎？」
淩冽的破空聲炸響，派特裡夏眉峰微動，操控空間寶石在周身隔出一道屏障，將四面八方朝她刺來的鋼筋水管等等尖銳物件傳送到其他地方。
萬磁王攻擊一次未成，也不停頓，變種力量立馬轉換了使用物件。
派特裡夏只覺得雙腿和腰際傳來不同方向的力道，不論是長靴上的金屬搭扣，還是衣服的紐扣乃至腰際的亞卡箭，全都失去了控制，要把她四肢往外拖，被她硬生生抗住。
哨箭的箭頭連翻抖動，一會兒偏向派特裡夏的面孔，一會兒刺向埃裡克·蘭謝爾，仿佛在進行激烈的自我博弈。
派特裡夏一邊腳下用力站定、雙目含著猩紅的光，一邊從嘴裡飆出一聲尖銳至極的哨音。
原本正在抵抗萬磁王控制的亞卡箭渾身一抖，突然一個猛力、直直竄出她腰際。
猩紅光芒一瞬間亮到刺眼，雖然箭尖仍在不斷顫抖，大方向卻毫不妥協的指向萬磁王。
埃裡克「咦」了一聲，原本操控周遭金屬物的能量悉數回籠，看起來像是要與不聽他控制的亞卡箭死磕。
箭尖抖動著硬是竄到了男人的面前，在半空中發出尖銳爆鳴，一寸一寸、雖緩慢卻毫不退卻——竟然隱隱壓制了萬磁王的控制，壓制了金屬被控的本能。
埃裡克表情微變，另一隻手伸手就要去奪，眼角卻閃過一道橙黃光束。
雙眼猛地失焦。
……
「嗖！」
亞卡箭洩憤一般穿透了萬磁王方才企圖操縱它的左手，留下一個黑黢黢的血洞。
它看起來有些不甘，但也明白眼前的敵人已經被主人奪去了意識——那醜不拉幾的頭盔有個破用！
旺達皺著眉頭，下意識上前一步。
派特裡夏此刻的模樣讓人心生警惕。
她明明在笑，但面頰上那道豔色的倒三角型珠光油彩顯出些冷冰冰的色澤，尖銳的像一柄匕首紋身，讓她整張臉看起來冒著些寒意。
橙黃色的光芒從她手心延成一條細線，像是玩偶師手裡的線一樣，直直連接著埃裡克·蘭謝爾的眉心。
原本可以隔絕史上最強大心靈變種人的頭盔並沒有什麼效用。
派特裡夏唇角掛著笑，神色像是戲耍貓兒一般，毫不留情的在對方靈魂裡翻攪。
——靈魂寶石不是心靈寶石，沒有窺探對方意念的能力。
——但這並不妨礙派特裡夏讓他先吃點苦頭，再親口說出她想知道的東西。
埃裡克猙獰著臉，露出一個像是鯊魚笑一樣的痛苦表情。
旺達左右一看，口中低斥一聲，混沌魔法就朝著派特裡夏甩去。
後者輕飄飄側身避開，不大的空間裡雙方接連交手，連接著埃裡克的橙黃色光束卻未斷開。
眼看動靜越來越大，史蒂夫趕緊上前，一手壓住了旺達想要繼續出招的手，用盾牌壓住一波沖出的混沌魔法，一邊沖著另一邊喚：「派特裡夏，別下重手！」
後者挑挑眉沒說話，萬磁王卻說話了。
……
□□控的萬磁王特別好說話。
從莫名其妙出現的瑟西，到兄弟會的處理方式，甚至連萬磁王自個對查理斯的小論文字數關心……都絮絮叨叨說了個遍。
派特裡夏從聽到「瑟西」自個名字時表情就變成了若有所思。
這個曾經出現在蜘蛛俠面前給出莫名其妙的預言，又在萬磁王面前點出x學院有問題這件事的流□□.藝人，究竟是個什麼身份？
第65章 .老而成精
等橙黃色的光暈褪去、藍灰色再度鍍上萬磁王的眼睛, 派特裡夏已經得到了她想要的資訊。
緋紅女巫安靜下來，皺眉打量著自己的親爹, 心中也在思考對方接到的「瑟西的忠告」, 不自覺的將那個忠告與蜘蛛俠收到的「預言」相比較。
至於萬磁王？
萬磁王已經快炸了。
——他並沒有□□控那段短暫時間的記憶，但這並不妨礙他意識到自己被控制過。
不同於查理斯讓被控制者恍恍惚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恢復行動力之後繼續幹自己之前正在幹的事, 派特裡夏的控制非常惡劣。
她的惡趣味讓埃裡克在脫離控制後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在胸前扭成很難解開的雙扣蘭花指, 整個人明明白白被寫著「你被控制了傻逼」。
萬磁王很憤怒, 萬磁王很冷酷。
萬磁王憤怒著冷酷著，表情變得譏諷：「五年前曇花一現的巫妖……這就是你的能力？」
「空間, 心靈控制……我猜你掌握的無限寶石並不止這一枚。」
「x學院也好, 所謂的至尊競技場也好，一件一件, 哪一件不和你有關？」
「——難道你們要拱手把她推成第二個超人？」
這一句話，他是對著美國隊長和黑寡婦說的。
「將這世界關在透明玻璃瓶裡。」
「我們成為這些外星人觀摩的螞蟻和螢火蟲？」
「你們任由她掌控刀劍, 並將更多的利刃親手遞到她手中。」
「到那時，無人可敵。」
……
埃裡克·蘭謝爾是一位天生的領導人。
他有一個非常天賦的技能，即，他能將說出的每一句話都變成戰前演說。
語音、語調、重讀與停頓……都帶有蠱惑人心的說服力。
不論是從前召集被壓迫的變種人、挑起激進變種人聯合對抗人類的鬥爭的時候, 還是在大肆批判x教授「總有願意推動和平的高尚人類」的主張的時候, 埃裡克都能把規勸或者反對的話說出花來。
就好比此刻, 雖然字字句句都尖銳, 他的語調還是緩慢而傲慢的。
那捕食動物一樣的眼神，那藍灰色的瞳孔，冰冷而嘲諷。
在場幾人都懂他的意思。
萬磁王無疑是一位極端的排外者, 身為變種人他排斥人類，自然也排斥外星人，派特裡夏·烏冬塔從身份上來說就不可能得到他的認同。
——更何況此前兩者並沒有任何接觸。
——更別說x學院的危機來自現實寶石，就算復仇者願意信任派特裡夏，萬磁王是絕對不可能信任她。
史蒂夫上前一步，寬厚的臂膀像是一座匍匐的連綿山脈，和同樣身形高大的埃裡克對視，兩雙藍色的眼眸有著同樣堅決的堅持：「她不會。」
娜塔莎微不可查的歎息一聲，站到了史蒂夫身旁，展示了復仇者內部支持的態度。
「蘭謝爾先生，我們應該專注的是x學院的問題。」
埃裡克冷冷的看著她。
……
氣氛一時間陷入僵持。
直到一陣嗡嗡聲打破了對峙——是從鋼鐵俠那邊轉接過來的、來自正義聯盟的通訊。
據悉，超人和綠燈俠送回了來自宇宙的消息。
他們打聽到薩諾斯的動向，得知對方已經很久沒有現身，而他手下的軍團，雖然表面上還在宇宙活動，主力軍卻悉數轉移到不知名的星域。
得到這個消息的正義聯盟首先回復了鋼鐵俠，後者迅速做出決定，先帶幻視前往瓦坎達、想辦法取下它額頭上的心靈寶石。
x學院的危機和與正義聯盟接洽的任務，則轉交給美國隊長。
「情況緊急，儘快處理——t·s」
假如滅霸的軍團已經啟程前往地球，對萬磁王的隱瞞已經沒有了意義。
看清托尼發來的消息後，史蒂夫和娜塔莎對視一眼，決定緊急情況特殊處理，先聯合正義聯盟以及萬磁王解決x學院的危機，再考慮事後萬磁王可能的態度。
所以和正義聯盟的通訊過程，他們就沒有避開埃裡克。
虛擬光屏展開。
這一次，出現在鏡頭面前的不是戴安娜·普林斯，而是一個古怪的戴著翠綠發光眼罩的男人。
雖然被遮了小半張臉，他露出的部分依然看起來年輕而英俊，金棕色的卷毛耷拉在腦袋上，眉心有幾道深深的溝壑。
更奇異的是，他的脖子往下，都被同樣的翠綠色制服包裹。
那制服仿佛由無數一條一條聚集的肌肉纖維組合而成，隱隱的綠色螢光在那線條之間流走，最終彙聚向他胸前那枚綠燈標誌。
他是正義聯盟中的「綠燈俠」哈爾·喬丹。
——宇宙組織「綠燈軍團」中、鎮守銀河磁區的守護者。
……
在綠燈俠露面的同一刻，派特裡夏突然「噫」了一聲。
「……他看起來有點眼熟。」
她仿佛在哪裡看見過這張臉。
宇宙被綠燈軍團人為劃分為3600個磁區，每個磁區有至少一位元守護者，雖然派特裡夏知道宇宙中赫赫有名的綠燈軍團，但她並不認識每一位元綠燈俠。
尤其這位元負責銀河磁區的綠燈俠很少在宇宙中遊蕩，就更沒有偶然遇見的機會。
鑒於她對地球人的臉盲，能讓她記住的臉，肯定是曾經在她面前出現過不止一次，就算只出現過一次，也一定有什麼情況讓她格外加深了印象。
比如……
「是不是死侍？」
原本一臉正經有話想說的綠燈俠突然表情鬱悶道。
一張像是牛油果和鳳梨雜交的臉頓時閃入派特裡夏的腦海，她哆嗦了一下，把那張臉懟出去。
雙重刺激下，姑娘終於順理成章的想起了她與死侍的第一次見面。
準確的說，他們第一次見面時，死侍還不是「死侍」，還只是瑪格麗特姐妹酒吧中、那位名字被寫在「下一個誰會死」賭局黑板上的「韋德·威爾遜」。
綠燈俠的臉=死侍的臉原始版=韋德·威爾遜的臉
這個等式做下來，派特裡夏再抬起頭時頓時一臉同情：「你見過他了？真可憐。」
居然和死侍撞臉，還和撞臉的嘴炮面對面，怕不是要被對方劇透一臉。
哈爾：「對啊……不知道他怎麼憑空出現在宇宙裡的，還對我說我的個人電影《綠燈俠》爛番茄新鮮度創下史上新低……我什麼時候拍電影了我怎麼不知道？？？」
死侍的瘋話你別猜，猜也猜不出來到底是真是假大jj。
……
哈爾的臉苦逼成菜瓜。
眼看著他還想附和一下派特裡夏，一個陰沉沉仿佛喉癌晚期的嗓音插.進來：「綠燈。」
死侍同款臉頓時露出一個很不死侍的「哆嗦」表情，說起正事。
「我與酥皮分頭行動，我負責打聽滅霸的勢力範圍。」
「目前眾所周知的有：克裡帝國——不過該勢力的領導者、克裡人「指控者羅南」已經死在銀河護衛隊手下，哎就是當初他們一戰成名的那次，總之克裡和滅霸雙方的合作早已破裂，不足為懼。」
「齊塔瑞一族唯滅霸馬首是瞻，五年前它們曾經有過一場大動靜，後來不知因為什麼原因沉寂下來，我探查之後發現他們有大規模的遷移行為，很可能會在此次進攻出現。」
「此外，滅霸比較核心的手下有五名，被稱作「黑曜五將」，分別為亡刃將軍、暗夜比鄰星、烏木喉、超巨星與黑矮星——具體能力資訊我已經用檔發了過去——他們行蹤各自成謎，要調查需要時間……」
話音剛落，神奇女俠那張光彩照人的面孔出現在視頻裡。
她微微皺著眉頭，歎道：「但我們最缺的就是時間。」
派特裡夏呼吸一滯。
那雙猩紅眼眸「唰」一下亮起了好兩個度。
「不不不不缺的！」
「小姐姐想知道什麼，夏夏把高天尊綁來給你！」
「活得太久老而成精瞭解一下？」
第66章 .藍天先生
快要步入十一月, 氣候變化劇烈。
美國東部的天空陰沉沉的，像是一隻烏雲罩子將整個城市上空籠住, 隔絕了大部分陽光。
但, 與之相對的，非洲瓦坎達, 依然是個陽光普照的好天氣。
從美東前往南非, 就像從一個世界跨入另一個世界。
瓦坎達的護衛隊隊長奧克耶隨同小公主蘇睿前來迎接上門拜訪的鋼鐵俠。
濃厚的求知欲和探索欲充斥著蘇睿的烏黑眼睛, 她是一位有著俏皮髮型與前衛衣著的天才少女，雖然擁有公主的身份, 言行卻非常不拘小節。
就像此刻, 雖然是說替兄長來迎接貴客，她的眼珠子卻全落在對方身後的幻視身上。
——再準確一點, 是落在對方的額頭上。
——心靈寶石。
出於幻視身上這顆寶石帶來的「目標性威脅」的考慮，來之前, 托尼已經向特查拉講明瞭地球目前所面臨的危機。
自然而然，年輕的陛下並沒有隱瞞他皮皮的親妹妹。
蘇睿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也不講究什麼虛禮。
她直接用手腕上的掃描設備查探了心靈寶石與幻視的神經連接，幾息之後揚起下巴, 隱隱壓住止不住上翹的唇角：「能分開, 只要給我點時間和不被打擾的空間, 嘗試分離並連接每一個神經節點……balabala」
斯塔克一聽可行, 立馬呼出一口氣。
雖然瘋狂的科研因數正在他骨子裡泛癢癢，男人還是強壓下了與「瓦坎達科技擔當」探討的**，讓幻視隨蘇睿前往研究室, 給對方騰出專注的環境。
至於他自己？
回想起方才飛入瓦坎達屏障後俯視望見的草原與羊群，托尼焦糖色的大眼睛裡閃過一絲複雜。
「斯塔克先生，吾王正在與部落高層進行會議，暫時無法前來招待。」站姿筆直的護衛隊長舉著金色長矛，問道，「您接下來還有什麼需要嗎？」
「不……」托尼回神，「沒有，我自己走走。」
這一走，就走到了牧場。
……
「嘿，姑娘，你最近是不是又重了？」
托尼·斯塔克分開長長茂盛的牧草走下來的時候，巴恩斯正抱著他那只名叫「奧莉」的小羊羔笑。
小羊羔很漂亮，純黑色的羊毛在瓦坎達的陽光下蕩出溫潤的油光，捲曲的小羊角抵在栗發男人孤零零的掌心，不滿的哼哼，耍癡撒嬌要吃的。
收攏了盔甲的鋼鐵俠腳步很輕，被沙沙的風吹草低聲掩蓋，但奧莉卻異常的敏銳，牧草沒入口，先用濕漉漉的眼眸瞪過來。
巴基唇角輕鬆的笑意頓了一下，回過頭有點不確定的喊了聲：「……托尼？」
——不是不確定來人是不是托尼·斯塔克，而是不確定自己還是否該用這個稱呼喚他。
托尼哼了一聲，像是應了又像是沒應。
他動作略有點焦躁的把墨鏡掏出來、架到鼻樑上，遮住了那雙無時無刻不在暴露他情緒的焦糖色眼睛。
繼承自母親的眸色與眼型讓托尼·斯塔克在情場無往而不利，但此刻也無疑是在提醒著詹姆斯·巴恩斯。
提醒他在被洗腦的歲月中曾經做下什麼樣的事。
他們兩人，在那個視頻沒有被暴露出來之前，其實是很合拍的。
雖然剛剛恢復正常的冬日戰士依然有些寡言，但屬於巴基的那一部分靈魂使他的某些觀念——比如某些無意間冒出的調侃和俏皮話——很契合托尼的口味。
……起碼比史蒂夫的言語要討托尼喜歡得多。
也不是說托尼不喜歡史蒂夫——哦他當然是不可能承認的——只是他們兩人總有一些難以完全契合的行為準則，比如托尼的激進和史蒂夫的穩紮穩打。
……
隨著相處時間越久，雖然偶爾還會陷入過去的陰影，詹姆斯·巴恩斯靈魂中屬於巴基的那部分越來越濃烈。
他舉著美國隊長的盾牌、穿著深藍的制服，a字頭盔壓下來，只露出他笑一笑就會漏出酒窩的雙頰和不笑時也自然翹起的唇角。
——越來越像是當年那個勾勾唇角就迷倒一大片人、下至布魯克林小姑娘上至七八十歲老奶奶的巴恩斯中士。
知道內情的人們隱約能從他身上窺見二戰時期那位英勇犧牲在風雪山嶺中的中士的風采，於是冬日戰士的那一部分就愈發展現出「美玉破碎」、「落入泥沼」的反差。
就算是托尼也不得不承認，巴恩斯在復仇者聯盟的那段時間，除了永遠都執著於和頂替了美國隊長的「美國隊長」鬥嘴的獵鷹，每一個人都愛他。
他們聽著美國隊長的故事長大，也聽著咆哮突擊隊的事蹟長大。
他們對美利堅的愛裡包含著對英雄的愛，而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亦是那歷史裡濃墨重彩的一筆。
史密森尼博物館裡有他的雕塑和紀念碑。
幾十年前的影像裡有他笑的模樣。
正是因為曾經有多合拍，在得知幾十年前的事情後，越有多難接受。
……不過如果沒有那段合拍的經歷，托尼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被那段視頻甩在臉上時會不會直接衝動到想殺了冬日戰士。
世間的事情，真的很難說。
不過在全宇宙的危機面前，這段仇和友情交雜成藤蔓的複雜心路，也不得不放在一邊。
他們有更重要的事情。
……
特查拉，這位王者像是瓦坎達永不倒下的圖騰支柱。
他穿著純黑色的立領皇室制服，即便是在昂長會議結束匆匆趕來，也沒有折損皇室的風度。
身披麻布的侍從取來包裝嚴實的盒子，特查拉將它打開，取出一隻黑沉沉、光澤流暢、點綴著暗金色紋路的振金金屬臂。
「這是你的。」嚴肅著表情，特查拉單手在胸前行了一個瓦坎達的禮節，然後唇角瀉出點溫和而鼓勵的笑意來，「白狼。」
新的手臂，新的戰場。
——和新的身份。
振金手臂與巴基肩膀的斷口非常契合，連接神經的過程是痛苦的，可他一聲也沒有吭。
當熟悉的、左臂恢復了的觸覺與動作感再度傳遞到大腦皮層，這個換上了新戰服的男人終於露出一點淺淡的笑來。
他抬起翡翠綠的眼眸往向其他兩人：「什麼時候開始？」
——這場戰爭，什麼時候開始。
特查拉拍拍他的肩膀，又伸手拍了拍托尼的肩膀，道：「隨時。」
大樓之外，咩咩哞哞亂叫的牛群羊群中，新生的白狼加入了聯合對抗宇宙危機的陣營，他與鋼鐵俠之間的隔閡被兩人刻意淡化，轉而注重更重要的未來。
大樓之內，瓦坎達的科研室裡，神色專注的蘇睿十指靈動、操縱著精密無比的機械臂、用一股接一股的光束築造著心靈寶石脫離幻視軀體的基座。
瞭望塔外，綠燈俠哈爾用他的綠燈戒指產生超級速度、攜著閃電俠巴里一同飛速趕往西徹斯特支援。
銀河宇宙中，已經從「虛無知地」返航的超人克拉克帶著探查到的消息，飛速回歸地球。
亞特蘭蒂斯，王后湄拉在海底接到了鯊魚傳來的消息，依照海王的囑託、召集了驍勇善戰的族人與海獸。
曼哈頓島，派特裡夏用空間寶石劃出通道，帶著復仇者與萬磁王前往x學院外與兄弟會的成員匯合。
至尊競技場，高天尊懷中抱著大佬一樣的藏狐佛佛，一邊翹腿接受美男子侍從的餵食葡萄，一邊搖頭晃腦的感歎：「晴天！好天！」
陽光下，一切都非常肅穆、看起來非常具有希望。
大部分人不知前路有多艱險，隱約窺見可能的災禍，卻依然保有盡一切所能去搏出未來的態度。
在他們沒有看見的宇宙裡，一艘龐大的飛船搖搖晃晃的飛來。
無法傳播聲音的星系，那傳自地球八十年代的金曲《mr.blue sky》在艙內回蕩。
「嘿，藍天先生，你讓我們苦苦等待，如今，期盼的日子終於到來。」
mr. blue sky\'sthere waiting~
and todaythe day we\'ve waited for~
oh…oh…oh…
第67章 .新星軍團
地球曆, 2016年，初冬。
無數朵蘑菇雲炸開在世界各地政府的辦公大樓。
不同的時區, 不同的白天黑夜, 不同膚色不同種族的人民還陷在忙碌的清晨或者黑甜的深夜裡。
他們不知道他們的政府官員，大大小小, 無論是正在工作還是剛被內部通訊從床上叫起, 都被從不同勢力傳來的消息炸到大腦發蒙。
首先, 一條消息來自曼哈頓的至尊競技場。
為期十天十夜整的競技在今天畫下句號，寥寥無幾的幾位「成功堅持看完十天十夜滿場」的競技發燒友頂著掛到下巴的黑眼圈和爆痘髮油的面孔、掏出手機給自己手環上層疊懸空的虛擬票券「哢嚓」拍照, 並不忘配上一個經典剪刀手。
他們在推特臉書ins等等社交軟體上打卡, 並靠無法抑制的激動和吐槽之意刷出了#今天我心目中的「一」光榮問鼎「老二」寶座#這個色氣滿滿的tag、到榜首。
#今天我心目中的「一」光榮問鼎「老二」寶座#
這個tag講述的是至尊競技場之無冕王者「死侍」，靠著一路呻.吟和黃.暴嘴.炮殺到決賽, 並出乎意料又理所當然（？）的在最終場放棄冠軍，只要第二名的巨額小錢錢。
——理由是他需要錢去買一城堡的舊愛彩虹小馬以及新寵小豬佩奇。
正常人聽到這種理由的內心活動都是：wtf？
然而死侍的腦殘粉——對你沒看錯——都覺得我們愛豆真是好天真好純情好有童趣好黃.暴還好不做作, 就和那些死活打不上排行的辣雞以及「被第一」的英國裝逼特工好不一樣。
而且聽聽，聽聽看，那個上戰場還打西裝領結撐雨傘的精英眼鏡男哈裡·哈特居然代號「王的男人」。
好好的king’s man不叫，還要裝逼的代號kingsman（王牌特工）, 沒文化！
這一屆的腐國特工不行啊。
嘖嘖嘖。
然而「嘖」到一半, 「嘖嘖嘖」就變成了「嚶嚶嚶」。
因為第一名的冠軍獎勵居然真特麼是宇宙遊, 隨時隨地想待多久待多久, 待到老死沒關係，基本等同於宇宙綠卡或者換戶口。
之前宣發的時候原話是：「通往宇宙的名額」。
然後高天尊實施起來就是：「贈予終身制的星際聯盟船票、無限制往返，以及跨宇宙通訊設備一套, 位址可選的星際房產一處。」
……美國政府都瘋了好嘛。
在美利堅的土地上，讓英國人把第一給贏去了，不但贏去了，還是被個美利堅人讓的……
「what？」拿著美鈔現金大箱子的死侍深深嗅了一口錢味兒，呻.吟著對螢幕解釋，「準確來說哥才不是美國人。」
「哥是加拿大人，哥的演員里安·雷諾茲也是加拿大人，你要知道哥從前那張臉和他是一模一樣的。」
「世界上最性感的男人瞭解一下？——綠燈俠那個傢伙票房口碑雙撲街的貨就算了，還是哥比較帥氣一點。」
「總之，雖然加拿大和美國水乳交融相互深♂入，雖然加拿大被稱作美國的後♂花園~但哥並不是美國人。」
死侍難得認真的講解被全體成員都無視了。
大約是出於不想因為獨佔便宜而成為各個國家眼中釘的心態，英國方面在拿到這個名額之後與高天尊進行了協商。
他們詢問：既然王牌特工隸屬于英國政府，那英國政府是否擁有獎品的全部處置權？如果許可權可以轉讓的話，是否能把跨宇宙通訊設備接收到的消息在英國bbc電視臺頻道播放？
高天尊本人當然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反正他自己想看的樂子已經看到了，最後丟出去的小錢錢落在誰的手裡都可以，佛系三連送給你。
於是英國另一個隸屬大英政府的特工組織mi6直接接手通訊部分的工作，著手安排人類歷史上第一次星際通訊的直播。
……然後這一直播，就直播出了大事。
星域網路的頻道其實沒幾個，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派特裡夏之前用過的購物星網。
——在沒有vip帳號以及星際貨幣的情況下，英國人頂多流覽一下各種商品，然後對著明明買得起卻沒法買的黑科技心絞痛。
除此之外，就是比較正經的新聞台和不那麼正經的八卦娛樂台。
比如某星系和某星系又開戰啦，某超級血統的種族只剩下一個血脈遺孤了所以大家要籌集一點小錢錢來幫忙安置啦，某詭異的綠光人刺破宇宙與氪星人卿卿我我不知道是誰啦……
以及，新星軍團的最新軍報：薩諾斯手下黑曜五將之一的「超巨星」——一位擅長心靈控制的女性戰將攻入軍團總部山達爾星，負責維護宇宙和平的新星軍團全軍出動，卻折損了大部分軍官，內部失守，丟失了守護的力量寶石。
據悉軍團女領袖向全宇宙各星系呼籲，滅霸薩諾斯很可能正在醞釀一場驚天陰謀，一切或公開或隱瞞了無限寶石存在的星域都應該提高警惕，假如有任何相關線索，都要向相關地區的維穩勢力彙報。
面容嚴肅的女性領袖講述到一半，表情更加嚴肅的補充道：「眾所周知，五年前，宇宙各方已經接收到來自銀河系的無限寶石能量信號。」
「在各方聯手制衡數年之後，薩諾斯撕破協議，派軍往銀河系進發——這是銀河系的浩劫，也是我們宇宙各軍團義不容辭需要阻止的。」
「望有志之士加入隊伍，共同為宇宙的安危穩定出一份力。」
所有正在看直播的地球人：「……？？？」
等會，銀河系八大行星，還有哪個上面有智慧生命的嗎？
第68章 .夏夏之家
薩諾斯要入侵銀河系尤其可能入侵地球的事情已經傳得到處都是了。
帶著眾人從曼哈頓轉移到西徹斯特的派特裡夏·烏冬塔當然也看見了消息, 她預估了一下政府找上門的時間和這邊事情可能的解決時間，默默期望不要在幹架幹到一半的時候來一堆拖後腿的, 然後才把光腦關掉。
復仇者聯盟幾乎可以說是全地球知名度最高的英雄組織了, 美國隊長黑寡婦和緋紅女巫幻視乃至鋼鐵俠都不在復仇者大廈裡, 而鷹眼已經跟著羅斯探員去找高天尊，想想也知道留守兒童小蜘蛛即將面對怎麼樣的狂風暴雨。
……為他點蠟。
整個情勢看起來好像很緊迫, 但真等一行人來到西徹斯特, 眼前的景象竟然有種時光綿綿、歲月靜好的錯覺。
綠葉早已轉紅, 復古的鐵欄杆緊緊籠著院裡高大的樺木和楓樹，幾簇早該謝掉的櫻花滿當當擠在枝頭。
一個能力似乎是植物相關的變種人小姑娘在樹下懶洋洋張著手、讓那粉白茂盛的花球開得更盛一點。
仔細一點看的話，可以發現小姑娘露在外頭的皮膚上隱隱帶著木質紋路, 像個童話傳說裡的小樹妖——倘若放在外頭, 必然會被人圍觀上新聞頭條, 但在學院裡, 她的表情和動作都舒適又自然。
她似是沒有注意到學院外突兀出現的眾人，帶些雀斑的小臉上滿是安適。
「哇哇哇……哇哦……這裡就是變種人的天堂學院啊？」
戴著個紅色小翅膀面罩的閃電俠一邊吃爪爪一邊驚呼。
「聽說這裡有個叫快銀學生也有超級快的速度是嗎？哎呀我真的好奇死了，到底是我快還是他快呀, 有機會的話好想和他來一場男人與男人之間的較量——我和酥皮就經常在農場上玩這個, 哦你們可能不知道酥皮是誰，酥皮就是超人愛的昵稱——聽說變種人的能力是血緣傳承的對嗎？也不知道能生出快銀的爹是不是也像他那麼快呢……哎呀這句話好像有點奇異。」
漸漸彙聚到萬磁王身邊的魔形女白皇后等人皆一言難盡的看了他一眼。
……
如果不是在場所有人都或多或少有身體機能上的強化，可能沒有一個人能聽清這段用上了超級速度的嘚啵嘚講了啥。
派特裡夏萬分慶倖死侍不在星爵不在蜘蛛俠也不在, 不然她難以想像自己會不會在打滅霸之前先把這群嘴炮們先摁死……
好在在派特裡夏出手之前, 一隻綠油油的軟糖一樣的大手「啪嘰」一下糊到了小閃的嘴巴上, 隔著大手透明的掌心, 可以看見青年的嘴巴被壓成了扁扁的小鴨嘴。
閉嘴的巴里艱難控訴：「女噔你唔系銀（綠燈你不是人）……」
不是人的綠燈俠將綠燈能量結結實實繞了巴里的嘴一圈，確定包裹得嚴嚴實實之後，才從綠燈戒指中召喚出另一股能量。
眾目睽睽之下，那泡泡糖一樣的翠綠薄膜延伸、擴大、像一隻綠色的大帽子一樣，壓過了整個賽維爾天賦青少年學院。
——綠雲罩頂，實在是個很好的好兆頭。
「講道理，其實我沒感覺這個學院有什麼不對勁。」哈爾一邊操控戒指一邊說，「是不是能量體系不同的緣故？」
派特裡夏沒覺得意外。
現實寶石是真正意義上的「改變了現實」，一切物理定義上的東西都發生了真實的變化，不像大家之前那樣摳性格細節的話、基本上什麼都察覺不了。
她伸手戳了戳閃電俠嘴上的綠手掌——觸感滑滑彈彈的非常詭異，用力也很難撕開。
小閃拼命沖她眨眼睛，姑娘沒理他，轉頭有點感興趣的問綠燈俠：「你們的綠燈是什麼原理？」
哈爾：「呃……想像力？就想什麼就有什麼。」
其他人：「……」世界之大真的無奇不有。
白皇后艾瑪勾唇一笑：「精神能力者？」
她話音剛落，哈爾猛地在自己腦袋上罩了一個綠油油的罩子，擋下了白皇后的心靈操控力量。
艾瑪的笑容微微凝滯，埃裡克往這邊看了一眼，嘴角又往下壓了壓。
綠燈俠幾乎從來不在地球上活動，也沒有任何事蹟或者知名度（地球上），在場眾人大部分都沒聽說過他，如果不是正義聯盟擔保，這次隊伍中也不會多一個位置。
白皇后的心靈能力僅次於x教授，由此可見擋下了試探的綠燈俠有多難纏。
先是手握靈魂寶石的派特裡夏，再是能力詭異像是過家家的綠燈俠，老萬的髮際線都快被愁得上移了。
……
不過現在的重點還是x學院。
雖然如今這個世界新聞稿三天兩頭或鼓吹或打壓特殊能力者，搞得好像遍地都是變種人，隨手買個甜甜圈就有可能勾來一個超級英雄……但其實按照人口總數來算，特殊人類實在是太小太小一部分。
拿變種人來說，x學院幾乎集結了大部分能力、潛力特殊的年輕一代。
也就是說，如果x學院毀了，那變種人這一代幾乎就等於折了。
所以，嘴上說的很輕鬆的綠燈俠哈爾，在下手的時候實在很小心翼翼。
他操控著綠燈罩子，精細又小心的往裡頭收攏，那綠罩子像是流水一樣一層層淌過學院的人和物，穿過地上積攢的落葉，穿過逆時空盛發的花樹，穿過樹下舉著手養花的變種人小姑娘。
被綠油油浸透了的小姑娘轉頭看過來，像是才發現這罩子一樣嚇了一跳，尖著嗓子就喊：「教授！教授！」
然後一道銀光就唰的一下從教學樓裡沖出來，急匆匆問：「怎麼了怎麼了？」
學院大門外，旺達原本紅潤的唇一下就抿了起來，像是想要確定什麼一樣輕喊：「……皮特羅？」
快銀正在繞著綠燈罩子倉鼠一樣轉圈圈，一下沖出來又沖出去，像是對這個不知道有什麼用的罩子很好奇。
聽到旺達叫他，銀髮少年抬起防風眼鏡哼道：「嘿，你們聚在外面做什麼呀？妹妹？」
這時候，哈爾的綠燈力量已經聚到了最中心的教學樓裡，漸漸浸入牆體，浸入……然後什麼也沒有發生，探查不到任何問題。
哈爾收回戒指，嘟囔道：「我怕是一個假的法系。」
皮特羅站在好端端的教學樓和草地上有點俏皮的笑。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護著的那個被綠燈能量嚇到的變種人小女孩不見了。
……
埃裡克皺眉，往旺達那邊靠近了點。
後者眼裡說不清道不明的期頤突然就暗了下去，她的表情一點點變得僵硬和冷漠起來：「……你叫我什麼？」
「妹妹？」笑嘻嘻的皮特羅重複了一遍，他笑著笑著，突然一臉恍然大悟，「又叫錯了？」
明明長著一張皮特羅的臉，說話的聲音卻像老頭子一樣越來越嘶啞，他銀光閃閃的身軀，在眾目睽睽之下，在初冬的陽光下，從邊緣開始一點一點化成了泡沫。
巴里長大了嘴巴，下意識就沖了過去：「小……小美人魚？」
他的速度太快，以至於人才剛剛到「皮特羅」面前，那泡沫才剛剛冒了一半。
閃電俠的速度究竟有多快？
饒是就站在旁邊的哈爾都根本沒來得及拉他。
就在這無限放慢的世界——閃電俠的世界——裡，一簇猩紅光慢悠悠的出現、越來越亮、被小閃小碎步避開、繼續閃、放大、放大……
它像是一簇從炮口迸發的、無聲的□□，又或者一張寬大的光幕……
往英雄們的方向淹去。
綠燈俠再度展開綠燈屏障、被猩紅光幕水一樣穿透、僅留下光幕上一片粼粼波光。
萬磁王掀起了整個學院周圍所有包含了金屬的東西，飛沙走石、轟聲震天。
無論是柵欄、帶有鋼筋的牆體、除草劑和汽車……
它們在空中被壓制成厚重的銅牆鐵壁，卻也在接觸到猩紅光幕的一瞬間變成了和「皮特羅」一樣的泡沫，閃爍著五顏六色的油潤光澤。
那光幕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綠燈當機立斷造出無數雙有力的翠綠色翅膀，把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帶上天空，企圖避開那光幕的吞噬。
就在那光幕席捲、來勢洶洶的刹那，另一道幽藍的煙霧在他們消失的原地暴起，瞬息之間張開黑洞洞的異空間，與猩紅光幕撞在了一處。
半空中的派特裡夏掌心浮著空間寶石，五指突然往賽維爾天賦青少年學院的方向狠狠一揮。
「喂喂喂我還在呢？！」
眼睜睜看見快銀變成泡沫的巴里後背一寒，使出吃奶的勁兒沖出了莫名其妙出現在他背後的空間通道。
滴答。
下一秒。
空間寶石的力量將朝他們襲來的猩紅光幕轉了個方向，悉數轟向它沖來的原點。
哢、嚓、
仿佛被擊碎了鏡像的玻璃。
仿佛一潑清水潑開了窗子上的「美麗」的「積灰」。
鬱鬱蔥蔥、平淡又安詳的x學院淡去。
重新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片仿佛被戰火洗禮過、處處硝煙與灰燼的廢墟。
——沒有一個變種人。
眾人在半空中驚愕的表情空白。
整個大地都開始震顫，罪魁禍首萬磁王的臉陰沉的像是要把地球的地再犁一百遍。
史蒂夫臉色蒼白，但他在短暫的驚怒之後看見了古怪的地方——廢墟中間，一扇可愛的小石門立在地上。
石門上刻著一行幼圓體的小字。
「夏夏之家」。
第69章 .學院歸來
一時間, 各式各樣的目光，下意識都聚集在了派特裡夏身上。
而派特裡夏的目光, 凝在那扇像是從記憶深處被翻出來的小石門上。
那扇小石門非常可愛, 也非常非常古舊。
它仿佛是由在冰霜之中掩埋了千萬年的青石打磨而成，肉眼可見、其上覆蓋著一層溫度極低的寒氣。
雕琢的古樸紋路和青石本身狂放的紋理質地組合在一起, 形成了它整體上粗獷、細節處卻又精緻的造型。
總之看起來就是, 非常值錢、不大像是地球原裝貨。
然而門上的幼圓體實在和門本身格格不入, 它的雕工非常稚嫩，英文字母的筆劃和橫豎接壤處都很粗糙。
——看得出下手之人手勁不穩、時輕時重。
就這樣一扇突兀的小門, 讓派特裡夏·烏冬塔的表情一瞬間變得古怪起來。
她猩紅的眸子眯著、顯出幾分怒意, 唇角卻很嘲諷的勾起來，露出小半顆尖銳的虎牙, 表情仿佛在說「這什麼低級的騙術」。
史蒂夫把星盾換到另一隻手上，仿佛是為了向眾人解釋, 又仿佛是為了提醒一下派特裡夏，他用並不響亮但大家都能聽得到的聲音說：「它看起來有些像你家鄉寢殿裡的小門——是幻象嗎？」
還沒從廢墟那邊竄回來的閃電俠掏掏耳朵：「啥我沒聽錯吧？寢殿？我天，小姐姐原來你是外星公主！」
沒有人接他的梗，小閃被壓抑的氣氛搞得有點心頭髮虛——他很擔心x學院是真的出事了, 但更擔心眼前這個臨時組建的聯盟會直接四分五裂。
為了緩解一下氣氛, 他假裝很感興趣的對小門搓了搓手：「雖然是幻象但我能摸摸它嗎？」
然後他就真的用手指去戳了一下它。
……誰阻止的話都沒出口, 畢竟所有人都沒閃電俠的速度快。
寒氣在空氣中凝出不薄的白霜, 巴里當然沒有蠢到直接裸手接觸——他裝備很齊全、手套有很好的隔熱隔冷效果。
饒是如此，巴里依然被凍得齜了下大白牙：「冷冷冷冷冷冷……這幻境這麼真實的嗎？」
一小撮冰淩被摳下來，黏在紅色的手套上, 很快慢慢化開、變成水滴落下來……
綠燈俠突然遲疑著開口：「……呃小閃你的手套褪色了？」
「哈？怎麼可……」能？
巴里為維護閃電俠制服的自尊下意識反駁，卻在再度低下頭後禁了聲。
被與冰淩一起融化了的血液被稀釋成並不濃稠的水紅色，一股不大熟悉的血腥味隨著血液的融化出現，往下……
滴答、滴答、滴答。
……
在一片安靜中，巴里聽見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有點懵逼的抬頭。
原本還被綠燈翅膀托在半空中的、在場唯一一位外星女性，從一片氤氳的深藍色空間裡走出來。
她沒有看他，擰著眉頭、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直接裸手就往石門上摸去。
本來小閃還想提醒一句「這個溫度會凍傷人的」，但一想到門上的字就閉了嘴。
比起巴里小心翼翼戳一戳的動作，派特裡夏要果決用力得多。
她膚色蒼白細嫩的手抓在那被閃電俠戳出來的缺口上，手掌呈刀刃，狠狠就往下摜去！
刷拉拉的冰屑和冰下凝結的暗色血液很快被她的動作帶到地上，血腥味越來越濃，浸出一塊又一塊深色的地表。
那雙手上也染上了越來越濃稠的血色——尼福爾海姆人的血，同族人的血。
「%¥#……」
黑髮遮住了姑娘的表情，風裡送出一個簡短而發音複雜的詞語——像是另一個種族的語言。
其他察覺到不對勁的眾人沒有聽見。
而近處的小閃雖然聽清了但沒有聽懂：「……你說什麼？」
派特裡夏卻笑了一聲，笑聲很平靜，再抬起頭來，面頰上的銀藍油彩隨著面部肌肉的牽動閃著盈盈珠光，用平淡到讓人有些不寒而慄的語調吐出一句話——
「我剛剛說，薩諾斯個紫薯和釘耙雜交生下的傻逼玩意兒。」
越說到後頭越聲音發狠，派特裡夏勃然變色，牙咬得咯咯響，狠狠一腳就踹在了那扇早該隨著永恆之火消失在尼福爾海姆的小石門上。
「哢嚓！」一聲。
沉悶而可怕的凍石碎裂聲只響了一瞬，飛濺的石塊在半空中悉數化成輕盈又脆弱的泡泡。
隨著石門被毀，整個「x學院的廢墟」也像是被什麼筆觸抹除了一樣，光幕再度閃過，露出了看起來要「正常得多」的學院本體。
深秋的紅葉，略微乾枯的草坪，花都已經謝了但枝條被修剪得齊整的樹……
還有葉緣微黃的爬山虎包裹著的古堡式教學樓，透過窗戶，可以看見正從教室裡往食堂沖去、然後對著走廊上的時鐘渾身一個激靈、感覺仿佛有哪裡不對的學生。
跑得最快的快銀像是一抹難以捕捉的閃電，炫技一般、「咻」的一下就呈蛇形走位跑完了整個教學樓的全部樓層，在食堂裡伸手抓一隻抹了德克薩斯醬的雙層炸魚漢堡。
才咬下第一口，他突然回憶起什麼事情，看了眼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嘴上冒出一句「臥槽」。
而走廊盡頭一間古典的辦公室，輪椅上的教授從玻璃窗內微微偏頭望過來，矢車菊藍的眼睛裡有一瞬間不在狀態的迷茫，並在下一秒轉為深深的憂慮。
「請進，各位，我是查理斯。」
外頭所有人的腦海中，x教授說。
……
這個查理斯是真的。
經過老萬的鐵頭和暗號驗證之後，眾人終於放下心得出這個結論。
不過講道理，如果他是假的，那大家其實也沒有什麼辦法。
——如果現實寶石能活生生造出一個有著世界上最強心靈能力的變種人，那地球也根本不用想著和人家正面剛了，分分鐘全滅。
滅霸對x學院做的事情，學院裡的變種人們都有點模糊的印象，其中以查理斯最清醒。
現實寶石的力量覆蓋學院之前，他們剛剛下課，要去吃飯……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他們清醒過來後，雖然身體和記憶還保持在之前的狀態，但面對的時間已經不是之前的飯點了，傻子都能猜出中途出了點大事——瞞過了全部人的大事。
暴風女奧蘿洛在會議室裡歎了口氣：「幸好沒有傷亡。」但下一次怎麼辦呢。
綠燈俠：「對啊，幸好都是假的……」
窗邊卻傳來一個有點輕的反駁：「血是真的。」
綠燈俠：「什麼？」
安撫完躁動的變種人學生們後，眾人在會議桌前圍坐了一圈，x學院的教職工、復仇者聯盟的幾位、兄弟會的代表人物……齊聚一堂。
旺達前去找自家失而復得的弟弟了，所以不在場。
派特裡夏沒有參與討論，她半倚靠在彩繪的窗玻璃前，偏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而剛剛的反駁，也是她說的。
什麼血？之前石門上的血。
短暫的怔愣後，所有人都想到了她口中「血是真的」是指什麼。
「薩諾斯應該去過尼福爾海姆了。」
她沒從窗邊偏過頭，彩色的窗格在她臉上打下扭曲的五彩光影，這讓人看不清楚她臉上究竟是個什麼表情。
說完這句話，大約是覺得自己有點失態，姑娘的眉頭又皺起來，朝眾人擺擺手，出門去了。
暗紅色的木門輕輕合上。
……
派特裡夏離開時的表情和動作都很克制，但這種克制更顯出她有些不對勁。
娜塔莎看向明顯知道更多情況的史蒂夫：「尼福爾海姆是北歐神話裡的霧之國……就是你們當初待過的地方？」
史蒂夫回來之後就和聯盟裡的同伴們說過消失的那「五年」的情況，避開了派特裡夏身世的**部分，盡可能詳細的敘述了宇宙的情況。
再加上雷神本身這個證據，復仇者們對北歐神話所對應的現實接受度很高。
這部分資料，曾經作為資訊交換與正義聯盟共用過。
希臘神話與北歐神話裡的諸神都活生生的出現在地球上，世界觀顛覆是說不上是好是壞的一方面，而那由神話帶來的天生民眾接受度，又是另一個比較好的方面了。
「既然托爾的雷神身份和派特裡夏·烏冬塔的真實身份有相似之處，也許、公佈的話可以提高滅霸這件事的可信度，讓政府也出面？」
野獸漢克推了推眼鏡，提議道。
「我們已經體會到滅霸的力量，可民眾對此一點準備都沒有。」
本來這是個挺有道理的提議，可漢克說完之後，其他人的表情都有點一言難盡。
「你們這段時間被困住所以不知道……」巴里把自己的小手機掏出來，撓頭尬笑。
「就今天，這件事全宇宙的傳遍了，至尊競技場獲勝方那邊搞了個宇宙頻道直播，所以現在地球上也……」
漢克一臉懵逼的掏出手機，果然看見了刷屏的宇宙新聞。
全世界的政府都被迫下水了。
而復仇者大廈裡，落單的蜘蛛俠被一個接一個出現的國務卿、fbi領導、軍方政要等等等等人的虛擬影像圍在中心，雙腿顫顫瑟瑟發抖。
弱小、可憐、又無助。
誰來救救嘰居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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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解釋】：紫薯沒殺x學院的人（詭異的不殺和公平原則），但紫薯在用尼福爾海姆人警告夏夏。
【通知】：不知道大家有沒有聽說，綜英美好像要涼了……
作者圈子裡有消息說迪士尼爸爸可能維權什麼的，然後綠江可能之後就不讓新的綜英美v了，我也看見有綜英美的太太在作話裡說了這件事。
如果這件事是真的，感覺很多太太會走或者轉圈吧，畢竟要沒飯吃了（瑟瑟發抖
第70章 .親生子嗣
會議結束之後, 史蒂夫在x學院古堡教學樓的樓頂尖尖塔上找到了派特裡夏。
風是冷的，吹得陽光也是偏冷的, 姑娘的長髮在風裡颯颯, 像是一張揚起的長帆、細碎的髮絲把那風裡的寒氣攪成更細更細的風流。
派特裡夏用一種特別酷炫的姿勢斜靠在塔尖上。
一隻腳支著、胳膊肘撐在膝蓋上、手掌拖著下巴，另一隻長戰靴包裹著的小腿掛在邊緣、很隨性的晃蕩。
她蒼白的指尖捏著一支酒壺的小尖嘴, 風裡傳來淡淡的酒水的香醇。
聽見史蒂夫的腳步聲, 派特裡夏耳尖很敏銳的動了動, 卻沒有回頭，只又往嘴裡灌了一大口酒——風裡的葡萄味兒頓時更重了。
輕輕的「啵——」的一聲。
風向沒有變, 但派特裡夏的鼻子在某些時候靈敏得要命, 她挑著眉毛轉頭，正對上史蒂夫半舉起來的雙手。
——他居然也拿了兩大瓶酒。
剛剛那聲響動就是他用牙把其中一隻軟木塞咬下來的時候發出來的。
這個動作由他做出來還挺帥的, 派特裡夏就給面子的吹了聲口哨。
哪知道腰間的亞卡箭裝作聽見了攻擊指令的樣子，歡呼一聲沖出, 往史蒂夫身上尤其是雙手間招呼。
它曳出一圈一圈又一圈的紅尾，速度不快、跟玩兒似的，卻也讓男人好一陣躲閃，帥氣無存、略顯狼狽。
姑娘頓時就樂了, 一邊拍著腿哈哈哈哈一邊往嘴裡灌酒, 動作行雲流水甚至還沒有嗆到、咕咚咕咚特別熟練, 可謂豪放派喝酒的領軍人物。
尤其那喝完之後還摔酒瓶的作風, 簡直比雷神還雷神。
……
好不容易一邊躲閃一邊往這邊走的史蒂夫終於湊了過來。
男人腦袋上的金棕發有點亂糟糟的，幾根毛翹起來，手上還寶貝似的護著那兩瓶酒。
「還喝嗎？」
他舉著沒有開封的那一瓶遞過來問。
派特裡夏也不客氣, 一把撈過來，也用牙咬掉軟木塞，語調很稀奇：「美國隊長也會喝酒買醉？」
史蒂夫也找了個好的角度坐著，聞言有點無奈的笑笑：「醉不了。」
四倍血清讓他的代謝能力遠超一般人，酒精在血液裡沒積多少，就早就被代謝掉了，想醉不能醉，喝再多也不醉。
派特裡夏舉起酒瓶：「那就沒意思了。」
就像她自己，喝地球上的酒，也沒什麼意思。
然後史蒂夫就很直白的問：「之前那扇門上的血……是出了什麼事？」
派特裡夏彈彈手指：「不是很明顯嗎……薩諾斯想拿尼福爾海姆威脅我。」
如果已經殺了一半，那就稱不上「威脅」了，所以滅霸應該沒動手。
派特裡夏有時候覺得滅霸就是個瘋子，他一方面覺得自己特別偉大特別有犧牲精神，另一方面又覺得其他人又柔弱又好拿捏……是什麼給了滅霸她很在乎那群尼福爾海姆民眾的錯覺？
夏夏很不高興，夏夏決定下次拿卡魔拉去笑話紫薯精。
史蒂夫：「五年前我去的時候尼福爾海姆很……空曠。」一個活人都沒有。
除了派特裡夏自己，還真沒什麼人知道她當初用永恆之火復活了尼福爾海姆的子民。
不過這並不是什麼不能說的話題，輕描淡寫的講了一下過程，派特裡夏也沒瞞著不說永恆之火是從阿斯加德搞來的。
雖然托爾是復仇者聯盟的成員，雖然她幹掉了托爾的親姐。
史蒂夫的表情一直隨著變化，聽到派特裡夏將永恆之火投擲向萬年冰封的尼福爾海姆之後，他抬起手來，想拍一拍派特裡夏的肩膀，但又反應過來這個動作好像比較適合好兄弟之間做，於是又有點尷尬的收回來。
派特裡夏敏銳的頓住，片刻之後咂咂嘴問：「你想發表什麼意見？」
「沒，就是覺得……」史蒂夫想了想，「就是覺得你其實很適合接任渥爾娃。」
她大約會是一個很好的領袖吧，就像她的母親一樣。
「真遺憾沒能看見你將永恆之火遍灑大地的景象，派特裡夏，那一定很壯闊。」
冰封千里的凍土，綿延無盡的復蘇，高崖之上手心托著永恆之火的渥爾娃後裔……
那可能會比他第一次看見宇宙時還要令他震撼。
……
塔風漸漸停歇。
一瓶見底換了一瓶喝的派特裡夏·烏冬塔突然嗆住。
她咳咳咳了半天才止住，眼神格外奇異的看了史蒂夫一眼——深深的。
蓄了大鬍子的男人被她古怪的眼神看得有些脊背發毛，無意識摸了一把自己的臉……的鬍子：「……我臉上有東西嗎？」
「沒有。」派特裡夏古怪的撇了撇嘴角，用手背擦擦嘴角微紅的酒漬，「雖然知道你大概不知道情況——但看見你用這種表情向我求婚……呃……實在是太奇怪了。」
她像是小姑娘被蟲子從手背上爬過去一樣抖了抖雞皮疙瘩。
史蒂夫一瞬間表情空白，耳朵根一瞬間燙得要命，發懵問：「……什麼？」
派特裡夏齜了下虎牙，哥倆好的拍了拍他肩膀——把之前史蒂夫沒做成的做了——解釋：「在尼福爾海姆，成為渥爾娃有個前提條件，首先你得有個子嗣，而且子嗣必須是婚生……你跟我提這個……嘖。」
子嗣，是為了確認渥爾娃血脈的傳承——一代渥爾娃逝去後才會有下一代渥爾娃——雖然渥爾娃的繼任者不一定是上一代渥爾娃的孩子，但親生子嗣覺醒的幾率總是比其他人要大許多的。
至於婚生，是因為尼福爾海姆禁止出現非婚生子。
倒不是尼福爾海姆的民風有多保守——缺乏娛樂活動的年輕男女很樂意在不需要狩獵的時期互相鑽一鑽小帳篷。
而是因為，在霧之國的惡劣環境下，沒有父母庇護的孩子是活不了多久的。
就算長大了，也大多因為缺衣少食的幼年時期變得性格偏激暴戾。
與其重「量」，不如重「質」。
為了避免出現大批量「情感糾葛導致親生父母雙方皆無人願意養非婚生子」的情況，幾代前的渥爾娃乾脆俐落定了死規矩。
……
聽完這段風俗的史蒂夫·羅傑斯表情一言難盡。
他只能儘量自然的轉移話題：「所以我剛剛是個什麼表情？」
派特裡夏：「……世界真美好世界充滿愛？美國隊長式的贊許臉吧，之前聽小嘰居說他們學校裡有放過你拍的教育特攝片，可能就是那種？我沒看過。」
「什麼美國隊長式……」史蒂夫哭笑不得，「而且我可不是什麼時候都覺得世界充滿愛的教育典範，宣傳片和本人當然是不一樣的，。」
「也是。」派特裡夏舉瓶和他碰了碰，「就像美國隊長不喝酒不泡吧一樣，美利堅政府真是給你包了一層好大的金箔，沒有美酒的人生有什麼意義。」
史蒂夫只能無奈又縱容的笑：「敬人生。」
整瓶高度酒喝下去，男人果然臉皮顏色變都沒帶變的。
派特裡夏不死心的看了又看，然後在史蒂夫淡定的表情中眼眸一眯，找到藏在半長金棕發下麵的破綻：「噫，你耳朵怎麼紅了。」
史蒂夫表情更淡定了：「沒有。」老早就紅了。
派特裡夏：「美國隊長不是不說謊嗎。」
史蒂夫歎氣：「你想多了。」
按照地球的時間來算，他已經一百多歲了。
被人家小姑娘一句「求婚」搞得耳朵紅，還挺不好意思的。
但派特裡夏·烏冬塔仿佛像個沒事人一樣，史蒂夫到底隱約覺得有些失落，具體失落個什麼程度，他其實也說不上來。
最後只能同自己說，大敵當前，宇宙危難當前。
……
這樣自我催眠幾次，憂慮也跟著浮了上來。
滅霸很強，非常強，這一點毫無疑問。
步入新世紀的這五年來，史蒂夫經歷了大大小小不知道多少場戰役。
有的是和九頭蛇，有的是和變種人，有的甚至是和政府暗地裡被腐化的組織……各種形形色色的對手，強的弱的，能力怎麼怎麼特殊的，都遇到過。
但滅霸不一樣，滅霸的目標是宇宙。
宇宙，說起來實在是太大太遠了，大到連想像都飛不到它的邊際，遠到讓他們聽著……其實都沒多麼切實的危機概念。
宇宙一半的入口消失有多可怕？想像不出來。
但想想身邊的人無緣無故的消失一半……
這就足以讓人恐懼得手腳冰涼了。
美國隊長從來不吝于承認恐懼，他是凡人，他真的就是個普普通通的人，有友人，有戰友，有喜歡的和不喜歡的食物，有看得慣的與看不慣的事情。
史蒂夫看著賽維爾學院院子裡微微枯黃的樹葉，出了神。
如果，他是說如果，他們沒有擋住薩諾斯，可能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誰會消失？誰是那二分之一？
會是喜歡在晚飯後舔著一支冰棒在樓下散步的老頭子嗎？
會是頭髮卷卷像個小毛球的橫衝直撞的幼稚園小孩子嗎？
會是瓦坎達牧場裡被……起了名字的小牛嗎？
腦子裡那根弦繃著，史蒂夫沒發現他甚至連小牛前的定語都刻意略過了巴基的名字。
沒有辦法想像消失的人裡會有他所熟悉的人，復仇者聯盟的每一位他都不敢想。
蹲在廣場上喂鴿子的少女他不敢想，大吵大鬧想買棉花糖的熊孩子他不敢想，大街小巷竄來竄去找食吃的流浪貓他不敢想。
都不能失去，每一個失去都讓他心痛。
不是不能接受死亡，而是不能接受以這樣……荒謬到極致的方式。
每一個生靈都該是自由的。
打磨得圓潤光滑的指甲在掌心嵌下久久不能恢復的壓痕。
他身旁，喝完最後一瓶酒的派特裡夏垂著眼睫，被自己被迫感受到的、對方的翻湧的情緒、搞得也跟著思緒翻飛。
她伸手覆在男人緊握的拳頭上，微一使勁，化開了他的力道。
「想這麼多做什麼。」
「——在我戰死之前，不會有友人死在我身前；
——在我戰死之後，必將有人為我以復仇之劍奔走。」
「戰，便是了。」
第71章 .銀護經歷
「oh~老子是來自銀河的護衛隊~」
「oh~勁歌金曲舞王就是我~」
「oh~星爵的音樂響徹星際~」
「oh~老爹和老妹一比一~」
人的耳朵很難捕捉一些細小的聲音。
站在星系的邊緣, 你能「看」見宇宙輻射具現化的強大能量。
那恒星、隕石、碎裂之後消弭的塵埃……在漫天的無聲的寂靜裡, 壯觀得有些可怕。
有時候, 人們以為世界是安靜的, 實際上, 耳廓中還能接收到無數亂七八糟的聲響。
而寂靜, 真正的絕對寂靜, 是不同的。
你會感覺你那樣的小, 周圍是那樣的黑暗與空寂, 仿佛一瞬間被否定掉了所有存在意義。
……直到你把耳朵貼在曙光號上聽見裡頭鬼哭狼嚎的歌。
……
「嘿, 這唱得什麼狗屁不通的東西？」
曙光號裡，藍皮光腦袋、腰上別著一支箭的勇度正在用一根不知道從哪裡拔下來的不知道什麼零件剔他那口大豁牙。
聽著彼得·奎爾在駕駛位上的瞎幾把亂哼，藍爸爸很不屑的笑道。
抓著一包脆脆呱在哢嚓哢嚓嚼的火箭吃吃發笑。
他一邊咀嚼得滿嘴噴肉屑, 一邊和經過一場大戰之後瘋狂長高、並且持續越長越高的格魯特寶……格魯特少年嘀咕：
「得了吧, 我看他聽到歌詞裡那聲就已經心頭樂開花了！」
格魯特勉強從遊戲機裡抬起頭應了一聲：「i am groot！」
火箭：「哈？我才不想被人叫爸爸, 而且誰會叫老子爸爸？不存在的。叫爺爺還差不多。」
手舞足蹈的火箭浣熊把手裡那包脆脆呱舉得亂晃，裡頭的油炸小脆脆呱被甩了一隻出去。
德拉克斯原本面帶微笑的坐在原地隱形，眼珠子突然瞟到那只小脆脆呱, 瞬間突破了隱形模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手抓住對方，「哢嚓」一聲，塞進了嘴巴裡。
油香四溢、鬆脆非常、一本滿足。
在他身旁，一直假裝配合沒有看見他的螳螂女大松一口氣, 用浮誇的演技和詠歎調附和自己的小夥伴：「噢, 天神啊, 你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德拉克斯？」
德拉克斯頓時激動滿足的紋身都紅了：「你果然有著敏銳的觀察力，螳螂，雖然你長得很醜，但你還是有優點的。」
說著，就從火箭手上的包裝袋裡抓了一大把脆脆呱，獎勵一樣遞給她。
螳螂女姣好的面孔上流露出感動和愧意：「長得醜我真是太抱歉了。」
「不過，只要一想到馬上就可以見到星爵先生的妹妹，我就感到非常期待和嚮往呢。」
「——聽說烏冬塔小姐是星際有名的厲害美人，據說還很有錢，天神啊，她和我不一樣，她一定有很多很多朋友！」
說著說著，綠制服的螳螂女就羡慕的交握起手指，姣好精緻的面孔上滿是純粹的好奇。
「你見過她嗎？德拉克斯？」
……
曙光號飛船最高處的角落裡。
正在用小刀削一根鐵棍的星雲垂著藍色紫色拼接的眼皮，往下睨了一眼。
德拉克斯半點沒察覺到，用洪亮的聲音大聲哈哈哈笑：「見過啊，不美的，可醜了！哪些傻子審美那麼奇葩啊？」
「噗嗤！」
「咻！」
「哐！」
一時間，星雲手上削了一半的鐵棍、勇度腰間的亞卡箭、星爵手裡喝了一半的啤酒瓶……哐當哐當往皮糙肉厚的毀滅者身上招呼。
噗嗤噗嗤的入皮聲和砸起淤青的碰撞聲伴隨著格魯特少年biubiubiu的遊戲聲一同作響，奏起星際旅途新的樂章。
坐的高高的星雲走了下來，朝目瞪口呆的螳螂女揚了揚下巴：「你美得很，別聽他瞎幾把亂說。」
一旁正齜牙咧嘴從身上拔鋼管的德拉克斯還很懵逼：「啊我亂說什……唔唔唔？」
以上，是實在看不下去的火箭伸出的毛爪子堵住了毀滅者那張胖嘴。
……在人家閨蜜/老爹/老哥面前說人家醜，怕不是嫌自己活得太久。
整個飛船船艙內的氣氛很歡脫，連一路上面帶憂慮的卡魔拉都忍不住勾起半邊唇笑起來。
這吵吵鬧鬧的氛圍維持了好兩個星系航程，直到飛船再度躍遷、轉換能量將艙內指標飆升到另一個星域。
……
射線狀的光膜褪去。
一片仿佛被殘破戰艦和碎裂軀體遍佈的星域，像一塊突然扯開的畫布、出現在透明的飛船前罩面前。
遙遠的星系中央，一顆正在冒著硝煙與火光的星球正無聲又劇烈的燃燒著。
那是由白色與金色、藍色與綠色組成的宜居星球，恢宏、正義、秩序、繁榮……都曾是它的代名詞。
銀河護衛隊的榮光曾經由此處一役打響，宇宙的正義之師曾經於此處雄起。
「這是……」星爵的眼睛漸漸瞪大了。
山達爾星系，新星軍團。
時隔五載，再一次染上血色。
星爵身旁，卡魔拉從座椅上站起來，走近，單手扶著前艙玻璃、描摹著這片慘狀的形狀：「……力量寶石，我們來遲了一步。」
「不是我們來遲了。」勇度搖搖頭，「新星軍團是最早得到消息的那一批，你們的力量總不可能強過一個軍團。」
火箭用小爪子按下某個操控鍵，曙光號腰側伸出兩隻長長的抓手，將漂浮在附近的幾具屍身拖到近前。
那幾個戰死的士兵已經被宇宙輻射能量侵蝕了皮膚肌肉，看不清楚原本究竟是年輕還是年長。
但，他們身上最大的幾處傷口，看起來居然有種詭異的相似感。
沒等火箭思考出個所以然來，精通格鬥與殺人手法的星雲開口了：「他們的傷，來自他們自己的武器。」
螳螂女純黑色的蟲類眼瞳震驚得瞪大：「怎麼做到的……啊！」
隨著她那聲驚呼，額前垂著的兩根小觸角突然「嗖」的一下抬了起來，前端兩個小小的「燈泡」一閃一閃。
「有人……」螳螂眼神微微渙散，用飄忽的語調喃喃。
等她的瞳孔再度聚焦，臉上就換上了驚恐的表情：「大家，快抓住我，有心靈能力……」
者。
……
螳螂女話未說完。
就在她下達指令的同一時刻，銀河護衛隊的所有人包括勇度和星雲都動作奇快的就近抓住身邊的人。
卡魔拉抓住了星爵，星爵抓住了勇度；
勇度抓住了星雲，星雲抓住了螳螂女；
德拉克斯抓住了螳螂女，格魯特少年抓住了火箭浣熊；
火箭浣熊抓住了德拉克斯。
一瞬間，所有人的手將所有人的身體連接在了一起，以擁有天賦心靈能力的螳螂女為中心，形成了穩定的平衡。
短暫的幾秒之後。
所有人的腦海裡，傳來一聲縹緲的、沙啞的輕笑。
曙光號跟前，一隻前端尖銳如梭的飛行器緩緩降落，透過那飛行器的駕駛艙，一位皮膚幽藍、眼瞳全白、身穿緊身銀色制服、頭披純白色修女罩巾的高挑女性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身材極其曼妙，細葉一般的深藍色紋路遍佈她幽藍色的皮膚，整個人詭異到不行。
一顆圓不隆冬的黑色靈球，正在她掌心滴溜溜的轉動。
力量寶石在靈球裡！
銀河護衛隊的所有成員在一瞬間同時想到。
他們曾經因為那顆圓球一戰成名，曾經用一顆假貨騙過勇度·烏冬塔，也曾經將真正的它送往新星軍團保管。
仿佛想起了那段經歷，藍爸爸臉上閃過幾分刻意又做作的不爽。
星爵假裝什麼都沒看見，清清嗓子，朝攔路的人吹口哨：「喲，美女你誰？！」
卡魔拉沒忍住翻了個白眼，抓著星爵的手下用力，成功將對方的腰肉擰成麻花。
星爵：「…………！」嗷！
一邊面部抽搐，一邊努力維持住氣勢。
星雲涼涼的看著這對隱藏情侶打情罵俏，等收回目光、對上那個禦姐氣質的攔路者，她的眼裡湧上了濃烈的殺意與戰意。
「薩諾斯的走狗……」
「你是要來找死嗎？超巨星。」
第72章 第五顆石
聖殿。
一扇又一扇、仿佛融化的金子鑄就一般的透金色水面懸浮在半空中。
卡瑪泰姬的標誌被打造成玻璃窗, 並不怎麼溫暖的陽光透過粼粼的玻璃紋路打下來，落在深褐色的木質地板上。
聖殿駐守的另一位法師——王——從口袋裡摸出一塊被壓得扁扁的夾肉餅子, 很珍惜的往嘴裡塞了一口, 含糊問道：「所以之前那位和你交談的』賽維爾教授』並不是真的賽維爾教授。」
斯特蘭奇雙手操控著金色水鏡，淡淡的嗯了一聲, 臉上並沒有多少意外之色。
王嚼吧嚼吧, 把餅子咽了下去：「所以一切都在掌握中嗎？」
斯特蘭奇：「並沒有。」
王：「……」
王：「那你還這麼淡定。」
斯特蘭奇沒有回話。
他的眼眸在光下像是兩顆灰綠色的玻璃珠子, 映出那幾面水鏡上的影像。
有瓦坎達，額際滲汗的蘇睿公主在空中收手、將最後一點托起心靈寶石的底座焊接完成；
有x學院, 真正的x教授坐在深色的辦公桌旁沉思、仿佛察覺到窺探, 微微抬眸露出矢車菊藍色的溫潤雙眼；
有復仇者大廈，聞訊趕來的羅德上校攔在看起來氣得不輕、戴著面罩忍不住手舞足蹈的年輕蜘蛛俠面前, 和一整個議會的虛擬影像對峙；
有正義聯盟，已經換上戰甲的神奇女俠站在瞭望塔的邊緣, 與面罩黑袍裹身的黑暗騎士並肩遠眺——在更遙遠一些的星球邊際、紅披風藍制服的克拉克·肯特朝他們點點頭，單手高舉，往更週邊的銀河系而去；
甚至還有更遙遠的山達爾星，透過銀河護衛隊的視角、可以看見他們正在與沒有能力操控力量寶石的超巨星進行星際激戰。
那個具有心靈能力、屬於黑曜五將之一的藍膚女人操控著山達爾星未亡的軍人, 與怒意上湧的銀護抗衡。
勇度的哨箭、曙光號的薩卡元素槍與核能炮, 與新星軍團的電磁捕捉網在半空中交錯出刺目的火光……
……
同一時刻, 遙遠的地球, 似有所感的派特裡夏·烏冬塔點開了自己的通訊器。
一條來電顯示字幕被加粗放大的通訊正「嗶嗶嗶」亂響，點開就能聽見星爵難得正經的嗓音伴隨著激烈的交火聲響起：「幫你攔了顆紫色的，快點來跪舔我！」
語音是公放, 旁邊史蒂夫也聽了一耳朵，略微思索就猜到他說的可能是無限寶石中的力量。
但背景音中的交戰聲聽起來……有些艱險。
曙光號蛇皮走位元，通訊裡的風聲很重，但交戰的聲音更響一些。
派特裡夏對星際武器各項資料很瞭解，她只細細分辨了一會兒，就猜到銀河護衛隊在用什麼類型什麼型號的武器。
——都是大規模戰鬥用的，卻沒有下死手。
「對手很多？」她撚了撚手指，琢磨著要不要過去搭把手，「難不成還是熟人？彼得·奎爾你行不行啊，不行我過去親自等你道謝啊。」
星爵：「……我呸！」
還沒呸完，就被身後吹口哨的老爹一巴掌糊到了腦袋頂。
……
山達爾星系上空。
新星軍團的攔截網終於被蛇皮走位的曙光號的持續炮轟打開了一個缺口。
電磁系統對亞卡箭有不小的影響。
在這個缺口被打開的瞬間，原本一直在我方陣營徘徊、幫助阻攔炮火的亞卡箭眼疾箭快、以難以想像的速度調轉方向，在那缺口即將被補足之前長嘯而去。
雙手環胸佔據高位的超巨星並沒有第一時間發現它的行動。
直到那猩紅長尾刺入她的餘光視線、穿透戰艦的前艙、將堅硬到足以擋住十數次鐳射炮連續攻擊的透明前窗刺出蛛網般的裂痕……
她的瞳孔才終於對直沖面前的箭尖做出收縮反應。
——仿佛有無形的音障與銀針一般的疾風隨著那箭尖一同刺來，那極致的速度和穿透力仿佛將它尖端那一點空氣都壓縮成了更具密度的一小點。
這一擊，來自超巨星之前一直沒有放在眼裡的半人馬星人。
黑曜五將手裡沒有銀河護衛隊以及其他相關人員的資料嗎？
不可能的。
但常年指引千軍萬馬的超巨星並未興起多少提防的心思。
甚至在看見陌生的螳螂女時、在發現對方的能力似乎也是心靈能力時，超巨星其實也並沒有太過警惕。
——一個需要身體觸碰來維持的心靈能力者，算什麼低等又無攻擊力的能力？
眼前仿佛被急速放大的箭尖刺滿，又仿佛透過長長的距離被那個藍皮豁牙的掠奪者佔據了全部視野。
超巨星發出一聲不甘的嘶吼。
她以為她已經發出了厲喝，但實際上，在她喉骨微動的瞬間，那支曳著紅尾的長箭已經刺穿了她的顱骨。
撲、哧！
……
原本正蛇皮走位躲避新星軍團進攻的銀河護衛隊們發現對面的攻擊驟然停滯了。
山達爾星球上空，蜂窩一般的電磁攔截網一格一格熄滅，駕駛位中的軍人焦距恢復、表情恢復了被控制前的悲憤、隨後又染上對現狀不明的茫然。
整個星系上空突然出現了瞬間的寂靜。
唯有格魯特少年「biubiubiu」的遊戲音毫無顧忌、持之以恆的在響。
地球上，派特裡夏和史蒂夫都沒有說話。
他們聽著通訊器那段的寂靜和呼吸聲，片刻之後，才聽見一聲在寂靜之後顯得更猛烈的爆炸。
「爆頭成功爆頭成功……」星爵依舊抓著卡魔拉的胳膊，仿佛完全沒注意到後者的黑臉，「哎臥槽有什麼東西掉下來了，誰有空去接一下力量寶石？」
火箭：「要去你去我不去。」
星雲：「要去你去我不去。」
勇度：「要去你去我不去。」
德拉克斯開始了他的慢動作，施展隱形秘技。
星爵：「臥槽不能讓它落在地上啊它會毀了山達爾星的……」
星爵：「臥槽臥槽臥槽它還在掉……」
星爵：「臥槽我求你了！派特裡夏你個小……」小心眼小壞蛋。
星雲在身後毫不猶豫給他來了個肘擊。
星爵的胖臉瞬間扭曲，嘴裡的話語往上拔高了好兩個音調：「派特裡夏你個小仙女兒！」
一朵藍霧出現在力量寶石墜落的下方。
……
力量寶石。
就像其他幾顆兄弟姐妹一樣，它非常美麗，周身泛著溫和、迷離的幽紫光芒。
這表像讓人很難想像它究竟蘊含了多大的力量。
星際的傳說中，使用這顆寶石的人，能夠擁有宇宙中幾乎最強的能量。
在歷史上，至高族曾經用鑲嵌了力量寶石的權杖，引發了足以將一整個星球摧毀的能量爆炸。
但此刻，透過派特裡夏在地球上展開的空間通道，史蒂夫眼裡映出的力量寶石卻顯得非常無害，仿佛大都會藝術博物館中珍藏的展品。
派特裡夏蒼白的指尖捏住加速墜落的它，就像是捏住了一枚小孩拋著玩的玻璃玩具。
空間寶石打造的藍霧漸漸擴大，露出了山達爾星系的斷壁殘垣、空中停滯交火的軍團與曙光號。
那空間通道擴展得越來越大，身後驟然出現兩聲完全沒遮掩的吸氣聲。
「我我我我我的天！這是宇宙？」
「我我我我我我的天！這是星戰？！」
「嘿你怎麼比我多說了一個我？！」
「我不是我沒有你聽錯了！」
美國隊長在動靜出現時驟然緊繃的身體放鬆，表情有些無奈有些包容的轉頭看去。
——正對上閃電俠巴里和快銀皮特羅互相大眼瞪小眼的神奇場面。
兩個以速度著稱的少年顯然是剛剛比賽了一圈回來，腦門（脖子）上都罕見的有了些薄汗，也不知道跑了多少英里。
他們察覺到史蒂夫的眼神，瞬間就乖乖收了對峙拌嘴的動作，轉頭正經發問：「空間通道的另一頭……」
「那個眼熟的曙光號戰艦……」
「裡的人……」
「是銀河護衛隊嗎！」
「我們是不是……」
「有機會……」
「並肩作戰！」
隔著無數個星域，隔著不同的大氣與引力場，不同星球上的不同英雄團隊在此碰面。
派特裡夏捏著可以支持其他的寶石並且能夠強化它們的作用的力量寶石，製造出的空間通道越來越擴大、也越來越穩定。
曙光號往空間通道的方向駛來。
代號星爵的年輕的艦長——彼得·奎爾——收了收他的小肚腩。
他舉著擴音器，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神音對即將抵達的地球宣告：「是的，維護宇宙和平的銀河護衛隊即將抵達地球！」
「我就是狂野天使與高貴海盜的結合體！」
「史上最機智帥氣男神音的艦長！」
「星爵大人！」
第73章 親爹來了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 旺達·馬克西莫夫已經習慣於面對幻視自己選擇的、變化出的、富有文藝氣息與憂鬱氣質的樣貌。
她不知道他是參考了多少不同國家不同地域的人類男子的樣貌——又或者是僅僅是從他原本的振金骨架上進行了一些藝術加工？——才最終愉悅的選擇了那副讓她怎麼看怎麼順眼的金髮淡眉毛的面孔。
事實上，旺達私下裡覺得, 就算幻視換任何一張其他的臉過來, 她也會覺得很順眼的。
畢竟她愛他。
就算他沒有眉毛她也愛他。
她喜歡親吻他突出的眉骨，喜歡用手背去觸碰他溫暖的頰側, 喜歡他垂著長長金色眼睫、用那雙嵌在深眼窩下的深邃眼睛看她的模樣——每到那一刻她都抑制不了自己想去吻他眼皮的衝動。
她懷著小小的、少女式的惡趣味, 期待他因為她的每一個舉動而流露出的人性化的每一個瞬間。
幻視是很好猜的, 從他剛出生那段時間起——對不起這實在是有點奇怪——到他能越來越讀懂她每一個表情動作的如今，旺達都能很篤定的猜出他的心態。
她喜歡他的直白、他的言語、他的唇舌……
他的心。
靈魂寶石當然不是幻視的心, 幻視的心從來都不是一顆寶石賦予的。
但當蘇睿取下那寶石的過程中, 旺達還是揪心得像是現在正在被挖的是幻視的心一樣。
……
「冷靜點，girl, 唯一的問題只是時間，幻視不會出事。」
站在她身後的托尼·斯塔克雙手抱胸, 語調鎮定——如果他沒有緊緊盯著實驗室裡頭的話他的話會更具有說服力。
特查拉很想為自家妹妹的技術做一下來自王者的擔保，但很顯然此刻不管他怎麼說這幾人的擔心都不會少，於是瓦坎達的年輕國王聳了聳肩，好脾氣的閉嘴等待。
一刻鐘, 又一刻鐘……
瓦坎達的警戒系統是目前地球上最先進的, 很幸運, 他們沒有遇到什麼會打斷這場「手術」的意外。
那被取下來、安安分分窩在振金小底座上的金色寶石看起來就像是瓦坎達的一件藏品, 可以被鑲嵌在公主的頭冠上或者王座權杖上什麼的。
但無論是全程手動操作的蘇睿還是身負黑豹套裝的特查拉都沒有上手去動它。
鋼鐵盔甲齊全的托尼·斯塔克也沒有。
唯有緋紅女巫用混沌魔法將它懸浮轉移到一隻振金匣子裡，然後毫不留戀轉身就撲向被迫顯出真身的幻視。
後者就像他出生那年一般沉睡著。
微涼的振金骨架與那件模仿雷神而幻化出來的披風都很「安靜」，一動不動。
旺達伸出手, 各種繁複的指環和漆黑的指甲油讓她的手看起來像是巫女的手——雖然巫女的枯爪不會這樣柔嫩好看——她放下手的時候卻很溫柔。
她低低的叫著幻視的名字，像是王子在喚醒公主。
緋紅色的能量纏繞在指尖，似蝴蝶的翅膀、小心翼翼靠近幻視如今已經被銀灰色金屬質材料取代的眉心，又像是怕傷到對方一樣、蠶絲一樣抽回，只在周圍散著細細的絮。
托尼·斯塔克凝眉在她身後看著，指尖在腿側有些焦躁的擰著。
——直到幻視眉梢微動、緩緩睜開了他的雙眼。
……
「……旺達？」
幾息沉默後，紫皮的幻視伸手抓住了緋紅女巫小心翼翼放在他頰側的手，輕輕一壓，就將她溫熱的掌心貼在自己臉上。
旺達突然像是憋氣憋了很久的人一樣猛地松了一口氣，長睫下劃過幾分淚光，隨後低頭不管不顧的吻了下去。
——他還記得她，他還是他，太好了，再好不過了。
即便有鋼鐵俠和蘇睿兩人的三番確定，移除心靈寶石不會對幻視本身的神志造成太大影響，旺達還是從頭到尾揪著心臟，生怕移開這枚造就了幻視的寶石會對他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
如今真的是……太好了……太好了！
「……嘿。」同樣不動聲色松了一口氣的托尼高高挑起眉毛，「此刻我有一種兒子在我面前和他的小女朋友親親我我還不被顧忌的老父親的傷感——這一定是我托尼·有錢·斯塔克的錯覺對不對？」
「前一個是不是錯覺我不是很確定。」黑豹理了理他精緻的黑色立領皇室制服，表情很誠懇，「但不知道你中間名裡的有錢是指……？」
突然反應過來瓦坎達究竟有多有錢的斯塔克：「……」
比錢做什麼？咱比科技啊！
然後科技擔當蘇睿毫不客氣的「哈」了一聲。
在斯塔克怒目而視之前，已經裝上了新的振金·神級酷炫·金屬臂的詹姆斯·牧羊人·巴恩斯走了過來：「史蒂夫他們那邊已經拿到力量寶石了，就差我們這邊這顆。」
假裝自己沒聽見蘇睿之嘲笑的鋼鐵俠立馬一揮胳膊：「那我們這就出……」發。
話音未落，一道像是炙刀切割金塊劃出的炫目金光突然出現在半空中，漸漸融合成一隻非常酷炫的圓環。
圓環的另一頭，很快探出來一張長長的馬臉：「你們好了？好了我帶你們去和那邊匯合。」
這次被嚇到的是蘇睿，非常自信實驗室防護能力的她、在短暫的一抖之後、雙目迸發出了極其明亮的光芒：
「哦這就是傳說中的法師？」
……
近年來，聖殿的隱蔽性已經不像五年前那樣封閉。
自從領導者從古一法師轉為普通人類出身的史蒂芬·斯特蘭奇，地球上的各個特殊勢力也都隱約開始接觸卡瑪泰姬。
就像與奇異博士是至交的x教授，就像早就和聖殿打過幾分交道的復仇者，就像因為超群科技而察覺過幾處聖殿不對勁之處的瓦坎達。
如果不是黑豹攔著，小公主早就扛著研究器械沖去卡瑪泰姬常駐了。
所以此刻從火圈裡鑽出來的斯特蘭奇與他的紅斗篷都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聯通瓦坎達和西徹斯特並不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從瓦坎達皇宮一步跨到x學院也不是多麼大不了的事情，但從瓦坎達皇宮一步跨到x學院並且直接面對浩瀚無垠的宇宙……
那還真是一件了不得了不得的大事。
此時此刻，托尼巴基幻視紅女巫外加瓦坎達皇室二人組都跨過了火圈。
從曙光號裡跳下來的火箭浣熊第一時間瞄上了巴基新換的手臂，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之前率先一個浣熊撲，直愣愣整只掛在了金色暗紋的振金胳膊上，嘶吼：「多少錢多少錢多少錢老子要定了！！！！」
一邊理領口一邊假裝自己特別淡定的鋼鐵俠大佬一出場就瞪了史蒂夫·身旁有妹·羅傑斯一眼，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這麼大的動靜當然不可能瞞過x學院的主人，賽維爾教授攜帶x戰警眾人也聚了過來。
即便面對漏了辣麼大一口子的天空，查理斯也沒有表現出多少詫異的情緒，只是用讚歎的眼神多看了虛空之後的宇宙幾眼，隨後很快朝著重量級領袖——一國之君特查拉迎了過去，表達了對瓦坎達來客的尊敬與歡迎。
德拉克斯持續性隱身，卻在眼睜睜看見變種人中某個具有真·隱形·特技的某個學生之後表情破功，萬分欣喜的想要和對方探討隱形經驗與日常隱形感悟，硬生生把對方紅彤彤的眼睛嚇到眼白都紅。
螳螂妹很開心有這麼多長相與她一樣有特點的醜陋小夥伴，正拉著被譽為擁有阿波羅樣貌的天使抒發「我們都這麼醜真是同病相憐啊！」的感情。
在冰人鮑比嗤嗤嗤的憋笑和天使的黑臉中，螳螂一轉眼、再度抒發了對小藍魔「無與倫比的美貌」之讚美，成功的讓琴·格蕾都難得表情微妙，心中產生對星際審美的極度懷疑。
……
大家都在互相自我介紹，現場鬧哄哄的。
銀河護衛隊中，星爵與勇度是最端著架子的兩個。
因為就連日常高冷的卡魔拉與星雲都對金剛狼的爪子表達了讚賞，並開始了戰術切磋，連沉迷遊戲無法自拔的格魯特都以「花神巨像族僅剩的君主」身份與種族舊識綠燈俠打了招呼。
只有他們兩個大男人硬生生戳在原地，怒視著……美國隊長。
站在派特裡夏身旁摸不著頭腦的美國隊長表示亞歷山大。
以至於差點繃不住自己「史蒂夫什麼場面都見過」的偉光正臉。
正在和火箭浣熊鬥智鬥勇的巴基則投來基友之憐憫視線，並表示喜大普奔，萬年單身狗史蒂夫居然也有今天。
「喲，老爹！」派特裡夏站在鬧哄哄的人群中央，一手抓著紫色閃亮亮的力量寶石一手和勇度打招呼。
勇度的視線從與她靠得有點近的史蒂夫上撕下來，一轉到派特裡夏身上就變成了軟綿綿的老爹之柔和。
「夏夏大寶貝兒！想不想老爹！」
一邊咧著口豁牙一邊就湊過來要泳抱她。
這聲過分甜膩的稱呼讓大部分人/變種人/外星人的目光都投了過來。
……這是派特裡夏·烏冬塔的爹？
……親爹？
第74章 夢中情人
真是親爹？
看著不大像啊。
她那個哥哥倒是和她更像一點。
畢竟兩個人看起來都像是地球人。
不過, 細細再看，還是能從這對父女身上找到許多相似之處的。
首先就是那身如出一轍的長款皮風衣, 派特裡夏那身是暗紅色的, 勇度是棕褐色的，款式基本一樣。
——順帶一提, 星爵那身和勇度也是同款, 連顏色都一樣。
——但之前大家都沒看出來因為星爵實在是太月半了：）
然後就是派特裡夏和勇度的眼睛。
那如出一轍的猩紅色, 看起來就有非常銳利機敏的視力，足以操控好那兩支別在他們腰間的亞卡箭。
「啪嘰！」
感人至深父女跨星際相見的場面被女兒一方單方面打斷。
派特裡夏突然單手止住了老爹的熊抱, 眯眼翻舊賬：「上次老爹你差點被彼得·奎爾他親爹搞掛掉的帳咱們還沒算呢, 結果你們這次又和超巨星杠上了？團隊裡都是物攻還單挑心靈能力者？你這樣很容易失去夏夏的我跟你說。」
勇度·突然被翻舊賬·烏冬塔：「……」
勇度·垂死掙扎·烏冬塔：「這次我們也不知道會撞見她啊，飛船行進路程它自己改了你敢信？」
派特裡夏：「您仿佛在……」侮辱老子的智商。
然而話還沒說完, 她抓著力量寶石的手緊了緊。
「有道理。」
原本一臉算帳和抓狂的黑髮姑娘突然冷靜了下來，低頭盯著手上的紫色寶石若有所思。
正準備迎接閨女愛之狂風暴雨的勇度：噫？
史蒂夫關切道：「這寶石有什麼問題嗎？」
「倒不是什麼問題。」派特裡夏慢慢說, 猩紅眼眸一轉，盯上了蘇睿手裡裝著幻視之黃鑽的匣子，「心靈寶石已經取下來了嗎？」
瓦坎達小公主看了她哥一眼，後者沉吟片刻、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於是蘇睿就將那匣子遞了過來。
心靈寶石, 他們這一方的第五顆寶石。
而滅霸手裡只有一顆。
單就數量而言, 這樣一想, 仿佛大家已經站在最大的贏面上了。
……但事情真的就這樣簡單嗎？
……
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場交接上。
派特裡夏右手正抓著力量寶石，左手指尖輕輕靠過去，挑開了匣子上的夾扣。
隨著「啪嗒」一聲輕響, 幾縷柔和的黃色光暈隨著匣蓋的開啟泄出來。
被摘除的心靈寶石看起來比在幻視額頭上時大一些，不過其實就是之前被埋住的部分露了出來，寶石本身並沒有出現什麼變化。
它很安靜，也很無害，像是個無人使用時就「乖巧.jpg」的寶寶。
——起碼在派特裡夏試圖抓住它之前是這樣的。
就在姑娘的指尖接觸到心靈寶石之前，原本在她右手的力量寶石忽然冒出一層微弱的紫光，而安分的心靈寶石也呼應一般亮起一層黃光，懸浮起來。
原本好端端抓著匣子的蘇睿突然手臂顫抖，硬生生往後退了好幾步。
「蘇睿！」特查拉臉色微變，黑豹制服突然像水鏡翻轉一樣覆蓋全身，往自家妹妹抓來。
「等會等會老哥我沒事！」
蘇睿往後蹭蹭蹭幾步，人還沒站穩就制止了她慌張的兄長。
科技擔當小公主的臉上浮現出一種獨屬於科學家的狂熱，她嘴唇蠕動、像是怕打擾了什麼一樣小小聲感歎：
「豹神在上啊……它在和我說話！」
其他人：「誰？？？」
蘇睿小小聲尖叫：「寶石！寶石在和我說話！」
納米鋼鐵盔甲已經覆蓋到手臂上的鋼鐵俠率先發問：「它說什麼？」
「它說……」蘇睿眨巴眨巴著眼睛，突然倒吸一口涼氣，「它找到了它的夢中情人！」
鋼鐵俠：「……」
派特裡夏：「……」
其他人：「……」
快銀弱弱問：「誰？烏冬塔嗎？」
派特裡夏表情古怪的頓了頓：「怎麼可能，很明顯它在排斥我。」
小閃：「那誰？蘇睿公主？」
蘇睿公主她哥朝他亮了亮貓爪。
……
在場所有人都腦洞大開。
討論聲「嗡嗡嗡」的響起來，但大家卻沒注意到場上一直安安靜靜保持微笑的查理斯……
他唇角的笑容僵住了，矢車菊藍的眼眸裡首次出現了類似「驚疑不定」的情緒。
就在這片鬧哄哄中，一抹灰棕色的身影突然從天而降，「啪嘰」一聲砸到地上，猛地一個大反彈，像只靈活的瘦球一樣彈向蘇睿……的手。
灰影森白的利齒在半空中一個張合，就把懸浮空中的心靈寶石一口叼走了。
……講道理，如果不是中途認出了這身影是誰，各位反應靈活的超級英雄們怕不是要把它射/轟/砸/揍成篩子/肉餅。
「佛佛？！」反應最快的派特裡夏有點心虛的撓撓手心，「你這是從哪兒撿垃圾……回來了？」
講道理，這段時間事情這麼多，派特裡夏自己都忘記被她丟給收藏家的寵物藏狐自個到哪兒浪去了、吃的好不好、甚至有沒有東西吃：）
嘴裡叼著心靈寶石的藏狐周身一僵。
等它轉過頭……
在場的全部人都可以用自己的盔甲/小箭筒/寡婦蟄/翅膀/頭盔/大胸（？）發誓，他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樣一張能集合「對忙碌塵世的嘲諷」和「出塵絕豔的幽怨」、「都行可以沒關係」和「你怎樣都你說了算……個屁啊！」的大餅臉。
也不知道最近究竟經歷了什麼，藏狐將它面孔的種族天賦發揮得淋漓盡致。
再仔細看看，它仿佛消瘦了，全身的毛都不如原來油亮了。
啊佛……不存在的……主人什麼的……不存在的……
喪氣的藏狐撓撓瘦肚皮，朝派特裡夏腰間蠢蠢欲動的亞卡箭打了個響鼻，然後扭頭就走。
「好吧我們現在有兩隻浣熊了。」綠燈俠哈爾看看火箭又看看佛佛，「……可它想去哪兒？」
在火箭瞬間炸毛的「老子才不是浣熊呢！」的背景音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佛佛老神在在，往輪椅上的x教授走去。
「呸！」的一聲。
混雜著口水的黃色寶石就這樣落到了查理斯身上。
——中途被萬磁王眼疾手快搞來的鐵板擋住，但心靈寶石自己直接虛化、穿透了鐵板。
教授表情微妙的看著大腿上一閃一閃仿佛討好的寶石，腦中只剩一行大字重複刷屏：
「夢中情人夢中情人夢中情人夢中情人夢中情人夢中情人夢中情人……」
旁邊萬磁王的臉都綠了。
……
「所以……」
「說好的地球人不能承受寶石的力量了呢？」
此時此刻，西徹斯特天光正好，復仇者的代表、兄弟會的代表、正義聯盟的代表、銀河護衛隊的全體……等，聚集一堂。
他們在賽維爾天賦青少年學院修剪齊整的大草坪上，圍成圈，排排坐，吃果果……啊不是，吃高天尊。
佛佛並不是一隻狐來到這裡的。
它找到這兒，還順便帶著個拖油瓶高天尊。
後者明顯已經被地球的伙食喂胖了一圈，各國政府好吃好喝像供年豬一樣供著，換誰都是想不胖都難。
不過，自從英國特工帶來了爆炸性的消息，高天尊本人已經被政府人員煩得差不多了，這次也是為了躲避麻煩而跟佛佛跑來的。
來都來了，就別走了。
眾人虎視眈眈盯著這位宇宙長老，勢必要逼他說出個所以然來。
「這個……」高天尊鶴立雞群的站著，眼珠子滴溜溜的轉，雙手攏在袖子裡一臉無辜，「那個……」
派特裡夏盤腿坐著，整個人歪歪斜斜靠著老爹的肩膀，手上的力量寶石拋上拋下，紫色光暈一閃一閃。
見高天尊一副「我可以給你們來個有理有據推脫責任的演講」的樣子，她在力量寶石再度落下的時候沒再往上拋，而是作勢要把它砸到高天尊身上：
「老頭子，我們不如先來聊聊力量寶石引曙光號去新星軍團對付超巨星的事吧。」
星爵原本艱難的盤腿坐在派特裡夏左邊，眼神從頭到尾萬分緊張的盯著她手，生怕她一個手松就把力量寶石掉在地面上導致地球毀滅。
聞言，他一邊以絕對不符合胖子靈敏的身手去抓派特裡夏想丟出寶石的手，一邊在聽清派特裡夏的話之後露出一個「嘎？」的表情。
派特裡夏纖細的手抓著力量寶石，星爵的兩隻胖手剛好包住了她的手。
就在這一刻，力量寶石突然紫光大盛。
那充斥著力量與雷霆般速度的紫色，直接繞過了派特裡夏的指縫，朝彼得·奎爾的掌心湧去。
他微微瞪大了眼睛，皮膚綻開了蛇一般的紋路。
銀河護衛隊曾經經歷過一場差點由力量寶石引發的星際浩劫——那時候指控者羅南想要操控力量寶石毀滅山達爾星球，正是銀河護衛隊的眾人用身軀阻止了寶石的落地。
這似曾相識的場景讓星爵身旁的卡魔拉等人瞬間戒備，上前想要搭一把手。
但和上一次不一樣，力量寶石的能量並沒有隨著身體接觸向他們湧來，就像繞開直接接觸者派特裡夏·烏冬塔一樣，力量寶石完全沒有將它的力量分給其他人承擔的意思。
「哎呀呀……」高天尊摸了摸鼻子，「答案很明顯了嘛。」
「心靈寶石和力量寶石承認的宿主。」
「這不就出現了麼。」
第75章 瓦托姆博
無限寶石究竟有沒有自己的意識。
這個問題涉及到了生命學、倫理學、關於「意識」的正確定義以及宇宙神學……
誰都給不出一個真正正確的答案。
排除這個沒有答案的命題, 讓我們先把其餘可以找到答案的事情先梳理一下。
從表面上看，排除力量寶石和心靈寶石, 派特裡夏·烏冬塔手上有三顆無限寶石, 那就是靈魂、空間和時間。
但實際上，她本人在同一時刻只能使用一顆寶石的力量。
不是寶石與寶石不相容, 而是那是她能承受的最大限度, 要把這限度再往上, 可以參考當年抓著力量寶石差點炸掉的星爵。
又好比、曾經在不同階段掌握過心靈寶石和宇宙魔方的邪神洛基。
他身為一個純血統的神明（冰霜巨人族），施展寶石之力的時候尚且需要一定輔助。
例如當初建造宇宙魔方的空間通道, 又例如他那根一般當成鐳射發射器用的權杖……
單論神力儲量, 派特裡夏·烏冬塔其實不如洛基，但她的戰鬥力是要加上本身自帶的靈魂控制天賦的, 所以假設二者單挑，相較而言派特裡夏勝率更大。
派特裡夏能直接使用無限寶石而不收到反噬, 最大原因就是她是渥爾娃後裔——也就是靈魂寶石承認的歷代宿主之一。
「承認」這個詞非常關鍵。
靈魂寶石潛伏在她的身體內，幾乎就相當於一個明晃晃的「蓋章」標籤。
在這種情況下，無主且佛系的宇宙魔方就很容易被她使用了。
至於時間寶石……要解釋「為什麼明明是聖殿珍寶卻可以被不是至尊法師的人使用」的話，其實我們可以用「授權」這個詞概括原因。
阿戈摩托之眼和卡瑪泰姬之間類似於守護與被守護的關係, 阿戈摩托之眼和至尊法師本人, 則是合作者的關係。
這一代的至尊法師史蒂芬·斯特蘭奇, 其實是將時間寶石的使用權轉讓給了派特裡夏。
……
此時此刻。
聖殿內的奇異博士站在高懸的扶梯旁, 仰頭望著金色水鏡內展示的：超級人類與外星人們共聚一處的場景，輕輕的笑了一下。
篤、篤、篤、
最近實在是太忙了，王穿著僅剩的一件新洗完晾乾的短褂子, 很珍惜的一邊撫平衣角褶皺一邊從樓梯上走下來。
——他打扮的這樣正式，仿佛即將做什麼人生大事。
王空著的那只手上托舉著一支長長的、兩頭是惡魔般的尖角、中段是水晶的法杖，他下樓時那沉悶的篤篤篤聲就是法杖尖角敲擊地面發出來的。
聽到王的腳步聲，斯特蘭奇收回了半空中即時影像的傳輸法術。
「找到了？」
他盯著對方手上的銅色水晶法杖，詢問王。
雖然是疑問句，但語氣倒很篤定。
王從鼻腔裡發出一聲肯定的「哼」，隨後把手上那法杖橫在身前，朝自家這個永遠不按照常理出牌的師弟抱怨：
「這可是禁術……」
嘴上是這樣說的，王摸著法杖的動作卻很稀罕而珍惜。
「天知道我們這段時間究竟違背了多少法師守則，但願下面那些學徒們不要有學有樣……」
奇異博士感覺自己從空氣中嗅到了一股【真香】的意味。
他淡然的打量著「違規」的法杖：「規矩不規矩還不是人定的。」
更何況真要細細說起來，聖殿一代又一代的至尊法師，其實才是違背規矩最多的那幾位……吧。
這句話大家心裡知道就好，還是不用說出來了。
王親自從法器庫裡取出來的壓箱底寶物當然不是凡品，這支長著兩個惡魔尖角的法杖名為「瓦托姆博」，自帶維度穿越或維度連接的能力。
與此同時，法杖可以賦予使用者超強的精神感知，展開的魔法光幕足以勘破宇宙任意維度的任意事物、任何人、甚至可以跨維度攻擊——當然這已經不屬於他們可以做到的的範疇了。
古一法師若是還在世倒是有可能試一試。
不過，就像魔浮斗篷認定的主人是史蒂芬·斯特蘭奇一樣，瓦托姆博法杖認定的主人，卻是王——這是一件只有王才能使用的法器。
一般情況下王不會把這寶貝拿出來，法杖最近一次出手還是幾年前，古一法師逝去、香港聖殿被多瑪姆攻陷、師兄弟二人攜手對抗黑暗維度的時候。
這一次，危機只大不小。
王只期望能成功靠著瓦托姆博法杖，找到利用現實寶石隱藏在地球上、避開了x教授的腦波強化儀和超人的超級聽力超級視力、處於所有超級人類之暗處的滅霸。
「&%¥#……」
玄妙而讓人難以聽懂的語言從王的唇邊緩緩溢出。
他鬆開了握著瓦托姆博法杖的雙手，置於胸前打出繁複的手勢。
那兩頭自帶尖尖角的法杖並沒有從他手上脫落，而是懸浮於半空中，晃晃悠悠，發出金銅色的光暈來。
站在一旁的奇異博士表情冷肅，一巴掌把蠢蠢欲動想要撩撥法杖的魔浮斗篷鎮壓。
隨著王越來越快的咒語和手上越來越繁複的動作，金銅色的光線像是絲縷一樣，漸漸從法杖身上剝離，在半空中匯成一片寬廣綿延的光幕。
假如從上往下看，可以發現那光幕恰恰是整個地球綿延起伏的山河湖海、繁華城鎮。
光幕不斷扭曲、轉換的極其迅速。
西徹斯特、紐約帝國大廈、倫敦眼……一個個或有名或無名的地標點綴線上與線的交錯處。
王的額際漸漸滲出豆大的汗水，那越旋越急的光幕不斷放大、放大、拉遠、拉遠……
然後，驟然間，一聲清脆的破裂聲，大半的光幕塌陷、光點如塵飛散。
斯特蘭奇繃住了他的嘴角和鬍子：「……」
失敗了？
不，不是。
靠近樓梯的上端、下端、中下端、光幕的邊緣……還有幾小段「地區」殘存了下來。
王吐出一口濁氣，睜開雙眼，也跟著一愣：「滅霸怎麼能同時出現在這麼多塊地方？」
他皺著眉頭，反向做手勢，將那些倖存的光幕拉了過來、一一放大。
「這個看著就在紐約？這個好像在非洲……哎那個緯度有點偏啊……」
比起常年宅在聖殿不食人間煙火的王，全科全能學位高大上的天才醫生斯特蘭奇只看了一眼就分辨出個大概。
「紐約、瓦坎達、倫敦、以及……亞特蘭蒂斯？」
……
漫長而覆雪的白色山脊橫躺在地平線上。
蒼灰色的天空飄懸著雪花，這塊低處極北的土地上生活著以漁獵為生的原住民，他們的村莊靠海，白杆的林木叢叢疊疊，在山的腳部匯成枯枝滿地的密林。
咸澀而冰涼的海浪不斷不斷湧上來，拍打在密林的邊緣。
正準備出海的漁民提溜著長叉，將混雜著雪粒子的辮子攏到裘皮大衣的後頭，仰頭眺望海岸線和深沉的海面。
「這天氣和海浪不大對勁，像是要漲潮了。」
經驗豐富的漁民拉扯纖繩的動作一頓，又將繩層層繞回了樁子上，反身就往村裡走。
跟在他身旁的漁民小孩也趕緊從船的側邊跳下來，邊走邊問：「這種乾燥的雪天難道還能再下雨嗎？」
他還年輕，經驗尚且不足，在某些方面就顯得稚嫩了。
人高馬大的老漁民踩著硬實的冰砂石地，咯吱咯吱的腳步聲卻沒有停下：「小子，我們這兒的海，可不是由天氣掌控的……」
而是由他們供奉的族群。
——亞特蘭蒂斯。
作者有話要說： 奶奶/爺爺！您幾十年前關注的辣雞作者詐屍了！！！！！
……我懺悔。真的。
第76章 戰前日常
紐約聖殿內, 為了辨別滅霸的真正位置，斯特蘭奇和王一方面想辦法強化搜尋術法, 一方面聯繫了查理斯, 給眾人以警告。
在解決了賽維爾天賦青少年學院的問題之後，難得聚集的眾多特殊能力者很快決定各自分散, 並針對相應可能的「滅霸所在地」進行排查。
綠燈俠和閃電俠當然要回瞭望塔報告情況, 神奇女俠和蝙蝠俠在提前收到「事件解決」的傳訊後並沒有松一口氣, 而是準備再度召開正義聯盟會議，並通知海王親自前往查探他的領土——亞特蘭蒂斯。
八百年裡起碼有八百次要來x教授面前晃一晃的萬磁王當仁不讓的帶著屬下在學院的大草坪上安營紮寨, 並對那個「以查理斯為夢中情人」的心靈寶石虎視眈眈。
復仇者聯盟的諸位終於想起了被他們一致丟在復仇者大廈的留守兒童小蜘蛛（……）, 決定回去幫忙分擔一下落在他肩上的、來自理事會的壓力，順便偵查紐約的潛在危機。
詹姆斯·巴恩斯的洗腦已經被解除, 幻視額頭上的黃鑽也被完好的取下，一位百歲老兵和一位三歲稚童正一左一右的站在瓦坎達國王特查拉身邊, 頗有些無處可去的可憐意味。
幻視本來就是復仇者的一員，自然是要跟著回去的，而冬兵……
拎著盾牌的史蒂夫和穿著裝甲的托尼面對面，之前的好氣氛因為「冬兵的歸屬」這個問題消散, 一時間陷入沉默。
在瓦坎達見到冬兵是一回事, 帶冬兵回復仇者大廈就是另一件事了。
旺達小姑娘本來想這就再度奔向幻視寶寶的懷抱, 卻硬生生被兩個大家長的低氣壓搞得腳抬了一半又放下, 最後還是快銀看不下去了直接把對面的幻視扯到了她身邊，嘴裡哼哼著「旺達你什麼眼光啊他都沒我帥氣！」，然後被他姐迅速鎮壓。
沉默的氣氛被快銀少年活潑潑的嘟囔打破。
斯塔克眼皮子抬了抬, 率先開口：「國王陛下難得出瓦坎達一趟，可惜當下事情太多，等紫薯精的問題解決了，來復仇者大廈喝點小酒？我那兒有幾瓶珍藏，用作謝禮倒還有幾分分量。」
特查拉聞言，露出個寬厚溫和的笑來：「斯塔克的珍藏肯定很難得……」
然而話沒說完，他腕間的通訊器先響起，投射出一個小小的、女侍衛長奧克耶的半身頭像，她用瓦坎達語略微急促的說了幾句話。
特查拉的笑意收了收，再抬起頭來，臉上帶著歉意。
「……至尊法師說的不錯，瓦坎達有要事要處理，這酒，還是讓白狼先替我們嘗嘗吧。」
托尼這次沒說什麼，只是輕輕哼了一聲，鋼鐵盔甲讓他的氣場直逼兩米八。
誰都聽得出來這是默許了巴基的隨同，蘇睿公主眨眨眼，一邊順手在巴基的肩膀……大臂上拍了兩下。
史蒂夫一愣，眼角露出點笑紋，仿佛有什麼長久以來積壓的擔子從他肩膀上卸下，又有什麼不一樣的、讓人更加難以拒絕的負重再次壓上來。
他藍色的眼裡浮現出一抹夾雜著擔憂、愧疚、感動……之類的複雜情緒。
……
草坪另一端，碩大的飛行器下，派特裡夏和佛佛、銀河護衛隊、高天尊站在一處。
「你知道嗎，每次看見羅傑斯隊長那張臉，我都會回想到小學時候的素質教育片。」
一隻胳膊肘艱難上揚、努力搭在卡魔拉肩膀上的星爵語氣沉重的說道。
「就算他現在一臉大鬍子也是如此——有人和他說過他還是刮掉鬍子帥氣一點嗎？」
德拉克斯：「沒有，你怎麼會這麼想？」
火箭浣熊：「沒有，你怎麼會這麼想？」
卡魔拉：「沒有，只有你會這麼想。」
螳螂妹：「哦……看看他的身材，看看他的大鬍子……這難道不是第二個高貴天使和狂野海盜的結合體嗎？」
星爵嘴硬：「不是。」
勇度堅定：「不是。」
派特裡夏嘴角一抽，臉上露出個想笑又覺得有點幼稚要繃著的扭曲表情。
她沖星爵道：「你不是說史蒂夫是你幼兒時代的人生偶像？」
星爵：「……」
就像擁有無盡秘密的睿智宇宙一樣，真正的勇者總是善變的，特別是當辣個人生偶像仿佛想泡他妹的時候。——思想家、哲學家、死不承認的妹控，「彼得·奎爾」
星爵吃癟的時候勇度似乎有點想笑，但他很快把自己代入到星爵的位置，那笑容立馬又縮了回去，深刻覺得地球就是烏冬塔家族的剋星。
——他當初在地球撿到彼得·奎爾個要債的小子不算，他甜甜的蜜糖小姑娘又在地球遇到了一大堆的牽絆，再也不是當年那個來去如風想買就買的夏夏了。
心裡這般那般苦哈哈的想著，藍爸爸並沒有意識到他自己那雙猩紅的眼眸中，眸光是如何的感慨又柔軟。
高天尊一手擼著佛佛的狐毛，笑眯眯，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仿佛深藏功與名。
……
因為是無證入境，再加上銀河護衛隊的眾人並不是很想在這個關頭被什麼什麼國家秘密機構叫去喝茶，曙光號很快載著眾人駛往地球外層，在上空安營紮寨，與正義聯盟的瞭望塔比鄰而居。
派特裡夏伸手抱了抱彆扭的、之前就沒和大家擠在一塊兒的星雲，算是打了招呼。
她在曙光號內部熟門熟路就找到冰箱，摸出一袋酸橙口味營養糊糊就開始加熱，理所當然的佔據了彼得·奎爾那個胖子的口糧。
其他人頓時有學有樣。
奎爾：「……這是我的飛船！我才是艦長！」
然而委屈巴巴的星爵並沒有得到他的船員們的回應。
大家先前都經歷了戰鬥，已經幾十個小時沒有睡眠了，再強的身體素質也不可能變成永動機。
勉強果腹後，眾人打算趁著還沒滅霸的消息時先睡一覺養好精神。
——畢竟之後誰都不知道有多久的惡仗要打。
然而，曙光號它作為一艘作戰飛艦，上頭的一切設備都是以簡（貧）便（窮）風格為主，窩在座位上小憩一下可以，真要當床來睡，還不如直接睡地板——更何況他們其實連座位都不夠坐的。
眯著眼睛在桌子上癱了一會兒，身嬌體貴的高天尊像屍體一樣板正的雙手放在小腹上，睜眼望向天花板：「所以我們為什麼不去隔壁睡？」雖然他不需要睡眠，但床不舒服也是要了老命的。
靠著格魯特少年、睡得哈喇子直往下淌的火箭睜開半隻眼睛：「啥隔壁？」
高天尊指了指遙遠的天際，那隱隱約約懸浮著的、和他們在同一軌道上的：正義聯盟·星光璀璨·一看就很昂貴·瞭望塔。
被高天尊吵醒了的眾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想想那邊的高大上再看看這邊的破爛堆，頓時一個咕嚕爬起身：走走走走走走。
於是正義聯盟的會議驟然被一陣警報聲打斷。
神情冷凝的蝙蝠俠和已經從宇宙中查探回歸的超人對視一眼，迅速開啟了瞭望塔防禦反擊系統。
一旁無時無刻不在操控整個瞭望塔資訊網的鋼骨正想出聲說一句「等會啊不是敵襲！」，話還沒出口就瞥見了韋恩即將出手的蝙蝠標。
鋼骨：「……」
「別太緊張，男孩們。」戴安娜將視線從鋼骨半機械半人臉、露出了點憋屈表情的臉上收回來，伸手拍拍蝙蝠俠的肩膀。
「放下你的蝙蝠標吧，bat。」神奇女俠眨眨眼睛，「我猜觸發警報的是跟在瞭望塔後頭的那群外星友人。」
「是外星人。」貓耳的黑暗騎士用仿佛得了喉癌的嗓音著重道。
言下之意，是不是友人還不一定呢。
大家都習慣了布魯斯·韋恩的控制狂與強迫症，這會兒也沒人會不長眼去反駁他。
他轉頭吩咐：「鋼骨，問他們想做什麼。」
終於有了用武之地的鋼骨維克多點點頭，紅色的機械眼很快在半空中投射出瞭望塔外部的監控：一群膚色形狀各異的外星人們各自抱著一團小被子，站在曙光號的前翼上沖他們招手……
蝙蝠俠：？？？
第77章 終於更啦
講道理——就算彼得·奎爾死活不想承認——和曙光號簡（qiong）約（qiong）大（qiong）氣（qiong）的內部構造相比, 這座由哥譚第一土豪布魯斯·韋恩友情贊助修建、超人本分贊助幫忙投射進入軌道的暸望塔，簡直豪華值max, 處處充斥著金錢的氣息。
在順著開啟的銀色通道進入塔內後, 除了曾經見慣了滅霸戰艦的星雲和卡魔拉，享受過薩卡星之奢靡的高天尊與派特裡夏, 其餘幾位都毫不掩飾的露出了羨（劫）慕（富）不（濟）已（貧）的神情。
不過, 雖然每一處看起來都貴得要死, 暸望塔內部其實並不缺乏生活氣息。
它與其說是一個戒備森嚴的監視塔，不如說是正義聯盟成員的一個共同的「家」。
整個塔有著挺明確的分區劃分。
比如左邊某個最亂糟糟堆滿了零食小說漫畫書、看起來仿佛是個高中男生寢室的地盤, 明顯屬於閃電俠——牆面掛鉤上還耷拉著一幅他的備用面罩。
右側最盡頭較為私密的區域看起來屬於神奇女俠, 它看起來沒有那麼「現代化」，幾件簡單的、看起來富有歷史感和宗教感的擺件恰到好處的呆在不妨礙走路的位置上。
某個堆滿電子光屏和亂七八糟機械器械的角落和鋼骨很搭——他本人正靠在一大架儀器前注視著他們, 有些沉默的樣子。
斜中側的下沉區域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屬於海王，不過海王本人並不在這裡——蝙蝠俠才不可能在暸望塔加個游泳池呢。
準確來說, 除了最正中央的公共監視區，主大廳的任何一塊區域都不像是蝙蝠俠的活動區域，派特裡夏下意識往頭頂多瞄了幾眼，懷疑哪裡會藏著黑漆漆的蝙蝠窩。
……
這個舉動不止她在做。
可能是什麼神秘的家族遺傳吧, 幾乎同時, 星爵的腦殼也往上移動了同樣的角度——如果不是勇度他不清楚蝙蝠這種地球生物的習性, 他可能也會做出同樣的舉動。
黑暗騎士面罩下的臉肉眼不可見的黑了。
準確來說, 從得知對方找過來是因為沒地方睡覺這種詭異的理由開始，蝙蝠俠的臉色就沒有好看過。
不過正聯的小夥伴們都習慣性的忽略了這一點。
畢竟，在正義聯盟, 蝙蝠俠的臉色好看了才是一件值得圍觀的奇事。
戴安娜很體貼的為銀河護衛隊諸位準備了休息的床——她開口，閃電俠整理。
其實就是換個床單的事情，暸望塔備用的床鋪不多，但足夠寬大，原本是讓成員在偶爾常駐暸望塔時休息用的，再加上反正「好心有錢沒處花的正義聯盟資助者韋恩」有錢嘛，床的品質和柔軟度尤其優秀，讓大戰一場又熬了好久沒睡覺的銀護成員一碰到枕頭就秒秒鐘睡死。
房間內，即便是一直很彆扭的星雲都沒有拒絕和卡魔拉睡在同一張床上。
佛佛與火箭像是兩隻柔軟的小動物一樣無害，網癮少年格魯特的遊戲機躺在床頭櫃上，眾人的呼吸聲起起伏伏。
房間外，對坐著的超人和蝙蝠俠並沒有說話，兩人間有一種奇異的、將外界隔離開來的氛圍。
幹完活的小閃笑嘻嘻得意的跑回來，本來還想再抱袋薯片嚼一嚼的，被兩位大佬的氣場一震，愣是硬生生將笑縮了回去。
他閃到戴安娜身旁，問最好說話的小姐姐：「他們在幹什麼？」
戴安娜微笑著看他一眼，伸手摸摸毛茸……被面罩蓋住的光溜溜的腦袋，很遺憾的收回觸感不咋地的手，回答：「在等人。」
不等閃電俠問出那句「等誰」，空氣中展開的那抹幽藍空間通道將他的話堵回胃裡。
猩紅眼眸的半神踏著她的戰靴從霧氣裡走出來，面上沒有半點表示「困倦」的惺忪，亞卡箭的尖端鋒銳而令人寒栗，左眼下眼瞼那抹狹長的銀藍色看起來和暸望塔冰冷的銀色十分搭調。
——不懶洋洋或者嬉皮笑臉的時候，派特裡夏·烏冬塔的面容富有攻擊性，顯得非常不近人情。
甚至，不僅僅是那張精緻冷靜的臉，她常年作戰帶來的肌肉記憶、每一個動作起伏牽引的肌肉變動，都展示著她無時無刻不處於一個「進攻」的狀態。
與之前和復仇者聯盟以及銀河護衛隊相處的「她」形成鮮明的反差。
這讓閃電俠巴里默默收回了想要打招呼的爪。
……
「氪星人。」
她的視線率先落向克拉克·肯特，原本抿緊的唇一張，吐出這個仿佛在表明什麼立場的稱呼。
她已經很久沒見到這位人間之神了。
上一次見面，還是因為氪星將軍在地球搞大事，想把地球改造成下一個氪星。
而對超人來說，還要加上派特裡夏「消失」的那五年，時間就更久了，但這並不妨礙他從良好的記憶力裡搜刮出他們之前幾次見面的場景。
除去第一次在大氣層撞見的劍拔弩張，這位半神血統的外星來客總是嬉皮笑臉的叫他「酥皮」，搞得好像他們很熟一樣。
只有他們兩人心知肚明互相一點都不熟。
……當然她和蝙蝠俠就更不熟了，只是禮節性的點了點頭。
在派特裡夏臉上不掛笑也完全不想花心思調節氣氛的情況下，三人之間的場面簡直不能簡單的用「尷尬」來形容。
起碼圍觀的閃電俠和不遠處的綠燈俠就已經尷尬到眼神亂飄了。
最後打破桎梏的依然是戴安娜。
這位亞馬遜女戰士站立的樣子像是一杆標槍，渾身上下都是力與美。
之前只在視頻裡見過面，那時候派特裡夏調戲一般叫她「小姐姐」，自稱「夏夏」，還開玩笑說要把高天尊綁起來給她套話，所以這會兒戴安娜並沒有因為派特裡夏公事公辦的冷淡態度唬住，但也沒有因為視頻裡的隨口調戲而過分親昵。
她知道這種談正事的場合用上什麼身份最合適。
「在我還在天堂島的時候，母親曾經為我講述過渥爾娃的傳說，上一任渥爾娃女王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女性，她將尼弗爾海姆治理得很好，沒想到我有這個機會認識她唯一的後裔。」
派特裡夏的睫毛微動。
其他正義聯盟的成員也面色微動。
不過雙方的反應並不是出於同一個原因。
正義聯盟的各位是因為現在才知道派特裡夏和渥爾娃的關聯——又一個涉及了神話傳說的存在，而且神話又和現實有了點差別——之前眾英雄聯盟會議的時候復仇者聯盟並沒有提過這一點。
派特裡夏則是因為終於瞭解了戴安娜的身世——之前視頻裡見到的時候她就覺得戴安娜的額飾有點眼熟，而進暸望塔時感受到對方同為半神的神力時她也有了隱約猜測，直到對方說出「天堂島」她才把神奇女俠的身世補全。
雖然不屬於一個神系，且互相之前關係並不密切，但任何一個有傳承的神族都或多或少會瞭解一下其他神族的系譜。
在地球傳說中，希臘神和北歐神不屬於一個神系。
而實際上，這兩脈的神關係也確實隔得很遠，互相看對方生活作風不順眼那種——北歐神尤其看不起希臘神亂/倫+放/蕩的神生，而希臘神也很看不起北歐神不精緻不奢靡的品味。
不過，不論是希臘神還是北歐神，族中的半神與混血倒是一致的不怎麼被重視與歡迎。
而戴安娜與派特裡夏，恰好都是。
這種共同點似乎拉進了她們之間的距離，派特裡夏的面色緩和下來：「母親也曾講過亞馬遜女王希波呂忒的事蹟，可惜我沒有機會見到她，我猜你同你的母親很像——棒極了。」
棒極了，一點都不像宙斯那個渣男。
……任何一個瞭解戴安娜生父是誰且聽說過北歐神話的人都聽得出來她的言下之意。
派特裡夏的話簡直直白過頭，但戴安娜半點都沒生氣。
「也許你應該見一見亞瑟，他也與我們一樣，不過今日不巧，他已經回他的領海去了。」
「暸望塔檢測到亞特蘭蒂斯有滅霸出現的力量信號輻射。」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語的蝙蝠俠終於開口，一開口就要拉回話語的主動權。
這個控制欲像是魔鬼一樣的黑暗騎士用喉癌一般的嗓音質問：「亞特蘭蒂斯、紐約、瓦坎達、倫敦……」
「這樣大的距離跨度，暸望塔的衛星卻從未檢測到任何不屬於地球的飛行器的活動痕跡。」
「據我所知，你才是空間寶石目前的唯一掌控者。」
「給出解釋，派特裡夏·烏冬塔。」
第78章 哲學問題
「你的判斷標準是什麼。」
點點手指, 派特裡夏提出了關鍵性問題。
「聖殿那群法師有魔法的勘測手段，所以王查到了薩諾斯的蹤跡, 暸望塔又是通過什麼？毛茸茸的地球科技？」
給出解釋的人正是技術人員鋼骨：「我們通過分析對比賽維爾學院當時的電磁、力場、信號波動, 全球範圍搜索滅霸可能的活動範圍……發現他在西徹斯特事件之後半小時內陸續出現在以上地點。」
「考慮地球現有交通工具的速度，排除閃電俠和快銀叛變, 再通過綠燈信號監控排除外星飛行器進入的可能性, 我們唯有用空間躍遷這一理由來解釋這種情況。」
而眾人目前所知能使用這種能力的, 只有能力為瞬移的小藍魔科特和持有空間寶石的派特裡夏·烏冬塔。
前者的能力還沒大到這麼快在不同國家之間轉移，所以怎麼看怎麼是派特裡夏的嫌疑最大。
「尤其, 最重要的一點是, 無限寶石的能量波動是一致的。」
所以在有現實寶石的情況下使用空間寶石，誰也不清楚到底是用了哪顆, 或者幾顆。
派特裡夏：「我從來沒有落單過——最多是和所有人在一起，最少是和史蒂夫·羅傑斯獨處——這一點你們當然清楚。」
「但不論我怎麼證明, 單滅霸可以用現實寶石混淆「我」的真實性這一點，就能把我的不在場證明全部排除，甚至你們可以懷疑，「我」到底是不是「我」。因為除了我以外你們都不能看透靈魂。」
「而我也可以反過來懷疑, 「你們」是不是「你們」呢？雖然我的血脈能力可以感受並操控靈魂, 但誰知道薩諾斯能不能利用現實寶石直接把靈魂也修改了？又或者通過現實寶石偽造出在我的認識中是「你們」的靈魂？」
「現實寶石的力量到底能修改現實到什麼樣的程度？我真的感受到了正確的靈魂嗎？你們現在還在宇宙中而不是地球上嗎？」
「我們已經陷入閉環了, 這種爭論沒有任何意義。」
……
話音落下, 瞭望塔一片沉默。
只餘儀器嘀嘀嘀的響聲，像空蕩蕩的廢棄浴室裡沒有關緊的水龍頭一樣彰顯存在感。
好半天，巴里才發出一聲虛弱的呻吟：「……啥？」
他以為這是一場拯救世界的冒險, 結果現實告訴他這是一個哲學駁論。
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真的閃電俠，還是假的閃電俠……
那個假的閃電俠是不是以為自己是真的閃電俠，真的閃電俠卻開始懷疑自己是假的閃電俠……
【狗頭
戴安娜發出一聲歎息，反手再度摸了摸他的腦殼，晃蕩了一下他可憐的蚊香圈圈眼。
「你說的對，這種爭論沒有任何意義。」
「但我不相信這世界上的力量會沒有任何限制，假如滅霸可以靠現實寶石做到這種地步，我們也根本就沒有在這裡討論的必要了。」
「強大如超人也有弱點，現實寶石僅作為無限寶石的六分之一，就算能力再奇特也不至於無敵。」
「更何況烏冬塔手中有三顆無限寶石，鑒於這種宇宙力量的獨特與排他性，我個人認為滅霸應該無法「修改」她。」
「在找到滅霸的尾巴之前，我們最不該做的就是內部懷疑消耗，自亂陣腳。」
最後一句話，神奇女俠是把柔和而堅定的目光轉向蝙蝠俠時說的。
黑暗騎士沒有表示同意也沒有表示反對，他沉鬱的沉默著，但這種沉默在此時也許已經是最好的默認態度了。
看出這一點的猩紅眼眸姑娘聳聳肩，收了那股咄咄逼人的氣場，吐槽：「小姐姐說得對，酥皮的魔抗簡直連星爵胖子都不如。」
遠在床上不自覺大手大腳摟著德拉克斯打鼾的彼得·胖紙·奎爾：「zzzzz……嗝？」
……
超人的魔抗究竟弱到什麼地步我們不知道。
但地球的抵抗力整體弱雞到什麼地步，只要參照「地球和宇宙正式建立通訊還是靠著流落地球的高天尊建立起來的」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來了。
先前說過，至尊競技場的獎品由某位仿佛被舉國之力從頭到腳裝備成戰爭機器的英國特工獲得。
那群打個架還西裝革履、堅持布洛克才是真正的牛津鞋的王牌特工們對英國有著極高的忠心度，所以他們的戰利品理所當然落到了大英政府手中。
大英政府——特製某個人。
和宇宙星網的交易是需要付出代價的，英國方面很清楚他們不可能獨吞那樣超前的獎勵——邁出地球就意味著他們將立於所有國家的前端——所以大英政府很早就做出過一定程度的讓步。
好比當初全球直播的「山達爾星遭遇滅霸洗劫」的星際新聞，好比現在，英國政府通過星網換購了據說可以撐住3星時超階核能炮攻勢的防護罩，籠罩了一整個倫敦。
無數英國居民正舉家往倫敦境內遷徙——即使大家都不確定這個防護罩是否能抵擋可能的外星攻勢，但有總比沒有讓人安心。
有英國的例子在前，其餘各國很快通過各種公開或秘密管道、公開或秘密會議……與英方簽訂了「代購」協定，對各國的重要樞紐進行盡可能的武裝。
一時間，星際快遞此起彼伏的出現在地球南北半球，仿佛一夕之前，地球這個弱後的文明就找到了和宇宙接軌的正確姿勢。
感謝高天尊給出的那個帳號的自帶購物折扣吧，如果不是折扣在，有些國家連最基礎的星際警報系統都買不起。
然而即便如此，無數政府首腦依然對著今年份的國防開支吐一口老血。
他們紛紛咒駡本國特工為什麼沒有贏得至尊競技場勝利，並衷心詛咒不知抽取了多少仲介費的英格蘭，祝他們的大英政府早日頭禿，牙齒蛀精光。
……
「原來那個帳號那麼值錢嗎？？？」
刷著鋼骨腦袋上投射出來的瞭望塔資訊網，小閃一邊嚼披薩一邊長大了嘴，露出還沒咀嚼乾淨的培根鳳梨殘渣。
「早知道我也去那個什麼競技場玩玩了，肯定拿第一！」
一個沒有超能力的英國特工拿第一，顯然是不科學的——前提是那些真正有能力的人去參加了這場競技的話。
由於當初這個競技場——包括它的舉辦者高天尊——看起來都充滿了玩票性質，再加上那種搞得像羅馬鬥獸場一樣的競技台，許多有點身份地位的能力者都不願意來。
而一些真正有能力有紀律的勢力，比如賽維爾天賦青少年學院，早就提前限制了內部成員的參賽許可，也是不會出現在臺上的。
所以後來第一名的獎勵公佈後，不知道有多少勢力/人/政府懊惱得捶胸頓足。
事實上，就連派特裡夏都驚訝了一下高天尊的大方。
這大方不是說那個帳號很珍貴——高天尊作為星網的創始人之一，手下的高級帳戶肯定是不缺的。
她口中的大方是指，高天尊居然願意花心思為地球人考慮。
是的，考慮。
他用建造在美國的競技場，將冠軍和獎品送給了英國，不但避免了本就擁有最多超級英雄的美利堅再度霸權，還直白的利用了大英政府的頭腦，使整個地球都得到非常「平衡」的科技補貼。
以大英政府的智慧會看不透嗎？不可能的，但即便是視全人類為沒腦子的金魚的大福爾摩斯也不得不造做——因為冷酷如大福爾摩斯也有看重的人，而只要是人，就在滅霸的那二分之一名單上。
……派特裡夏簡直要被高天尊感動了：）
說實在的，雖然高天尊看起來很能搞事，很樂意在複雜的競技、鬥毆、賭錢規則……下精力，但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樂意的基礎上的。
活了不知道多少紀元的宇宙長老的任性程度很難用語言描述，他見過的星球誕生毀滅誕生毀滅誕生毀滅可能比她吃過的米都多。
同情地球人是不可能同情的。
與其說高天尊是在幫助地球，不如說他是在給一座只有他自己看得見的華美天平上增加砝碼。
雖然一切看起來依然像是他手下的競技遊戲，但單就「地球居然能入高天尊的眼」這件事本身，就證明在他看來，地球和滅霸之間，是有一戰之力的。
一旦想清楚這一點，派特裡夏就特別想跳進房間狂搖高天尊的腦子，看看他到底從宇宙的痕跡中窺探出了什麼奧妙。
叮鈴哐啷，一個秘密。
叮鈴哐啷，一個大秘密。
叮鈴哐啷，一隻藏匿的紫薯精。
……仿佛沒有哪裡不對。
第79章 為何起名
「……是誰他媽提出要挪個窩睡覺的？」
眾人原本環繞一圈盯著鋼骨的投影看, 突然聽見站在一旁的派特裡夏咬牙切齒發出一聲低咒。
答案是——高天尊。
姑娘這咒聲很輕，像是怕驚醒什麼, 但在場沒一個普通人, 該聽到的都聽到了。
他們還有些奇怪派特裡夏怎麼突然說這句話。
只有原本一直關注著她這邊的蝙蝠俠看完了她一整個「突然想到什麼——突然表情放空——突然表情猙獰」的全過程。
蝙蝠的直覺告訴他有哪裡不大對勁。
但還沒等他想出個答案，原本安安靜靜、隔音良好的休息室的方向就傳來一聲低低的、但非常尖銳的尖刀交錯聲。
「噌——！」
這聲普通人類輕易注意不到的聲響在這群半神/氪星人/耳力強化者耳中聽來簡直比軍訓的瞭號還要響亮。
派特裡夏只來得及飛快叮囑一句「高天尊有問題」, 幽藍的霧氣就在她身邊炸開, 光影糾纏著扯開一道空間縫隙, 不過瞬息就擴展成一道斜開的通道——
頓時，枕頭被單星爵螳螂妹德拉克斯火箭佛佛……稀裡嘩啦往大廳的地板上掉, 臉上還保持著半夢半醒的迷茫。
一個屁股蹲摔在地上還滾了兩圈的星爵「嗷」的一聲, 一手擦眼屎一手摸槍：「肯定是派特裡夏那個小混蛋？」
小混蛋沒回話。
其他人也沒回話。
隔著這斜開的空間門，正義聯盟眾人正好看清了那聲錯響的來源——
兩個身材高挑的綠膚女人恰好正單腳蹬地、高高躍起, 她們眼窩和面頰上昳麗的銀紋稱著武器的寒光，手中一模一樣、雙刃嵌瑰麗晶石的匕首以極其流暢有力的線條在半空中碰撞, 發出更清脆更危險的「噌——嗆——」聲。
火星四濺。
兩個卡魔拉。
……
兩個卡魔拉身旁不遠處繃緊了身子站著的，正是操控著亞卡箭、眉頭緊皺的勇度，和上臂拆分化作鋒銳尖刀組並元素槍/械、一臉森冷恨意的星雲。
派特裡夏開的空間門正對著床鋪底，留在那邊的兩人相必是在察覺到不對之後就醒來戒備著的, 所以沒一同出現在大廳。
而看星雲的樣子, 就知道她是猜出了多出來的那個「卡魔拉」是誰。
——論誰最恨薩諾斯, 恨到恨不得生啖其血肉, 星雲能排的上宇宙前三。
等她們落地，恰恰跨過了派特裡夏拉開的那片藍霧。
等勇度和星雲也離開休息室，派特裡夏收手, 整個場面已是一副對峙的模樣。
黑暗騎士幾乎是在看清情況的第一時間就開啟了一整個瞭望塔的內部攻擊系統，密密麻麻叫不上名字的器械從原本看起來尚有幾分溫馨的大廳四壁冒出來，猙獰著閃爍著。
兩個卡魔拉沒有再打。
因為綠燈俠直接困住了她們。
果凍一樣粘稠q彈的綠燈能量被變換作十幾米長的厚繃帶，直接敵我不分把兩位各自束縛，遠遠分開。
克拉克澄澈卻能看透人體的藍眼睛在兩邊看了半天，傾聽她們的心跳、呼吸……
完全一樣，沒有哪裡不一樣。
照鏡子還能有個正反面，這兩個卡魔拉卻是真的兩個卡魔拉。
「……fu*ck」
這聲地球球罵當然不是超人發出來的。
星爵抱著他的小枕頭，嘴角還有點可疑的亮晶晶的痕跡，此刻仰頭看著兩個卡魔拉，表情詭異的不行。
「來個搶答環節？誰快誰是卡魔拉？」他頂著星雲鄙夷的眼神，摸摸鼻子問。
不過問之前他專門轉頭向派特裡夏確認了一下：「你真的不能感覺到她們的不同嗎？」
派特裡夏臉色微凝的搖了搖頭。
不用眼睛去看，在她的感知裡，兩個卡魔拉就像兩團一模一樣的火，燃燒時的溫度、外焰和內焰的色澤分部比例……都是一樣的。
現實寶石真的又噁心又難搞。
為什麼不能簡單粗暴的打一場呢，你好我好大家好。
……
為了保險起見，大家還用上了神奇女俠的真言套索，在每一個卡魔拉的胳膊上饒了一圈。
得到否定答案的星爵聳聳肩：「好吧那我問了……在抵達地球前我們在飛船上冰箱前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麼？」
一個卡魔拉瞬間回答，另一個卡魔拉遲了一步。
綠燈俠很果斷的在遲了一步的那個卡魔拉身上又多加了好幾層綁帶蝴蝶結。
星爵隨後又問了幾個問題，角度刁鑽，那個先前遲了一步的「卡魔拉」乾脆不說話了，眼神意味不明的看著眾人，渾然不在意綠燈俠的繃帶越纏越緊。
神奇女俠一手扯著金色的真言套索，一邊用餘光注意到蝙蝠俠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他的指尖壓著腰帶——那是他習慣性取出各種攻擊性武器比如他的蝙蝠標的地方，這個動作表示他處於戒備中。
令她感到奇怪的是，蝙蝠的戒備對象是早一步說出答案的那個卡魔拉。
「哪裡不對？」她壓低嗓音問。
黑暗騎士只盯著那個方向，簡單回復：「直覺。」
而星爵已經松了一口氣往真卡魔拉的方向走去了。
星雲把玩著她自己機械化的胳膊，目光轉向那個眾人眼中的滅霸，純黑色幾乎看不見眼白的雙眼中滿是戒備，和對「事情如此順利」的疑惑。
彼得·奎爾走到近前。
他一臉松了口氣和想要撒嬌告狀的表情，一邊湊過去一邊嘟囔著什麼。
卡魔拉沒有聽清，下意識皺著眉頭問「你說什麼？」
回答她的卻是星爵驟然握緊、自指縫間迸射出奇異紫光的拳頭。
這一拳渾然不似星爵曾經吊兒郎當直攻人下三路的鬆散隨意。
假如放慢整個過程十幾倍，他的拳風依然快得像是剛從弓弦處射出的箭。
帶著力量寶石加成的力道，那破空聲讓人絲毫不懷疑可以碎裂面前之人的顱骨。
俐落、果斷、憤怒……
隨著胳膊擺動，星爵抬起的面龐充斥著怒火。
「把卡魔拉交出來！」
「嘭！！——」
眼前的「真卡魔拉」在半空中碎成了七彩紛揚的泡沫。
旁邊的「假卡魔拉」像是也被按下了什麼開關似的，炸成了耶誕節或慶典上會放的那種手拉彩帶炮，紛紛揚揚落下。
綠燈的繃帶和蝴蝶結沒了中間需要束縛的物件，在半空中自顧自的糾纏起來，打了兩個死結，在哈爾懵逼的表情下被他收回去。
沒有流血，沒有打鬥，空空蕩蕩。
卡魔拉不見了。
第80章 所謂選擇
「……卡魔拉？」
在電子儀器嘀嘀嘀的響聲中, 還維持著單手揍出的姿勢的星爵愣住了。
他的手沒有收回來，頭正對著也消失了的「假卡魔拉」方向, 像是還沒有反應過來為什麼那一個也消失了一樣。
戴安娜幾步走到泡沫和彩帶紛飛的正中間, 神奇嚴肅的蹲下身摸了摸地面：「……這裡有空間傳輸的能量場波動殘餘，不知道用什麼手段避開了瞭望塔的監測。但現在他們應該已經不在這裡了。」
星爵仿佛沒聽到她剛剛說了什麼一樣。
他嘴巴還下意識重複著剛才那個氣音一般的疑問：「卡魔拉？」
站在近處的哈爾看見他額際繃緊的經脈, 原本經歷過一次暴起的紫色能量再度彙聚在他手心裡。
只是比起一分鐘之前那爆發性的力道, 此刻終於意識到「他甚至沒有選擇真假卡魔拉的機會」的星爵, 成了一頭又沉鬱又仿佛要在下一刻爆發的野獸。
哈爾下意識握著綠燈戒指，將原本轉型成兩道綠繃帶的綠燈能量合作一道, 警惕的圍繞在星爵周圍。
那紫光越來越盛, 四溢的能量仿佛本身就有萬鈞重量似的，將瞭望塔高硬度高延展性的新型材料地板壓得咯吱作響。
戴安娜偏了偏頭, 看見蝙蝠俠的手指已經虛虛按在了微型電腦的最高警戒按鍵上。
「冷靜，小子。」勇度皺著眉頭, 亞卡箭停靠在他的肩頭，並沒有收回去，尖端鋒銳。
「現在你不是一個人，失控的後果你不會想經受的。想想卡魔拉的身份, 她不會有什麼大的危險……」
星爵指縫間不斷蔓延的光束仿佛凝滯了一瞬, 他狂躁而充斥著血絲的眼瞳似乎褪去了一些瘋狂。
但在聽見勇度那句「她不會有什麼危險」時, 他又像是被戳了痛腳一樣暴怒起來, 並在這一次直接把腳下的地板踩裂了一角。
個子最矮看的最清楚的火箭浣熊倒吸一口氣，下意識想要吐槽，但被行事硬生生壓制住了。
「不會有什麼大危險？！」猛地一轉身, 彼得·奎爾拳頭握得很緊，「滅霸就是個目標至上的瘋子，別說卡魔拉只是他的養女，我懷疑要是需要獻祭他都能直接把她推下臺去！」
「剛剛揮拳使用力量寶石的那一瞬間我感應到了他，老天爺那是我第一次感應到他，你們不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感覺——就算是力量寶石也沒有他的瘋狂。」
「現實寶石這是什麼該死的能力，難道我們就這樣被他耍的團團轉？六顆寶石總有一顆是克他的……吧？」
說到這裡，他突然整個人停住。
等他再轉過身，臉上帶著一種仿佛被佛祖點化突現靈光的表情：「派特裡夏……」
派特裡夏頓了一下，看向他。
「那顆綠的。」他手裡的紫光已經消失了，單手握拳錘向他自己攤開的另一隻手，恍然大悟，「只要一小時、不、只要半小時，時間寶石可以回溯時間不是嗎？」
「回到離開曙光號之前，我們在他動手之前阻止他！反正時間回溯之後只有你記得這一切不是嗎？就算他還在這兒他也不可能阻止過去！」
一時間，整個瞭望塔都繚繞著他激動的聲音。
……
然而。
過了幾秒，過了十幾秒……
星爵並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他妹妹，他以為肯定會贊同他的他妹妹，那雙猩紅的眼眸裡滿是複雜。
「事情還沒到那個地步。」她垂了垂眼，再抬起來時那股複雜的感覺已經消失了，她看上去甚至有點古怪的冷漠，「我不能輕易動用時間寶石——事實上，從掌握它的那一刻起，我就沒打算用它改變任何時間。」
「……什麼？」星爵看起來比剛才還要震驚。
他反應了一下，有點好笑，壓抑著自己激動的表情和動作：「你為什麼這麼嚴肅，只是半個小時而已，我們只需要矯正一個小小的錯誤……宇宙難道會因此毀滅嗎？」
派特裡夏欲言又止。
她動了動嘴皮子，卻還是堅定道：「不，這不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那這他媽的是什麼問題？！」
姑娘那聲「no」被說出口的時候星爵就像是被點燃了的爆竹，滿臉的不可置信。
「只要把指標往回撥一撥，我們就能把卡魔拉就回來，就能他媽的拔下那個高天尊的皮！講道理換成消失的那個人是星雲是勇度你還會這樣猶豫嗎？」整個瞭望塔都嗡嗡嗡的顫抖起來，「我以為就算你們關係再不親近你也會看在我的份上……」
「這根本不是重點？！」派特裡夏被他吼的眼眶也跟著發紅，「這他媽關星雲關老爹什麼事？！彼得·奎爾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衝動！」
星爵怒吼，一字一頓：「這！哪裡！不是！重點？！」
整個瞭望塔像是要炸了一樣。
「嗡——————！」
針鋒相對的爭吵聲突然被一陣快要超過人耳接收範圍的噪音壓下來。
蝙蝠俠的手從微型電腦的某個按鍵上鬆開，偏過頭，原本站在他身旁的超人接到他的信號，突然消失在原地。
「——嘭！」
在紫色能量徹底支配星爵的理智之前，克拉克用他來不及反應的速度出現在他身後，一個手刀將他砍昏了過去。
派特裡夏突然閉緊了嘴巴。
她微紅的眼眶瞪著星爵的方向，在確認他真的只是暈過去而沒有其他問題後，喘著粗氣撇過頭，突然往瞭望塔入口的通道走去：「……我出去冷靜一下。」
負責通道開啟關閉的鋼骨環視一圈，又看了蝙蝠俠一眼，沉默著開啟了原本閉合的閘門。
……
你曾經近距離的觸摸宇宙嗎？
晦澀的紫，翠亮的藍。
已經一腳踏上死亡征途的紅巨星仿佛一隻委屈巴巴皺起的蘋果。
乾癟、垂死。
你以為你曾經在深夜裡感受過人生最安寧的寂靜，但宇宙會告訴你那深夜的寂靜是如何的喧囂，你曾經以為的孤獨和寂寞在如斯浩大的無垠中不值一提。
宇宙是緘默的，它的瘋狂和平和，爆炸和消弭，絮語和颶風，波和波和波和光……將萬物都淹沒，將殘骸都吞噬，將戰艦的血跡腐蝕成掉屑的灰印。
沒有人能耐受得住宇宙的寂寞。
長壽不死如高天尊和收藏家也在無盡的紀元裡變成徹頭徹尾的冷血瘋子，他們正常而光鮮的皮囊下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暴動的神經和無限分裂重組的瘋狂。
有時候，派特裡夏·烏冬塔會想……她遺傳到的源自于高天尊的瘋性，大概只是他指尖漏出的那麼點微末。
但有原則的瘋子和無原則的瘋子是不一樣的。
認出「高天尊」不對勁的那一刻，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該感歎高天尊本身太沒原則，還是該感歎薩諾斯那個瘋子居然在這種情況下還秉持「不干擾不無故殺生」的底線。
——要消滅宇宙的一半物種。這一半必須是隨機的。隨機就不該是被人為干涉的。
簡直搞笑。
她觸碰不了滅霸的理想國。
她也融入不進英雄的精神。
有時候她情緒亢奮，有時候她情緒低落，有時候她臉上笑著卻並不開心，有時候她做著暢快的事卻並不暢快。
這種矛盾仿佛和她混雜的血脈一樣與生俱來。
掠奪者的自由和渥爾娃的責任……哦聽聽看吧，多麼可笑，責任。
她的母親從沒有刻意教導過她這種東西，她也以為她沒有，但總有那麼偶爾一兩個瞬間，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會跳出來咬她一口。
就像當初燃盡了尼福爾海姆的永恆之火。
「介不介意往後挪個位置。」
腳步聲伴隨著熟悉的嗓音，勇度在防護罩的後頭站定。
「你脆弱的老爹可不能直接暴露在宇宙的輻射和真空下。」
其實在真空裡派特裡夏根本沒有聽見勇度的腳步和他在說什麼，但源自父親的熟悉的靈魂就像是黑夜裡燃燒的火焰一樣耀眼，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派特裡夏很給面子的挪動一下屁股，坐到防護罩的裡頭去了。
只是通過那層隔離帶的一瞬間，各種嘈雜的聲音蜂擁而來。
姑娘轉了轉眼珠子，勇度在她身旁坐下來，坐姿隨意，手上拎著兩瓶酒——估計是從海王的領地上掏來的。
「你們小時候總是在吵架。」
勇度用豁牙咬開了瓶塞，那雙與姑娘如出一轍的猩紅眼眸一點都不顯得可怕。
「——雖然是奎爾那小子單方面的咆哮，我知道我知道，你不用反駁我。」
派特裡夏接過酒瓶翻了個白眼，乾脆懶得張嘴了，任由他追憶往昔。
「你知道那小子嘴臭的很。」
「啵」的一聲，派特裡夏用牙把瓶塞呸到一邊地上，感覺舌尖上還殘餘著海草的味道——鬼知道為什麼亞特蘭蒂斯的酒瓶瓶塞這麼環保。
「我沒生氣。」她說，然後喝了口酒，「不然我早就氣死了。」
畢竟他們大半的人生都在和對方吵。
靜了半響。
「……我也沒不喜歡卡魔拉。」
輕的仿佛沒有說一樣。
如果不是她耳尖發紅，勇度幾乎要懷疑派特裡夏剛才什麼都沒解釋。
於是藍爸爸假裝什麼都沒看見一樣咧嘴笑了。
大概是，萬事開頭難。
人生中幾乎從來不存在「服軟」一詞的夏夏破罐子破摔，抬起手，隔著瑰麗的宇宙背景板，指尖從虛空中拾起那枚綠色的寶石。
「時間的走向如同河水的上下游。」
「任何一枚擊打在上游的石子都可以會引來下游的枯竭或傾洪。」
這曾經是史蒂芬·斯特蘭奇對她說過的話。
也是一則宇宙的默認常識。
「……但這並不是我拒絕的唯一原因。」
「沒有擁有過無限寶石的人不會知道它究竟有怎麼樣的力量。」
「老爹，你知道從斯特蘭奇手裡搶來時間寶石的那一刻我在想什麼嗎？」
勇度像是想到了什麼，將手裡的酒瓶子握緊了。
「——回到尼福爾海姆滅亡之前。」
派特裡夏直直望向宇宙，像是要透過中庭，穿越穆斯貝爾海姆熊熊燃燒的烈火，跨過金倫加鴻溝的萬丈深淵，飛向紮根於世界樹最底端的尼伯龍根。
「所有人都活著。」
「什麼都可以挽回。」
她跨上冰做的小馬駒。
母親在對她笑。
第81章 一個輪回
「你在這裡做什麼, b。」
瞭望塔的二層，透過特殊處理之後看似透明的牆體, 可以不遠不近的望見一層中側的出口。
披散著黑色長蜷發的戴安娜雙手抱臂, 踏著輕輕但並不刻意隱藏的足音，來到沉默的黑暗騎士身旁。
她的身後跟著紅披風的超人。
布魯斯沒有回話。
事實上他也並不需要回話。
一層肩並肩沒個坐像、但一看就很親近的父女二人正在毫不客氣的痛飲海王的美酒, 澄澈靛藍的酒液將他們猩紅的眼眸襯得更加顯眼。
——這是蝙蝠俠最不喜歡的「異類」。
——真要說的話, 一旁站著的氪星藍大個也屬於那異類的範疇。
戴安娜聲音輕輕的說：「她真的很像亞瑟。」
不需要蝙蝠或者藍大個的回應, 她只是在陳述自己的觀點。
「但不是現在的亞瑟，我是說, 她更像接手亞特蘭蒂斯之前的那個亞瑟。」
一旁的克拉克看著派特裡夏的背影, 露出點溫和的笑來——如果這會兒派特裡夏轉過頭她可能會起雞皮疙瘩，因為（可能是由於氣場不和）他們見面的場合總是劍拔弩張。
「也許亞瑟會高興你這個評價的。」超人很公允的說, 「雖然我沒有在他登基之前就認識他，但我可以想像那是什麼樣。」
很早很早就認識了中二期海王的戴安娜柔和的笑起來。
過了片刻, 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這位驍勇善戰、脊背永遠筆挺的亞馬遜女戰士露出一個微微傷感的表情——說傷感其實並不確切，因為那表情裡混雜著很多東西，有後悔, 有愛意, 也有茫然：「過去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在做夢。」
蝙蝠俠沉默著, 超人很配合的接話：「什麼夢？」
「夢見……」戴安娜開了個頭, 卻突然轉了另一個話題，「其實在更早的時候我就見過時間寶石，那時候它還不叫這個名字, 它叫阿戈摩托之眼。」
「那個夢就是在那個時期開始的。在那之前我常夢見戰場，夢見那炮灰和硝煙，鐘樓下背著行囊趕路的士兵，灰褐色的戰壕和軍綠色的飛機……」
「但從未有一次，從未夢見過史蒂夫。」
史蒂夫·特雷弗。
她的上尉，她的愛人，她的英雄，她的骨血。
無論她此後獨此一人踏過多少大川遠山、無論她多少次在旅途中默念他的名字，他從未走進過她的夢裡。
當年一起在紛飛的雪夜裡起舞的愛人，仿佛在責怪她沒有聽清他別離前的愛語，仿佛在責備他們甚至連告別都沒有的永別，一次都沒有給她幻想。
但就在得知阿戈摩托之眼存在的那個晚上，她踏出二戰時破敗的鐘樓，從起鏽的時針和分針之間的縫隙往外探。
戰區的風雪吹過她的臉頰，而樓外的空地上，史蒂夫和他們的戰友們托舉著簡陋的踏板，朝她露出快樂又俏皮，得意又風度翩翩的笑。
他藍綠色的眼睛和金棕色睫毛那麼美，那麼美，彎成生動的弧度。
好像在說，[戴安娜，我們給你搭的起踏台是不是讓你蹦的可高？]
……
「醒來之後。」
戴安娜說。
「我在卡瑪泰姬的週邊站了很久。」
「當一個改變遺憾的機會放在你面前，說實話，拒絕是很難的一件事。」
「因為很難，所以很可貴。」
……
也不知道是不是派特裡夏的錯覺，等她和勇度回到大廳之後，原本像是看管犯人一樣的視線減弱了很多。
不過她猜，這很可能是因為蝙蝠俠忙著轉道和復仇者聯盟通訊而來不及盯梢的緣故。
星爵並沒有昏迷多久，他醒來之後也並沒有大吼大叫。他更沉默了一些，於是整個瞭望塔的氣氛活躍擔子就完全壓在了閃電俠稚嫩的雙肩上。
——不過鑒於這種獨角戲的工作他早就做了很久，想來他也不會介意繼續這樣做下去。
但無疑，滅霸帶走卡魔拉這件事，使所有人心頭都蒙上了一層陰翳。
「所以為什麼是卡魔拉？」
復仇者基地，缺了雷神和班納博士的復仇者站在通訊頻道前，陷入思索。
安理會的通訊申請再度打過來，沒有一個人理會，賈維斯盡職盡責的接通聽了一會兒，確定又是毫無營養的垃圾消息後，盡職盡責的選擇了拉黑。
「卡魔拉，卡魔拉，卡魔拉……」托尼在光屏前來回打轉，嘴裡不斷念叨著這個名字。
鷹眼的目光習慣性跟著移動的物體轉圈，然後很快就暈乎乎了：「你能別這樣打轉嗎托尼，而且你這個樣子搞得好像你移情別戀愛上了……」
「愛！」托尼像是被針刺了一下一樣猛地蹦起。從背後看就像是一隻突然原地平移上升的妮兔子。
「……what？」巴頓被嚇了一跳，「他的回答應該不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吧？」
好在鋼鐵俠並沒有給他繼續吐槽的機會：「你們說滅霸愛他的女兒嗎？」
黑寡婦若有所思：「這要看和什麼對比……」
「而且這一點銀河護衛隊應該比我們更清楚。」
……
通訊另一端的瞭望塔眾人自然也聽見了他的問話，然而也很不確定。
「哦這真的很複雜，我的大腦最不擅長搞清楚這種複雜玩意兒了。」火箭整個身子都掛在鋼骨的機械胳膊上，看起來很想把鋼骨那半個機械腦袋也拆下來研究。
螳螂妹有點害羞的對了對觸角，回憶道：「卡魔拉不喜歡我觸碰她的情感，但偶爾，哦我很抱歉，我還是感覺到了她的情緒。」
「她恨薩諾斯，但她也愛薩諾斯——我沒有父母所以不是很懂那種情感——雖然有些微的不一樣，但卡魔拉在說到滅霸時，有一部分的她和烏冬塔小姐面對勇度先生時很像。」
派特裡夏和勇度一起露出一個一模一樣的古怪表情，沒人能讀懂。
「刺啦」一聲噪響，星雲的短劍在桌子上劃出長長一道裂痕。
小蜘蛛弱弱的開口：「呃……斯德哥爾摩綜合征？」
星際友人都沒聽懂。
娜塔莎伸手揉了揉這孩子的腦袋：「那是在被加害的前提下。但明顯他們的情況並不是完全符合，有些情感是很複雜的。」
比如滅霸並不覺得他是卡魔拉的加害者，他真心覺得他做的是對的事。
又比如卡魔拉並不是一個脆弱的人，她是凶名響徹宇宙的狠人，對於這種人來說，除非真的感受到了「父愛」，她才有可能產生同樣的感情——哪怕她向來壓抑著這種感情不回應。
小蜘蛛一錘拳頭，燈泡一閃：「那他應該不會……我是說……傷害她？」
娜塔莎再度摸了摸他的小腦瓜，並沒有打破尚且年輕的英雄理想化的想法。
但她的沉默並不代表別人不能讀懂她想說什麼。
史蒂夫體貼的轉移了話題：「也許卡魔拉身上有滅霸想要的東西。」
德拉克斯：「啊？我怎麼不知道？」
其他人：「……」
一聲悶響，星雲乾脆俐落的讓他閉了嘴。
螢幕裡和螢幕外的眾人都假裝沒看見。
「也不是沒有道理。」派特裡夏說，「如果滅霸只是想抓一個人用來威脅我們的話，根本用不著選卡魔拉。」
畢竟真的很少有歹徒用自己親人的命來威脅員警放他走的——那看起來太奇怪了。
而且如果滅霸只是想知道這邊的情報……之前他不是藏的蠻好的嗎，也不需要這樣暴露出來，換個躲藏方式就能把資訊摸透了。
所以卡魔拉身上肯定有什麼是滅霸想要得到的。
……是什麼呢？
「星雲，你和卡魔拉應該都接到過關于無限寶石的任務吧。」
派特裡夏看著她，伸手摸了摸星雲藍紫色的皮膚。
星雲身上有大半都是機械改造，她的左眼眼眶周圍是一圈銀色的金屬，可拆卸的義眼中存儲著許多資訊。
聽見派特裡夏的話，星雲沒怎麼猶豫，伸出裸露著機械骨骼的手，壓著額骨和頰骨直接把眼球摳出來。
一直像是啞巴一樣的鋼骨「唔」了一聲。
從義眼裡投射出來的是密密麻麻的任務清單，最新一期的執行任務是「失敗」，那正是星雲正式叛逃的日期。
滅霸大約是秉持著把手下當機器，把機器當狗用的原則，所有行程都滿的讓人窒息。
「薩諾斯習慣把最重要的任務都交給卡魔拉。」星雲的聲音帶著點金屬質感的啞，「我唯一參與過的就是當初到羅南手下奪取力量寶石的任務——結果如何銀河護衛隊最清楚。」
她的手指掃過一列一列的清單條，在某個時間段找到了一條非常簡短的代碼。
「這是什麼？」有人問。
鋼骨腦速比手速快，直接分析了那條代碼，得到一個宇宙座標。
座標很快轉變成虛擬投影，不斷拉近、拉近，最後呈現出一個紫紅色大氣包裹的星球圖像。
「卡魔拉偶爾會完全失聯，一般都是在執行薩諾斯的秘密任務，我在她的飛行器裡做過手腳，這是她失蹤最久的那次長期停留的地點，不知道是否和這件事有關聯。」
別人可能不認識，但曾經親自踏上那片土地的派特裡夏和史蒂夫卻不會認錯。
——沃米爾星。
第82章 沃米爾星
兩個人下意識隔著顯示幕對望, 滿臉都寫著「我/我想到了什麼」。
這種毫不遮掩的動作自然沒有躲過托尼·洞察一切·斯塔克的犀利眼神。
「哦豁。」托尼揚著下巴用鼻腔哼出一口氣，「你們一定要在這種時候往周圍發射頻率範圍在3.9x10~7.5x10hz之間的電磁波嗎？」
德拉克斯張了張嘴, 聲音洪亮的低聲自問：「頻率範圍在3.9x10~7.5x10hz之間的……什麼？」
鋼骨在一旁小小聲回答他：「就是肉眼可見的光波。」
德拉克斯聲音洪亮的回了一句小小聲的「哦, 謝謝，哥們」。
原本表情有點嚴肅的隊長被托尼的話搞得嚴肅泄了大半：「哦托尼……五年前我曾經去過那裡。」
獵鷹腦門上亮了一個燈泡：「就是隊長你把那個小石頭人紅骷髏帶回來的地方？」
「哦那個小石頭人……」小蜘蛛下意識接話, 然後突然表情一變, 像是從夏威夷披薩里吃出了爛掉的鳳梨塊, 「什麼那是紅骷髏？！是我從教科書裡認識的那個紅骷髏而不是什麼化名嗎？？？」
再想到自己偶爾在復仇者大廈裡閑的發黴時會專門去逗那個小手小腳還會動動、不知道為什麼一直被關著的石頭人，短腿大肚米粒腦袋看起來醜萌醜萌的。
再想到自己有時候沉浸於吸石頭人無法自拔……
再想想旺達黑寡婦有時候會很有少女心的給石頭人進行迷你換裝小遊戲……
小蜘蛛覺得自己突然無法fu吸。
_(:3ゝ∠)_
「哦紅……骷髏。」派特裡夏幾乎已經把這個名字丟在腦海垃圾桶裡了, 這會兒回想一番才翻找出來, 「在被我封進那副身軀之前，他好像是沃米爾星的看門人。」
在拿到靈魂寶石之後, 她就順手用能力把他弄進石頭裡送給史蒂夫了——時隔這麼久，沒想到它居然還活著而不是被復仇者們摁死……
蝙蝠俠沉聲問：「門？什麼門。他在看守什麼？」
「靈魂寶石。」派特裡夏並沒有隱瞞, 「但與其說他在看守什麼，不如說他只是一個被洗去過往的引導傀儡，真正主導「門」的是靈魂寶石本身。」
娜塔莎&戴安娜：「也就是說……」
她們兩個齊齊開口，又齊齊很有謙讓精神的閉上了嘴示意對方先說。
「這和卡魔拉有什麼關係？」
一個低啞的聲音從人群後方傳來——是醒來之後一直沒有開口, 也沒有像往常一樣插科打諢的星爵。
派特裡夏抿唇回想了一下, 當初在沃米爾星上所經歷的場景在她眼前快速拉條過了一遍, 然後她的表情一點點裂開, 倒吸一口涼氣：「fu.ck……」
她的語氣太複雜了，混雜著難以置信但又好像有點「事情在意料之中」的意思。
就好比你頭頂有一塊巨石被一根細繩掛著，那繩子那樣細, 但它又已經掛了巨石好多年了，你看見它墜落的那一刻的心情就像她現在這樣。
「向她獻祭吧……」
「只有這樣靈魂寶石才會回應你的請求。」
一個非常陌生的聲音突然加入頻道。
「——獻上你的畢生所愛，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人。」
聽從旺達的話把裝著紅骷髏的籠子提出來的幻視穿牆而來，所以那個陌生的聲音就是石頭紅骷髏發出來的。
它身上掛著搞笑的小女孩過家家版小裙紙，短腿、大肚、米粒腦袋，聲音低啞難聽的像是砂紙磨過，但此刻沒有一個人笑得出來。
諸位英雄一時間甚至不知自己該為「卡魔拉居然是滅霸的畢生所愛」而震驚，還是該為「滅霸好像要把最重要的一個人獻祭來搶奪靈魂寶石」而震驚。
德拉·情商為零·克斯又一次不怕死的打破沉默：「呃所以當初烏冬塔是怎麼拿到靈魂寶石的？」
派特裡夏面色突然冷沉，舌抵著牙齒的內側，壓抑住自己一瞬間翻湧的情緒。
所有默契十足故意忽視了這個問題的人/神/外星人都朝德拉克斯投去了看死士的目光。
但這個問題實際上很重要，因為這直接關係到滅霸有沒有可能「搶」走靈魂寶石的控制權。
擁有現實寶石的薩諾斯滑不溜丟，倘若他再擁有靈魂寶石，那最特殊最難搞的兩顆無限寶石就都到他手上了，這對地球來說是非常不利的。
史蒂夫是唯二的當事人之一，沒有把目光往派特裡夏身上投的人就都看向了他。
而時隔五年後金髮轉棕、蓄起了絡腮胡的男人也不可避免的回想起當初他在沃米爾山崖之巔上看見的景象——
呼嘯的崖風從底部倒灌上湧，崖腳的圖騰仿佛張開血盆大口的深淵巨獸，派特裡夏·烏冬塔張開的雙臂像是蒼鷹展開的雙翅、搏擊向一望無際的遠方。
下落的風將她的黑髮掀起來，露出其後隱藏著的、冷靜而銳意的、猩紅如血的眼眸。
她沒有獻祭。
那一刻的史蒂夫無比清楚。
她不屑於此。
她的態度幾乎是明著在向靈魂寶石宣戰。
但奇怪的是，據說擁有自我意識的靈魂寶石並沒有對此做出任何反抗。
……為什麼？
「因為在十幾年前，我的母親就已經自祭于靈魂寶石了。」
微微偏頭避開勇度的目光，再加上挖出這件一直被壓制在心底深深處的事帶來的陣痛感，派特裡夏忍不住閉了閉眼睛，才能竭力保持語調的平穩。
……當她落在了圖騰的正中心，那凹陷的空隙從地底漫出淅淅瀝瀝的血，那充斥著熟悉的渥爾娃的氣息，以及其他一些駁雜的氣味——她的族人的血的味道。
「她就在我的身體裡。」派特裡夏抬起手壓著胸口，語調從柔軟變成帶有幾分嗜血的戰意，「薩諾斯休想奪走她，除非他從我的屍首上踏過去。」
由於紅骷髏將靈魂寶石稱作「她」，眾人一時間分不清楚派特裡夏口中的「她」是指靈魂寶石還是派特裡夏的母親。
那位尼福爾海姆的領導者和獻祭著還活著嗎？還是這僅僅是派特裡夏的臆想？
這回所有人都體貼的沒有問出口。
只有星爵簡單粗暴的開口：「我和你去，我有力量寶石。」
兩人打打鬧鬧吵吵嚷嚷的長大，沒有誰比對方更熟悉對方某些時候的想法。
「在你們離開之前，我們需要把人員重新部署一遍。」黑暗騎士看著這一幕，冷靜分析，並申請連接了x學院一方的頻道。
和對面講清楚狀況後，
「首先，沃米爾星是黃太陽或者藍太陽嗎？」
派特裡夏很快接上他的腦回路：「不，應該是紅太陽，超人不適合和我們一起去。」
「超人的弱點是魔抗低，烏冬塔離開後我們這邊必須保證有至少一位精神系能力者——把緋紅女巫調過來或者讓超人就近保證x教授的安危。」
托尼瞎幾把嘟囔了一句「憑什麼不是超人調到我們這裡來」。
不知道為什麼也在頻道裡的萬磁王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冷哼，根據萬磁王語八級的魔形女分析那是在表示「有老子在誰傷得了查理斯」。
頻道另一端的查理斯溫和的笑了笑：「在心靈寶石的加持下我已經可以不依靠學院裡的腦波強化儀，只要不遠離地球太長距離，我都可以連結到超人的大腦。」
蝙蝠俠根本沒搭理萬磁王，但參考了查理斯的話對計畫進行調整。
「超人是外太空的主要戰力，他能放開手腳是最好的情況，但鑒於心靈寶石的重要性，我們放在x教授周圍的力量……」
「嘀嘀嘀！嘀嘀嘀！」
一陣急促的傳訊音突然強勢插.入頻道，一般情況下這種訊息會被鋼骨操控的電腦自動推後，只有內部成員的緊急聯絡才會直接播放出來。
——而正義聯盟的成員唯一缺席的，就只有前往亞特蘭蒂斯查看情況的海王。
第83章 亡刃比鄰
正是漲潮的時候。
寒涼的天光落在海面上, 像是一層被凍住的銀色糖漿。
亞特蘭蒂斯海域的浪潮從來不順應時節，它們隨心所欲的從哪個方向來, 掀起洶湧的波濤和怒吼, 在攀升至最高峰處時崩塌碎裂、飛濺起的浪花撲打在唯一的燈塔上，最終沿著灰褐色的塔身淅淅瀝瀝的落下。
巡邏的魚人在海域的中上層高舉長叉, 矯健的魚尾立于水中, 仰頭凝眉望向海面上的某一處。
以他的視力可以預約望見漸漸放大的黑點——看起來像是鷹隼或者什麼黑色羽毛的海鳥, 但這黑點放大的速度有點過快了些，令他心中升起一陣警報。
原本那黑點只有一個拳頭大小, 隨後很快就擴展到三文魚一般長, 黑點之後又很快出現了另一個黑點，兩個黑點齊齊放大、放大、放大……
「嘩——！」
一聲無數浪花被砸穿的巨響。
「嘩——！」
第二聲。
在看清那第一個落下的「東西」是什麼的時刻, 魚人守衛就狠狠一揮手上的長叉迎上去，一邊有力的遊動一邊張開嵌滿利齒的嘴, 發出傳播至海底深深處的音波。
疑似敵襲——戒備——！
周圍最早聽見傳音的其餘守衛也極快的聚集過來，數根長叉從上下左右前後各個方位攔住了沖入水中的兩個人——是人？還是什麼？
一位明顯是女性，手舉長矛，高聳的胸脯和火辣的身段包裹在深藍色的緊身衣中, 頭顱上卻生長著神似噩夢的犄角, 暗褐色的殼質包裹著她的額頭和雙眼眼周, 只露出橙紅色冷漠的眼瞳。
跟隨在她身後的男性出奇的消瘦, 破爛的黑色長披風因為水的浮力上下飄搖，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神話裡勾走亡魂的死神——更何況他手上還真有一把尖端微彎的長刃。
「止步，外來者！」守衛這般喝到。
「說出你們的來意, 或者，轉身離開這裡！」
那舉著長矛的女性下巴微揚，沒有出聲，唇角的弧度像是在嗤笑：「亡刃。」
就在守衛警惕的看著她的時候，她卻伸懶腰一樣扭了扭脖子，讓出位置，身後死神一般的男性輕輕哼笑一聲，單手一掠，暗色流光順著轉動的長刃劃出黑色的月牙。
——悄無聲息。
僅此一刀。
圍剿的魚人守衛甚至才剛剛反應過來「亡刃」是這個男性的名字，遲鈍的痛覺才順著脊椎爬上大腦皮層。
一、二、三、四……
人身與魚尾分離，短暫凝滯後，大股大股的藍紫色血液像是噴泉一樣從大斷口齊齊湧出，被亡刃將軍一臉嫌棄的避開。
沒有一個守衛逃脫，他們甚至來不及發出下一聲真正的警報。
驚慌的遊魚頓時四下奔走，魚鰓飛快張開又閉合，往四面八方逃竄而去。
海水深深處，正在與王后湄拉安排亞特蘭蒂斯佈防的亞瑟猛然止住談話，雙耳微動，聆聽大海向他傳遞的訊息——
「是黑曜五將中的兩個。」他的表情變得危險，一把取過代表著海神地位的三叉戟，「通知聯盟，戰爭打響了。」
……
正義聯盟。
海底的信號看起來不怎麼好，但布魯斯·韋恩贊助製造的通訊器還是很完整的將畫面傳輸到三方勢力手中。
根據超人和綠燈俠在宇宙中打聽來的情報，眾人很快認出正在攻打亞特蘭蒂斯的二人正是黑曜五將中的暗夜比鄰星和亡刃將軍。
論武力，這對夫妻算是黑曜五將中的最高。
此時，他們正和海王夫妻戰在一起，然而即便是在擁有無比優勢的海洋場地，眾人還是能肉眼看出亞瑟與湄拉的吃力。
海王像是靈活的遊魚，他手中的三叉戟調動洶湧的海波，以強大的衝力懟向仿佛只有一身皮包骨的亡刃將軍，好比無數刀刃飛舞的水流在他身上造成無數的傷口，然而那些傷處卻無時無刻不在復原！
「據說亡刃將軍的戰刃裡寄宿了他的靈魂，就算他身體被消滅，只要這把戰刃還在，他就可以不斷復活。」綠燈俠皺眉補充道。
巴頓：「那毀了他的刀……？」
哈爾皺眉：「可他的刀刃可以刺破一切防禦。」
巴頓：……這他媽難道不是個無解的莫斯比環？？？
娜塔莎：「那位女性更危險。」
暗夜比鄰星看起來並沒有盡全力，她是宇宙中有名的格鬥大師，即便在水中也身形移動得遊刃有餘。
紅發的湄拉可以控制水的形態和密度硬度，她將暗夜比鄰星周圍的整片水域全部操控成密度壓強極大的囚牢，然而暗夜比鄰星只一甩藍色長髮，手中的長矛一顫，便把所有壓向她的水體炸裂、沸騰，令人心生恐懼的黑芒甚至差點將湄拉吞噬。
「她到現在還沒有展開她的矛！」哈爾焦躁道，「那可是由一整顆星球打造的神器，綠燈軍團曾經有人和她打過……總之我得過去幫忙，誰來傳送一下我……」
派特裡夏取出好久沒用了的光腦點擊幾下，突然拉出一份地球投影，地圖標識出亞特蘭蒂斯的方位。
「是這兒嗎？」她問。
綠燈俠正了正戒指的位置：「對對對，把我送到……」
幽藍色的霧氣從姑娘白皙的指尖湧出，然而空間通道卻遲遲沒有在面前展開。
哈爾等著等著一臉懵逼，卻突然聽見蜘蛛俠一聲驚呼：「哦門開在水裡了？！」
只見頻道裡，悄無聲息翻湧的霧氣混雜在滾動的海水裡，相近的顏色沒有引起打鬥中的四人的注意。
等藍霧成型，海水倒灌入虛空的時候，他們再反應過來已經晚了。
空間寶石的力量率先吞噬了暗夜比鄰星，她原本貓戲老鼠的目光驟然轉變，惡狠狠的瞪向虛空——恰好是監控的方向，仿佛直接隔著小半個地球的距離盯緊了眾人。
在那道藍霧封閉之前，她手中的長矛再度爆發黑芒，這一次卻化作了三道長長的尖刺，衝破大海，消失在通訊介面中。
亡刃將軍看見暗夜比鄰星的消失並沒有慌亂，藍霧已經死死咬在了他的背後，亡刃將軍的長刃卻狠狠刺向海王的右手。
早已經領略過亡刃之鋒利的海王並沒有硬抗，趕緊躲避。
然而令亞瑟沒想到的是這僅僅是虛晃一招，亡刃將軍突然出手奪過了他的三叉戟，嘴角帶著獰笑倒入虛空。
成功將兩個入侵者分別丟到外星系的派特裡夏愣了一下：「他拿走海王的武器做什麼？」
「不知道。」哈爾撓撓頭，「你把他們丟哪兒去了？他們不怕宇宙輻射，不過把戰場移到地球外正合我意，傷亡可以減到最小……」
話音未落他臉色突然一變。
綠燈能量從戒指中瘋狂湧出，在眾人周圍築造了一隻巨型的盾牌。
三道暗黑的光束跨越了半個地球，衝破大氣層，往瞭望塔的方向直直刺來——那是暗夜比鄰星消失之前留下的殺招。
果凍一樣的盾牌噗嗤一下擋住了三道光束，然而那攻擊百折不撓的繼續往前沖，眼看著即將刺破綠燈盾牌！
神奇女俠的真言套索和克拉克的熱視線同時爆發。
一鞭！抽向了從下方衝破防禦的第一股！
熱視線！和第二股上揚的黑芒兩相抵消！
派特裡夏正要揮手使用空間之力轉移第三股，一陣雄厚的紫色光波突然從她身側爆發，把落網之魚炸了個七零八落。
姑娘挑眉，轉過頭去：「不錯嘛。」
星爵往爆發力量的手指上做了個吹槍口的姿勢，哼道：「星際作戰，這可是老子的本能！」
這一擊的熱身之後，他仿佛恢復了許多精氣神。
「走走走快走，去把那個紫薯精炸個腦袋開花烤紫薯！」
第84章 大軍來襲
鑒於太空作戰能力者的缺乏, 前往沃米爾星攔截滅霸的只有銀河護衛隊一行人。
綠燈俠哈爾·喬丹當仁不讓的前去掃尾——最好是能把黑曜五將之二徹底湮滅在大氣層外。
空間寶石的藍霧消失在瞭望塔，剩餘的英雄們都望向每一方勢力中的領導者。
然而這一次, 正聯智力擔當蝙蝠俠的plan a、b、c、d、e、f、g……全都沒有上線。
——並成功的被覆聯智力擔當鋼鐵俠的「我們的戰術就是打」取代。
因為每每在黑暗騎士規劃好誰負責去外太空誰負責留守地球的時候, 總會有點什麼特殊情況打斷他的安排。
比如上一刻入侵亞特蘭蒂斯搶走海王三叉戟並被派特裡夏丟到外星系的亡刃比鄰夫婦。
又比如聖殿成功定位了另兩位黑曜五將，不幸的是他們正好出現在了賽維爾天賦青少年學院的上空, 以此為□□, 背後的天空突然張開密密麻麻的蟲洞, 烏壓壓的機械生命嘶吼著、下餃子一樣墜落。
仿佛蝗蟲過境。
那些醜陋的生物乘著猙獰的骨龍，那足有小半個城鎮長的巨物不要錢一樣接連出現在大氣層——那是滅霸手下的齊塔瑞大軍, 他的前鋒和主力, 經歷了五年的沉澱後，它們擴展到了驚人的規模, 以西徹斯特為圓心，一層一層, 一層一層，往外擴散。
西徹斯特、紐約、西雅圖、德克薩斯、墨西哥城……
倫敦、曼徹斯特、都柏林……
哥譚、星城、大都會……
比起五年前洛基召喚齊塔瑞失敗結果召喚出銀河護衛隊的搞笑場景，這一次準備充分的齊塔瑞大軍野心勃勃。
即使早在英國連接上星網、並為地球送來警告的時候開始，地球人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就算沒準備好也起碼知道可能會有這樣一件事了。
但當高懸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終於落下的時候, 再如何有心理準備的人都不由生出一種絕望來。
你見識過被撕裂的晴空嗎？
無數詩人讚美過它的廣博和高遠, 無數歌者頌揚過它為他們帶來的靈感, 無數美好的神話自天空伊始, 無數對宇宙對未來的野心從此誕生……
但絕不會有人願意讚美這來自天空之外的入侵，曾經作為地球生態保護傘的大氣層被無盡的黑洞吞噬，密集恐懼症會在這種情況下恨不得刺瞎雙眼。
「躲開！躲開！躲到建築裡去！」
手提購物袋的母親顧不得拿上散落一地的錢包手機, 手和小腿都不自然的打著哆嗦，拉扯著前一秒還在充氣遊戲池裡玩鬧的孩子往建築的深處躲去。
商場的經理抓著車鑰匙往停車場沖去，額角青筋暴起，生怕晚上一步被堵在逃亡的路上，丟失逃離災區的機會。
沒反應過來的人群呆愣的站在街道的空地上，密密麻麻仿佛全方位包圍的齊塔瑞大軍讓他們甚至不知該往哪裡逃去。
「上帝啊……」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有人發出一聲如夢初醒的喃喃。
「這是什麼鬼東西？！」
有三四歲的孩童吮吸著手指奶聲奶氣：「媽媽！媽媽……！哇媽媽！……那條大魚是太空船嗎？」
沒有一個人願意對此刻的童稚言語發出善意的微笑。
他們仰頭四顧，甚至無法在密密麻麻佈滿天際的包圍圈中找到可以逃生的方向。
車輛在瘋狂的逃竄、擁堵、但甚至連司機自己都不知道要往哪裡開去……
也許是回家？但回家之後呢？
新聞裡為什麼還他媽不報導哪裡是安全區？！
「不是說政府耗費物資購買了防護系統嗎？」一個手上抓著刷了一半的ins的年輕人抓狂的說，「之前風吹的那麼大現在防護罩呢？？？」
那些渺小又猙獰的齊塔瑞人漸漸墜落、墜落，從天上直接掉下來、從骨龍的骨骼冒出來……各式各樣的出場方式，隨後又飛出無數的飛行器，被他們踏在腳下，在半空中橫衝直撞。
其中幾個注意到下方人群的怪物呵呵笑著，突然側身，飛行器的末端發出紫色的氣焰，往下俯衝……
就在人群尖叫即將爆發的當口，高樓上方幾十米處突然亮起了淺淡的金藍色光罩，無數的資料流程彙聚在一起，滋啦啦的電流在某個齊塔瑞人接觸到光罩的同一刻暴起，將那個大咧咧俯衝的出頭鳥電了個關節冒煙。
「有效！對它們有效！」
紐約某處隱蔽的地下基地，身著制服的監控員緊張調試著來自城市上空的現場資料，對成功發揮作用的防護罩發出松了一大口氣的歡呼。
在這基地的最深深處，一台一看就不大符合地球現有科技水準的巨型儀器被無數研究人員包圍。
事實上，在拿到通過英國從星網交易來的防護罩起，當局就對它的水準進行過無數測驗，確認它對各種熱武器的防禦程度。
但在真正經歷外星勢力入侵前誰也不能保證它對外星武器的效用——因為星網並不售賣那些武器給星球科技等級達不到要求的地球，而在貨幣不通用、也就振金之類貴重金屬可以拿去交換的情況下，各個國家其實也他媽買不起。
被擋在防護罩外的齊塔瑞大軍焦躁的飛來飛去。
他們顯然並不缺乏智商，突破不成後改變戰術，使用他們手上奇怪的紫光武器對防護罩進行一**攻擊。
很難說究竟是之前密密麻麻的黑洞比較嚇人，還是這密密麻麻的紫光比較讓人恐懼。
不知該逃往何處的市民陷入了可怕的沉默，被堵在路上的人迷茫的仰望四周，仿佛下意識在尋找著……
——唰！！！！
滿目的銀色怪物與紫色的估計光束，在這樣的情況下，那抹鋼鐵光芒的金紅色是如此的渺小，又是如此的顯眼！
第一個發現那道身影的女士披散著淩亂的長髮，在喉間發出一聲哭泣一般的驚呼，淚光瞬間湧上了眼眸。
「鋼鐵俠……！」
「是復仇者！昆式戰機！」
「斯塔克！斯塔克！他來了！」
「緋紅女巫和黑寡婦在戰機上！」
「隊長！隊長也在！」
「看那幢樓頂，是鷹眼！箭可以從罩子裡往外射出去！」
從天而降的復仇者頓時吸引了齊塔瑞大軍的大部分火力，但人們不得不認清一個現實——比起齊塔瑞大軍的數量，僅靠這幾位超級英雄應對起來很是吃力。
擔憂的教徒在胸前劃起了十字，嘴裡卻沒有再說上帝：「保佑他們，保佑他們。」
好在遠方很快傳來了更多戰機的嗡鳴——政府大約不會承認這些戰略部署最初的意義是防止近幾周來似乎開始聯盟的特殊能力者組織，雖然得到了來自外星的預警，政客對於該不該信這件事的扯皮也從未停歇過——但起碼這時候，他們來的很即時。
「天啊，一看見他們我就想到當初和國務卿那夥人的扯皮。」鷹眼一邊射出犀利一箭，一邊在頻道裡抱怨，「幸好我當初把蜘蛛寶寶留在基地了，幸好我跑得快！」
「……我聽見了鷹眼先生！」伴隨著風的呼嘯，蜘蛛俠年輕的氣泡音裡充斥著不滿，「我連臉都不能露你知道我有多辛苦嗎？qwq」
「而且我為什麼不能和你們一起上去？就因為我不會飛嗎？」年輕的超級英雄遊蕩在高樓與高樓之間，掃除往下掉落可能砸傷群眾的齊塔瑞武器和屍體，「可我也可以打那些醜飛蟲的我發誓！隊長和娜塔莎都在上面呢。」
「等你會開昆式戰機再說吧，boy。」操縱著戰機的發射器打出一串連擊，黑寡婦坐在駕駛室上對通訊頻道說，「或者能讓一個盾牌在半空中繞十幾個彎兒。」
彼得：「…………」
獵鷹山姆在半空中接住連擊四五個敵人然後飛過來的盾牌給戰機上的史蒂夫丟了回去，發出一聲來自有翅膀的人的嘲笑。
被稱讚的同時也被調侃了的美國隊長無奈道：「這些東西看起來源源不斷，我們得想辦法把最大的那兩條弄掉——希望其他地方的情況好一些。」
「不幸的是。」用掌心炮轟掉一隻又一隻蟑螂，鋼鐵俠回道，「根據賈維斯的監測，不止紐約，世界各地都有這堆臭蟲和大魚。」
「幸運的是。」緋紅女巫在混沌魔法的包裹下一躍而起，直直懟上了一隻幾乎有一幢樓大的骨龍的腦袋，「我們的增援來了。」
伴隨著噗嗤噗嗤的黑藍霧氣、還有長長一道銀色閃電，賽維爾天賦青少年學院的年輕變種人們不斷出現在各個高樓或者戰機上。
「嘿各位，收廢鐵的包攬了西徹斯特全部的垃圾清理，我們是過來幫忙的！」
快銀歡快的聲音加入頻道。
雙翼伸展後聖光仿佛遍體的天使、擁有火焰和衝擊力量的黑後、可以開空間門的閃爍、能在齊塔瑞大軍和骨龍身體裡穿來穿去的小淘氣、冰人鮑比和火人約翰……一個個年輕的身影出現在紐約各處。
這些年輕的變種人一般不出現在人前，就算出現也經常用各種裝扮遮掩他們的特殊。
但這一次，他們的雙翼、異瞳、惡魔般的外貌和各種各樣奇特的能力現於人前，卻沒有得到任何異樣的神色和任何不好聽的話語。
人們在短暫的驚愕之後發現他們救人和戰鬥的行為，目光漸漸變得激動和感恩……其中的光亮甚至讓甚少接觸普通人的部分學生不自在起來。
「嘖，平時也不見得他們有什麼好話。」桀驁的火人撇撇嘴，說的很小聲。
冰人：「呵，你有本事抱怨你有本事別搶我怪啊。」
火人：「&……&##¥#%！」
第85章 眾志成城
「&¥#！」在冰人火人鬥嘴的背景音下, 快銀一邊瘋狂穿梭在車流間疏散人群，一邊忍不住吐槽, 「紐約人民心這麼大的嗎？居然還有人拿手機拍ins story發網上？」
黑後從一處高樓樓頂蓄力、火焰在她周身熊熊燃燒, 一個衝刺就像□□一樣撞向襲來的骨龍。
「嘭——！」的一聲巨響差點把頻道裡其他人的耳朵震聾了。
她和操控另一條骨龍的旺達相視一笑，才在頻道中接話：「拜他們所賜, 我們還能在打怪獸的同時欣賞一下琴他們的英姿。」
紐約雖然繁華但畢竟地方小, 上空的骨龍不算多, 而占地面積偏廣闊的皇后區、西徹斯特、墨西哥城之類的地方，齊塔瑞大軍的數量就很讓人腦闊痛了。
於是殺傷力範圍較大較強的鳳凰女、暴風女等人就被派遣往這些缺乏超級英雄的城市。
蝙蝠俠回歸哥譚與羅賓匯合, 超人下降大都會扛起兩條骨龍對對碰, 閃電俠回歸中心城、刷刷刷刷像是紅色的閃電，星城有本土英雄·又一個富二代·綠箭俠, 瓦坎達自然由他們的國王帶領守護，紐約州邊緣地區的地獄廚房有夜魔俠和他的夥伴……
除此之外, 超人和閃電俠能者多勞，在料理大都會和中心城的入侵狀況同時還要幫周邊擴展的其他城市清掃遊兵。
快銀快要跑斷腿了：「哎這種時候要是能讓教授腦一波該多好，這些該死的東西居然連腦波都沒有。」
但這其實也僅僅是抱怨，因為如果這些齊塔瑞大軍真是有思維餘地的智慧生物的話, 他們就得真的一隻接一隻打過去, 而不是搞定骨龍就能連帶毀滅大部分雜兵的行動能力了。
與此同時, 被快銀連番提及的x教授處, 卻是與地球其他地方都不同的場景。
賽維爾天賦青少年學院。
奶紅磚牆的古堡、深綠色葉緣微微翻黃的爬山虎、一道淺色的筆直小徑從標有「賽維爾天賦青少年學院」銘牌的鐵門跨越整個花園、一直延伸到城堡的深色正門處。
但此刻，明明是上課時間，原本總是充斥著年輕人不知疲倦的打鬧聲的教室皆一片安靜。
課桌上淩亂的排布著課本和草稿紙, 冰人之前上課玩了一半的玫瑰冰雕還未徹底融化、滴滴答答偶爾落下水。
琴的筆記一如既往的工整而完整，攤開在那裡像是在等著主人回來書寫。
在空蕩蕩的大廳裡，老花風格的地磚被每日執勤的學生打掃的鋥光瓦亮，這也使得教授的輪椅每次滑來滑去的時候都不會發出噪音——導致每次有學生開小差都會被窗外的教授抓住。
每個學生都清楚這一點，但他們打掃的時候也總是表面抱怨但心裡樂此不疲。
賽維爾教授孤零零的坐在他的輪椅上，在大廳裡轉了個圈，原本矢車菊藍色的眼眸漸漸浸入一層層金色——像是初生的日輪。
將學生們打發到相對不那麼危險的戰場，這讓查理斯可以全心全意的做一些事情。
在其他人都看不見的視覺下，那些代表著變種人的紅色身影散落在地球的各個角落，越來越亮——那是賽維爾天賦青少年學院引以為豪的學生們動用能力時激增的能量場。
而更遠更大的地方，那些白色的普通人和黃色的精神水準強於普通人的人，一個又一個虛影或立或躺在星羅棋佈的思維巨網上。
這是史上最強的心靈變種人的能力，足以使查理斯在一個念頭下掌控整個星球的人的生命。
但當這種與生俱來的強大再搭配上同樣強大的心靈寶石……
要說查理斯能操控全球一起來一場狂歡踢踏舞外加左手畫圓右手畫方塊、一心二三四五用……都不是沒有可能。
此刻的安靜僅僅是水沸騰前的表像。
城堡老舊的琉璃窗柩的光線折射給男人周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
當他閉上眼睛的時候，仿佛有無形的風以他為圓心蕩向周圍幾乎不存在的塵埃，從西徹斯特這個安詳的小鎮往世界各地蔓延開去。
哥譚。
趁著天降外敵從阿卡姆越獄而出的罪犯「呵呵呵呵」的怪笑著，趁亂拿機槍和各種自製武器掃射——他們才不管什麼世界末日什麼滅霸入侵！他們只要狂歡！狂歡！狂歡！
然而就在下一刻，這些一如既往瘋狂甚至更加肆無忌憚的瘋子突然齊齊止住了動作，在無辜行人驚恐的目光下表情猛地一收、變成幾乎不可能出現在他們臉上的平和堅定。
他們扛起武器，沖上高樓，仿佛被下了降頭一樣「突突突」攻擊入侵的齊塔瑞。
一時間，企鵝人的□□和毒藤女的藤蔓交纏，哈莉·奎因的棒球棍砸上齊塔瑞的醜臉，小丑的笑話玩具居然和羅賓的飛鏢並進……
別說目瞪狗呆的哥譚人了，就連平時相對和平的中心城都因為超級反派急凍先生居然幫起了閃電俠而震驚。
眼睜睜看著急凍先生用冷凍光速凍結了一大條骨龍的腰椎間盤，閃電俠忍不住在頻道嚷嚷：「我的天啊，要是以前x教授也給他來兩下該多好！」
當然他也就是說說而已，誰都知道這是不切實際的。
僅靠一個人的觀念去控制全球所有的「壞人」，這其實和滅霸的「五五開」論沒有什麼區別。
「查理斯。」大廳裡，萬磁王從陰影處出來，站立在教授的輪椅後。
這對年輕時志同道合、隨後分道揚鑣，最終維持著似敵似友關係的變種人領袖們再度站在一起，面對出現的敵人。
——原本應該是兩位的，但現在只來了一位。
黑矮星不知所蹤，但即便沒有黑矮星龐大的身軀襯托，烏木喉整個人看起來也非常的消瘦詭異，仿佛一條拉長了的沒有五官的影子。
稍微想一想就知道為什麼只有他出現，查理斯的心靈能力對於大部分人來說都是難以抵擋的，不過烏木喉本就是以精神系的能力出名，意念操縱能力也無比出眾。
就好比現在，面對萬磁王揮手間撞來的鋼筋鐵骨，這個看起來有著古怪優雅和醜陋的外星男性只是輕飄飄的揮了一下手指。
那枯木一般長到詭異的手指就像是巫師的魔杖，將圍來的鋼鐵悉數攔截。
一時間二者僵持，艾瑞克眯了眯眼睛打算再招來更多的攻擊物，卻被查理斯輕輕一句「艾瑞克」攔了下來。
這裡可是學校，除非是不得已的情況，查理斯·賽維爾一般沒有拆家的想法。
而作為不受歡迎的那一方，烏木喉似乎也並沒有動手的打算。
「查理斯·賽維爾，艾瑞克·蘭謝爾……」他動作優雅而紳士的欠身，交疊著長到出奇的手指，「久仰大名。」
這是一位講著流利英文的外星來客，假如忽略他詭異的外貌，烏木喉的行為幾乎可以列入西方式優雅的範本。
他說話的時候，語音、語調、重讀和停頓……都仿佛帶著獨特的韻味。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聽起來有點耳熟而令人不爽。
萬磁王擺著經典的不高興臉想了一會兒，只覺得這熟悉感他媽的越來越重，但就是找不出個所以然。
直到查理斯在他腦海中輕輕歎息：「你要知道，老朋友，每次你這樣說話的時候我都很想揍你。」
艾瑞克：「……」
第86章 年輕滅霸
艾瑞克不高興了, 艾瑞克惱羞成怒了。
艾瑞克心裡苦但艾瑞克說不出來。
他端著深沉的架子，盡職盡責做手無縛雞之力的x教授背後站著的男人, 並不得不忍受眼前這個沒鼻怪的叨逼叨。
「地球不愧是九界的中心。」烏木喉閒聊一般開口。
「來到這裡之後我見到許多有意思的人和事……宇宙總是神秘莫測的。這顆星球的確孕育了很多非常、非常令人讚歎的能力。」
查理斯沒有開口接話, 只是微笑。
「——它非常的弱後，也非常的豐饒。」
「但, 很遺憾, 宇宙中曾經有很多個這樣的星球, 地球不是我見到的第一顆，也絕不會是我見到的最後一顆。」
「你們要知道, 它們的發展無一例外都不怎麼好。」
「地域豐饒, 則助長野心，科技發展, 就催生狂妄——無論是修改基因以妄圖成為不朽的新神，還是將神拉下泥潭以造就「無神」……不同的形式其實都走向同一個結局。」
「——滅亡。」
說實話, 烏木喉的話術其實並不像萬磁王那般激進偏激，也不像洛基的銀舌頭那樣華麗到巧舌如簧。
他對言語的控制是微妙的，與生俱來的，他的天賦能力就是無論在說任何事的時候都能讓人身臨其境, 然後覺得他說的是對的——又或者, 即便你心裡知道不對, 你也必須認為那是對的。
身上有心靈寶石的查理斯沒有被蠱惑, 但身後的萬磁王眼中已經略過了一副又一副哀鴻遍野的畫面，穿梭了紀元和空間，來自不同種族不同時代不同星球的嚎哭。
——因為確實是事實, 所以讓人無法反駁。
「我知道你看不見，賽維爾先生。」烏木喉愉快的笑了，「我也知道我無法從你身上奪走心靈寶石，所以我們只是來友好的聊聊天。」
「薩諾斯是一位偉人——即便常人無法理解他的崇高——事實上即便沒有無限寶石，他也終將有一日實現他的偉業。」
「無數個成功的案例都可以為我們的征途立碑，無論是當初踏過卡魔拉小姐的家鄉，又或者是……那位烏冬塔小姐出生的神域，薩諾斯的理論從未出錯過。」
說到這裡，烏木喉神情期待的頓了一下。
然後他滿意的看見眼前一直微笑的男人終於變了臉色。
……烏冬塔小姐。神域。
派特裡夏。尼福爾海姆。
查理斯被這一刻的消息撼動心神，他的表情像是被美杜莎的蛇頭注視了一樣，在刹那間僵硬。
他忍不住開始思考此刻沃米爾星上正在進行一場什麼樣的交鋒。
滅霸又會將這潛伏的一刀，在什麼時刻，捅向那個正在為宇宙而戰的姑娘。
……
沃米爾星。
失去靈魂寶石的星球似乎在短短的幾年時光裡變成了另一個翻天覆地的模樣。
這裡曾經有綿延萬里的寧靜湖泊和梯田狀的深紫色沙丘，曾經有仿佛被最流暢鋒利的刮刀塗抹開的光潔沙地，曾經有一層又一層清風吹開的、泛著深紫的漣漪。
但如今，倒映容納天地的鏡湖乾涸了。
仿佛萬劍劃破沙地，嶙峋的亂石佔據了地面的每一個角落，幾乎留不下任何落腳的縫隙。
這裡的世界不再靜得沒有邊際。
淺湖灘死了，屍骨裸露著放在星球表面鞭撻，沒有人來埋葬它，湖灘上空的罡風變得暴烈而淩厲，好似大自然的哀嚎。
從星球的上空俯視，從藍霧中沖入大氣層的曙光號像是一隻纖細的鳥兒，於劇烈的罡風中飄搖。
勇度擦拭著他的箭，神情中帶著點深沉——從知曉自祭和沃米爾星的事情後他便是如此。
派特裡夏有些回避，而星爵又因為臨近沃米爾星而心緒煩躁，一時間這一家子的三位都沒有什麼交流。
樹人青年沒有玩他的上世紀bb遊戲機，德拉克斯沒有保持他的隱身，螳螂女沒有咯咯咯笑，星雲……哦星雲還是在擦她的刀。
缺了一個卡魔拉——即便沒有缺她的時候她也不怎麼講話——銀河護衛隊就像是缺少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所以他們現在要來迎她回家。
……
「家鄉。」
地球上，烏木喉輕輕合掌，歎息般道。
「薩諾斯此生最遺憾的就是沒有在被放逐之前消滅一半的人口來保護他的家鄉泰坦星。」
「——請相信我，每一個失去故土的人都會為此深受煎熬。」
「在煎熬中沉寂的是懦夫和弱者，而在煎熬中迎難而上的才是梟雄。」
「但要我說，薩諾斯雖心懷救世，卻偶爾太過仁慈。」
饒是萬磁王都被這位宇宙有名的「黑舌頭」搞得目瞪口呆。
大約是男人臉上的表情太明顯，烏木喉停下來：「不信？讓我們來聽一個故事吧。」
「宇宙的人都認為，薩諾斯有兩個女兒，兩個趁手的工具，但實際上女兒只有一個，工具也只有一個。」
「在消滅澤侯貝裡族後他將他的小傢伙帶回去，賦予她「泰坦」的姓氏，教導她整個宇宙最精煉的格鬥技，給她可以傷到他的匕首，找來最適合打磨她能力的工具……」
「他在這個小傢伙身上付出了感情，但她卻質疑他的偉大目的。」
「那時候的卡魔拉小姐還很年輕——年輕的可愛，尚且不懂得遮掩仇恨。」
「她說，屠殺不是正確的道路，消滅一半的人口從本質上來說絕對不比贈與一半資源的善行。」
「年輕人總是聽不進勸告的……」
「所以有時候，事實比舌頭更適合講明白道理。」
「比如，親自施與一場善行，再將那最後結出的惡之果高高展示出來看。」
……
星爵的眼睛最尖。
他在一處面目全非的山崖旁發現了「卡魔拉」。
因為不確定人的真偽，他們與「她」的背影遙遙相望。
他們離得不近，但良好的視力可以讓他們看清她的綠皮膚，她握著刀刃的帶著薄繭的手，和她異於往日的裝扮。
——梳著雙髻，黃色為主調的短卦戰袍，外頭罩著一件編織的軟甲，脖子上掛著一條風格復古的項鍊。
看起來不大像他們認識的卡魔拉。
但星雲眯起眼睛，否認了他們的說法：「這是十五年前的卡魔拉的樣子。」
那時候卡魔拉還沒有拿下「宇宙中最危險的女人」的稱號，那時候星雲的機械化還沒有覆蓋大半個身體，那時候她們聽話卻也不那麼聽話。
當他們靠近這個「年輕的卡魔拉」時，他們才看見她面前的鐵王座——很突兀的出現在那裡。
以及更突兀的，突然出現的「滅霸」。
「那個星球已經被攻下了，父親。」雙髻的卡魔拉走上王座的臺階，單膝跪地，朝王座之上的薩諾斯躬身行禮，「星球的國王對您承諾了永恆的忠心。」
「他接受了我的要求？」王座上的滅霸緩緩問。
——這顯然是一個記憶重播，站在週邊的銀河護衛隊即便不需要星雲解說也能看出這一點。
「是的。」記憶中的卡魔拉抬起手，「終於接受了。」
隨著她話音落下，一隻金色金屬絲編織的袋子被丟到王座的腳下。
看輪廓、大小……那大約是那位「終於答應了要求」的王的頭顱。
於是那個薩諾斯緩緩的笑起來：「你做的很好，我的女兒……想要什麼獎勵？」
雙髻的少女卡魔拉沒有說話。
薩諾斯沉沉的看著她，看得後者仿佛不堪重負一般輕微的顫動起來。
「……你就像是我一樣固執。」
他說。
「那就讓你看看你所期盼的善行能為你帶來怎樣的回報吧，小傢伙。」
「幾個星球的實驗——雖然我覺得並不會改變真理，但它能讓你學會什麼叫做短暫的野心的個體，和永恆的和平的大局。」
雙髻少女驚愕的仰起頭，似是不敢想像她真的「成功說服」了薩諾斯。
她沒有看見，在她躬身轉身走後，端坐在王座上的滅霸勾起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來。
他的面前緩緩凝聚起虛擬的星圖，不知名和知名的星球的縮影一處一處顯現——假如有熟悉宇宙地理的人在這裡，大約會驚愕的發現那都是不知為何在幾乎同一時期爆發大戰的星球們。
就在這密密麻麻的星圖中，一個看似不大起眼的國度，坐落在世界樹的根底。
那熟悉的輪廓，熟悉的冰雪，熟悉的午夜夢回的日日夜夜……
派特裡夏聽到了理智破碎的聲音——「噗——」的一聲細微響動，像是惡霸拿針戳破了孩子手上心愛的小皮球。
那不是炸開的聲響，那是血液中的熱度被一點點放盡，是怒火代替冷靜，將她每一根神經都燒到繃緊，下一刻就會繃斷。
派特裡夏的眼睛變得通紅——不僅僅是本身瞳色的猩紅，她此刻看起來就像是燒起來的烈火，整個人的血氣都往她的眼裡彙聚。
一開始的幾步她走的沉重而緩慢，像是被恨意拖累。
但隨後她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就像是輪著鏈球的運動員在原地蓄力了無數個圈後終於將鏈球投擲而出的那一刻。
她可以接受死亡，她可以不懼怕死亡，她可以送走她的所愛……
但她絕對不接受、絕對、絕對、不可能接受這樣荒謬的——天啊——該死的荒謬的理由。
它甚至他媽的根本不能算是一個理由。
作者有話要說：
【提前避雷】：不會反目成仇，不會內部消耗，不會有什麼嫂子小姑之間的矛盾（因為這什麼狗屁原因，不會......
第87章 浴火重生
「嘭——嘭——」
沙礫被踩的碎裂, 在她腳下飛濺，像是一小簇一小簇騰起的煙雲。
派特裡夏的怒火來得如此猛烈又兇狠, 以至於在眾人根本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制止的情況下, 整塊大地都開始震顫。
——不，不止是大地。
那乾涸的溪流, 那嶙峋的盆地, 那曾經高高聳立而如今被罡風打磨得平緩的山脊……
它們都在震顫, 像是巨獸復蘇前的抖動，為了漸漸醒來而甩動頭部, 即將睜眼看向這個世界。
她所過之處就像是有神明的手點化了死物。
巨石翻滾, 煙塵盤旋，罡風也隨之讓步……
——那曾在脆弱的地球上收斂的能力被怒火點燃, 就像是壓抑過頭的炮仗，再燃起時就帶著勢不可擋的暴烈。
渥爾娃的血脈可以操縱靈魂。
派特裡夏·烏冬塔喚醒過幼年宮殿中冰雕的小馬, 賦予亞卡箭靈巧鮮活的意志，復蘇過博物館沉睡的史前巨獸……
除此之外，她一般不去操控沒有什麼價值的死物——那樣消耗太大而且沒什麼回報。
但此刻，她仿佛麻木一般從身體裡抽取神力, 她的意識像是蛛網一樣擴張, 從鹽湖到平原, 從山谷到高峰, 從大氣到地下層……
在整件事完成之前誰也沒想到，這是復蘇的整個星球在同她一起怒嚎。
在接觸到神力耗盡的瓶頸之前，派特裡夏的鼻尖瞟過若有似無的血腥味——不是她的, 這血氣是那樣的熟悉。
曾經她跪在那一灘泉水一般湧起的血裡，天地翻覆，見到了靈魂寶石的裡世界。
所以當那股令人難忘的力量再度湧上來的時候，派特裡夏一瞬間就意識到那是什麼——靈魂寶石沒有說話，但她知道它是活的。
從拿到它開始，她就沒有借用過它的力量。
付出代價的是她的母親，她並沒有意願心安理得的接受成果。
但，要找到時時刻刻藏於暗處像是毒蛇一樣伺機而動的滅霸，要揪出持有現實寶石連靈魂都能夠修改的薩諾斯，僅靠她自身半神的神力是不夠的。
……
腦海中萬千思緒，現實裡不過短短的幾萬分之一秒。
在銀河護衛隊的眾人眼中，派特裡夏所過之處掀起無數的礫石塵埃，紫紅色的塵土瘋狂湧動，像是從她身後蔓延而出的觸手一般剿滅了大氣中的罡風。
眺眼望去，無數的巨石像是宇宙中浮動的星球，遍佈了目之所及的空間。
她沖到「薩諾斯」的近前，眼神冷厲，出手如風——在電光火石之間刺入對方的心臟！
咕嚕嚕噴湧的鮮血隨著她穿胸而過的手掌往兩個方向噴湧，但還未濺到身前，就蒸發了似的化作無數飄飄蕩蕩的泡沫。
派特裡夏面色分毫未變。
她有所預料一般抽回未沾血跡的手，並在下一刻突然高高揚起，於半空中做了一個「狠握」的手勢。
絢麗的橘金色燒上了姑娘猩紅的虹膜，將原本飽和度極高的色調硬生生壓下。
——這個過程，在派特裡夏身後的其他人並沒有發現。
他們只看見，那漫天巨石與沙塵，齊齊匯作嘶吼的巨獸。
它像是又一個火焰巨人蘇爾特爾，昂著健壯有力的脖頸，壯碩的身軀像遠古神砥由天地造就的造物。
——遮天蔽日、陰影壓陣。
它是如此的沉重又如此的迅疾，它的利爪刺破鐵王座，掀起的氣流吹翻地上金絲罩子包裹的頭顱，年輕的少女卡魔拉在它的利爪揮來之前消弭於大氣。
暴躁的巨獸發出示威的怒吼，一時間眾人盡分不清楚是星球本身在顫動，還是紫紅巨獸散佈的餘威。
在失去目標之後，猙獰的巨獸吐出最後一聲雷鳴般的鼻息，在派特裡夏面前匍匐——攤開的巨掌正好容納她站立其上，環視四方。
「薩諾斯。」
姑娘站在震顫的星球上空，勾著唇角，眼中毫無笑意。
「你就在這顆星球上。你修改多少現實，我就操縱多少被修改的一切。」
她會碾過每一粒沙，搜過每一處塵土，把他揪出來——然後，撕成碎片。
沒有人答話。
滅霸沒有說話，但他做了另一件事——他走了出來。
沒有宣戰，沒有回以嘲諷，沒有任何其他形式上或者氣勢上的東西。
他像是一個……老農？……一樣，緩緩踱步走了出來。
「尼福爾海姆的……遺孤。」仿佛被這個詞觸動了什麼回憶，滅霸搖了搖頭，「我從你眼中看見了仇恨。」
他實在是一位十分高大的泰坦人，紫色的皮膚有著巨象的肌理，說話的時候聲音低沉。
派特裡夏沒有回答他，她的表情明明白白寫著「怎麼可能沒有仇恨」。
「不。」滅霸說，「就像我的女兒所說的那樣，那是一場「善行」。」
托舉著派特裡夏的紫紅巨獸發出一聲響亮的嗤鼻。
亞卡箭在姑娘的腰間蠢蠢欲動，但她冷著臉，並沒有將它放出去。
……
事實上，派特裡夏至今還記得那年尼福爾海姆的豐收。
那是發生暴亂的那一年的秋季——儘管尼福爾海姆的秋季也是暴雪連綿——外出征伐歸來的狩獵隊帶回了多餘往年十數倍的柴薪、草藥、獸肉和皮毛。
最年幼的孩子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一個更加暖和的冬季，意味著他們可以在熊熊燃燒的篝火前慢悠悠打磨刀具，劃下一大塊冷凍的肉、混著冰凍它的雪水燉濃湯。
假如有誰染了寒病，他們不再需要被迫將他/她丟棄在茫茫聖雪中，不需要祈求圖騰給予他/她虛無縹緲的庇護，而可以用草藥煎熬的湯汁換回他/她的氣力。
那將是再好不過的一個冬季。
他們將養出更健壯的身軀，用使不完的力氣征伐下一個春天，就像是滾雪球一樣，壞的事情總是一件接著一件，但一旦有了一件好的事情，之後就有更多更多的奇跡在等著眾人發掘。
年幼的小派特裡夏騎著冰雪的小馬，趴在高高的寒涼的窗柩上，努力睜大眼睛試圖看清城牆外歸來的長隊。
她看見母親站立在高處，為歸來的戰隊接風，長長的權杖以優雅的速度垂下去、觸碰領頭者的雙肩，作為巨大貢獻者的嘉獎。
時間，時間過得很快。
冬季終於來臨，倉庫和地窖裡囤積了數不清的物資。
仿佛遺忘了尼福爾海姆千百年的大巫渥爾娃終於為她的後裔降下神跡。
他們迎來了難得的宴會，就連甚少出現在人前的派特裡夏都得以套上壓箱底的小皮襖，抓著母親的裙擺出現在大廳裡。
——作為一個「不大合格」的渥爾娃後裔，族裡的孩子又有些敬她，又有些不樂意和她玩，於是這難得的聚會就像是一個提前到來的生日禮物。
族裡最擅長廚藝的那對夫妻往肉湯里加了許多的香料，辛辣暖和的味道充斥著整個王城。
長老隊的祭祀頂著高高的髮髻，燒起寓意去厄運迎新節氣的熏料，偶爾交換的晦澀目光被擋在升騰的煙霧下，一切其樂融融的模樣。
在這軟絨絨的、仿佛幼年小獸腹部的毛皮一樣的冬季裡，政變突如其來。
潛伏在暗處的野心者伸出猙獰的利爪，將小獸的肚皮撕到粉碎，震天的兵戈交錯和燒起的火光，幾乎可以與國度邊界、金倫加鴻溝另一端的火之國相媲美。
打斷骨頭連著筋，族內的血脈交錯有多複雜，誰的利益牽扯著誰的利益……早就分不清了。
在這種「網」的映襯下，獨自一人掌握操縱著枯骨大軍、卻和一個異鄉人生育了一個孱弱的半神女兒的渥爾娃，竟顯得那樣格格不入。
如果說海拉的蠱惑是野心者的號角，那突然豐饒的物資就是支持了這一場叛變的底氣。
咯咯噠噠作響的枯骨將嚇懵了神的派特裡夏推入地道，哢啦哢啦的腳步聲將煙火與血氣都掩蓋在後頭。
她不記得她被帶著跑了多久。
平日裡和善嚴肅的大長老變得醜陋扭曲的臉，曾經活潑的年輕女侍衛倒在那用來獵獸的長箭下……香料的味道越來越遠、越來越遠，卻仿佛還濃濃的殘餘在鼻尖，弄的她幾欲作嘔。
當最後一位骷髏衛兵熄滅了眼眶裡的靈魂火焰，那曾經無數個日日夜夜亮如繁星、寒冷卻又讓人溫暖的火苗「噗嗤」一聲散成抓不住的煙屑……
年幼的孩子倒在金倫加鴻溝的邊際，發出一聲眼睜睜看見母親被斬斷了翅膀的雛鳥的哀嚎，無盡新生的幽藍魂火在她周身燃燒。
小小小小的一簇簇，仿佛昭示著新一代渥爾娃的浴火重生。
第88章 詭辯爭辯
「那又如何呢？」
沃米爾星。
早已不再是當年那個束手無策的孩子的派特裡夏·烏冬塔抬起眼睫。
「宇宙裡沒有任何一個種族、任何一個生命求過你去多此一舉, 薩諾斯。」
「是泰坦星的滅亡給了你什麼你是命定救世主的錯覺了嗎？當年的你救不了泰坦是你無能，是你弱小, 將你可憐的怯懦和悔恨寄託在根本和你無關的種族身上, 不過只能滿足你可笑的意淫和自我安慰罷了——誰他媽給你的資格去審判人命？」
聽到這話的薩諾斯卻絲毫不覺憤怒——事實上，在這征戰宇宙的幾十年裡, 他已經無數次無數次, 聽到過各種語言、各種種族、各種身份的人的質問。
——「你憑什麼？！」
他聽過太多, 以至於當他再一次從這個「失敗案例中逃脫的遺孤」口中聽到時，他甚至沒有了宣揚他的理念和至高目的的**。
「真的是年輕人……」他輕輕搖頭, 「被一腔熱血支配的大腦看不清知識所帶來的詛咒。」
「也許換作那位被稱作鐵人的地球人來, 我還能有幾分心思與他探討所背負的使命和責任。」
鋼鐵俠，托尼·斯塔克。
派特裡夏其實能感應到托尼和薩諾斯靈魂中的相似點——他們都是先於芸芸眾生, 率先看見了藏匿在天空盡頭的未來的人。
她也並不會因為仇恨而否認滅霸這位瘋狂泰坦的個人能力和遠智。
但看得懂並不能和贊同畫上等號。
「你和斯塔克的本質從來都不一樣。」她嘲諷的勾起唇角，「他看見未來的危機率先想到的是保護, 而你，想到的卻是毀滅。」
「——這就是托尼·斯塔克是英雄而你不是的原因。」
「我說過悲劇的根源就是無能，你救不了所有人不過是因為你弱，靠犧牲來謀求平衡也不過是因為你沒能強到找到最完美的解。」
「別在這裡展現你的大義和犧牲精神了, 薩諾斯, 要打便打。我一點都不關心你有什麼樣的苦衷和大志。」
「我只知道——每次有人想在戰爭之前贏得戰爭, 他就一定會輸。」
……
地球。
英雄們很快發現齊塔瑞大軍的目的並不在於破壞。
它們像是惱人的非洲鬣狗, 又或者是過境的蝗蟲，孜孜不倦的衝擊地球的每一個角落，卻不造成什麼太大的破壞。
他們這會兒是真的有點相信滅霸的「慈悲」了——將一切死亡都交給隨機, 在消滅宇宙的一半人口之前並不濫殺。
但這個結論並沒有給大家帶來松一口氣的感覺。
他們從這樣的現象中得出滅霸僅僅是在將英雄們分散、把他們逗著團團轉而已。
真正的戰場在遙遠的沃米爾星，而齊塔瑞大軍顯然牽制了大部分可以在之前一同前往沃米爾的戰力，目前直面薩諾斯的只有銀河護衛隊一行人。
一旦他們那道防線，尤其是派特裡夏的方面失利，下一刻地球就要面對幾乎掌握了全部無限寶石的滅霸的攻擊。
畢竟地球上留有最後一顆無限寶石——心靈。
「那些鋼鐵怪物源源不斷，我們這樣的抵抗是沒有意義的。」
戴安娜在頻道裡說。
「我們得送更多的人去沃米爾。」
娜塔莎冷靜問道：「那得靠誰來保證這群齊塔瑞不發瘋？超人再強也有無法顧及的時候，齊塔瑞又不能被心靈控制，我們中好像沒有誰的能力足以控制全場。」
「不，是有的。」
蝙蝠俠沙啞的聲音出現在頻道裡。
「畢竟地球百分之七十以上都是海。」
「事急從權，希望各個國家買來的防護罩能夠抵擋亞瑟的海嘯。」
只不過等全球弄完一遍之後海王估計得在床上癱個三個月了。
「哦天啊，我居然能從蝙蝠俠口中聽到「事急從權」？」托尼·斯塔克終於一個沒忍住，「藍大個恐怕要哭暈在哥譚的週邊裡。」
頻道裡永遠被吼「滾開我的哥譚」的超人輕咳了一聲。
蝙蝠俠……蝙蝠俠沒理他，自顧自訂計畫。
「——首先我們得把哈爾弄回來。」
……
宇宙第2814磁區的偏遠地帶。
綠燈俠哈爾抗下暗夜比鄰星死前射出的最後一縷黑芒，立於茫茫太空中汗濕了額際。
汗水一顆一顆非常飽滿的漂浮在宇宙大氣中，所以哈爾的頭髮並沒有濕——但這並不是什麼好處，宇宙的真空意味著他不得不花費更多的綠燈能量保護他的傷口，不然的話他下一秒就能在宇宙裡爆炸。
黑曜五將果然很難對付。他辛辛苦苦終於奪回海王的三叉戟，但沒有人看見，他在宇宙中像是一個孤獨的勇士。
哈爾自得了一會兒，又仔細想了想「有沒有善良的人願意來順道接一下他」，得到答案後認命的背著這把大叉子，給自己弄了個綠油油的大飛艇，自己乘著自己，往銀河系地球的方向駛去。
他一邊趕路一邊連接綠燈信號想看看地球的情況，然後就發現綠燈頻道上正在滾動一條通知：「上層xxxx磁區正在爆發巨大的能量波動，2814磁區出現連接雙邊的空間通道，望2814負責綠燈前往查探。」
哈爾往那個xxxx磁區一打量，發現這他媽好像就是之前星雲指出的沃米爾星，然後再一想2814磁區出現的空間通道，好像只他媽剩下至尊法師能開開。
至尊法師能開開跨越兩個磁區的通道難道就不能來接一下可憐的小哈爾嗎？
綠燈俠在心中留下了兩道寬面淚，然而還沒等他把淚流完，眼前就像是開啟了哆啦a夢的任意門一樣，冒出一扇精緻的花窗。
哈爾那張酷似死侍沒毀容前的英俊臉蛋兒上露出一個驚喜+感動的表情。
然而花窗開啟，至尊法師斯特蘭奇的馬臉直接懟到了他面前，開口就問：「三叉戟呢？」
沒得到慰問的哈爾傻愣愣的伸手：「……啊？哦，在這兒呢。」
對方趕緊的伸出手，又趕緊的把三叉戟通過聖殿的另一扇窗戶送到亞特蘭蒂斯。
要不是哈爾眼疾手快扒拉過去，至尊法師可能就這樣急匆匆的關了傳送門而把他忘在宇宙了。
綠燈俠：深切的感受到了人不如叉的恐懼。
……
好在，海王在施展肌肉而不是在施展腦力的時候還是很靠譜的。
當他將那傳承自海神波塞冬的神器高高舉起、再以萬鈞之力插入海面……那一瞬間磅礴的氣浪幾乎將他周身的空氣和海風都壓成實質。
王后湄拉召集了亞特蘭蒂斯的海族，為世界上的每一片海域都送去海王的旨意，安撫所有因為大海的震顫而惶惶不安的海洋生物。
太平洋、大西洋、印度洋……
洶湧的洋流匯作滔天的海獸，像是沖天的核彈一般沖向天空。
在低空徘徊企圖攻擊城鎮的齊塔瑞人躲閃不及，被毫無弱點的巨浪裹挾，捲入黑沉的深海——電流在他們的「骨骼」間撕拉作響，最終化作海沙的又一份不可分解的戰利品。
已經彙聚在聖殿等待傳送的超級英雄們松了口氣。
被選擇前往沃米爾星的人士有：神奇女俠、鋼鐵俠、奇異博士、綠燈俠、美國隊長和蝙蝠俠。
未成年們都被無情的留在地球上，接受腦力之王x教授的集體管轄。
十幾秒鐘後。
聖殿的窗柩邊緣的玄妙球體不斷轉動、轉動、定位。
開啟了通往沃米爾星的大門。
第89章 倒計時啦
沃米爾, 這個名字聽起來溫暖而和睦。
史蒂夫·羅傑斯曾經描述過它的美麗，從鏡一般的銀色湖泊到紫色的沙地, 平滑的流沙曲線像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美好造物……
所以到了真正踏上它、看清它的現狀的那一刻, 由此所生的歎惋之情就有多濃烈。
驚天的風暴在天際凝聚，站立在暴風眼中的派特裡夏看起來纖瘦的風一吹就能飛走——但她的脊背挺的那樣筆直, 迎著面前高大到過分的滅霸也分毫不落氣勢。
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薩諾斯。
明裡暗裡交手那麼多次, 終於見面的時候很難說得上該抱有什麼心情。
只能說, 終於將那個瘋狂的形象和眼前這個紫皮膚的泰坦人畫上等號，一切內心的焦躁和敵意終於有了著落點。
感受到這邊的空間波動, 薩諾斯和派特裡夏齊齊偏頭。
前者的眼神很鎮定, 他一隻手上突然顯現戴著一隻碩大的、金銅色的手套，那顆緋紅的寶石——幫助他造就了這段時間風雲變幻的現實寶石——突然閃了一閃。
眾人嚴陣以待, 魔抗最高的奇異博士和戴安娜一馬當先擋在前方，星爵已經站到了派特裡夏身側、周圍圍繞著銀河護衛隊的其他人。
然而滅霸並沒有進行什麼攻擊。
現實寶石一閃之後, 突然像是順滑的水霧一樣，從那只手套上滑落，然後逆著周圍被巨獸攪起的風暴，以絕對不符合它輕盈身形的速度超遠方飛去。
派特裡夏心念一動, 巨獸咆哮著伸出利爪阻攔它的前行。
但現實寶石就像滑不溜丟的泥鰍, 從巨獸的指縫間漏出。
紅霧穿透奇異博士的鏡面維度, 避開神奇女俠的真言套索和綠燈俠的綠燈光幕, 從容不迫的往一處山脊彌漫而去。
它看起來像水一樣柔，像霧一樣軟，速度卻快得讓人肉眼難以捕捉。
蝙蝠俠手腕上的超級電腦飛速分析著終於現身的現實寶石——紅霧——的能量和派特裡夏身邊的薩諾斯的能量, 確定這一次出現的真的是實體——他將這個結論告訴了其他人。
史蒂夫深知他的四倍力量很難在這場戰鬥中起到大的作用，但他有著良好的行軍素養和出色的戰場意識，即便五年過去，他對於這個面目全非的沃米爾星依然有著驚人的地理辨識度。
「不能讓它過去！」他認出來了，「——那個山崖下有一個祭台，五年前派特裡夏從那裡拿到了靈魂寶石。」
派特裡夏反應迅速的使用空間寶石離開原地，與她同時動作的還有迅速開懸戒的斯特蘭奇。
星爵的眼底一片紫芒，從聽到那邊有祭台的那一刻他就沖到了渾身上下一顆寶石都沒有的滅霸面前，抬起的拳頭掀起爆音的氣流。
「卡魔拉在哪裡！」
他不但一拳擊打過去，還用另一隻手死死抓住了滅霸的手臂，不讓他掙脫——「嘭」的一聲巨響，厚皮如泰坦星人也在來自力量寶石的重擊下悶哼一聲，被擊中的胸膛發出骨裂和臟器破裂的聲音。
——這一拳打得極狠，肉眼可見薩諾斯小山一樣高大的身軀被打得往後彎曲，唇角溢出了紫色的血跡和破碎的深紫色臟器碎塊。
戴安娜站在一旁等星爵這一拳打下去發洩完之後，才將真言套索狠狠甩出纏在滅霸的脖子上，拉緊：「她在哪裡？」
也不知是在拉力還是真言神力的作用下，薩諾斯的喉骨呵呵作響——他似乎不受控制的想要說出點什麼，但又狠狠的壓制回去了。
戴安娜的套索有多強眾人不是不知道，但滅霸的意志力顯然強的有些過分，他表情猙獰的變換起來，卻死死壓抑著什麼都沒有說。
螳螂女在一旁焦躁的手不知道往哪個地方放。
「哦天啊，奎爾他被瘋狂和憤怒充斥了，他就像個火星點燃了的□□……」纖細敏感的觸角在她額際左右前後轉動，「滅霸他在掙扎，很堅定但又……天啊他的內心為什麼充滿了愧疚？智慧生命真是複雜。」
愧疚？
星雲的眉梢微微一動。
她原本毫不客氣的在一旁時刻準備補刀，頂尖材質打造的鋒銳匕首在她指尖流竄寒芒，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下頓時暗道「不好」。
「where！is！gamora 」
一拳之後，星爵手下不停，攻擊往薩諾斯的雙臂招呼。
「嘭嘭！」
「嘭嘭嘭！」
幾聲令人牙酸的沉悶聲響。
無論是滅霸套有無限手套的胳膊還是另一隻啥都沒套的胳膊，都被怒氣上湧的星爵砸到骨裂、關節被卸。
顯然泰坦星的皮糙肉厚並沒有遮罩薩諾斯的痛覺，他的神經帶動肩膀胳膊不自然的抽搐，內部臟器的破損也使他的唇色很快青紫起來。
真言的力量還在逼迫他，於是他死死咬住了自己的舌頭，眾人一時間無法分辨他吐出的血是被星爵打出來的還是自己咬出來的。
更詭異的是。
整個過程中，他都沒有反抗。
也不知道是放出現實寶石後他覺得這邊單純的**攻擊不會影響大局所以放任沒管；
還是因為他真的就像他此刻臉上的表情一樣——愧疚，痛苦。
他甚至表現的好像很希望在這種時候被什麼東西狠狠的揍上一拳，用**上的痛覺來麻痹一些其他什麼東西。
那張紫薯一樣的臉皮露出這樣的表情來，是真的醜陋——醜陋到讓人又厭惡又可憐，甚至顯現出一種不符合他尚在壯年的年紀的蒼老。
這種古怪的愧疚和痛苦很快使星爵意識到什麼。
而這一瞬間、他意識到的東西、讓他一面覺得真他媽的瘋狂的荒謬，一面仿佛被一瓢冰水劈頭蓋臉潑下來。
星爵大腦感性的部分被這兩種情緒支配，只想繼續狠狠的、狠狠的、將眼前這個「後悔的老父親」碎成千千萬萬片。
但腦海中屬於理性的那一份卻強行拉扯著他的身軀，往紅霧離開的方向奔去。
力量寶石的加持使他的速度在一瞬間暴漲到可怕的程度。
接下來的一系列事件只發生在短短的幾秒鐘內：
派特裡夏和奇異博士瞬移——紅霧抵達崖頂——星爵奔至半途——星雲高舉匕首狠刺向狼狽站立在原地的滅霸。
紅霧在抵達的瞬間炸開——幻化成另一個薩諾斯立在崖邊瞬間推下手中不斷掙扎的卡魔拉——派特裡夏的藍霧出現在卡魔拉身下——星爵抵達崖底。
「卡魔拉」失重墜落的身形突然在即將落入藍霧之前變成了無數純白的蝴蝶紛飛。
另一個卡魔拉以更快的速度從藍霧的下方墜落。
星爵從崖底一躍而起，接住了下墜的卡魔拉，接住的瞬間就因為她的重量感覺到不對。
然後——嘭！
半空中的星爵表情僵硬的低頭下望。
整個過程仿佛被拉長拉長的慢鏡頭。
他懷中的綠姑娘消失了。
崖底的圖騰中央，灰綠色的血液浸透了卡魔拉紫紅色的長卷髮，她安靜的像是睡著了一樣。
血液被圖騰吞噬，崖頂站立得好好的派特裡夏突然雙膝一軟，靈魂寶石從她心口冒出，散發的光芒將她整個人包裹其中。
連帶著被星爵和真言套索雙雙束縛的雙臂盡斷的薩諾斯。
雙雙消失不見了。
第90章 靈魂虛境
叮叮……叮……
嘩啦……啦……
白光灑落在眼皮上, 在迷糊的眼前暈開一片深紅。
周身都是暖洋洋的，唯獨露在外頭的小半張面頰暴露在冷空氣下, 呼吸間都是窸窸窣窣的寒氣。
派特裡夏下意識用胳膊肘扒拉了一下被子——秋末的時候母親給她新換了打來的班尾鳥的絨羽當內襯。
這種獨屬於火之國的鳥類有著淡褐色的頸翎和嫩黃色的腹羽, 藍褐色的眼下有一圈新月色的點綴，非常難找。
哎等等, 獨屬於火之國？火之國是哪個地方來著？
……管它呢。
小被子貼在皮膚上舒服的很, 有一種倦鳥歸巢的舒適感, 足以讓人放棄思考。
這讓她一時半會不怎麼想起床。
但晨風已經吹響了窗柩上掛著的冰淩串鈴，再過一會會兒, 就能聽見近衛隊的晨訓聲了。
聽說鄰國那群泰坦人近幾個月新訓練了一支強大的突擊隊, 領頭的正是那位長相很古怪的族長之子薩諾斯——他不被自己的母親喜歡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所以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耗費在軍隊裡。
一想到薩諾斯, 還在貪眠的派特裡夏頓時渾身一個激靈，連賴床都不想賴了。
——自己求了好幾年想上戰場母親都死咬著不鬆口, 那邊的紫皮臭小子都能練兵了，簡直氣得夏夏心肝肺兒疼。
……
一個打滾掀起被子，赤腳踏上凝著寒霜的地面。
派特裡夏扯上瀟灑的皮毛披風，騎上神氣的冰雕小馬, 特別熟稔的鑽入秘密通道, 朝城牆週邊的布魯克林小村落跑去。
城裡的孩子從來不和她做朋友, 城外的孩子從來沒有見過她, 所以小夏夏對新得的小夥伴非常珍惜，把馬甲捂得嚴嚴實實小心翼翼。
她出門之前揣上了一包當做早餐的稞麥饃饃，還有一大塊切好的米白色香噴噴的羊乳酪, 小夥伴那裡有味道粗糙但好喝的菌菇湯，足夠他們一起吃喝個飽飽……
哦不一定不一定。
史蒂乎那個豆芽菜肯定是吃的飽的，小發明家可以吃個八分飽，但鹿崽那個壯得和牛一樣的大個子仿佛有個無底洞的胃，真不知道那群總圍在他身旁嘰嘰喳喳的姑娘們怎麼沒被他嚇跑。
要不乾脆告訴巴基他新認識的小姑娘更喜歡智慧側而不是肌肉側的男性好了，這樣說不定他會立志減減肥？
派特裡夏一邊嘟嘟囔囔的抱怨著，一邊讓冰雕小馬在快到目的地時帶著自己的披風藏起來，臉上掛起了狡黠的笑。
結果踏過一地的冰雪跑到城外的小屋子，迎接她的不是托尼和巴基臭屁的拌嘴，而是史蒂夫眼圈上的青黑和小鹿崽擼袖子的暴躁。
一旁托尼的臉頰還有燒鐵的灰沒擦掉，整個人也是氣到不行的樣子。
「……怎麼啦？」大早上的。
派特裡夏把懷裡的食物放到一旁僅靠幾塊參差不齊的木板拼湊起來的桌上——桌上有一小簇微微泛著淺青色的生嫩橙花，一看就是愛慕巴基的小姑娘送的——把手指在身後收緊了。
在男孩們看不見的地方，桌腳旁掛著的彈弓非常詭異的動了動，仿佛要繃得緊緊然後射出子彈。
冷靜點，冷靜點夏夏，動用力量你就得暴露了……
但還是賊生氣！
想把哪個不知好歹欺負豆芽菜的傢伙揍成紫薯：（
「夏夏你來了。」布魯克林的帥氣鹿崽轉過身，臉上除了生氣竟然還有些自責，「正好和你說一聲，我被前鋒戰隊錄用了，每個月能拿到一份二級物資，過幾天就要去軍隊報導。」
派特裡夏：「啊……那挺好的啊。」
二級物資確實不少，足夠巴基這樣的大小夥子吃飽而且還能有一些剩餘寄回家裡，一般新兵頂多拿個三級的——不過以巴基的準頭和身手，能爭取到這樣的待遇一點都不奇怪。
不過這和史蒂夫的傷有什麼關係？
他又去路見不平了？看起來不大像，如果是那種情況下受傷，小豆芽菜不會這樣一臉沮喪。
仿佛看出了她表情裡的困惑，托尼在一旁翻了個白眼：「我們的見義勇為小英雄又跑去徵兵處了，近衛隊的那幾個眼神怎麼樣你是沒看見，從哪兒來讓他回哪兒去，就像個迴旋鏢……」
派特裡夏：「……」神他媽迴旋鏢。
講道理，她真的是人生頭一回遇見托尼·斯塔克嘴這麼欠的朋友（她也就只有一個手掌數得完的朋友），史蒂夫和巴基當初能從他的刀子嘴下認出「適合當朋友」的部分真的是很不容易。
順帶一提，「迴旋鏢」正是眼前這位個兒不高的少年發明家的新發明，普及的速度很快，在戰場上殺傷力不大但很適合捕獵。
她前幾日甚至從母親口中聽到了這個詞，想必這份履歷可以成功掩蓋下托尼戰五渣的身體條件，讓他成為最讓人羡慕的技術兵。
派特裡夏能想到的史蒂夫自然也能想到，兩個朋友都有了可以上戰場的機會，這讓屢試屢敗的少年感到深深的沮喪。
「先吃點東西吧，吃飽了才有力氣……呃……再試試啊。」派特裡夏乾巴巴的安慰他。
因為和史蒂夫很有些同病相憐，她私心裡是很親近這位難兄難弟的。
但夏夏是真的不懂安慰人，後半句話說的十分彆扭又勉強。
但史蒂夫倒是好像真的被安慰到了似的，頂著那黑黑的熊貓眼朝她露出個「雖然被打擊但我還是很堅強」的笑來：
「我已經聞到乳酪的香味了，鍋裡燉著蘑菇湯，裡面加了巴基昨天換來的凍肉——今天的早餐真豐盛。」
三個少年和一個姑娘躲在窗戶緊閉的小屋子裡，偷偷摸摸享用了一份堪稱奢侈的早餐。
看在巴基貢獻了凍肉的份上，派特裡夏勉強打消了讓他減肥的念頭——反正等他上戰場之後很快就會越來越精壯的。
至於為什麼是「偷偷摸摸」？
對於物資匱乏、常年霜雪的尼福爾海姆來說，由大桶鮮奶提煉出來的乳酪比新鮮的肉還要奢侈。
這種食物顯然是不應該出現在布魯克林這種小村落的，附近也就哥譚鎮那邊的韋恩家能日常供應上一些。
史蒂夫等人當然猜得到從來不說家庭情況的派特裡夏身份特殊，但他們是朋友嘛，朋友就是不在乎那些的。
派特裡夏也清楚他們看得出來，但只要不把最重要的馬甲掀了，她樂意把好的東西都分享出來。
吃飽喝足後，巴基摸著鼓起來的腹肌，略顯擔憂道：「我感覺泰坦人要和我們打起來了。」
托尼只對自己的發明創造感興趣：「不是每年都要來那麼一場兩場嗎？」
並沒有巴基消息靈通的史蒂夫卻說：「這次不一樣。」
他秀氣的眉目皺著——眼周的青紫也跟著皺起來——語調很認真：「他們就像繃緊的弦一樣，站在斷裂的邊緣了。」
尼福爾海姆因為氣候而物資匱乏，而泰坦族那邊甚至還要更慘。
雖然泰坦族長是個還算睿智的領導者，但奈何他們的領地的物資真的已經到山窮水盡的邊緣，再加上越匱乏就越征戰，越征戰又堵不住加速的消耗……
感覺再英明的政策都不足以力挽狂瀾。
派特裡夏即便總被母親藏在城堡內，也不可避免的聽到一些牆角，她覺得巴基和史蒂夫的分析很有道理。
邊境的狀況真的是山雨欲來。
姑娘不由得為母親、為即將上戰場的巴基、還有很可能偷偷摸摸跑上戰場的史蒂夫擔憂起來。
但有時候命運是真的很喜歡搞反轉。
就在尼福爾海姆這邊嚴陣以待的時候，一個宛如平地炸響驚雷的消息傳來——
泰坦的薩諾斯，率領著他的軍隊，屠殺了大半的泰坦族。
第91章 短小一章
現實世界。
沃米爾星。
流動的紅色霧氣漂浮在圖騰的上空, 與辨不出形狀的橙色光芒交纏著。
眾人聚在崖底，投鼠忌器, 不知是否該攻擊這兩顆無限寶石。
星爵顫抖著抱住卡魔拉漸漸冰涼的身軀, 通紅的眼眶一會兒盯緊戀人的面孔，一會兒望向頭頂的光和霧, 表情複雜到難以辨認。
「他們進入了靈魂寶石的裡世界。」斯特蘭奇解釋道, 「古一曾經和我說過, 這顆寶石非常危險——很可能是無限寶石中唯一具有自我意識的一顆。」
「它想要什麼？」蝙蝠俠問出關鍵。
「……只有它自己知道。」
斯特蘭奇說完後沉吟片刻，陷入某段昂長的回憶裡——他曾經通過時間寶石窺探過未來的千萬種結局, 也盡可能做到了通往「通關結局」的「前置任務」。
但中途究竟有什麼樣的細節, 他並不是全都看透了的。
美國隊長：「看起來兩顆寶石的力量都被動用了，我們應該擔心的是……」
話音未落, 上空的能量場猛地一變。
洶湧的能量波呈輻射狀往四周彌漫，半跪在地上的星爵抬起眼, 一揮拳，亮紫色的波動與那衝擊波兩相抵消。
上空的變化很快，不過瞬息，一道接一道環狀的翠綠光帶突然從橙紅兩色的中心、猛地脹開, 角度交錯傾斜, 像是圍繞著那液態行星的數道環帶。
每一道環帶上都蔓延著玄妙的紋路, 像是有什麼聖殿秘法正在展開……
斯特蘭奇表情變了, 變得非常凝重：「裡世界裡一定發生了重大的變故，有現實寶石在，他們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有可能對現實世界造成巨大改變, 再加上烏冬塔身上還有時間和空間兩顆無限寶石……」
「寶石的加成從來不是一加一等於二，一旦滅霸佔上風，四顆無限寶石共同發揮能力，此刻的我們可能就不再是我們，世界的走向難以預估。」
所有人頓時都意識到後果的嚴重性。
與此同時，可怕的引力連同洶湧的沙塵一齊再度席捲了整個星球，原本被派特裡夏控制而成的紫紅巨獸轉瞬間崩潰成為漫天沙礫，每一顆細石在極高的風速下都具有了堪比子彈的力量。
綠燈俠支起渾圓的光罩，將所有人籠罩在安全的區域，眼見熟悉的藍色霧氣突然彌漫，在半空中組成數不清的空間門。
透過藍霧組成的圓的內部，可以看見無數個不同星球不同地域不同磁區的影像出現在空間的另一面：
恒星冰涼或炙熱的光芒、黑洞令人想要往內墜落的吸力、生命星球勃勃的綠意、宇宙種族略過銀河參與的身影……
有的文明在另一端仰望突然降臨的末世場景，有的愚昧生命將這一切當做神跡撲倒便拜，有的磁區守護者或檢查者當機立斷啟動防禦，有的地域毫無抵抗能力……
……
無垠的宇宙中。
一艘非常具有薩卡星科幻機械風格的巨型航艦正沿著預計的軌道往銀河系行駛。
女武神瓦爾基裡站在全透明的落地駕駛艙前部，手中拎著瓶酒，往宇宙的深處眺望。
她是輪班後正在負責守夜的人，長期的趕路讓大家都顯得疲憊——阿斯加德在海拉的肆虐下倖存了下來，並沒有因為永恆之火滅亡。
但，因為五年前那一場由奧丁之女和奧丁的仇恨引發的變故，許多阿斯加德人，尤其是阿斯加德的年輕人，在艱難考慮後，做出了離開阿斯加德的選擇。
——他們不是要拋棄他們的家園，他們只是無法面對死在海把手下的族人。
——那光潔廣場和漫山遍野再怎麼擦拭都無法滌蕩的血液。
所以他們選擇了主動離開，去看看阿斯加德之外的世界，去鍛煉他們的力量。
這支年輕的戰隊已經在宇宙漂泊半年之久了，戰艦上陸陸續續添加了許多的來自各個星系的裝飾物紀念品，鑒於他們還沒去過雷神心心念念的中庭，眾人決定下一站就以那裡為落腳點。
所以布魯斯·班納博士近一個月來都處於近鄉情怯的興奮緊張狀態，興奮緊張過頭的後果就是他經常失眠，眼下掛著老大兩個屬於科研人員的黑眼圈。
他走到瓦爾基裡身側，也跟著往外眺望，想要辨別地球的方向。
直到邊際無盡黑暗的宇宙中猝然亮起一團藍霧，藍霧逐漸擴大、擴大……其內展現了一副和宇宙整體風格非常不搭的明亮幕景。
班納博士：「啊？」
與此同時周圍又陸陸續續出現了許多的藍霧和空間門。
瓦爾基裡反應迅速，反手就是一個酒瓶子「哐嘰」一下砸到牆壁上：「全體戒備！！」
經過半年星際實戰特訓的阿斯加德人反應迅速，紛紛從睡袋/床墊/房間清醒過來，眼睛都沒睜開就拿好武器。
離駕駛室最近的房間裡，雷神托爾和他的弟弟洛基大步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被神力掃過身體，略帶褶皺的睡袍瞬間轉化成金/銀戰甲和紅/綠披風。
「什麼情況？」
托爾已經習慣了沒有妙爾尼妙陪伴的日子，一邊走一邊雙拳互相碰撞，憑空生出幾簇雷電。
而洛基一眼就認出了曾經讓他「功敗垂成」的宇宙魔方的力量，頗不爽的眯著眼睛：「空間寶石？」
戰艦停止了前行，雜亂的空間門讓戰艦寸步難行——畢竟他們好不容易開到這裡，一點都不想再花個小半年趕路。
雖然猜不出發生了什麼事，但托爾野獸般的直覺還是讓他覺得：「總覺得有什麼大事發生了。」
「等等……」班納博士忍不住伸手推了推他艱難存活了五年的黑框眼鏡，有點不可置信的指著右前方一片開口不大的藍霧，「那裡，是地球？」
隔著大開的空間通道，在天上飛的超人從地球的大氣層裡探出半個身子，和他們遙遙相望。
五分鐘後。
望著像齊塔瑞一樣從天而降的雷神和綠巨人，托尼·斯塔克轉頭在頻道裡說：
「exm 齊塔瑞人還包星際快遞服務的嗎？」
「魔法側和肉盾側都來了，反攻瞭解一下？」
第92章 一切因果
泰坦族的薩諾斯瘋了。
這個消息在短短半日內傳遍了尼福爾海姆, 哨鳥以肉眼難以捕捉的迅疾速度撲扇翅膀，將這一場屠殺的內幕帶到大陸的每一個角落。
據說, 薩諾斯無論年長還是年幼、男人還是女人、老好人還是潑皮無賴、對他有恩或是曾經鄙夷過他……全都不顧, 仿佛這場屠殺是一場完全隨機的投硬幣；
據說，薩諾斯甚至屠戮了包括他自身所在的泰坦王族, 主殿的鮮血潺潺彙聚在石砌的臺階下, 像一團又一團凝固了的黏糊糊的糖漿——它們都不是紫色的。
據說, 薩諾斯的軍隊甚至沒有放過蘇珊——她是整個泰坦最美的女人，但這並不是重點, 重點是, 她也是薩諾斯的生身母親，泰坦統治者阿拉爾斯的妻子……
最後這一件事發生的時候, 人們終於認定，薩諾斯是真的瘋了。
派特裡夏匆忙告別了小夥伴們回到寢殿, 冰雕小馬噠噠噠的足音越靠近房間就放得越來越輕，但這點努力在看清房間裡坐著的背影時立馬失去了意義。
這一代的渥爾娃單手支著臉頰，倚靠在獨女矮矮的小桌旁。
尼福爾海姆短暫的、常年冷冷的天光仿佛交融的點和線，在她周身落下圓融的、清澈的、讓人移不開視線的弧度。
那從雕花小窗裡透下來的稀薄天光並不足以照亮整個房間, 但女人的長披風是那樣冶豔, 將整個房間都提升出了飽滿明亮的色階。
她隨意擺放在一旁的另一隻手仿佛冰雪雕琢, 指尖捏著桌上散亂的冰雕小旗子轉動把玩。
僅一個背影, 僅僅是懶散的坐在那裡，就能給旁觀者帶來壓力和視覺上的享受。
偷溜出去的小姑娘悄悄在披肩上擦了擦手——想盡辦法掩蓋指尖的香料殘留——然後邁著小短腿期期艾艾的蹭過去。
「母親~」企圖蒙混過關。
於是年輕的渥爾娃轉過身來，露出一張略帶慍怒和無奈的、時光都為之駐足的臉。
她的眸光包容又睿智——仿佛早已洞悉小女兒偷偷摸摸溜出宮殿後所做的一切事——那漂亮的淺藍色虹膜澄澈如冰河。
指揮著尼福爾海姆千軍萬馬的領導者有著一副出乎意料溫柔的面孔, 但一旦她展露出怒意，即便是最不怕她的派特裡夏也要被一點一點壓著低下頭。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母親開口的第一件事並不是問責：「哨鳥帶來了異族的訊息，你從中看見了什麼未來？」
派特裡夏遲緩的眨了一下眼睛，頓時明白這是來自母親的考校：「事情已經發生了，薩諾斯一定會給出一個這樣做的理由，但無論他的理由合理……有多不合理，泰坦人一定不會允許他繼續待在族內。」
「無論阿拉爾斯多重視獨子，他都不可能無視全族的意願，再加上他……」弑母。
最後一個詞被姑娘含混的跳過，仿佛無聲拒絕它出現在她的嘴裡耳裡。
「——薩諾斯註定會被流放。」
而流亡者，尤其是泰坦族的流亡者想要開疆拓土，必定會將爪牙伸向尼福爾海姆。
派特裡夏抬起頭，猩紅的眼瞳亮的驚人：「母親，請允我隨您出征！」
母親微涼的指尖落在額上，輕輕一點，像是兒時的遊戲。
但伴隨著這種溫柔而來的，依然是從派特裡夏覺醒天賦的那一天起就一直一直、一直一直重複的答案：「不行哦，小夏夏。」
這一代的渥爾娃在獨女面前，總是把拒絕的話說的那樣溫柔卻又毫無反駁的餘地。
尚且年幼的派特裡夏看不見母親冰河色的眼瞳深沉潛藏的決絕與憂慮。
就像她從來不知道，每次見證她與生俱來的天賦狂野生長、她日漸蘇醒的源自渥爾娃的神力……面容溫和的王者總會在深夜裡獨自一人端坐在王座上，用沉鬱的目光凝望著半空中凝聚的魂火。
幽藍的火苗扭曲成玄妙的文字，但那不是咒語，也不是什麼箴言。
而是一道古老的、傳承自真正的女先知——祖代渥爾娃的預言，又或者說，那是一個倒計時。
世界之樹尤克特拉希爾的樹根下，毒龍貪婪而澄黃的目光垂涎欲滴。
踏腳幾上擱置的沙漏早已漏了大半，此刻只剩下淺淺一個錐形底正沙沙的流走，仿佛在細細密密數著渥爾娃一族被毒龍嘶聲注視的、不可違抗的命運。
——霧之國尼福爾海姆，註定在這個世紀走向消亡。
尼福爾海姆野心勃勃的長老們大約這輩子都想不到，最不希望獨女繼任大統的，正是這位早已存下死志的母親。
她用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現的目光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冷眼看野心者萌芽，趨利者動搖……
她像是護崽的雌鳥，將最有資格繼承她榮光的獨女死死壓制在羽翼下，不叫她接手權勢，不教她家國大義，不教她植培自幼時起感情深厚的近衛，不叫她展露真正天賦的強大征服萬民。
只催生她體內另一半屬於自由的流浪者的血液，任她長成她自己想要成為的模樣——活潑、孤僻、自私、無私、愚鈍、聰穎——皆是她自己。
只等最後，送她一場海闊天明。
……
這一晚，第無數次被拒絕的派特裡夏縮在小被子裡。
睡前她借由被拒絕的理由，向母親討來甜蜜的親吻和不怎麼有趣的故事。
柔軟的被沿卡著她半隻手掌和細細吐息的鼻尖，隨後，她做了一個陌生至極的夢。
她夢見了星空。
確切的說，她夢見了她從未見過的、但第一眼看見她就將它和「星空」這個詞完整重疊的，星空。
尼福爾海姆被稱作霧之國，沒有人能從厚實的天際看見被火之國稱作「太陽」的光源，自然也從來沒有太陽萬分之一起眼的星。
躺在大片星光下的派特裡夏震驚的瞪大了眼睛，坐了起來，卻因為錯誤估計了自己的身高而「嘭」的一聲撞上了艙頂。
——是的，艙頂。
她茫然四顧，發現自己躺在煙草和酒氣混雜的船艙裡。
她此刻的「身體」充滿了陌生的力量感，修長勻稱的腿和驟然拔高的個頭、讓習慣了要踩腳蹬才能上冰雕小馬的她難以適應。
轉頭望向星光輻射而來的窗口，尼福爾海姆所在的星域在她的腳下遠去、遠去……
漸漸縮小成看不清的一點。
未知是最大的恐懼，被無盡星空包裹的小派特裡夏心中陡然生出被迫遠離家鄉的惶恐，這種惶恐，在一個陌生的腳步聲和聲音響起後達到巔峰。
「你……我是說……夏夏？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沙啞而微抖的男聲並不如何動聽，警惕轉頭望去，果然看見一張和這聲音挺搭調的，藍皮紅眼的臉。
……看起來像是個壞蛋。
所以她是被綁架了嗎？
綁架犯神色小心翼翼的——簡直像是首次伸出柔軟小須須觸碰世界的軟體生物——不大敢靠近她的樣子。
「烏冬塔，老爹……呃我是說……我是你的父親。」
小派特裡夏的靈魂在不知為何覺醒了的身軀裡懵住了。
她從未謀面的父親有些笨拙又有些小心翼翼的攬著她，那雙與她如出一轍的猩紅眼眸裡滿是和母親望向她時相似的情感。
「老……父親的肩膀借給你，你可以哭出來，孩子，我陪你一起。」
一起什麼？
小派特裡夏眼前突然一片朦朧，然後仿佛雨水下落，眼前的霧氣「啵」的一聲消失，感覺到臉頰上又鹹又癢。
她遲鈍的伸手摸去，才發現自己在這一瞬間淚水溢滿了整張臉，這具不屬於她的身軀、由深深處、沉默著、發出聲帶撕裂般的哀嚎——她卻不知道自己在為什麼哭，為什麼心魂具碎。
以及為什麼，眼前這個自稱是她父親的男人，那雙猩紅的眼裡，也淌出熱淚來。
第93章 仿佛是糖
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正午。
中途大約有人進來過, 一杯鮮獸乳和簡單的烤餅在小幾上放著，前者表面已經結上一層薄薄的冰霜。
派特裡夏像是走了很長一段路卻滴水無進的旅人, 渾身的肌肉都在叫囂, 胃部餓得麻木。
她有點脫力且茫然的摸到餐幾邊，把冷了之後腥氣濃重的獸乳敦敦敦往下灌, 混飄在液體裡的冰渣子刺激食道, 凍得她好一陣嗆咳。
把杯子放下的時候, 派特裡夏突然覺得曾經有似曾相識的場景，有一個溫和的男性嗓音告訴她, 「姑娘家喝這樣冰的東西對身體不好。」
……好奇怪啊, 就像之前的夢一樣奇怪。
母親從未避諱和她講父親，父母之間的故事並不算非常浪漫, 也沒有多少陰差陽錯、羅密歐茱麗葉之類的狗血——這個中庭故事還是父親告訴母親然後母親講給她聽的。
他們兩人的關係更像是友人，所以一方追求自由和星辰大海、另一方守護秩序與職責的這種模式, 並沒有導致二人分道揚鑣，更像是一段情緣後各自回到該在的位置。
派特裡夏是個懂事的小姑娘，她聽著父親星辰大海的故事長大，也並沒有因為父親的缺席而怨恨, 她甚至很高興能在夢中見到勇度。
……只是她不知道她為何在夢中那樣難過。
抱著這樣的疑惑, 派特裡夏抱著不算早餐的早餐, 去找自己的小夥伴。
屋主人都不在, 矮墩墩的屋子裡並沒有溢出食物的香味，兩隻不大不小但準備周全的行囊堆在角落裡，像是預示著主人即將遠行。
派特裡夏從行囊的外觀和內容物辨別出左邊屬於巴基右邊屬於托尼。
看來泰坦族的變故影響了他們的入伍日期, 也許這個季度的徵兵要求會適當放鬆以招來更多的戰力——這並不讓人意外。
但姑娘估計，就算入伍底線再再再調低，史蒂夫也不會變成那個意外。
這樣想著，後院裡突然傳來了草垛被扒拉開的細碎聲響。
派特裡夏眉梢一挑，放下食物、撈出托尼包裹裡的新版折疊刀，手上無聲無息挽了一個淩厲迅捷的刀花，貼著牆壁就往後門逼近。
窸窸窣窣的聲音近了、近了……
姑娘壓低身形擺出隨時攻擊的姿勢，眼神沉靜而銳利，像是暗處伺機而動的豹。
「吱呀——」
門開了。
在刀鋒逼近和來人現身的同一瞬間，派特裡夏感應到一股實在有些熟悉的靈魂波動，然而沖勢在半空中一時半會刹不住，藍綠色和猩紅色的眼眸在半空中相撞，雙雙露出「什麼情況？？？」的眼神來。
身姿矯健的少女和柔弱嚶嚶的少年呈現壓倒式降落，兩個人滾了兩圈直接撞上後院的幹草垛……
嘭！
派特裡夏的氣勢像是沙堆般坍圮般散了：「……」
史蒂夫勉強維持的鎮定表情也像是沙堆般坍圮般被風吹了一地：「不不不不不！」
不什麼？
沒等派特裡夏問出來，答案就被散開的幹草垛展現在面前：一隻被塞在掏空了的幹草垛芯芯裡的戰術皮背包，因為撞擊散落出一地的零碎：
自製的鐵石打磨的木柄小劍，一張手繪的、出乎意料精細準確的地形圖，不知什麼材質拼湊敲訂在一塊的盾牌，換洗的衣物和當做乾糧的小塊乳酪（好像就是她昨天帶來的，上面還有被假裝啃過的牙印）……
一切的一切拼湊在一起，指向了明確到不行的目的：「你要跟軍？！」
不是入伍，而是偷偷摸摸跟在行軍隊伍後方，成為「編外」一員。
被派特裡夏壓得氣喘不好，小豆芽菜一邊咳咳咳一邊拼命往外爬。
他病弱的面頰染上病態的紅暈來。
——說真的，在尼福爾海姆，弱小的人很少活到這個年紀，而順順利利長大的那部分，大多有足夠關心、幫助、奉獻的親人/友人。
「噓——噓！」史蒂夫一邊抓緊把散開的乾草塞回去，手指豎在嘴唇上，「別這樣大聲。」
他驚魂未定的靠在草垛上，一邊反手把那個缺口壓實，一邊膽戰心驚的看向她：「答應我，別告訴……」
姑娘眼眸亮晶晶的小聲叫起來：「我怎麼沒想到！」
「……巴基和托尼。」
史蒂夫把上面那半句話說完，茫然的「啊？」了一聲。
派特裡夏：「你說的沒錯，只要我們偷偷的跟……」
史蒂夫：「我們？？」
剛好獵了午餐回來隱約聽見交談聲然後推門而入的巴基和托尼：「你們？們們們們！在幹啥！」語調略興奮。
單膝跪地的少女和依靠著草垛臉頰紅紅的少年，細細絨絨的乾草碎屑灑在黯淡的天光下，發出小獸初生時剛剛褪幹的胎毛的質感……
這是什麼吟游詩人口中纏綿悱惻的劇情？——的性轉版？
……
冰封大陸的另一端。
鐵蹄擦開飛揚的冰屑，為呼嘯的寒風添磚加瓦，沉凝的氣氛比蓋頂的天色還要帶給人壓抑。
這支帶著血氣和寒霜離開泰坦的軍隊有著泰坦一族標誌性的戰鬥力——他們的四肢、肌腱、骨骼、血管、毛孔……皆為戰鬥而生。
然而比起傳統的泰坦軍隊，他們更兇殘、更目標明確、更尖刀向前。
他們的領導者，薩諾斯，是個徹頭徹尾的□□和理想者。
他向大陸的各族傳遞崇高而唯一的信念，他將綿延的戰火燒向每一個不屈服之族和戰敗之兵；
他屠殺、又不屠殺；
他剿滅他的仇人和恩人，也放過他的恩人或仇人；
他在大地和冰川的每一處播撒仇恨和死亡，足跡卻從未停留，讓那些失孤者、失獨者和新生的亡靈在原地茫然四顧，摸不到始作俑者飄遠的袍角……
不，也不是全部。
起碼現在那個，被紫皮膚泰坦瘋子抱在坐騎前的綠皮膚孩童，就是那個「全部」中的「例外」。
半天以前，他牽著她綠色的小手，走到被兵戈刀劍劃分開的兩道人群中間，她背後是即將被處決和即將獲得新生和充足資源的兩種人。
——在此之前他們沒有任何分別，同樣的窮困、饑荒、衣不蔽體。
滅霸屠殺了她的族人，將他的理念傳播到她的故土，卻在這一切行為開始之前，將她從這場「絕對公平」中隔離了出去。
那個孩子，她叫卡魔拉·貞·忽貝莉·本。
現在，她的姓氏的最後將冠上「泰坦」。
不過，這個安靜的、沉默的、饑瘦的幸運兒尚且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她坐在高大陰森的黑色角馬的脊背上，低頭自顧自用指尖轉著一把兩端皆刃的匕首，額頂傳來薩諾斯壓低的呼喚：「my little (小傢伙)…」
小傢伙抬起頭來。
她看起來像是陷在茫然裡，人體的應激能力將她的記憶鎖在一切發生之前，她還沒有搞清楚她為什麼會坐在這個大馬上，為什麼手裡拿著左右搖晃的寶石刀玩具。
它看起來很貴的樣子。她這樣想著。它可以換來很多很多糧食，救下饑餓的母親和病重的父親。
它可真漂亮。
它可真漂亮。
「my… father…？」
她抬起頭，像是感到秋冬寒意的雛鳥一樣，縮向他的懷抱裡。
小傢伙的語調依賴又純真，明明瑟瑟發抖又努力挺直的脊樑靠著他寬大的紫色的手掌，將脊椎和脖頸，將一切脆弱之處，都交付到他手上。
一股難以言說的、稀奇的、仿佛小的就像螞蟻搬家又仿佛大的像是恒星爆炸一樣的情緒，微微攪亂了泰坦瘋子的思緒。
薩諾斯遲緩的眨了眨眼睛，他沒有搞懂那代表著什麼。
然後，就在那短暫的、眨眼的那一毫秒。
寶石匕首抽刀斷水般，刺透了他的胸膛。
……
飛濺起的紫色血液浸透了小傢伙綠色的眼皮，順著黑色的長眼睫積成飽滿的一泡，隨後，啪嗒，砸在拔出的匕首上。
它可真漂亮。
它可真漂亮。
也真髒。
也真髒。
第94章 因為你不
現實世界。
導彈和光炮在空間蟲洞間穿梭, 文明和文明隔著光年的距離面面相覷。
來自科技星球的光在黑洞的邊緣扭曲，由奇怪的角度抵達數萬萬年暗無天日的地底世界, 嘰嘰喳喳的矮人被這可怕的景象刺傷雙目, 發出見到世界末日的驚聲尖叫。
光。能量波。隕石。飛船。皮蛋瘦肉粥……
它們像是醉了酒的小地精，在星球與星球, 天空與深淵之間反復橫跳。
整個世界都亂套了, 緊急召集的綠燈軍團也快瘋了。
某個魚形綠燈在基地破口大駡：「這他媽還能有更糟糕的情況嗎？！」
一旁聽見他立flag的另一磁區綠燈守護者嚇得趕緊用觸手去堵它的腮——然而就慢了那麼一步。
整個宇宙的藍色霧氣突然凝滯起來。
像是大招即將爆發前的蓄力, 那些不再瑰麗流淌的藍霧將正在通過它們的各種光/能量波/隕石/飛船/皮蛋瘦肉粥……統統卡在了原地。
「噗嗤——」
仿佛一朵奧古斯都鬱金香綻開的聲音。
綺麗的緋色突然在藍霧的中心點亮，它的光影如此絢爛奪目、以至於並沒有被藍霧過渡成紫紅——只自顧自的出現, 自顧自的踏著藍霧的屍骸, 燙上宇宙的每一個角落。
光，碎成了閃亮亮的鑽石。
波, 拆卸成了細密的雨線。
隕石，如輕盈泡沫飄蕩著。
皮蛋瘦肉粥……嗯。
現實寶石的力量摧枯拉朽, 數萬顆核武器的爆發也抵不上它在宇宙的這一瞬造成的神跡——倘若這世間真的有真神。
「這是不是夏夏落下風了？！」
勇度一邊用亞卡箭戳穿一半身子變成條條一半身子還在張大嘴攻擊的星際巨獸，一邊沖到在一瞬間變成千千萬萬個的奇異博士（的某一個）面前扯著破鑼嗓問。
作為爆發的初始地點，沃米爾星堪稱空間傳送的重災區，所有人都在英勇戰鬥的同時懷疑人生。
史蒂夫舉著瓦坎達特製的黑尖盾牌, 聽到勇度的問話立馬看過去。
「不！」這個奇異博士灰綠色的眼眸燃起了希望和緊張, 「是滅霸, 現實寶石已經失控, 我們能做的就是撐到結果出來之前。」
「什麼結果？」開著納米裝甲的斯塔克扛著合成迫擊炮的新式攻擊武器，簡直是戰場上最閃亮的一顆星，「寶石三消連連看嗎？」
正好在他身後的奇異博士n號的魔浮斗篷給了他一個溫（cu）柔（bao）的巴掌啪嘴。
等鋼鐵俠的掌心炮對過來, 這個n號已經像是投影一樣瞬間掉線了。
另一邊的n+1號高貴冷豔的看向他：「等一切結束你回去叫超人捏鑽石給你玩實體三消都可以。現在？努力撐到那時候吧。」
托尼：「excuse me？口袋裡只有十盧布的人在懟斯塔克？」
托尼：「……等等超人原來這麼有錢的嗎？」
……
整個世界都瘋了。
豆芽菜史蒂夫想。
一邊想，一邊覺得心頭有一種抑制不住的激動與火熱。
他趴在冰封的崖上，手上拽著隱蔽的草繩，派特裡夏正在不遠處埋伏，沒有出聲，只朝他打了個「動手！」的手勢。
手立馬比腦子快，經由杠杆和軸輪原理佈置的陷阱不需要太大的力氣就能撬動，就像是巨型多米諾骨牌，牽一髮而動全身。
等崖下經過的一隊敵軍偵查小隊聽到聲響反應過來，遮天蔽日的冰霜巨球已經像是超級彈珠一樣劈裡啪啦往下砸落，各方圍堵，震耳欲聾。
被打磨成球體的冰塊在滾動初期幾乎不發出一點響動，他們兩個遠遠跟著行軍隊伍走了小半個月，才決定好這處絕佳的、既不會被發現，也不會干擾大軍的隱蔽點。
這是一處天然的v字形山谷，可以遠眺到我方大軍的駐紮點，因此很容易成為敵方探查小隊的途經處。
二人當然不會自不量力到想直接和軍隊對著幹，他們的目標放的很明確，就是盡力給敵方添堵，幫我軍趕跑一些惱人的蒼蠅。
這個計策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因為根據地形準備那些冰球要準備挺久，而且基本上只能用一次，打一槍必須換一個地方——所以這種方法軍隊很少採用，不但耗時且隨機。
不過派特裡夏有天賦作弊器，史蒂夫的地形圖和攻擊下落點計算又實在很精美細緻，所以每一次的收穫都挺讓人欣喜。
「快走快走！」
冰雕小馬靈活又矯健的迎上來，把兩個凱旋而歸的小戰士接到背上，從一早就規劃好的隱蔽路線撤離。
他們捂著嘴縮在馬背上，聽見身後的驚叫和怒吼越來越遠，嘴角壓抑不住的笑容就越來越大，等確定對方幾乎全軍覆沒且沒有追兵後，才忍不住齊齊笑出聲來。
「你又做到了！」
派特裡夏轉過身，放開韁繩，任由冰雕小馬自己找路，朝史蒂夫豎起兩隻手掌。
坐在後面的史蒂夫下意識伸手和她擊了個掌，和姑娘滿是欣喜鼓勵的目光對上，腦子卡了一小會兒才反應過來：「不不不，是我們，是我們又做到了！」
他紅著臉堅持這一點，非常執拗不願意搶了功勞，派特裡夏很瞭解他這種較真的個性，聞言也就很順著他的聳聳肩：「好吧，我們。」
呼出的氣成了往上升的白霧，年輕的歡喜容顏在一片迷蒙中明明滅滅。
然而就在史蒂夫眼神躲閃想要說點什麼緩解尷尬的時候，話語未出口，視野邊緣忽地閃過一抹銳意。
閃開！
身體反應快的不像是自己的，小獸般的警覺讓豆芽菜病弱的身體在那一瞬間爆發出驚人的應激能力。
派特裡夏的視線陡然翻轉，下落的過程中她抬眼望去，瘦小的少年因為驚懼而死死閉上了雙眼，一臉的「我是不是要死了」的孤注一擲。
一道暗色的箭光刺破山林，刺破他們之前坐在馬上直立的高度，最後釘進了光禿禿的白皮樹樹幹上，箭尾「嗡嗡嗡」的直響。
少女的眼神立馬銳利起來。
冰雕的小馬擋到了他們身前，原本晶瑩剔透的、冰霜鑄就的身軀開始發白，像是被壓力鑄就的堅固冰山。
然而很快，他們就發現那箭矢完全是誤入，真正的戰場在另一座峰的山腰上。
史蒂夫睜開眼睛，直愣愣道：「不是敵襲？」
派特裡夏用拳頭輕輕錘了錘他單薄的胸膛，沖他笑起來：「對了一半，勇敢的騎士。」
她抬起頭，眸光對上半空中揮翅而過的雪羽飛鳥，原本飛的好好的野物渾身一個顫動，突然就像被馴化了的獵鷹一樣，朝她輕啾一聲，往另一邊的山腰飛去。
它成了她的眼睛。
透過飛鳥的視線，派特裡夏望見了林間垂死的薩諾斯。
……
「為什麼……」
揮手示意聚集過來的手下退開，薩諾斯低頭看看一言不發的卡魔拉，再看看自己心口的匕首，語調出奇的平靜。
——仿佛那個不斷噴湧著大動脈血液、即將失血而死的人不是他。
因為生怕力道不夠，小姑娘雙手並用，再加上用力過狠，雙刃匕首的另一端深深劃破了她的掌心，稚嫩的綠色血液和流淌的深紫色混在一起，像一幅寫滿了混亂的油畫。
不被允許捉拿卡魔拉的戰士們只能守在周圍，屋漏偏逢連夜雨，他們在這種情況下撞上了尼福爾海姆的巡邏隊——天知道為什麼一向偏好主戰場的尼伯龍根人怎麼突然搞起了邊界巡邏。
刀劍相向的聲音掩蓋了很多聲音，但戰場的中心就像颱風眼一樣平靜。
滅霸伸出寬厚的手掌，把小姑娘鮮血淋漓的小手從匕首上撥開。
他托著她的手，拇指在她的傷口輕輕拂過，發出一聲低低的歎息。
也許他會聽見又一個無趣的答案，比如說恨，比如說恐懼，比如控訴他的冷血無情……在征伐的這一路，他已經聽見太多。
然而最大的指責早在他踐行它的那一刻出現了，他的母親像是這幾十年來一樣，出生時她拿著匕首要殺他，死去時她拿不到匕首了，但還是恨不得他去死。
可是所有人都不懂，不懂由衰而盛、由盛而衰是宇宙的必然迴圈，他所做的不過是在最絕望的結果到來之前，將底線拉到可控的範圍內，為它們打開新生的大門。
「因為你不懂愛。」
稚嫩的嗓音詭異的和成年女性的嗓音結合起來，像是沒有時間間隔的回音。
「你不懂。薩諾斯。」
第95章 倒計時了
「你不懂。薩諾斯。」
滅霸虛弱的抬起頭來, 他溝壑縱橫的面孔看起來有些放空，仿佛被人戳住了痛處, 又好像只是在透過卡魔拉稚嫩的面孔看另一個人。
誰也不知道在這一刻他想了一些什麼。
也許是出生時蘇珊虛弱但堅定的舉起的匕首；
也許是阿拉爾斯抱著繈褓中的他對整個泰坦說「這是我最驕傲的獨子」；
也許是幼年時和其他的孩子去山洞探險、遇見的兇殘的穴生蜥蜴——它們像是對待同類一樣友好的對待他, 卻轉頭攻擊獵殺了他的朋友，而他生平第一次舉起屠刀, 冷血動物的鮮血浸滿了一整個洞穴……
又也許是泰坦族的姑娘們聚在一起竊竊私語「嘿你們覺不覺得薩諾斯的皮膚特別酷？我喜歡他」；泰坦族的小夥子們攬著他的肩膀說「兄弟你真是強大」；
還或許是離開泰坦族之前, 他在漫天飄雪中回過頭去看的最後一眼。
「……不。」
他堅定的說。
「不。是你們不懂。」
泰坦人龐大的身軀像是一座小山, 但此刻的薩諾斯更像一座不斷往外流淌岩漿、被一層又一層凝固的紫色血痂掩埋起來的半活火山。
他佝僂著，不知是因為疼痛, 還是因為想要抱住懷裡似女孩、又似女人的卡魔拉。
——這兩個卡魔拉快要消散了。
她的指尖因為饑餓而像個發黴的小雞爪, 虛虛的紫紅色長卷髮從她肩上落下來，籠罩了她瘦弱的大半個身子。
「那我很高興我不懂。」
她的瞳孔那樣深, 她深深的、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用兩個聲音, 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黑翅緣的雪鳥站在枝頭，發出一聲長長的嘯聲，震下小塊霜雪。
那長嘯也將匕首跌落雪地的輕微「噗嗤」聲掩蓋。
一陣狂風驟然席捲而來，卡魔拉的虛影倏地散了……
好像從未在這人世來過一遭。
……
薩諾斯死了。
就像個玩笑。
薩諾斯被一個小女孩殺死了。
然後小女孩消失了。
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和疑問盤旋在派特裡夏的腦海裡, 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天賦用出了差錯——不然怎麼會透過雪鳥的眼睛看見這麼戲劇性又荒誕的事情。
她相當謹慎的換了一雙「眼睛」, 來來回回確認了好多遍。
她覺得她和滅霸周圍的叛逃軍隊一樣懵。
直到她通過一隻樹鼠的眼睛看見叢林裡一頭生著優雅犄角的白毛鹿——鹿的眼裡燃著常人難以察覺的幽藍色。
……要完。
「薩諾斯死了！」派特裡夏好一個哆嗦, 拉住不明所以的史蒂夫低語, 「走走走趕緊走，要被發現了！」其實已經被母上大人發現了。
「什麼？誰死了？」少年不明所以，但還是眨眨藍眼睛, 順從的牽來小馬，跟在後頭。
一直到走出這片林區他才反應過來：「……那戰爭，不用打了？」
其實沒那麼容易，不過「領袖倒下了」肯定會對戰局產生影響。
當天夜晚，不出所料，前線傳來了泰坦反叛軍撤退的消息。
於是兩個偷偷摸摸跑出來的「志願軍小兵」就顯得十分尷尬，而且白天時發現了派特裡夏的那頭鹿仿佛從未出現過一樣，並沒有像派特裡夏預計的那樣換其他的「眼睛」傳來隻言片語。
這就顯得十分奇怪了。
「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裡？」
沒有人問這個問題，派特裡夏和史蒂夫面面相覷，一時間竟然做不出決定。
隨後的幾天，駐軍開始整裝、往尼福爾海姆的中心退去。
在場奇怪的、沒有完全打響的戰爭並沒有給眾人帶去多少喜悅，在尼福爾海姆這種氣候裡，比起戰爭，人們當然更寧願把精力花費在屯糧和捕獵上。
撤退的路並不短，軍隊的腳程這次放的尤其慢，並偶爾在路上順勢紮營打獵，囤積帶回主城的糧食幹肉——仿佛這次的出征更像是一場規模宏大的外獵。
這次派特裡夏和史蒂夫走在了大軍的前方。
準確的說，他們是被迫走在了前頭。
在大軍回程的第二天，一支代號是咆哮小分隊的幾人小隊帶著渥爾娃的口令找上了他們——好吧，勉強算是在派特裡夏的預料之中。
而且小隊裡有兩個分外眼熟的身影。
「喲，看這是誰？！我們勇敢的羅傑斯！童話裡的正義小騎士！」
作為一個技術兵，托尼趕路趕的風度不再，但他依然有力氣怪聲怪氣的噴毒液。
非常難得，這次連巴基都沒有為史蒂夫說話。
因為他在接到這個莫名其妙藏頭藏尾的「護送」命令趕來後看清楚「任務物件」是哪兩位元之後他也快炸了。
自知理虧的小豆芽菜尷尬到手腳不知道往哪裡放。
而差不多徹底暴露身份的派特裡夏也沒有反駁的餘地，他們在咆哮小分隊的護送下，坐上托尼發明的「動力轉換車」，開啟返程的路。
第一天，巴基托尼和史蒂夫派特裡夏開啟了冷戰。
第二天，比較話嘮一點的托尼憋不住，開啟了冷嘲熱諷式聊天。
第三天、第四天……
他們距離大軍越來越遠，離王城也越來越近。
在第五天的時候氣氛已經轉好，咆哮小分隊會在用餐時間和他們談論一些戰場上的事情，講前一個月的經歷和戰鬥場景。
身後是年輕人們的高談闊論，派特裡夏獨自一人坐在車沿，慢慢嚼著軍用的硬餅。
她左耳進右耳出的過濾著周圍的聲音，腦子東想西想，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卻如何也摸不到那件事情的尾巴尖。
「……十二長老和奕城官那晚的臉色不知道為什麼特別差，不過等開會的時候就看不出來了……」
「哎我感覺那天南隊的那位侍衛長也心情不大好，艾希——就是我女朋友——她在南隊的編制下做偵察兵……」
「好了好了知道你有女朋友了，下一個……」
心中的不對勁越來越強烈。
好像越是接近王城，她的內心就越來越不安，仿佛有什麼可怕的東西要從匣子裡掙脫出來——事實上，它現在已經在打著轉兒盤算什麼了。
就像她那晚夢見自己坐在戰艦裡，往下望去看見的漸漸遠離的星空。
那潘朵拉的魔盒。
「我要去找她……」派特裡夏突然直起身來，幹硬的餅子被她放在因為一路趕路燒的熱烘烘的車蓋上。
她並沒有說出聲，那個念頭在腦海裡過了一遍——仿佛只是隨意的路過一樣，卻被她自己伸手扯住在心底裡紮了根，並且越長越猙獰茂盛。
「您……要去哪裡？」雖然談笑但也時刻注意著這邊的一個隊員出聲發問。
因為出生普通，他的禮儀磕磕絆絆有些彆扭。
派特裡夏鎮定的朝他笑了一下：「男士在這時候可以不必發問。」
那隊員頓時尷尬的紅了耳根，徹底忘記禮儀的「……喔」了一聲。
咆哮小分隊都是男士，總有不方便的時候，這幾天的行程中派特裡夏不是沒單獨出去過，所以並沒有人起疑。
姑娘走近樹林裡，借著樹木的遮擋，漸漸往深處走去。
她的冰霜小馬背著她慣用的馬鞍，略有些焦躁的在原地刨馬蹄。
大約十分鐘後。
「……時間是不是有點久了？」一個隊友遲疑的發問。
巴基和托尼對視一眼，突然起身往不同方向查探。
「她在哪兒！」
托尼把餅往後頭一甩，趕忙往駕駛室跑去。
狹長的通往回路的小道上，冰雕的小馬步伐輕盈而迅捷，馬背上，姑娘長披風的一角斜斜掛下來，隨著風湧動著。
第96章 新的冠冕
「她往那個方向去了！」
隱約聽見「噠噠……噠……」的馬蹄聲。
車上的小隊隊員不可置信的問：「所以她為什麼要跑？！」
他們接到的任務就是護送這位小姐回王城, 一開始還擔心過任務物件會不會很難相處會不會很任性難搞，結果一路上她和他們一起吃幹餅子喝融化的雪水, 也沒叫過苦叫過累, 看起來好相處的不得了。
結果本來他們都覺得任務完成的希望在前了，任務物件突然就跑了, 跑了！毫無徵兆。
仔細想想, 好像他們兩個本來就是因為沒法參軍所以偷偷跑去戰區的？
可是現在已經沒仗要打了啊？她為什麼要跑回去？
「等等……她現在在走的方向不是我們來的那條路。」
負責開車的托尼越開越覺得不對勁。
前方派特裡夏已經偏離了回程的道路, 他們來的路是從北往南，返回就是從南向北, 而現在, 他們一整個隊伍已經偏向西北了，甚至越來越偏離。
而且, 那匹一看就很有尼福爾海姆特色的小馬駒是不是跑的太快了點？
快的好像……根本沒有背著一整個人似的。
「……把望遠鏡拿出來。」
副駕駛上的巴基似乎也發現了疑點，從後排史蒂夫的手裡接過鐵灰色的長筒鏡, 往前方忽快忽慢、卻一直沒離開他們視野卻也從未被靠近過的一人一馬望去。
十字準星對準了派特裡夏的後背，慢慢下移，映出隨風飄蕩的袍腳……空的！
被綁在一起、有「手」有「腳」的稻草「人」披著派特裡夏的披風騙了他們一路。
根本就沒有人在騎馬。
……
這一切被發現之前。
派特裡夏掖好斗篷兜帽的邊角和系帶，拍拍冰雕小馬的腰脊, 讓它載著輕盈的、被她賦予了活動能力的稻草人遠去。
他們已經趕了五天的路了, 就算大軍也在往王城前行, 在沒有馬駒或者其他的交通工具的情況下, 她也不可能靠雙腳趕過去。
但，冥冥之中，仿佛就有一個聲音告訴她, 她有辦法。
……有什麼辦法？
聽見咆哮小隊他們啟動車的聲音，姑娘站在蒼白的樹幹之間，表情困惑。
到母親身邊去，她想，到母親身邊去。
強烈的渴望像是正在發芽卻被石塊壓制的植株，被頂端的壓力擋住，渾身上下積蓄著無處發洩的力量。
派特裡夏隱約抓到一種玄妙的力量，它從她身體的深處升起，像是海妖用歌手蠱惑遠航的漁人。
一股從未見過卻又莫名熟悉的藍色霧氣翻滾著出現，在淩冽的林間風中，不偏不倚，擴成恰好夠她一人通過的異空間門。
姑娘尚且來不及為這神力也難及的景象驚訝，就被藍霧另一端的情況震懾了心神。
十二長老、奕城官、副城官、部分近衛隊的侍者……他們在渥爾娃冷然的目光下手持刀劍，面上再不復往日的謙恭。
十數具尚且黏連著土壤的陳年骨架立在渥爾娃和那些曾經的手下之間，形成一個四面楚歌的包圍圈。
……
「母親……」
派特裡夏暫時拋棄了探究「這藍霧是什麼」的疑惑，在渥爾娃終於露出些許震驚的目光中、踏過藍霧交織的兩方空間，倦鳥歸巢般撲入她的懷中——也擋在了她的身前。
十二長老中的其中一位一邊面露震驚，一邊表情略帶嫌惡的低罵一聲：「嘖，混血。」
若是再早個幾年，派特裡夏或許會被這話傷到，但她已經在夢中見過她的生父，見過他笨拙的輕聲關懷和小心接近，見過他的戰艦和星辰大海。
所以她只是驕傲而不屑的揚起下巴，用一種不知道哪裡學來、仿佛就是她自己養成的習慣的腔調，鄙夷他：「嘖，滿身屍臭味的老不死。」
屍臭味——這在尼福爾海姆可不是什麼單純的形容詞。
那個眼袋掛到臉頰上的長老在那一瞬間掩飾不住面上的恐懼忌憚，像是被踩住了什麼痛腳。
尼福爾海姆憑什麼在資源如此稀缺的環境下綿延千萬年？
草木，金屬，活物，枯骨……皆可為渥爾娃的手中劍，身前盾。
倘若不是長老團的後裔中有了足夠資格接任渥爾娃的天賦者，倘若不是驟失半數人口的泰坦免除了他們的後顧之憂，這場叛亂只會藏在貧瘠但穩固的王城裡，像蛇一樣繼續等待時機。
想到這一代最有天賦的後裔，長老的腰脊仿佛又有了無盡氣力。
這讓他挺直了後背，向這位一直長於室內、不被重視不被看好的現任渥爾娃後裔擺架子：「你也就只剩下這短暫的時間囂張了，小、殿下。」
誰都能聽得出這聲敬稱中的嘲諷。
派特裡夏挑眉就要還嘴，身後母親的氣息靠近，輕柔卻堅定的、將她拉到了身後。
「看來你們是準備好交冕了。」
……
交冕——渥爾娃之位的交替和傳接，不限於血緣，只限於天賦。
那長老輕哼一聲，面上是強壓卻壓不住的勢在必得。
等那位所謂的繼任者摩西分海般來到幕前，派特裡夏才搞明白他這激昂的情緒是從哪裡來的——那位據說非常非常有天賦的候選渥爾娃，是這位長老的親孫女。
一個比派特裡夏年長、生的健康而挺拔的少女。
雖然體質不錯，她卻也很少出現在戰場或獵場，從來名聲不顯。如今，面上帶著「壓抑多年終得揚眉吐氣」的驕矜。
她招招手，身後現出一具又一具，健壯而新鮮的白骨，尚且帶著未消散的血氣。
——戰場上的新骨。
周遭的人群中，有人面露恐懼，有人面露不瑟，有人瑟縮有人張望……
他們都是普通的民眾。
他們祖先的骨骸曾在戰場上與他們並肩作戰，他們親人尚帶溫熱的屍骨在戰場上死去又重生……
而他們自己，也將在不知道哪天步上後塵。
——從生到死，尼伯龍根人的宿命。
所以所有人都畏懼渥爾娃，無論現任渥爾娃本質上是個如何溫和博愛的人，他們也都無法也不想敬愛她。
卻從未想過，驅使亡骨守護城邦的那個人，年復一年，枯燥的巡視、守衛、征伐……需要耗費多少心力。
年幼的派特裡夏在無數個夜裡獨自等待、等到燭火將息。
母親微涼的袍角拂過門際，留下歉意安撫的吻，於是孩子終於安心著沉沉睡去。
……
派特裡夏紅著眼圈，狼崽子一般環視一圈，從他們臉上看見了作壁上觀的選擇和態度，怒意像一把烈火，將理智燒的稀巴爛。
——冥冥之中，她總覺得自己曾立在尼福爾海姆的至高處，將金紅不熄的火焰澆瀉而下，燒盡了千里凍土，燒盡了枯骨上焦黑的泥汙。
——她手上的飛灰順著山風飄蕩到尼福爾海姆的各個角落，她看著王城燃燒，就像燒出了一個終結。
年幼的姑娘想，那些大約不是幻覺。
因為她此刻真的很想搶來那永恆的火焰，把眼前烏七八糟的一灘事燒個乾乾淨淨。
只可惜阿斯加德太過遙遠。
於是年幼的半神揚起手來，沖著對面為「繼任加冕」而興奮的反叛者笑，猩紅眸光像一團燒起的火。
「奪冕吧——看看誰才是真正有資格繼任的渥爾娃。」
第97章 虛境坍塌
一個混血的半神可以壓過血脈純粹的另一個神族嗎？
在此之前, 這個答案是否定的，是不假思索就可以回答的——這也是即便知道渥爾娃有意藏著派特裡夏·烏冬塔, 長老團也沒太看重這個渥爾娃直系後裔的原因。
她天生只有一半的天賦, 一半的可能，一半的傳承。
混血和渥爾娃是難以契合的。
她就像一塊只有一半的疊紙, 就算強行和渥爾娃的冠冕重合起來, 也總有許多折不進去的邊邊角角。
——所有人都是這樣想的, 甚至連派特裡夏自己也曾有類似的認知。
但她還清楚的記得夢境中那種由身體內部生出的力量感，它和她是那樣契合又熟悉, 就像是彈琴的樂手, 即便常年不碰琴，在再度觸碰琴弦的那一刻, 手指就會不自覺的在弦上摩挲撥彈。
那力量就在她的靈魂裡。
派特裡夏想。
就像她來之前跨越的那道藍霧，在那之前她從未見過它, 身體卻比她的記憶還要熟悉如何引導能量，如何勾勒空間與空間的節點，如何掌握與駕馭。
在對面那位少女候選人似是想嘲笑但又隱含忌憚的目光下，派特裡夏閉上了眼睛。
眼簾遮擋了光線, 眼前是大片的黑暗, 只有她自己是明亮的, 像是一把正在兀自燃燒的火炬。
她在這黑暗裡放開了「視線」, 以自身為圓心，前後左右四面，一簇又一簇幽藍的魂火照亮了隱約的人形。
他們在她的視野中, 就像一團一團由精神力彙聚的光點，有的明亮，有的黯淡。
他們在她的世界裡沒有聲音，他們的情緒被包裹在幽藍的輪廓裡，像水波蕩漾開、被攔截的堤壩擋回去，自顧自禁錮在軀殼裡發出回音。
當她願意紆尊降貴的傾聽，那聲音便一個接一個爭先恐後的撞出身體，在尼福爾海姆空曠的雪原裡傳播，仿佛這個國度沒有秘密。
當她厭倦於嘈雜，就像世界盃按下靜音鍵，就算在山巔播放一首八十年代勁歌金曲，站在山腳也聽得見。
而在這數不清的靜與不靜之間，眼前原本站著那位長老孫女的位置上，少女的魂火像海洋上的燈塔一樣顯眼。
但說實話，派特裡夏想，比起站在她身側的母親，這個候選人的靈魂力量就像是沉靜月亮旁的不甘寂寞的舞廳多面體彩球，急不可耐的閃爍，帶著股暴發戶式的迫切。
派特裡夏伸出手，描摹著那少女手下的「小苗苗」們——因為新生，所以他們懵懂又貪婪。
對方為了製造並控制更多的新軍隊，燒在那些顱骨裡的魂火和命令略顯粗糙，於是胃口得不到滿足的屍骸們像是嗅到腥味的蒼蠅——即便他們如今早就沒了鼻子——將派特裡夏放出的種子納入頭顱。
噢……真是一群貪心的小傢伙。
派特裡夏在心裡低低的笑出聲，這一整個過程放在現實中或許很久，但在靈魂的世界裡，不過是思維躍動的幾個瞬息。
於是，十二長老團和圍聚此處的叛軍只看見，渥爾娃的幼女站在她母親半步之前，纖細的身軀裹著單薄的戰袍，在寒風下忽然閉上又猛地睜開眼睛。
一道眼熟的幽藍色在她眼底一閃而過，不知是不是錯覺，派特裡夏的眉骨和眼窩、額和唇和面頰，都微妙的變得更加深刻與成熟。
她的氣勢在拔高——準確的說，她自己也在拔高，長長的黑髮像幡一樣在風裡飄搖，漸漸及腰、及膝、長至腳踝……
戰袍漸漸緊繃而縮短，露出經絡分明的手腕與腳踝。
下一刻，肉眼可見的氣流掀起地上新積的雪籽，呈輻射狀往外推開，所有人驚詫於她的動靜，視線落向地底嚴陣以待。
然而，大地平靜，並沒有新的戰骨破土而出。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叛軍幾乎要以為這只是一場毫無意義的惡作劇或垂死掙扎……卻突然聽見一聲一聲又一聲，像是脫臼後接骨的「哢啦」聲。
那些聲音沒什麼不對，只是……太近了。
不詳的預感跟著冷汗一起冒出，在其他人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領頭的少女對此感應最為直觀。
她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像是不敢相信一個在祖父伯父叔父……口中、不足為懼的混血，竟然可以做到這一步。
哢嚓，哢嚓，哢嚓——
護衛一樣幫他們包圍了渥爾娃的屍骨大軍，突然像是被魚線牽動的傀儡，燃著魂火的頭顱直直轉過一百八十度，面部和身軀完全相反的「看」過來，咧開一個笑。
屬於派特裡夏的明豔魂火驟然拔高一個度，像暴風過境，惡狠狠撲滅了原本控制著大軍的魂火，自顧自燒的囂張又肆意。
在這不合時宜的笑容和魂火撲滅魂火的奇景下，那少女的臉迅速漲紅了，她尖銳的嗓音帶著氣急敗壞：「動手，祖父，她撐不了多久的！」
誰都看得出來派特裡夏的身形變化不正常，都下意識認為那是渥爾娃教給獨女的什麼秘術，而秘術，一般情況下都是爆發有餘而後勁不足。
然而他們猜錯了，事實上並沒有。
渥爾娃甚至沒有去關注那些圍攻過來的反叛軍隊，她飽含情感的目光落在獨女已經超過了她的發頂上，指尖柔軟，梳理著她過長的黑髮。
就像夏夏更小的時候，她這個不怎麼稱職的母親將小姑娘抱在膝頭，生疏又笨拙的為她梳出一個黑色小揪揪。
……
叛軍與骸骨大軍刀劍交錯。
綿延了整個戰場的骸骨們從胸口抽出因常年冰凍而堅硬而豐銳的骨刃，無所畏懼一往無前。
他們不死、不滅，散架了也能從地上抽出隨便誰的骨架，拼成一個新的自己，像是霧之國特產的瘟疫。
等待操縱骸骨後繼無力的反叛軍氣勢屢屢被挫，質疑聲四起。
……
發梢被扯動，連帶著頭皮發出一陣陣酥麻的癢。
派特裡夏轉頭，順著母親的手偎過去，急迫又懇切的催促道：「我不會讓她干擾你的，母親，我們一起，一定能……」
一定能什麼？那個答案就像是夢裡看見的不斷遠離的故土，讓她說不出口。
剩下的話語被母親的手指輕輕壓下。
「還沒和你算偷跑來的帳呢，不聽話的烏冬塔小姐。」
不聽話的烏冬塔小姐只能眼巴巴的看著她，即便低著頭也像在濕漉漉的仰視。
「夏夏以後會聽話的。」
仿佛察覺到什麼，「以後」這個詞被派特裡夏狠狠加了重音。
她嗓音裡帶了點顫，面上卻故作輕鬆，沒臉沒皮的朝母親撒嬌。
這句話與其說是保證，不如說是個懇求。
然而就像之前無數個「不行哦，夏夏」一樣，渥爾娃拒絕的眸光溫柔到殘忍：「能夠親眼看見你長大，媽媽真的很高興。」
「真的，真的，很高興。」
這飽含真切喜悅的話落入女兒的耳中，卻讓後者露出了被迫從好夢中被叫醒的難過表情。
她把臉貼在母親冰涼的手心裡，眷戀的蹭蹭：「……要是您能夠一直看著，夏夏會更高興的。」
這一次渥爾娃沒有給出拒絕或者答應，她淺淡溫和的藍眼睛裡倒映出派特裡夏身後開始塌陷的空氣——
藍霧，緋紅的液體，橙黃的光暈，翠綠流轉的符文……爭先恐後往姑娘的身軀內湧去。
叛軍驚恐的驚叫和骸骨自我拆卸的撞擊聲混雜在一起，很快化作幕布的一角，在光影之間褪色、湮滅……
渥爾娃的戰袍在風中開始消弭。
女人溫柔而母性的面孔在這最後一刻突然洩露出幾許少女的狡黠：「代我向你父親問好。」
她說，然後又眨眨眼：「那位男士的小豆芽菜時期好像有點喜歡你？看起來是個不錯的孩子，但還是記得讓你父親和哥哥不要吝嗇拳頭。」
派特裡夏貪婪的看著她，聞言有一瞬間的哭笑不得：「媽……」
「噓——」母親單方面結束了女兒遲來的青春期情感小話題，「你是我的驕傲，永遠的。」
「媽媽的小夏夏。」
愛語化進風霜裡。
虛境坍塌。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靈魂寶石的考驗（？）：
整個虛境裡只有四個真實的靈魂（派特裡夏，薩諾斯，卡魔拉，渥爾娃）
薩諾斯獻祭卡魔拉，但他在遺憾挽回（消滅一半的泰坦族）之後依然救了卡魔拉（在創立原則之後違背了原則），並在卡魔拉殺他的那一刻沒有還手（原因大概是老父親の愧疚），所以他想要在得到靈魂寶石之後貫徹的目標在那一刻被違背了。（其實如果他能狠心到底直接殺了小卡魔拉他就贏了）。
夏夏其實不是被考驗者，她頂多算個體驗者，因為實際上的獻祭人和被獻祭人都是她媽，而她媽唯一想要貫徹的目標就是夏夏……so夏夏躺贏（？）
下一章大結局√
第98章 全文完結
根據卡爾達舍夫等級的劃分, 銀河系的文明發展可以被分為三個階段：
類型i ：該文明是行星能源的主人，並且可以主宰整個世界能源的總和。
類型ii ：該文明能夠收集整個恒星系統的能源。
類型iii ：該文明可以利用銀河系系統的能源而為其所用。（*注1）
這個劃分標準僅限於銀河系, 然而事實上, 就算按照這個標準，目前的地球甚至還沒有邁入類型i 。
二十一世紀, 地球科技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發展, 天才如斯塔克也不可能憑藉一己之力帶動整個星球, 所以這時候的地球就像是大象前爬行的螞蟻，在龐然大物面前, 稍有不慎就可能粉身碎骨。
在這種情況下, 超級英雄就像是一面盾牌，艱難但堅定的守護在第一道防線。
薩諾斯獻祭卡魔拉的那一刻, 四顆無限寶石共同作用，整個宇宙都受到了突如其來的影響。
除了最接近漩渦中心的沃米爾星, 地球也在驚變發生的同時接受到新一波衝擊。
——在眾人合力解決齊塔瑞大軍後，更可怕而廣泛的蟲洞帶來了異空間的來客和造物。
有的外星生命像新生的白胖蠕蟲，眼神懵懂而脆弱，從半空中掉下來還需要超人或者天使飛過去接住, 不然極有可能摔成蟲蟲餅；
有的則飽含惡意, 龐大猙獰的身軀流淌著腐蝕性的毒液, 好在大部分有神志的生命都逃不過心靈寶石的控制, x教授坐鎮地球，本身就是一道無形但龐大的屏障，還能夠反控入侵者去打新的機械入侵者, 可謂全場mvp（在當局中表現最出色的人）；
有時候掉下來的就是單純的外星產物，從武器到生活用品到食品日化無不包羅，政府旗下的「戰後損壞控制部分」小分隊成員拼了老命的在紐約各地回收這難得一得的外星研究材料，一邊幹的累死累活，一邊還得和搶資源好手萬磁王鬥智鬥勇……
……
這一切變化，止于沃米爾星、薩諾斯像一顆真正的紫薯一樣、僵硬著身形滾出來的那一刻。
那一刻，奇異博士正變作千千萬萬個，千千萬萬個奇異博士正甩出長長的金色法術繩索，將無數蟲洞中冒出來的無數奇形怪狀甩回他們的來處。
那一刻，薩諾斯的心口紮著一隻小巧的匕首，眼眸含淚，身形僵硬，倒在無數繩索交錯的中心，就像被蛛網捕獲的飛蛾。
護著卡魔拉冰涼身軀的星爵第一時間沖了過來，制服了表情痛苦的滅霸，戴安娜的真言套索第二時間甩過來綁住他，趁他精神虛弱，言語拷問：「派特裡夏·烏冬塔怎麼樣了？你還留有什麼後手？」
「她在裡面……」虛弱的滅霸虛弱的睜開眼，「不……」
眾人以為他這個「不」的意思是沒有留有後手。
然而他神志迷茫的下一句話是：「不……小傢伙。」
第一時間聽懂了的星雲一聲嗤笑，表情扭曲的掐住他脖子，滿是恨意的靠在他耳邊狠聲道：「是你殺了她，是你殺了她！」
她的手抓著那把匕首，毫不猶豫的、繼續往他的心口，再次推進。
雙刃劍深深的浸沒他的胸膛，洶湧的紫色血液和星雲手掌被劃破後流出的藍紫色血液混在一起，後者像是感受不到手上的痛意一樣，毫不留情。
星雲的話，滅霸仿佛聽見了，又仿佛沒有聽見，只依舊斷斷續續發出那聲「不」的氣音。
史蒂夫皺著眉頭，直覺有哪裡不對勁：「他的態度變化太快了，看起來像是靈魂寶石對他做了什麼。」
他下意識想到五年前派特裡夏從山崖躍下祭壇的那一幕。
身姿矯健的姑娘消失在血液浸透的圖騰上，被反手推開的他什麼都無法做，只能站在空茫的崖頂，自責著自己的無力。
好在她完好無損的歸來，猩紅眼眸略帶水光，裡頭浸透的神采卻熠熠生輝——像是在靈魂寶石的虛境裡，遇到了讓她悲傷又讓她心生希望的事情。
那時候起碼是遇到了不壞的事。
但薩諾斯的狀況讓人忍不住心生擔憂，這一次她又會獨自遇到什麼？
……
整個宇宙的驚變都被按下了暫停鍵。
各個星球的生命驚異的走出洞穴/深海/山谷/避難所……嘗試著打聽事情的內幕。
從蟲洞裡爬了一半的星際巨獸卡在不再擴張的穴口，「滋滋滋」干擾音作響的廣播恢復了播報。
星際和星際的通訊不再被磁場風暴攔截，沃米爾星上發生的一切也終於被星網特派記者錄入，傳播到宇宙的大街小巷、黑洞白洞、民營/軍部組織……
地球，英格蘭，唐寧街。
坐鎮倫敦中心操縱整個英**備武裝的麥考夫·福爾摩斯正背著手立於油畫前。
他的辦公室裡並不僅有他在，自從至尊競技場的冠軍落在英國人頭上，拿到星際通訊許可權的王牌特工就搬離了他們原本訓練用的古堡，開始輪流常駐辦公室，以便「人形大英政府」在第一時間拿到第一手訊息。
就好比此刻，年輕的王牌特工艾格西原本因為不被允許出外勤幫忙打外星人、再加上星網一直沒信號而心焦萬分，突然手上的設備「呱唧」一聲一個新聞推送，他頓時一個激靈，顛顛的把最新消息送到大福爾摩斯先生手上。
那是一條實況轉播，背景是一個看起來亂石嶙峋、風暴大作的紫紅色星球，主角是一堆本該在地球上的超級英雄，外加一個傳說中「要不顧邏輯斯蒂增長曲線滅掉二分之一宇宙人口」的滅霸。
講道理，打了一場這麼聲勢浩大的仗，地球人到現在還沒見到紫薯的真容。
現在看看還真是……醜的很藝術。
還居然被打哭了：）
「boss，全球轉播衛星確認正常運行，是否立即轉播？」幹練的女聲隨著開門聲一起響起來。
艾格西第一個反應是「哦大英政府那個每天都在換名字的女助理來了」，第二個反應是「他什麼時候通知她的我怎麼沒發現？」，表情僵硬的舉手打了個招呼：「嘿安吉拉。」
「安吉拉」沒有理他，這讓年輕的王牌特工再度懷疑自己又一次猜錯了她的名字。（*注2）
身形僅是「微胖」的麥考夫終於捨得從那幅油畫面前轉過身，臉上掛起一個假笑：「當然，就算每天就是世界末日了，政府之聲還是要運轉。」
即便是聽到這種明顯很虛偽的官話，女助理依然很淡定，她點點頭就出去了，很快世界各地的電視臺就被來自沃米爾星的影像霸屏。
龜縮在防護罩下的人類一時間驚歎原來外星球長這個樣子，一會兒驚訝那個被新聞台特意畫圈圈標紅了的紫薯是這次的**oss，一下子震驚原來我們的美國隊長和鋼鐵俠飛去外太空了速度怎麼這麼快、而且人類居然可以在外星球呼吸！
至於艾格西，他一邊看辦公室裡的投影轉播一邊在內心感歎：「他們是真的很英雄啊……哎好想要蝙蝠俠的簽名……不過銀河護衛隊都在了，巫妖這次怎麼沒在場？」
他在內心逼逼，並沒有說出聲，但大福爾摩斯先生就像有讀心術一樣，用看金魚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你的思想吵到我了。」
尚且年輕不知世事（尤其是福爾摩斯兄弟面前的世事）艱難的王牌特工：「……」
「無趣。自從第一個超級人類出現在世界上，世界就充滿了無趣。」大概是被外星畫面戳中了癢點，大英政府今日難得的多話，「如果是我那個不成器的弟弟在這裡，他一定會說這句話。」
艾格西想了想小福爾摩斯先生看所有人都像看金魚的眼神，再想想「不成器」這個評價，深深覺得在福爾摩斯兄弟面前世界上就沒有不金魚的人。
「確實，這些不合常理的力量讓政治也變得無聊。」麥考夫拄著他的黑傘，單腿交叉，凝望著沃米爾星上、額頭浸滿了血和汗水的「人」們，「嘖……」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嫌棄的話語，艾格西聽著卻覺得這位大英政府的實際心情並不壞。
就好像他明明不需要費力冒著事後被各國追究的風險，依然選擇介入外網，全球直播這場「宇宙拯救」行動……
「想太多了，要不是白宮那群…失去了對超英組織的掌控，我們根本不需要花心思和他們打好關係。」
白宮那群…=白宮那群金魚
他們=超級英雄
艾格西自動在腦海中換算好這兩個等式，然後又驚恐的發現自己明明什麼都沒說卻被對方完全看透了！他應該回王牌特工學院重修！！！
「說了你的思想太吵……嘖。」
……
沃米爾的颶風像是不息的野草。
泰坦瘋子的血液浸透了大地，隨著風的喧囂傳遍了整個沃米爾。
他的唇色灰敗，即便以泰坦人強大的自愈能力也無法阻止他生命的流逝，更何況還有一個星爵一個星雲在不斷的補刀折磨他……
薩諾斯快要死了。
任何一個看見星際直播的人都能看出這一點。
在知道這個紫皮膚紫血液的大塊頭是造成這場災難的元兇時，沒有任何一個生命會去譴責星雲和星爵下手太重。
他們只奇怪這兩個人怎麼還不把他搞死，以絕後患。
直到他們看見神奇女俠再度拽緊了真言套索，俯身在他眼前質問：「派特裡夏·烏冬塔什麼時候能出來？」
真言套索嗡的一聲，綻出一簇金光，真言的力量湧動，逼迫著薩諾斯將心神從「他的小傢伙」上移開，回答這個問題。
「when she（當她）……finds herself（找到她自己）……」
這是個很奇怪的答案，奇怪到只有斯特蘭奇歎了口氣。
——他們能做的好像只有等待了。
說完這句話，薩諾斯的眼睛又一次恢復了失神狀態，直勾勾看著不遠處卡魔拉的屍體。
星爵的心神被派特裡夏的安危牽引，一時間並沒有上前擋住他的視線。
眾人看著薩諾斯，薩諾斯看著卡魔拉。
這樣的沉默維持了不知多久——也許很久，又也許很短暫，時間的流逝好像已經無法按照常理來計算。
然後，仿佛有一朵花開的聲音。
眾人似有所感，不由自主的朝半空中看去。
金橙的虛光像是地球東方升起的朝陽，又如神之右手，在半空中點出女性的軀體輪廓。
現實寶石的緋色伴隨著派特裡夏猩紅的眼眸一起睜開，在這個瞬間，沃米爾的颶風驟停，咆哮的風絲在半空中化作一片一片的粉白花瓣，將整個枯萎的星球變成生機勃勃的花園——從星球外部看就像一圈粉白的大氣層——兜了所有英雄們滿頭滿臉。
銀河護衛隊的眾人發出慶倖的抒氣聲，但蘇醒的派特裡夏並沒有看向他們——她的臉上還殘餘著和渥爾娃道別時的淚與笑。
姑娘的目光直直落在卡魔拉的身上，綠光如湧動的綬帶一般向那個方向流過去。
在星爵下意識睜大的、怕驚醒了美夢而小心翼翼的目光中，綠色的血液從地面上消失回溯、□□涸的血跡黏連的紫紅長髮也恢復捲曲，卡魔拉躺著的冰冷身軀違背重力作用的抬起、屈膝、站立……心跳恢復「嘭嘭」，血液開始流淌……
她睜開了眼睛，手掌像是用力握著什麼一樣做了一個往前穿刺的手勢——但顯然她什麼也沒握住動作也落了空——然後茫然的看著自己的手，被猛地沖過來的星爵抱了個踉蹌。
翠綠的綬帶並沒有停歇。
它像是魔法的巨幡一樣放大成千千萬萬倍、千千萬萬條，衝破尚未完全合攏的藍霧，沖入宇宙的角角落落方方面面。
破損的建築物被漂浮的落石填補，落水的外星狗狗在空中刨著爪子回到岸上，被打成碎碎的巨型蠕蟲拼回了它自己、又自己把自己升回蟲洞，「呱唧」一聲落回宇宙千萬光年之外的老巢……
不該在這兒的別再在這兒，不該受到損害的皆「破鏡重圓」。
在這遍佈了整個宇宙、引起無數個種族注意力的沃米爾星，唯獨滅霸身上毫無變化——他看著眼神複雜的望著自己的卡魔拉，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泰坦星徹底滅亡了。」
一切的一切回到正確軌道，派特裡夏站在沃米爾星細膩的沙地和澄澈的鏡面湖泊的交界之處，低聲說了這樣一句話。
最後一個泰坦星人，在這一刻消逝了。
就像再也沒有了渥爾娃的尼福爾海姆。
但是啊……
姑娘抬起頭來，看見很多張微笑的、大笑的臉。
小豆芽菜史蒂夫、番茄炒蛋盔甲的托尼、馬臉博士、戴安娜小姐姐、黑漆漆的布魯斯、戴戒指的哈爾……
笑出豁牙的老爹、大騙子哥哥、彆扭的星雲、難得帶淚的卡魔拉、火箭和樹人、德拉克斯、螳螂妹……
還有很多個光年之外，很多很多的人們。
數顆完成了使命的無限寶石漂浮到半空中，有的被趕來的綠燈軍團和新星軍團帶走安置，有的回歸原位（阿戈摩托之眼），還有的……
藏在她的心裡。
母親的靈魂在靈魂寶石裡催促她：「快呀，快上去給個熊抱！」
然而先於她動作出現的是，互相不知道說了什麼然後拍拍對方的肩往這裡走過來的鋼鐵俠和美國隊長。
「咳咳……」托尼踩著納米盔甲的內增高，居高臨下的嚴肅建議，「不知道為什麼我現在特別有罵你[一言不合就跑路簡直不是人幹事]的衝動……不過這個等會再說，老冰棒他有話要說。」
派特裡夏看過來。
史蒂夫虛虛握拳抵在唇邊咳了咳。
沃米爾星沒有太陽，但鏡面的湖泊將天地映照得透亮。
天光描摹著美國隊長暗金的蜷發，還有那雙藍的無邊無際的明粹眼睛——裡頭湧動著大局落定之後的輕鬆和歡喜，還有一些更加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嗯……派特裡夏，你對地球怎麼看？」史蒂夫慢慢的鋪墊著，目光真摯，「我是說……」
一股奇異的衝動讓派特裡夏下意識打斷道：「外星巨額投資貸款瞭解一下？」
托尼：「……噗！」
史蒂夫：「……好。」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本綜英美：《[綜英美]哥譚夜鶯》，cp是老爺
下一本幻想言情：《紋章師[重生]》，升級流爽文，戰鬥力爆表的佛系重生小姐姐vs騷話滿天很像賤賤的星際小哥哥
（文案）：2020年，舊神復蘇。
出身第三星域地球的陸語噥覺醒成為紋章師。
她是跨越星際壁壘的第一人，最終死在第五星域。
再度醒來，她站在大學寢室的鏡子前，撩起衣擺。
——脊背上攀附著ss級脊紋章：【黑山羊】
拜託小天使們點進作者頁面【收藏】一下新文還有你們可愛的昆蟲作者！！！
有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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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自「卡爾達舍夫等級」百度百科。
*福爾摩斯的女助理和別人（通常是被麥考夫請去喝茶的人）自我介紹的時候名字很隨機，而且她永遠在車裡低頭玩手機（和麥考夫發短信）。
*以及，麥考夫並不會讀心術，他只是讀表情超神以及艾格西太傻敷敷了233333
第99章 彩虹小馬與小豬佩奇
《彩虹小馬與小豬佩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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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虹小馬是世界上最甜的小馬！
韋德·死侍·威爾遜先生一直這樣堅信著。
為了證明這一點，他持之以恆、堅持不懈、固執己見、斷章取義、舍生忘義……的，和相信小豬佩奇是世界上最甜的小豬的派特裡夏·烏冬塔小姐辯論了整整三小時又四十一分二十七秒。
↑這個精確到秒的時間由史上最聰明英俊瀟灑不接受反駁的AI管家賈維斯傾情提供↑
正方死侍（彩虹小馬），反方夏夏（小豬佩奇），以最嚴謹的態度——嘴炮得天下，以及最符合規定的辯論方法——武力攻擊誰強誰老大，為復仇者基地美好的下午茶時間再增一筆談資。
在雙刀和哨箭叮鈴哐啷、血肉和白骨橫飛的大片背景下，難得空閒的復仇者們癱在手工真皮長沙發上，啜飲土豪友情贊助小香檳，發出人生贏家的聲音。
鷹眼：「雖然很不想支持那頭像我女兒三歲時才會喜歡的彩虹角馬，但我更不想支持那頭違背了哺乳動物雙眼應該對稱分部的粉紅瘦豬！這次我站死侍。」
娜塔莎：「……那不是角馬，那是獨角獸。」
鷹眼不管這個，鷹眼瞎嚷嚷：「噢耶！所以小娜你是支持死侍了嘍？」
原本對結果可有可無只笑看大家鬧的娜塔莎覺得還是看肥啾跳腳比較好玩：「那我站佩奇。」
鷹眼：「……」
班納博士用指腹推推眼鏡腿兒，以科研精神分析道：「比起一頭馬長出自然七彩的角，我個人認為還是一頭本身粉色的豬眼部畸形的可能性更高，我站娜塔莎。」
原地掙扎殘血復活的巴頓怪叫：「喔喔喔你站娜~塔~莎，（開始模仿綠巨人委屈巴巴的語調）浩克喜歡娜塔莎~」
被喜歡的娜塔莎送給鷹眼一場經典的大腿絞殺。
彩虹小馬（0）VS 小豬佩奇（1）
快銀和緋紅女巫是唯一一對沒有看戲而加入了戰場的年輕人。
擁有本場速度MVP的小天使本可以吊打諸位龜速的辣雞，然而派特裡夏是個靈魂控制者，唯一能幫助快銀的旺達也站在小豬佩奇一邊，於是佩奇組再度獲得勝利。
彩虹小馬（0）VS 小豬佩奇（2）
被委屈兮兮的快銀快速拼湊成完整人形的死侍泥癱在地上，對佔據勝場地位的派特裡夏發出抗議：「哥不服！你們就是在欺負哥和快快小天使是二十世紀福斯的！漫威爸爸變後爸！Fu*ck這個同人世界。」
自持身份沒有加入戰場的托尼對此表示異議：「我記得某人之前一直在叫我爸爸？看來新戰服的投資是不想要了。」
於是鐵人爸爸踩了彩虹小馬隊一腳，並用爸爸的特權投了小豬佩奇隊一票。
彩虹小馬（- 1）VS 小豬佩奇（3）
小豬佩奇隊完勝√
賭資由最公平公正公開的史蒂夫先生負責分配，皆大歡喜。
唯有崽崽小蜘蛛對這場辯論的本質發出最崩潰而誠懇的疑問：「最甜的小馬和最甜的小豬它們之間有什麼矛盾嗎？各自做最甜的寄幾不行嗎？？？」
其他所有人靜默一瞬。
仿佛有人失手把世界按了暫停鍵又按下了倒放，所有復仇者都回到了蜘蛛俠發出靈魂質問的前一刻。
——他們並沒有聽見這個問題，他們繼續分發小錢錢，並對注資的鐵人爸爸表示衷心的感謝。
氣氛如此的富強民主而又和諧。
復仇者大廈又是美好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