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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漫)帽子架在線追妻》作者：初穂遙遙【完結】

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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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大 中 小 發表於 2020-3-24 04:57  只看該作者

《(綜漫)帽子架在線追妻》作者：初穂遙遙【完結】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27236個瀏覽者
文案:

這是某港黑直男干部，追回分手七年的前女友的勵志文。(大霧)

狗血預警！雷者慎入！ OOC我努力了！

*開篇即分手。是雙箭頭，但不是夢幻版本的戀愛哦。

食用指南
-1- 據眾讀者食用感受: 本文女主可能比男主香（?），是軟妹一枚。
後期甜。會變成姨母粉。
快來認領女兒or兒子吧!!!
-2- 劇情為輔，感情線為主。
-3- 萌新一枚，沒有經歷過風雨，自知各種能力待提高。若不喜請直接叉叉，造福你我他。

內容標簽： 綜漫 家教 少女漫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清水杏奈（KiyomizuAnna），港黑重力使 ▏ 配角：橫濱劇組，意大利劇組，龍套劇組 ▏ 其它：帽子架，港黑良心，漆黑小矮人，雙黑（小），（關鍵字我努力了）

一句話簡介：分手一時爽，追妻需努力

原創網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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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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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勳章 版主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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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大 中 小 發表於 2020-3-24 05:01  只看該作者
第1章 所謂的前任

　　清水杏奈從床上驚醒。

　　棕茶色的大眼睛此時迷茫地半眯著，模糊的景像開始慢慢聚焦。

　　眼前，是倒掛著的黑色鐵藝吊燈，每一根支撐著燭台的鐵絲彎出優雅的弧度，乳白色天花板四周鑲嵌著精美的波浪雕刻。

　　她側過了頭，窗簾遮不住的微光，悄然溜進了房內，折射出幾簇朦朧的白光。牆紙是磚紅色的斜格子花紋，濃烈的色彩，家具凹凸的漩渦花紋，讓她意識慢慢清醒。

　　攥著床被的拳頭緩緩松開。縱然邁入了十一月份，西西裡島的空氣也是溫暖潮濕的。夢中驚悸

　　導致她心裡粘滿著冷汗，

　　太糟糕了。怎麼又夢見了。

　　都過了7年了！7年！

　　她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剛剛睡醒的空虛感引發了好一陣子的惆悵，那個好似很久都沒有被想起，卻又從為遺忘過的橙發少年。

　　初戀就像某些黑心商賣的水蜜桃，粉嘟嘟的，看著垂涎欲滴，芳香四溢，一口咬下去卻又苦又澀。

　　「還會想起初戀對像？」——曾經，杏奈咨詢過知心姐姐沢田京子。

　　據說她的的初戀對像不是首領。

　　「這很正常啊，因為是初戀嘛。偶爾回憶起來還挺有意思的。」——京子小姐的初戀好像是在幼兒園……那根本就是過家家吧。

　　不，她的並不有意思。

　　因為她被莫名其妙惡劣地甩了。

　　呵呵。

　　以為是塊小甜餅，現實卻是喂了狗。

　　前任什麼的最討厭了……男人就是大豬蹄子！

　　……

　　她的的生物鐘一向很准時，毫不賴床。從回憶的夢境裡掙脫出的情感是憤怒。按某人的話來說，能從悲痛欲絕轉變成憤慨，其實對她已經是成長了。

　　翻開床頭的手機，的確是起床的時間了。

　　昨天下午接到了緊急通知，港口黑手黨的A干部死亡了。為此，CEDEF今早將召開緊急會議。

　　現在正值大四的她課時是不多，即便如此，若要求她參加會議的話……怕是有什麼任務要布置。

　　不好的預感。

　　--------------------------------------------------

　　拉爾·米爾奇坐在會議室裡，看著那個杏色長發及胸的小個子女孩推開門走了進來，朝她鞠了一個躬。她的眼瞼有些浮腫，看來昨晚沒有睡好。以至於拉開辦公椅坐下的時候差點被絆了一跤。

　　有點蠢。

　　「昨晚發生什麼了嗎。」

　　「什麼都沒有，拉爾小姐。」女孩用意大利語回復著。碎劉海下的棕茶色圓眼水靈靈的，讓她那看上去本來就比實際年齡還有稚嫩的臉更加天真無邪。她對著拉爾歉意一笑，「抱歉讓您擔心了。」

　　會議室陸陸續續來齊了人，CEDEF的一把手正巧出差不在總部，所以由他的秘書代為開會。CEDEF是彭格列門外顧問的簡稱。沒錯，在坐的所有人都是黑手黨彭格列的家族成員。

　　橫濱港口黑手黨干部A的戰敗死亡，這一消息當天就他們捕獲了。神奈川灰色地帶的產業一向是由港黑只手遮天，而負責經營管理這塊的，是他們五大干部的A先生。

　　這對彭格列來說，是一個好機會。

　　畢竟……「港黑的經營管理系人才極為稀少，如果短期內A干部的職位找不到替補，現在就是進入他們市場的好時機。」

　　橫濱是位於日本關東的一個港口城市。雖然彭格列早已在東京生根發芽，可是東京人多眼雜，尤其是有些貨物的秘密運輸，仍需要通過周圍的港口小城市進行。

　　「根據這個情報，已經制定了行動方案，具體內容在這裡。」

　　語畢，杏色女孩手裡就接到了一個棕色文件袋。

　　「清水，你去一趟日本吧。」

　　彭格列作為意大利最老牌的黑手黨家族，百年歷史，至今傳承到第十代首領，是全世界最大規模的黑手黨組織。

　　在黑手黨漸漸浮出社會的表層，立志於控制地下世界，不再是他們的唯一目標。

　　和地區政府的和諧關系，百姓的信任，都是很必要的。

　　所以，除了非法項目以外，更多重要的經濟來源，還是來自於灰白色產業的盈利。

　　內容涉及之廣泛，甚至包括了房地產，貿易，博*彩，餐飲，福利事業還有上市企業的經營。

　　清水杏奈馬上要大學畢業了。前一陣子，在上司和她談論關於未來發展方向時，她提出了自己的期望，對方沒有說話，但頷首認同了。

　　所以這個任務會交給她，並不出乎意料。只是……

　　「你之前去過橫濱，應該不陌生。」

　　「是。」陌生的確是不陌生……

　　「如果有什麼需要的話，會給你提供必要的幫助的。」開口的是拉爾·米爾奇。「具體內容在文件袋裡，你自己回去確認吧。」她頓了一下，「首領也和你一起出發。」

　　「誒？」女孩若有所思的表情破裂了，語氣略帶驚訝，「首領也一起去嗎？」

　　橫濱雖然很重要，可是他們的計劃只是吞噬一些灰白產業，並且尋找新的商機，找空隙扎根立足於橫濱，並不是准備去砸人家場子。這樣小小的計劃，首領竟然親自出馬。

　　何況，CEDEF通常是不和彭格列本部共同行動的。

　　「說是要向一些人親自打個招呼。只是去幾天而已。」「他會單獨聯系你的。」

　　--------

　　回到房間的杏奈，打開了文件袋，裡面只有兩張紙。

　　一張紙是大致的計劃。另一張，則是大學頒發的交流學習許可證。交換對像是神奈川一所剛成立六年，卻以優秀的成績擠進高偏差值大學門檻的椚丘大學。

　　杏奈拿到了的是計劃alpha。這個計劃簡單來說需要兩組人完成。

　　alpha是（表面）潛入橫濱，等待被人發現並且加以監控的人員。當成功吸引大部分組織目光之後，暗地裡實行真正計劃的是beta小組。

　　杏奈並未被告知beta組的成員。按以往的規矩，只有本人到了橫濱，親自探索後才能得知。

　　她的任務不難，只是滿足橫濱各支派調查情報的好奇心，做一些簡單的商業上鋪墊。不適當地放出一些真實的情報，各個情報組織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她的暴露是必須的，也是必要的。反正也不會久留日本，上頭估計是她暴露身份也無傷大局才會這麼安排的吧。

　　杏奈暗記下了第一張紙的所有內容，轉身進了洗手間。她從兜裡掏一個zippo打火機，點燃。紙張被扔進洗手池，看著火焰把最後一點文書都滅盡後，她才擰開水龍頭清洗了水池。

　　這是一個隨處可見的zippo打火機，不是什麼限量版也不是什麼值錢貨。正反面干干淨淨沒有花紋，只有黑底紅框的兩種色彩。

　　清水杏奈不吸煙，並且討厭嗆人的煙味。只是家裡總需要一個打火機以防不時之需……她不願意特地去重新買一個，所以就一直留在了身邊。事實上的確很好用。

　　…………

　　好吧，其實上述都是借口。

　　七年前，所有與某人相關的物品，都在她搬家時被清理了。包括手機裡的合照，還有撕毀的大頭貼。當她在陽台的空調主機上發現這個被隨意放置在那裡的殘留品時，又有些後悔，連一張相片也沒留，好像沒必要做得那麼絕？

　　鬼使神差，她留下了這個打火機。

　　水池裡的水還嘩嘩地衝著，杏奈看著右手裡握著的打火機，有些晃神。直至手機突然響起，她匆忙回神關掉了水把。

　　來電顯示人是：（≧v≦）

　　是首領。

　　「下午好，杏奈。」

　　接起電話。只是一聲簡簡單單的問候，就足以讓杏奈的臉上忍不住露出被安撫到的表情。男子的聲音像低沉的大提琴般溫柔。

　　「BOSS。」她輕輕回應了一聲。轉而，又想起這應該是先前說的工作電話，於是她收回了自己的情緒，「請問有什麼吩咐嗎。」

　　「杏奈還真是見外啊。」手機裡傳來了一聲輕笑，「你已經知道任務了吧。大後天就要走了，這次要在日本呆很久。過來和京子告個別吧。」

　　「京子小姐嗎，我知道了。」杏奈一聽到京子的名字，聲音突然柔和了下來。不過，首領就是因為這事特地給她打的電話嗎。

　　「還有其他的事情嗎？」

　　「嗯……」對方有點猶豫，「抱歉，這次本意不是想讓你去的……」

　　杏奈愣了一下。她倒沒覺得這個任務有什麼問題，畢竟她的確是滿足此任務條件的最佳人選之一。不過首領竟然會為了這件事情單獨和她解釋……

　　可以說是非常顧及她的心情了。

　　「我沒有關系的。」

　　是的，她沒事的。

　　她已經是個成年人了，公事公辦，拿出成年人的游刃有余來，杏奈。


第2章 捕捉到一只野生的噠宰

　　橫濱正值秋季，漫步在街道上，一件薄薄的風衣即可抵擋住海風。

　　這個城市一如既往的美麗，租借時代留下的舊世紀歐洲建築和玻璃通透的聳立高樓，穿插成引人側目的街景。歷史的痕跡讓這個現代化的大都市減少了很多浮躁的氣息。

　　彭格列給她准備的是普通公寓的一室一廳，裡面空空如也。這迫使杏奈不得不一放下行李，就出門購置居家物品。

　　「記得三天後陪我出席一個晚宴哦，杏奈。」分別前，首領提出了她的額外小任務。

　　最近的橫濱解決了大|麻煩，向來不合的黑白灰三社，以慶祝的名義竟打算齊聚一堂。除此之外，還邀請了很多政治經濟上有頭有臉的人物。

　　現在資料上的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綱吉，是一位在她喪失家庭後，資助她上學，對她恩待有佳的富豪。富豪沢田先生自然也受到了邀請，介於沒有攜帶女伴來日本，他邀請了某個一直『照顧』著的女大學生做他的女伴。

　　真是糟糕的設定，杏奈漲紅臉回想起了計劃alpha那張紙上的內容，這完全就是金主爸爸包/養女大學生的設定好不好！

　　嚴重懷疑這是彭格列某人的惡趣味……

　　這分明是把她推上浪尖。屆時，那些地底下對彭格列不滿的炮灰們，都會一個個把注意力分散到她身上。

　　首領自然知道這些，所以一路上一直在叮囑她謹慎行事，必要時及時請求支援。

　　似乎是很擔心她一不小心就gg了。

　　是啊，她只是一個手無寸鐵的情報人員，根本不會干打打殺殺的事兒……Reborn先生這個魔鬼。

　　「哎。」她低頭嘆了口氣。

　　手中的地圖導航已經把她領到了商業街。工作日的清晨，街道上幾乎沒有什麼來往行人。她站在原地，確認著手機裡的目的地信息。

　　然後，竟然被人搭訕了。

　　日本搭訕並不少見，可是這絕對不會出現在早上通勤時間段。

　　「在煩悶的上班途中，竟然能遇見這麼可愛的小姐，簡直是秋日的饋贈啊！」那人從身側攔住了她，聲音甜膩，語氣浮誇。

　　「您溫柔的色彩點亮了我的世界，我有預感，今生的緣分就是為了在這裡與你相遇。」

　　這位身材高挑的黑發男子雙手合握在臉邊，他的卷發松松軟軟，眼睛裡還閃著星辰的光輝，說完，他單膝跪下，自說自話地牽起了她的手。「請問，你願意和我一起殉情嗎？」

　　杏奈：！？

　　容她想想，現在應該有怎樣的反應。

　　男士對於她的一臉震驚毫無顧忌，仍然眸含期待地望著她。他身材高挑，套裝襯衫外穿著卡其色七分袖風衣，露出的雙手腕和敞開的領口處能清晰看到纏裹著的白色繃帶。

　　杏奈默默從對方的手裡抽出了掌心，露出了尷尬，而又不失禮的微笑，「這位先生，您，您沒事吧。」

　　現在橫濱人民都這麼會玩嗎，搭訕都用殉情作為借口？

　　「還是上班壓力太大了……」

　　對方聽到她的喃喃低語，收起笑容，一臉嚴肅，「我是認真的哦。」

　　「那請容許我認真的拒絕。」

　　「啊，太可惜了。」聽完回答，他站起身，有些喪氣地垂下了肩膀。

　　不過杏奈並沒有從對方眼神中感受到多少可惜。她悄悄後退了兩步，不知為何……本能地想和這個莫名的男子保持一定距離。

　　「小姐是在找路嗎？」

　　「……我，已經找到了。」杏奈並不想認真作答。可當她抬起頭時，發現對方已經看到了自己手機上的導航畫面。

　　「導航去家具店呀。」還是工作日的一大早，他風輕雲淡地掃了一眼，便得出了結論，「難道是剛剛搬來橫濱？」

　　雖然是疑問句，但是語氣中滿滿的肯定。

　　青年在少女越發防備的目光下，如呼吸般自如地遞給了她一張名片。「畢竟，我是做這個的呢。」

　　上面寫著：武裝偵探社，太宰治先生。

　　恩？太宰治。是那位太宰治嗎。

　　「竟然是偵探社。這麼說的話，以後有困擾的事情，可以上門委托嗎？」再次抬起頭的杏奈，如同被解惑的普通女生，露出的是略帶崇拜的表情，「您推理能力真好。」

　　「可以哦，如果是小姐的話，我會讓社長給你打折的。我可是有關系的人，誒嘿。」太宰治賣了個萌，「那可愛的小姐該怎麼稱呼呢。」

　　「我嗎？」杏奈指了指自己。她歪了一下腦袋，杏色的發絲順勢貼到了耳旁。「我叫清水杏奈。」

　　在日本交換名片是最基本的禮儀，可是——「我還沒有名片，目前是椚丘大學的四年生。」

　　「太宰先生，請多多指教。」

　　太宰治聽到對方的名字表情一怔，不過很快被他就用笑容掩蓋了過去。

　　恩？清水杏奈，是那位清水杏奈嗎。

　　他著向自己伸出了手的少女，沒有猶豫地握了上去。大學四年生，22歲，年齡正正好好。

　　這位女孩的外表確實精致。飽滿的額頭，微卷的及胸杏色長發，無害的茶棕色圓眼，個子也嬌小可愛……恩。他揣測了一下某只蛞蝓的口味，嘴角微勾。

　　--------

　　以「遲到久了會被同僚責怪」為由，太宰治陪她走了一段路後，便先行離開了。所以說是已經遲到的意思嗎……橫濱的公司現在真寬松。

　　杏奈又嘆了一口氣。明明來橫濱的第一天才剛剛開始，她就感到疲憊了。

　　那位太宰先生好敏銳。女孩低頭看著手裡的宣傳單，這是剛剛在街上太宰先生隨手一抽，遞給她的某綜藝節目宣傳紙。

　　並不是對演藝圈多感興趣，而是這個女明星，是一起畢業於彭格列資助的高偏差值私立名門的門庭中學。她的同班校友兼閨蜜，藝名和本名發音一樣的人氣女/優尤加利。


第3章 男主出場倒計時

　　化妝鏡前，換上了黑色吊帶禮服的女孩靜坐在軟軟的小凳子上。這是京子小姐為她挑選的。裙擺長至小腿，卻是很適合年輕女性的款式。

　　「會緊張嗎？」

　　出聲的男士，站在她的身後。從鏡子中能看到他身著一席黑色西裝，白色的襯衫領口下打著蝴蝶領結。給他溫潤如玉的氣質上更增添了一絲貴族韻味。

　　「因為是BOSS，所以不會。」

　　暖色的燈光打在他的正面，男子面含笑意，看著杏奈的棕色眸裡充滿了水波般的溫柔，是慈愛的目光。

　　首領會如此問她，情理之中。因為這是清水杏奈第一次作為他的女伴出席公眾場合。CEDEF通常是不和彭格列總部一起行動的，通常。

　　「要叫沢田先生哦，杏奈。」

　　明明10歲的她，還會親切地喊著沢田綱吉「綱先生」。然自從她國中畢業，「綱先生」成功變成了她的過期男神。自此之後，女孩就只會呼喚他「BOSS」了。

　　「不過……叫綱先生也可以。」沢田綱吉調侃道。

　　「翻舊賬的男人會被京子小姐討厭的哦，沢田先生。」

　　清水杏奈，自10歲加入彭格列後，就由年長她6歲的沢田京子和綱吉，哦，當時還是舊姓的笹川京子照顧長大。

　　之所以是「過期男神」，是因為她從小以為自己暗戀著沢田綱吉。小朋友哪裡搞得清什麼是喜歡，什麼是依賴，直到她去了橫濱以後。

　　如今的則沢田綱吉已經28歲了，男人年紀大了性格好像都會變……變得啰嗦。童年的白月光，現在在她眼裡，越來越趨近於老父親的形像。

　　化妝師為她盤起了長長的杏色卷發。劉海也被定型水固定成了標准的知性斜劉海，發尾夾在了耳後。嗯，果然盤起長發，留出長長的頸項，她還是有一點成熟女人樣的。

　　「戴這個吧。」

　　後方的沢田先生，從首飾盒裡挑出了發夾倚在她的發側。透過鏡子，她能看到那是一個鑲嵌著小水晶的葉子狀發夾。

　　得到杏奈的贊同後，他交給了化妝師，「麻煩你了。」

　　他的言行舉止和平時一樣優雅無挑剔，可是杏奈卻察覺到一絲微小的違和感。

　　「沢田先生，在擔心什麼嗎？」

　　「哪有。」他露出了和往常一樣溫和的笑容，「你想多了。今天的杏奈太漂亮了，讓我有些別樣的擔心。」

　　當然這是玩笑話。

　　宴會出席者的名單他已經確認過了。因為是橫濱三大頭出席的宴會，安保也無需擔心。

　　可是彭格列的超直感在他心裡忽隱忽現，會有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情會發生。

　　「杏奈。」

　　「嗯？」

　　「宴會結束，我就要回意大利了。萬事小心為上。」

　　「請放心吧，您已經說了好幾遍了，沢田爸、爸……啊疼！」

　　「您別敲我頭啊，發型會亂的！」

　　---------------

　　老鼠被打回了俄羅斯。從各種意義上可喜可賀。

　　中島敦和偵探社的同伴們聚在宴會的一角，之前因為違反了社長【不可和港黑開戰的命令】而提心吊膽的他們，在得到了社長諒解後，終於可以放寬心來享受這場宴會。豪華的郵輪，極具奢華的餐飲，是都是中島敦人生中的第一次。

　　「哇，則裡的甜點總類槽多的說。」

　　「亂步先生！」中島敦看著忙於咀嚼，迎面向他走來的江戶川亂步。「你已經從小說裡出來了！？」

　　「名偵探沒有不可能。」

　　不愧是亂步先生……

　　「可港黑的那位重力使還在偵探小說裡面吧……」

　　「是的哦。」名偵探吞咽下食物，「畢竟這次有500多個凶手。埃德加也努力了啊。」

　　「書我都帶著呢。」亂步撐起他的棕色偵探頭蓬，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那本偵探小說，看出中島敦的疑惑，他親切地繼續解釋，「因為又被我再次輕易破解，埃德加受了打擊，扔下書就哭著跑了呢。」

　　噢……

　　等等！中島少年幡然醒悟，那這本書……豈不是非常不妙！？

　　「小矮子從此被封印了，怎麼突然覺得橫濱的空氣也變好了？」聽到他們對話的太宰治在一旁嘰裡咕嚕著自言自語。隨後還低頭發出了陰暗的笑聲，字裡行間透露中本人舒心的愉悅。

　　不，太宰先生你不要這樣……港黑如果知道這本書在咱手裡，要。出。事。

　　然而，剛才還沉浸在蜜糖世界裡的太宰，眼角瞥到了什麼，突然收起了所有表情。帶著審視的目光，他眺望向餐桌對面的一角。

　　他雙手插在口袋裡，抿緊起雙唇，有些嚴肅……

　　這氣場的變化不得不讓中島敦警覺，順著目光望去，是幾位他未曾見過的社會人士。不知道太宰先生是看到了誰……

　　他一一觀察過去，視線停留在了一位女士身上。

　　她有著罕見的淺色頭發，雖然身著長至腳踝的黑色禮服長裙，卻完全不顯老氣。反而讓她看起來溫柔得體。輕輕一挪步子，裙擺就蕩漾出漂亮的弧度。

　　相貌雖帶著稚氣，但出色到讓人一眼就能定格住目光。圓圓的棕茶色眼眸璀璨奪目，剔透地像一股清泉。

　　她和身邊圍著的社會人士格格不入。那些所謂的社會人士都是一些油膩的中年男子，十有八九都是政治經濟界的高層。而她怎麼看，都只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女。

　　回過神，他發現太宰先生已經邁開步子向他們走去。中島下意識地跟上了上去。

　　「沢田先生。你看之前提過的事情……」

　　「一條議員您的事我自然放在心上，只是，在小孩子面前談公事，不太適宜呢。」

　　隨著靠近，中島敦看到了那位少女挽著的對像，之前被眾多背影擋住的身姿終於顯露了出來。意外的，是一位很年輕的男士。他有著一頭棕色的短發，體格修長，相貌俊秀，談吐間溫文爾雅。

　　「沢田先生，我已經成年了。」那位少女反應過來，所謂的「小孩子」是指她，嬌嗔般鼓起了粉嫩的臉蛋，搖了搖挽著的男子手臂。

　　「是啊，杏奈也只是身份證上的年齡成年了而已。」可能是體會到了杏奈扮演角色的不易，沢田綱吉的笑容加深了許多。

　　在旁人看來，則是對女孩的寵溺。

　　「請不要總把我當成小孩。」杏奈知道首領無意繼續談話，適時打斷了他們。同時也盡責地表演著她現在的身份……

　　被這對話一來一去，站著的一條議員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沒法繼續談下去的氣氛他是讀懂了。他討好般地向男士微笑告別。速速離去了。身邊的其余人士，也借著一條議員的離開，一個個和男士講著社交辭令離去了。

　　宴會的這角突然空曠了起來，反而顯得杵在這裡的他們更加顯眼了。剛這麼想到，那位被稱呼為沢田先生的人，就抬起眼看向了他們。

　　「太太太，太宰先…」

　　「這不是清水小姐嗎！竟然能在這裡遇見你，果然，命運紅線的兩端就是系著你和我！真的不和我一起殉情嗎？」

　　……

　　……

　　快點住手，太宰先生！！！

　　沢田綱吉側頭看向了女伴。

　　杏奈尷尬地愣了兩秒，立馬抬起頭回視了自家首領，像撥浪鼓般地搖了三遍頭，不知道欲想否認什麼。

　　「這這這，這位是我前幾天在街上偶遇的太宰治先生。他是偵探事務所的人。」

　　「啊，原來是太宰先生。」男士露出了儒雅的微笑。然後他又似無意地添了一句，「略有耳聞。」

　　「竟然能被沢田先生聽說，這可真是我的殊榮。」太宰治毫不驚訝，「不知橫濱竟然能讓您親自委身來訪，著實恐慌。」

　　竟然讓太宰先生采取這麼小心翼翼的社交語句……這個男人，怕是什麼惹不起大人物。

　　「太宰先生敏感了。這次不過是因為杏奈來橫濱，想最後送別一下。沒幾天就要回去了。」話落，他垂下眼看向了身邊的女子。就算是不熟悉的中島敦也能看出他眼中的溫柔。

　　「送別？……清水小姐果然是意大利來的呀。」太宰治笑得很燦爛，像一朵夏日裡綻放的向日葵。

　　「太宰君。」此時，身後傳來了他們武裝偵探社社長的嗓音。「有一些事情需要你的幫忙。可以和我來一下嗎。」

　　「當然可以，社長。」聞聲，太宰君也轉過了身。

　　福澤諭吉向沢田點了點頭，帶走了他的兩名社員。

　　---------

　　宴會進行到一半。

　　杏奈只身一人來到了甲板上。她不勝酒力，兩杯香檳就讓她微醺。沢田先生還需要呆在宴會廳裡繼續社交。她獨自走出大廳，想要吹一點涼風。

　　帶著海水潮濕味道的秋風拂在她臉上。她用手背貼了下臉頰，異常發燙。看來是醉意上來了。

　　隔著海岸能看到橫濱港口亮際天邊的夜景。甲板上原以為一個人都沒有，待走近船頭，杏奈看到了一個屈身蹲坐在欄杆邊的沮喪身影。

　　是一位扎著金色馬尾，身著黑色西服的女性。

　　閑來無事，她與女子攀談了起來。

　　對方名叫樋口一葉。

　　或許此時的杏奈看上去就是一個提前步入社會的懵懂少女，或許是杏奈嬌柔的氣息讓對方誤解她在異性緣上頗受歡迎。

　　樋口小姐先是用著前輩的口氣，和她聊著在大學生就職的話題。而後變成了社會很黑暗，要當心別被男人騙了。

　　再後來，不知為何，誤認為她在異性關系的處理上頗有心得（……）。樋口小姐竟然開始了自我解剖。

　　大致就是喜歡上了公司的上司，雖然自己不適合這份工作，但為了喜歡的人一生懸命地努力著。可就算如此，她也只會拖對方的後退，完全成為不了對方的幫助。

　　「不過，這樣的上司還是願意讓你在他身邊待著繼續工作。其實就說明樋口小姐沒有那麼糟糕，而且應該還挺喜歡你的吧？」

　　杏奈設身處地認真揣摩了一下，回答道。

　　「真的嗎！？」杏奈的話對樋口很起作用。在這之前，她整個人還處在一種低迷的情緒裡，現在終於有了些精神。

　　「我是這麼覺得的。」

　　樋口一葉被鼓舞了。而且，正因為這個少女，和港黑，和前輩都無關的第三方，她認為杏奈所說的應該就是最為客觀的事實。何況她長得這麼好看，一定有很多男生追求，肯定很懂異性的心思。（大霧）

　　……

　　酒意微散，身體也冷卻了下來。有點冷了呢。

　　她告別了樋口小姐，准備去洗手間補個妝。樋口小姐似乎打起點精神了，真是太好了。

　　豪華郵輪的洗手間也格外大氣，化妝間和洗手池隔開，設立了一個個小單間。她從斜跨著的小包裡拿出了口紅，還順便把蹭掉的妝容細心補上。完成了所有步驟，距離她離開宴會廳已有近二十分鐘。想想差不多該回去了。

　　然而，就在她剛走出洗手間，回到走廊上時，在轉角與人相撞了。

　　對方走得匆忙，轉彎處也沒有減慢步伐。直挺挺地撞上了杏奈。

　　事發突然，杏奈踩著小高跟，一個踉蹌，失去了平衡。本想扶住身邊的牆壁，慌亂之間摸空後更加慌張。

　　在跌倒之際，對方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

　　「謝謝這位先……」

　　「對不起，你沒事……」

　　雙方是同時開口的。卻在看到對方的容顏後，突然安靜。

　　最怕突然安靜。


第4章 今天中也終於出場了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杏奈，她條件反射般地從對方手裡抽回了手臂。

　　隔著手套，都能感覺到男人灼熱的體溫。雖然做完這個動作，她就後悔了。反應太激烈，等下不好圓話。

　　說好的成年人的游刃有余呢。

　　意料之外的偶遇讓毫無准備的她慌了分寸，為了不露出破綻，她只能揚起了營業式的笑容，「剛才失禮了，先生。」她側身繞過對方，准備離去。

　　「等等！」對方喊住了她。震驚的當然不只是清水杏奈。男子看到她之後，連湛藍色的瞳孔都收縮了一下。「你不認識我了？」

　　七年了，他的聲音竟然變化無幾。

　　杏奈聞而不答，只想要大步離去。

　　對方自然不能這麼輕易就讓她離開。他馬上就抓回了杏奈的手腕，「你給我等等！」

　　「你認錯人了，先生。」

　　「認錯人？」聽到她的回答，他起初是震驚的。

　　然而，如今的這個橘發男人早已不是那位單純的少年，他藍色眸子閃了閃，理清了來龍去脈，立刻沉下了臉，「裝也裝的像一點，你剛才的表情和反應……當我是瞎的嗎。」

　　說完，他側頭低估了一句，「竟然順著我給的台階往下走了，那麼想裝不認識嗎。」

　　「既然您知道，就請松開我好嗎。」

　　她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腕，被抓著的皮膚甚至開始微微泛紅，看到她這副倔樣，男人馬上松了力道。隨後按下了頭頂上的黑色禮帽，直至帽檐遮蓋住眼睛。

　　某人壓低帽子。是為因為他並不覺得現在的自己能見人，幾天幾夜被關在那個該死的地方，身上又髒又臭，臉也沒洗，真是見到前女友的最糟糕狀態了。

　　……

　　為什麼這個人會在這裡……

　　不是說他因故無法參加宴會的麼？是誰給的情報，這麼怠慢工作，她要和首領告狀！

　　不過話說回來，這男人形像改變也太大了。那時候還只是天天衛衣外套夾克衫的不良少年審美。現在竟然會留起有品的長發，還會搭配帽子時尚了……雖然帽子有些舊。

　　手上的黑皮手套，脖子上的choker，放進同一個畫面裡，迎面撲來一股混著禁/欲氣息的成熟男人魅力。除了身高。

　　杏奈捏緊了拳頭。分手後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分手對像比交往時變得更加優秀。無論是相貌，還是其他的。

　　看看，看看他現在的這個樣子！用腳指頭想想也知道，這是一個會有多少數不清的女人願意倒貼上去的男人。何況他現在在港黑混的不錯，金錢，美酒，豪車，應該什麼都不缺。除了身高。

　　啊啊啊啊，太可惡了。她無數次在深夜裡詛咒，如果他沉迷物質，變成了一個油膩的胖子該多好。可惜上帝並沒有傾聽她的訴求。

　　不過，有一點很在意。

　　杏奈重新從頭到腳偷偷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士。他的頭發有些繚亂，西服和風衣上有著多處的褶皺和灰塵，本應該岑亮的皮鞋也是灰蒙蒙的，臉上更是充滿倦意。像是連夜幾天干了什麼苦差一樣。

　　「你怎麼會參加這個宴會的？」他發問了。

　　圈內人士的聚會。就算是特邀嘉賓，也都是在經濟政治界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很清楚，眼前的她根本不可能是邀請對像。何況她應該不在日本。如此，只有一種解釋。

　　是作為女伴出席的。

　　杏奈本想就此別過，她根本沒有回答的義務。

　　然而奇怪的競爭意識突然失控般掌控了她的心智，她竟然不假思索脫口而出，「是沢田先生帶我來的呢。」

　　莫名其妙捆綁上了首領。

　　說完就想失意體前屈了。她對不起京子小姐……

　　而在帽子先生耳裡聽到的，卻是她幸福又充滿眷戀的聲音。那一聲「沢田先生」，就像是溺水中的人抓住了河岸稻草般，依賴的語氣，迷戀至極……

　　某前男友：……

　　內心驚濤駭浪，可是他表面卻做不出任何表情。不是他定性好，而是----

　　杏奈語氣中透露的信息給他的打擊太大，導致他一下子呆愣住了。雖然知道時隔7年，對方肯定會有新的戀情和自己的生活，可是突然毫無准備的被她親口告知……

　　等一下，沢田？這個姓氏有點耳熟。

　　「你是住回橫濱來了嗎？」壓下心中各種起伏，他覺得現在該做出一副成年男子該有的坦蕩表現。

　　「是的。」杏奈表面穩如老狗，其實慌得背心都在流冷汗。

　　沒關系的，杏奈。她心中不停在給自己打氣，你是一個成年人了，說好的公事公辦態度呢？

　　「我是作為交流生來留學的。」不死心的又加了一句，「一年後我就要回意大利了。」

　　她的手緊握在身後微微發顫，但是壓著帽子的男人現在沒有視角可以觀察到她的細微舉動。

　　「這樣啊。」男人壓著嗓子感嘆了一句。聽不出是慶幸還是失望。「你這幾年，在國外過得……好嗎」他說得猶猶豫豫，而後又補充道，「我去找你的時候，聽說你回意大利了……」

　　聽到對方的問候，腦子裡浮想起了歷歷在目的曾經，還有被甩的全過程。杏奈自然心情不會好到哪裡去，「回到家人身邊自然過得很好。不過，哪比的上您。」「現在該怎麼稱呼，中原干部？」

　　對方略帶攻擊性的話讓他心頭一緊。還有那該死的客套稱呼，他緊緊咬住牙，「別這樣叫我。」

　　「哦。」

　　杏奈並不想和他多聊，她該回去了。「我還有事，先告辭。」

　　「等……」未經大腦思考，中原中也就出聲喊住了她，然而他根本還沒想好要說什麼……這種無措的尷尬，已經很久都沒感受過了。

　　「那啥……既然見面了，要不要交換手機——」

　　他還沒有說完，就被杏奈打斷了，「不要。我不和陌生人交換手機號。」  ！？誰是陌生人！！

　　中原中也火氣有那麼一點上來了，可同時，因為對方是傳說中的（念念不忘的）前女友，他只能逼迫自己吞咽下那些許的不滿。

　　他看到又准備離去的杏奈，下意識找一些有的沒的話想要留住對方的腳步，「等……那個……今天……很，很漂亮。」

　　……

　　啊，他在說什麼……中也絕望地閉上了眼睛，連自己都覺得蠢死。只能低下頭，把整張臉藏在帽檐的陰影裡。

　　女孩回頭皺著眉，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雖說是不動腦子脫口而出的，但的確是事實。7年前，他們還是國中生，杏奈根本不會過度打扮，更別提吊帶的小禮服。

　　她的皮膚還是和以前一樣白嫩，臉部線條更加細膩，曾經可圈可點的每一處，現在都完全綻放了開。

　　可是傲嬌如中也，這種實話，絕對不可能再說一遍。

　　「我說，今天的……發夾真好看。」

　　她綰起的長發旁佩戴著一個水晶樹葉狀的發夾。很襯她甜美又青澀的氣質。

　　女孩的表情一言難盡。「沢田先生幫我挑的，自然好看，」

　　對了，差點忘記！「你說的沢田先生是誰？」

　　「是指我哦，中原干部。」一個陌生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中原中也倏地轉過了身，心中的驚訝被他藏在了警戒的表情之下。

　　這個男人是什麼時候靠近他們的。

　　「抱歉，我家杏奈似乎給您添麻煩了。」他噙著微笑，向女生招了招手。「杏奈，過來。」

　　他呼喚的聲音很隨性，好似早已習慣了這種相處模式。

　　但是，他雖叫著杏奈，卻沒有看向她。棕色眼眸注視著中原中也，明明是雲淡風輕的溫和視線，竟讓這個港黑的五大干部感受到了壓力。

　　杏奈小步向對方走去，越走越快。中原中也抬起手想要挽留，卻在半空，僵硬地止住了。

　　而後，握拳。垂落放下。

　　「沢田先生。」她來到沢田綱吉身旁，輕輕喊了聲。語氣有些討好。

　　「恩，杏奈離開的有些久了，在想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呢。就過來找了。」

　　「對不起，讓您擔心了。」理應，看到沢田綱吉，她應該感到安心的。

　　甚至可以在前男友面前乘機炫耀一番。沢田先生說不定還會配合她的。

　　可是，為什麼。

　　杏奈現在完全沒有揚眉吐氣的心情。反而看到微笑著的沢田後，她心情更加復雜了。

　　首領……是不是什麼都知道……從一開始就……

　　沢田綱吉安撫般地牽起了杏奈的手，他看向對面禮貌性點了點頭，「不好意思中原干部，我們還有事情，先告辭了。」

　　「…啊。」他的帽子本來就壓得很低。聲音也充滿著壓抑。杏奈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見他停頓了幾秒後，在兩人的注視下，轉身先行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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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原中也，這個在七年前欺騙了她的感情和身體的男人。

　　不，說欺騙可能有些過了。

　　只是，女生初戀都會抱著和對方過一輩子的期望，雙方可能會互換誓言，死心塌地，一心一意。而最後結局卻是被態度惡劣地甩了。四舍五入就是身心被欺騙了！

　　太差勁了。

　　「你的手心剛才都是汗哦，杏奈。」

　　沢田綱吉坐在轎車裡，拿出了手帕遞給她。宴會已經結束了，首領提議先送她回家，回到宴會廳後，他至今沒有問一句話。

　　杏奈接過手帕，然而只是拽在手心裡，「BOSS，你是不是都知道……那個……」

　　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她的過去糟糕的戀愛史。也不知道他到底知情多少。不過彭格列若真想調查，滴水不漏地被全部挖了出來也是情理之中的。

　　「是哦，我全部都知道。」沢田綱吉看向窗外，星星點點的燈光把他的側臉照地更加溫柔，「因為七年前，你回來後特別沒精神。雖然我是主張等你自己開口說出會更好，可是京子卻堅持調查出真相。」

　　他頓了頓，「當然，京子也是因為太過擔心你，才會想知道的。所以我就讓人……」

　　「把我在日本發生的事情都調查出來了嗎。」杏奈平靜地接了下去。她的內心沒有太多的波動。

　　只是，一想到自己的那些小心思，不成熟，還有黑歷史，竟然被首領和京子小姐知曉已久……

　　京子小姐當時還當過她的參謀，知道她有喜歡的男生。可是她並不知道杏奈其他的所作所為。

　　由於她從小是京子小姐充當監護人照顧著的，除去知心姐姐的這一層關系，對她還有長輩般的敬畏。

　　她當然不會反對國中生談戀愛，畢竟首領他們也是國中相戀的。

　　只是----[女孩子要矜持，不可以做的事情絕對不能做哦……］

　　京子小姐的忠告……她沒有聽。

　　過去這麼久，現在才告知她那些違規操作早被長輩知道了！？

　　「嗚嗚嗚，」她彎腰把臉埋在雙手中，指縫還夾著沢田綱吉給他的手帕，「沒臉見人了！」

　　而且他們不但早就知道，還得忍著不能教育她。為了避免刺激當初失戀的她，都裝作不知情。

　　「已經過去了，杏奈。你也長大了，就當是黑歷史，吃一塹長一智。不過這本來就是……我和京子的責任，你不用太過自責的。」

　　孩子沒看好，家長自然要負責。

　　何況誰還沒點不能見人的黑歷史。

　　「請不要這樣說，BOSS。」除了她，誰都不需要擔負責任，包括中原中也。

　　是她愚昧無知。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戀愛本來就是兩情相悅的事情。付出多的，也是自願，本應不求回報……

　　話說這麼說，但還是好氣！

　　「還有杏奈，我們彭格列是戀愛自由的哦。」

　　並不知道為什麼首領會突然提到戀愛自由，杏奈誠實地回答了，「可是，我現在不想戀愛。」

　　不，與其說不想，不如說因為初戀的慘烈，讓她對戀愛萌生不出任何美好的幻想，更加失去了對男人的信賴感。

　　「杏奈已經22歲了吧，我記得你回意大利讀高中後，也沒有任何戀愛經歷。在年輕的時候不談戀愛，多結識點異性，長點經驗。我聽說，恩，那個叫啥，不久以後會變成失敗組的哦。」

　　失敗組，負け組。特指到了該結婚或者想結婚的年齡，卻沒有對像結不了婚，也沒有戀愛對像，甚至連戀愛經驗也沒有多少的女性。意思就是在人生中已經輸了。

　　杏奈不可置信地看著口出利劍的沢田綱吉。

　　當年防早戀像防狼一樣的是他，現在愁嫁的也是他，她心好累啊，「抱歉，我現在才22歲？」

　　「就是年輕的時候覺得自己還年輕，不急。一轉眼就到了適婚年齡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變成了失敗組才是最可怕的啊，杏奈。」

　　「你從哪裡聽到這些的，BOSS……」

　　「恩，去年彭格列女性職員煩惱問卷排名第一的問題就是這個。」沢田點著下巴回憶道。

　　「啊，不過並不是讓你著急的意思哦。杏奈現在這樣也很好。」只是……在任何熟悉她的旁人眼裡看來，她的那種對戀愛沒興趣，很大可能來源於——她根本沒有放下那段感情。

　　在某些時候，沢田綱吉的站位是和京子不一樣的。

　　「我記得，追杏奈的男生，還挺多的呀？」

　　杏奈沉下目光。是挺多的，她深知自己的外表會吸引眾多追求者，可是人類是精進不止的生物。若要開始第二段戀愛，怎麼都得找一個比之前更優秀更喜歡的才合常理吧。

　　然而可悲的是，目前為止她從沒遇到過比中原中也更令她戀慕的，她的英雄。


第5章 中也腦裡戲太多

　　那個男人。

　　那晚，站在杏奈身邊溫潤如玉的棕發男士。中原中也清楚看見了他的左手中指上帶著一個碩大的戒指，正中間刻著的子彈型圖案，上方還有一個帶翅膀的貝殼。

　　沒錯，那是世界第一大黑手黨家族彭格列的記號。

　　而且杏奈叫他沢田先生。

　　嘖，怎麼會……

　　一想到杏奈叫著他名字時的甜美聲音，眷戀的眼神，百依百順的模樣。中原中也差點控制不住體內污濁的叫囂。

　　手中不禁用力抓緊了帽子。

　　杏奈怎麼會…怎麼可以和他在一起。

　　「中也君？你怎麼了。」森鷗外思考完事兒，抬頭就發現自己的手下嚴重走神。

　　「對不起首領，只是…」中原中也當然無法直說心中所念。

　　然而面對敏銳的首領，他也無法隱瞞全部，「我在想那晚船上看到的那位棕色男士。因為戴著彭格列的戒指，所以有些在意。」

　　「啊，你是說沢田先生嗎。我和他打過招呼了哦。雖然他本人聲稱來橫濱是為了私事。現在應該已經飛回意大利的吧。」

　　「沢田…那他果然是…」從森先生的口中再次確認了男子的姓氏，中原中也皺起了眉。

　　「是哦，他就是彭格列傳說中的十代目首領，沢田綱吉。」

　　嘖，偏偏是他難以出手的對像。

　　「對了，說到這個。」森鷗外落在茶幾上的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這次宴會上和他一起出席的女士，就是他的私事對像。雖然插手人家家務事不太好……中也君，你能去調查一下那位女士嗎？」

　　「誒？」話題的轉向讓中原中也大吃一驚，然而他馬上控制住臉上的表情，「可是，情報方面的工作我…」

　　「最近總是讓你運動身子，換個輕松點的工作不好嗎？這是來自首領的慰問哦。」

　　「是的，BOSS。」識時務者為俊傑，中也馬上把帽子放在胸前，跪膝行禮。

　　「沢田先生出席宴會，向來不帶女伴，」說到這裡，森鷗外笑了。「據說他是偷偷來橫濱送別她的，連家裡人都不知道呢。」

　　……

　　走出港黑大樓，中原中也還沒有回神。

　　剛才首領那裡得到的情報是怎麼回事。從首領口中的語氣和態度來看，杏奈和彭格列十代目有什麼特殊關系？

　　聽著像是不能為人所知偷偷摸摸的……

　　他又回憶起那晚的每一個細節。

　　自從那晚過後，杏奈吐出「沢田先生」這四個字時的語氣，不停地，不停地，不停地在他腦裡回蕩著。

　　其回放頻率都快超越他回憶中杏奈喊著「中也君」的模樣。

　　她精致的妝容，動人的衣著，淡淡的玫瑰香水味，從來沒有為了突顯出女性荷爾蒙而盤起過的杏色長發。無意不透露著，她，在討好眼前那位男士。

　　明明以前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只會用小女生的水果味潤膚露。

　　中原中也……面目猙獰。

　　啊，他想起來了。沢田綱吉的無名指上，是戴著婚戒的。那個男人已經結婚了。對像不是杏奈，因為杏奈兩手光光。

　　那杏奈和他算什麼。她知道他結婚了嗎？不，戒指都戴在手上，她不可能不知道。

　　嘖。杏奈這個傻姑娘……

　　沢田綱吉這種人，如果真的喜歡誰，不可能如此輕易地就帶出宴會，讓她暴露在公眾的目光之下。

　　完完全全，是被利用了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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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的一聲巨響，響遏行雲。

　　守衛的港黑職員被中原干部的舉止嚇蒙了。

　　他看著他們港黑最大戰鬥力的中原干部，一臉沉重地走出大門，站在台階下低頭思考了很久。隨後臉刷得一黑，他抬起手，毫不猶豫捶向了身側的牆壁。

　　明明只是輕輕一錘，牆壁就嘩啦一下像打碎的玻璃窗般，呈現出蜘蛛網狀。碎石渣從牆壁上剝落，稀稀散散掉落在地。

　　他披在肩上的黑色外套隨著動作，被甩至空中，隨後緩緩飄落。

　　緊隨而來的是圍繞在他身旁吼叫著的氣息，撕裂了空氣，黑色的憤怒火焰如同肉眼可見般衝天燃燒著。

　　這這這這，這是誰把他們的中原干部惹成這樣了。

　　————————

　　某位被莫名其妙判定為努力討好沢田先生傻姑娘，現在正坐在某偵探社底下一樓的咖啡店裡。

　　今天的她穿回了自己日常的甜美短裙，還搭配了一個符合季節的貝雷帽。她端坐在咖啡廳的一角，優雅地抿了抿咖啡。

　　尤加利真慢呢，是不是女明星出門都很花時間？

　　她的好友畢業後，就從事了演藝工作。最近，接了某個綜藝節目的工作，來到了橫濱。

　　可是……

　　咖啡店門的大門被推開，掛在門上的鈴鐺發出清脆的叮當聲。

　　「久等了！杏奈醬。」黑長發被扎成馬尾垂在身後，女生穿著隨處可見的牛仔褲和衛衣，帶著鴨舌帽和墨鏡。她一看到杏奈，就興奮地原地跳起，朝她衝了過來抱住，「啊啊啊啊是真的杏奈誒！讓我吸吸！」

　　「……」痴漢！放開我！

　　杏奈回抱住了衝上來的女孩。「真的好久不見了，尤加利。」

　　「是啊，就杏奈一個人去了國外，其他人還是約一下就能碰到的程度。想死我了！」尤加利埋進杏奈的卷發裡，她們以前都喜歡抱著軟軟的杏奈。她的一頭松軟的卷發配上無辜的茶色眼睛，像極了某種又萌又軟的小動物。

　　「那個，我們…還在這裡。是不是存在被忘記了。」身後，有一個少年弱弱地舉起了手，試圖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啊，抱歉。一不小心就鬧騰了起來。」尤加利松開了杏奈，她往身側一站，露出了身後跟著的兩為少男少女。

　　「這是偵探社的中島敦和泉鏡花。明明才十幾歲，卻特別能干哦！」

　　「不不，請不要這麼說，我們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開玩笑，萬一他們沒完成這位大明星的工作豈不是尷尬了。

　　「啊！」中島敦看到了杏奈，愣了一下。這不是那天郵輪上遇到的女孩子？不過看向他的卻是無辜的表情。

　　也是，他們在那晚沒有打過招呼。

　　三人入座。

　　今天，杏奈之所以在這裡，是因為尤加利遇到了一些麻煩。她剛來橫濱，經紀人又不能處理那些事。正巧，因為看到海報聯系了尤加利的杏奈，成了她的傾訴對像。

　　和杏奈處過三年時光的尤加利知道，雖然杏奈看上去天真無邪，但其實和她一樣，是偽裝成天然呆形像的實力派！

　　對，看似是在誇杏奈，她其實是誇了自己！

　　不過杏奈也是剛來橫濱一周而已，沒有建立起任何的人際和信息網，她想起了那天收到的太宰先生的名片。覺得這個工作很適合偵探社。

　　接電話的是一位文職員工，聽完了訴求，把擔當轉交給了眼前的這對搭檔。

　　出於對友人的關心，杏奈也想一起行動，看看有哪裡可以幫上忙。

　　「情況我已經聽說了。請問我們可以在您的工作現場旁觀嗎？」敦少年拿出了幾份文件，放在了桌子上。

　　「可以哦。我會和經紀人說的，你們配合我的說辭就可以了。」

　　「我再確認一下委托內容。」少年看著桌子上的文件盡力概括道，「尤加利小姐之前在東京，就有疑似跟蹤狂的人給您寄了他偷拍您的照片，而且還會發短息和錄音消息進行騷擾。這個情況，甚至到了橫濱也沒有好轉…」

　　不，不是疑似，這個就是跟蹤狂的典型案例了吧。

　　「並且，最近開始騷擾您同行的工作伙伴。」

　　中島敦翻過一頁，讀出了幾個名字，其中還有一些是杏奈聽說過的演員，「他們有一些是和您演過對手戲的，有一些是圈子裡的前輩後輩關系，但是，只要對方認為他們阻礙了尤加利小姐的發展前途，或者影響了你的工作狀態，再或者，只是在工作中有所點小摩擦，就會被對方威脅。」

　　說到這裡少年的表情開始變得嚴肅，「甚至，最近從威脅演變到了實際的傷害。」

　　「沒錯，就是這樣。」尤加利贊許地看了一眼少年，「之前有個後輩，只是不小心把茶打翻在了我的身上，讓我在開拍前多花了點時間換了一身衣服。對方也是萬分自責，事後還特地單獨找我道歉。可是她在收到了威脅信後，前幾天就在回家的路上遭遇了電擊棒的襲擊。」

　　如此事件，屢次三番地發生了。雖然那個女孩子除了被電暈以外，並無其他傷害。可是任由這件事情發酵下去，肯定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情況我們了解了。商討之後，我們認為需要從尤加利小姐的身邊入手。想安插、我們的人。」

　　說完，中島敦看向了身旁的泉鏡花，「介於您工作的特殊性質，我們篩選了合適的備選人員，讓鏡花在私生活時跟隨著您，可以嗎？」

　　從進店為止，就一直悶聲聽著他們對話的墨紫色少女抬起了眼眸，她認真地看向尤加利，聲音雖有些僵硬卻很努力，「我會努力的，一定會完成任務的。」

　　鏡花穿著款式簡單地暗紅色和服，長發被束成兩股垂在胸前。看上去是個文靜的日式少女。

　　尤加利喜歡可愛的東西，她一聽到鏡花會跟著她，眼睛都亮了，「可以啊可以啊，鏡花小妹妹今年幾歲呀，」不過她冷靜下來一想，又開始擔憂，「可是那個跟蹤狂萬一對你動手怎麼辦？」

　　「我今年13歲，」鏡花如實回答，她剛剛想說，【如果對方動手，首切了就可以】，卻看到中島敦在一旁拼命地給她使眼色，「？」

　　「尤加利小姐不用擔心，鏡花是異能力者，有自保能力的。」中島敦突然插入，「不過鏡花還是剛入偵探社的新人，如果有冒犯之處，請多多見諒。實在是考慮到在您身邊不引入注意的存在，偵探社裡最年幼的鏡花是最合適的，所以我們……」「啊，不過白天工作場合如果不打擾您工作的話，我也會一起同行的…」

　　開始了叨叨叨。

　　「恩，沒關系的哦。」尤加利搖了搖頭打斷了中島敦，她看向泉鏡花，「請多多指教，鏡花醬。」然後伸出了手。

　　鏡花似懂非懂地握住了女明星越過桌面向她遞出的手。是一雙細膩又溫暖的手。

　　「拍攝工作的日程我會郵件給你們的。對了，杏奈要一起嗎？」尤加利轉頭看向杏奈。

　　杏奈，杏奈在認真品味著咖啡。這咖啡香醇可口，異常好喝。她聽到話題轉向自己，認真思考了幾秒，「恩…我還要上學，可能不能每次都去。」再說，帶這麼多圈外人去片場，對你的聲譽也不太好，「如果有公眾場合開拍的話，我可以去圍觀嗎？」

　　「當然可以！那我把日程也給杏奈發一份吧。」

　　「好的，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不要客氣一定要告訴我哦。」

　　尤加利來橫濱拍攝的綜藝節目是花時很少的工作，比起電影和電視劇。最長也只在橫濱滯留一個月左右。在這之前——

　　無論如何都得那個跟蹤狂解決了。


第6章 今天的杏奈想當路人

　　一周，杏奈花了一周逛完了橫濱的角角落落。其實她是熟悉橫濱的，只是7年足以讓一個城市天翻地覆。

　　進軍灰白產業的第一步，就是酒水行業。這是美稱。其實就是酒吧和賣雞賣鴨的店。

　　在日本，這些行業被稱之為賣水的風俗店。介於容易觸發屏蔽詞彙，以後就簡稱為賣水店。

　　賣水店的營業利潤非常客觀，重要的是，它是收集小道情報至關重要的來源。聽說A的倒台讓很多店都蠢蠢欲動。

　　夕陽早早沉沒於地平線，紅綠燈交替閃爍著。

　　過了飯點，這個城市又開始喧鬧了起來。

　　杏奈站在福富町的街道上。她在隔壁的中華街享用了一頓滿足地道的中國料理後，徒步來到了這裡，神奈川賣水店的最大集中營。

　　手機聯系人：（。＿。）

　　撥出的電話被接通，她開口道，「黑崎同學，你家店到底在哪裡啊？」

　　她今天夜生活的消費地，ATOM——是她舊識黑崎龍馬管理的店。

　　黑崎龍馬在7年前，就是不良分子的大哥形像。據說高中一畢業就找到了工作。本來就是很適合混黑的人，現在是這家店的二把手，好像叫責任管理者？

　　一把手當然是港黑前干部A。不過A平時根本不會親自管理事務。更何況這雖是A投資的店，但它卻不完全屬於港黑的底盤。恩，是A私底下的小金庫之一。

　　「你們都太優秀了。」杏奈被接待到了大廳不起眼的一個角落座裡。

　　「怎麼？在意大利混得不好，打算回國找本大爺我罩著你？」聽到杏奈小聲嘀咕的黑崎龍馬笑了起來。

　　他身軀碩大，穿著西裝，發型竟然從板寸頭變成了上班族的清爽發型。

　　「在這種時機說要來我店捧場，還是一個人…你有什麼其他事吧？」

　　「好久沒見以前的同學，過來捧個場不是應該的嗎。」杏奈避而不答。她拿起桌子上的酒水單認真的看起了菜單。

　　「你一個人？」敢不敢捧的再不專業一點。酒吧捧場都是帶著一大群朋友的吧。

　　「沒辦法，我初道橫濱，沒什麼可以一起去喝酒的朋友。」她掃過一行行的雞尾酒，然後手指停留在了一個名字上，「我要這個，Cassisande。」

　　「這麼小姑娘的嗎」

　　Cassisande是黑加侖酒加橙汁調配出來的常見雞尾酒。由於喝上去的酒味會被酸酸甜甜的橙汁覆蓋掉，是年輕女孩很喜歡的味道。

　　「很失禮哦，黑崎同學，我渾身上下看上去哪裡不像個小姑娘了？」

　　不想和這個日常裝嫩的小、姑、娘叨叨叨，黑崎龍馬喊來了服務員，為杏奈點了單。

　　「最近----」正當杏奈覺得差不多該聊正事時。店裡的酒保神色匆忙地跑了過來，打斷了他們。

　　他附在黑崎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隨後，他的臉色就變了。

　　「不好意思，我離開一下。」黑崎歉意地朝杏奈點了點頭。

　　「沒關系，你忙。」

　　因為她也聽見了，大廳的另一邊傳來了呵斥聲。

　　有人來鬧事了。

　　—————————

　　爭吵遲遲未平息，一些客人因為這情況，陸續離場了。杏奈並未看向事發之地，裝作毫無關心。

　　因為自尊心頗高的同窗同學，定是不希望讓她看到這種丟人的場景。如果黑崎同學回頭，對上了她觀望的視線，估計會尷尬至死。

　　所以她抿著酒，低頭刷著推特。

　　事情起因是有位客人在這裡開了一瓶02年的桃樂絲紅酒，紅酒應該是寫上他的標記，待他下次來繼續品嘗。可是他現在卻堅持，店家把他之前買的那瓶紅酒換包了。

　　如果是誤會也就算了，棘手的是，確有此事。

　　最近，這種小衝突愈發頻繁。眾多A干部的私家產業，都有相似情況。

　　並非是港黑的營業地盤，所以不怕遭到報復。

　　甚至之前可以說這些私家產業還奪去了很多港黑名下產業的利益。說不定找事的地痞裡港黑下面也有人插了一腳。

　　「而且啊，剛才就在想了。通常遇到這種事情，應該是負責人馬上要出來道歉的吧。還讓我在這裡等了那麼久，派了幾個小經理來敷衍了事。」

　　並沒有……黑崎龍馬是聽說了事情後立馬趕了過去。不過對方本來就是找茬，事實其實不重要。

　　「到底是什麼貴客讓黑崎負責人這麼上心，親自陪客，都不想處理其他事務了？」

　　……杏奈握著手機一頓，為什麼話題朝著她發展了。

　　然而對方並打算滿足她只做一個路人的願望，她聽到有許多腳步聲向這裡靠近。那些人嘴裡還囔囔著，想見見黑崎的貴客。工作人員則是拼命想阻止，可是他們不能對客人拉拉扯扯。最後還是推搡著走到了她旁邊。

　　啊，好麻煩。

　　杏奈此時抬頭了。

　　「哎喲，黑崎負責人，你的貴客有一些特別啊。」戴著白色貝雷帽，甜美的毛衣和短裙。怎麼看都像是出門逛街的小女生，而不是來酒吧裡喝酒的裝扮。

　　地痞一摸下巴，這並不影響一個男人對美麗女性的動心，特別是這種看上去與裡世界無關的大小姐，更讓人有拖下泥水的衝動。A的死亡，注定了黑崎龍馬已經沒有了依靠，最多在這家酒吧裡稱稱王，外面根本沒有靠山。

　　而眼前這個女孩，看上去就是個普通的學生。雖然感覺家境不錯，但也只是中層階級的程度而已。不是什麼有權有勢的孩子。

　　這樣想著，他毫無顧忌地拿出了賊手，向杏奈伸去。

　　……並不想打人，也不想在黑崎的店裡鬧事。要不，假裝被拉走，然後在小道裡……

　　杏奈在認真思考著。所以她沒有任何的躲閃和反抗。

　　眼看就要碰到她的肩膀，黑崎龍馬在一旁忍無可忍，正想上前一步，擋在女孩面前之際，吧台方向猝不及防地飛來一個威士忌酒杯，砸在了地痞的臉，完美阻止了他的行為。

　　這個威士忌酒杯以肉眼無法看清的速度飛了過來，在打上他臉上時，碎了一地。

　　地痞慘叫一聲，齜著牙彎腰捂住自己的臉。

　　看著他抱頭痛叫的模樣，就能想像出那撕心裂肺的疼痛

　　咕嚕，在地上的厚實玻璃碎片旁，滾動著威士忌專用的球狀大冰塊，此時在酒吧橙色的燈光下，折射著晶瑩剔透的光彩，美麗至極，有些諷刺。

　　不過也是因為看到了大冰塊，他們才認定砸過來的是威士忌杯。

　　場面一片安靜。

　　「哪個混蛋！你特麼想死啊！」他硬著頭皮向挑事者吼去。

　　地痞身後跟著幾個小弟，他們陸續擼起袖子，一副准備干架的仗勢。

　　挑事者帶著一頂黑色紳士帽，帽子下面留出了赭紅色卷發，他身著白色襯衫和深灰色馬甲。帶著黑色手套的修長手指，壓著頭頂的帽子。

　　他坐在吧台高腳椅上背對著所有人，眼神連一撇也不屑賜給他們，只露出了側臉。

　　「中原干部……」黑崎龍馬知道中原中也今天在場，但是沒有想到他會出手。

　　中原干部？這這這這，就是港黑的那個五大干部！？地痞們忽然沒了勇氣。

　　「還不快滾。」

　　中原干部壓抑著怒氣的低沉聲音，像魔鬼的音符般。雖然他什麼都沒做，但是地痞們卻被殺氣震得嗖嗖發涼。

　　雙腳，甚至開始顫抖。

　　「對，對不起中原干部，我們馬上離開了，馬上！」

　　「……」杏奈低下頭。她進來的時候根本沒有看到中原中也坐在酒吧裡。

　　真是……

　　她彎腰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小包。「黑崎同學，已經晚了。店裡還有好多事情要打理吧，我也不打攪了，先回去了。」

　　「啊？恩，恩…」黑崎感受到了少女的貼心，但是他看著步伐有些飄的女孩，「不好意思啊，難得你來捧場。話說你沒事嗎，不是喝醉了吧？」

　　「沒有沒有，這不是被嚇到了嘛。」杏奈的小手在胸前擺了擺，急急忙忙背起小包，「我先告辭了。」

　　黑崎感受到了違和。

　　中原中也剛剛出手相助，按杏奈的性格會完全無視嗎？

　　不過對方可是這個橫濱黑暗勢力的最大掌權者，港口黑手黨的五大干部之一。她走了的話，是不是代替本人去表示下謝意比較好。

　　杏奈，杏奈在某人銳利的眼神下，可說是舉步艱難，每一個動作都無如放慢的電影。

　　她才剛剛離開座位沒幾步，眼神的主人也站了起來。他把買單錢扣在吧台上。隨手拿起身旁的黑色風衣甩在肩上，語氣平平，「我送你回去。」

　　杏奈的腳步頓了頓，猶豫著要怎麼開口。

　　拒絕的話在感受到來自黑崎八卦的視線後，被她卡在喉嚨處。

　　因為，她一、點、也、不、想讓老同學觸探到她的黑歷史。

　　對方很有默契地把她的沉默，理解為允許，一前一後離開了酒吧。


第7章 這是一個小女孩的故事

　　（回憶章 ）

　　-杏奈10歲。

　　杏奈10歲的時候，被她患有毒癮的父母賣了。

　　因為所有能夠換錢的東西都沒了，能賣的只剩下他們的女兒。

　　她被賣給了人販子。然後輾轉波折，最後和很多小女孩一起，被關在一個黑暗的小房間裡，這是某個娛樂設施的房間，一個供有錢男人消費和發泄的設施。租借的商品，就是長相還不錯的小男孩和小女孩。

　　一般來說，是年齡越幼小的越受到歡迎。杏奈已經10歲了，理論上是屬於「滯銷商品」，奈何她天生身材嬌小，還長著一副楚楚動人的臉。

　　那年沢田綱吉16歲。剛剛來到意大利上高中。九代目給出了讓他整頓黑手黨風氣的任務。他在杏奈被拖去客人房間的那個晚上，鏟平了設施。

　　他看到了躲在角落裡發抖的杏奈，向她伸出了手。「你沒事吧。」

　　他記得，當時的杏奈明明哭紅了眼睛，卻在他面前拼命忍住不落下眼淚，她咬著她的下嘴唇，用哭腔一字一頓地問他說，「你是，來救我的英雄嗎？」

　　她被賣的那天，媽媽哭著抱住她，告訴她以後都要靠自己，因為再也沒有英雄會來救你了。

　　沢田綱吉把她抱回了彭格列。理應，受害群眾是由其他部門負責的。設施裡的小孩們應該會被送去彭格列旗下的福利院，進行正常的義務教育和心理輔導。

　　可是那天，沢田綱吉卻不想松手放開這個孩子。

　　待他忙完各種事務，回到休息室想看一下那孩子的時候。就看到京子已經和她搭上了話。

　　「你叫杏奈呀，好可愛的名字，你今年幾歲啊。」京子躲在巨型毛絨玩具的後面，揮舞著小熊短小的四肢，掐著嗓子模仿動畫片裡的聲音，和女孩搭話。

　　也是努力了。

　　沢田綱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京子轉身看到了屈身憋笑的未婚夫，「真是的！綱君不要笑我啦！」

　　然後杏奈就留了下來。十歲，是已經開始懂事的年齡了。Reborn不知道給她洗了什麼腦，她申請加入了彭格列。然後主動開始了黑手黨的各種訓練。

　　-杏奈13歲。

　　港口黑手黨首領意外換位，彭格列為了在混亂之中立足扎根，花巨資收買了當時在全國名校裡數一數二的門庭中學。

　　教育領域一直是黑手黨的盲點。為了清理學校環境，唯一一個會日語，並且符合國中生年齡的杏奈，成為了任務人員的首選。

　　「一定要讓杏奈一個人去日本嗎？可是她還只有國中生啊。」京子每天都避免不了「騷擾」自己的未婚夫。

　　「京子，杏奈已經不小了。她也需要成長。」國中生已經能干很多事了，他國中的時候都在拯救世界呢！

　　杏奈最後一個人前往了日本，為了能名正言順進目標的名校，她甚至把高中的學習進度都全部惡補了。Reborn看到她的成績很滿意。當初沢田綱吉的直覺是正確的，這是一個根性很強的孩子。

　　太有根性了，這不一下子都考進A班了。門庭中學偏差值66，高中是71。

　　偏差值66是什麼概念，早稻田保底偏差值是60，東大保底入門線是67，而71甚至可以達到醫學部的門檻。

　　門庭中學是坐落在神奈川與東京之間的一座學校。私立學校大都是在荒山野嶺的。因為距離橫濱很近，擔心她生活不便的京子強烈要求給她的住房安排在城市裡。

　　和中原中也的相識是一個意外。

　　她自說自話跑去擂缽街裡想要調查一些新的情報，雖然這根本不是任務內容。可是急需想要證明自己存在價值的杏奈，冒著危險誤入了港口黑手黨的交易。說來也巧，這又是個強制販賣女孩子的交易。

　　不同的是，這次她被裝進了集裝箱，准備出口去東南亞了……

　　然後被中原中也救了。

　　那天，橘發少年打開了關著她的箱子，港口的大光燈從他身後照亮，他像是踏著光暈的英雄一般走到了她的跟前。背著光的杏奈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能隱約看見一個少年的輪廓，對方還拽拽地把雙手插在上衣口袋裡。

　　過了許久，他才慢慢把手掏出口袋，向她伸手了過去。少年的手掌不是很大，意外的潤滑細膩，卻莫名給了她很大的安全感。

　　只聽見他用好聽的嗓子說，「喂，你沒事吧。」

　　杏奈最初會被他吸引，是因為那天的少年和那個人的身影……重疊了。

　　在遇到中原中也之前，杏奈的心裡早已裝了一個不容侵犯的白月光男神。

　　還能有誰呢，除了那個像太陽般耀眼的無敵暖男——彭格列十代目。

　　她依稀記得。敏感的沢田綱吉，在察覺到她的想法後，還找她談話了。

　　「杏奈只是崇拜而已，這種情感不是喜歡。」說完，他溫柔的笑了，「杏奈以後會找到那個讓你動心的人的，你會感覺到和現在完全不同的心情，酸甜又苦澀。他是只屬於你一個人的英雄。」

　　那個時候，杏奈知道自己並沒有全部放下對沢田綱吉的情愫，但是中原中也和他太像了……

　　對於責任的認知，對於同伴的溫柔，對於力量的覺悟，還有扛起重擔時，那種義無反顧的自我舍棄。

　　好相似……

　　起初，她自己也不清楚是抱著什麼心態，選擇主動靠近中原中也的。

　　——這是秘密。

　　-

　　數個月後，在少女的努力下，他們交往了。那是近一年後的某一天，二月份春假開始的首日。

　　出去約會的中原中也日常幫杏奈抓了娃娃機裡更新的毛絨玩具，給她買了巧克力香蕉味的可麗餅。夜晚分別前，杏奈要求中也陪她去一個地方。說是開辟了約會的新地點。

　　中也當然無條件服從女友的請求。

　　其實杏奈很早就在網上偷偷做好攻略，找了橫濱一家評分很高的，酒店。對，就是日本大街小巷都有的情人酒店。她特地找了家先進的自助che服務。

　　Reborn先生和她說過，男人的愛是分成精神和肉/體的，兩者缺一不可。這是不可避免的，因為他們的腦子的確就是會分成這兩帕。只要得到精神上的喜歡就以為得到了男人的愛是不可能的。

　　中原中也根本不知道她把他帶去了什麼地方。

　　穿過隱蔽的小巷，眼前是一個裝修得異常夢幻的建築，粉白的格子瓷磚，歐式的柵欄，大約有十層高。

　　他看到她在入口的一個觸屏屏幕上面點點點，選了很多東西，然後機器就吐出了一張卡。隨後把他拉了進去。

　　上電梯的時候中也就有一種局促感。可是開電梯後，杏奈成功轉移了他的注意力，她拉著中也說，我們是五號房，你快找找在哪裡呢。

　　直到打開房間前一秒，他還以為這是什麼新出來的娛樂設施。因為外表看上去是女孩子會喜歡的愛麗絲風格。連走廊都是鋪著宮殿裡一樣的地毯。

　　「我去，你把我帶到什麼地方來了！？」進了房間的中原中也，漲紅著臉，對著杏奈吼道，「你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趕緊給我退了。」

　　「中也君，莎士比亞的曾經說過這麼一句話，「不以結婚為前提的戀愛都是耍流氓」。」

　　「哈？」

　　「中也君是想對我耍流氓嗎？」

　　「你在胡扯些什麼！」中原中也生氣了，再說，到底是誰想對誰耍流氓。

　　「那中也君是真的打算娶我嗎。」杏奈攔住了准備推門離開的中也，她擋在門前，靠著把手，抬頭看向了對方。眼眸如湖水般干淨透徹。

　　「啊，那是當然的。」中也沉著嗓子認真的說道。完後，就臉紅了著撇開了眼。紅色的短發發尾在他的衛衣領上掃過。似乎是為了掩飾他的害羞，他暴躁地跺了跺腳，「你給我讓從那裡讓開。」

　　「那既然中也君都打算娶我了，為什麼現在不肯留下來。」說到這裡，杏奈低下了頭，「明明我明年就可以結婚了。」

　　「我不可以啊！而且我沒有騙你，真的會娶你的。你現在——」

　　中也再次看向杏奈，她垂著眸子，似乎是在看著遠處的地板。

　　小巧的五官，長長的眼睫，像人偶一樣精致。她的臉早就紅的不行，陶瓷般的白色肌膚下泛出了陣陣的紅暈。

　　是中也從來沒有見過的表情。如此嬌羞，如此可人，如此讓他……

　　撲通，他聽到自己的心房被重重地砸了一下。

　　然後杏奈上前兩步抱住了他……

　　「杏奈。讓我回去。」他推開了。

　　-

　　結果兩人在交往兩年後，分手了。

　　呵呵。

　　准確來說，是秋天的某一天開始，中原中也切斷了所有聯系。短信，電話，哪裡都找不到他。

　　清水杏奈很難受。

　　三年級的第二學期，一方面面臨畢業後需要回意大利的苦惱。另一方面，她聽說中原中也要背叛現在的羊組織而加入港口黑手黨。

　　雖然她並不覺得羊是一個好組織，可是她更厭惡港口黑手黨。

　　那個時候的港黑，剛剛迎接首領的換班期。杏奈當然不知道新的首領是個怎麼樣的人，可是之前港黑無惡不作，販賣女性，毒/品，強搶豪奪，濫殺無辜，全是彭格列打壓的事情。

　　這讓她深惡欲絕。

　　她不相信中原中也會加入這樣的港黑，所以找機會堵著他問一次。然後……她明顯感覺到中也在瞞著她很多事情。情侶之間最忌諱的就是隱瞞，還是擺在明面上的隱瞞。

　　一次不歡而散以後，中原中也給她發了這樣的信息：[從今天開始你不要來找我了。也不要聯系我。］  ！？這……這是什麼意思……

　　然後他真的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哪裡都找不到人，手機也關機。

　　可是他並沒有人間蒸發啊。還聽說他正式加入港口黑手黨了，羊也解散了。

　　為什麼只有她被屏蔽了……

　　這是，要一刀兩斷的意思吧？

　　……

　　時間越久，她越發確信自己就是被拋棄了。

　　中也君是感到膩煩，正好借此轉變和她，和他的過去，說再見嗎？

　　杏奈很清楚，自己全身上下除了臉，似乎也沒有什麼其他的優點了。性格也很糟糕，愛哭愛撒嬌，脾氣也不好。

　　否則……怎麼會被父母拋棄呢。

　　可她已經很努力地在中也君面前把所有的缺點都隱藏起來，表演著一個完美的女朋友。是哪裡做的不好嗎？

　　明明已經，很努力了……

　　她知道他和那個人一樣，責任感極強。所以她才想倚靠別的東西，來得到未來感情的保障。

　　不過……沒有感情只有責任的話，果然還是不可能持續很久吧。

　　什麼山盟海誓天涯咫尺，要對她負責一輩子的諾言，宛如昨日的笑話。

　　可就算被甩，也得甩的明明白白吧，現在這樣算什麼。

　　思考了一個月，在她准備上港黑的大門口堵他之際，被她的同班同學制止了。

　　「男人都這樣甩了你了，你再倒貼上去熱臉蹭人家冷屁股，那真的是連最後的尊嚴都無法保留了哦。清水同學。」和她說這話的是杏奈的周圍的女性朋友。

　　幫腔的同學也有很多。

　　被周圍所有人都肯定，沒錯你就是被拋棄了後，本來還抱有那麼一丟丟希望的杏奈徹底消沉了下來。

　　上課的時候經常發呆。只要一個人靜下時，就會想到以前和中也君的一切。他對她說過的每一句話，用他那哪怕是變音期也特別好聽的磁性喊著她的名字。

　　擺放的生活用品裡，無意識地透露著他們交往過的痕跡。禮物，大頭貼，甚至是他們一起約會過的這個城市。無論是商業街，公園，還是等過她的地鐵站……

　　遍地都是雷區。

　　太糟糕了。想忘都忘不了。

　　初戀的結束原來如此讓人糟心。

　　她曾經被自己的親生父母也拋棄過一次。那感覺也糟透了。

　　為什麼總被人拋棄，她真的那麼不堪嗎？

　　杏奈經常脫離群體活動，等尤加利找到的時候，發現她一個人又躲在了廁所間，鎖著門抱成團，捂著嘴偷偷地哭。

　　……

　　再後來到了冬季的聖誕節，女性同學們商議，為了讓她振作起來，輪流接待她住到自己的家中，怕她一個人晚上又開始胡思亂想懷念過去。

　　還給她換了新的手機。告訴她要切斷過去，勇於向前。

　　直至冬假過去，迎來了第三學期，臨近呆在日本的最後期限了。

　　而她最終的回國，卻是有一道意料之外的電話，被叫回了意大利。


第8章 今天的他很糾結

　　清水杏奈，她的父母長期在意大利工作，是日裔意大利人。九年前，她獨自來到日本完成國中學業。

　　她進入的是名門私立，門庭中學。那個中學，進去的可不單單是家裡經濟條件還不錯的小孩，還得是精英中的精英。

　　這是中原中也曾經知道的信息。

　　本來他們兩個是不可能會有交集，一個是名門中學的優等生，一個是擂缽街的小混混。這麼形容自己可能太過了，不過，這就是其他人眼裡看到現實。

　　就算是當了所謂的「首領」，中原中也也從來沒覺得他和清水杏奈在一個世界裡。哪怕他們交往了整整兩年。

　　甚至，他其實還挺自卑的。

　　——這是秘密。

　　他們分手已經7年了。從15歲到22歲，從年少跋扈到羽翼豐滿，完全是步入了人生的另一個階段。

　　他可即便如此，中原中也沒有一刻是忘記過她的。從最初的寢不安食無味，到後來的麻木。

　　有些人，不管多久，一想起，心就會被揪疼。

　　夜深人靜時，繾綣的回憶衝破牢籠的封印浮現在眼前。他已經習慣了含上一根煙，獨自靠在窗台上發呆的日子，任由它們洗禮自己。

　　也想過放下，可是他更怕自己真的淡忘了她。

　　一年又一年的時光裡，他不停在腦海裡描繪著她輪廓會變化的模樣。像極了觀賞莫奈睡蓮畫時的縹緲感。和他們印像派的油畫一樣，欲靠近一步，色彩便模糊辨不清邊界。

　　直至她出現在了他眼前，布滿的馬賽克全部被打破。那一刻，中也驚奇地發現，她的發色，她的鼻尖，她的唇形，還有她身上的氣味竟宛如昨日剛剛分別，沒有一點陌生。

　　「中原干部，我家就在附近了，您在這裡放我下來就可以了。」糯糯的少女聲傳入中原中也的耳朵。

　　從回憶中驚醒。

　　一路無言。杏奈都有些敬佩自己。

　　先前，出了店門後，路旁就停著中原中也的車。他像是在詢問昨天晚上吃了什麼一樣，用極其平常的語氣說，「上車吧，你現在住在哪裡，我送你回去。」

　　好像在做著習以為常的事情。

　　由於對方過於平靜，杏奈也冷靜了下來。鬼使神差，被他那樣看似平靜但是不容拒絕的態度感染，杏奈也拿著平常心回答了自己大概的住址。然後上了他的轎車。

　　她正准備打開後座的車門，中也突然從旁按住了她的手。這短暫的觸碰，讓兩人都身形一僵。

　　隨後中也立馬禮貌性地收回，解釋道，「後座是我們家BOSS的專座，不介意的話你坐副駕駛吧。」還為她打開了前車門。

　　……杏奈，杏奈能怎麼辦。他們現在沒有熟悉到可以互相甩臉色的地步，現在說不坐車又有些奇怪。

　　沉著臉，坐進副駕駛。

　　之後就沒有任何對話了。中原中也專心的開車，她專心低頭刷著推特。

　　開玩笑……根本沒法子專心好不好！

　　因為是他的常用車，中原中也的氣息漫天徹地遍滿了車內每一個角落。是杏奈習慣了很久的味道。

　　存在感太強，無視不能。

　　雖然他本人一直目不轉睛地凝視前方。

　　好不容易，她看到了熟悉的街景。解脫似地嘆了口氣，開口結束了這段抑郁的旅程。

　　見她說完，就果斷側身解安全帶。中原中也一個激動，猛踩了剎車。

　　嘶……杏奈發出一聲哀鳴，差點被安全帶嘞得穿腸破肚。「中原干部，您能不能…好好停車。」

　　「抱歉。」「你是不想讓我知道你住在哪裡嗎。」中原中也面無表情地問道。

　　「您想多了，只是我家門前是小道，您停車不方便。」

　　這是實話。港黑大干部若真的有心知道她住在哪裡，隨便查查就知道了。

　　何況……她就是為了滿足別人的調查而來的。

　　「今天…謝謝您了。」杏奈一手還抓著安全帶的解鎖扣，她猶豫了一下，覺得一事歸一事，公事公辦，無論先前在酒吧，還是送她回家這件事，講句謝謝不為過。

　　「你對我不用這麼客氣。」杏奈每一句客套的話，都讓他產生抗拒，極為不適。

　　畢竟從認識她到現在，對方從來沒用這種語氣和他說過話。

　　理想很豐滿，大不了形同陌人……但真被杏奈這麼對待時，中也意料之中的煩躁至極。何況，他從來沒有設想過她會回到橫濱和他再遇。

　　杏奈沒有回話。她低著頭摸索著安全帶解鎖扣的位置，准備下車。

　　她這種類似於「無視」的沉默，讓中也更為煩躁。

　　而這該死的安全扣竟然和普通車的構造不一樣。沒有習慣性的解開扣子，杏奈有些著急，她低頭換成雙手去摸索按鈕。

　　視野裡，猛然間出現了一雙帶著黑色手套的手，那個骨節分明的大手直接按住了她的手。

　　然後，捏緊了。很用力。

　　「中原干部您…」這是什麼意思。她話還沒說完，就被中也帶著不耐煩的聲音打斷了，「不要這麼叫我。」

　　「杏奈。」這是再遇後中也第一次喊了她名字。

　　他的聲音似在她耳邊響起。腦神經被刺激得有些發麻。已經有多久，沒有聽到自己的名字被這個聲音呼喚了。一直存在於記憶中裡的景像如今終於呈現出水面。

　　啊，果然。

　　她一點也沒有忘記。甚至在潛意識裡懷念已久。

　　「我很抱歉，真的。」

　　「您不需要和我道歉的。」她話一說完，就感覺那雙捏著她的大手，更加用力了。

　　「中原先生，請您松開我，我要回家了。」

　　然而對方全然無視了她的發言，低著頭，把表情藏在了帽檐下，竟然壓低嗓音說了一句。

　　「杏奈，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杏奈怔住了。

　　這是什麼狗血發言。而且……不知道為什麼特有「渣男」的既視感？

　　當然，這是玩笑，中原中也不是渣男。是的，對方只是沒有理由冷處理地把她甩掉了，和真正意義上的渣男比，簡直是天使般的舉措了。

　　只是，對於杏奈來說，曾經的分手事跡並不是出於誤會，而是切切實實的拋棄行為。突然給她來這麼一句，她心裡不但堵得慌，還有暴打對方一頓的衝動。

　　可惜她打不過。

　　「您不要說笑了好嗎。」她開口的語氣略帶嘲諷。

　　中原中也身形一頓，他舔了舔薄唇，掩飾了自己的僵硬，繼續問道，「是因為，你現在有喜歡的人？」

　　不是這個問題好嘛……

　　「還是說……你現在有交往對像？」語氣帶著點小心翼翼的試探。

　　這一點也不中原中也。

　　他向來是張狂放肆的，現在這種謹小慎微的態度，反而讓清水杏奈覺得是她的態度過了頭？

　　「沒有。」她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嘀咕聲回答了。

　　對方眨了兩下湛藍色的眼睛，疑似沒聽見。杏奈撇開眼珠，開啟的唇裡流露出了更多音量，「我說，我現在沒有交往對像。」

　　對方表情有些震驚。

　　中原中也出口詢問，其實更多是為了探清她和彭格列的關系。如果杏奈兩個問題都肯定了，那他們十有八九是雙向頭……還是違背倫理的。

　　他很清楚杏奈的性格，一般在他面前，不想回答的心虛問題，她一向喜歡保持沉默，而不會特地撒謊的。

　　也就是說，她對彭格列的感情，目前看來是單向頭的。甚至很可能是暗戀階段。

　　「你知道……沢田綱吉結婚的事實吧。」

　　杏奈：？？？

　　為什麼話題一下子跳躍到了首領上。這，黑手黨大部分人都知道吧，他又沒有隱瞞。

　　杏奈愣愣地點了一下頭。

　　隨後中原中也的眼神突然凌厲了起來。

　　就算是沒有名分，沒有未來，她也選擇了不表明心意地暗戀著對方的路嗎……

　　沢。田。綱。吉。中也有些咬牙切齒。杏奈如此委身對待她的感情，那個混賬男人竟然還利用她！

　　「你離他遠一點。他不是什麼好東西。」

　　直男中也並不知道，和一個女生談論暗戀對像時的正確措詞。

　　是的，如果清水杏奈真的暗戀沢田綱吉，中也就憑這一句話，足以構成入黑名單永不復盤的罪了。

　　然而清水杏奈並沒有暗戀，而中也也不知道普通女生會有的反應。

　　杏奈只是奇怪地皺起眉，然後看著他的眼神帶了點……嫌棄？

　　「沢田先生是不是好東西暫且不論，唯獨不想被你這麼說好嗎。」

　　中原中也是算不上渣，可絕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恩？總覺得哪裡乖乖的。

　　「你說什麼。」中也看到她果斷為對方辯解完後，還順帶踩了他兩腳，頓時火冒三丈。

　　「我告訴你，你不要裝傻，我都知道了。」

　　……簡直是莫名其妙。

　　還有這種丈夫捉奸小三的發言又是怎麼回事……

　　如果不是因為會毀人設，她都想翻白眼了。「中原先生，你今天吃錯什麼藥。」

　　中也憋著一肚子的怒火，但是他又不敢真的用明話點出她的心思，擔心會傷害到她的自尊。

　　本意並不是想讓杏奈感到尷尬。他按下怒氣，像是吞下了五個大餅一樣撐了一肚子。

　　最後閉上漂亮的藍眸，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泄氣說道，「你就裝吧。」

　　女孩垂著腦袋無反應。

　　中也自動理解為了默認。突然沉寂下的空氣有一些沉重。

　　他糾結了一下，最後放輕語氣，「如果…你有什麼困難，不要客氣，可以和我說的。」

　　輕輕松開按著杏奈的手，他越過駕駛位旁的置物格，側身幫她解開了安全帶。

　　按鈕被按下的一瞬間，帶子唰得一下收回了門框上。抬起頭的中原就看見為了躲避帶子，兩手半握拳放在臉側，被他動作嚇到，還沉浸在莫名對話中的杏奈，正呆愣愣地看著他。

　　這種可愛的表情本來只屬於他。澄清的茶棕色的眼睛裡，曾經只映出他一個人。

　　如同現在……

　　中也的喉嚨吞咽了一下。似有似無的香味偷偷從鼻翼處彌漫開，是她身上的甜味。放下防備的杏奈讓他有一種想去觸碰的渴望。

　　這才意識到，他們的距離突然拉近許多。中原中也尷尬地咳嗽了兩聲，退回到駕駛位。他忍了一個晚上沒有和她發生任何肢體觸碰，努力營造的紳士風度絕對不能毀於一旦。

　　「安全帶都解不來，笨死了。」

　　……

　　那天之後，中原中也思考了很多，並且因為首領的要求，他名正言順的讓手下調查了關於杏奈所有的一切。發現，其實她一直所謂的父母，在她16歲時已經去世了。何止如此，她的父母根本沒有對她完成養育的責任。

　　嘖，前幾天還敢騙他說回到家人身邊很幸福？

　　從那之後，她的一切金錢來源都是別人資助的。資助對像自然是那個討厭的男人----彭格列十代目。

　　以他對杏奈的了解，對方不會放任自己喜歡上這麼一個有家室的男人。

　　一定是他長期在她的困境中對她給予幫助，產生了吊橋效應。並且依靠久了，難以避免會心生眷戀。

　　說不定對方還對她使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十代目那種男人，長得就是一副騙騙小姑娘也得心應手的樣子。

　　不然，怎麼會讓杏奈對她如此死心塌地委曲求全……

　　當然，比這些更為緊迫的，是杏奈被他莫名其妙推到了眾人的眼皮子底下。根本無法再回到她所處的光明世界。

　　和全世界最大規模的黑手黨首領扯上關系，給她帶來的麻煩是無法想像的。

　　嘖，早知如此……


第9章 噢呼

　　「如果你有什麼困難，可以和我說的。」

　　杏奈腦裡回想著剛才的對話，有些無奈。事到如今和她說這些話，是想彌補年輕時犯下的過錯嗎。

　　踏著步伐，她打開家門。隨手把身上的男士黑色風衣掛在了門後。這是告別前中原中也強行塞給他的，讓她從頭到腳嚴嚴實實的裹著。按著中原中也的說法就是，「大冬天的露著兩條白花花的大腿，成何體統。」

　　雖然現在秋天。

　　打開手機，發現有幾條未讀信息。發件人是：ヾ^＿^

　　是京子小姐呢。

　　京子應該是從沢田那裡聽說了什麼，出於關心，詢問了她最近的狀況。還為了7年前調查她的事情道歉了。

　　像京子會有的反應。

　　可是她真的不需要道歉……不如說，京子小姐沒有責備她，就萬幸了。

　　京子：「那位初戀對像對你說了什麼？」

　　杏奈：「他讓我再給他一次機會。」

　　京子露出了笑容，渣男沒跑了。可隨後，一直看著她們聊天的綱吉就從一旁，按住了她打字的手。

　　綱吉：「京子，杏奈已經長大了，讓她自己判斷吧。」

　　京子：7年前你反對杏奈早戀的時候，我也是這麼回答你的，可是然後呢……

　　「如果他真的對杏奈有意思，怎麼可能等到現在才來和她說。」

　　然而，綱吉這次意外的認真。「京子，有些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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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是登校日。

　　杏奈早早坐在了必修課的教室裡，認真預習著今天的講義。花了近兩周的時間，她在這所大學裡已經結識了一些同系的朋友。

　　「清水同學！早上好。」入座她身邊位子的，是一位校園人氣美少女。她好像是叫…

　　「早上好，桃井同學。」托這位粉發校園人氣美少女的福，她很快融入了她們的圈子裡。都是一些喜歡社交活動的女孩子們，杏奈通過她們，還獲得了很多意外的情報呢。

　　比如之前，黑崎龍馬的ATOM酒吧的最近時有鬧事事件。

　　在一些女子大學/高中生的嘴裡，其實常能挖掘到很多社會真相。雖然大部分的她們都只是聽了什麼謠言，拿來八卦用的。

　　「清水同學一大早就很努力啊。是在預習嗎？」桃井湊到杏奈的旁邊，看到了她滿桌的講義。

　　「是的，一直很擔心自己會跟不上這裡的進度。」——認真的。

　　「清水同學很聰明的，不用擔心的啦。再說，如果有哪裡弄不明白，你可以來問我啊。」桃井今天對於杏奈特別的友好。當然，平時的桃井也很友善，可是沒有今天這麼積極主動。

　　杏奈放下手裡的紙和筆。

　　「桃井同學之前就幫了我很多，真的非常感謝。」她抬起頭，主動打開了話題，「今天有什麼好事嗎？感覺興致很高啊。」

　　「嘿嘿，杏奈真聰明。」女生見杏奈打開了話題，合著掌心拜托道，「其實是這個樣子的。前陣子，我和校外的男性朋友准備近期搞一次聯誼。你知道的呀，聯誼最好是男女人數平等。本來參加的女生都確定了，其中一位今天和我說，她得了流感……」

　　啊……流感。按照規矩，那是一周不能出門見人了。

　　「桃井同學現在是缺人參加嗎？」杏奈適時接過了話題，「我沒關系的哦，如果只是湊名額的話，請讓我也參加吧。」

　　桃井聽完杏奈的話，當場興奮地原地跳起，美少女人設崩壞了三秒。

　　「真的嘛！真的可以嘛！謝謝杏奈！」清水同學真體貼，剛才接話的時機也好，用詞也罷，都是一個相處起來超舒服的女生。

　　……都開始直呼她名字了呢，杏奈苦笑了一下，「聯誼時間確定了的話，記得告訴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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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另一邊，中原中也只手捂著臉從床上醒來了。他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羞恥夢。

　　真的是太丟臉了，自從他離開了擂缽街後就沒有遇到過這麼丟臉的事情！

　　他氣惱地坐起身，然後意識到了什麼濕漉漉的一片，再次挫敗地彎腰扶住額頭。

　　啊啊啊啊啊，要瘋。趕緊去洗了！浴缸裡的熱水帶起了一陣霧氣。中原中也把貼身衣物全部丟進了洗衣機。全部。他看到自己的胖次上有著可疑的痕跡。刷得一下，臉變得通紅。

　　然後他粗魯地砰上洗衣機蓋子，迅速按了好幾下按鈕，卻沒有任何反應……

　　這個智障洗衣機！他用力捶了一下洗衣機的構造金屬。維持著毆打洗衣機的姿勢，他彎腰喘著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冷靜，冷靜，要冷靜。啊，對了，他沒有開水龍頭。

　　洗衣機的水管連接著牆壁上的水龍頭。防止漏水他一直關著的。

　　好了，現在像個智障的是他了。

　　他強裝鎮靜地擰開水龍頭，使洗衣機順利運轉起來。而後轉身進了浴室。

　　冷靜，冷靜個屁！昨天晚上，他只不過是送她到了路旁就告別了，兩人在一個空間裡的相處時間不過二十來分鐘。甚至都沒什麼肢體接觸。

　　然杏奈坐在副駕駛，一直在低頭看著手機。好像在刷推特？現在的女生好像都致力於刷推，三分鐘不能離了手機。

　　中原中也心裡一直在糾結要怎麼開口和杏奈說那事兒。如何在不傷害到對方自尊的情況下，告訴她自己的心意和擔憂。

　　真的，他真的沒有胡思亂想，可正經了。

　　就算聞到她的甜甜的味道，看到粉嫩飽滿的嘴唇，還有她短裙下露出的潔白勻稱直腿，他也絲毫……沒有……動搖。

　　大概。

　　這種無處發泄的挫敗感是怎麼回事……他怎麼會飢餓到這種程度。

　　速速洗完晨澡。

　　中原中也穿上了一如既往的西服套裝。他扣完領結，戴上手套，正准備去拿外套時，意識到自己日常穿著的那件不在他這裡。雖然壁櫥裡有許多件一模一樣的黑色風衣……

　　等等，她昨天，是平安的下了他車回家吧。一個恍惚，夢境裡的場景和現實的記憶層次交錯。

　　不不不，那個是夢。昨天杏奈和她什麼都沒發生，她拿著自己遞過的風衣，在他的注視下默默穿上後就回家了。對，是這個樣的。

　　呼，還好……

　　不，一點也不好。中原中也回憶起杏奈穿上他外套的模樣，想像了被自己的氣息包裹著她………

　　夠了，他不想再洗一遍澡了，求讓他去上班好嗎。

　　他拿起門口的車鑰匙，推出家門。走廊鋪著地毯，理應是聽不到其他人的腳步聲的。然而中原中也敏銳的感官讓他察覺電梯口有幾個人站著。

　　不是敵人…

　　他繼續邁開腳步，轉出了走廊。電梯口站著一位身材高挑的黑發女性，長發及腰。不過因為帶著太陽眼鏡，看不清容貌。

　　話說，在室內有必要帶太陽眼鏡嘛……估計是哪個明星？畢竟，他住的這棟公寓是橫濱為數不多的超高層公寓，經常有名人出入。

　　在她身側，站著一位上班族男性，手裡拿著透明文件夾。是不動產公司的人。

　　不用三秒，中原中也就得出了結論。來看房的。

　　超高層公寓的租金特別昂貴。幾乎是普通上班族一個月的工資。因為日本的房貸利息特別少，如果真的想住超高層公寓，購買肯定是比租房合算的。

　　話雖如此，總有錢太多，且喜歡不斷搬新房子住的上層階級們喜歡花錢租高級公寓。

　　「小姐您看，橫濱的超高層住宅樓本來就少，這是為數不多的塔樓中，建築年齡最新的。」營業員堆著笑，向那位黑發女子賣力推薦著，「免震技術也是最新的，把地震時的搖晃感降低到最低。而且無論是安全性還是保密性，都是神奈川首屈一指的。」

　　中原中也走了過去，按向旁邊的電梯按鈕。他們看到有同層的住民走了過來，便往旁邊退了兩步，讓出了電梯出入口。中原中也對於新鄰居沒什麼太大興趣。但是那個黑發女子卻看向了他，並且還開口打招呼了。「先生，您覺得這棟公寓怎麼樣啊。」

　　「啊？」中也聞聲回頭。

　　正常人會當著營業員的面問他這種問題嗎？他不知道，至少大部分日本人是不會的。

　　「住的還行吧。」這句話半真半假，主要中也不想讓她身旁的那個營業員太尷尬。出來跑業務的都不容易。

　　「這樣啊，那我就暫定這間吧。不過今天我沒帶印章，申請書等下遞交也可以嗎？」黑發女子聽到中原中也漫不經心的回復，顯得很滿意。當場敲定了合同。

　　「！真的嗎，yukari小姐。太感謝了。申請書沒有關系，我們這裡可以代填寫的。您有時間來店裡蓋個印章就可以了。」

　　這時，電梯到了。

　　中原中也走了進去，他遲疑地擋了一下電梯門，詢問對方要不要一起下去。

　　「不用了，我還想再看一下房間。謝謝您的體貼。」女性微笑著禮貌回答。

　　電梯門合上了。

　　他並沒有看到對方歪頭沉思，一臉所想的表情。

　　中原中也下到了車庫，剛才那個黑發女生應該是明星沒錯。因為他總覺得在那裡見過的樣子。

　　雖然他不追劇，可是街上的海報，無意中看到的廣告，讓他對那個身影有點印像。是叫yukari來著？

　　yukari，對了，她是現在當紅的女演員。

　　他的好幾個手下是這個女人的粉絲。當然，讓中原中也記住她名字的並不是因為這個原因。說起來，杏奈那家伙也是她的粉絲？

　　杏奈：並不是……

　　（yukari是尤加利的藝名。）

　　中原中也找到了自己的停車位，他拿出鑰匙拉開了車門，一腳跨進駕駛座。動作行雲流水。

　　他插入鑰匙，發動了車。一手扯過安全帶正准備扣上時，整個人僵住了。要說為什麼，當然是因為他現在坐著的地方，就是昨天夢裡的實景。明明過了一整個晚上，他卻仍舊能夠聞到車裡留著的香味。不是什麼香水，潤膚露，洗頭膏的那種外加香味。是他極為熟悉的……她的氣味。

　　太奇怪了，昨天送她回去的時候，都沒怎麼在意。現在是因為，那個該死的夢的關系讓他感官強制變得敏銳了嗎？

　　他僵硬地轉過頭，看向了副駕駛。昨晚她就坐在那裡低著頭看手機，然後，然後他夢見了自己越過中間的置物格車咚了她。她沒有反抗，也沒有掙扎，回應了他的擁抱。和以前一樣，甜甜的叫著他「中也君」，還咬下他的手套。

　　他把她抱到身上，調後了座位，貼上了她的耳垂，之後就有了這樣那樣的發展，他捂著臉回憶起夢裡場景——

　　「嘀！！！」停車場裡發出了震耳欲聾的鳴笛聲。

　　某個帽子架把額頭重重地砸向了方向盤的正中央，宛如打樁機一般迅猛。他的自制力根本無法控制大腦所思所想，埋在方向盤裡的臉蛋此時如同火燒一般赧紅。

　　沒使用異能，額頭的疼痛稍微讓他恢復了一點理智。

　　不要問他為什麼做這種夢，可能真的餓太久了……不，不是，他才不是那麼飢渴難耐的小年輕！

　　某人遲遲未直起身，只聽他嘴裡默默念著：「富強民主文明……」


第10章 男主在努力上班

　　「你說，下一步，要做什麼？」

　　杏奈走在中華街上，一手撐著傘，一手舉著手機。同時目不斜接的尋覓著一個個中華料理的招牌廣告，像在尋找用餐點的普通大學生。

　　手機裡，黑崎同學的聲音有些不可置信。於是杏奈又耐心地再次重復了一遍。

　　「我說，要去XX雜志上刊登廣告。就說ATOM要舉辦「蛤蜊永遠比棉花糖更好吃」的辯論大會。」

　　「時間就定在刊登後的第三天吧。」「刊登要盡快哦。」

　　「這個題目你是認真的嗎。話說這是什麼，暗號嗎？你們黑手黨的暗號都這麼具有吐槽性的嗎？」手機裡傳來了略帶崩潰的男聲。

　　他，黑崎龍馬。前不久剛被老同學清水杏奈邀請加入了彭格列。起承轉合非常簡單，畢竟他本來就一直想加入黑手黨，只是之前的干部A實在讓人有些不敢恭維。

　　那是一個會給部下安上狗圈的變態。所以黑崎一直安分止步於經營酒吧。最近因為各種麻煩，他還在想著，是不是應該棄暗投明，去和港黑的營業部門談一談時，清水杏奈就再一次找上門來了。

　　本想找個小靠山先用一用，沒想到來了條阿爾卑斯山脈。

　　杏奈是彭格列的人，雖讓黑崎有些驚訝，但仔細想想，也是預料之中的。因為……「你是不是在國中的時候，就加入了？」

　　國中時代，他們班級裡出現各種千奇百怪的同窗，可謂是臥虎藏龍。

　　「黑崎同學，隨意探尋一個女生的過去很失禮哦。不過我是你的前輩倒是真的。你要叫我前輩哦！」她笑嘻嘻地用甜美的聲音說出超級欠揍的話。

　　他才不要叫一個一米五的小姑娘前輩呢！

　　「暗號不是我定的呢。」杏奈的腳步停在了一家港式餐點的門口。「暗號上的時間延後三個小時。是我們默認的規矩。那個時候，交接的人才會出現。」

　　「為什麼這種工作你會參與…感覺這是經融，額，就是像商業範疇的。」

　　「咦？你不知道嗎，黑崎同學。我是商學部的市場營銷專業的哦。」杏奈用肩膀夾著手機，收起了雨傘，插在了店門口的傘捅裡。

　　「………」日本有個定理，私立大學商學部的市場營銷科多掛逼。

　　「不過其實我也不是很懂啦。所以專業的地方還是會讓專業人士來干的。」

　　……

　　她掛掉了手機。坐到了二樓的靠窗位子。

　　說到大學，她的畢業課題還沒有著手。能夠同時滿足兩個大學的課題……腦裡對某件計劃的實施性有了雛形。

　　窗外有些吵鬧，杏奈現在坐著的位子正巧能夠俯瞰街道。

　　按照拍攝日程，馬上，尤加利應該就會在這裡錄制外景。

　　距離調查已經過去近兩周了，偵探社的進展不大。雖然他們暗地裡一一調查了尤加利身邊的工作人員，但並沒有發現可疑的。而且嫌疑犯不知為何這兩周竟收斂了很多。

　　啊，開始了。杏奈拖著下巴，看向街道。攝影師扛著器材在挑選角度，因為今天是下雨天，他們還得給器材再罩上一層遮雨布。來來回回的路人似乎還不知道哪位主演嘉賓會出來。漠不關心擦肩離開的也有，留在原地想等看開拍的也有。

　　杏奈看到面包車裡走下來了尤加利。她穿著透明的雨衣。節目組似乎想要讓她拿著麥克，為了方便行動。所以並沒有給她傘。

　　尤加利嘟著嘴對著車子的後視鏡撥弄著頭發，似乎是在嫌棄雨衣的帽子會弄亂她的發型。

　　經紀人上前和她說了幾句，只見尤加利把雨衣的帽子摘下，跑到了攝影組——可能導演在那邊吧。而後她就維持著摘掉雨帽的模樣站到了路中間，雙手捧起了話筒。

　　雨雖然不大，但是摘掉帽子後還是不可避免的讓臉上迅速蒙上了濕意。

　　咦，尤加利是想這樣淋著雨開拍嗎？

　　「中午好！我是大家的yukari！有沒有嚇一跳啊，對，我現在站著的地方是全日本規模最大的——橫濱中華街！」雖然淋著雨，但是尤加利的興致一點也沒有減。可能這就是所謂的專業素養。

　　綻放出燦爛的笑容面對著攝像頭，她開始了今天的工作。

　　杏奈為了看清室外的情形，微微探出了身。隱約看到了泉鏡花小朋友，拿著什麼東西在劇組那裡站著。她撐著透明的傘，所以杏奈能夠認出。

　　其余麼。

　　她掃試了一下聚集的越來越的人流，只能看到接連一片的傘花散開在雨裡。連中島敦少年也找不到。

　　尤加利看人群聚集的差不多，便開始進入采訪環節。她把話筒靠到了一個附近的家庭主婦前，「這位姐姐，請問說到這裡的中華街，您印像最深的雲吞面是哪家啊！」

　　杏奈並不能清楚地聽到對話，耳邊的雨聲和汽車嘩嘩刷過的聲音越來越大。

　　她記得這個綜藝是先介紹當地的某種人氣美食，然後介紹的食物會給攝像機的對面，就是目前在演播室裡的其他嘉賓們品嘗。

　　演播室裡的嘉賓需要做游戲或者搶答題，最後勝利的人能吃到現在尤加利正准備要去介紹的菜品。

　　雲吞面，沒錯，她要介紹的雲吞面就是杏奈現在坐著的這家香港餐廳裡的招牌菜。按照路線，等一下尤加利就會進這家店。杏奈維持著趴窗姿勢，雨越下越大，一些水滴從窗框上反彈到杏奈的臉上，她有些煩躁地往後挪了一下。順勢抬頭——

　　「啊！」她看到對面的餐廳二樓的窗口處有一個帶著口罩穿著衛衣連體帽的男人，他低頭看著街道，一邊往下扔了什麼東西，閃著火花。

　　東西已經被扔出手，它呈現著拋物線狀離路面的人群越來越近。

　　這，怎麼看都像是易燃爆/炸/物！

　　「尤加利」的名字剛到口中就被杏奈吞咽了下去，不，現在應該——啊啊，快要掉下去了啊！

　　「鏡花！」杏奈扯著嗓子對著透明傘下的小女孩喊去。不過立馬，她就懊悔了。就算武力值在線，面對一個炸彈能怎麼辦，那只是一個孩子。

　　泉鏡花聽到上頭傳來了喊聲，立馬抬起了頭。任務中，她一直處於神經緊繃狀態。喊她的是之前見過的那位杏色頭發姐姐，她手，指向了天空。

　　鏡花目光一轉……

　　「夜叉白雪！」空中突然憑空出現了一個白色和服的龐大幻影，它手持日本刀，對著爆破物一刀砍了下去。

　　響徹天際的爆/炸聲，從頭頂傳來。路人都撐著傘，一切都發生在視線不可及之處。一小部分開始意識到是頭頂傳來的巨響，人群湧動，陸陸續續有人移開傘，抬起了頭。

　　此時，那個巨大的白色影子已經消失了。

　　爆/炸的碎渣物很少，像碎紙片一樣紛紛灑落下來。

　　人頭攢動，門庭若市。

　　杏奈被爆炸的聲音震懵了。耳朵不可避免地還在持續耳鳴。

　　話說剛才那個白影是什麼，之前的異能力說的這個？橫濱的異能力者……怎麼都這麼厲害。

　　——和她的比起來。

　　對了，犯人！

　　她再次起身看向對面的餐廳，可惜早已人去樓空。

　　杏奈跑下一樓衝進了雨裡，商業街上並無那個男人的身影。

　　而他剛才所在的那家店，有兩個門，一個面對他們所在商業街的，一個是面對背面的小馬路。

　　啊，追不到了……超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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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

　　杏奈坐在武裝偵探社的接待室裡。

　　「真是越來越過分了。」手裡緊緊地握著熱可可，她氣呼呼地說著。

　　剛剛結束完警察的審訊，因為她是目擊犯人丟下爆/炸物的目擊證人。

　　事後，警務科勘察了現場。爆破物是從煙花爆竹改造過來的小火/藥。雖然是小火/藥，砸到剛才密集的人群中，威力也足以炸死一片人了。

　　「沒錯，手段越來越激烈了。」中島敦歉意得看向對面的兩位女孩，「真的很抱歉，尤加利小姐。明明有我們在還發生這種事情。而且……」跟進了兩周對犯人毫無頭緒。

　　「目擊者的證詞也沒有什麼可以參考的。」畢竟對方蒙住了臉。能知道的只有身高和性別為男。

　　「鏡花小妹妹和尤加利一起住了兩周吧，你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事情嗎？」

　　「不，我沒有…」她有些尷尬地低下了頭，兩手拽著和服的布料，「真的很抱歉。我的觀察力可能太糟糕了。」

　　「才沒有這種事呢！因為鏡花醬這兩周一直跟著我，我工作的地方都沒有遇到什麼麻煩。之前走在路上經常能感覺到視線，現在連這種不快感也減少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偷拍的照片也沒有以前那麼毛骨悚然了？」

　　尤加利一臉認真的駁回鏡花剛才的話，完後，她笑了，「感覺是鏡花的威嚇力太強，把對方嚇退了呢。有鏡花在身邊真的太好了。」

　　鏡花，鏡花臉紅了。

　　「這是真的嗎？」杏奈本以為是尤加利安慰鏡花，才說出了很多變好的事實。可是仔細一想，其中又感覺有著關聯。「你能具體說一下都是些什麼變化嗎。比如，恩……偷拍照片的前後對比。」

　　尤加利點著自己的下巴，開始回想，神情有些痛苦。

　　這是當然的，她一點也不想回憶自己被偷拍的照片。「說不上來啊…而且，我也沒有特別仔細的看那些照片。但是因為是證據不能扔，所以每次他放在我家門口後，都會被我掃一眼就收起來了。」

　　「尤加利小姐…現在是住在酒店裡吧。」中島敦並沒有跟著尤加利去過她的住所。身為男性，萬一被人不小心拍到了，感覺會造成麻煩。

　　「是的哦，我們劇組現在都住在XX酒店裡。」

　　「那棟酒店，難道上樓的電梯不需要刷磁卡嗎？」

　　「需要啊。可是同層住著很多劇組的人，出入可頻繁了。」

　　「關於這一點…」鏡花輕輕插入話題，「我有認真觀察過劇組的人。而且還盯著貓眼看過…可是沒有看到可疑的人。可是偷拍的照片每隔幾天還是會出現在門縫裡。都是晚上。我聽到稀稀疏疏的聲音追出去的時候，外面已經沒人了。」

　　鏡花是接受過暗殺培訓的，睡眠很淺，一些風吹草動就會立馬讓她清醒。

　　「攝像頭呢。」

　　「攝像頭什麼都看不到……」「懷疑是不是被黑客入侵了。」

　　「對方不是單獨作案的嗎？感覺不像是這種高級人才啊。」

　　「不，聽說這種偏執的OTAKU都是隱藏的技術宅。」

　　「這個…」杏奈從科學角度分析了一下，「這個你們確定不是異能者在作案嗎？」

　　「誒？」

　　「因為，單從偷送照片的行為就分析不了啊。為什麼鏡花追出去人就不見了，走廊裡沒有可以躲避的地方吧。空間移動嗎？」

　　啊，杏奈剛剛說完，她就愣了一下。隨後，身旁的尤加利也無意瞥了她一眼。

　　「不，我的意思是，這件事情怎麼想都不科學，是個無解的推理問題啊。」

　　……對面個兩個孩子紛紛低下頭，陷入了沉思，「說起來，我們從來沒有想過會是異能者作案呢。」

　　「是的。委托人因為是個普通人，而且還是下三濫的跟蹤狂……不知道為什麼思維就被局限在了普通人裡。」

　　杏奈：我以為你們武裝偵探社是專門處理特殊案件的，沒想到真的在樸樸實實干著偵探的活。


第11章 今天去唱k了1

　　又是登校日。

　　杏奈來到了校園裡的一家常駐咖啡廳內坐下。日本普遍的咖啡都不及細細品味的程度，只能充當快餐飲品。然而這家咖啡店不同，品種繁多，而且香味醇厚。

　　來到橫濱。杏奈唯二留下印像的咖啡店，就是偵探社樓下的那家，和學校裡駐著的這家。

　　她剛剛向教授提交完了畢業課題計劃。手裡還拿著的報告，標題寫著「論打造網紅店的可實施性」。

　　抿了一口馬克杯中的苦澀，她曾經是不喜歡苦味的，每次喝咖啡都必須放入三塊方糖。然而時過境遷，她覺得她是喜歡上咖啡了，沒有太多理由。或許只是習慣了，逐漸變成一種生活中必不可缺的東西。

　　可說喜歡咖啡又是假的，因為她並不喝黑咖啡。無論是拿鐵還是卡布奇諾，她都沒有太大糾結，只要加奶即可。

　　文件散落在桌子上，拿出手機開始刷推。

　　目前手裡沒有人脈可以介紹噱頭滿滿的料理人和原材料供貨商。她打開關注賬號，這是最近在日本幾個大城市鬧得風風揚揚，某個低成本高利潤，四處可見的…

　　頁面上跳出了很多插播廣告，還有年輕女生們舉著杯子，在店頭自拍打卡的帖子。

　　對，就是——珍珠奶茶。

　　這個據說在海對面的某個大國早就流行起來的路邊飲料站。最近才剛在日本刮起了流行的風潮。

　　配方和機器購入的途徑早已准備好了，接下去就差店鋪了。既然是飲料站的網紅店，第一家必須是地段較好的市中心才行。

　　可是，好地段的店鋪，市面上果然尋不到吧。而這個城市的房地產大戶，怎麼想都只要他們了ーー港口黑手黨。

　　自日本泡沫經濟崩盤以後，無法償還借款的百姓和民企大批湧現。

　　他們抵押的不動產，都被黑手黨回收了。莫名其妙合法占據了這個島國大部分的不動產業。可怕。

　　杏奈低頭隨意滑動著手機屏幕。就在她沉思著是否該去問問她的「同學們」時，咖啡座對面的椅子被拉開了。

　　「我可以坐在這裡嗎。」

　　來人有著一頭鮮紅短發，清爽利落。是赤司徹，和某個財閥貴公子是表親關系。

　　「可以哦，赤司同學。」這也是個BOSS級人物啊，杏奈苦笑著。雖知曉他也在這間大學，可是沒料到對方竟然會主動和她這類「平凡」學生搭話。

　　「問候來遲了，交換生的生活已經開始了一陣子吧？」赤司徹在某次偶遇清水杏奈之前，並不知道對方來了門庭大學做交換生。

　　「有沒有什麼不習慣的地方？」

　　「謝謝赤司同學關心，目前勉強能跟上進度。」她放下手機，蓋住了文件夾下的資料，「赤司同學還是學生會會長嗎？」

　　「是的，雖然我本人並不想一直連任，奈何同學投票一直高居首榜不下。到了大四還得繼續當著會長。」赤司徹的語氣極其謙虛，雖然語句的內容並不是這樣。

　　「看到清水同學現在還是這麼優秀，我就放心了。」

　　杏奈一頓。

　　她曾經與他同為A班。自從被調到末班以後，就免不了被冷嘲熱諷。何況後面還被挖出是因為談戀愛導致的成績下滑，自帶精英光環的他當時可是非常「鄙視」她，連帶著「帶壞」她的中也君。

　　「清水同學有參加社團活動嗎？」

　　「沒有。」說完，杏奈為了封住可能性，又補上一句，「我在課余時間有其他事情想做，所以沒有參加。」

　　「社團活動有一些項目是可以拿到的特別的成績的。而且還能給你帶來書本上彌補不了的經驗。」

　　赤司徹看上去很關心這個交換生的大學充實度。「不過，清水同學沒有時間的話，的確難以參加社團活動。」

　　「這樣吧——」他還主動和她交換了郵件，「還有一些社會實踐課程可以達到相同效果，如果有合適的，我會轉發給你的。」

　　杏奈：……莫名其妙被推銷了校外課程，還「被」交換了郵件。

　　不過想到赤司這是在關心學業，她也不好拒絕。赤司徹有著極為可怕的領導型人格強迫症，就如他曾經是班長，他就會盡心盡責做到關心同班同學的一切。輔導課程，思想教育，志願建議。

　　他會努力把你塑造成一個他心目中更加優秀的形像。並且，他覺得這是他的責任。

　　「我知道了，赤司同學費心了。」

　　「不，這是我應該做的。」——你看。

　　此時，杏奈的手機響了起來。

　　赤司徹含著微笑恰到好處提出了告別，「那我先就不打攪你了，清水同學。再會。」

　　無聲點頭告別了赤司，杏奈接起了手機，「桃井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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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杏奈接到了桃井聯誼的通知，時間是周五的晚上。計劃是先去卡拉ok後，二次會再去某個酒吧。

　　卡拉ok昏暗的燈光更容易讓人放下心房，等大家氣氛上去以後就能好好聊天了。然後再去酒吧繼續進攻自己的目標！完美的計劃。——桃井同學當時電話裡這麼和她說的。

　　「好拼啊。」

　　「是啊，畢竟大家都不想變成失敗組。」

　　負け組。沒想到一個月內竟會聽到兩人都和她提了這詞。杏奈嘆了口氣。

　　雖然是去湊數的，但畢竟答應了桃井同學，杏奈還是認真打扮了一下。今天的她把劉海用小夾子固定在了頭頂，露出了光潔的額頭。長發從兩旁披散而下，看上去比平時更活潑了。

　　她對著化妝鏡，抹下了最後一道口紅。抿了抿。

　　完美，可以出門了。

　　集合地點是在卡拉ok的大堂裡。杏奈剛到還沒看到人，就被坐在沙發上的桃井同學招呼了過去，「這裡這裡。」

　　「好了，人齊了！我去和前台報人數了。」

　　沒想到自己竟然是最後一個到的，明明都提前五分鐘了……果然大家都好拼……

　　今天的組合是六男六女。女生幾乎都是她們學校的，大都是杏奈見過的面孔。而對面的男生——

　　「螢鬥？」杏奈看到了一頭白色短發的螢鬥傑索。她有些難以置信，不是因為又見到了國中同窗的震驚，而是……這家伙明明有了尤加利，竟然還來聯誼！？

　　「啊，是杏奈誒。」螢鬥認出了她，他有些興奮，「好久不見啊！」

　　「是杏奈同學認識的人嗎？」一旁的女生出聲詢問道。

　　「恩，是我國中的同班同學。」杏奈收起表情，帶著禮貌的微笑看向了其他女生。「只是同學而已。」

　　男生那邊的組織者是一個叫做黃瀨的男性，他有著一頭金燦燦的黃發，從剛開始就一直被幾個女生圍著聊天。好受歡迎……

　　為什麼這種人氣角色也會來聯誼……這個聯誼有點迷……

　　「不好意思久等啦，我拿到牌子了，是401的房間哦。」桃井同學從前台返回來了，她手裡捧著附加的麥克風。

　　十二個人根本上無法擠上一輛電梯，留在後方的螢鬥和杏奈並排站著。

　　「群裡面看到你回橫濱的消息了，沒想到今天能見到你。」

　　「恩，是交換生，也就一年時間而已。螢鬥君現在在忙什麼呢？我聽說你畢業後打算回意大利？」

　　「恩，其實還沒有完全決定，最近在和家族裡交涉中呢。」

　　「吼。」

　　螢鬥傑索聽著這口氣有點奇怪，接著便聞——「竟然有時間來參加聯誼。」

　　「誒？不不不，是同學說男生缺一個人，反復拜托我，我拒絕不掉才……」

　　「呵。」男人。

　　」真的呀！杏奈你要相信我！」

　　……

　　簡短的自我介紹以後，大家就開始輪流點歌。一開始除了幾個社交能力特別強的人以外，都是尷尬地僵坐在那裡，好不容易唱了幾首JPOP首榜的歌，緩和氣氛後，陸續有人開始了交流。

　　「門庭大學的GPA壓的很低吧。」

　　「沒有啦，也是看老師的。」

　　「原來如此。」

　　「誒！黃瀨同學還在兼職做模特嗎，好厲害，畢業以後會去演藝圈發展嗎。」

　　「啊哈哈哈，不如說現在其實已經算半個演藝圈的人了。」

　　「不愧是黃瀨君！」

　　還真的聯誼千層套路——さしすせそ。

　　這是日本五十音圖的按照順序讀下來的五個音節。所謂聯誼得勝法就是對話要重復這幾句話，「不愧是！」「我不知道誒！」「好厲害！」「品味真好啊！」「原來如此！」

　　正巧這五句話開頭字母連起來是音節的sa-shi-su-se-so。

　　「螢鬥君，你和我坐在一起沒關系嗎？女孩子們在那邊啊。」

　　螢鬥傑索聽完漲紅了臉，他對著一臉淡定的杏奈急切說道，「都說了我不是來聯誼的啦！」

　　「話說杏奈你好游刃有余，難道經常參加這種類型的——」他看向面無表情，低頭拿著平板在點晚飯的杏奈。

　　「沒有。只是意大利的高中生經常開派對被邀請，已經免疫這種氣氛了。」

　　完成變成一個大人了呢……

　　————————————

　　港口黑手黨的場合。

　　今天工作結束的很早，太陽還沒落山，中原中也就跟著手下去到了餐廳聚餐。

　　結束後，有人提議時間還早，就去了大人數的卡拉ok廳裡k歌了。

　　幾小時前，某個弟兄和中原干部說，今天是一個剛入港黑不久的新人的生日，而且還是個女生。據說和其他人都相處的很融洽，所以大家想請她一起吃個飯。

　　他們沒想到干部無意中聽到以後，就一起參加了。

　　恰當關心手下私人生活也是很重要的。何況中也一向縱容手底下的員工，把他們當成自己的弟兄。

　　「你們別鬧得太晚啊，明天還要上班呢。」中原中也雖然左手拿著生啤，右手擱置在沙發上，指尖還夾著一支煙，一副大佬模樣。可講出口的話，卻像老媽子一樣啰嗦。

　　室內暖氣開得很熱，他把所剩無幾的煙按滅，煩躁地松了松領口。

　　「中也先生。」有人這麼喊了他一下，然後伸手觸碰了他的帽子，「您的帽子快掉了。」

　　中也抬頭，「啊，是你啊。」今天的生日主角。

　　港黑男女人員比例嚴重失調，特別是底層跑腿的，幾乎全是男人幫。部隊裡好不容易加入個女生，手下們鬧騰了很久。

　　他抬手看了看表，「差不多該回去了。」

　　室內裡的人聽到他這麼說，紛紛停下手中的事看著他。鬧騰的空間一下子變得鴉雀無聲。

　　「別盯著我啊，我是要回去了，明天還要早起。你們繼續的話不用管我，記得別喝太多。」

　　說完，他就仰頭把剩下的啤酒全部飲下。露出戴著黑色choker的細長脖子，喉結的鼓動此時顯得異常誘人。

　　「沒有沒有，中原干部要回去的話，我們也差不多結束吧。」眾人似乎不好意思讓干部一個人先行回家，都紛紛應和著。穿衣服的穿衣服，找手機的找手機。

　　「中也先生。」

　　「恩？」中也看著擋在他面前女下屬，「怎麼了嘛？」

　　「我有些話，想要單獨和中也先生說，可以等大家全部走後，再離開嗎。」她說這話時把頭低的很低，聲音也是輕輕的。

　　中也嘀咕著，什麼事情明天上班不能說，不過想到今天是對方的生日，也就從了。「啊，你們先走，我單獨和她說幾句。」他抬起頭向周圍的同事們平靜說道。

　　然後眼前的女下屬更加緊張了。還有的人邊離開邊對她暗使了加油的姿勢。

　　中也拿起外套，一臉情況外。他這麼可怕嗎，連和他單獨說個話都需要應援？


第12章 今天去唱k了 2

　　「……房間…是哪間來著……」

　　杏奈走出洗手間，就愣愣地杵在了原地。

　　同一模板刻出的牆紙和房門，緊密排列著，宛如漫地鋪開的迷宮。廊腰縵回。

　　額……

　　她記得自己是從這裡來的……？尋著記憶，她轉了兩個彎。可是沒走幾步，就完全迷失了方向。前前後後繞了三圈後，更加無奈了。

　　這是哪裡……

　　完了，手機也沒有帶出來，她是不是該回到洗手間等人來找她…

　　好尷尬。

　　杏奈嘆了口氣，她皺起秀眉努力回想著記憶中的場景，好像，在上樓前，水島同學有提過一句房間號，是…410還是401？

　　對，沒錯，就是這三個數字的拼湊。

　　她按著指示牌尋找了一下，先看到的是一間寫著410號碼的房間。她試探般走到門口，卡拉OK的隔音門上只有淺淺的一條黑色玻璃，難以窺探到裡面的情況。杏奈只能隱約看到大屏幕上照射出的彩色光線。

　　耳朵貼上房門，隔著厚重的填充材質，也沒聽到唱歌的聲音。他們是間接休場了嗎？

　　杏奈踟躇著該怎麼辦。要不，從縫隙裡偷看一下……？大不了進錯了和裡面的人道個歉唄。

　　這麼想著，她輕輕推開了門，壓低身子努力降低著存在感。

　　黑暗中站著兩個身影。空氣中彌漫著酒精飲料和尼古丁的味道。杏奈立馬意識到自己進錯了，她剛准備退出，就聽到——

　　「中也先生，我，我一直都喜歡著你。我知道自己不能與您並駕齊驅……」  ！？

　　「只要站在你的身後，默默……我就……」

　　中也先生……是哪個中也。昏暗室內中忽隱忽現的某個帶著帽子的身軀，讓她杏奈心頭完全一涼。她握著門把上的手開始顫抖，無意識地越握越緊。

　　佇立在地毯上的雙腳進退不如，大腦甚至呈現出一片空白，連裡面說的內容也開始聽不清楚了。

　　進錯房間，還撞到了前男友被告白現場……

　　這個周末真是糟糕透頂了。

　　回了點神的杏奈機械地後退了兩步，想要帶上房門離去。

　　「誰？」 裡面的男人察覺到了她的動靜。他扯過眼前向他告白的對像。退出陰影，向門口大步走來。

　　不知為何，杏奈此時一點也不想和他打照面。帶著點撞見了不該看見的場面的羞憤，倏地一下，她面紅耳赤。

　　明明沒有什麼的，可心裡卻覺得她的處境難堪至極。

　　不應該這樣的。

　　隔音門此時顯得格外沉重，屋內空氣的阻力讓她使上了勁也無法閉合。

　　眼看男子的身影就要靠近大門，她急忙丟下留了條大大縫隙的門，落荒而逃。

　　「杏奈！？」中原中也只看到她的背影一瞬，但馬上認出了她。

　　「你怎麼……等，你跑什麼！」他甩開半掩著的門，追了出去。

　　杏奈剛剛跑過轉角，步子就停住了。對啊，她跑什麼？

　　可是，身後追來的腳步聲，又迫使她繼續邁開了步子。

　　無法停止，不想在這種情況下被他見到。她覺得自己現在臉色一定很糟糕。

　　「喂……」

　　中原中也看到那個背著他不肯停下的遠去身影，就開始心煩氣躁，酒喝多了本來就讓他腦門發疼。這讓他想起了無數次夢裡想要抓住杏奈，可是她背著他漸行漸遠，抬起手卻無法夠到的那種揪心感。

　　很煩躁。

　　於是他單腳用力一蹬地，直接使用異能向她飛衝了過去，攔腰抓住了她。

　　身後追逐的聲音開始變弱，杏奈聽到了一聲地面被震動的巨響後，還未來得及有所反應，就被人從後方抱住。有力的腕臂穿過她的腰間，牢牢固定住了她。

　　男人呼出的味道夾雜著煙酒味，一下子籠罩住了自己。這個男人……竟然使用了異能。那股衝勁，讓她差點被迫摔倒。

　　懷中的少女胸腔仍在起伏，還未從剛才的激烈無氧運動中緩過來。

　　「你要去哪裡，杏奈。」收緊了雙手，他弓起了背。

　　中也把額頭抵在杏奈的腦後，臉旁的赭紅發絲馬上交錯於杏色的長發之間。語氣竟然讓女孩有些心疼。

　　「中原…先生」心跳尚未平息，杏奈的聲音起起伏伏，她吞咽了一口氣，從緊貼著的背後，能感覺到對方強烈的心跳，隔著衣服在她耳邊回響。本來就面泛潮紅的她，此時感覺體溫更加上升。

　　「杏奈。」他還在喃喃著她的名字，像是干渴了許久的嗓子，終於得到了泉水的滋潤。中原中也貼著她的頭發，閉上眼，犯癮似地聞著她的味道。

　　杏奈只感覺自己的脖子後面一直有著男人溫熱的吐息。把她弄得麻麻的。

　　這熟悉的氣息和感覺，讓她一瞬間以為自己還停留在過去。

　　糟糕，不能……沉淪下去了

　　她咬了下嘴唇，艱難地開口，「中原先生，你把人家……那個告白的女生一個人丟下了嗎。」

　　「這種時候，你一定要提不相干人的事情嗎。」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明顯在壓抑著什麼。一開口，他嘴裡的酒味更加明顯了。

　　「不是不相干的人，她剛剛和您告白了，把她一個人丟下太失禮了。」 而且挺過分的。

　　這話從她嘴裡說出來，或許有點白蓮花的感覺。可是同樣作為暗戀已久的表白方，她知道那種心情。

　　雖說如此，違心的話已讓她難受地拽緊了衣擺。語句一出，喉嚨就像被火燒過一樣灼痛。

　　中原中也聽到杏奈的話，馬上皺起了眉，「啊？你是要我回去給她答復嗎？」他的聲音隱約有暴怒的傾向。

　　靜等了幾秒，懷裡的女孩什麼表示都沒有。中也嘖了一聲，松開了她。

　　「那我真的回去了哦？」

　　杏奈背著中也低著頭。一動也不動，也不說話。

　　「我真的真的走了哦？」

　　說完，中也調整了自己的帽子，身體不再緊貼，他慢慢往後退了一步。

　　他看到杏奈的肩膀一抖。

　　「中原先生，你喝多了。」 她的聲音有些飄忽微顫。

　　然後她邁開了步伐，頭也不回地准備離去了。  ！

　　中也慌了，他上前一手按住杏奈的肩膀，把她掰了過來，迫使她面對自己，「杏奈！」

　　就想聽她說出阻止的話一下而已，他容易麼他。

　　隨後，心，就被刺了一下。

　　她今天把劉海固定在了頭頂，能清楚的看到她光潔的額頭，緊鎖的眉頭。眼前的杏奈下眼眶有些微紅，水光從她的棕茶色眸子中一閃而過，但是她從來都不會讓自己的眼淚眼淚輕易落下。

　　拳頭緊抓著衣服的下擺。甚至都抓出了褶皺。

　　她用力咬著下嘴唇，把所有情緒全部哽咽在嘴裡。連嗚咽的聲音都沒有發出。

　　完全無需思考，中也的身體自己動了起來。他抬起手，脫下右手上的黑色手套，手指穿過杏色發絲，「你這個人真是……」然後把她的腦袋往自己肩上用力扣下，抱緊。

　　「倔得要死。」


第13章 今天去唱k了 3

　　中也就這麼抱著杏奈，就抱了一會兒會兒，真的只有一會兒會兒！！

　　然後悶悶的聲音就從懷裡傳出來，「中原先生…你衣服好臭。」都是嗆人的煙味。

　　她說這話時口中的吐氣就灑在他敞開的領口處，癢癢的，麻麻的……

　　他的思緒在一剎那飄到了十萬八千裡的雲霄之上，又強行被拉扯了回來。

　　是的，她不喜歡香煙味。以前一起外出時都盡量避免，在她家裡時，他都是一個人在陽台裡草草抽完幾根了事的。

　　「啊，抱歉。」他反射性地松了力道，還抬起了手臂，聞了聞一下自己的袖子，有那麼誇張嗎？

　　然後他就被杏奈推開了。

　　她沒用太大的力道，而中原中也也沒有挽救。

　　「我要回我朋友那裡了。」似乎是冷靜下來了，杏奈垂著眼眸，沒有看向對方。

　　中也撓了撓耳邊的頭發，感覺氣氛突然尷尬了下來，但是他不想讓杏奈就這麼離開，於是他決定主動打開話題，問道，「這麼晚了，你還在這裡干嘛。」

　　「這裡是卡拉ok廳，當然是來唱歌。」

　　「哦。」中也應了一聲。他們以前也經常去卡拉ok，沒毛病。

　　等，「你才回來橫濱一個月就已經有能和你這麼晚出來唱歌的朋友了？」

　　「不是朋友。」她頓了下，覺得這麼表達又不太好，「是大學同學，今天出來聯誼的。」

　　「哦。」

　　少女語氣平平，中也反應了一下，然後拉高了嗓音，「啊？什麼，聯誼？」

　　「和您沒什麼關系就是了。我回去了。」杏奈輕描淡寫說完，後退了兩步拉開距離。

　　「等等，你竟然出來聯誼？」

　　中也的語氣從驚訝轉變成質疑感，這讓杏奈皺了一下眉。因為她不明白為什麼他會這麼問。

　　她萬萬想不到的是，現在中也心裡滿是彈幕，甚至開始播放腦內小劇場。

　　杏奈不是暗戀著彭格列，為什麼會參加聯誼這種……年輕人的相親活動。不，不如說彭格列怎麼也會允許她參加。

　　可轉而一想，這說不定是十代目的欲擒故縱，看上去給她一定的自由選擇權，其實是想讓杏奈對他死心塌地。

　　一定是這樣的：

　　沢田微笑著說：「杏奈，大學生要豐富點社交活動才行呢，也應該多認識點異性。」

　　杏奈艱難地咬著下唇：「可是……」

　　沢田：「不如參加聯誼看看？」

　　混蛋沢田綱吉！這個男人好有心機！

　　然而，他的思考還在半途，就被一個聲音打斷——

　　「哎呀，這不是清水同學嗎，你在這裡干什麼，螢鬥君正想要出來找你呢。」

　　眼前，有一只手插褲袋和她打著招呼的金發男人，輕佻地從走廊的盡頭向他們走來。

　　中也握著的拳頭捏緊了。

　　……這又是哪裡來的野男人。

　　不是什麼異性靠近杏奈，他都會一一報以敵意，否則他以前早要忙死了。

　　但是眼前這個男子異常俊美，身高目測就有一米九，還是女生喜歡的倒三角身材，寬肩細腰，貼身的長袖衫罩在身上，清晰能見胸肌和腹肌的曲線。切，都是些華而不實的肌肉。中也暗自嘲諷了一下。

　　而真的讓中也產生危機感的是他看起來就很輕浮以及對女生綽綽有余的態度，同性相斥的直覺告訴他，這個男的很不妙，在異性緣上。

　　「黃瀨同學，不好意思，我出洗手間以後就迷路了。」杏奈抬眸看到來者正是這次聯誼男生組的策劃者。她點頭問好，想著趕緊趁這個機會離開。「這裡太繞了，我找不到房間，你能帶我回去嗎。」

　　黃瀨涼太真的只是路過，不過他從女生眼裡讀出了那麼點求救的訊息，正義感滿滿的他，自然就馬上點頭答應了。

　　「不准和他回去。」中也看到杏奈的小動作就來氣，他上前抓住她垂在身邊的手腕。

　　那雙大手比以前更有力道，只是簡簡單單被他握住，杏奈就覺得那一圈的肌膚燙得如同火燒。

　　還沒等杏奈做出什麼反應，一旁的黃瀨竟然走上前，拉扯過女孩，伸手拍了拍中也抓著她不放的手腕。「這位先生，你沒看到清水同學不樂意嗎，能請您放開她嗎。」

　　「你是哪裡冒出來的？」

　　「勉強女士的男人最差勁了哦。」

　　中也本來就在隱忍著，現在看到黃瀨走上來，一副英雄救美，好像他在欺負杏奈的模樣，就怒不可歇。酒勁上來就更加不想控制自己情緒，「你小子找死是吧！」

　　他松開了杏奈的手，轉而抓住了黃瀨的領子。雖然黃瀨比他足足高出一個頭多，但是中也氣場兩米八，用力一扯，就迫使對方彎腰低頭湊到了他的帽沿前。

　　黃瀨，黃瀨內心在瑟瑟發抖！媽呀，這個社會人士好可怕。就這扯著他領子的力道都能感覺出對方很會打架，還穿著西裝，不會是個黑手黨吧！可是他既然站出來想為清水杏奈解圍，現在怎麼也不能慫下去，氣勢！對，氣勢最重要。

　　他調節了一下心情，硬撐著說道，「你你你，你要打架嗎！就算這樣我也不會把清水同學交給你的！」

　　杏奈：不，已經能讓人看出慫樣了。

　　然而中也可能真的是醉得不輕，杏奈看到他看向黃瀨的藍眼睛裡綻發出強烈的殺氣，向冰刃一樣刺去，同時他舉起了另一只握拳的手。

　　杏奈慌了，黃瀨離得她很近，一伸手就能摸到他的衣角。

　　異能力，坐標移動。黃瀨當場消失了。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黃瀨出現在了杏奈的身後。他還維持著駝背弓腰的姿勢，睜眼後發現自己脫離了中原中也的手掌，驚奇地直起身四處張望。

　　然後看到那個帶著帽子的男人就在他不遠處時，又不可控地又哆嗦了一下。

　　中原中也看著黃瀨從手裡消失，瞳孔收縮，酒都醒了了一半，隨後便沉下聲音對著杏奈瞪了過去，「你竟然為了這個男人使用異能力！？」

　　「中原先生，你喝多了。」杏奈又說了一遍。

　　「黃瀨同學只是路過，您不要為難他了。」

　　忽然，她看向了中原中也的身後，對他掛起了一個不合時宜的甜甜笑容，「您看，來接您的人都來了，我們彼此別過吧。」

　　中也回頭，是剛才和她告白的女下屬。她站在走廊很遠的盡頭，看到中也回頭的時候對他鞠了一個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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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剛那個是什麼！超能力嗎！小奈奈剛才超帥的啊！」

　　啊-啊，為什麼。

　　結束了剛才尷尬的場面後，黃瀨就搖身一變，成了某種金毛大型犬，一直粘著杏奈。竟然還自說自話地給她取了奇怪的昵稱，聽上去還有點羞恥。

　　帥氣的形像碎了一地，感覺有點蠢。原來黃瀨涼太是這種性格的嗎？

　　這年頭男神都不能只看臉啊，她想起了家族的首領。

　　「黃瀨同學，剛才看到的不要告訴任何人好嗎，」杏奈垂下眼，示弱地拜托道。

　　「沒問題！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黃瀨很配合，他做了一個拉上自己嘴巴的動作，然後又興奮起來，「是什麼機密嗎！」

　　「………」

　　「可以，你就當成機密吧。」杏奈不是很擅長和這種自來熟的人相處，對方特別熱情。而杏奈其實卻是個外熱內冷的人。

　　（不是這樣的，黃瀨也是和你一個類型的……）

　　「不過，剛才那個帽子先生好可怕啊。」說起他，黃瀨還安撫性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心有余悸，「差點以為不止要挨一拳，還會被殺了……嚶嚶嚶。」

　　「中原先生他……」話到嘴邊，杏奈哽咽了一下，「他今天有點喝多了而已。」「他只是酒品不太好而已。你不要放在心上哦。」

　　竟然下意識的維護中原中也，習慣真是可怕的東西。

　　「小奈奈怎麼會認識那麼可怕的人。」

　　杏奈低頭思考了一下，找不到什麼很好的借口，而且黃瀨剛才也算是幫了她，沒必要撒謊。「他是我前男友。」

　　「納尼？」黃瀨倒吸一口冷氣，「前男友？他以前喝多了真的不會家暴你嗎！？」

　　………

　　噗嗤。

　　因為黃瀨的話，杏奈被逗笑了，她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別過頭悶笑了很久，再次揚起時，臉上充滿了暖意笑容，「怎麼可能。他喝醉的時候可好玩了。」

　　黃瀨看著像是回憶起什麼心情大好的杏奈，挑了一下眉。

　　女孩的神情和剛才宛若兩人，先前還悶悶不樂感覺一個人憋下去了好多情感，無處發泄的樣子，現在卻如秋日裡綻放的海棠花一般，流光溢彩，有點……耀眼。

　　雖然他看上去又蠢又呆（……），但是其實黃瀨是一個高情商且直覺很敏銳的人。

　　不太妙啊，感覺小奈奈她其實……是不是還惦記著那個前男友？


第14章 12/24 聖誕番外甜甜甜

　　聖誕節將至。

　　中原中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慶祝耶穌誕生的日子，變成了情侶必聚的節日。不過既然女友提出了要去約會，中也當然答應了。

　　「中也，你聖誕有約會嗎？」問他的是羊的一個伙伴。

　　「有的。」

　　「果然啊，你也難逃命運。你給你女朋友的禮物買好了嗎？」他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他在聖誕夜也有約會，完全不知道該給女朋友准備什麼禮物，想問問中也取取經。

　　「禮物？為什麼要准備禮物？」

　　自從很多人知道中也有了女朋友以後，平時很少和他搭話的一些伙伴突然對他熱情了起來，似乎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奇怪。

　　「咦，聖誕夜你和女朋友約會不准備禮物嗎！？」

　　男生看上去很震驚。

　　中也更加不解了，「那家伙沒說要准備禮物啊。」過生日什麼他還能理解，為什麼聖誕節要准備禮物？一起慶祝耶穌的生日嗎？

　　…………好吧，選擇問中也的他就是個傻瓜。

　　所以，禮物到底是怎麼回事？

　　——————

　　結果聖誕夜當天，港黑有人來了擂缽街挑事，把幾個羊的聚集地給砸了。有仇必報，羊的伙伴當天就拉著他到把港黑的那些小嘍嘍給踹了，誰想到，途中遇到了一個有點棘手的異能者。

　　等到中也准備出發去約會的時候，已經遲到了整整兩個小時。

　　天上飄著雪，呼出的口氣凝集出了白霧。整個城市被籠罩在了星星點點裡，到處播放著聖誕節的歌曲，就算是晚上了氣氛也一點都不冷卻，一路上全是情侶一對對的攜手走過，鬧哄哄的。

　　他們本來就約在晚上見面，只是想一起吃頓晚飯。現在已經晚上八點了。

　　中也一邊跑向市區，一邊在想那家伙不會真的站在原地傻傻等他吧。希望她至少自己去哪裡買點吃的，再不濟坐在咖啡店裡等他也好些。

　　紅磚房倉庫那一塊在聖誕節有著夜市，為了襯托出聖誕節的氣氛，政府花了大價格在面海的一角布置了一個高達15米的巨大聖誕樹。

　　等他趕到那裡的時候，就看見穿著駝色大衣的少女一個人靜靜地站在聖誕樹下。聖誕樹上的彩燈把她的側臉照得異常寂寞，和周圍熙熙攘攘的繁華格格不入。

　　「抱歉，我……遲到了。」

　　他走上前，少女聞聲抬起頭看向她。她的鼻尖和鼻翼兩側的臉頰被凍的粉粉的，半張臉埋在脖子上裹了好幾圈的圍巾裡，連著她的杏色卷發也一起圍了進去，頭頂帶著一個裸粉色的毛線帽壓住了劉海。

　　「中也君！」她一發聲，白白的霧氣就從她口中彌漫開，讓中也只能朦朧地看到她的臉。見看到來者是自己，她馬上就揚起了一個與季節不符的明媚笑容。

　　「抱歉……」中也伸手就捂住了她的臉。冰冰涼涼的溫度，就算是他捂上去後也絲毫沒有回溫，「你不會一直站在這裡吧？」

　　「恩，因為要等中也君啊。」

　　「我不是和你發信息說會遲到很久，別等我了嗎。」

　　「可是……萬一中也君來了，沒有看到我，還要去找我不是很麻煩嗎。」

　　「你真是……」手指劃過她臉側的杏色碎發，茶棕色的眼眸裡因為周圍的彩燈顯得比平時更加璀璨，中也一手攬過她腰，把她擁在了懷裡。

　　「真的抱歉。」

　　今天她的香波換了，他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橘子味。

　　「中也君不用和我道這麼多次歉的。你不是有事要忙嗎？」

　　「……杏奈。」女孩在她懷裡悶悶出聲，她的呼氣正好拂過中也的鎖骨處，中也微微收緊了手臂，「你這樣會慣壞我的。」

　　隨後，他就聽到了鈴音般的輕笑聲，杏奈抬起頭看向中也的藍眼睛，「那以後就沒有人受得了中也君，中也君就只能歸我一個人了。」

　　總覺得他們台詞說反了……

　　中原中也有些泄氣，「你吃飯了嗎？」

　　她搖了搖頭，「這不是要和中也君一起吃嘛。」

　　真拿她沒辦法。他松開抱著她的手，轉而牽住了她，她的手又小又冷，再次提醒了中也她在這寒風中站了多久，他握住她的手，一起放入了自己黑色夾克的口袋裡。

　　口袋很小，只夠兩人的手插入一半，剩下露在外面的小手腕被中也的大手緊緊的包裹著。

　　他看到她的臉更紅了，不知道是凍紅的還是咋的。

　　「你想吃什麼。」

　　「去飯店現在應該都沒位子了吧，就這附近的小店就好了。」

　　他們現在所在的是紅磚倉庫的聖誕夜市區。紅磚倉庫被改造成了商場店鋪，裡面也有很多有名的飯店，不過人氣店在聖誕夜的晚上不預約幾乎進不去。

　　夜市店鋪學的是歐洲聖誕夜市氛圍，主食其實不多，都是啤酒，香腸，薯條之類的。杏奈喜歡吃甜食，中也給她買了一條長長的拉丁果，拉丁果Churro是西班牙的經典食物，卻在日本特別盛行。外來語固定時，日語還親切地給它加上復數的「s」來朗誦這個讀音。

　　它長得有點像油條，橫切面是星型的，上面灑滿了砂糖和肉桂粉，很討女孩子歡心。

　　咬下去外脆裡嫩。

　　剛炸出來的拉丁果有些燙，他看到身邊的女孩子鼓著嘴吹了好幾下，剛剛想咬下去，又被燙回。

　　「真笨。」然而語氣裡全是寵溺。

　　「中也君不吃嗎？」

　　「不要，我不喜歡甜的東西。」

　　「我給你吹吹，你咬一口嘛，可好吃了。」

　　女孩拉著他的衣擺，從側邊把「油條」強行懟到了他的嘴前，眼裡還充滿著期待，「你看，我都沒吃過，把最重要的第一次讓給中也君了！」

　　中也剛剛忍不住被她用這種期待的目光注視著，一口咬了下去，聽到下一句話後差點把食物噴出來，「你說話好好說！」

　　滿臉通紅。

　　「開玩笑的啦。」然後杏奈，她，竟然在他放下戒心的那一刻，從側邊跑到了眼前，正面著他，然後踮起腳，對著他還沒有閉上的嘴親了上去，舔了他嘴裡半露在外面的油條。

　　她的氣息如此甜美，對著他迎面撲來。

　　在中也反應過來之前，她就後退了兩步，避開了中也抓過來的手。她雙手交叉壓在身後的短裙上，笑得特別無辜，「你看，我就說很好吃的嘛。」

　　「清、水、杏、奈、」


第15章 12/24 聖誕番外下

　　「清、水、杏、奈、」

　　這聲音堪稱是咬牙切齒。這丫頭膽子越來越肥了，敢調戲他。一股火焰從心底裡燃燒起來，中也覺得自己定是氣急了，連身體都開始發熱，奈何他又不能打她。只能堪堪忍下那股奇怪的衝勁。

　　「啊，對了。」她突然想起了什麼，從身後拿出了一直掛在手腕上的紙袋子，「這是給中也君的禮物哦。」  ？？？真特麼的要送禮物！？

　　中原中也僵硬在了原地，他想起來前幾天羊的某一個同伴來找他問過的話，「中也，你給你女朋友的禮物買好了嗎。」

　　買好了嗎

　　好了嗎

　　了嗎

　　…………

　　不，這個，他，為什麼杏奈也准備了，哦，所以是要交換禮物的意思？

　　可是——

　　就算中也再不會談戀愛，他也知道，現在，情況，超級，不妙……

　　杏奈看到中也遲遲沒有接過去。他震驚地愣在了原地，甚至連深藍色的瞳孔都收縮了一下，「怎麼了中也君？」

　　她歪過了頭，被圍巾拱起的長發在她耳朵邊形成可愛的弧度，幡然醒悟，「中也君是沒准備禮物嗎？」

　　「……」

　　為什麼她這種時候一點也不遲鈍。中也覺得心慌，甚至控制不住自己心虛地撇開了眼睛。

　　然後他就聽到杏奈說，「沒關系的啊，反正是第一次嘛，所以我原諒中也君了，只要你收下我的就可以啦。」

　　她的語氣極其平靜，聽不出任何發怒的跡像，中也偷偷看了她一眼，發現她還在甜甜得笑著。

　　「抱歉……」

　　「誒，中也君不用和我道歉的。」杏奈聽到他的話，反而有些無措，她的手在胸前擺了擺，然後把禮物再次推向了對方，「可是我特地給中也君准備禮物了，中也君不打算收下嗎？」

　　「……謝謝。」

　　中也糾結了好久，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輕輕地道了謝。他雙手接過了禮物袋子。其實，這是他人生中，收到的第一份禮物。

　　羊的伙伴會互相給對方過生日，但是中原中也並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到底算哪天，也並不覺得他的出生是值得慶祝的。

　　偶爾過節，他的伙伴們也只會說，感覺中也沒什麼特別缺的，都不知道送什麼好哈哈哈，他本身也不是在意這種嘰嘰歪歪事情的人，所以並沒有特別在意。

　　收到禮物的感覺……原來這麼開心……心裡像是被什麼柔軟的東西拂過一樣……

　　「我去買點喝的吧，中也君想喝什麼嗎。啊，這裡都是正規商鋪，未成年人買不到酒精飲料的哦。」日本的法律成年年齡是20歲，就算中也看上去一點也不像國中生，可是再怎麼也冒充不了20歲的。

　　如果被發現販賣酒精給未成年人。店家可是要倒閉的。

　　杏奈知道中也平時用非法手段入手過酒精飲料，而且他本人很喜歡。她其實不是很在意這種事情，不過中也似乎單方面認為她很介意。

　　「杏奈……」

　　中也沒有回答她。他上前兩步，抱住了她。禮物袋子掛在他的手上，蕩在杏奈背後。

　　杏奈只用一只手回抱住了他，還有一只手舉在一旁，握著剛才那根細長的甜油條。她似乎不理解為什麼中也突然又抱了她，反應有些緩慢。

　　他撫摸上她的臉，貼上了她的額頭。隔著兩人的劉海，他隱約看見對方的瞳孔裡映出了自己橙色的發絲和藍色的眼睛。此刻，她的眼裡只有中原中也的存在。沒有映出任何人，不是透過他，在看什麼人，也沒有任何人能窺伺到她。

　　周圍還是喧囂的聲音，隱隱約約伴隨著海浪的嘩嘩聲。暖色的聖誕彩燈籠罩著他們，給她塗上了一層光暈。聖誕歌曲歡快的旋律在街道上播放著，可是卻從耳邊流過，似乎在漸漸遠去，他現在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鼻腔充滿了她甜甜的氣味。

　　借來的外表，虛假的心靈，甚至他的性格也可能只是為了容納異能而自我生成的容器。

　　可是就算如此，那一刻，他心裡有了這樣的衝動。

　　不想把她讓給任何人。

　　就算是這樣的自己，也想和她在一起，一輩子。

　　……

　　「杏奈，可以親你嗎？」

　　「中也君，你竟然會征求我的意見！」震驚臉。

　　「嘖。」 直接封了上去。

　　不出所料。滿嘴的肉桂味。

　　—————————————————

　　當天回家後。

　　「所以杏奈最後給喜歡的男生送了什麼禮物呀？」

　　「我織了一條圍巾給他。」

　　她聽到了電話另一頭傳來了輕笑，有些害羞又有些不滿，「京子小姐，不要嘲笑我啊。」

　　「不好意思，我不是在嘲笑。只是杏奈糾結了那麼長的時間，最後竟然還是送了這麼少女心，哦不，這麼有愛的東西。」想想就覺得好可愛。

　　「唔……」

　　然後她聽到了電話另一頭有一陣騷動，京子小姐似乎是捂住了話筒，隱約聽到她說了一句「綱君，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然後就有各種奇怪的吵雜聲，和重物落地的聲音，還交雜著「喜歡的男生是什麼東西」「送禮物？」「聖誕節？」「他們約會了！？」聽著有些撕心裂肺。

　　「不好意思啊杏奈，我這裡有事先掛了。」

　　「好的，晚安，京子小姐。」

　　杏奈掛掉了手機。

　　她沒有和京子小姐說出最終決定送圍巾的原因。

　　是因為她看見入冬了的中原中也還是和以前一樣穿著黑色皮夾克，裡面穿著低領的衛衣，還是帶連體帽的衛衣。雖然這個打扮審美有些……，不過中也君很帥所以原諒他了。

　　只是……其他季節也就算了，冬天竟然還穿著低領！把他那線條誘人的脖子和鎖骨露在空氣裡，看得人超級心癢癢。

　　所以杏奈決定了！

　　就算只有冬天，她也要把中也君好看的鎖骨遮起來！

　　一點也不想讓別人看到！

　　中也君只能歸她一個人！這裡那裡！她的她的都是她的！

　　—————————————————

　　而意大利電話另一頭……的沢田綱吉，他立馬撥通了自己左右手----獄寺隼人的電話。

　　「十代目，有什麼事情嗎？」

　　「五分鐘。」

　　「？」

　　「五分鐘，我要看到那個男人所有的資料。」

　　「？？？」

　　京子頗為無奈地看著身旁的男人，「綱君，你這樣會被杏奈討厭的哦。」

　　「可是京子，她才14歲！怎麼可以談戀愛，她這麼單純萬一被人騙了都不知道。」十代目好像忘記了當初讓清水杏奈一個人去日本時說過的話了。

　　……甚至忘記了自己也是14歲時，穿著胖次在校門口和京子表白的黑歷史了。

　　「杏奈有她的分寸的。」

　　「不！我不同意！爸爸我絕不認同！」

　　「綱君，你再說這種變態一樣的發言，我要生氣了哦。」說完，京子溫柔的笑了。

　　沢田綱吉看著背後冒著黑氣的京子沉默了。

　　好好好，大家平平安安過聖誕夜不好嗎。


第16章 雄起吧！

　　港黑首領辦公室。

　　中原中也報告著最近清水杏奈的近況。

　　「這樣可不行啊，中也君。」森鷗外有些苦惱地扶住額頭，「所謂調查，不是讓你把手下人調查的資料總結概括給我聽一遍。」

　　「……抱歉，BOSS。」

　　「雖然這麼說你一定不愛聽，但是以前太宰君作為情報人員，對於這種重點對像都是親自上陣的哦。」

　　「……」

　　「不過中也君一直都不從事情報的工作，手生也沒有辦法。最近我在努力嘗試人才轉型呢。」

　　中也本來因為BOSS的不快，低頭按著胸前的帽子，聞言，他疑惑地抬起頭。「為何？」

　　「之前A干部意外死亡，他手下的很多產業沒有辦法以正當名義回收。本來，港黑處理這種工作的高手也只有A一個。」說到這裡，森鷗外嘆了口氣。「之前有讓財政部的人想想辦法。他們不但沒給我把產業挖一點過來……」

　　說實話，連自己本來的經營也有些顧及不上了，營業額下滑很厲害。

　　「所以，BOSS這是想……？」中也適時接過話。

　　「我覺得，之前我們篩選人才太有偏重性了。導致找不到幾個綜合人才。比如商科方面的人才。大學的優秀畢業生都不願意來我們這裡找工作呢。」森鷗外的語氣尤其委屈。

　　「我明白了，我會派手下留意著的，盡快為BOSS分憂。」

　　「不不不，中也君，你沒明白。」森鷗外搖了搖指，「你看看剛才給我的報告。眼前，不是有一位商科的人才嗎。」

　　「……」中也不敢在森鷗外面前露出什麼破綻，他緊鎖著眉頭，一臉嚴肅。隨後單膝跪下道，「我明白了，BOSS。」

　　退出首領的房間，中也如釋重負般深深嘆了口氣。他快步走過長長的走廊，隨後接過底下人遞來的資料。

　　這是監視了清水杏奈每一天動向的資料。

　　除了這些書面報告，中也還讓24小時監視的人，給他隨時發短信報告。特別是進出一些治安不太好的地方和特殊情況時。

　　先前在ATOM酒吧，也是因為從杏奈步入福富町後，監視人員立馬通知他了。他才找去那家酒吧的。

　　畢竟那條街全是夜店，容易遇到神志不清的醉鬼和一些不安分的人。

　　乘坐著電梯下樓，他閱覽著手裡的新資料。心中的煩悶無法揮去。

　　他沉著臉走回自己的辦公室。打開門，竟然看到了尾崎紅葉坐在他的專用辦公椅上。

　　「紅葉大姐。」「你來了怎麼不提前和我說一聲。」說著他就走去了一邊，脫下帽子。打開了抽屜，從裡面拿出了一個包裝精美的紅茶盒子。「我幫你去泡茶。」

　　「我可是擔心中也你，才特地來這裡等你的。」

　　中也把熱水注入了茶杯了，看來她是已經聽說了。首領讓他調查一個女子大學生，這個女學生叫清水杏奈。

　　尾崎紅葉是為數不多知道中也前女友故事的人。

　　中也以加入了港黑為契機，和對方結束了戀情。當時她是中也的教育負責人，看著自己的後輩成天魂不守舍，就問了他緣由。

　　那個時候，已是寒冬欲退的二月份。尾崎紅葉以為是女生不能接受中也加入港黑，所以提出了分手，導致小伙子精神恍惚，一副失戀備受打擊的模樣讓她很是心疼。

　　然後中也竟然告訴她，不是女生甩了他，而是他自己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擅自切斷了所有聯系方式幾個月，然後對方以為這是分手的意思，結果還跑回了老家。

　　前提是，他疑似把人家一個干干淨淨的小姑娘給吃干抹淨了，給出了要負責一輩子的承諾。

　　怎麼聽著有點渣？

　　尾崎紅葉內心感嘆道。如果現在換一個立場，她是那位女孩的監護人，估計活埋了中也的心都有了。

　　這就是所謂的，寧可自家兒子糟蹋別的小姑娘，也不願自己家女兒被別的男人糟蹋的詭異心態。

　　「我當初，沒想分手。」不管你們信不信，這是真的。

　　「所以呢，你現在發現仍舊對她念念不忘？」

　　中也懊惱地抓了下頭發。 「不是。」非常果斷。

　　尾崎紅葉可說是非常了解中原中也的同僚之一，她看著中原中也緊皺的眉頭和態度，嘆了口氣，「懂了，你一直把她放在心裡面？」

　　他臉一紅，磕磕絆絆開口道，「本本，本來就不是因為感情問題分手的，怎麼可能會變得不喜歡對方。」

　　紅葉有些無奈，這邏輯聽著沒問題。但……

　　哎，算了。這是有多喜歡對方。難怪這麼多年不近女色，還這麼純情……

　　中原中也把手中泡好的紅茶隔著辦公桌遞給了紅葉，「我本來想著，就算不在一起，如果她在表層世界裡能幸幸福福地生活，就……忍了。」

　　最煎熬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時間真的是很好的緩衝劑。偶爾的隱隱作痛他早已經習慣了，至少不會再到茶飯不思的地步。

　　「現在發現其實不是這樣。」

　　「她一直都是一個人，長期沒有經濟依靠，現在……」還是被某個黑手黨首領利用，欺騙了感情。何況那個資料……不清楚清水杏奈的人，甚至都能誤解成她被包/養了。

　　想到這裡，中也的藍色眼眸暗沉了下來，他做了非常愚蠢的事情。

　　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吃。

　　尾崎紅葉接過了中也泡好的紅茶，氤氳的白氣飄散在她眼前，但是卻擋不住她看向中也的犀利眼神，「你確定，不是因為愧疚和責任心而放不下嗎？」

　　中原中也已經不是15歲的那個不顧後患的魯莽少年了，一個成熟的社會人，還不至於連自己想要什麼都不清楚，他毫不避諱，「愧疚自然是有的。」

　　「責任也有。」

　　「可是。對她，當然不止這些感情。」

　　他不是很擅長在語言上表達自己心意的人，甜言蜜語他不會，哄女孩子開心的話他也沒背過，容易害臊的性格讓他連「我喜歡你」這四個字都得用拐彎抹角的話語才能勉強出口。

　　「那你在顧忌什麼，因為對方是彭格列十代目？」

　　縱然他如此說著，可至今為止，中原中也也沒有出手對清水杏奈展開什麼……主動的攻勢，沒有想追回她的明確表現。像是畏懼著什麼不敢大膽出手。

　　這一點也不符合這個臭小子的平時作風。

　　「……」中也不可否認，這確實是一部分原因。他是喜歡前女友，可是他如果真的為了女人去得罪彭格列，損害了港黑利益的話，他就不是中原中也了。

　　不過他也理性分析過，就目前資料上來看，對於彭格列，杏奈可能是他計謀中的一枚棋子。強行奪走的話，不知道對方會有什麼反應。但同時，也未必是重要到非她不可。

　　問題是杏奈對彭格列的想法…… 所以突破口在杏奈本身。

　　還有就是，「她……很不喜歡黑手黨。」

　　「是嘛。」紅葉的語氣有些詫異。「可是沢田綱吉難道不是黑手黨？」

　　中也語塞了。難道沢田綱吉是瞞著身份認識清水杏奈的？這個男人果然是個心機！

　　「未必哦。」尾崎紅葉純粹是認為，如果對方能喜歡上以前在羊的中原中也，就肯定不會是對暴力和暗灰世界極其反感的人，「港黑現在也變了很多。」

　　她嚴重懷疑這兩個人缺少交流，「互相溝通是很重要的，我覺得你需要敞開心扉和對方談一次。」

　　「啊？」

　　「順便把以前的誤會解釋清了。」

　　「還會在意這麼久以前的事情嗎？」

　　「中也。」紅葉姐看上去很無奈，頗有學生不成氣候的既視感，「女孩子的心思比你想像的要細膩很多，之前的誤會不弄清楚，你是不可能有任何希望的。」

　　「……」

　　被紅色眼妝熏染的美艷眸子微微下撇，尾崎紅葉看著手裡的茶杯，「還是說，如果對方不是彭格列。挽著的若是其他普通男子的手，和她一起共度剩下的一輩子，你就可以開心地為她送上祝福了？」

　　聞言，中也抬眸看向了紅葉。黑色手套被他捏出了撫平不了的褶皺。

　　「中也君。你要是繼續左顧右盼，下不了決心，就干脆放手，不要打攪她的生活。」

　　尾崎紅葉皺起了她的柳葉眉，她每每和首領一樣稱呼他時，都是很嚴肅的時刻。

　　「但是。」

　　她抿了一口紅茶，茶杯輕碰瓷盤的聲音在寂靜的辦公室裡回蕩著。紅葉抬起眼回視了她的的後輩。中也此時湛藍色的瞳孔只是冷冷地注視她，而眼裡全是侵略性的情愫，或許連本人都沒有意識到。

　　「如果你想順從自己內心的聲音……那就不要在這裡婆婆媽媽的，有點男人樣子，把她搶過來。」

　　「你可是黑手黨啊。」


第17章 偵探社

　　杏奈到達偵探社的時候，尤加利還沒有來，所以暫時和她住在一起的泉鏡花小妹妹也不在。而她面前坐著的……

　　「這不是清水小姐，難道有什麼委托嗎？請務必讓我負責！」

　　眼前的黑發男子捧著自己的圓臉，雙頰上竟然掛著粉粉的橢圓形腮紅。

　　「不是的哦，太宰君，她是中島的客人。」今天的江戶川亂步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一口一口啃著仙貝，難得多管閑事地插嘴了。

　　「咦，是來找敦的嗎？」

　　「是中島君負責的案子。哦，不是我的，是我朋友的。」杏奈接過話，「我之前來過偵探社的，不過沒看到太宰先生呢。」

　　「真的嗎！」

　　「真的哦，因為太宰先生總是偷懶。不是遲到就是早退。」中島敦端著沏完的熱茶和和果子點心來了。他把招待的茶水擺放在桌子上，倚著太宰坐下，「真是的，請再認真工作一點啦。」

　　「啊不要，我不要聽國木田二代在這裡叨叨叨叨。」

　　某人捂住耳朵開始搖頭，佯裝聽不見。

　　中島敦看到杏奈投過來的好奇目光。身為同事真的很害臊啊！

　　「抱歉啊，讓您見笑了清水小姐。太宰先生平時工作大多很認真的。最近他和社長鬧了點變扭，所以……有些鬧情緒……」

　　杏奈：……你們公司的社員還能和社長鬧別扭？

　　「社長太討厭了！他明明知道我超——級——討厭那只蛞蝓，竟然還要求我用能力把那本書的異能無效化。嗚嗚嗚，都沒社員愛了，抽泣。」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很不好的回憶，太宰治消沉著臉，抱腿躲到了沙發的一角，還假假地擦了眼淚。

　　「沒有辦法啊。森先生直接提出的「請求」，畢竟現在是握手言和的期間，讓人家大將因為之前的事件一直被關在偵探小說裡是有些過分。」

　　「就算這樣，那也是那只蛞蝓智商堪憂才會被困在那裡面的。我不管！用權利強迫我使用能力救他的社長最討厭了，這個叫做權利騷擾！」

　　「太宰先生……那都是幾周前的事情了，你不要這麼耿耿於懷啊……」

　　杏奈吹著熱茶，她抬起透亮的棕茶色眼眸，透過氤氳水汽看著對面的兩人，「你們在說什麼事呀？」

　　太宰治不知何時，已經變換了姿勢。他雙手十指交叉，抵著下巴，看向杏奈的眼神略帶有深意，「清水小姐不是也在嗎，游艇的宴會上。」「你沒有見到什麼人嗎？」

　　「什麼人是指？」

　　「一個穿著與亮麗的宴會完全不符，髒兮兮的漆黑小矮子。」

　　「啊，你是說中原先生嗎？」杏奈恍然大悟。

　　對於清水杏奈會毫不晦澀神色淡然地吐出中原中也的名字，太宰治倒是沒想到。

　　「清水小姐你，認識中原干部！？」

　　中島敦被嚇到了，畢竟對方是那個追殺了他好幾條街的芥川龍之介的上司，港黑現任的高層。和還在讀大學看上去懵懂的杏奈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認識啊，他是我的前男友。」  ！？

　　這個信息就像啞彈爆裂的瞬間，讓偵探社定格住了。不，比起這個，更詫異的是若無其事說出這一事實的杏奈。她本人還在喝著茶，看到所有人注視著她的目光，疑惑地歪過了頭。

　　總覺得是太宰先生在故意試探她情緒？

　　片刻的安靜過後，眾人炸了鍋。

　　「你說的是那個港口黑手黨的五大干部的中原中也嗎！」

　　「和中原干部……竟然活著分手了。」

　　「難以置信……那只蛞蝓竟然真有過這麼可愛的女朋友……天哪，這個世界瘋了。」

　　中也君有那麼可怕嗎？

　　瞎說！明明那麼可愛！

　　「剛才說的蛞蝓……是指中原先生嗎？」杏奈只知道眼前的這位太宰先生，曾經和中原中也並稱為「雙黑」，這是白紙黑字上寫著的資料。

　　她並不知道這兩人關系，不好。

　　呵呵，豈是「不好」，是惡劣。

　　「是哦。清水小姐是他的前（重音）女友的話，我覺得我們會有很多共同話題誒！」說到這裡，太宰治拿出了自己的手機，「要不要和我交換手機號和社交賬號呀，這樣我們可以經常分享那個小矮人的醜事！」

　　杏奈看上去真的像是被太宰的話吸引了。她的表情看不出太大的漏洞，反掛著微笑。她難得主動打開自己的社交平台，把二維碼展示給了一個異性，「好呀。」

　　……

　　這裡，杏奈剛剛和太宰互加了好友。偵探社的大門就被推開。

　　「鐺鐺鐺！Yukari閃亮當場！杏奈有沒有想我！」

　　今天的尤加利盤了一個包子頭，帶著八角報童帽和墨鏡。

　　「你不是藝人嗎，怎麼有點像偶像路線？」

　　「杏奈真不懂啊，現在就算是藝人也得有點偶像氣質，這樣才有很多粉絲會買單哦。」

　　不是很積極向上的台詞。恩，可千萬別讓粉絲聽見了。

　　收。

　　言歸正傳，今天他們是為了尤加利的案子聚集在這裡。太宰自覺地讓位給了跟在尤加利身後關門的泉鏡花。他離開時有意無意地瞥了杏奈一眼，女孩子正挑選著零食盤子裡排列的點心。

　　「我們針對異能者犯案的可能性，重新調查了一遍。然後有了重大突破。」中島敦面色嚴肅，「之前清水小姐的猜測是正確的，這次的確是異能者犯案，而且我們還聯系了異能特務科幫忙追查了異能登入信息。」

　　「對方本來拒絕合作，不過這次因為和尤加利小姐有關，尤加利小姐是知名明星，如果出了什麼事，會多公眾產生極其惡劣的影響。所以對方就提供了一些名單。」

　　說完，他把一份資料放在了桌子上，「這是我們推理出的最有嫌疑的異能者資料。」

　　尤加利自覺接過話題，「之前說的偷拍照片，回去後我拿出來仔細研究過了。以前是離我距離很近的地方直接拍的，而現在大都是在遠處，用攝像頭鏡頭拉近後拍的。」

　　「不好好對比都看不出來，不過果然兩者給人感覺還是不一樣的，所以當時我覺得有些違和。」

　　「沒錯，所以結合之前尤加利小姐所說的，鏡花一起行動後的其他變化……」

　　「鏡花是一個非常敏銳的孩子。就算眼睛看不到，但是一些氣息都能讓她迅速做出反應。我們覺得是這個原因才使得現在的跟蹤狂近不了尤加利小姐的身。所以，日常室內裡的工作，他也變得無法「監視」。」

　　「最後我們對比了異能科篩選出的異能庫。」「這個男人。石田大和，就是我們的嫌疑犯。」

　　杏奈拿起了桌子上的資料，這個名叫石田大和的人今年36歲，是一個NEET。NEET是不就業不接受更高教育也不願意接受專業培養的英語簡稱。簡而言之，就是無所事事的家裡蹲。社會喜歡把這類人稱之為廢物。

　　的確，從犯案時間來看，有固定職業的人，是無法完成尤加利的「跟蹤狂任務」的。

　　資料上的照片，也和當初目擊證詞裡的身影相似。

　　杏奈看到了異能一覽，他的異能是：自身的隱身以及親手觸碰到物體的隱身。觸碰到的物體有大小範圍，不過範圍是不明。推測只是一些小東西。

　　「這個真是……」為跟蹤狂量身定制的能力。

　　「他之前因為…因為偷窺女浴室被發現，有留下過案底。」說到這裡，中島敦偷偷看了一眼尤加利，擔心自己的對話會給對方造成不適。」

　　「他是東京人，在戶籍科上登入的地址我們已經派人去查看過了。」

　　「可是他好像沒有回家的跡像。橫濱的落腳處不明，現在人處於失蹤階段。」

　　「那要怎麼抓到他呢？」

　　「對，這是一個問題。所以……思考了很多辦法。覺得引蛇出洞會比較好——」

　　「有計劃了嗎？」杏奈出聲問道。

　　「還沒有，之前爆破案後，尤加利小姐接到了訊息。「讓榛名醬淋雨錄制的導演組，還有那些冷眼旁觀的群眾都該死。榛名醬由我來保護」什麼的。」

　　「所以……我們想，如果尤加利小姐和誰鬧出矛盾，犯人可能會衝著對方去。」

　　「是准備故意讓誰「傷害」尤加利，然後把犯人引出來嗎？」

　　「沒錯。」

　　「已經找好人選了？」

　　鏡花搖搖頭，她已經暴露了。誘餌的工作需要換人。

　　一旁中島敦低下頭，考慮到萬一被人拍到和男性同框的照片對尤加利信譽不好，只能拜托女性社員。偵探社剩下的除了與謝野小姐，其余都是無自保能力的文職女性。

　　「如果沒有人的話，就讓我來做這個事情好了。」

　　「杏奈？」尤加利出聲了，「不行。這事情很危險，上次那個犯人已經動用爆破物了，萬一這次拿出更加可怕的手段對付你怎麼辦。」

　　「那樣就拜托偵探社保護好我啦，不管是誰扮演這個角色，偵探社都需要監視不是嗎。」

　　中島敦聽了，急忙搖手，「不用這樣的，杏奈小姐，我們偵探社也有其他女性成員可以——」

　　「與謝野小姐和國木田昨天出差了哦，去了衝繩。」太宰治坐在一旁的躺椅上出聲。他一直低頭看著一本書，耳朵卻一字不落地聽著他們談話的所有內容。

　　「什麼！」中島敦失色。

　　「沒關系的啦，而且我和尤加利很熟，就算演戲也會很有默契，不容易被人察覺。」杏奈完全沒有負擔地像尤加利一笑，「你就讓我為你做點啥吧，沒事的，中島少年會保護我的。」

　　「杏奈……」杏奈看似柔弱，但是她一旦決定後是很難有人能夠動搖的。

　　「那麼中島少年，拜托你了！」

　　中島敦剛剛想答應下來，給杏奈和自己一點勇氣，太宰治就帶著手上的書，邁步走了過來，「可是對方是隱身的哦，連手上的武器也能一起隱形，敦，你可以嗎？」

　　說完，他緩慢且沉重地拍了下中島敦的肩膀。

　　「誒？我……」好像，莫名，突然，有點，不安。

　　「是吧是吧，看不見的對手很可怕的。清水小姐，要不你看這樣，護衛的工作就交給我吧，我可靠譜了！」

　　這個對話進展太過跳躍，坐著的四人都沉默地看著他。

　　杏奈嘴角微落，緊緊一抿。不過馬上她就分開揚起了一個笑容，眼神帶著點好奇。「太宰先生難道也是異能者嗎？」

　　「是的，我的人間失格是無效化任何異能。簡直是犯人的天敵有沒有。」

　　聽著還真的挺靠譜的？

　　杏奈當然看出太宰這是故意在找接近她的機會。不過沒有關系。他既然如此積極地力薦自己，杏奈就點頭答應了。


第18章 今天、關於分手那件小事 1

　　離偵探社制定的計劃，還有兩天時間。為了確保跟蹤狂一定會看到她們的「戲」，尤加利現在需要每天前往目標地點，讓對方習慣她的行蹤。

　　今天又是登校日。杏奈上完必修課，就在她最愛的咖啡廳裡整理筆記。理想的店鋪還沒有著落，她有些煩躁，手上雖翻看著學習資料，可完全讀不進。

　　「哎。」

　　「清水同學，有什麼煩惱嗎？」

　　杏奈抬頭。赤司徹只是路過，他手裡夾著手提電腦，正准備走出咖啡廳。

　　「不，沒什麼，只是資料有一些難。」

　　杏奈其實不是天生聰明的人，她智商一般。能夠考進優秀的學校全靠努力，她不是不學習曠課也能考高分的學神。充其量只是一個踏實努力的學霸。

　　不然她國中也不會因為談戀愛掉成績了。

　　「是啊，要臨近期末了，雖然專業不同不過若有我及之處，清水同學請不要客氣。市場科是論文多還是考試多？」

　　「是論文多呢。」杏奈說道，「謝謝赤司同學。」

　　「對了，馬上就是學園祭，杏奈同學沒有社團的話應該不會很忙。記得來玩啊。」

　　「是哦，我還沒參加過日本大學的學園祭。」因為意大利的學校不搞這種活動，其實還挺期待的。

　　「之前發給你的社會實踐活動看了嗎，有沒有感興趣的？」

　　啊……幸好她有粗粗閱覽了一遍赤司給她的信息，不然肯定會被他識破。

　　「恩……有一個冬季的志願者項目感覺還可以，那個不怎麼花時間還給成績。」

　　「是三溪園的那個嗎？」

　　「對，就是那個。」

　　「了解。我幫你去報名吧。」

　　「誒？」赤司的友好讓杏奈吃了一驚，雖然他的確是對於自校所屬同學特別關心友好的類型，但總覺得哪裡不對，或許是她不適應。

　　「因為——」赤司徹的嘴角揚起，英氣滿滿，「我本來也准備報名那個活動，如果不介意的話，一起參加吧。」

　　「哦。」並沒有拒絕的理由，只是……杏奈皺起眉，到底哪裡不太對？

　　「如此，我先告辭了，等一下學生會還有工作。」赤司徹一點也不拖泥帶水，見杏奈答應了，便馬上轉身走人。

　　「謝謝赤司同學……」順其自然答應下來了……可她並沒有真的想參加社會活動，又有一種被迫推銷了的感覺。下次是不是一開始就拒絕比較好，感覺赤司同學太會鑽空子了。

　　自動門打開，赤司徹跨步走出大門，擦身而過了一位帶著黑色紳士帽的男子。他披著的風衣隨著步伐在空氣中飄起，身上有著淡淡的古龍香水，還是香草薄荷的。

　　他停下腳步，皺了皺了眉，看過去的時候，男子已經背著他向裡邊走去。那一頭扎眼的橙不橙紅不紅的頭發讓他沉下了眼。

　　中原中也當然知道和他擦肩而過的男人是誰。過了7年，縱然臉部線條是有了很多變化，可是那個令人生厭仿佛看什麼都帶著臨視的眼神和氣場真的是一點也沒變。

　　嘖，所以說那家伙遲鈍到無藥可救。

　　中也在窗外早就看了很久，因為赤司徹遲遲未出來，所以他一直在等待。不是他怕他，論武力值簡直不在一個比較平台上……

　　只是這種人你就算暴揍他一頓，也完全沒有勝利者的喜悅，反而還有種被他鄙視的感覺。

　　或許他還會說，就是因為腦子不好，所以才格外需要武力值來補缺嗎？

　　啊啊，想到就火大。中原中也加快步伐穿過一個個桌子，然後停留在了她面前。

　　皮鞋和瓷磚發出兩聲有規律的碰擦聲，她像是感應到了什麼，對著他抬起了頭。見來者是他，她微微張開口，瞪大了眼睛。瞳孔裡映出了自己的身影。

　　……盈盈秋水，撩人心懷。

　　「我坐這裡可以嗎。」他拉開了眼前的椅子，桌子上放著咖啡和一杯涼水，還有散落的打印紙。

　　出聲只是像征性的詢問，他並沒有打算等她的回復，就坐了下來。

　　「中原先生，真巧啊。」這話杏奈自己也不信，港口黑手黨的大干部，怎麼會到郊區大學裡的咖啡店來用餐。

　　「我是來找你的。」他脫下帽子，扣在手裡。剛從室外進來的中原中也帶著點冷意，把他棱角分明的臉刻畫得更加帥氣明朗，「上次，抱歉。」

　　他指的是卡拉ok發生的事情，「我的確有點喝多了……」

　　「哦。」

　　「你以後少去那種烏煙瘴氣的地方。」

　　「烏煙瘴氣的只有中原先生的包廂好嗎。」

　　雖然知道中也以前就很「社會」，但果然在黑手黨混得風生水起後，估計他的各種愛好都有足夠的金錢去買單了。

　　「……」莫名心虛。

　　杏奈一直是乖乖女的形像，從以前開始，中也就避免讓她看到自己「社會」的一面，總擔心對方會嫌棄他。

　　「所以，有什麼事嗎？」

　　「恩，你是不是最近在找房地產——」

　　「你派人調查我了嗎？」緊接著，杏奈就在中也語落之際發問了。她大大的茶色圓眼盯著中原中也，撲閃撲閃的甚是無辜。

　　中也：「……」杏奈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更難推測她的喜怒。「不，那個，我有些擔心你一個人在橫濱的生活，所以就……」

　　「也是，現在的中原先生是港口黑手黨的高層，要調查我這樣的小市民是手到擒來的事情吧。」杏奈的聲線本來就有些奶油般的甜膩，如今22歲的聲音變得有些透徹。雖然感覺是在說著諷刺的語氣，可是不但沒讓中原中也感到不快，反而讓他更加難受。

　　「不要這樣說，杏奈。」

　　「那我現在應該表現出被你關心調查後的喜悅嗎？」

　　「我不這個意思……我是真的的擔心你。」「而且我加入港黑，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當時……沒想和你分手」他的聲音放輕了許多。

　　哪壺不開提哪壺，中原中也在雷區來回蹦跶，卻不自知。

　　「所以你今天是來給我一個解釋的？」

　　「不單單是吧…互相溝通是很重要的不是嗎？」

　　砰，杏奈腦裡的某一根線終於緊繃不住斷了。「你也知道，互相溝通很重要？」說完，她笑了。笑得很動人。

　　中也內心忽然有些發慌。

　　「沒想和我分手…我又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不用找這麼蹩腳的借口吧。」

　　「還說加入港黑不是我想的那樣？你知道我想的是哪樣嗎。不，你不知道。」

　　「你屏蔽了我的所有聯系途徑，根本不想和我交流，你怎麼知道我想的是什麼？」

　　「現在都過了這麼多年了，和我說這些有用嗎！還說什麼互相溝通。你這個人真的——」

　　說到這裡，杏奈情緒變得激動。因為在公共場合，她努力壓低音量，發出的聲音反而有些顫抖。

　　深吸一口氣，她強迫自己從情感當中掙扎出來。直面過去，還是在中原中也本人的視線下，心態有些奔潰。

　　一想到七年前的事情，鼻子突然發酸。她低頭錯開了對方的目光，輕聲說道，「對不起，中原先生。我有些失控。」

　　而後，她雙手撐著桌子，站起了身，「我去一下洗手間。」

　　「杏奈。」中原中也迅速伸過手按住了她撐在桌上的手，手臂擦過咖啡杯，桌子上一下子發出了陶瓷碰擦的清脆聲。「我很抱歉……」

　　周圍有些客人的目光被聲音吸引了過來。

　　這裡不是能談話的地方。

　　「我們出去談好嗎。」

　　他起身靠近杏奈，中也知道，杏奈在公共場合是不會激烈反抗的。他拿起桌面上散落著的文稿，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拽出了咖啡廳。果然對方掙扎了兩下就放棄了。

　　……

　　「啊！愛麗絲，你別爬上沙發呀，會被看到的哦。」

　　「笨蛋林太郎，他們都走了！要鬼鬼祟祟到什麼時候！」

　　穿著紅色公主裙的小女孩，把頭頂醜bi了的鴨舌帽扔在一旁。滿臉嫌棄。

　　「人家想要帶花邊的貝雷帽，啊剛才那個姐姐帶著的顏色不錯。」


第19章 今天、關於分手那件小事 2

　　中原中也拉著她上了一輛公交車，是前往橫濱市區方向的。現在還是上午，幾乎沒有人從大學返回市內。車內空空如也，她被對方拉扯到最後一排並列坐了下來。

　　神奇了，今天這位大干部竟然陪她坐公共交通……

　　隱約，杏奈聞到了中也身上飄來的香草薄荷味男士香水，幾乎沒有夾雜著香水特有的酒精味，清淡的味道出自某個最近頗受年輕女性最愛的古龍香水。

　　真不愧長成了不停有女人倒貼的男人。想到這裡杏奈就莫名來氣，「您要帶我去哪裡。還有，可不可以松開我。」

　　中原中也端正了一下他的黑色帽子。另一只手還是抓著杏奈沒有松開，「當然不會松開的。難道放你一個人去廁所哭鼻子嗎。」

　　「誰會去廁所哭鼻子……」

　　被抓著的手腕顫了一下，但她馬上就用頂撞的言語掩飾過去。

　　「你剛才那副表情就是快哭了好不好，真當我瞎。」

　　中也把她的手按在座位上。同時放低了聲音，「對不起，杏奈。」

　　他順勢分開了她的指尖，裹著手套的細長手指慢慢劃入女孩小小的手心，最後十指相扣。

　　「我真的有感到很抱歉。」

　　中原中也以前是不戴手套的，隔著皮布的指尖相觸感明明很陌生，但仍舊不可避免地心跳加快。

　　她一抬起頭就直直撞進了一片湛藍色的海洋裡，不同平時的冰冷，此時他的眸子裡含著火焰在燃燒。中原中也每次認真起來的時候，瞳孔都會無意識地豎起，折射出攝人心魄的光彩。

　　是杏奈最迷戀的眼神。甚至可以說，以前很享受被中也用這樣的目光看著。

　　但是現在完全沒有欣賞的心情。

　　……為什麼這個人會知道這種事情。

　　「我後來有去找你。我以為你會參加畢業式的。」中也頓了一下，「是你同學告訴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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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原中也是擂缽街的居民，擂缽街在橫濱的正東面，是一個被東京灣隔離出的島嶼，與橫濱的港未來21隔岸相望。從地圖上看，是在神奈川和千葉縣之間的。通往橫濱本土的通路只有南北兩座大橋。

　　15年前，因爆炸形成了無人區，它的形狀像極了擂缽，後來漸漸開始有人擅自在那裡扎根落葉開始生活，就被人們稱之為了擂缽街。雖然居民設施一應俱全，但是那裡是整個關東地區都知道的——貧民窟。

　　杏奈是門庭中學學生這件事情，根本不需要調查，她來到擂缽街找他的時候，連校服都沒有換掉。那剪裁得體的灰色西裝校服，怎麼看也不像是普通公立學校的。只要稍加打聽，就知道，那是門庭中學的校服。——整個關東，不，是整個日本都知道的名門私立中學。

　　中原中也只去過那個學校一次，它的大門在長長山坡的盡頭。一路上全是同色制服的孩子，穿著黑色夾克的他顯得特別扎眼，回頭率那是高的不行。

　　就算他情商再低，他也知道，他步入的是一個和他天差地別的世界。甚至連爬上那山坡的勇氣都沒有。

　　……

　　「那個時候，因為擂缽街……發生了點狀況，我被迫和港黑的人組隊調查。很擔心你會因為我被港黑盯上…」

　　他們最後一次見面是有一晚杏奈主動邀請他參加學園祭。但是因為荒霸吐事件剛剛開始，他實在是沒有心情，也不想讓她涉及。

　　然而，當時中也帶著衛衣的連體帽，沉著暗藍色的眸子告訴她，「抱歉，現在沒有那種心情。」——因為剛剛和太宰組隊。

　　起初，是為此才給她發了那條「從今天開始不要來找我」的信息。

　　「杏奈那個時候來問過我吧，「羊」的同伴找到你，說我要背叛他們去港黑了。」

　　當時的對話杏奈記不清了，她只記得自己很憋屈，所以語氣也不好，突然想起「羊」的同伴來問過她的事情，不知道為何話題就轉向了「倒戈港黑」上，然後中也講話又半吞半吐，明顯瞞著她什麼重要的事情，三緘其口。

　　接著就不歡而散了。

　　後來中也君真的切斷了所有的聯系方式，人也找不到。

　　————

　　耳邊「呼」得擦過去一輛對向行來的大巴，杏奈一晃神回了過來。

　　「被捅了一刀後，我住院了好幾天……根本不知道這事情怎麼和你開口，所以把手機關了。說到這段黑歷史，中也就深深嘆了口氣，「森先生，和前代首領不一樣……他真的想保護這個城市。」

　　「我當時……也根本不知道你專注力那麼放在學校的原因……總覺得我們兩個人處的世界越來越遠。」

　　杏奈是對於上學極其認真的好學生，縱使好幾次，中原中也和她鬧到凌晨再睡下，她第二天一大早也會按時起床。

　　別人都是男友早早起床，做好早飯把女友吻醒。而她喜歡自己從被窩中輕手輕腳地爬出去，留下他一個人在睡夢中，偶爾還會為他做好早餐放在餐桌上。

　　所作所為都是優秀到讓他心疼的完美女友形像。

　　只是異常缺乏安全感的他，會感到不安。這種不安會發酵成他對未來的忐忑。

　　他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

　　甚至中也都開始懷疑，她是不是開始後悔……了。是感到厭煩了嗎？因為他無法代替她眼中映出的某個人的存在，是不是連著這段感情都想結束。

　　更何況，他現在加入了港黑。杏奈她極極其厭惡黑手黨，根本不可能接受自己完全涉黑這個事實。

　　她就算畢業了，五年後，十年後，最後只能在屬於她的那個世界裡努力奮鬥。


第20章 今天、關於分手那件小事 3

　　如果找她坦白出一切的話，會被甩的吧。

　　中原中也想了一個月，也沒有糾結好該用怎樣的措詞去和對方解釋。

　　這種事情……拖得越久，反而越難開口。

　　他家也沒回，每天睡在港黑的休息室。私人手機電源也拔了，怕自己一不小心看到對方的來電就忍不住會接起。

　　交往後除了幾次學校旅行，他們兩個人從來沒有分開過那麼久的時間。他的所有作息裡，早已習慣了她，想她想到要瘋。

　　說起來，距離上次的聯系都快兩個月了。

　　最後，即便沒有想好說辭。中也也還是決定去她的住所，想著偷偷看一眼就滿足了。

　　然而蹲了好幾天都沒有見到本人。他鼓起勇氣，又敲了敲門，卻無人響應……

　　這是，在躲著他嗎？

　　這麼久沒有聯系她，她肯定很生氣……

　　畢竟當時他真的不知道杏奈不在家是因為被班裡女生邀請去家裡做客過夜了。

　　他還傻兮兮樂觀地想著，等她過陣子氣消了，再好好談一談。

　　……

　　中也把機會設定在了二月，那是畢業典禮的季節。

　　畢竟，女朋友再怎麼躲著自己，畢業典禮上總能見到吧。中原中也早早就來到了畢業典禮的儀式場，可到結束為止……連人影都沒見到。

　　那一刻，他心底浮現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他衝回她的住所，強行踹開了房門，發現裡面——全部搬空。

　　那幾個月都沒有打開的私人手機上，留著的最後的一條訊息是一個半月前的，「中也君，我們這樣，是算已經分手了的意思嗎？」

　　15歲的中原中也從來沒有因為丟失過一樣東西讓他如此心慌，他毫無目地跑上了大街，家附近的超市，咖啡廳，車站，還有約會過的每一個地方，他所知道的她喜歡的每一處角落。

　　哪裡，哪裡都沒有杏奈。

　　傍晚被任務電話叫了出去，然而他根本沒有心思。處理叛亂分子的殘暴氣息讓一旁的太宰治直接挑了眉。「小矮子今天終於吃錯藥了嗎？」

　　「滾！」

　　中原中也喜歡喝酒，但那是因為他喜歡酒精裡面隱藏著的清香淳味，他從來沒有為了酗酒而喝酒。然而那幾天，把酒精灌入自己的腸胃的行為，根本停止不了，直至味蕾都感受不到什麼味道。

　　古人說得對，水越喝越冷，只有酒越喝越暖。

　　「杏奈……」

　　她到底去哪裡了。大街小巷哪裡都找不到。為什麼要說分手。是因為一直放置不理，所以氣到和他說分手嗎。是玩笑話吧……還能哄好嗎。

　　「杏奈……」他趴在吧台上又喃喃了一遍。

　　「啊啊，anna，anna，anna像念經一樣。你怎麼像條蛞蝓一樣黏黏糊糊，聽著惡心死了。真想一腳把你踩了。」

　　他迷迷糊糊意識消失之前，就聽到旁邊有個極其聒噪的聲音在嚷嚷。

　　他當時還是尾崎紅葉的的下屬，手裡沒有任何權利。紅葉大姐來問他最近怎麼了的時候，他用懇求的語氣拜托了自己直屬上司能不能幫他調查一個女孩。

　　她答應了。

　　沒隔幾天，他手裡就有了一份簡單的資料。是杏奈來日本以後的簡單資料和她的背景。

　　她現在，已經回意大利了。

　　他在畢業典禮上，遇到了杏奈的同學，他謊稱自己是她校外的朋友。打聽到了從未見過的杏奈的另一面。

　　據說是為了給喜歡的人准備餐點，料理課上異常認真的她。因為熬夜上課遲到被老師叫到辦公室教訓後心虛的她。在化學實驗搞錯了溶液，差實驗室弄爆炸一臉呆愣的她。

　　學園祭說會有男朋友來，所以一臉期待留到深夜准備的她。全是他從來沒見過的杏奈的另一面。

　　這位女生還告訴了他，杏奈被交往了兩年的初戀男友甩了，經常一個人關在廁所的隔間裡哭。回到教室，不是眼睛紅紅的，就是精神恍惚。同學們看著實在不忍心。

　　不過，期末考試結束後不久，家裡有事回意大利去了。

　　「不知道她在意大利有沒有打起精神……」

　　聽到這些，中原中也的心都被揪疼了。

　　……

　　陽光從窗簾的縫隙中灑落。他家裡的布置和幾個月前一模一樣，每一天都能看到的情景，每天都一樣的早晨。

　　可是又不一樣。她不在了。

　　中也下意識摸出自己的私人手機，交往的時候杏奈每天早上都會給他短信問候。

　　他翻開手機蓋，哢噠的清脆聲響裡透著一點期待。

　　什麼都沒有。

　　啊，又忘記了，她不在了。不是他的女朋友了。

　　恐懼了幾個月的事情，終於成了現實。撕裂的疼痛感從心髒傳來，原來這具身體也會有這樣軟弱的時候。

　　不，至少得找到她解釋清楚。可是，意大利的話……他要怎麼在意大利找到她。

　　而且……一直等到擁有了一定指揮權的中原中也還在糾結，就算找到了她，又能怎麼辦。他們的生活本應是沒有交集的。就算去了，先不提杏奈很大可能會當面再拒絕一次。

　　他現在這樣的身份，真的能夠和她繼續在一起嗎。只因一己私欲，把她拖進泥潭。這哪是對她未來的負責。

　　即便根本無法放下對她的感情。但是只要是為了她……

　　……

　　「所以……你在聽我的解釋嗎？」

　　因為緊張，中原中也本來斜視著窗外，他解釋到一半，用眼角瞥了一眼杏奈。發現對方一直低著頭，沒有任何反應，拳頭緊緊地拽著自己的裙擺。根本沒在聽他說話啊！

　　咦，她剛才是不是抽泣了一下。中也愣住了，極具缺乏戀愛腦的他，覺得現在應該說些什麼緩和氣氛，可是解釋的話都說完了，對方不給反應怎麼辦？他，沒有哄過女孩子。

　　沒錯，杏奈和他交往了兩年，一次也沒有在他視線裡讓眼淚水掉下來過，也沒有鬧過什麼大脾氣為難過他，一向是甜甜的笑著，溫柔似水。

　　直到他看到杏奈松開握緊的拳頭，伸向被兩側垂下的長發掩埋住的臉上蹭了幾下，他才意識到自己錯過了最佳表現時機。

　　「杏奈……」


第21章 今天、關於告白那件小事 1

　　「對不起，中原先生。剛剛失禮了。」杏奈醞釀完情緒抬起了頭，她的表情還是掛著甜甜的微笑，與剛才並無差異。只是眼角有一點點紅，可能本人並沒有意識到。

　　中原中也很心疼這樣的她。

　　「只是……我們現在已經分手了不是了嗎。我知道以前有很多誤會，我自己也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所以怪不了誰。」

　　「解釋清楚了，我也釋懷了。中原先生不必有歉意的。」

　　「你一定要用這種劃清界限的口氣和我說話？」中也知道現在不能大聲和她說話，雖然杏奈表情上和往常一樣，但是他知道她現在神經肯定緊繃著，「而且分手是你單方面說的吧，我從來沒有說過。」

　　「……」聽到中也這麼辯解，杏奈看上去有些無語，「你是天蠍座的嗎……」

　　中也：？？？又是什麼女生之間的梗嗎。

　　杏奈想起前幾天網上看到的一則笑話。兩個情侶因為吵架冷戰互刪了好友，男方是天蠍座。過了十年，女方和別人結婚了，結婚那天，她手機裡受到了一條短信，是她認為已經分手了十年的前男友發送來的，上面寫著「你現在知道錯了吧。」

　　中也：「我不是……」

　　「中原先生，以這個世界普通的常識來說，我們當時就叫分手了。」

　　「我沒同意過……」----完全是狡辯了。

　　「明明在你眼裡我現在就是前女友的身份，說明你其實默認了吧，昧著良心撒謊不好哦。」

　　這哪是她被初戀甩……明明被甩的是他好嗎。

　　「而且……都過了七年了。中原先生變了，我也變了，我們和以前不一樣了。」

　　中也聽到這種像否認過去的話。下意識地反駁，「沒有不一樣。」

　　杏奈不知道為什麼現在中原中也會和她這般說，她猜測了一下對方的意思，「中原先生，我知道您是責任感很強的人。如果因為各種責任感放不下，那我說明白了，我不需要你的負責。」

　　「杏奈！」有些微怒的聲音。

　　「說起來，前幾天那個告白的女孩子怎麼樣了？」

　　這種時候問他這問題……藍眸暗了暗，「當然拒絕了。」

　　結果杏奈也沒有放過他，「和您告白的女孩子一定很多吧。」

　　她說這話的時候，沒有明顯的感情起伏，也不知道是隨口一問還是真的在意，中也有些摸不准，他踟躇著該怎麼回答的時候，對方又開口了。

　　「也是，多到我都能不小心撞見了。」

　　中也：……。明明沒有做任何害羞的事情，但是為什麼會如此心虛。

　　「那又不是我能控制的……」不小心默認了。

　　但是多又有什麼用，她們都不是杏奈，他又不喜歡。他喜歡的一直……

　　杏奈垂下了眸子，不知道在想什麼。她的手心微微出汗，一直被十指相扣包裹在他的手心裡。

　　「您先松開我的手好嗎。」

　　「為什麼。」

　　杏奈看著有些在耍賴的他，突然泄了氣，「我們又不是情侶。」

　　「因為不是情侶，所以就不能牽你嗎？」

　　「中原先生，沒有情侶之外的異性會這樣牽手的，我很不習慣。」

　　中也一挑眉。他想起了8年前的場景。

　　「噢——那你以、前、怎麼會這樣主動牽我的。」

　　他別過頭閉上眼睛，只留給了杏奈一個後腦勺。似做誇張地張大嘴感嘆了一句，下意識拔高的聲調。

　　為掩飾心虛。

　　「……」

　　以前。

　　中原中也說的以前，是他們剛認識不久，還沒有交往的時候。

　　沒錯，這是杏奈不願提及這段黑歷史的第二個原因。

　　她，是倒追的，這個男人。

　　「那當然是因為——」

　　倒追時為提升好感，某一天，她厚著臉皮伸進對方的口袋裡十指相扣牽住了他。當時他臉紅著說著放開，但是在她軟軟的手用力握緊後，竟然妥協了。

　　杏奈的話剛到嘴邊，又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說明，口型還維持在半空中。

　　就在她不知所雲時，中原中也突然開口，「所以，現在我想追求喜歡的女生……就不可以這樣牽你了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特別的輕。明明因為背著杏奈，對方一點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卻還是伸手更加拉低了帽檐，帽子的陰影遮住了他大部分的表情。橘色的卷發完全遮住了他的臉龐……只能隱約看到發紅的耳根。

　　杏奈眨巴了兩下眼睛。思維還沉浸在解析對方的邏輯中……

　　是啊，找不出理由反駁。當時明明不是情侶，中也君卻默認了她示好的行為。

　　沒道理說他追她的時候，就不能這樣十指相扣。

　　恩？他剛剛說了什麼？

　　……

　　杏奈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她的耳邊回蕩了好幾遍剛才中也的話。

　　潔白的皮膚下慢慢映出緋紅色，清晰感受到自己的體溫在往上爬。心髒砰砰的加速，頭腦開始思考不能，是她身體好久都沒有產生過的化學效應。

　　她開始用力抽回自己的掌心。中原中也沒料到她反應這麼大，一不小心放松了警惕，讓她掙脫了。

　　在對方轉身之前，杏奈雙手捂臉，弓下了腰，恨不得把自己埋進膝蓋般蜷縮成一團。

　　臉好燙，說起來中也君以前有和她這樣明目張膽地直球過嗎？這這這，這已經算直球了吧。

　　不太記得了，好像……沒有。

　　車子還在行駛中，把手隨著綿延的小路一晃一晃的。安靜的車廂內只有他們兩個身影。

　　中原中也看著杏奈蜷縮著的樣子有些哭笑不得，他的藍色眼睛閃了一下，為掩飾害羞撓了撓臉。

　　這是太震驚了，還是……太高興了？


第22章 今天、關於告白那件小事 2

　　中也其實很緊張。雖然很可能他的臉已經紅了，但是其實他的內心更加惴惴不安，有一頭小鹿一直在跳來跳去，蹦跶得他心慌。

　　更何況，中原中也目前的（假像）情敵是彭格列十代目，那個在裡世界呼風喚雨的男人。

　　相貌優秀，氣質溫柔，身高還比他高…很多，不喜煙也不嗜酒，女生很喜歡的貴族紳士指的就是他本身。

　　不是中原中也沒自信，而是對手確實太過強大。話說，女孩子本來多數都喜歡彬彬有禮溫柔謙遜的男人吧。

　　他不禁開始反思自己這幾天在杏奈面前表現的樣子可以打幾分。知道她喜歡紳士類型的，他也在努力控制自己想要觸碰她的渴望，讓自己看上去更像正人君子（……）。

　　除了上次卡拉ok的意外，他在她面前連煙都沒抽過，不知道有沒有合格……

　　今天還特地用了紅葉大姐推薦的男士香水。據說很受年輕女性的歡迎。

　　雖然完全沒有自信心，能夠在女性人氣上贏得沢田綱吉……

　　可是！對方是個已婚男子啊。不知道杏奈和他發展到哪一步了，中原中也想到當初杏奈倒追自己時候的一些大膽表現，不禁開始內傷。她在暗戀沢田綱吉時不會也會……

　　啊啊啊啊啊！止住！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因為他已經下定決心要把她搶過來了。

　　她喜歡過他，喜歡他的觸碰，喜歡他的聲音，喜歡他的眼睛，喜歡他一頭扎眼的赭紅色卷毛。他是第一個在她家過夜的男人，第一個和她約會過的男人。對於女人來說，據說感情上的很多第一次都是極其重要的。

　　這麼多加分條件都在他這裡。

　　所以，他無所畏懼！

　　……心裡活動做了這麼多，杏奈還是沒有睬他……

　　她不會打算這樣沉默到下車吧？

　　「杏奈，你…如果現在不能給答復沒有關系，我可以等的。」「如果讓你為難的話，真的很抱歉。」中原中也露出了自認為很善解人意的笑容。然而此時面部表情卻僵硬無比，肌肉都在抽搐，極其破壞形像。

　　因為他的內心在吼叫著，等個屁！現在就答應！

　　可能覺得再繼續沉默下去太過無禮，角落裡傳來杏奈悶悶的聲音，「恩……對不起中原先生。」她緩緩把手松開，「我有些被嚇到了。」

　　她還不敢抬起頭，擔心余溫未散的臉暴露自己的心情。「我我我，我開一下窗。」她站起身。

　　這個對不起是拒絕他的意思？還是對剛才沉默很久的道歉？

　　可以問嗎……

　　新型環保巴士的玻璃窗是由上及下打開的。杏奈在搖擺的車廂裡顫顫地踮起腳夠到了上方的窗戶把手。她拉了一下，沒有反應……

　　於是她把出自身的體重轉移到把手上想壓了下去。窗戶好不容易開出了一條縫隙。

　　「啊！」車子一個轉彎，杏奈被慣性向外側甩了出去。窗戶的把手滑溜溜的無法充當把手。

　　中原中也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

　　今天的杏奈聞起來是青蘋果味的，應該是洗發露的味道。她從以前就喜歡用水果味的。果然現在還是不會日常使用香水。

　　忽然，中也又想起了，那天陪伴在沢田綱吉身邊，還特地用了玫瑰香水的她。

　　好像哪裡輸了，不開心。

　　「中原先生…對不起，謝謝你。」杏奈松開中原中也環著她的手，從他的腿上迅速移開，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完了，本來臉上快散掉的余熱又有復發的跡像。

　　「公交車行駛的時候，不要隨便站起來，很危險的你不知道嗎。」致力於維持紳士形像的中原中也，面不改色，坐懷不亂，形容的就是現在的他，很好就這個樣子！】

　　「對不起…我就是想開一點窗。車內的空調很熱。」

　　雖然才深秋，但是橫濱各個公共地方已經開始開暖氣了。他看向杏奈不同於腮紅的紅暈，「哦，是挺熱的。說起來你臉也有點紅，不好意思剛才沒注意到……」早點注意到，自己就能主動幫她開窗加好感了。

　　「馬上就下車了，再忍一會會兒就好。」他一本正經說道。

　　「恩。」……還是那麼好敷衍啊。

　　「快到了，就是下一站。」

　　他按下扶手旁的下車按鈕，車內響起了停站通報。

　　……

　　說起來，這是要帶她去哪裡。

　　巴士行駛過中華街，停在了路旁。杏奈跟著中也下了車。這是臨近山下公園的店鋪街。說是店鋪街，也不過是有便利店和一些簡單的餐廳。沒走幾步路就是山下公園的海濱大道。

　　干爽的秋天海風吹著特別舒服。東京灣內海的海水蔚藍清澈，海上還漂浮著，嗯？那個是鴨子嗎。

　　生態環境一如既往的好啊…

　　山下公園是著名的約會聖地，長長的海濱大道，正對著大海。一條道上全是公園長凳。晚上都是情侶坐在這裡嘰嘰歪歪。恩，曾經他們也在長凳上嘰嘰歪歪過。

　　大道放眼望去的盡頭，是橫濱標志的港黑大廈和港未來21。晚上的話，能看到十分壯觀的夜景。

　　「你跟我來。」

　　他們越過便利店，來到了一家商鋪前，卷簾門拉著，應該是放棄營業的店鋪。

　　「你不是在找店鋪嗎。你看這家如何。」

　　……杏奈沒想到今天中原中也是帶她來看房的。

　　「你這是調查完我就去找了嗎。」明明才剛剛和她告白，卻感覺做足了充分的准備。」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中也聽了，剛剛想解釋這不是想盜你嗎。而後，想到了某人現在長期被資（包）助（養）的事實，突然來了脾氣。「啊？你還知道啊！」

　　「你既然知道，就長點心眼吧。別以為那種事業有成佛面善心的男人是什麼好東西。」

　　「中原先生……你，你是在說你自己嗎？」杏奈一邊說著一邊自己都覺得對方有些口不擇言。她的五指擋在嘴前，睜大了眼睛，一副吃驚的樣子。

　　中原中也連氣都氣不起了，長長的黑色風衣耷拉在他肩膀上。反而更顯挫敗。這種時候第一反應竟然不會想到是沢田綱吉。他感到了危機感。

　　「我都說了，是因為擔心你一個人來橫濱有什麼困難。而且我上次的話你沒聽嗎！有困難可以來找我。你，要找一個好店鋪吧。」

　　中原中也從兜裡掏出了一個小鑰匙，「港黑這裡有很多不動產一手供貨商的，這家店因為店鋪面積太小。雖然推薦給港黑，但是之前沒有考慮。不過地理位置很好啊。不知道符不符合你的要求。」

　　突然轉變成了專業的房屋中介，還親自帶鑰匙來看房。不得了。

　　對，先前咖啡廳裡中原中也就表示讓他手下調查她的時候，發現她在找店鋪。她預約去了好幾家不動產中介商，留下的記錄是很容易查到的。

　　當然，中原中也的心理是，如果她再繼續找不到，說不定會找她的金主爸爸，就是彭格列十代目。可是中也的目標就是把十代目踢出她的生活圈。她需要的，他來給。彭格列哪裡涼快哪裡呆著。

　　「如果你覺得ok的話，我叫房東來和你簽約。」

　　杏奈，杏奈在糾結著。

　　收下中原中也的人情，總覺得以後會變得麻煩。

　　雖然她對中也或許還留有感情，可是目前她是彭格列的正式成員。和未成年人時還能任性一下的情況不一樣。她在這裡完成任務以後，很可能就不留在日本了。一切利益以家族為上。

　　所以，杏奈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過去的事情就算解釋清楚了，也不是馬上就能釋懷的，可是荷爾蒙卻仍會和中原中也達成共鳴，心跳的速度告訴她，再次喜歡上對方是一件再容易不過的事情。

　　如果決定拒絕他，那麼，乘著舊情沒有完全復燃，現在保持距離是最好的。而且無功不受賄，她討厭利用異性對自己的好感來索取自己所需要的東西。

　　可眼前她迫切想要一個店鋪，地理位置優秀的店鋪了沒有那麼容易出現的。她看向了旁邊的海濱大道。這附近沒有飲料站，又是年輕人，情侶什麼喜歡來的地方。超適合奶茶店有沒有？

　　啊，好糾結。

　　「這個店鋪還挺有人氣的，如果港黑這裡完全拒絕的話，馬上就會私下推給其他大公司招商了。」

　　中原中也望著遠方的大海，看似無意地補了一句。

　　「……」

　　中原先生，好適合營銷。「一定要，一定要今天給出答復嗎？」

　　當然不是。

　　但是　——「恩。請務必今天給出答復。老拖著人家也不好，別人也是做生意的。」

　　「唔……」更加猶豫了。

　　中原中也大概也能猜到她猶豫的事情，應該不是店鋪不滿意。而是在沒確定關系之前，並不想欠他太多。

　　不，這麼一想的話，豈不表示杏奈拒絕他的可能性更大？說不定早已有了答案！

　　「那個——」他再次出聲打斷了對方的思考，「如果，我是說如果，你覺得答應下來欠我人情的話，可以通過其他方式補償我的。」

　　「比如說？」

　　「你是要開什麼店？」

　　「就是最近和流行的，哎，我給你看手機。」說到開店，杏奈興致又高了起來，她從口袋裡掏出自己的平板手機，打開了歷史記錄閱覽過得很多帖子，「就是這個！中原先生知道嗎？」

　　他接過手機，看到了很多宣傳廣告，還有很多舉著飲料的自拍圖。他眯起眼睛仔細看了看圖中的飲料，「哦，好像東京那邊挺流行的，叫什麼珍珠奶茶？」

　　他會知道，是因為傳言東京的黑道最近也在致力於開這個飲料站。他們還說，奶茶店比他們黑手黨「暴力」多了。（這是真的。傳說東京黑、道最近開奶茶店開得很投入。三次元中。）

　　「對的，就是奶茶店！中原先生也喜歡嗎？」杏奈問這句話純粹是出於一個未來店長對消費群把握的渴望。

　　「我…」他其實沒喝過，也沒有太大興趣，不過看到杏奈撲閃撲閃的睫毛下大大的棕色眼睛望著他，「沒錯，我很喜歡。」「那個啥，剛才不是說到補償嘛。」

　　「我以後來你店裡消費，你給我免單就可以了。」「這樣，就和我介紹給你店鋪的人情抵消了唄。」

　　其實中也有腦補過比較那啥的劇情，比如補償方式就是「和以前一樣喊我的名字啊」，「給我做一個月愛心便當啊」，「和我約會5次啊」，「趕緊答應交往更好啦」，「不然你多坐幾次我的車啊」之類亂七八糟的內容。咦好像進去了什麼奇怪的內容。

　　中也扶帽。他真的不是……

　　不，他就是想說，這種一看就是提高親密度的選項，像是在占杏奈便宜一樣。她也會有抗拒的吧。最好提一個中規中矩的。

　　聽到中原中也的提議，杏奈一愣。

　　「只是，奶茶不會很貴誒，總感覺這樣還是我占了便宜。」

　　「不會啊，你不是要在這裡至少呆一年嗎，我每天來喝，再帶著我的手下？這樣可以了吧。」

　　「反正我喜歡喝！」

　　一年，對了她之前提過她只在這裡呆一年。

　　「你就職的公司定了嗎？」

　　「沒有。我沒有參加日本的就職活動。」

　　「你是打算回到意大利？」意大利是沢田綱吉的地盤，她漂亮的履歷書再托個關系的話能找到一個非常好的工作環境，不過……「如果日本這裡也有很好的工作崗位，你會留下來嗎。」

　　「我，不確定吧。」如果這裡的彭格列產業找不到合適人選管理，需要她長期和意大利彙報，也是有可能回不了意大利的。

　　中原中也很想問她，要不要去港黑的白色產業管理處上崗，至少這樣就在眼皮子底下了……不過介於記憶中的她很討厭黑手黨，中也現在不敢提問，明顯就是送命題。


第23章 終於加到了好友

　　「今天又是下雨天，出門記得帶傘。」——來自Ծ‸Ծ的信息。

　　答應了店鋪合同，中原中也以後續聯系需要為由，要去了她的社交賬號和手機號碼。然後……就開始了日常社交賬號的點贊行為和問候。

　　杏奈把普通大學生這個身份經營的很好，所以社交賬號上日常會更新很多內容。比如去咖啡店吃早餐會發圖，課題難了也會發一張寫滿黑板的天書照配吐槽，在圖書館學習累了會俯身自拍一張趴在桌子上的自拍。

　　然後中原中也都會仔細的一個個check過去，點贊的點贊，留評的留評，一條也不放過。——直男沒跑了。

　　要不是對他是真的有好感，杏奈都有些煩地想屏蔽對方了。她的動態不是待批改的作業。

　　而且留的還是一些「不要隨便把自己的照片放在社交賬號上！」之類的，老干部思想……

　　14歲他們交往的時候，中原中也是不用平板智能手機的，整天捧著一個翻蓋手機。連短信都打得很慢，像好不容易習慣了現代科技一樣。（一不小心又靠近了真相的杏奈）

　　這是以前從來沒有的新鮮體驗，杏奈一邊嫌棄著中原中也的「批改」行為，一邊又覺得……有點開心。

　　拿起了門口框架裡的透明傘，她提著小步伐出門了。秋天馬上要結束了，橫濱進入了雨季。夜晚的溫差很大，她拿起了掛著的素色風衣。在這件風衣的旁邊，還掛著前幾天中原中也留給她的外套。恩，得找個時間還給他才行。

　　———————

　　手機響起，杏奈看到來電，毫不猶豫地接了起來。

　　「黑崎同學。」

　　黑崎龍馬聯系上了彭格列東京的營業部。作為彭格列旗下的產業，他們會有人手和資金上的補貼。前陣子店裡紅酒被換，他們抓出了搞事的員工，還拉出來一批不靠譜的作業員。

　　「說起來，A干部下的產業，至少酒水風俗行業類的我都跑過了。比預期還要理想。聽說最近港黑旗下的生意不怎麼好？」

　　「是嘛。」就算A干部突發性死亡，也不會那麼快就影響到營業額的，是beta組的人在行動吧。

　　「能多收幾家優質的牛郎店就好了。」

　　「？？？」電話裡的男士倒吸了一口氣，「原來你好這口？」

　　「不是啊，就是從來都沒有去過所以很好奇。」

　　杏奈寒暄了幾句掛了電話，剛准備摁滅屏幕，又有電話又打了進來。

　　…………真是，不給休息啊。看著來電顯示的Ծ‸Ծ，杏奈有些煩惱該怎麼辦。

　　響了幾下，她還是接通了，「你好，中原先生。」

　　「哦，杏奈，早上好。」磁性的嗓音震動著耳鼓，杏奈覺得自己耳朵有些麻。

　　「有什麼事情嗎？」

　　「沒有。就是…你剛才信息沒回我。」

　　「……」

　　杏奈，杏奈扶額，內心有股吐槽欲在蠢蠢欲動。話說他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啊。明明以前她發信息也經常不回的。

　　似乎是杏奈沉默了很久，中也誤以為對方是在找借口，還補了一句，「上面顯示已讀了。」

　　「我知道……不是，這個是需要回復的信息嗎？」

　　「你以前不是說，就算發了「晚安」這種單方面告別的短信，我也必須打一句「晚安」或者「麼麼噠」這種毫無意義的回信嗎。」明明說了晚安，就是要准備去睡覺的意思。所以中也以前從來不會再回復的，但是事後見面杏奈都會不開心的要求他一定要回復。「你還說我不懂得舉一反三。」

　　「好好，我以後回復行了吧。我要出門了，要掛電話了，中原先生。」

　　怎麼聽著有點敷衍。中也輕輕嘖了一聲，「別忘記帶傘哦。」

　　杏奈的聲音從手機裡傳出，中也有些戀戀不舍，以前怎麼從來沒覺得手機這麼好用，只要撥通電話，就能隨時聽到她剔透的聲音。

　　因為以前倒追的時候，只要沒見到中也，杏奈都是主動一天一個問候的。哪怕是毫無意義的晚安早安。只要中也不在忙願意回復她，杏奈的一天就會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

　　難得接到他主動的電話，這感覺真新鮮。

　　杏奈收起了電話。出了家門。

　　目標地點是橫濱一家二樓的咖啡店。

　　偵探社和這家咖啡的店長私底下溝通過，以想要在日常景中試鏡為由，包下了一上午的咖啡店二層。營業員還是在正常出入，偶爾有想要上去的客人，會被店員偷偷拉到一邊，以還在清掃中為由拒絕上樓。

　　中島敦和太宰治坐在和她們相距甚遠的位子上，兩個少女在友好地喝著咖啡聊著天。距離太遠，他們聽不清楚對方的對話。

　　「離得再近些比較好吧。」中島敦有些不安，一想到那個跟蹤狂可能再用什麼過激手段傷害人，他就開始坐立不安。

　　「他今天不會動手的。」太宰治一手端著咖啡，一手托著頭。「比起這個，敦，你跟著尤加利小姐，有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是指……？」

　　「就是讓你在意的事情，小細節也可以哦。」

　　中島敦低下頭，思考了很多，「沒有誒，尤加利小姐那邊都是鏡花跟著的多，說到在意的事情，聽說她最近租了一套公寓，准備從酒店搬出去。」

　　太宰治晃著的咖啡杯一頓，公寓？是准備常住橫濱的意思嗎……

　　「因為她的綜藝節目，馬上就要錄制完畢了，在這種時間找公寓不是很不合理嗎。」「鏡花因為好奇也問過了。對方回答是她這次來橫濱認識了新的導演，准備接拍電視劇，地點好像就在橫濱。」

　　「說起來尤加利小姐的演戲真棒，之前在孤兒院都沒有關注這種事情，前幾天惡補了一下她的片子，完全就變成粉絲了。任務結束後不知道能不能問她要到簽名。」

　　「去問問看唄，尤加利小姐這麼好說話，敦只要提了就會給你的吧。」太宰噙著笑容，搭理了一句。

　　他們在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天。

　　突然，「砰」的一聲，從她們的座位那裡傳來。

　　中島敦嚇了一跳，剛想站起身衝過去，就被太宰治扣住了肩膀，按回了座位上。他剛想問為什麼要阻止他，就聽到對面的有一個女生幾乎是用哭著的聲音喊出來，「杏奈太過分了！虧我還把你當成朋友！」

　　啊，是尤加利小姐，剛才的聲音是因為她用力捶了一下咖啡桌，桌上的杯子被震響。然後，只見她慢慢站起身，走出了位子。她向前顫抖地走了兩步，來到了杏奈小姐的面前，然後舉起了手——

　　在中島敦震驚的目光下，她毫不猶豫地揮了下去，打了對方一個耳光。清脆響亮的巴掌聲讓中島敦差點想捂住自己的臉，感覺超級疼！！！

　　然後杏奈小姐捂住了自己微紅的臉蛋，不甘示弱地抬起頭，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咖啡杯，猛地向尤加利小姐潑灑了過去。正正好好，全部淋在了尤加利的臉上和頭發上。

　　女生吵架……這麼……激烈的嗎。有點可怕。

　　尤加利是背對著中島敦的，所以他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只知道她僵在了原地，然後他看到杏奈小姐也站起了身，「是你自己到現在都不願意告白的，難道不是活該嗎？」

　　她的語氣充滿了嘲諷和不屑。難以想像這是從他認識的乖乖女形像的杏奈小姐嘴裡說出的話。

　　真的不考慮出道嗎……

　　尤加利轉身拿起包，悲痛欲絕地捂著嘴轉身衝下了樓梯口，中島敦能清晰看到她臉上決堤的淚水嘩嘩得流了下來。

　　好，好厲害……

　　竟然如此自然，完全看不出是在演戲。


第24章 今天的噠宰在搞事

　　「那個跟蹤狂真的在現場看到了嗎？」

　　「他在的哦。」

　　太宰治坐在杏奈家中的沙發上，對面的女孩拿著冰袋捂著自己的臉，樣子有些蠢萌。「不然清水小姐不是白挨了一巴掌嗎。」

　　「啊，是啊，尤加利打得太狠了。」杏奈差點懷疑尤加利平時對她積怨已久了，那個眼神，那個巴掌。不愧是——天才女演員。

　　「根據我的推理，這個跟蹤狂應該會在48小時以內對你動手。最大的可能性應該是明天晚上。」

　　「那我白天都安全的嗎？」

　　「清水小姐不走偏僻小路的話，應該就沒有關系哦。對方是對一個毫無還手之力的女性也動用電擊棒的人，說明他對於自己的攻擊力完全沒有自信，這是非常自卑的表現哦。」

　　太宰治把手上一直把玩著的耳機放在了桌上，「這是遠程對話器，清水小姐請務必隨時戴在耳朵上。」

　　「好的。」杏奈拿過耳機，觀察了一下，是普通的藍牙耳機造型。「太宰先生是准備住我家嗎？」

　　「不方便嗎？雖說今晚襲擊概率不高，不過我覺得為了安保，清水小姐還是留我過夜比較好哦。」太宰對於在女性家裡過夜這個話題應答自如，完全沒有一點不好意思的成分在裡面。

　　他的咬字特別側重於「不方便」這三個字，杏奈有些頭疼，「不…倒不是不方便，如果您覺得我一個單身女性留你過夜不屬於「不方便」的範疇的話。但是您要過夜的話，只能睡客廳了。而且我家沒有客人的卷鋪蓋。」

　　「哦，這個沒關系，我可以叫人來送的！」太宰治露出了非常欠扁的笑容。

　　其實杏奈也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這樣笑，就很想扁他。

　　倘若她和太宰治的相處再多那麼一點點時間，她就會知道，這是他要准備搞事情的意思。

　　然而現在的杏奈一無所知，她歪了一下頭，懷疑太宰又是准備壓迫中島少年謀劃著什麼。不過和她沒什麼關系就是了。

　　「您是真的打算過夜嗎。」

　　「我是認真的哦，不，我是說保護清水小姐是我的任務，萬一出了什麼事情，我可是會被委托的尤加利小姐活埋了的啊。」

　　太宰治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極其認真，咖啡色的瞳孔裡全是對工作的責任感。

　　「哎，好吧，那我收拾一下客廳。」

　　杏奈嘆了口氣，覺得沒有和他周旋的余地。說完便開始動手把沙發和地板騰空出來。

　　「吶，清水小姐，你和你家首領最近有聯系嗎？」太宰的聲音沒有太大波動。

　　只是……連「不經意一問」都不想佯裝了嗎。

　　杏奈緊握了下拳，又松開了。

　　「沒有哦，太宰先生。」這是真的。

　　「太宰先生其實不用對我這麼防範的。」「嚴格意義上，我其實並不是彭格列本部的人。就算從我入手，也得不到什麼情報的哦。」

　　杏奈手裡捧著一些雜亂的日用品，她就這樣站在客廳的中間，茶棕色的大眼睛毫不掩飾地看向太宰。

　　「清水小姐願意敞開心扉和我談一談了？」對於杏奈挑明的態度，太宰很是欣慰。

　　「明人不說暗話，何況我以為——太宰先生沒那麼討厭彭格列呢。」

　　「就算它披著多麼好看的色彩，它也是黑手黨。」

　　「我們不會對這個城市做什麼的。」杏奈輕輕搖了搖頭，然而太宰治毫不領情。

　　「你們的到來，就會給它帶來麻煩。」

　　「可是……我們不來的話，就不會有其他的人上岸嗎？」杏奈沉下了眼睛，「太宰先生，你應該慶幸的是，現在來的，是彭格列。」

　　這是一段不怎麼愉快的對話，太宰此後就沒有反駁，一個人陷入了沉思。杏奈簡單整理了一下客廳，她晚飯沒有怎麼吃，現在有些餓了。「我要去便利店買吃的去了，太宰先生要一起嗎？」

　　太宰抬眸，「你還真是……形不露色啊。情報人員都這樣嗎？」

　　杏奈沒有理解太宰的意思，回了他一個疑惑的眼神。

　　「明明不喜歡我吧，還勉強留我過夜，現在表現出友好邀請的樣子。」

　　「沒有這樣的事情。」對於太宰的想法，杏奈反而吃了一驚，「您怎麼會這麼想呢。」

　　「而且太宰先生之前不是說了嗎，要和我分享中原先生的事情，您怎麼可以忘記了呢。」說到這裡，太宰就看到杏奈甜甜的笑了，她的頭發是淺淺的杏色，在室內黃色燈光的照射下看起來整個人溫婉可人。

　　她的年齡和他們同歲，可是，她的氣息卻特別干淨，這是偽裝不出來的，彭格列要麼就是沒怎麼把髒活丟給她干。要麼就是……她明明走在淤泥裡卻能不變初心。

　　她的外表相當別致，雖然身高只有一米五，身材比例卻特別好，可能歸功於她四分之一的白人血脈。這讓她有一種游走在少女的甜美和成熟女人韻味之間的矛盾感，這種矛盾感對於某些男人來說，尤為致命。

　　——難怪那個蛞蝓念念難忘。

　　「一起下樓吧。我現在姑且還是個保鏢。」

　　——————————————

　　空氣很潮濕，接連著下了一周的雨，天氣越來越冷，杏奈還沒有冬天的外套，她穿著秋天的風衣從寒風中穿梭而過。幸好便利店就在車站不遠處。

　　一路上，太宰竟然真的和她聊起了中原中也以前的事情。不過是日常居多，大致都是醜事，言語間流露著對其人的嫌棄和嘲諷。

　　簡而言之，就是除了反射神經（武力值）在線，腦子只有一根筋的蛞蝓。

　　杏奈也很給面子，用拳頭抵著嘴笑得很開心。不過太宰知道，那絕對不是認同他觀點的嘲諷笑容。

　　「說起來太宰先生，你剛才說誰來給你來送被子？」

　　太宰和她一起進入了便利店，聞言，他嘴角一勾，「杏奈小姐真的想留我過夜啊？」

　　杏奈猛地回頭看向了他，杏色的長發隨著動作甩動了一下，留下漂亮的弧線。太宰突然叫了她「杏奈小姐」，這讓她有一些不安，直覺告訴她，太宰在想什麼很糟糕的事情。可是轉念她又覺得自己多慮了。

　　因為語畢，太宰便若無旁人地走向了商品貨架，拿了好幾個螃蟹罐頭和方便面，他回頭無辜地看著杏奈，「怎麼了嗎？」

　　「不……沒有。」

　　「不用擔心的，很快——就會送到的。」太宰治的語氣很奇怪，硬要說的話給人感覺很幸災樂禍。

　　他們各自買了晚飯，回去的路上還針對對方的晚餐吐槽了一遍。

　　然後杏奈就看到了——在自己公寓樓下晃悠著的熟悉身影。對方拿著手機似在撥打電話，表情非常不耐煩。一副超級想掛，又克制著不能掛掉的模樣。

　　杏奈停住了腳步……

　　然後對方拿著電話正好看向了他們。

　　「嗒、宰、壹、」

　　她聽到橙發男人的嘴裡惡狠狠地吐出了這三發音。他一手按掉了電話，然後插在口袋裡向他們走來。

　　「呀，cyu-ya，好巧呀。」她身旁的太宰治舉起了手向對方揮了揮。

　　「你什麼意思。」中也微抬下巴，視線擦過帽檐，藍眼射出了兩刀殺意的刀刃，狠狠瞪向了太宰治。

　　「真是失禮啊，中也。我可是在代替你好好保護杏奈小姐呢，從今天開始，我要做她的48小時貼身保鏢！」

　　太宰輕快愉悅的語氣完完全全是在挑釁中也，杏奈在旁邊看得一清二楚，可是這針對中也這樣暴躁的性格偏偏很有用。

　　「你給我去死！」中也握住拳頭，只是揮了一下。在杏奈面前，他一般不打人。恩，卡拉ok那次是真的喝多了，現在他理智在線。

　　「不要，我可是有工作在身。中也你是以什麼立場說這話呢。」  ！？

　　中也，中也覺得他不打他一頓，根本解不了心頭之恨。還有……公開處刑的羞恥。

　　「太宰先生。」出聲的是杏奈，她微微垂眸，語氣很是無奈，「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呀。」她走向前，隔著手套主動牽出了中也，「請不要欺負中也先生了，很過分哦。」

　　「竟然背著我偷偷打開手機和中也先生通話，太陰險了。」

　　太宰剛剛想開口，就聽見杏奈用極其不快的語調說道，「我留您下來，明明不是因為這樣的原因。既然如此，太宰先生請回吧，今晚我一個人沒有事情的。」

　　這麼護著中也嗎？有點意思。

　　以退為進，他還有下一步搞事plan，所以絲毫不貪刀，「好吧，那我今晚就回去了。明晚再見哦，杏奈小姐。」

　　這個「明晚再見」說得抑揚頓挫。杏奈又開始頭疼了。

　　她剛剛准備松開牽著中也的手，卻被對方緊緊握住了。「什麼意思……為什麼那家伙會在你家裡過夜。」

　　「是委托給偵探社案件裡的一部分需要。」跟蹤案是尤加利的委托，她不能因為要和中也解釋就把大明星的隱私透露出來。

　　「我要回去吃飯了，中原先生，晚安。」

　　「等一下。」杏奈的小手被他握在手裡，隔著手套，手感非常不好，不過還是能感覺到軟軟的手心。

　　雖然知道，先前應該是為了安撫他才會主動牽上來的，可是中原中也還是很開心。

　　「你你你，你別相信混蛋太宰那些添油加醋的話！聽到沒有！」他一想到手機裡聽到的聊天內容，還有女孩輕笑的聲音，顏面掃地的羞恥感要爆棚了。

　　媽蛋！噠宰！

　　「好的，中原先生。」杏奈心中一塊石頭落地。看來太宰治是在出門後才撥通電話的。

　　因為現在那藍眸中只有羞恥和對於太宰挑釁的憤怒。

　　「為什麼……現在不叫我「中也先生」了。」從自己的嘴裡說出自己的名字，還真是有點害臊啊。

　　當然是因為剛才為了安撫他。

　　中原中也炸毛的時候吃軟不吃硬，好聲和他磨一磨，撒一個嬌，基本都能成功被接受。

　　「中原先生想讓我改稱呼？」

　　「嗯……」他猶豫了一下，「想。」

　　「好啊，那我就叫您中也先生吧。」

　　……其實更想讓她直接叫自己名字。

　　奇怪了，今天的杏奈怎麼格外好說話。他當然不知道，這是因為杏奈在拼了老命地把他的注意力從太宰身上引開。

　　杏奈覺得自己臉都快笑僵了。

　　「那中也先生，我可以回去吃飯了嗎。」杏奈帶著討好的語氣問他，這讓中原中也極其舒心，還有那一聲「中也先生」，甜到他心坎裡了。

　　手指隔著黑色手套撓了撓臉，為掩飾紅暈。

　　「哦，恩。不好意思。」他松開了手。

　　杏奈沒幾步就進了門口的安全鎖，她回頭和中也告別，就小跑進了公寓樓。

　　中也還沉浸在剛才杏奈突然改變的態度上，心裡癢癢的……

　　癢癢的……

　　癢的……

　　一個人在大街上站了許久，冷風呼呼地打著他的臉。終於在十分鐘後，中也幡然醒悟，艸，搞什麼鬼，要問她的事情一句都沒有說出口？就讓她跑了？

　　48小時保鏢是怎麼回事？她委托偵探社干嘛了？還有她臉腫腫的是被人打了？為什麼不來找他？

　　「杏奈……」


第25章 今天又在搞事

　　「今晚實行計劃，清水小姐今晚請走目標的小巷子哦。」

　　太宰治推測今天動手的概率最大，據說他們偵探社在預定地點做好了准備，只要杏奈晚上一個人路過，被攻擊的概率幾乎是百分百。

　　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太宰先生了……感覺這個人是個坑……

　　「清水小姐有帶好耳機嗎？」

　　「帶好啦。」

　　耳機有通訊功能。太宰他們會遠離杏奈進行監控。

　　昨晚「討好」完中也，杏奈就忐忑地進了屋子，還擔心中也會不會追上來。不，追上來的概率不大，翻陽台的幾率更大些。

　　不過，中也竟然很配合地走了。連追問的信息和電話都沒有來問她。睡覺前，她還有些擔心，打開手機竟然發現對方若無其事地發了一句「晚安，早點睡。以後晚飯按時吃。明天下雨，別忘記帶傘。」

　　——

　　店鋪開始裝修了，只有10平米不到的小店鋪。由於不需要什麼設施，大致就是貼一下牆紙定做些櫃台，可能都不需要花上兩周的時間。杏奈下了課就到了山下公園看了一下裝修的進度。

　　宣傳的相關事宜，她委托了給了尤加利，據說可以在公眾賬號上小小推薦一下。以她的人氣，「小小」的推薦，足以變成熱搜。

　　她分別在臉書，推特和ins賬號上競標到了一周的廣告權。另外，彭格列技術部還很開心地幫她做了一個網紅風的首頁，用心到她都有些驚訝。

　　這下不紅就怪了。

　　杏奈在工作現場呆了一會兒，就約了黑崎龍馬出來吃飯。

　　她一直帶著藍牙耳機沒有摘下。

　　「你的臉怎麼了？」黑崎坐在餐桌前，看著對面的少女，她的半張臉有些微腫，想用粉底蓋住的心思他是明白了。

　　「唔……這個是被尤加利打的。」

　　「尤加利！？」黑崎看上去很驚訝，「你們發生了什麼嗎。」

　　「因為螢鬥和我去聯誼了。」

　　「What？」

　　信息量有些大，讓他消化消化。

　　恩，這是報復尤加利重重打了她一巴掌，害她第二天都沒有消退的小報復。

　　收。

　　「現在同意站隊的，有八家酒吧，五家賣水店，另外三家有許可證的賣水店，四家彈珠店，外加兩家牛郎店和一家無執照的地下博、彩店。」

　　「哇，數量好可觀。」杏奈一邊感嘆著，一邊記下了黑崎列給她的店鋪名單。

　　「哼，還不是本大爺平時立的口碑好，都是有點交情的。」「港黑除了自己經營的底盤，還有很多是給他們交保護費維持各取所需關系的店鋪哦。」

　　港黑自從首領換代以來，向來不強行收取保護費。只是交了保護費會相應得到港黑一定程度的庇護，所以自願交的店鋪特別多。

　　「你知道港黑的保護費是多少嗎？」

　　耳邊想起了——「是百分之五哦。」這是太宰治的聲音。「如果沒漲價的話。」他又補了一句。

　　「唔……打價格戰會破壞市場的吧。」

　　「什麼？」黑崎聽到杏奈在喃喃著什麼，「你想收保護費？」

　　「不想。保護費是薄利多銷的工作，我們人手才沒那麼多呢。」Reborn先生說得對，太宰治的確是「盡可能別去得罪，需建立友善關系」的人。

　　哦，忘記介紹了。Reborn先生——曾經是她首領沢田綱吉的家庭教師。目前是，她的頂頭上司，彭格列的門外顧問，簡稱CEDEF。

　　因為這樣那樣復雜的原因，他現在的外表是一個十幾歲左右的少年。但是，卻是一個各種意義上可怕的大魔王。

　　「我可以去剛才說的那幾家店看看嗎。」

　　「可以啊，需要我打聲招呼嗎？」

　　「不用。」杏奈搖了搖腦袋，「我自己去就行了。」

　　恩，就是賣水店有點麻煩。她一個女生要怎麼進去。

　　————

　　杏奈用完了晚餐，就告別了黑崎，獨自一人走在街道上。她從山下公園穿過紅磚房倉庫，往北邊沿海走著。再前面就是各種廢棄的工廠和造船場了，人煙開始漸漸稀少，她看了一下手機地圖，目標地點就在八分鐘的步行距離之內。

　　踏踏，她聽到了腳步聲。

　　雖然隱形能力很好用，但是能力的主人是個體能廢。連她這種非戰鬥人員都能察覺到他的跟蹤。說起來，這種程度的對像，尤加利怎麼會拖了那麼久？還把對方弄到橫濱來，找了偵探社幫忙。

　　尤加利雖然是個外表柔弱的女演員，纖細的四肢，減齡的齊劉海，清純的黑長發。她表演天賦極高，為了不挑片場，身手從以前開始就練得相當了得。之所以能紅遍日本，也是因為她無論是武打片還是言情片，都能本色出演。

　　難以想像她真的會因為一個跟蹤狂如此苦惱。

　　哢嚓，她聽到了金屬的摩擦聲，帶著機械零件轉動的清脆音。

　　……是很熟悉的，上膛聲。

　　杏奈停住了腳步。

　　那個跟蹤狂不會是現在拿著槍對著她吧……

　　「太，太宰先生……」不知所措是真的，她下意識地詢問了耳邊耳機裡的人。

　　「恩？」

　　「我，我好像……被槍指——」

　　話音未落，響破天際的爆破音就從近距離傳來。杏奈條件反射地側身一閃，子彈就擦著她的鞋子彈過，黑暗裡只留下一道金屬光澤的尾跡。

　　Reborn先生不是她的家庭教師，不過這個並不妨礙那個男人一對她有所不滿，就拿槍指著她的習慣。偶爾（經常）還會走火……這是她從小練出的身體對子彈的反應。

　　首領和她說，這是大魔王的玩笑方式，不必較真。（……）

　　「清水小姐還是跑路吧，趕緊到目標地點。」耳機裡的男聲說得不緊不慢，甚至還帶有一點懶散。

　　「你不是保鏢嗎！這種時候不幫一下忙嗎！」杏奈難得慌張了，主要是因為看不見的對像拿著遠程攻擊武器，就算知道大概位置，她一點也沒有自信躲過全部的槍擊挾制住犯人。

　　「清水小姐雖然是情報人員，但是有自衛能力的吧，我在目標地點等著呢，想辦法跑過來？」

　　竟然還是疑問句，啊，果然這人是個坑！

　　杏奈立馬轉身跑了起來，隨之而來的是第二聲槍響，她原地一蹬，在空中側翻了一個漂亮的轉體，然後落地。身體輕盈地像一個體操選手。

　　今天特地換了牛仔短褲真是太好了，在變態面前走光有些挑戰她的心裡底線了。

　　空氣中帶著潮濕的味道，讓這塊黑白色弄堂穿插的地區聞上去更加污濁，快要下雨了。

　　杏奈開始在窄小的巷子裡穿梭著，她朝著障礙物頗多的小路一路奔跑而去，障礙物被她一一跨越。途中，身後的隱身人又朝她開了三發。

　　一共五次了。

　　日本黑市流動的手、槍，基本是德國轉至越南，再進入東亞市場的。按照常見種類和上手容易度來統計的話，對方最有可能用的是USP半自動手、槍，裝彈數是12發。如果槍膛裡還有殘留的話，就是13。

　　犯人顯然在磕磕絆絆的小道裡追得很辛苦。如果他能就此放棄就好了。然而對方是尤加利的「真愛粉」，一點也沒有知難而退的精神。

　　終於，他被腳下一個黑色的垃圾袋絆倒了。這附近都是流浪漢的居所，估計是誰扔在地上的卷鋪蓋。

　　天，開始下雨了。

　　這麼大的動靜，他完全暴露了自己的具體位置。杏奈的手伸進了隨身攜帶的挎包裡，摸到了夾在本子上的細長文具。

　　但是她猶豫了一下，只是那一瞬間，對方又對她開了一發。雖然腦袋想著避開，但疏於防備，子彈擦過了她的手臂，衣服被劃破了，幾秒後，傷口顯現，出了鮮血。灼燒般的疼痛開始從傷口處的神經顯現，手臂有些發麻。

　　子彈殼彈落在地的叮咚聲響在這個安靜的時刻顯得有些諷刺。

　　還有至少一半的子彈沒有用完……不知道體力能不能支撐到那個時候。

　　錯過了一擊致命的最好的機會，杏奈不知道現在應該是後悔還是欣慰。她擦了擦臉上流下的雨珠，只聽到耳機傳出了聲音，「清水小姐，你的右側弄堂盡頭，有一面牆，那面牆翻過去就是目標地點了。」

　　太宰治可能是聽到了她不同尋常的抽氣聲，判定她受傷了。終於給出了一點微乎其微有用的幫助。

　　「好。」她答應下來了。

　　翻牆對於她來說，不是難事，眼前的牆只有兩三米高，下方還擺放著垃圾桶和一些貨物箱子。

　　她身輕如燕三下兩下就登上了至高峰，然後站在了牆頭。底下的人又朝她開了一發，她毫不猶豫地跳下了牆壁。那個體能廢的變態，估計翻牆要花點時間了。

　　「然後前面的丁字路口右轉哦。」

　　太宰開始給出了詳細的指令。杏奈心裡感嘆了一句，現在怎麼這麼好心了。

　　雨開始下大，她沒有特殊癖好，自然是不喜歡淋雨的，真想快點結束這場鬧劇，她有事要問尤加利。不知道前方是不是有偵探社的人在等著。

　　然後等到她踏著開始積出小水灘的路面，氣喘吁吁地跑至路口，右轉之際，就禁聲了。

　　眼前是她熟悉到不行的男子，他披著黑色風衣背脊筆直地站在那裡，一條腿微曲著踩在什麼東西上。風把他的衣擺和袖子刮動，光是看那搖擺的曲線都能讓人覺得帥氣滿滿。就是下著雨，也不能淋滅他的傲氣凌然。

　　他一手插在褲袋裡露出半截黑色手套，另一只則習慣性地壓著他的紳士帽，回頭看向女子的藍眸微縮，眼裡全是震驚。能看見脖子上帶著的choker鼓動了一下，是他喉結吞咽下口水的寫照。

　　赭紅色的卷發在這個灰蒙蒙的巷子裡顯得特別有存在感。

　　如果忽視他腳下踩著的血肉橫飛的屍體和旁邊被雨衝散，緩緩在地上流動著的鮮紅色液體的話。


第26章 今天的太宰搞事成功了

　　時間仿佛靜止了。

　　他身邊站著好幾位帶著墨鏡的黑衣男子。然而大家都沒有行動，對於一個突然闖入他們工作地點的「少女」，似乎都表現出了不同程度的驚訝。

　　早於中原中也發話，一個手下立馬舉起了手裡的輕機槍，「什麼人！」他的掃射口對准了來者不明的少女。

　　杏奈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這是她今晚第二次被人用槍舉著了。手臂上的傷痕此時有些發痛。

　　鼻尖能聞到一絲鐵鏽味，在潮濕的空氣裡更加明顯。像是腐朽了很久的金屬，很腥。

　　是血的味道。

　　然而她後退的動作似乎刺激到了他們，對方手指一顫，按下了開關。

　　輕機槍是非常容易走火的，因為它們大部分都是全自動的，而且按鈕特別輕盈。不過作為缺點就是子彈射擊不穩，雖然出彈速度快，但是容易偏離目標。

　　「喂！住手！」趕不及了。中原中也一甩手，立馬踢出了腳下的「物體」，斷肢向著他手下飛了過去，直接把對方雙手握著的槍打飛了。

　　然而子彈已經射出了好幾顆，中也迅速上前擋住了子彈，卻有一顆發飄的子彈擦過他往身後射去。

　　心，漏了一拍。

　　他從未有過如此驚慌的時刻。哪怕是那天踢開房門，看見杏奈的房間空空如也，也只是心慌了而已，因為還有再遇的希望。但是……

　　槍的軌跡是肉眼看不見的，可是他卻感覺自己能清晰識別那個向他身後之人射去的子彈軌跡從他身側一閃而過。

　　他猛地轉過身，風衣甚至都來不及用異能加持，直接掉到了地上。想讓女孩避開子彈的話就卡在他的喉嚨裡怎麼也出不了聲。

　　杏奈一偏頭，子彈從她左側臉頰旁的發絲中穿過，濃縮的空氣讓杏色的頭發卷起，留出了一個空洞。很快，她的長發再次飄落，子彈嵌入了身後的牆壁。

　　中原中也在原地看了她很久，還沉浸在幾秒前的惶恐中。他反復確認了子彈沒有擦到她後，懸著的心也不敢放下。他在一群黑衣人詫異的視線裡快步走上前，舉起手，剛想撫摸上她差一點碰到子彈的半邊臉，卻突然頓在了半空中。

　　他沉下藏在帽子底下的藍色眼眸，嘴角微微下抿，似乎在咬著牙關。

　　而後，就在杏奈無聲的注視下，一指一指脫下了左手的黑色手套，順勢握在右手中。

　　他再次抬起左手，非常緩慢地，用手背輕輕觸碰到了她白皙的臉蛋。

　　她甚至感覺不到中也的手指摩擦過自己的臉，食指和中指指背如微風拂過一樣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只有臉上微熱的余溫，在確切訴說著他的動作。

　　那一片透亮的藍色只是盯著她的半張臉，沒有任何表情和多余的言語。

　　他這般宛若對待珍物的輕柔，讓杏奈垂下眼眸。

　　怎麼讓她放下他。

　　親自動手確認之後，他才松出了一口氣。而後轉身面對著那群手下，杏奈在他背後，並不能看到他的表情，但是從他沉著的嗓子，咬字清晰的吐句中能想像出他此時殺氣滿溢的五官，「誰、讓、你、們、開、的、槍、」

　　「中，中原干部……」

　　所有人後退了一步，特別是剛才舉著輕機槍的男子，此時握著發麻的手腕，倒吸了一口冷氣。這種猛獸爆發前的寧靜狀態是最為可怕的，他就像被上司盯上的獵物，在那雙藍眸下，他的雙腳都止不住想要發抖。

　　場面一觸即發。

　　杏奈的耳機裡傳來了碰撞聲，「哎咻！」「犯人抓住了哦，清水小姐，多謝配合∼」

　　坑爹爹的太宰。

　　「中也先生。」杏奈上前兩步，拉住了他的衣角。然而中也只是微微側了一下頭，沒有看她。

　　她輕輕地說道，「我手臂受傷了，您能先帶我去醫院包扎一下嗎。」  ！？對方立馬轉過身，她臂彎上傷口被衣服遮蓋住，所以不容易看清。

　　他們一直淋著雨，中原中也看向自己的外套，已經掉在了泥濘的血水渾濁中很久，根本無法罩在她身上。他環住女生的肩膀，似乎是想幫她擋掉一些雨，但是毫無用處。

　　他今晚第一次開口和她對話，「我不是叫你出門帶傘的嗎。」「你等一……」

　　杏奈低下頭，拉著中也衣角的手微微使勁，「中也先生，疼。」語氣既無助又柔弱。

　　中原中也心頭一顫，「好，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

　　中也在外科手術室外等著。

　　其實也不是要動手術的程度，只是縫合傷口需要外科醫生操刀。醫院叫來了麻醉科的醫生，讓杏奈在手術室等待值班的外科醫生到來。

　　他現在腦子裡亂成一團。

　　讓她看到了。

　　不要說暴力場面，就是飆車，喝酒，抽煙，在她面前都是盡可能避免的。他並沒有覺得自己的興趣見不得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在杏奈面前就會下意識的想要藏起。

　　因為那些都是和她的世界完全格格不入的畫面吧。

　　現在可好，連那麼血腥的場面都讓她看到了。杏奈會怎麼想，會怕他嗎，會討厭他嗎，會……遠離他嗎。

　　太糟糕了，這幾天還覺得兩人之間的距離拉近了很多，感覺攻略進度條呈上升狀，現在出現這茬事。

　　「嘖。」他咬緊牙關，一股無名的怒火在心裡燥熱不堪，讓他很想找地方泄出。

　　而另一邊，理性的右腦又在轉動。

　　杏奈到底在干什麼。手臂的擦傷，不是他手下打出的子彈造成的。而且她為什麼會在那裡出現？氣喘吁吁，像是被人追著……還有她避開子彈的身體反應……是巧合嗎

　　到底遇到什麼麻煩，昨天也好，今天也罷，為什麼不和他說。

　　中也一手捂住臉，手套上淡淡的血腥味更是讓他抓狂。

　　手術室的門打開了。

　　醫生帶著女孩走了出來。她穿著牛仔短褲，本來腳上是套著長筒黑色棉襪的，因為多處被擦壞，現在被她脫了下來。她兩腿光光地塞在白色帆布鞋裡。

　　他閉上眼睛，把內心煩悶的情緒壓了下去，再次睜開的時候，已經恢復到了平時沉著的大海色彩，「要住院嗎？」

　　「不，沒那麼嚴重。只是小心不要回家沾水了。」開口的是為首的醫生。

　　「謝謝醫生。」杏奈微微鞠躬道謝，她的上臂被繃帶纏住，披上的毛衣外套，隱約遮住了繃帶。

　　她受傷了，在他不知道的地方。

　　如果不是碰巧撞見，可能他都不會被告知。

　　中原中也幫她去前台結賬拿藥單。防止發炎，醫生開了一些抗生素的藥，是七天分的。

　　「哇，你男友好體貼啊。」他聽到坐在那裡的杏奈被路過的護士搭了話。

　　「唔……他……不是男朋友……」有些為難的聲音從她嘴裡說出。

　　他捏緊了手裡的單子。

　　裝作若無其事，他走到了杏奈的面前，兩人看到他的靠近，默默結束了對話。護士和他鞠了個躬離開了，中也的聲音聽起來很平常，「這麼晚了，藥局應該關門了。我帶你去熟人那裡拿藥。」

　　「沒關系的，不急著今天吃的，明天等藥局開門了我自己——-」

　　「走了。」

　　杏奈的手在胸前擺著，拒絕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中原中也打斷了。他把杏奈從椅子上拉起，扯著她沒有受傷的另一只胳膊就往醫院門口走去。

　　「中也先生？」杏奈被對方強行拉著走了幾步，力道說不上用力，也不算輕柔。中原中也有點反常。「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中也聽到她無辜的聲音就有些來氣，「你問我發生什麼事情？」他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杏奈。

　　嘴角一抿，他的語氣有些自嘲，「你覺得呢？」

　　杏奈被他莫名其妙的態度一刺激，也放下了笑容，剛剛縫線的時候雖然打了麻藥，但是因為進了雨水，消毒藥水碰到傷口的疼痛，還有線頭拉緊和抽動的動作刺激著神經末梢，鑽心的疼讓她差點流出生理性的眼淚。忍痛能力，和怕不怕疼是兩回事。

　　因為他在外面，她才強迫自己做出無事的表情。

　　想到這裡，她就開口道，「那麼讓您不快的話，真是對不起了。今天麻煩您了。我回去把醫藥費補上。」說完，便想抽出自己的手。

　　誰知，中原中也的手心更加用力，甚至讓她感到疼痛。「一會兒討好，一會兒劃清界限，你跟誰學的這麼多欲擒故縱的套路。」

　　其實他原意不是這樣的，但是話到了嘴邊，就突然變成了帶有攻擊性質的言語，出口後就立馬後悔了。他撇開頭，按下了帽子。即便他們之間有問題待解決，可杏奈現在是傷員，至少……

　　「套路……您覺得這是套路……」

　　杏奈口中喃喃著，她的內心好像被迫憋了一大口氣，呼吸都開始不怎麼順暢。[劃清界限］是她賭氣的方式，她承認。

　　可是[討好他］，不都是為了不讓他繼續生氣，想要轉移他注意力才用的麼。

　　不想因為他被太宰莫名的挑釁而憋屈，看到那樣為她炸毛的中也，雖然覺得很可愛但更加心疼。

　　先前也是，即便他手下的機槍走火，射向了她，可她一沒受傷，二，中也不能為了她而對自己手下動手，他應該比誰都清楚。

　　他發怒到一半，又不好就此收場。所以她才主動開口故意示弱，想要打破尷尬的局面給彼此一個台階下。也讓他有了正當理由「放過手下」。

　　現在倒好，竟然覺得自己是為了和他玩欲情故縱而特意擺出的套路？

　　「放開我！」杏奈，生氣了。

　　比起生氣，可能更多的是委屈。是一種心心念念的小心思被對方糟蹋的委屈。為什麼她要為了這種男人……但是就是因為他是這種男人，才讓她……她想起來了被掩埋在心裡很久之前的情緒，不想看到他不開心，不舍得他生氣，如果能讓中也心情好一點，她什麼都會做。

　　以前交往時她的各種隱忍，和被他自說自話放置play了幾個月的回憶一下子走馬觀花般出現在大腦。

　　都這麼大的人了還學不會吃一塹長一智嗎……

　　雖然知道以前很多事情是她自願忍耐，委屈了也怪不得誰，可是……

　　她帶著顫抖的聲音，咬下了嘴唇。不能哭，不能……掉眼淚。不能……

　　深吸了好幾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

　　「抱歉，我不是……」

　　「你不要管我！」她的另一只手推向了中也的胸膛，是受傷的那只手。因為劇烈的動作，她能感受到縫合完畢的傷口再次被拉扯的灼痛。

　　她的聲音有一些破音，雖然她甜美的聲線其實很難發出那種讓人覺得刺耳的聲音。可是這是中也第一次聽到她的用這樣失控的聲音和人說話。也是第一次……看到她發這麼大的脾氣。

　　中也雖有不快在心，但本來就有些內疚，現看到杏奈揮動受傷的手臂，還有她咬住的嘴唇。心頭更是一緊，他連忙松開她，想要安撫住，「好好好，你冷靜下來。我們不說了，去拿藥好嗎。」

　　「不去！」杏奈掙脫開他，就立馬原地蹲下，她抱著膝蓋把自己的頭埋在衣服裡，「不要管我……」

　　不能哭……

　　「杏奈。」中原中也也蹲了下來，保持著和她一個高度。他剛剛想伸手摟住她，一碰到女孩的肩膀，就感覺杏奈顫抖了一下，「不要碰我……」他聽到女孩幽咽的聲音。

　　手一頓，無措地停在空中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要……怎麼哄……


第27章 今天中也想偷親

　　「杏奈……」

　　夜晚醫院的大門，幾乎無人進出。中原中也就一直單膝著地蹲在她的身邊。

　　「我們回家好嗎。」「你今天也累了吧……」「蹲著腿不麻麼。」「我抱你回去？」

　　她用力抱著自己的雙臂，所以有一些微顫。但是卻聽不到任何垂泣的聲音。中也又急又無措，把她弄傷心了……走廊路過的護士偶爾看向他們的眼神，更是讓他尷尬到不自如何是好。從來沒有人能讓他這麼丟面子，還得耐著性子哄。

　　一點都不擅長這種事，他接近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並非自己所願，卻總能察覺到他心境細微的變化。這種敏感程度甚至讓她自己都覺得無奈。杏奈松開了環抱住大腿的手。

　　「我……想回家了。」她的臉在褲子上蹭了蹭，然後避開了中也的攙扶，直直地站了起來。

　　杏奈總能花一點時間就自己平復住心情。看著她這樣習以為常的控制力，總覺的心裡堵得慌。中也認為現在自己應該說一些什麼，可是……

　　「我送你回去。」

　　「不用。」她低著頭輕輕搖了搖頭，聲音聽上去軟綿綿的。說完便提起了步子。

　　中也上前一步，擋在了她的身前，「拜托，讓我送你回去好嗎。」

　　「杏奈。」他又喊了一次。

　　「好…」

　　她沉默了一會兒，答應了。

　　「我把車開到門口來，你在這裡等我。不要出去淋雨。」中也轉身離去。然而他沒走幾步，又踩著皮鞋返了回來。

　　他把自己的帽子蓋在女孩的頭上，紳士帽松松垮垮耷在女孩的劉海上，非常違和。杏奈沒有任何的反應，中也又幫她略微調整了一下角度，至少看上去像她平時戴帽子的感覺，「更不許一個人溜走。等我。」

　　「恩。」她鼻子輕輕哼了一聲。

　　杏奈站在門口看著淅淅瀝瀝的雨，有些恍惚。強行吞咽下去的負面情感讓她的腦子漲漲的，額頭有些疼，大腦無法正常運轉。耳邊車子唰唰劃過的吵雜聲，讓她的思緒更加無法沉澱，加劇了疲憊。

　　中原中也很快就去停車場提出了車，在醫院門口停下，看到她仍舊站在那裡的時候，還松了口氣。

　　他真的是想多了。杏奈微微收了一下嘴角。答應他的事情，怎麼會放他鴿子呢。

　　對方明明可以用異能避開，卻仍舊淋著雨特地繞到副駕駛，為她打開了門。杏奈走上前，沒有馬上進車。她在中也欲言又止的眼神下，把帽子重新戴回到他的頭上。

　　撞進那略帶詫異藍色眼眸中的，是和平時無異的盈盈雙瞳。

　　然後她抬起一邊的手，幫他撫平了落在肩膀上凌亂的赭紅色卷毛。她的動作很溫柔，像極了他曾經遐想過千百次，他們會擁有的理所當然的日常。一個妻子對出門丈夫的打理。

　　指尖劃過他的西裝，沒有停留。

　　「杏……」不知為何，心更加難受了。

　　可是他剛剛出聲，杏奈就彎腰坐進了車。她的一腿還留在車外，光溜溜的又直又白。聽到中也剛剛喚出的聲音，便停下動作看向了一手還搭在車門上的男子。

　　「不。沒什麼。」

　　關上車門，他就把空調溫度調高，「我把你靠背調低了，你躺一會兒吧。回去要點時間的，今天累了吧。」

　　「恩。」還是有氣無力的回答。

　　中也的車開的很平穩，不知道是不是顧忌到她。減速和加速時都能感受到駕駛員的格外用心。耳邊只有輪胎碾過水潭的規律聲，室內的空氣開始越來越熱，腦子的漲疼感也開始若即若離，昏昏欲睡。

　　等到中也把車開到她樓下的時候，他發現杏奈已經倚著耳邊的安全帶睡著了。

　　——

　　她的小斜包一直跨在身上，中也打開包就摸到了門卡和鑰匙。連放鑰匙的位置也和以前一樣。

　　杏奈的住址他早就知道了。不然昨天晚上他也不能被太宰的一個電話就給氣來。中也扯著安全帶，小心的解開，輕輕碰了一下杏奈，她就失重飄起。

　　彎著腰從副駕駛上面不改色優雅地公主抱起女孩是不現實的，只存在於影視作品裡。縱使他有著良好的身體素質也是不可能的，而且肯定會弄醒她。

　　中也借著重力的調控，看上去是公主抱，其實是托著半漂著的杏奈，輕輕松松刷卡進了公寓，打開了她的房門。

　　是十分干淨的原木色調。和以前放滿了粉粉嫩嫩裝飾品的少女房間完全不同。似乎是搬家的工作沒有完全做完，客廳的角落裡還留著一兩個紙箱子，雜物散亂在地上，桌子上堆滿了購物袋。雖然稱不上凌亂不堪，但和整潔是肯定無緣了。

　　……突然有種想幫她打掃房間的衝動。習慣真是可怕的東西。

　　中也低頭嘆了一口氣，他蹭掉腳上的黑皮鞋，踏進房屋，把女孩抱進了房間。溫柔地脫下她的外衣，放在一旁。不過，縱使再怎麼小心，接觸到床後被迫改變睡姿的杏奈，還是被弄醒了。

　　她半眠的眸子裡朦朦朧朧的，或許她自己都分不清現在是夢境還是現實。床頭燈光調到了最暗，杏奈的鼻翼一直縈繞著熟悉的味道，恍惚間看到了那個帶著帽子的男人和他脖子上的choker，他屈身蹲在她的床頭。

　　「中也君……」薄唇微啟，綿言聲充滿眷戀。

　　那個男人身形一僵，「啊，我在。」朝她伸出了手，捂住了她的眼睛，「睡吧。」

　　是沒帶著手套的溫熱的大手。

　　過了許久，等到手心裡再也感覺不到睫毛的扇動後，中也慢慢移開了手。

　　杏奈睡著了，她的睡顏不是第一次見到。但是這種毫無防備的面容，卻是她回橫濱以後第一此對他展現出來的。

　　他想起他們再遇後情緒失控了幾次的她，人應該是不斷成長的，明明14歲的她都沒對他發過脾氣，也不會過度為難他，好像都沒有外露過什麼負面的情緒。為什麼反而現在卻覺得她變得更加「嬌氣」了。

　　不過，那種把真實情感展露出來的，或許可以稱之為撒嬌般的舉動？說實話一點不討厭。雖然他不會哄。

　　像是看到了一直披著外殼的她，流露出了真正的自己。

　　但是……她很快就會縮回殼子裡。

　　中也撥開杏奈額頭上瑣碎的劉海，指尖小心翼翼地不觸碰到她的肌膚。她睡得不是很安穩，眉頭還緊皺著。

　　室內暗沉的橘色燈光，把她的長發染成蜜一般甜美的顏色，凝脂的肌膚又細又嫩，仿佛陶瓷的人偶一碰就碎，一想到剛才她差點中彈，那種什麼東西堵在喉嚨口的窒息感再次湧了上來。

　　她的嘴微張著呼吸有一些壓抑。下嘴唇還有她咬過的紅痕。因為夢魘，連面部表情都沒有放松下來。

　　就算他再飢渴，現下也完全沒有心情想一些奇怪的事情。

　　他撐著床榻貼近了她，脖子上垂下的赭紅發梢落在她的耳邊，額前的卷發滑落至她的發絲中間。然後中也在她潔白的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只是單純希望這樣能讓她的夢境變得美好一些。

　　「今天真的很抱歉。杏奈。」

　　很是心疼地按上了她的唇邊，上面的咬印讓他揪心。他撫過她的唇瓣，藍色的瞳孔漸漸暗沉，臉，慢慢貼近了手指按壓著的地方，只是一下下的話……應該沒關系吧。

　　然而就在他的唇馬上就要貼上時——

　　「tsu…na……」他聽到她的口中喃喃念出了兩個發音。

　　中也：…………

　　撐著床榻的手，慢慢握緊成拳，手套裡發出了關節扭曲的錯位聲。他垂下頭直至眼睛被帽沿遮蔽，不可抑制地，咬緊了牙關，面容甚至開始扭曲。

　　怒火，燃燒至大腦，他開始全身發抖，理智在被吞噬的邊緣徘徊。

　　當然不會天真地認為，她是夢到吞拿魚了。

　　tsuna的漢字是——綱。

　　沢田綱吉的名字。

　　----

　　杏奈夢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久到她以為自己已經忘卻了那段記憶。

　　溫柔的父親，賢惠的母親。她在學校因為亞洲人矮小的身材被同學欺負，回家後被爸爸抱在了懷裡。十歲前，她也擁有過很幸福的家庭。在她的父母觸碰到毒品之前……

　　小時候看過的某部作品中的一句話，一直讓她銘記在心。能夠哭泣的地方只有廁所，和爸爸的懷抱。

　　無論她受到什麼委屈，只要回到家，被爸爸抱在懷裡，就可以肆無忌憚的撒嬌哭泣。

　　然而，自從進了那個設施以後。不花幾天，她就知道了……

　　沒有英雄會來救自己了，也沒有可以任她哭泣的懷抱了。

　　掉眼淚的孩子只會被打罵地更慘。她無助地時候，只能躲在廁所裡一個人哭，捂著嘴巴，咬住嘴唇，不想被任何人聽到。

　　在別人面前流眼淚，對於杏奈來說，是不被她允許的。直至如今，她也難以改正這個習慣。

　　只有那個把小小的她抱在懷裡，然後用燃著火焰的大手撫摸著她頭的男人，用提琴般溫潤的嗓子和她說，「不用忍耐也可以。」之時，她才會真正的放松下神經。

　　人會憧憬著改變自己的人，也會就此依賴於上----

　　只有沢田綱吉在身邊的時候，她才覺得釋放自己的軟弱和悲傷，是被允許的。因為綱吉不是「別人」。

　　夢裡，情景交錯穿插，她先前被吞咽下的情感，讓她特別難過，心靈無法消化，可卻無處釋放。突然，她好想念沢田綱吉。

　　明明自從國中畢業，回到意大利後，就不會再對他抱有如此強烈的情感，可是，此時此刻，她卻十分想念那個懷抱。那個可以讓她發泄淚水的懷抱。

　　額頭上輕輕飄過了什麼東西，是溫柔的氣息。是中原中也身上的味道。是了，那個讓她今晚如此難受的大壞蛋。如果下一次他來日本了，她一定要哭著請求綱（爸）吉（爸），幫她爆打一頓這個大壞蛋！


第28章 委屈的三個人

　　……忍住……中原中也

　　而且，你現在以什麼立場發脾氣……

　　緊握的拳頭遲遲松開不了。從未嘗過的不甘和憤怒，伴隨著爆發的火焰將要衝破什麼東西。同時還有苦澀的情感在心底蔓延。

　　可是他不會放棄……

　　堪堪忍下那股藏於靈魂深處的暴虐衝動，緩緩站起了身。

　　屋內沒有開暖氣，溫度偏低。他看到杏奈單薄的衣物後嘆了一口氣。拉扯過一旁的棉被，蓋住了她。因為強迫自己冷靜而必須放輕動作的心思，導致了他的動作甚是僵硬。

　　她的外衣隨著他的動作從床上滑落至地板，掉在了中原中也的腳旁。有什麼重物被一起帶到了地板上，傳出了悶響。中也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杏奈，自從她念出沢田綱吉的名字以後，她的表情開始變得很祥和，嘴角甚至都掛起了不易察覺的微笑，像是想到了什麼愉悅的事情。根本沒被吵醒。

　　嘖。

　　超！不！爽！快氣瘋了。馬上就要原地爆炸了！

　　他黑著臉彎腰撿起衣服，砸到地板的是口袋裡的手機。或許她明天上課還設置了鬧鈴，這樣想著的中也，從口袋裡為她掏出了手機，想要放在床頭。

　　隨著手機的抽出，袋子裡滑落了一個白色耳機。是很常見的無線藍牙耳機，只有一只。本來這不是什麼值得在意的事情，可是在這安靜的房間裡，他依稀聽到了耳機中傳來的電波音。

　　是通話狀態。

　　「這什麼東西？」

　　他拿起耳機，舉到了眼前。自言自語了一句。

　　「誒呀，被cyu-ya發現了。」耳機裡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是他每天做夢都想痛扁的某個男人的聲音。

　　中也：…………。我好像幻聽了。

　　「恩？難道是沒有聽到嗎？」

　　中也的額頭慢慢浮現出紅色井字符號，他差一點把耳機直接捏碎，咬牙切齒的聲音從他嘴裡擠出「噠宰……」

　　這是一種集舊仇於新仇，再加上一點惱羞成怒的復雜情感。中原中也心裡突然冒出了一個絕不願承認，卻非常確信的猜測——太宰治聽到了他們所有的對話。

　　他被怒火重傷了幾秒，可能因為今天的承受力快到極限了，中原中也反而覺得此刻的思緒無比清晰。他怒極反笑，嘴角開始上提，露出了他習慣性肆無忌憚的笑容，聲音壓得很低，「正好。」

　　「恩？」

　　正好他渾身怒氣無處發泄，「要出來喝一杯嗎，太宰。我請你。」

　　太宰：這小矮子什麼時候那麼好心了？

　　不過現在超想繼續逗弄他！！！

　　這麼難得的機會怎麼可以放棄！！！

　　「去哪裡。」明知作死，他卻還是答應了。

　　——

　　第二天，太宰捆著比平時多五六倍的繃帶，也就是全身都像木乃伊一樣被捆成了粽子，躺屍在了偵探事務所。

　　哎，那小矮人晚上的精力也太旺盛了。有些吃不消。

　　然而今天辦公室的所有人看到太宰明顯因為被揍而包扎起的半張臉和癱瘓的全身，竟然沒有一人露出驚訝的神情。這讓太宰有些受傷，他們的眼神全部透露著一個意思。

　　你看，你終於被人揍了吧。

　　太宰：？？？超委屈！要安慰！

　　「太宰先生。」

　　「恩？」是敦。

　　「昨天的犯人被異能特務科帶走了，他們要求當事人去錄筆錄。」那個變態跟蹤狂是作為現行犯被抓捕的，攜帶槍支，使用異能蓄意謀殺，清水杏奈在這件事情裡成為了直接的被害者和重要證人。

　　「我覺得就這樣把清水小姐的地址給他們不太好，還是聯系一下清水小姐，我們陪她去一次會比較好吧。」

　　「啊，這個的話不用擔心哦。」太宰的聲音聽起來毫無干勁。

　　特務科不會不知道她的住址的。何況……

　　他想起昨晚的情形。估計已經有人已經替她擺平了。

　　太宰垂下了眼眸。說起來，這對黏糊糊的情侶他們之前是怎麼分手來著的。

　　啊，是他那如同蛞蝓大腦一般構造簡單，全憑本能的智障兒童的行為造成的。發達的也就只有中樞神經了吧。

　　不過，太宰也不是不能理解中原中也的行為。他太過畏懼，且沒信心。

　　為什麼七年前。無法面對清水杏奈闡述出一切，甚至幾個月都不敢聯系不敢見她。

　　這不是很明顯嗎，是因為太過在乎。

　　逃避的時間裡，至少對方還仍舊會是他的「女友」狀態。可是敞開心扉說出一切的話後呢？只要一想到會有不被對方接受的可能性，會被一刀兩斷，哪怕是萬分之一的概率。都足以讓他萬念俱灰。

　　這種擔憂和害怕，讓他在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前，根本不可能有勇氣去面對對方。

　　果然是條蛞蝓。

　　哼，活該。

　　媽蛋！還被迫他吃了滿嘴狗糧！

　　並不是在清水杏奈一出現在橫濱時就馬上認出的，畢竟太宰其實並不認識清水杏奈這個人。

　　只是，中原中也有一個分手了還念念不忘的前女友，在清水杏奈開口承認前，這事他早就知道了。在7年前他夜夜買醉喝得不省人事的那幾個夜晚裡。他嘴裡永遠只念著一個名字，anna。不知道是英文名的安娜還是什麼。

　　出於好奇，他當時真的有去調查過。可是清水杏奈的資料被人動過手腳，花了再打的努力，最多也只得到一個名字和簡單的背景。連照片都沒有搞到手。

　　不過對方已經回意大利了。

　　沒勁兒。他沒有閑到為了打擊那個小矮人跑去意大利找人那麼空。

　　不過意大利……提到意大利……

　　嗯……

　　噢……

　　原來如此。

　　對於太宰治來說，7年前就猜到的事實，只不過是在現在得到了確證而已。

　　他咧嘴笑了起來。逗弄小矮子的愉悅讓他欲罷不能，還能繼續搞事！

　　———

　　杏奈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

　　她閉著眼睛，伸手朝著聲音的源頭亂摸一通，期間還弄倒了床頭放著的雜物瓶子。

　　「莫西莫西……」

　　「杏奈！！！」

　　耳邊幾乎是怒吼的女音，讓沒有睡醒的杏奈更加頭疼了。啊，是尤加利的聲音。

　　「我聽說你受傷了！你去醫院了嗎！現在在哪裡！」

　　問題三連發，根本沒有她出聲的時機。等待對面終於安靜了下來，杏奈揉了揉眼睛，一邊看著自家天花板清醒睡意，一邊用毫無波動的語氣回答著，「擦傷了而已。去了。在家。」

　　「你家在哪裡，我來看你。你今天別去學校了。」

　　「今天本來就沒有課。」她報出了自己家裡的住址，然後思緒頓了一下。咦，她是怎麼回到家的，昨晚的記憶在上車以後就間斷了。

　　「你等一下，我馬上來。」然後就掛了電話。

　　杏奈今天的神經很脆弱，不單是因為昨天情緒不好……昨晚做了各種亂七八糟的夢，在快要結束的時候，還被人強行闖入了。

　　「kufufufu，清水小妹妹，好久不見。」

　　導致她今天醒來就頭疼。

　　彭格列的守護者之一——六道骸。說起來霧守大人好像是在一邊看了她的夢境很久，欣賞完所有劇情之後才露臉的。

　　本部委托了一個臨時任務給她。

　　關東地下市場最近流行起了一種新型毒、品，希望她能夠拿到實物樣品。市面上是由東京開始流行的，很可能開發地就在日本。

　　如果只是普通的改良毒、品，犯不著彭格列這麼上心。霧守大人並沒有給她解釋很多，只說成分非常特殊，裡面加入了某種……活性化細胞成分。不單上癮量小，癮性大，對身體的副作用也很可怕。

　　細胞活性化……相當熟悉的功能，她自己就是晴屬性火焰。不過她不會用火焰戰鬥，也沒有匣兵器。因為這些沢田綱吉都沒有讓人教她。

　　不過如果是毒、品成分的話，應該和火焰沒有關系。她腦子一閃而過什麼信息，卻沒有捕捉到。好像……之前還在哪裡聽到過細胞活性化的研究。

　　……

　　她打開了手機，聯系人翻到了沢田綱吉的表情符號。呆呆地看著他的通訊頁，手在通話鍵來回摸索了許久。

　　卻重新按回到了待機頁面。tsuna已經不是綱先生了，是沢田先生。

　　她喜歡上中原中也的那一刻，就決定不學著京子喊他綱了。畢竟過了青春期，她也明白了喜歡和憧憬的區別。

　　並且，那個溫柔優雅的男人……不知為何後期完全變成了叨叨叨喜歡管太多還愛操心的長輩形像，讓她覺得…有那麼一點點啰嗦。男神夢全碎了好不好！

　　真的是活在回憶中的白月光。也只有真的在夢裡，她才會想對沢田綱吉抱著撒嬌吧……

　　她抓了一下自己有些毛糙的長發，她的頭發很細，一有不慎就會攪在一起打結。昨晚竟然沒梳頭就躺下了？難以置信。

　　然而等她站到洗手間的鏡子前，看到自己連妝都沒卸的時候，面部表情差點奔潰。

　　昨晚到底——對了昨晚好像在中原中也的車上睡著了……

　　她衝出洗手間，在客廳和玄關看了很久。掛在門背後的黑色大衣沒有了，都不用檢查她門上做過的小動作和房間裡的監視器就知道中原中也進過她屋子了。

　　啊，房間那麼亂，都沒整理，竟然被看到了……杏奈的臉微微泛紅。

　　餐桌上留著便簽紙條，她一眼就能看到，走近一讀，白底黑字上寫著：

　　「擅自打開你家門抱歉，昨天真的……對不起。是我口不擇言，太過分了。我想說的不是那個意思。

　　不要再生氣了。

　　記得傷口別沾水。」

　　還有，「下次不開心不要憋下去，對身體不好。」

　　其實中也還想寫一句「因為是喜歡的女孩，所以可以再對他多發點脾氣的。」雖然他很無措，但他更不想看到那樣「懂事」的杏奈。不過剛寫完，他對著自己寫的東西讀了一遍，頓時臉從脖子紅到耳朵，這麼肉麻的話怎麼可能讓人看到！！紅葉大姐教他的「率直表達」——把心裡想著的完全不經過加工就用話語表現出來，根本不可能完全做到啊！所以他把那張紙撕了，重新又寫了一張。

　　不要憋下去……那要她怎麼辦，抱著他破相地嚎啕大哭嗎。就是因為無比在意對方，所以才不會讓他看到的。

　　女生在結婚前，無論何時都想在在意的異性面前，保留最佳的一面。不管對方有沒有交往的可能性。

　　才不會抱著中也君哭呢。

　　杏奈打開手機，想著是不是該給中原中也發條短信。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還沒有完全消氣呢！

　　算了不發了。

　　----

　　中原中也和尾崎紅葉剛剛從森先生的辦公室走出。

　　臨時召集他們，是因為最近在橫濱開始出現了新型特殊毒/品。港黑的市場是禁止大部分毒/品買賣的，只要會產生嚴重依賴性的，都不在交易範圍之內。

　　但是全禁又不現實，畢竟有一定需求量在那裡。如致幻劑之類的藥物就在默認範圍內。

　　然而這個改造新藥物可不是普通致幻劑這麼溫和的存在。更何況制藥廠不明。首領要求徹查此事。

　　和紅葉大姐交接完工作。他走進電梯，拿出了手機看了看，沒有新消息的提示。他抬了一下眉，是還沒起床嗎，不會吧，這都日上三竿了。

　　如果起來了應該看到紙條了才對。怎麼什麼反應都沒有。

　　有點憋屈。明明他也需要人順毛……

　　昨晚痛扁了一頓噠宰，也就好受了那麼一丟丟而已。她是不是還在生氣……

　　剛剛這麼想著-----手機就來了新消息提示。他嘴角還沒來得及露出笑容，就瞬間變了臉色。

　　「怎麼了，中也？」是尾崎紅葉。

　　「不好意思，大姐，我有事先出去一趟。」電梯門一開，他就衝了出去。

　　紅葉挑眉，「都說了，不要叫大姐……」

　　還真是稀奇，難得會看到中也會露出……可以說是驚慌失措的神情了。


第29章 今天的杏奈差點掉馬1

　　尤加利不久就帶著一大堆水果和慰問品上門了。

　　「你傷哪裡了，給我看看。」她拉著杏奈坐到了沙發上，撩起了她的袖子管。

　　杏奈看著她自責的神情，拉下了衣服。「不是什麼大傷，只是擦傷而已。」

　　「對不起杏奈……都是因為我的關系。太宰先生也真是的，說肯定沒關系，結果竟然讓你受傷了。」

　　「我沒有事。比起這個，尤加利，你為什麼來橫濱？」這是昨天杏奈遇到跟蹤狂以後就開始思考的問題。

　　「杏奈為什麼會這麼問？不是有綜藝的工作的麼。」

　　杏奈張了張口，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語言表達心裡的疑惑，「綜藝拍攝要結束了吧。」

　　「是的，已經沒有工作了。不過…我另外接了一部電視劇的拍攝！拍攝地點就在橫濱呢。」尤加利完全沒有在意杏奈的遲疑，提到新工作的她似乎興致很高，「我還去租了公寓打算常住呢。」

　　橫濱是一個很美麗的城市。曾經作為租借地的它到處留下了日歐文化夾雜的歷史痕跡。這片港口城市既有現代化的高樓大廈，也有充滿歷史感的歐風建築。在這之上，它正臨東京灣，還可以看到美麗的海景。

　　確確實實是影視片喜歡的取景地。

　　「年後才會開拍，最近不忙，要不要一起去哪裡玩玩。」

　　「可以啊。到了聖誕節學校就放冬假了。冬天的話……去溫泉？」

　　「去！我看看現在箱根的溫泉酒店還能不能約得上。」年末年始是溫泉酒店預約高峰。尤加利說完便拿出手機開始搜索預約信息。

　　「說起來黑崎同學開了酒吧，你們去過嗎。」

　　「真的假的！？我從來沒聽他提過，就知道他好像跟著黑/道的人。」

　　她們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還聯系了老朋友想要組隊去ATOM看看黑崎現在的酒吧。

　　杏奈的手機有了新的短信提示音。

　　「怎麼了？有急事嗎。」尤加利看她的臉色稍微變了一下。

　　「不，只是快到期末了。有一個老師改了報告題目。真討厭，明明都已經立好論題准備著手了。」

　　「給你點蠟默哀三秒鐘。」

　　陽台的落地窗因為換氣，被杏奈全全敞開。進入十二月份了，前幾天接連著的秋雨讓空氣降溫了不少，現在還未到正午，室內冷風入侵。

　　杏奈搓了搓手，「有點冷了呢，我去拿件外套。」她起身走到了玄關處。門背上掛著她外出用的風衣。

　　「冷了去關窗唄。」尤加利笑了一下，她以為是杏奈懶得走去陽台，「我去幫你關。」

　　「不。」她剛剛站起身，就被杏奈制止了，一個不字，說得非常著急而且嚴肅。

　　杏奈頓了頓，她深吸了一口氣，語氣恢復到了平時的溫柔，「我是想說昨天一天沒開窗，還需要透氣，你別關。」

　　尤加利是一個很聰明的人，在讀空氣這方面更是。「噢。」

　　她看向了自己的手機，提示有杏奈發來的信息，上面寫著：

　　「門口兩個人，窗外一個人，你覺得突破哪邊更有可行性。」

　　然後尤加利沉默了。

　　不，她覺得報警更有可行性。

　　這個時候，她想起了剛剛送她到樓底下的——特務科警官。尤加利早上被特務科的人因為前幾天的案件家訪了。說是走個筆錄形式。但是尤加利是受害者，再加上——對方是她的粉絲，給了他簽名後，就更加熱情了。

　　得知了她要去探望杏奈，還開車帶她去買了慰問品，最後送到杏奈樓下。她還記得剛才……「說起來，杏奈是不是也要做筆錄？」「啊，那位小姐的話，上面說受了傷，讓我們不要打攪她休息。筆錄已經有人替她概述了。」

　　好像口袋裡有他的名片，現在求救還來得及嗎……

　　「尤加利要不要吃水果，我去給你切。」杏奈聽上去一點也不慌張。不如說她不能讓人聽出來慌張感。

　　「好啊。」

　　視線未及之處，尤加利快速打出信息發送了出去。

　　杏奈從廚房拿了很多叉子和小刀放在餐盤上一起端了過來。洗好的幾只青森縣蘋果連切都沒切。晶瑩的水珠沿著打蠟的紅色表面滴落。

　　尤加利：敢不敢再有點誠意。

　　「說起來，特務科今天會上門吧。」

　　「誒？」

　　「因為昨天犯人被抓後，我沒有被錄筆錄，今天會有人找上門的吧。」

　　和自己知道的信息不太一樣，尤加利愣了一下，不知道杏奈現在是打著什麼算盤不敢貿然接話。

　　「尤加利沒有被找嗎？」

　　「找了啊，就在先前。」她拿起手機晃了晃，希望杏奈能明白她的意思。

　　「這樣啊。」「那估計馬上就要到我家了吧……」

　　她說完這話，就一把抓起了餐盤上擺放著的刀叉。

　　尤加利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圖。

　　這個季節沒有蟬叫鳥語，甚至連落葉的聲音都少了。是特別寂靜的季節。現在是工作日的上午，敞開著窗戶也聽不到人煙的吵雜聲。

　　杏奈沒有再講話，尤加利緊握住了手機。這片刻的寂靜讓她非常不好受，有一些壓抑，但是不能害怕……

　　許久。杏奈垂著的棕茶色眸子抬了起來，她拿起了茶幾上的玻璃杯。

　　杯子憑空消失了。

　　玻璃在地板敲碎的清脆聲從陽台方向響起，劃破了沉寂的空氣。尤加利知道那是開始的信號，可她仍不可避免地被驚了一下。

　　下一秒，隱藏在室外的黑衣人就翻身出現在了她們視野裡，他手裡拿著**，應該是被玻璃打碎的聲音吸引到而出現的，他看到兩個依然坐在沙發上沒有移動過的女子，原地楞了一瞬間，也就那麼一瞬間，他舉起了手裡的武器。

　　「一瞬間」對於杏奈就足夠了。眨眼的剎那之際，一把銀色小叉子穿透了槍膛，卡住了零件。黑衣男子本人並沒有馬上意識到，是在他扣下扳機，卻發現自己手裡的武器竟毫無反應，匆忙低下頭後才發現的。

　　制服一個成年的男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尤加利先發制人，乘著男子的注意力還停留在自己手裡武器的那一小片刻裡，她已經踩地躍起，腰腹收緊力道，騰空在半空，使出全力對著男人的臉雙腳一蹬。

　　雖然這不能馬上讓一個武力人員撲街。但當他倒地重新准備站起時，杏奈一手握著水果刀，已經站立在了他的面前，「先生，您再動一下的話，這次可就插進您喉嚨了呀。」

　　她說這話的時候一點也沒有殺氣，女孩的聲音很透徹甜美，乍聽之下覺得她在開玩笑。然而當男人撞進她那蒙上暗霧的棕茶眼眸時，立馬意識到這不是玩笑話。

　　「異能者……」他開口了。不知道是說給門外的同伴，還是單純發出了感慨。他嘴角一歪，「你以為就我一個人？」

　　家的大門被踢翻，杏奈聞聲回頭。

　　男人覺得機會來了，空間移動能力者對於空間的把握很重要，一般視線不能及的地方就不能保證百分百傳送到正確位置。他蓄起力，准備用腿橫掃過去，絆倒兩個小姑娘。

　　誰知道杏奈突然下蹲，抓住了他的褲腿。可能只是背過身胡亂抓的。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個瞬間，天旋地轉，他發現自己出現在了半空中，第一入眼的是室內白色天花板，是玄關口。

　　他眼角看到了被踢翻的房門。而正下方，是他的兩個同伴。「喂！你們——」根本無法阻止重力帶來的下落。——他直接砸在了另外兩個同伴身上。而他們也被忽然出現在頭頂的男子嚇到，毫無防備地，被壓了。

　　他被當成包袱砸下，完全打亂了另外兩個同伴的行動。何止如此，一個七八十公斤的沙包，從頭頂砸下的感覺是怎麼樣的。

　　「都說不要亂動了，」女孩一手拿著剛才示威的小刀，垂在身體旁的手心裡握著很多把叉子。「如果我移錯了，不能一擊致命，一不小心插到你們的內髒或者骨頭裡，不是更疼嗎。」

　　「請問為什麼要來我家襲擊我。」她慢慢走近了他們，但是保持著一定距離。「不回答的話就從手開始了哦。」

　　「呵，你真的想知道嗎」那個男人的臉上浮現了憎惡，看著杏奈的眼神帶著報復性的仇視。「彭格列……」

　　杏奈一怔。

　　銀光一閃而過，小小的水果叉折射出殺意，緊貼著他們的臉，豎立在地板上，半分已經插/入地板夾縫層。這是她的警告。

　　杏奈不喜歡自己親手傷人，當然，這和能不能是兩回事情。作為情報人員的她，自然不可能真正干淨到哪裡去。然而，當她回顧自己短短幾年的黑手黨歷史時，她就能知道，沢田綱吉在蓄意讓她避開一些事情。

　　她閉上了眼睛。

　　因為偷襲者完全無視了她的警告，可能也是抱著魚死網破的心態。男子奪過了同伴手裡的武器，抬起槍支的行動在她眼裡異常緩慢。她甚至能聽見對方喘著粗氣的聲音。

　　沒有辦法了，至少得把他的手廢了才能起到足夠的威嚇力。

　　她捏緊手裡的叉子，剛想發動坐標移動——

　　「轟。」

　　穿雲裂石的響聲從陽台傳來，頃刻間，落地拉門的玻璃被震碎了一地。迎面而來的狂風席卷過客廳，空氣中還混雜著小碎石和玻璃碎片。令人窒息的殺氣，讓房間內的五人頓時僵硬在原地。不，與其說殺氣……更是一種壓倒性不容人反抗的氣勢。

　　一個黑色身影跨進了屋。

　　杏奈看到被張狂飄逸著的黑色風衣覆蓋住的修長身軀。「中也君……？」

　　俯伏在地上的男子，額頭留下了冷汗。

　　來者宛若一頭吐息著的古龍，泛著紅光，踏著腳下揚起的塵埃。那種來自上位者的暴虐氣息，讓他都忘記了先前准備發動的攻擊。

　　「對她動手，」中原中也抬起了下巴，薄唇緊抿，面無表情。橙色劉海被他先前制造的狂風吹散開，藏在帽檐底下的藍色瞳孔依稀可見翻滾著的凶戾，「挺有膽子的啊。」

　　「想被重力碾碎嗎。」


第30章 今天的杏奈差點掉馬2

　　黑影一閃而過。重力矢量被/操控。三個男人陷在塌方的地板裡，根本無法動彈。

　　中原中也一腳踩在了其中一人的胸膛上，是剛才舉著武器對著杏奈的男人。眼下還不能讓他們斷了意識，他收了一些異能，肋骨在他腳下的力道中呈現出腐朽的木頭才會發出的嘰呀聲。「說，你們是哪來的。」

　　「港口黑手黨重力使……」

　　「你是聽不懂人話嗎。」他加大了腳下的力道。語氣透露著不耐。

　　拷問並不是他最擅長的活，在港黑，以前都是混蛋太宰，現在基本是紅葉大姐負責的。他的性格比較沒耐心，所以很容易不小心一腳弄死刑犯。

　　「原來，如此，咳咳…」那個男人因為胸腔的疼痛，講話斷斷續續的，「你不知道嗎，她，是彭格列…咳…的人」

　　杏奈下意識地抓緊了手裡的銀色叉子。一直握著的金屬觸感因為手汗變得滑膩膩的，還殘留著體溫。她立馬抬起頭看向了中原中也的背影，因為異能加持的關系，他的西裝風衣一直掛在身上。背脊挺拔，威風凜凜。

　　若方才出現時，被他帥氣地糊了一臉的欣喜有多大，那她現在心裡的黑洞就有大。

　　這一刻，她仿佛才被喚醒了那因隱瞞身份而帶來的心虛。她一直和自己說，因為中原中也從來沒有當面問過她身份，所以……沒關系。

　　可是，這些都是自我欺騙的借口。從認識九年前的她開始，對方根本不可能把她和黑手黨扯上關系。

　　……上次和她解釋分手的時候，也是因為她表面干淨的身份，才導致他不願意面對自己。間接……導致了分手……不，不如說這才是直接原因？

　　為什麼至今為止都沒有意識到。

　　杏奈如夢初醒，但是接踵而來的就是鋪天蓋地的心虛和愧疚。她緊緊盯著眼前的背影，生怕對方轉身當面質問她。

　　然而——或許是在中原中也心目中的清水杏奈太過出塵不染，只聽見對方開口說道，「啊？這種事情我當然知道。」

　　隨後，他千辛萬苦壓下的殺意，再次迸發出身軀，「還需要你來提醒！？」

　　「彭格列的人」，在中原中也耳裡等同於「沢田綱吉的人」，約等於「沢田綱吉的女人」。

　　恩，沒毛病。沢田綱吉此人，經常被黑手黨的成員直接稱呼為「彭格列」。已經晉升為他的昵稱之一了。

　　杏奈聽到中原中也的話，如雷轟頂，瞬間渾身僵硬。血液從腳底凝固到頭頂。掉馬掉得太過突然。

　　他早知道自己是彭格列的嗎。

　　手上傳來了溫熱的觸感，有人牽住了她，是女生的手。

　　對了，尤加利還在這裡。對方順了順她的背，可能現在的她看上去太受打擊。

　　男人被中原中也氣急了的蓄力一踩，直接痛昏了過去。

　　嘖，所以說他干不來審訊的活。剩下的還是聯系紅葉大姐找人來問吧，反正這也屬於……黑手黨內部的事情吧。對，在港黑的地盤上對沢田綱吉的人動手，這不是借機挑撥關系嗎！

　　呸！神特麼沢田綱吉的人！

　　意識到自己承認了這個事實的中也怒到想豎起自己的全部卷毛。不，不能交給紅葉大姐。不然不就等同於自己也默認這個事實了嗎！

　　要不……直接丟給沢田綱吉？反正這幫人好像是衝著他去的。杏奈的話，應該有沢田綱吉的聯系方式吧。

　　這麼想著，他就轉過了身，眼前的女孩垂著腦袋，渾身顫抖著，一副備受打擊的模樣。她的朋友在旁邊安撫著她。

　　杏奈的狀態很不好。

　　失策了。

　　應該先讓對方回避的。而且還當她面說出了自己知道她被包/養著的事實，還是在她遇到了別人的襲擊，驚恐未定之後。

　　—————————

　　唰唰整齊的腳步聲，從走廊傳來。訓練有素的武裝部隊，迅速包圍了門廳。

　　……被突然到來的異能特務科打斷了過程。

　　「你們怎麼在這裡？」中原中也語氣可以說非常不友善了，但是礙於不能和公務員明杠，他只是皺起了眉。想到了昨天和太宰的對話，他反應了過來，「不是說她受傷了，讓你們今天別打攪她嗎。」

　　「不是的，我們是接到報案來的。」——這個聲音和記憶中某個人完全相同的嗓音，讓杏奈和尤加利同時看了過去。

　　尤加利給負責她案件的探員發送了信息，對方一看到自己偶像給他發的求救短信，馬上稟告了上司。誰知上司一聽到住址直接臉色變了，帶著人就衝了過來。

　　那位上司原本身後跟著一大群武裝警員，他的出場充滿了氣勢。推了推鼻梁上的反光眼鏡，顯得逼格滿滿。

　　然而室內裡兩位姑娘直至盯著他的眼神，讓他有些後背發麻。

　　他們要求帶走三名襲擊犯，中原中也沒有理由和對方搶人。縱然不情願，但是也點頭答應了。

　　「尤加利小姐！我我我，我送你回去。」——是早上去尤加利家錄筆錄的探員。

　　她看出他們還有事情要解決，需要避開自己，便也很配合的離開了。走前還抱了抱杏奈，因為杏色女孩看上去真的很沮喪。

　　彭格列入境是取得政府同意的，加上清水杏奈是異能者。阪口安吾當然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只是沒想到……竟然和中原中也……

　　眼下並不是和她交流的好時機。他決定改天再來拜訪她，連帶把這三個襲擊的人的身份查明了。不然恐怕彭格列那裡也不好交代。

　　有麻煩。

　　要加班。

　　他認命般嘆了口氣，拘捕了犯人，帶著手下速速離去了。

　　…………

　　突然室內只剩下了一男一女。

　　杏奈還僵硬著四肢，她感受到橙發男人的靠近，想要退後卻發現自己挪動不了步子。「杏奈，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第一句竟然是這個嗎。

　　她低下頭，搖了搖腦袋，心裡很難受。中原中也弓下腰，拉起了她的手，手指被掰開，對方取出了那一大把銀色叉子。軟軟的手心裡全是冷汗，男人隔著手套的手指輕輕滑過她的掌心，上面有被金屬印下的紅痕。

　　「我一路上就擔心自己來晚了……」

　　要不是監視她的人，給自己發了新情況，差點就出大事。「你沒事太好了。」

　　他抬手想要碰到對方肩膀，給一個安撫性的擁抱。然而一想到杏奈可能會推開他，手在空中來回僵持了好幾秒。

　　房間裡的飾品橫七八豎，像龍卷風過境。陽台差點被他踏平，碎掉的玻璃拉門，幾乎沒有一處完好。

　　全是他的傑作。

　　最終，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中也還是把手落在了她的身上。「抱歉，不要拒絕我。我只是……」

　　他向前走了小半步，慢慢靠近對方，雙手輕輕搭在她的背後，抱住了她。「太擔心了。讓我抱一會兒，就一下下。拜托。」

　　杏奈的頭頂正好到中也的鼻尖處，今天香波的味道淡了很多，更多的是她本身就帶有的那種似有似無的甜甜的香味。

　　他沒有很用力地抱著她，只是把手圍在了她的身旁。

　　杏奈的額頭抵在他的下巴處，他能感覺到女孩身體的僵硬。但是沒有推開。

　　中也：超開心。感覺攻略進度條上升了。

　　討到甜頭，見好就收。他吸了幾口她的味道，趕緊不舍地松開了手。「我去給你倒杯熱水。沒有嚇到你吧？」他全當對方是仍處在驚嚇中。

　　「中也先生。」杏奈抬起了頭。

　　「怎麼了。」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但是沒有看著中也的眼睛，只是轉向側邊。

　　中原中也眨巴了兩下眼睛，「哦，你是說——」和彭格列十代目#¥％&的事情麼，不，這讓他怎麼說出口。刺痛了她一次不夠，還要攻擊第二次嗎。

　　他吞下剛才的話，重新開口，「就是那次宴會結束後不久，我之後才得知他已經結婚的事實。所以就做了點調查……」  ？？？

　　杏奈愣了一下。

　　沒了窗戶的室內，溫度又降低了些許。發熱的頭腦漸漸冷靜了下來。她抬起眸子，看向了中也略帶尷尬的藍眼睛，眼裡閃爍著疑惑，「和沢田先生結婚了有什麼關系？」

　　「啊？怎麼沒關系！？」中也失色，「你在想些什麼，你以為他會為了你離婚嗎！」他的聲音提高了很多，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你在說什麼，中也先生。」杏奈皺起了秀眉，所有的記憶被兜底翻了出來。

　　來來回回，左思右想，然後……

　　頓悟。

　　她內心沉默了那麼幾秒。

　　隨後漲紅了臉閉上眼睛向他喊著，「是你在想些什麼！我和沢田先生不是那種關系！」

　　「不，不是嗎。」

　　好消息來得太突然，他有些不敢相信，湛藍色的眼睛竟然略帶呆愣，「你說的那種關系，是我想的那種關系？」「就，就是那個，包/養，婚外遇什麼的……」

　　「怎麼可能！稍微調查一下就能知道沢田先生和他夫人感情好到是黑手黨的一段佳話，哪會去婚外遇！」

　　女孩看著他的眼神充滿了不可思議。

　　沢田綱吉不近女色，有個珍愛的夫人。這一事實是觸手可及的資料。不過，大多人並不知道他金屋藏嬌的夫人是誰罷了。

　　中也當然有認真調查過，只是比起紙上的文字，杏奈對沢田綱吉的感覺總讓他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由此腦補了很多劇情。

　　「真的……不是嗎。」

　　「我要生氣了哦，在你眼裡我現在是什麼形像啊！」

　　「別別，你別生氣。」「不好意思……因為我查到你生活資金都是他資助的……所以……」再加上那晚她對沢田綱吉的態度。

　　對方的監視和調查行為，杏奈自然有所了解，雖然她認為此時應該表現出對「被調查」的不滿，然而，隱瞞身份的愧疚感又湧上了心頭。「沢田先生只是資助了我而已，我和他沒有曖昧關系的。」她跳過了這個話題。

　　「嗯……那你保證，你和他什麼關系都沒有。」

　　杏奈覺得這個帽子架今天畫風有點不太對，現在的她的確對首領只存著上下屬心思，這是要她保證什麼？再說，老板和員工也算是層關系的吧。

　　話說，她為什麼要認真思考回答他這麼孩子氣的問題……

　　中也有些異乎尋常的較真……

　　她猶豫了那麼幾秒，中原中也當然察覺到了，連同她前面不敢正視他的心虛。

　　不過，杏奈隨後就看著他眼睛說道，「好，我保證，我和沢田先生沒有唧唧歪歪的……恩，超出倫理之外的關系，你滿意了吧。」

　　湛藍的眼睛閃了閃，他看著杏奈雖無奈卻仍舊耐心回話的樣子，松開了緊抿著的嘴角。

　　心中的陰霾只因她的一句話，就可以輕易退去。

　　「杏奈。」

　　「？」

　　「再給我抱一下好不好。」

　　「你走開。」


第31章 今天的杏奈差點掉馬3

　　最後還是沒抱成功。

　　不過中原中也表示很滿足了。

　　所以他是帶著這種誤解的狀態下，說要追求她的？細思恐極。杏奈倏地有些發暈，她扶著自己的腦門。

　　讓她捋一捋。

　　7年前分手的解釋，再會時她對首領的表現，中也後來的言行。他是認為她和首領在一起了，才想出手追回她嗎。

　　因為已經和黑手黨染上關系了，所以把顧忌放下了？

　　「什麼嘛。」她嘆了口氣，「如果沒有沢田先生，中也先生是不是就不會和我說想要復合交往了。」

　　送命題。

　　中原中也警鐘大響，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答題錯誤後，萬丈深淵的未來。恍惚間想起了紅葉大姐給他的各種忠告和建議。

　　[放下那些有的沒的自尊心（傲嬌），要誠實哦。］

　　他收起嘴邊的笑容。

　　起風了。

　　透過支離破碎的落地窗戶潛進屋內的秋風，吹動了他耳邊的橘色散發和蕩著的袖子。

　　薄唇抿起，湛藍的眼睛嚴肅地看向杏奈。

　　「可能，的確是被彭格列的出現，才導致了現在的結果。」「我不否認。」

　　「我意識到，以前那些……蠢爆了的念頭，是毫無意義的。」

　　什麼不拖累她，不想讓她觸到黑暗的世界，那些只是自己懦弱的借口。

　　就算沒有中原中也，誰能把保證她的生活就一定會在陽光之下。而他竟然會把這種不可估量的未來可能性讓給別人……

　　想想就覺得15歲的那個臭小子蠢的無藥可救。

　　「就算我是黑手黨，我也會保護好你的。」

　　「杏奈，七年了。我從來都沒有放下過。」「沒有一天不在懊悔。」

　　已經不想再後悔了，「除了你，我誰也不要。」

　　這個男人認真起來的目光是極其致命的。至少杏奈就受不了被他用這樣透亮的藍寶石眼珠如此盯著。他的瞳孔中只倒影出她的剪影，仿佛這個世界無論多麼花花綠綠，他的目光好像真的只會停留在她身上一樣。

　　心跳開始砰砰加速，越跳越快。有什麼東西在擊打著胸腔，讓她呼吸也開始無法舒暢。

　　啊啊，他的瞳孔又豎起來了。

　　溫度不斷在上升。

　　杏奈急忙撇開了頭，明明是充滿了孩子氣般占有欲的發言，卻足以讓她紅透了臉。「我，我知道了，你別說了。」

　　竟然在這種時候丟直球，太作弊了。可惡的是，中原中也本人似乎還沒意識到他究竟說了什麼。

　　杏奈沉下眸子，內心就如同攪渾的鴛鴦鍋，分不清現在是什麼滋味。因為……有一片苦悶的泥潭，在吞噬著她的身心，掙扎著卻脫離不了。

　　那是對於中原中也隱瞞的愧疚。

　　……

　　「所以杏奈沒有生氣吧。」

　　「我很講道理的好嘛。」

　　言下之意就是不會為了這種事情生氣。

　　「那昨天的事情也不生氣了？」

　　「……」差點被他帶跑，「昨天那完全是別的問題好不好！」

　　「喔。」「那你答應我交往了？」中也乘勝追擊。

　　不……不行。杏奈後退了兩步，睫毛輕顫，撇開頭，想躲避對方直白的注視，「你這樣太狡猾了，中也先生。」

　　「你當初也很狡猾啊。」

　　杏奈一咬牙，「不…行。」

　　現在還不行。

　　真是太奇怪了，中原中也以前明明都不會直球，一次也就算了，兩次不可能是巧合。好像……突然拿到了她的攻略書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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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杏奈坐回了沙發，現在整個客廳就只有沙發是完好無損的。

　　中也端著杯子，在她旁邊坐下。

　　「那個，抱歉。我是說你房間……」陽台的遭遇宛如瓦斯爆炸現場，室內也沒有好到哪裡去。他剛才怒火衝天時無意中開大了異能，把地板也壓塌了。

　　更別提牆上掉落的裝飾品和地上散落一地的碎渣。

　　客廳電視機櫃上的電視臉朝地掉扣在地面。隨著他語畢，便完全從櫃子上滑落，摔在了地板上。

　　悶聲一響。

　　在這突然安靜下來的室內顯得有些詼諧。

　　「這個，要重新裝修了吧。你房東會不會生氣。賠償費用全算我身上，你別有壓力。」畢竟在他的認知裡，杏奈現在還是一個被人資助著的大學生。而且他是始作俑者，理應由他承擔。

　　「那我聯系一下房東。」杏奈也不推脫。

　　先是徘徊在掉馬的懸崖邊，後來又被某人的腦回路搞蒙了，差點忘了這茬事。

　　她借口拿起了手機。這麼大動靜，彭格列已經知道了吧。畢竟這棟樓裡也有其他的家族成員，先前，有人埋伏在她陽台的消息，也是好鄰居告訴她的。她會去玄關拿外套，是為了靠近房門，確認走廊的情況。

　　果然，手機上有了新的信息提示。

　　她用眼角瞄了一下旁邊的中也，對方貼著杯沿，正一臉認真幫她吹著剛煮開就入杯的熱水。

　　赭紅發絲貼在臉頰上，帶著點水蒸氣的濕意。中原中也在平時大都是面無表情的，不喜歡微笑。如果笑，那基本都是帶著點跋扈囂張的味道。

　　然而他現在為她做著的事情，卻把他面無表情的整個俊臉給柔和了下來。

　　握著手機的小手一緊。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

　　「中也先生，廚房櫃子裡面有礦泉水的。你可以直接加的。」

　　「……」

　　「哦。」哼！都不給表現的機會。

　　她看到起身的中也，趕緊打開了信息框。有種做賊的心虛。

　　「情況」

　　她迅速輸入了信息「襲擊的三名男子被特務科逮捕。具體原委待確認。沒有受傷。」發出以後，她頓了頓，把鏡頭對著陽台拍了一張照片，又補了一條「申請裝修批准。」

　　某大魔王看到照片勾唇一笑，「你招惹了什麼遠古巨獸？」「剛給你的房子就弄成這樣，扣獎金。自己先找個地方先住著吧。」

　　杏奈：「！」

　　失去了付出相對勞動力而本應得到的東西的滋味，讓她有點心塞。

　　「怎麼了嗎。」返回來的中也看到她嘟起的腮幫，「房東那邊怎麼說。」

　　「同意讓我自己重新裝修了，但是要賠償建築物損耗的錢。」

　　「沒關系，這些都交給我。你好好養傷。」他把手中終於調溫的水遞給了杏奈。

　　「只是擦傷而已，談不上養傷這麼誇張的。」

　　因為心虛，沒有多想低頭抿了一口這杯被他折騰了很久的溫吞熱水。

　　先前為了調整水溫，中原中也是邊喝邊加冷水的。他知道杏奈喜歡不燙不冷的水溫，易入口卻要感覺暖暖的。如果她習慣沒變的話……

　　見她的唇在杯口輕輕含住。他刷的一下臉紅了。這這這，這算不算間接……

　　等等，他這是退化了多少世紀，已經到了上古年代了嗎！都墮落到間接親吻就可以飽足，甚至發出純情小男生一樣的加速心跳聲了嗎？？

　　扶帽……

　　「小傷也要養。」他也知道從客觀上是小傷，可是只要想到傷口長在她身上，就忍不住心疼。

　　「對了，你這事……」聯系沢田綱吉了嗎。他剛剛想問，卻又考慮到了另一種情況，「你知道沢田綱吉是誰嗎？」

　　「沢田先生？」杏奈歪過了頭。

　　若說不知道，那未免也太假了。到時候襲擊犯的官方理由都不方便杜撰。於是她點了點頭，「我知道啊，不是和中也先生一行的嗎。」

　　「你還真是……一點都不怕啊。」就像當初知道他是武裝團體的頭，也絲毫沒有展現出任何的退縮。看到壓倒性的強大異能，正常人大都第一反應是會本能畏怯的，就像羊的那群孩子一樣。不管是不是立場一樣，平時會一起打鬧玩耍，對於他，多多少少還是有惶恐的成分在裡面。

　　而杏奈她，要怎麼說，一開始他以為她是太過懵懂了，所以在這方面很遲鈍。

　　可是久了發現並不是這樣，她真的不在意，是包容了中原中也整個人，連帶他的一切。這種包容力不似天空那麼廣闊，卻如冬日初升的暖陽，把他游蕩在世留下的陰冷角落一一照亮。

　　雖探不到邊際，但也不敢去試探。只能努力收起暗色的另一面，盡量不暴露在她面前。再怎麼說，如果告訴她荒霸吐的事情，也會有想法的吧。所以7年前完全不敢面對。

　　說起來，杏奈對昨晚的情形不聞不問，對他態度也沒什麼改變。

　　難道比自己想像中的接受程度還要大？

　　如果是現在的話……或許告訴她也不會被推開吧。

　　「沢田先生是個好人呢。黑手黨又不一定都是惡劣的人，中也先生做著干部難道還會不清楚嗎。」

　　「啊？那家伙和我不一樣。」聽到她的評價，中原中也深深皺起了眉。

　　自己對於杏奈，或許的確是個「單純的好人」（……），但沢田綱吉毫無疑問是一個城府極深的BOSS級人物。

　　「再說你以前不是很討厭黑手黨嗎？」

　　「嗯…只是針對以前的港黑而已啦。」杏奈覺得這個時候她要給自己公司加點分，「你不知道嗎，彭格列還開了好多福利院，投資了很多教育資金。」

　　中原中也當然知道，但他覺得杏奈太天真了，看著女孩燦爛得意的笑容，就沒差翻了個白眼，「都是表面上做給人看的，你真當他們是純粹好心為了幫助人嗎。」

　　杏奈：！？

　　「你怎麼知道他們是不安好意的？沢田先生才不是那樣做作的人。」

　　彭格列對於杏奈更多的是信仰和家族的歸屬感夾雜於心，所以難免情緒激昂了起來。

　　確實，福利事業當然不只是為了幫助人，可能還有一些對於受害者的愧疚，和社會形像的塑造需求在裡面。

　　當一個正常人，做了一些愧對良心的事後，總需要通過一些善事行為，來平衡自己。其實也是一種自我滿足，自我安慰。沒有褒貶意思，一個健全的社會人格都需要這樣的自我心理調節。

　　可是比起這些，首領是真的認真在考慮洗新彭格列和黑手黨，順從他內心最初的執著。

　　中原中也對於杏奈略帶憤慨的表現十分不解，並且……「你怎麼總幫著他說話？」雖然知道對方長期資助杏奈的生活，好感度，估計不低。可是她拼命維持對方形像的思緒，完全被他捕捉到了。

　　不！爽！

　　真的沒有喜歡嗎。

　　都為了別的男人凶自己了！而且做夢都嘀咕著人家名字……

　　可話到嘴邊，他就抿住嘴封死了。杏奈都和他保證過沒有其他關系了，如果再追問，豈不是顯得自己很小心眼？

　　中原中也覺得，在不知不覺中他的避雷功力升級了很多。（……）

　　「不提這個問題了。但你記得聯系下他，處理一下那三個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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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後，中原中也就被工作電話叫走了。雖然他有事沒事都會在清水杏奈面前晃一圈，但其實大干部是很忙的。

　　被留下的杏奈一個人坐在凌亂不堪的客廳裡。她的手按上了好不容易平復的小心心。

　　太糟糕了。

　　能跳成這般快速，如果再不懂什麼意思的話，那她就真是傻子了。

　　他的心不受控制，她又何嘗不是。

　　雖然因為中也的奇怪誤解，讓她僥幸逃脫了掉馬。但這也只是時間問題而已吧。之前因為裝作不知道，成功蒙蔽自己內心的心虛感，如今已經無法忽略。

　　現在站在中原中也面前，就問心有愧。

　　更別提，現在他們還在……搞別人的市場。他還幫她找了店鋪……萬分後悔自己為什麼那個時候會答應。

　　如果被知曉一切的話，他要氣瘋了吧。

　　況且……

　　中也君，喜歡的應該是7年前的自己。那個努力經營出來的溫婉干淨的形像，不然，他怎麼一點也不曾把她和黑手黨聯想到一起。今天那個男人都說到這麼明白的份上了……

　　如果，讓他知道自己一開始就是彭格列的人。他是不是，就不會再對自己這麼執著地喜歡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心髒就如同被人用力一捏。

　　她縮在沙發的一角，曲腿環抱住了自己的雙腿，兩只腳掌互相摩挲著襪子。橫濱的初冬明明沒有那麼寒冷，此時卻冰入骨髓。

　　杏色的卷發從背脊滑落至膀臂，她垂下腦袋。怎麼辦……是不是又要失戀了……

　　抱緊膝蓋的手臂用力收緊。

　　不管幾次，都好難受……


第32章 不走心的中也先生

　　中原中也日常和首領彙報了工作。

　　關於之前特殊毒/品的事情，他收到了幾個情報，需要親自跟進。首領的意思是讓他側重眼前的這件事情。至於清水杏奈——

　　「清水杏奈和沢田綱吉沒有……曖昧關系。」

　　「嗯？這種事情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首領的眼睛微微睜大，有些驚奇地看著中也。

　　中也一愣。暗示有關系的不是首領嗎？

　　森先生：沒毛病。他一手撐著頭，排列著桌上愛麗絲散落的畫筆，一支一支，放下，又拿起。

　　中也一時語塞。

　　隨後，森鷗外抬起了頭，嘴角輕輕勾起，「你對你前女友也太不了解了吧？」  ！？中也一驚，「BOSS…」

　　他心裡閃過某種恐懼。從心底不留痕跡地一滑而現，仿佛從未出現。他捏緊手裡的帽子，剛准備行禮。森先生就出口制止了他。

　　「啊，不要誤會中也君。我和前首領不一樣，現在港黑支持自由戀愛的。」畢竟他也沒有苛刻到要干部全身全心全意賣身給組織，不留一點私人空間。

　　要抓住人。首先得留住心。

　　「但至少對於自己的戀愛對像，你得有最起碼的認知吧。」

　　「不…她還…不是戀愛對像。」

　　「這樣啊。」森鷗外對於中原中也的回答也不意外，他噙著笑容，但感受不到任何溫度。語氣略帶冷硬，「中也君你要努力哦。」

　　更像是命令。

　　「畢竟，有些人即便無法同生共死，也不能讓給別人為敵。」「如果你真的很中意她，我建議你還是牢牢綁在身邊比較好哦。」

　　是忠告。

　　中原中也沉默了沒多久，就單膝跪下了。

　　他想他是領會了BOSS一部分的意思。作為一個干部，對這方面再不敏銳，真的是白混那麼多年了。

　　……

　　中原中也出了辦公室就打開了手機。

　　年末是日本所有行業最忙碌的季節。

　　事發第二天他就把室內裝修工隊安排好，給了她日程表。然而工程隊也很忙碌，再過不久就新年了，所以預訂工期竟要兩個月之久。

　　杏奈暫時沒法住在家裡了。

　　他問了她准備住哪裡，被告知是女性朋友的家後，還收到這樣的信息「中也先生這次可別再翻出我住所地址了。我住在人家家裡，留給我朋友一點隱私空間吧。」

　　中也：......「那萬一你又遇到危險怎麼辦。」強行給自己找了正當理由。

　　「她家安保挺好的。」

　　太敷衍了。他不悅地擰起了眉。

　　然而當他看到了下一條短信，就妥協了。

　　「把你號碼設置成緊急撥號了。」

　　——莫名被順毛到了。

　　「好。」

　　中原中也當然不可能真的因為她的話就撤了監事人員。日常監控還在進行。只是眼前，他的工作繁忙了起來，只能吩咐底下的人非特殊情況不用一一彙報了。

　　------

　　住哪呢？

　　整理行李的時候，杏奈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尤加利。

　　而尤加利自然是答應的。她租了一個2LDK的高級公寓房，但是面積卻大的嚇人，完全不嫌棄會多一個室友。

　　杏奈把換洗衣服都放進箱子裡，習慣性地去尋找一直放在身邊的zippo紅黑打火機。然而奇怪的是，無論翻遍任何角落，都沒有找到。家裡本來就亂糟糟的，也記不清最後是放在了哪裡。

　　杏奈的一只胳膊上還綁著繃帶，客廳內倒下的家具不方便搬動，無法細找。她有些喪氣。但轉而一想，或許裝修完畢後自己就會跑出來了。

　　畢竟每個人家裡都有一個定期的異次元，藏著各種遺失物。

　　她一個人拉著箱子，在馬路上等著出租車。來橫濱不過一個月之久，沒安定下來又要整理一次行李。

　　居無定所的寂寞感湧上心頭，在明媚陽光的照耀下也遲遲驅散不了。

　　不過她並不是矯情的人，所以當她站在尤加利家樓底下時，內心已經拋開了那些有的沒的，被彈幕刷屏了。

　　她仰著脖子看著正正方方反著白光的衝天高樓，高層底下的風特別猛烈，把她的長發吹散在半空。

　　超高層公寓。

　　俗稱塔樓（TowerMansion）。

　　是站在日本城市住宅房，食物鏈頂端的像征。

　　有錢人真好……

　　……

　　尤加利最近沒有太忙碌的工作，除去一些雜志的拍攝和廣告代言。大都時間都趴在家裡追劇。

　　杏奈一周有三天登校日。幾乎都是早上七點就爬起來出門。

　　剩下的時間每天都在奶茶店裡泡著。

　　對，店鋪已經正式開業。時間緊湊，她招聘到的打工不多，所以根本離不開身。因為……排隊的人數完全超出預期。甚至需要另外雇佣一個員工在隊尾舉著牌子。

　　尤加利的宣傳效果極佳，當然聖誕節前競標到的廣告權也至關重要。

　　明面上是她畢業課題，其實資金全由彭格列報銷。奶茶只是第一步……等公眾印像和信任固定下來之後，接下去開的系列店鋪可以產生連鎖效應。

　　太宰先生有來看過一次。沒隔幾天竟然給她介紹了一個同事的妹妹。

　　「你好，我叫谷崎直美。」對方笑得特別羞澀，據說是正在尋找打工。

　　杏奈看了看那位墨紫長直的高中生女孩，默默點了點頭。

　　……

　　中原中也最近工作繁忙，兩個人除了短信以外基本沒有其他聯系……

　　不，其實短信也……

　　杏奈低頭看著手機信息框上顯示的日常問候，眼神暗了暗，隨後滑動手指把新消息提醒刪除了……

　　到了晚上入睡前，她才默默打開手機，想著深夜說不定不會回復，才默默輸入了，「對不起，今天太忙了，沒看到。中也先生晚安。」類似的語句。

　　第一天，對方馬上就有了回復。

　　第二天，如是。

　　第三天，杏奈不敢回了！

　　然後對方竟然在深夜固定的點，一個電話打了過來。手機鈴聲在夜裡驟然奏響，隔壁的尤加利已經入睡，她嚇得直接把手機砸在床上按掉了電話……

　　中也：？？？

　　杏奈第一反應是，糟糕，不小心掛掉了。中也君很討厭被人掛電話，會生氣吧。她看著在黑暗中發著亮的手機屏幕，回撥的衝動剛剛讓她觸碰到屏幕，邊如燙了手般縮了回來。

　　不可以。

　　她心中另一個聲音響起。

　　……她好想聽他的聲音，杏奈委屈地扁起嘴。然而不能功虧一簣，自己都努力了那麼多天了。

　　她把垂在臉側的淺色發絲綰到耳後，而後泄氣般重重地倒向床墊上。

　　要忍耐，反正7年都能忍過來了，馬上就會沒那麼難受了。

　　不過……她看到屏幕上不斷更新的中也發來的新信息。這下想第二天回復「昨天睡著了」都不可能了。

　　幸好隔著手機看不到她心虛的表情，她昧著良心打出：

　　「我在洗澡……」

　　「這麼晚了你剛剛洗澡？」

　　「恩。」

　　一個恩字，結束聊天。

　　中原中也懷疑他們又拿反劇本了。

　　這家伙最近怎麼回事……有一種說不出的煩躁感縈繞在心頭，哪裡不太對勁。

　　中也日常辦公室報道時間是上午十點。除此之外，基本都是外勤工作，如果有任務，晚上外出時間顯然居多，夜出深歸。

　　自然，杏奈想著沒人回復的時間點，他都在線。

　　……

　　這一天，中也看著遲遲未讀的信息框，一臉郁悶地站在電梯口，等著去工作。特殊毒/品又有了新的據點信息，他決定親自去查看。現在是晚上十一點。

　　早上就給杏奈發出的信息，至今沒有回復。

　　工作的時候不應該帶有太多私人情緒，他知道。

　　可是杏奈已經接連著兩周都是這種狀況，讓他感到異常不安。

　　不能就這麼放任下去。

　　電梯門打開了。他剛抬頭，就見裡面走出了戴著墨鏡的黑長直明星鄰居。對方沒有和他太多的交集，正合他意。

　　不過話說回來，藝人的工作也不容易。這麼晚了才剛剛下班回來。

　　對方見他正要出門，齊劉海下被墨色鏡片隱藏著的琥珀色杏眼微微一怔，隨後便掛起了禮貌的微笑，「晚上好。」

　　「恩。」

　　中也冷冷地點頭應答了一聲。准備離去。

　　等下，好像最近在哪裡見過她？中也眉頭擰起，記憶在腦中模模糊糊的。對方是公眾人物，難道是在電視還是海報上看到的嗎？

　　他見對方也欲言又止，遲遲沒有離去，有些不明所以，「有什麼事嗎？」

　　「不……沒有。」尤加利訕笑著擺了擺手。她的鄰居是個不喜歡交際的人，所以至今他們也沒有聊過什麼。連名字都不知道。

　　對方也沒認出，她是那天在杏奈家裡的人。雖然當時情況比較特殊，他連正眼都沒時間瞧她一下。

　　7年的變化有點大，甚至杏奈的前男友，她也不過是遠遠見過一次罷了。

　　身高是一樣的，不過從生長期到成年，身高不變的人有嗎？

　　恩……

　　氣質倒完全看不出是一個人。只是尤加利從小從事演員事業，她自認為對他人的聲音和特征的記憶力都不錯。

　　只是相似的人而已？

　　不過也可能是她認錯了，如果真的是前男友本尊，杏奈怎麼會住了兩周什麼反常都沒有呢。

　　……

　　尤加利當然沒想到。

　　這兩個人的日常時間線竟完美錯過了。

　　作為鄰居。


第33章 喜見弟媳

　　尾崎紅葉也不認識清水杏奈。

　　7年前，中原中也請求她調查這個女孩去向的時候，她透過喪志的中也看到了從前的自己。所以動了惻隱之心，誰知道真相竟是完全相反的……

　　可以打一頓這臭小子嗎。

　　和太宰治一樣，當時她除了名字和基本信息，也沒有拿到照片。而就在前幾天，她詢問中原中也有沒有對方照片的時候——

　　「干，干嘛，要看她的照片。」中也藍眼神游了那麼一圈，似乎想到了什麼，隨即，竟然臉pong地一下漲紅了，當著她的面。

　　這讓她開始好奇，他留了什麼照片。「交往這麼久了，你不可能連對方照片都沒留吧。」

　　「給我看看是什麼類型的姑娘，更好給你出主意不是麼。」「還是說你不需要？」

　　中原中也在那一瞬間動心了。因為他自知就他那點可憐巴巴的戀愛腦，要追回前女友太難了。

　　尾崎紅葉看著他從錢包的夾層裡掏出了一個很小的透明封口袋，也就拇指大小。裡面有一張——大頭貼。

　　「我當時沒有留照片的習慣……以為能一直見面的。」他隔著手套的手指輕輕拂過那張小小的貼紙，「這張還是她當時拉著我拍了一大堆的小照片裡，挑出來硬塞給我的。」

　　「所以……」中也欲言又止。

　　尾崎紅葉伸出手心，中也想給，又半途收回了手。

　　最後在紅葉大姐的耐心值以肉眼可見速度降低到紅色警告之際，他終於松了手。

　　接過大頭貼，尾崎紅葉挑了挑眉。

　　那是一個杏色長發的女生趁某橘發臭小子看著攝像頭之際，一手拉扯住他右臂，一手從他身前繞過，捧過他左邊的半張臉，從側面親上他嘴角的照片。

　　她比中也矮半個頭，很可能完成這個動作的時候還墊著腳。因為她的下巴微抬，像是堪堪夠到的。

　　女孩嘟著嘴閉著眼睛貼在對方的臉上，睫毛很長，鼻尖小巧，被卷發遮擋住只能看到半張精致的臉，但一眼就知道是甜美類型的。快門按下的瞬間，還保留了男生驚訝的藍眸，和他臉上尚未全部浮出的紅暈。

　　光是從這張拇指大小的小貼紙裡，就能腦補出這對小情侶當時有多麼熱戀……

　　尾崎紅葉後悔了那麼三秒鐘……

　　為什麼她要給主動給自己塞狗糧。

　　隔著照片都能聞到年輕小情侶那種膩膩歪歪。年紀大了，有些受不了。

　　「哎喲。」眉梢一挑。

　　因為是紅葉大姐，中也不敢不敬，只能壓低嗓子，紅著臉，一本正經說道，「別笑。」

　　這可真是，青春啊。

　　-----

　　所以，當尾崎紅葉第一眼看到清水杏奈時，她就認出了對方。

　　即便她現在穿著成套的紅白條紋運動服，扎起了她漂亮的杏色卷發，蹲在遠處的草叢裡一臉認真地修剪雜草。（……）

　　這裡是三溪圓，今天有椚丘大學的校外實踐課程。其實就是志願者活動。

　　橫濱剛剛入冬，為了明年綻發出更為飽滿的紫陽花，他們需要清除周圍吸取養分的雜草，再給紫陽花的根部包裹上防寒用的薄膜。

　　「紫陽花入冬後會進入休眠狀態，可是溫度低於5度的話，會毫無預兆地死亡，所以同學們……」——充當講師的園丁，在為他們普及基本植物知識。

　　她定期會來這裡坐看園景，嘗一碗出自職人之手的抹茶。三溪圓四季皆可賞花，是日本庭園典型的一步一景設計，現在是欣賞銀杏和紅葉的季節。

　　「紅葉小姐，怎麼了嗎？」

　　詢問的是領路的負責人。他的視線跟隨尾崎紅葉望去，「今天有大學的志願生，是不是吵著您了。如果不介意，請移步內苑。」

　　「無妨。」

　　紅葉遲遲沒有挪步，身邊的人也不敢再出聲詢問。

　　「清水同學，需要去休息一下嗎？」來者是學生會會長，赤司徹。他手裡拿著一瓶礦泉水遞給了清水杏奈，「慰問品。」

　　「謝謝赤司同學。」杏奈站起了身，她手裡還拿著園藝專用的鐵質剪刀，剛剛想接過對方遞來的水，卻見對方收了回去。

　　「天氣冷，還是喝熱的比較好。是我考慮不周，我幫你去換熱料。」赤司徹收回水瓶，他面帶歉意，准備轉身重新去換一瓶。

　　杏奈被對方的好意震驚到了，她本身並不是喜歡麻煩別人的性格，「額，不用這麼麻煩的。」眼看赤司同學就要轉身離去，她一著急，就抓住了對方的手臂。「礦泉水就可以了。」

　　「可是這是冰的。」

　　「……」並不想喝冰的。

　　誰讓日本自動販賣機不是出冰的就是出熱的，根本沒有常溫這一選項。

　　「我知道了。清水同學不用對我如此客氣的。」「等一下還要幫其他同學去帶飲料，再買一瓶熱飲過來也不麻煩我的。」

　　「這樣啊……」意識到自己一直抓著對方手臂，杏奈慌忙松開了手。

　　「要不，清水同學和我一起去？我一個人也拿不多。」赤司徹提出了中肯的建議。

　　杏奈沒有多想，就點頭答應了，「好啊。」

　　尾崎紅葉一直在不遠處看著他們。和想像中的不太一樣。

　　那張照片……能在快門按下瞬間讓中也措手不及露出那種表情，需要把握時機，提前構思好一切，顯然是蓄謀已久。憑借著同為女性的直覺，她可以斷言，清水杏奈絕對不是如同外表那般毫無「心機」的小女生。

　　不過看到她和這位……學生會長的互動，尾崎紅葉又覺得是自己心眼太多了。怎麼看著像是個天然呆？

　　……

　　赤司徹有著一頭紅色的短發，和中原中也的紅不同，如果說中也的紅發是夾雜了一點鐵鏽和暗沉，那赤司徹可能就是干淨亮麗的鮮紅。

　　杏奈跟著對方來到了隱藏在建築物陰影處的自販機。「這是經費報銷的，清水同學選一個自己喜歡的吧。」

　　她聽到赤司這麼一說，便走到自販機前，糾結著是選罐頭的紅茶還是咖啡。

　　「今天下午還有工作，建議選咖啡哦。」對方看出了她的猶豫。

　　正當杏奈決定順從提議的時候，赤司徹從後方伸出了手，擦過她的肩膀，幫她按了按鈕。杏奈一下子僵硬住了，突然靠近的異性氣息讓她繃緊了全身。

　　而赤司徹也遲遲沒有移開手，她的後背離對方的胸膛很近，甚至能感受到對方身上發出的熱量。

　　赤司不發話，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如果轉身肯定會更加尷尬，「那個……赤司同學，你離我太近了。」

　　「哦，不好意思，我在思考給其他人買些什麼。」赤司的笑容杏奈是看不到的，他後退兩步，給兩人留足了空間。

　　他看著杏奈明顯是松了一口氣的背影，剛想開口，就被一個漫不經心的聲音打斷了。

　　「不知道買什麼隨便按不就好了，赤司同學現在連這種問題都會煩惱，腦袋是越長越不靈光了嗎。」

　　赤司徹聽到聲音僵住了。

　　杏奈也僵住了。

　　「高濱瀨……」赤司徹甚至都不需要回頭，就知道來者是誰。聲音有些咬牙切齒。

　　是他的死敵。從國中開始維持了九年的孽緣。

　　聞聲看去的杏奈，只見一個黑發身影從屋頂跳下，他穿著長袖白色襯衫，披著一件灰色的敞開式毛衣，領口一如既往會松開上面兩個小紐扣，一副不修邊幅的懶散樣。

　　她難以置信地睜大了圓眼，明亮的笑容立馬化開在她的臉上，「瀨！」

　　同時舉高了手。

　　「喲，好久不見呀，杏奈。」高濱瀨也舉起手，打過招呼，走過來和她輕輕在空中擊了掌。

　　默契極佳。

　　「真是可怕，你竟然一點都沒長高。」高濱瀨現在已經過了一米八，他低頭看著只到自己胸口的女孩，金色的瞳孔看似閃著驚訝，其實暗潮裡是嘲笑。

　　莫名被人身攻擊的杏奈：！？

　　「我長到150了好嗎！明明是完美身高！」

　　赤司徹發現自己的存在竟被對方很自然地無視了，怒不可歇。

　　「你在這裡干嘛。」

　　「學生會長真是記憶不佳，你沒看到我也報名了這個活動嘛。」

　　「誰管你……而且你三番五次曠課放鴿子，就算有你名字也不會有人關注的。」

　　「是呀，畢竟我們大學就是好啊，就算曠課，只要拿的出成績老師都不管。」

　　「瀨也是門庭大學的學生嗎，我都不知道！」高濱瀨在群裡不怎麼說話，不知道一個人在策劃者什麼神秘的未來。只聽說輕輕松松考上了公務員，去了稅務局實習。

　　「嗯，我高中也是門庭的哦。」

　　杏奈更加震撼了。高中部的校外考試入學，就是那個和東大醫學部難度級別媲美的偏差值71的考試。

　　「天吶，我好崇拜你！」

　　赤司徹在一旁惡狠狠地瞪著高濱瀨，可是對方完全不在意。高濱瀨以前就和清水杏奈玩的很好。說起來這也是件很無奈的事，清水杏奈不知道為什麼總能吸引這種不良學生的目光。（……）

　　如果要以前的同伴同學來評價的話，可能就是「什麼，瀨和杏奈！」

　　然後露出一副便秘的表情，「那是最糟糕的組合。」

　　高濱瀨的腦子裡一直在動著各種惡作劇的歪腦筋，而清水杏奈明明長著一副乖乖女的臉，不知道為何每次都會一臉無辜地配合高濱瀨。

　　也是因為這個關系，他們嚴重懷疑清水杏奈這個女生平時乖乖女形像的真實性。

　　……

　　「赤司會長也真是過分，竟然讓女生來幫他拿東西。」

　　高濱瀨接過一大懷抱的水，惡意滿滿地看向了赤司徹。「你說對吧，杏奈。」

　　「啊？」杏奈一臉迷茫。

　　為什麼空氣中忽然有火花劈裡啪啦一閃而過……

　　赤司徹無話可回，只能扯開話題。「既然你來了，就好好干活，不要偷懶。」

　　「我本來就打算簽個到後開溜的，真不知道是為了誰現在才被逮住干活。」

　　不就是指清水杏奈嗎，赤司徹想著。可是當他回頭一瞥時，卻發現高濱瀨的金色瞳孔直直看向著他。

　　什麼意思……

　　角落裡，刀入刀鞘。

　　高濱瀨聽到刀柄合上的輕碰聲後松了一口氣。他現在可是棄武從文了，完全打不來架的啊。


第34章 今天的中也有點A

　　除完雜草，下午才開始包裹紫陽花花根。杏奈剛想找瀨去室內用餐，卻發現他又不知道跑哪裡偷懶去了。

　　應該是躺在房頂上。

　　於是她繞過了花叢，准備爬上屋頂去找瀨。卻在露台撞見了一位穿著極其華貴的和服女子。她穿著粉黑相間的色留袖，胸前留著大大的腰封蝴蝶結，除去花魁太夫，日本自古只有上層階級的武家的女性，才會如此穿著。

　　那張嫵媚臉龐一點也不失優雅高貴的氣質。白色的羽織長至拖地，高高綰起的橙紅發髻和微挑的鳳眼帶著點迎面撲來的犀利。

　　她站在建築物的的欄杆扶手處，低頭看著她。

　　杏奈是有那麼點心虛的，畢竟就在幾秒前，她剛剛准備——上房頂。幸好還沒有開始行動。

　　她紅著臉低下了頭，對著對方鞠了一個90度標准躬，「對不起，打攪您了。」

　　「你叫什麼名字。」

　　杏奈摸不透對方的意思，她的聲音有些輕，「我叫清水杏奈。」

　　「你是要吃午飯嗎，一起？」

　　「誒…」被，被嚇到了。雖然被第一次見面的美女姐姐邀請很開心，但……

　　「不會打攪到您嗎？」

　　「無妨。」

　　杏奈：氣場太強大，根本沒有拒絕的勇氣……

　　………

　　於是，杏奈端坐在桌子前。對方還給擺上了和果子和抹茶。

　　她看著手裡的名片。

　　PORTMAFIA尾崎紅葉。

　　杏奈：......

　　竟然這麼順從商業社交禮儀，都有名片的嗎！

　　也是，據說港口黑手黨現在是合法企業。

　　她怯怯地抬頭，露出一個生澀的笑容。——這應該是普通大學生看到對方的反應吧？

　　為什麼會找上自己，偶然嗎……

　　彭格列的小動作暴露的話，對方對她應該不是這個態度。所以排除了這個可能性。

　　紅葉小姐得知她是意大利的留學生，親切地詢問了她的近況。

　　有一種來自長輩的問候感。

　　很莫名。（……）

　　其實杏奈已經好久沒有接觸過正真意義上的長輩了。這讓她有些緊張。

　　對方雙手端起了碗杯，抿了一口茶，「紫陽花的照料很費精力，下午還請繼續麻煩你們了。」

　　「不，不麻煩。明年要是能看到更加精神的花球就好了。」「能親手照料，是我的榮幸。」

　　誠惶誠恐。

　　她會參加志願者活動，不單是因為推脫不掉學生會長的邀請，也有她本身就很喜歡紫陽花的緣故在裡面。

　　三溪園初夏的紫陽花圃，是關東名景。

　　「現在小姑娘大都是喜歡玫瑰或者櫻花這種烘托氣氛的花，你很喜歡紫陽花嗎？」

　　「喜歡。」她毫不猶豫回答了。紫陽花顏色會因為土壤的酸堿程度而多變，但顯出的顏色都是飽和度較低的莫蘭迪色系，大片開放的時候，看著特別治愈。

　　何況，那緊貼在一起的小花蕊…「像是簇擁在一起的家人，看著就覺得很幸福。」

　　尾崎紅葉一愣，她想起了她的資料。不過是停留在七年前的未更新狀態。她決定回去拜讀下中也手裡更新的資料。之前給出的攻略建議完全是基於那張大頭貼給她的直覺，不知道成效如何。

　　……手指摩挲了一下杯沿。

　　眼前的女孩正在舉杯飲茶，雖然有一絲小女生該有的怯意，可紅葉能感受到她內心深處的本質，很沉得住氣。

　　說句實話，不太像是……普通人。嚴重懷疑中原中也那個蠢小子的戀愛濾鏡太過濃厚，漏掉了什麼很重要的事。

　　……

　　尾崎紅葉給杏奈一起加了一份膳食，作為一個黑手黨干部，她對杏奈的態度可說是友好到難以置信。

　　但反而這種親切的態度，讓杏奈更加恐慌。

　　這種恐慌狀態，在對方開口詢問她畢業就職方向時達到了頂峰。

　　「不考慮來港黑白色產業上班嗎。」「你雙修意大利語和英語，還是椚丘大學商學部的，在底下呆個一年半載就可以做管理層了哦。」

　　杏奈當然不敢當面拒絕，她受寵若驚地表示自己會考慮的。

　　……

　　有趣的是，杏奈回家後就把這一消息告訴了上司，結果就收到了如此回復。

　　「倒戈就一槍崩了你哦。」

　　仿佛太陽穴真的被貼上了槍口，金屬的冰冷觸感讓杏奈的身心由內而外顫抖了一下。

　　從來都沒考慮過倒戈，只是尾崎小姐是認真的嗎。港黑現在風氣變得如此之大……中也先生也就算了，其他干部也都這麼親切？

　　為彭格列感到危機。

　　畢竟他們的干部大人，也就是六位守護者，腦回路大都不是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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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港黑辦公室。

　　中原中也坐在辦公桌，手撐下巴，掂玩著手機。

　　太奇怪了。

　　最近杏奈回復的言語變得極其簡單，基本都是[哦］[嗯］[。］

　　這就是那個什麼嗎，女生常說的聊天終結者。

　　而且要相隔很久，才會變成已讀標記。作為同樣使用了多年社交軟件的中原中也，自然知道這是什麼情況。

　　他只有不想回復對方時，才會取消跳出的新信息提示框，不打開聊天記錄。

　　因為一旦打開，對方就能看到已讀標記。

　　等到實在沒辦法了，才勉為其難點開敷衍兩句。

　　一定不是她不待見他，而是太忙了！沒錯，就是這樣。

　　然而他的自我安慰並沒有成功起到作用。

　　因為……明明狀態都在日常更新！為什麼只有他的消息沒有讀！？

　　這突然拉開距離的態度讓他不安。不，確切說，也不是很明顯地拉開了距離，只是似有似無，說是錯覺也不為過的程度。

　　這幾日，因為違禁/毒/品，他接連熬了好幾個晚上。對方很聰明，除了新型的改良貨，還摻雜了很多普通違禁品，經常撲空。出任務過於繁忙，都沒機會去逮她。

　　不行，不能繼續這麼放任下去，他得有所行動。

　　於是，這一天，中原中也在月亮高掛之前，正巧結束了當天的任務。他沒有多加思索，直接去了山下公園等她。

　　中原中也半靠在銀杏樹下。

　　這個季節的銀杏葉已經掉落得所剩無幾。鋪滿了地面的扇形樹葉也開始枯黃。然縱使夜間，一席黑色在這金黃背景中，也極為顯眼。

　　更別提從遠處就能辨別的那頭被壓在帽子下的赭紅色發絲。

　　他閉目假寐著，毫不懷疑對方會看到自己。哪怕他明明離開了一定距離等著她。

　　中原中也眼瞼有些浮腫，眉宇間透露著疲憊。剛剛結束任務的他，還來不及收起身上的戾氣。

　　杏奈踩上葉子的時候，他就睜開了眼。

　　他抬起頭撞進了他想念了近兩周的棕茶眼眸中，在女孩疑惑的視線下，抬起一只手臂，向對方攤開了掌心。

　　「奶茶，你說好請我的，七天份。」

　　猝不及防地發言讓杏奈呆愣在了原地，她瞪大了眼睛。隨後，慢慢反應過來，有些猶豫地開口道，「我剛剛拉了卷簾門，明天可以嗎。」

　　「我就要今天。」語氣平平。毫無表情。

　　中原中也直起身，向她走來，他的步子不緊不慢。

　　身後因步伐飄起的風衣卻給了杏奈壓迫感。她意識到了對方心情的不佳。

　　「杏奈。」他停在她的腳跟前，她並沒有因為他逼近的距離而後退，看著自己的眼神有些道不明的情愫在裡頭，讓她的眼睛沒有以往那麼透亮。「你今天給不了我的話，我就要求別的回報了。」

　　哦。

　　她想她是懂了中原中也這般態度的意義。「中也先生想要什麼？」

　　他脫下手套，伸手覆蓋住了她的半邊臉龐。她的臉本來就只有巴掌大，貼在他的手心裡，更是顯得惹人憐愛。

　　曾經還留有的嬰兒肥如今也變成漂亮的鵝蛋線條。手指擦過她的耳垂，「你在想些什麼。」

　　杏奈自知理虧，沒敢拍掉臉上的爪子，只能撇開眼睛。

　　她知道，他是在說這兩周的事情。她早已做好了准備，「我只是……覺得和您之間還是保持適當的距離比較好，畢竟不是情侶。」

　　又來了，這種拉開距離的說話方式。可是中原中也並不惱怒，或許是他真的被這幾天連續的夜勤給累垮了，或許，是因為現在的他，已經不會對杏奈這種表像，展現出過分激烈的情緒。

　　「明明沒有拒絕我的意欲，為什麼要這個樣子。」

　　中原中也是蠢，可是他不是真蠢。如果杏奈對他早已沒有任何想法的話，是不會不會依舊在別人面前袒護他，為他想著，接受他的好意。

　　乃至還留著那麼久遠的東西。

　　杏奈一頓，身形僵硬。她不知道中原中也察覺到了什麼，可是他說得太過篤定，把她反駁的話都直接給打散了。

　　意識到隨隨便便的理由是打發不掉今晚的他了，所以她咬住下唇，思考了許久，嘆息般的聲音輕的仿佛不想讓對方聽清。

　　「中也先生，我會給您帶來麻煩的。」

　　聞言，中也皺眉，他一下子聯想到了許多事情，「你是在指什麼？」

　　杏奈沉默了，她低著頭。淺色的長發在著黑夜裡反而有些泛著白光，比晝日時還要明亮。把月色的柔美全部塗抹了出來。

　　她在中原中也面前，一向是說不好謊話的，所以只能沉默。

　　「不能和我說嗎？」

　　「我……」當然，不能。

　　手指拽緊了裙邊，她明知此時應該拉開距離，可是，站在本尊面前，心裡的酸澀又無法讓那些言語繼續出口。在許多措詞中左挑右選，最後憋出了一句，「能不能……再給我一點時間，中也先生。」

　　「好。」毫不猶豫答應了。

　　杏奈剛剛想松一口氣，就感受到了男人忽然的貼近，對方微俯下身，路燈的螢螢微光被遮蔽，他把她留在了陰影裡。

　　那雙大手捧著她的臉阻止了她的躲避。

　　中原中也一手撩開她的劉海，輕柔的吻落在了她的額頭上。如電流流過，所觸之處瞬間發麻。

　　他遲遲沒有抬頭離開，薄唇貼著她的光滑的肌膚直接開口，「因為是你，我可以等，但是不要讓我等太久。」

　　言語間的熱氣淋在她的額頭上，帶著點濕意，癢得她眯起了眼睛。今天他的氣場特別帶有侵略性，可能剛結束了什麼凶殘的任務。連帶著他的味道也從鼻腔攻占至大腦。

　　「嗯。」

　　戀慕的種子像是藤蔓般不受控制地在心底裡扎根生長，纏滿在心頭。

　　而她卻根本不敢讓它冒出頭來。

　　「還有，既然不是拒絕我，就不要用這種方法拉開距離。」宛如進攻的狼收起爪子埋身進黑夜。中也四周的氣息一下子收斂了起來。

　　「你不覺得對於你的追求者很不公平嗎？」

　　「啊？」

　　是，是這樣嗎？杏奈懵了。這是她的知識盲區。

　　「是的，你想想你以前追我的時候，我都怎麼對你的。」

　　杏奈歪頭眨了兩下圓眼。

　　中也忍下昧著良心的心虛，他舔了舔薄唇，「所以，去約會吧。」


第35章 今天芥芥終於出場了 1

　　「干杯！」

　　光影交疊，久違的同學聚會。

　　周末的夜晚，曾經的畢業生相聚於此。黑崎龍馬覺得即便這是他的酒吧。反而他的存在顯得更為突兀。

　　畢竟以前他從不會和這幾個人呆在一起。清水，螢鬥還有尤加利也就算了……為什麼高濱瀨也在！

　　「黑崎同學，別愁眉苦臉的，來來來，笑一個。」黑發小惡魔手裡捏著薯條一下又一下地懟著他的臉頰。他笑得賊賤，一副我就是欺負你不能對客人發脾氣怎麼著的表情。

　　「笑你大爺的！你當老子是陪酒小姐啊！？」

　　「黑崎同學。再來一杯。」出聲的是杏奈，因為喝酒，雙頰都染上了紅霞。她雙手伸直，把杯子舉在黑崎胸前，眼底霧蒙蒙的，看不出焦距。

　　然後打了一個飽嗝。

　　「我說，你是不是喝得有點多……」

　　今天清水杏奈心情不佳，明眼人都能看出。縱然難得的同學小聚，她也努力表現出了很高的興致。可舉止間能看出藏匿了什麼心事。

　　他們一直在聊著近況，只有她是有問必答模式，一個人一直在一旁不停地喝著悶酒。

　　「我幫你去弄點蘋果汁。」

　　黑崎龍馬本質是個老好人，他收了杏奈的酒杯，起身去吩咐吧台。

　　「杏奈，你沒事吧？」

　　「什麼事？」杏奈聞言歪了歪頭，尤加利的明星臉蛋在她視線裡分裂成了兩個影子。她腦袋特別地沉，只是晃了一下頭就覺得天地轉了一圈。

　　惡…有點想吐。

　　「我來猜猜，是不是情感問題！」高濱瀨一手勾搭過杏奈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模樣。「怎麼你又被人甩了？」

　　「瀨！」螢鬥傑索嚇得晃灑了手中杯子的飲料。

　　「你才被甩了！」杏奈賭氣般鼓起了腮幫。她一想到曾經在同學面前留下的黑歷史，還有那個鬧心的戴著帽子的橙發男人，思緒便打成了結，出口的話根本跳過了大腦運轉，「人家明明在追我！」 「瀨就喜歡打擊人。」

　　對於她這句話，高濱瀨沒什麼反應，反倒是旁邊的兩個人炸了。

　　「人家？」

　　「追你！」

　　尤加利和螢鬥一人一句破口喊出。毫不掩飾語氣中的驚奇。

　　杏奈看著張大嘴巴的一黑一藍的兩個腦袋，頓時大笑。

　　「你們真有默契，趕緊在一起吧，啊哈哈哈哈。」她豪邁地重重拍了好幾下尤加利的裙擺，順手摸了一把後，還呆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心，「啊，這腿好棒……」

　　尤加利：這孩子醉的不輕……

　　螢鬥傑索臉紅：「在在在在一起什麼的」

　　「別被杏奈帶跑了，螢鬥！」「杏奈，你說誰在追你？」尤加利竟然直接無視了杏奈對她暗戀的調侃，直奔主題。

　　「啊？」杏奈迷茫狀。

　　「啊什麼呀！你剛才說誰追你？」

　　她剛剛說了什麼來著……手指抵著太陽穴努力回想著十秒前自己說出的話，可是並沒有在記憶中搜索到。腦袋混沌沌的一片，像是陷入深海一般抓不到思緒。

　　「就是那個呀，甩了你的前任。」高濱瀨的低語在她耳邊響起。

　　杏奈瞬間清醒，她從沙發上跪起，甩著胳膊對身邊的瀨據理力爭著，「沒有甩我！」

　　「杏奈。」尤加利牽起了杏奈的手，想讓對方安分下來，「你是說……那個曾經甩了你的，什麼中也君，現在在追你？」她的聲音本就婉轉悅耳，此時更是拿著溫柔又耐心的語氣誘哄著杏奈。

　　「都說了沒有甩我……」她突然泄了氣，然後倒在沙發上。無神地盯著桌上的炸薯條，特別委屈，嘴裡還喃喃著「都不聽我說話的。」

　　「好好好，沒有甩你沒有甩你。」螢鬥傑索不懂這個對於過去已定事實的辯解有什麼意義，不過他還是出言安撫了杏奈。

　　「所以你見到他了？前男友？」

　　杏奈重重地點了一下頭。完後因為太過用力，還在原地如同不倒翁般晃悠了兩下。

　　尤加利轉眼想了想，「中也君是不是現在戴著喜歡帽子？」

　　「喜歡啊，明明我給的圍巾都不戴，太過分了。」

　　大明星一口氣沒喘上來，「什麼！？果然是他！」

　　完蛋，她大意了……

　　「你要想清楚了，別忘記他以前讓你多傷心。」

　　「可是……喜歡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

　　這都發生了些什麼！怎麼就喜歡上了？是因為前幾天英雄救美的劇本嗎？「杏奈，回頭草不好吃哦。」

　　「回頭草怎麼不好吃了？」高濱瀨翹著二郎腿出聲反駁了。

　　「高濱你閉嘴。」

　　「閉嘴的是你吧，自己感情問題都處理不好，還給她建議。小杏奈多可憐啊，你們別總坑她啊。」  ！？尤加利被踩到了尾巴，當場跳起，「不帶人身攻擊的！」

　　高濱瀨踩雷功力一向是杠杠的，他掛著隨心的笑容，「再說，我看他比赤司有救多了。」

　　啊？和赤司會長有什麼關系……杏奈只覺他們在那裡一人一句吵得她腦子都要炸了，最後隱隱約約又聽到新人物被扯進了話題。

　　……

　　尤加利和搞事青年爭辯完，視線再尋向杏奈，只見她不知何時，已經蹲在小桌子前，把所剩無幾的薯條一根根地抽出小竹籃，惡狠狠地丟在白色空盤裡。

　　嘴裡像咒語一樣嘀咕著，「愛我，不愛我，愛我，不愛我……」

　　她丟的動作完全不溫柔，小薯條被她手腕用力地甩在盤子上，還騰空蹦跶了那麼幾下，才堪堪躺在盤子裡，受盡折磨。

　　「啊！」她突然叫了一聲，然後深痛欲絕地癱軟在桌上，「中也君果然會丟開我，嚶嚶嚶。」

　　「尤加利。」她的頭躺在矮桌子上，側頭看著尤加利，眼中仿佛可以滴出水來，「我好像又要被甩了……」

　　尤加利：誒媽呀……

　　「你不是說……之前是誤會麼，怎麼能說又被甩呢。」她的眼神心虛的轉了一圈，眼前的杏奈太過可憐，讓她良心不忍，「小杏奈乖，不要傷心了啊。」

　　杏奈根本沒有說之前是誤會，只是喝醉的她腦子是死機的。她感覺到尤加利柔嫩的手在摸著她的頭，特別溫柔，特別舒服……

　　然後她又低估了一句，「我沒被甩……」

　　眾人：是是是，你說的是。

　　「想聽中也君的聲音……」

　　「你給他打電話啊。」高濱瀨在尤加利的怒瞪下繼續慫恿著。

　　「不可以打……」因為。

　　因為什麼來著？腦袋越來越沉，根本想不起來原因。只是潛意識告訴她不能打電話。好歹是受過訓練的人，她知道這個時候應該服從潛意識的選擇。

　　只是心裡的一片苦悶讓她難受又壓抑，她看到遠處的黑崎龍馬走了回來，見她趴在小桌上嚇了一跳。「清水，你還好嗎。」

　　一點都不好。

　　「我想去一下廁所。」

　　她說完就搖晃著站起了身。

　　「你一個人可以嗎？」尤加利看著她扶著沙發手把搖搖欲墜的身軀。很不放心。

　　「嗯。」她又重重地點了下頭。蠢萌蠢萌的。

　　杏奈邁開步子，她今天踩著高跟鞋，有點難以把握身體平衡。酒吧開著暖色的燈光，冰塊撞擊玻璃杯的聲音，調酒師甩動搖杯的聲音，還有其它客人低語的呢喃聲，像一個彌天大網一樣罩住了她。讓她支撐不起自己沉甸甸的身體。

　　思緒像是漂浮在半空看著自己的一言一行，卻完全控制不了身體。

　　她繞過他們的座位，剛剛走到大廳正中間擺放的一個天使雕像處，螢鬥傑索立馬變了臉色。

　　「趴下！杏奈！」他的身體比言語更快，兩步上前，單手扶住她的背，按下了豎在大廳中央的少女。

　　杏奈眼前一晃，被身後出現的一股力道按倒在地。她雙膝先著的地，而後上身直挺挺地砸向了地毯。

　　雖及時用手緩衝了臉著地的尷尬，卻也避免不了突然來襲的意外。手肘的骨頭被磕疼，肋骨感覺被重重打擊了一下，腦袋也被這麼一下衝擊給弄得更加暈頭轉向。

　　「嗚噢，好疼……」

　　和她痛苦呻/吟一起發出的，是破門碎石的巨響。

　　大廳中央的雕像突然崩裂，石膏像炸開的爆竹，粉碎成塊，砸在她和螢鬥傑索的身上。大門被衝擊力破壞到面目全非。杏奈只覺得頭頂掠過了什麼黑色的影子。

　　「不要忘記……」從揚起的灰塵中踏入店內的，是一個穿著黑色長袍風衣的黑發青年，他的襯衫領是古典歐洲貴族最為喜歡的樣式，體型清瘦面容慘白，帶著一些病態，他用手抵著下唇咳嗽了兩下，然後繼續說道，「人生就是要戰鬥到死。」


第36章 今天芥芥終於出場了 2

　　「什麼情況。」高濱瀨迅速沉下了臉。

　　所有人都注視著破門而入的青年，他的身上帶著血腥和殺氣。不是砸場這麼簡單，很不妙。

　　黑崎龍馬的下巴震驚到合不攏。思緒在高濱瀨喚了他幾聲名字後，才慢慢反應過來。「……港，港口黑手黨的。」

　　「你們得罪人家了？」

　　「前幾天下面有幾個人去隔壁港黑的酒吧挑釁過，但是都被我訓了啊。」

　　來人是港黑的芥川龍之介，若忽視他剛才的所做所為，可謂是一個風度翩翩貴公子形像。

　　高濱瀨收起了所有的表情，他直直盯著那個穿著黑色大衣的青年，金色的瞳孔裡只反射出了芥川的身影，捕捉著目標對像的每一個細節，這是他認真的前兆，「你知道他？」

　　「啊。是港黑的主力軍，叫芥川。異能好像，好像是把外套變成武器？」

　　港口黑手黨的報復是很殘酷的，高濱瀨估算著反撲的可實施性。來者只有一人，得想辦法躲過他的中遠程距離攻擊，只能近身制服。腦裡開始譜寫各種可能性的戰略。

　　「你們知道在港黑地盤挑事的後果嗎？」芥川龍之介的聲音是帶著一點沙啞的少年音。對於他來說，無關這個店鋪的負責人是誰，他都決定連帶著所有員工一起陪葬。

　　「哎呀，我還以為港黑痛改前非，現在已經不亂殺無辜了呢。」

　　「什麼人？」芥川皺起了眉，雖然他的眉毛本就稀疏不可辨別。他看向這個出言輕挑的紅發男子，對方眼底滿滿的挑釁，還有對他的不屑和輕視。

　　芥川最討厭的，就是來自弱者的挑釁，竟然還被輕視了？

　　「這麼想死嗎」，「羅生門！」

　　隨著他壓低嗓子的一聲令下，黑色的凶獸從身後現出，朝著高濱瀨咆哮而去。

　　黑發青年一把推開黑崎，向大廳中央側身一滾躲開了，屈身出現在清水杏奈和螢鬥的身邊。險險避開了第一波攻擊。

　　他伸手拍了下已經撲街倒地的杏奈，「起來，可以用能力嗎。」

　　「唔……」杏奈迷迷糊糊抬起了頭，這都什麼和什麼，天旋地轉，茶色瞳孔充滿迷茫，「啥？」

　　啊，完全在狀況外。

　　高濱瀨也不惱，他語速飛快地對著杏奈耳旁念叨了幾句，只見女孩點了點頭，然後從地上爬了起來。

　　「瀨……」螢鬥對於瀨的挑釁行為並不贊同。但是瀨的話，應該有他自己的想法……吧？

　　「螢鬥，身手別退步了啊。」  ？？

　　羅生門的攻擊並未停止，一個普通人能躲過他的攻擊，這的確出乎了芥川龍之介的意料。但是這還不至於讓他動真格，對方躲得很狼狽，估計吃不下幾擊。

　　他操控著一條羅生門，想直接就地正法了這個囂張的黑發男人。「就這點能耐，你就想甩開在下的攻擊？」

　　黑色狂犬向高濱瀨撕咬而去，他向右一挪，與黑影擦肩而過。犀利的空氣劃過他的臉龐，把他耳旁的紅發短發都掀了起來。

　　羅生門直接咬進了地面。

　　芥川龍之介從一開始就沒怎麼在乎旁邊的一男一女，女生先前倒在地上，直起的身體還有些搖晃，明顯是喝多了。

　　而身旁的白發短發男子，更是透露著小鹿斑比般無害的眼神。

　　誰知，隨著他的一個字，那個杏發女人莫名其妙撒潑了起來。

　　「都說了我沒有被甩！聽不聽人話！」

　　因為不滿，她憋紅了臉頰，努力做出惡狠狠瞪著人的表情，但那霧蒙蒙的圓眼絲毫沒有一點威脅力。

　　只是，她的話有些不可理喻。芥川愣了那麼一下下。

　　也就在他思考的那麼一剎那，女孩伸手拍上了停留在她面前，還未被他收回的羅生門。

　　真的只是伸手隨意一揮，芥川龍之介甚至覺得她只是出氣般在找地方發泄自己的不滿。

　　這個醉鬼女人……

　　然而，他沒來得及阻止對方的爪子拍上羅生門。神奇的事情就發生了。

　　黑色的凶獸瞬間憑空消失，隨之而來的是身上份量的減輕感。穿著的黑色外套，好像，不見了。

　　不見了……

　　沒了……  ！？

　　芥川下意識環抱住自己的雙臂，再次確認他的黑色外套真的憑空消失了。瞳孔微縮，難以啟齒的羞恥感和憤怒，讓他面目猙獰，媲美他放出的黑色凶獸。理智在這一刻被他踢出了大氣層。他要殺了這群人……

　　「喲西，決定了，就是你！上吧，螢鬥！」

　　芥川龍之介的殺氣鋪天蓋地壓制著酒吧的每一寸空氣，然而，身後的囂張少年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輕輕松松拉住了某人的領子。

　　沒錯，螢鬥只感覺後領被人拎起。

　　高濱瀨拉著他，嘴邊掛著淺淺的自信笑容。隨後，大手一揮，把他扔向了那個瘦弱卻殺氣滿溢的美少年。

　　等等！我不是皮卡丘……

　　被當成精靈球扔出去的某位小白兔，一邊心裡吐槽著，一邊也不忘捕捉殺氣。

　　芥川根本沒有多余的情緒反應，他看著手無寸鐵的白發男生，來到他跟前。對方竟然融入了他的殺氣中，他的一舉一動如此平靜，沒有給他任何的危機感，以至他的身體無法及時處於戒備。

　　抬起眼，芥川毫無防備地撞進那了他紫色的眸子，不知為何，防衛動作的指令遲遲不能從大腦傳達給四肢。

　　轉眼之間，他就走到了跟前，那個男生抬起手，合掌拍了一下。

　　巴掌的響聲，穿透了空氣和一切思緒，直達他的腦髓深處。他發出的殺氣被迎面而來的聲音抵消，那一瞬間，兩人之間產生了一種共鳴般的震動。芥川視線裡呈現出一片空白，景像在遠去。他咬住牙齒，想要回神，去無論如何都無法轉動當機了的大腦，白光在眼前越來越亮，吞噬心智。

　　維持著難以置信的表情，他眼白一翻。

　　倒地昏厥了過去。

　　……

　　「芥川前輩！！！」

　　門口遲遲趕來了一群黑衣人。領頭的是一位金發馬尾的職業女性。

　　先前，還沒等手下召集全部下，芥川就獨自先行前往了ATOM。原以為他一人不花五分鐘就能解決的。

　　金發美女看著倒地不起，還被扒了衣服的芥川龍之介，震驚地杵在原地，連身後的部隊都忘記指揮。

　　「你們對芥川前輩做了什麼！」

　　「一言不合就出手的是你們好嗎。」高濱瀨很會做公關。他立在中央，雙手插在褲袋裡，一臉無辜。「我們可都是一般群眾啊。這是正當防衛吧。」

　　「你和我們港口黑手黨說正當防衛？」

　　明明站在幕後黑手狂拽酷的立場，卻被人完全小瞧了的憋屈感，讓樋口一葉咬緊了牙關。她舉起了手中的防衛手/槍。然後在看到某位小鳥坐在地上的女孩子愣住了。

　　這不是清水杏奈！？

　　等，那晚宴會出席的都是重要人物，隨意處理只怕會出事……樋口一葉為自己的心軟找到了正確的借口。

　　對，這種時候。應該先請示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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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原中也難得和廣津老爺子出來喝酒。今天下班走出大樓時，正巧碰到了剛結束任務的廣津柳浪。

　　閑來無事，對方提出了去喝一杯的邀請。中也自然是答應了。

　　廣津在這裡開了一瓶93年的拉菲，請了他一起品嘗。

　　「最近中也先生工作如何？聽說和彭格列相關。」

　　「啊，線索到了東京就斷了。過幾天准備親自去跑一趟。」

　　「那真是辛苦了。」廣津自然是聽到了點風聲，連帶沢田綱吉親臨橫濱的事。

　　彭格列亦敵亦友，關系很微妙。從規模上，他們自然是匹敵不過彭格列的，可是在橫濱這個地盤上，彭格列也沒法橫著走。縱然對方在東京勢力不錯，但也不排除想來橫濱分調羹。

　　畢竟橫濱作為港口城市，走貨的確便利。若能找到平衡點就好了。

　　中原中也把手中的煙擰進玻璃色的煙灰缸。酒吧播放著薩克斯吹響的爵士樂，像是廣津老頭子會喜歡的調調。手裡的火星黯然，他腦裡時不時會想起BOSS之前的話。

　　7年前的他的確不會多加思考。然而現在他卻很清楚，清水杏奈的異能的特殊性。看似是弱小無攻擊性的，但其實非常作弊。

　　至少……她的異能就是少數能克死他的能力之一。空間移動能力本來就極為罕見，任何東西和人，在她能力下都毫無防御可言。

　　如果不是因為杏奈和他有理不清的關系，作為被沢田綱吉送來橫濱的人。首領很可能……

　　嘖。

　　這其實算是被首領顧及到情緒了吧。

　　還有杏奈……自從那一晚之後，手機上的聯絡算是恢復正常態度了。可是最近任務繁忙是真的，約會雖說答應了，卻遲遲沒有時間進行。兩人也沒有什麼進展，中原中也很是頭疼。果然年末什麼的最討厭了。

　　廣津柳浪的手機鈴聲打斷了中也的思考。

　　老頭子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就嚴肅了起來。中原中也只通過他表情就明白了是誰的電話。

　　只見他毫不猶豫地接了起來，馬上問候道，「BOSS。」

　　「是，我在附近。什麼？芥川他……好的，我知道了。」

　　「什麼事。」

　　「前幾天砸了我們酒吧的一些挑釁者身份查明了。」「芥川君出了點差池。」

　　「需要我一起去嗎？」

　　「不用，只是小事，犯不著干部大人出場的。」

　　中原中也想了想，他一個人呆在這裡喝悶酒也不是辦法。廣津老頭請了他一頓，也應體諒一下別人，「沒事，反正我也沒工作，去看看唄。」

　　能把芥川弄出差池，怕不是什麼省心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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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廣津柳浪和中原中也一前一後來到了事發地點。他看到中原中也到達地點後，挑了挑眉。

　　「您知道這裡？」

　　「啊，之前來喝過酒。」中也隨意答了一句。

　　這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廣津頷首，推開門走了進去。港黑的人員已經整齊站立在一旁，客人悉數清空。

　　只有一桌坐著幾個人，這是一個環形沙發，背著他的椅背上露出幾個彩色的腦袋。

　　他懷疑那就是店鋪負責人。因為樋口一葉也坐在那裡，正對著他的沙發上平躺著芥川龍之介，疑似昏迷。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

　　樋口一葉一見來者，立馬站起身，她鞠了躬。

　　「情況。」

　　「是。」

　　樋口解釋著來龍去脈，唯獨芥川龍之介是怎麼昏迷的，她沒有看到。

　　竟然能把那個芥川制服了……

　　「是誰把芥川弄成那樣的。」中也開口了。

　　芥川的外套沒有在身。中原中也知道，芥川對於脫衣服———這件事情，有著異於常人的抗拒心。

　　何況在他工作狀態下，能把他武器繳了……

　　「唔…中也君的聲音。」

　　一個身影突然從沙發上猛地豎起，像是突然從地裡冒出的蘑菇，毫無征兆。一塊濕漉漉的毛巾還從她腦袋上掉了下來。

　　她之前一直躺在尤加利的大腿上，所以沙發靠背完全擋住了她的身姿。

　　尤加利：……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冰敷毛巾有很好的醒酒功效，尤加利本來給她膝枕著，還在用冰毛巾擦拭著她的雙頰。杏奈忽然從沙發上跳起，她根本沒來得及反應……

　　「中也君！真的是中也君！！」

　　中原中也就這麼僵硬在原地，看著那個杏色的甜美身影搖搖晃晃從沙發上起身，然後一蹦二跳，朝他義無反顧地撲了過來。

　　先於大腦思考，中也已經習慣性伸出手接住了她。

　　他沒有使用異能，只是用身軀的力量接下了她的全力一撲。她軟軟的身體此時更化成水一般，全部攤在他的身上。

　　她怎麼在這裡！？

　　等等……芥川的外套……難道是！


第37章 今天芥芥終於出場了 3

　　她身上好聞的水果香，被中原中也最為熟悉的濃濃酒味霧罩。

　　立刻意識到此時的少女處於酩酊大醉，但她那一聲「中也君」，差點讓他露出白痴般的傻笑。

　　費力按下的嘴角讓表情十分不自然。

　　中也大腦當機了那麼幾秒鐘，隨後飛速整理著情報。

　　然而懷裡的女人也不給他省心，她雙手抓著中也胸前的西裝一陣揉搓。把他筆挺的馬甲弄得褶皺四起，且不知道為何還油膩膩的……

　　「……」廣津柳浪和眾多黑手黨，也被這一情形嚇到了。

　　不是因為這個醉鬼小姑娘膽子大到直接往他們大干部懷裡跳。

　　而是……他們清晰看到中原干部的唇角弧度下降，面色鐵青，肌肉緊繃得如同大理石浮雕。一向冷冰冰的湛藍色瞳孔中翻滾著洶湧。

　　是發怒的前兆。

　　大干部縱然不會對投懷送抱的女性勃然大怒以至於一腳見血踩斷對方喉嚨。但至少會粗魯地撕下這只粘在他身上的生物，然後扔在地上。

　　樋口一葉也嚇了一跳，她和清水杏奈好歹有一面之緣。先前，若不是看在她和自家愛豆面子上，也不可能會坐下來和他們好好說話。現在看著她不要命的行為，緊張到極點，她剛想開口跪求中原干部手下留情。

　　然而，現在腦子和身體一樣爛如泥的少女根本沒意識到眼前人的僵硬和空氣中的窒息，她抱著中原干部蹭了兩下，嘴裡嘀咕著，「什麼東西這麼硌人」。

　　然後刷的一下一把拔出了干部身側攜帶的防身匕首。

　　樋口一葉當場絕望捂臉，拿什麼來拯救這個膽肥不要命的妹子……反正她是連開口的勇氣都沒了。

　　只見緊抿著薄唇的橙發男人，醞釀了很久的情緒，最終化為一口嘆氣。

　　中原干部，竟然，伸手，抓住了那個在他胸前亂纂衣服的手，誒，僅僅只是抓住了？

　　哦不，他還把對方手裡的匕首給奪了回來，反手插回刀鞘，

　　隨後再次抬起了手，在眾人的抽氣聲中，按下懷裡的腦袋，摟住了她，語氣刻意放輕柔了許多，還帶著點哄人的態度，「你乖一點。別玩這麼危險的東西。」

　　圍觀群眾：……

　　杏奈雙手被收攏抓著，沒有了自由權，不舒服地搖擺了一下，卻動彈不得。頭，被迫按在他的西裝上，撲面而來尼古丁的味道。她只能楚楚委屈地哭訴著，「都是煙味……不喜歡……」

　　圍觀群眾：這小姑娘蹭鼻子上臉，還敢嫌棄！？

　　「抱歉，沒來得及處理……」

　　竟然，道歉了。

　　「唔……好吧，因為是中也君所以原諒你了。」

　　熟悉到不行的話語，讓中原中也剎時木訥住。藍瞳微微放大，隨後，面色忽然難堪。他咬住了牙，像是忍下了什麼驚濤駭浪。

　　記憶深處的某些東西，如同絕提的壩，爭先恐後地湧出腦海。這是她經常對14歲的中原中也使用的句型。在他們交往的那段日子裡。

　　「好吧，因為是第一次，所以原諒中也君了。」

　　「好吧，因為中也君很帥所以原諒你了。」

　　「沒辦法，誰讓我這麼喜歡中也君，所以原諒你了。」

　　她化開的笑顏歷歷在目，甜甜的嗓音經常在他耳邊回蕩著，在他魂牽夢縈的每一個晚上，千遍萬遍，像一座大山壓在心頭，哪怕是屈身捂住發痛的胸口，也是徒勞。

　　「杏奈……」

　　眼前，光影恍惚了那麼一下。隨後中也緊收雙臂，在確確實實感受到她的存在後，那些叫囂著的刀絞般疼痛才微微平復。

　　中也抱著她的力道很大，杏奈不要說動，就是呼吸都有些難受。她的身體緊貼著他，因為不舒服，開始掙扎。

　　隔著高定的厚實西裝，他都能感覺到她身體的燥熱和軟到不像話的筋骨。對方還無意識地再他懷裡蹭來蹭去，扭捏不止。

　　真不知道這個時候該哭，還是該笑……

　　圍觀眾人的視線開始變了味道，從震驚到看戲，現在一致是哀怨的眼神。他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被迫在這裡看別人秀恩愛？

　　……

　　四周火辣辣的視線迫使中原中也拋開嘰嘰歪歪的想法，他聞著她的味道，慢慢冷靜了下來……

　　差點讓干部威嚴蕩然無存。

　　「怎麼喝了那麼多酒。還有你把芥川的外套/弄哪裡去了？」

　　再次開口的嗓音沙啞到像是行走在荒漠中的旅客。

　　懷裡的醉鬼似乎認真思考了那麼一會兒，「唔……不知道。」

　　她的頭很重，壓在了他的肩膀上。明明是杏奈倚靠著他，可卻讓被倚靠的人，有了踏實的安全感。

　　「他說你甩了我，我超生氣。」

　　中也下意識馬上辯解，「胡說……我沒有。」

　　「他還想打我！」開始告狀了。

　　（芥川：不，我不是，我沒有，別血口噴人！）

　　中也第一次感到港黑干部原來是如此艱難的立場。

　　「他傷到你了嗎？」

　　杏奈沉默了一下，「沒……」

　　她扭動了腦袋，即便她現在暈頭晃腦，對方細微的情感變化也能被她捕捉到，這已經是潛意識的反應了。

　　她從懷裡掙扎著抬起頭，棕茶色眸子水盈盈地在中也心底化出一片片漣漪，「我讓中也君為難了嗎。」

　　她沒有太多的表情，因為醉酒，臉紅得像是夕陽下的火燒雲，連帶額頭也一起遭難。只是那皺起的眉梢和她試探般害怕的嗓音讓中也內心的柔軟被狠狠擊打了一下。

　　「我會讓你為難的」他想起了那晚，她嘆息般的聲音。

　　「沒有。」他抿嘴立馬否認了，「你很好，杏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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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也抬起頭看向不遠處目瞪口呆的樋口一葉，斟酌著用詞。眾人安靜如雞，都盯著他等著他開口（解釋）。視線中還藏著很多八卦心。

　　最後，中原中也重新恢復了先前冷峻的工作語氣，他清清嗓子，宛如領導聽完報告後的總結概括，「既然是誤會，都散了吧。」

　　啥，啥誤會……？

　　神特麼誤會！中原干部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態度讓樋口一葉風中凌亂。「可，可是，芥川前輩他……」

　　「他的外套等一下我幫他找回來。」

　　不是外套的問題！樋口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話，她該識時務般回答，是，我知道了？

　　而一旁的廣津柳浪也沉默不語。這讓她更加無措。

　　中原中也面色正經，絲毫讓人看不出他內心的尷尬，他仿佛是為了充分論證自己剛才的觀點，又補了一句，「反正，挑事的那些人已經被教訓了不是嗎。」

　　「……」話是這麼說沒錯。

　　「好了，周末加班多辛苦，你讓大伙快點回去休息吧。」

　　……中原干部正大光明，有理有據，徇私包庇。

　　預感明天要上港黑輿論頭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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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一色的西裝男們魚貫而出。

　　「嗯，那先把芥川君帶回去吧。」

　　「麻煩了，廣津先生。」

　　中原中也不太敢直視廣津柳浪的眼睛。等到對方離去後，他終於如釋重負慫下了肩膀。帽子癱軟在他的頭頂，氣勢終於撐不住，垮了。

　　杏奈仍舊像一塊黏土一樣糊在他的身上，扒也扒不下來。

　　呵，他根本沒有想扒下來……心滿意足！

　　「杏奈，你干嘛喝那麼多酒。」這裡是她朋友的店，應該不至於是被人灌醉的。

　　杏奈打了個飽嗝，一股酒味從她嘴裡撲面迎來，中也沉默了那麼幾秒，他，他不敢嫌棄……

　　「不開心…」女孩低聲呢喃著。

　　可能意識到對方是中原中也，即便杏奈醉得暈乎乎的，也不願意再多說幾句。中也不管怎麼哄，她都不肯開口說出所以然來。

　　有人在一旁看不下去了。

　　「杏奈，你醒醒啊！」尤加利早就想上前把她扒下來了，簡直是自家孩子不聽話又好騙，被人拿著一顆糖就勾引走的既視感。

　　只是剛才場面實在不適合她發作。

　　中原中也對於這個打攪到他們（……）的人物，很不滿。這女人的樣貌讓他有股熟悉感。噢，好像是之前在杏奈家裡的那位朋友？

　　不過這股熟悉感並不單單是來自於這段記憶。中也眯起眼睛在腦海裡對照著一個個熟悉的影子……

　　他藍色的眼眸看人的時候通常是冰冷無感情的。尤加利被他審視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

　　「先生。麻煩你放開我們家杏奈。」

　　「你看清楚，是她抱著我不放的。」中原中也只是想堵住她嘴才這麼回話的。

　　然而，黑發女子平靜的嗓音，像是丟入深海的一塊石頭，慢慢下沉，喚醒了他某處的記憶。

　　對了。她是那個，搬到和他同樓層的女明星。因為之前戴著墨鏡，也沒認真記臉，剛認出是同一個人。

　　「她喝醉酒了腦子不清楚，連被前、男、友、分手了這茬事都忘記了，你和醉鬼認真什麼？」尤加利對他的語氣極其不客氣。  ！？

　　中原中也扳起了臉。這話他不樂意聽了。他一向不隨意對女人發怒，何況這是杏奈的朋友。

　　可是她帶刺的話明顯就是對著他說的。

　　「我們的事和你沒關系。」他冷著臉說道。

　　閉口開口就她家的她家的，拼命劃清他和杏奈之間的界限。不能忍！

　　「尤加利。」

　　螢鬥傑索拉住黑發女孩，出言相勸。「你讓他們自己解決比較好。」

　　「我要把杏奈送回家。」

　　尤加利心中警鈴大響，不能讓對方知道杏奈住在自己的家裡。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住了兩個禮拜都沒打到照面，但是風險太高，要不拉杏奈去酒店住？

　　「她家在哪裡。」

　　「和你沒關系。」

　　這兩個人……螢鬥汗顏，竟然爭鋒不下。

　　「你一個女生要怎麼送她回家？」不是中原中也不肯放人，現在杏奈醉得連基本意識都模糊不清，難道她還能把她背回去不成？

　　「我們這裡也有男生啊！」

　　「咦呃。」高濱瀨本是翹著二郎腿斜靠在沙發上，他聞言側過頭，發出了一聲頗為嫌棄的聲音。「我才不用送醉鬼回家。一路上可麻煩了。你讓這位前男友君送你們回去不就得了，反正你們現在住一起不是。」

　　中也：「啊？」

　　尤加利：……不怕神對手，就怕豬隊友。

　　中也瞪大眼提聲反問道，「她現在住在你家！？」


第38章 今天的瓜太香

　　尤加利可說是極其不情願地坐進了中原中也的車裡。她到了室外，就再次戴上了墨鏡。

　　杏奈跌跌衝衝，軟成一攤泥無法獨自行走。中原中也是直接把她抱進副駕駛的。

　　然後她還抓著人家的衣服不肯松手，扯著衣領說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台詞。

　　尤加利在一旁捂臉實在是聽不下去了，然而她真沒能力制止杏奈在給自己不停挖坑的舉動。如果她酒醒後知道自己說了什麼，估計想死的心也有了。：D

　　前男友君對著那個無理取鬧的醉鬼估計也是拿出了畢生的耐心，千辛萬苦地哄著對方一個人乖乖坐在副駕駛座上。

　　琥珀色的眼睛在墨鏡後把他們兩個全程的互動盡收眼底，應該祝賀杏奈嗎，至少她現在不是單相思。

　　……

　　不是說平時不酗酒的人，醉了後一般都會昏睡過去麼，怎麼這小妮子越來越有精神。好不容易安分下來的杏奈蜷縮在座位上，兩只棕茶色的眼睛一直眨巴著望天望地……望男人。

　　短短的車程被中原中也開得含辛茹苦，源於旁邊直白的視線一直在瞅著他。把他從頭掃描至腳，細節之處一點也不放過。雖然杏奈願意盯著他看，是很開心……但是被這麼持續盯了十分鐘，有點，不太自在。

　　只要稍加回頭，就會撞進一片碧眼盈波的茶色裡。中也耳根有些微紅，只能做到目不斜視，認真開車。

　　她的嘴邊一直掛著兩個淺淺的梨渦，然後看久了，會甜甜地叫一聲，「中也君∼」

　　中也一抽搐，油門一不小心踩到了底……

　　「杏奈，你別影響人家開車。」

　　「尤加利……我們現在是去哪裡。」

　　「回。家。」

　　大明星面色不善，語氣也硬邦邦的。

　　「哦。」杏奈委屈巴巴地嘀咕了一句，「尤加利真凶。」

　　尤加利：？？？等清醒了，我們好好聊聊：D

　　……

　　中也的車直接開進了地下車庫。他剛停穩，尤加利就利索地開門下了車。

　　她從外側打開副駕駛，想要把杏奈扶出來。繼續她胡鬧的話，估計她要抱著前男友吵著去人家家裡睡覺了：D

　　若是清醒的杏奈，她自然犯不著棒打鴛鴦。但是好友目前神志不清，扔下醉酒的好友放任她給一個男人。

　　這不行。這是良知問題。

　　杏奈恍惚間知道要下車了，她伸手摸著和普通車座造型不太一樣的安全扣，折騰幾下沒打開。

　　中原中也頗為無奈，他越過置物架伸出手把杏奈的小爪子抓開，說了句「我來。」

　　這情形似曾相識……

　　安全扣輕輕一按就解開了，杏奈看著彈開的帶子，莫名興奮了起來。她像發現新玩具的好奇寶寶一樣拿起中原中也的手，一根根玩捏著他的手指，低頭打量了許久。

　　黑色手套緊緊服帖在他骨節分明的手指上，比記憶中的手大了好多，摩挲過他的指腹，奇怪的中也君……為什麼要戴著手套？

　　中原中也沒有掙脫開，可能心底裡對於杏奈接下去的動作其實是有一絲期待的。

　　杏奈觀察了好一陣子，最後捧起了他的左手，放到唇邊。在他微微放大的藍色瞳孔下，垂下頭親吻了上去，她纖長的睫毛煽動著，半合的眼皮也遮不住澄清的明眸，在昏暗中一劃而過玻璃珠的色澤。

　　只是純粹觸碰了一下皮質手套，還沒來得及感受到她唇上的熱度，就離開了。她今天應該是塗了橙紅色唇膏，在他身上蹭的都快掉沒了。

　　鼓嘟嘟的小嘴唇上只有淺淺一層啞光色，卻和他手套的黑色形成鮮明對比……不明所以挑撥了性感的琴弦。讓人移不開視線。

　　「謝謝中也君。」杏奈放下他的手，便笑逐顏開，仿佛被幸福填滿了的胸腔，眼睛都彎成了月牙狀。

　　呼出的酒氣迷亂了狹小的空間。黑色choker鎖住的喉嚨上下鼓動了一下，薄唇緊抿。中也藍瞳暗了暗。不好，有什麼大怪獸要衝出體內了。

　　然而這裡還有第三個人的存在……

　　杏奈在回家的車程中躺了很久，開始恢復了點行動能力。雖然讓她現在一個人走直線是肯定不可能的。

　　尤加利攙扶著她，把她帶出了車廂。

　　中也轉動車鑰匙，熄火。手指微顫，捏著的鑰匙有變形趨勢。

　　他深呼吸了好幾次後，艱難裝成若無其事。

　　這是造的什麼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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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進了電梯，尤加利果然按下的是同樓層。

　　一臉後悔莫及。

　　要是能多長點心……早點認出尤加利這張臉，至於天天靠捧著手機盯著聊天界面過日子嗎。

　　「你們是幾室的。」塔樓一層有十間住戶，電梯門打開左右各一條走廊，他只知道大明星是住在對面那條廊道裡的。

　　尤加利雖帶著墨鏡，看向他的眼神卻帶著露骨的防備。頗有防狼防盜防前任的既視感。

　　中也：「……」「我是想著等下給她送藥！」「你給我收回這種眼神！」

　　明明是個年紀相仿的姑娘，卻仿佛有著能把人心望眼欲穿的能力，關在籠子裡的小怪獸似乎也被捕捉到。可能是常年在魚龍混雜的演藝圈中磨煉出來的天賦。

　　在她視線下，中也有些無地自容（？），一不小心就臉紅了起來。

　　「問心無愧你臉紅什麼。」尤加利眯起眼睛。傳聞男人大腦只有在初戀前期才會是粉色的，之後裡面的大半都是黃色漿糊，被馬賽克塗滿。

　　推特誠不欺我。

　　「誰臉紅了！」中也氣急敗壞地吼了回去。

　　欲掩彌彰的味道讓尤加利覺得這個男人真的不靠譜。杏奈喝醉了意識不清，著實無奈，但是他完全沒有推開人家小姑娘，順水推舟，乘風轉舵，要不是她在場，都不知道接下去會發生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杏奈一手被勾在尤加利的肩上，迷迷糊糊抬頭發現已經到了公寓，她揉了揉眼睛，好像勁頭過後開始犯困了，腦袋又燙又沉，兩人的聲音就在她耳邊越發震耳，要炸了，額……「好想吐……」

　　啊，不習慣酒精的人的慘像。中原中也曾經也經歷過，他家裡一直備有藥品。宿醉不吃藥的話，第二天會更難受。

　　「吐完會好受些的，我去給她找點胃藥和解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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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原中也在家正翻找著常備藥，手機就響了。

　　是尾崎紅葉的電話。中也皺了下眉，不知道是因為私事，還是……剛才的公事。港黑現在的員工不至於那麼閑，當天就八卦到紅葉大姐那裡吧？

　　他接起了電話。

　　簡單幾句，就讓他輕易扶額。芥川被帶回去時正巧被大姐撞到了。問了廣津老頭子情況後立馬就給了他電話。

　　紅葉：「芥川已經醒了哦。」

　　「他還記得他怎麼昏過去的嗎。」芥川的外套十有八九是杏奈的鍋，但是她應該沒能力讓芥川昏迷才對。

　　「記得哦。不過似乎太過恥辱了，什麼都不願意說。」畢竟被扒了外套……

　　中也忽然想起，先前說好給芥川找外套的，他不小心把這茬事給忘了……芥川那個家伙，不會記仇吧。

　　紅葉大姐好像專程是來問候清水杏奈的。這讓中也有些吃驚，轉念一想，「你見過她了？」

　　「純屬偶遇。」「你送她回家了？現在在哪裡。」

　　「在家裡。」

　　紅葉：「啊？」

　　「不，不是的。她朋友……是我鄰居。」

　　誠惶誠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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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也先生看不到的今晚的港黑：

　　廣津讓人把芥川搬到了醫務室躺著。剛靠近醫務室，就被正巧出來的尾崎紅葉攔住了。

　　「尾崎干部？」廣津是有那麼點驚訝的，對於尾崎紅葉在這個時間點拜訪醫務室這件事。

　　「現在醫務室裡躺著貴賓。不方便別人進去。」她鳳眼瞄了一眼躺在擔架上的芥川，樋口一葉正半跪在地上，一臉擔憂地雙手捧著她上司的掌心。面露驚訝，「哎呀，芥川這是怎麼了。」

　　畢竟是那個芥川。噢，還被扒了外套，竟然有人繳了他的羅生門？

　　「芥川任務中遇敵被襲，現在處於昏迷狀。」廣津只是例行報告。

　　「被誰？」是個人都會在意。

　　「這個……」廣津面如猶豫。

　　紅葉：？

　　「這個，您得去問中原干部了。」

　　中也？紅葉本來沒打算細問，但這個話題很吸引人啊。因為廣津柳浪此時泛著白光的單片鏡和他面色，都透露著一個訊息。

　　有、瓜、吃。

　　「洗耳恭聽。」她露出頗為耐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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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廣津柳浪遣詞造句雖然隱晦含蓄，可是紅葉卻覺得很有畫面感。可能女性想像力把本來就比較豐富……

　　「對方疑似是中原干部的……女友？」老頭子最後的一句話以猜測結尾。畢竟，中原干部從來不亂搞男女關系，也不近女色。看那互動，像是雙箭頭。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一點跡像也沒有。

　　「不是女友哦。」紅葉嘴角微勾。抹黑中也當然不是她會干的事情……但是……

　　在廣津疑惑的眼神下，她微微開啟紅唇，「聽說是前女友。」

　　廣津&樋口：！？是現任已經夠勁爆了，竟然還是前任！

　　在細想想中原干部的舉動……

　　要命，這瓜要比想像中的還要精彩怎麼破！！！

　　收。

　　「芥川只是昏迷的話，不如直接送回家，或者去辦公室休息吧。」尾崎紅葉擺了擺手，一排黑衣人齊齊出現，並列站立，把走廊封鎖了。「首領有令，除了干部級別以上的人，不得任何人靠近醫務室半步。」

　　「對於芥川有些抱歉呢。但是，貴客容不得有閃失。」


第39章 今天是……1

　　發瓜本人——中原中也此刻敲響了鄰居家的門。

　　他自覺沒有踏入玄關，只是站在走廊裡把藥遞給了開門的尤加利。

　　「她還好嗎。」

　　「……還行吧。意識尚在，折騰完了也沒給人添麻煩。現在困得不行，倒床上就睡了。」

　　「你得把她叫醒吃藥。」

　　「我知道的。」

　　黑發女子有些不耐煩，這純粹來源於她對對方的嫌棄。她伸手拿過小藥片，剛准備關門，卻又猶豫了。她看著眼前這個披著黑色風衣，和她個子差不多，穿戴有品尚可的橘發男士。

　　嫌棄管嫌棄，事後想想他對杏奈的舉動。尤加利又有些不忍。

　　「中原先生，你是在追她嗎？」

　　中原中也一頓，他從來沒有告訴過眼前大明星自己的名字，不過想來可能是杏奈說的，也沒多想。「是的。」

　　「你要知道，她好不容易才過了七年前的那道坎。」

　　「我很抱歉。」毫不猶豫道歉了，他湛藍色的眼眸認真地看向這位鄰居，語氣很迫切，「但是之前真的是因為誤會。」

　　「你是笨蛋嗎。追女生竟然得罪她閨蜜？」——大姐這電話打得太及時了。

　　「為什麼事到如今……」尤加利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這問題不該她來問。

　　她剔透的琥珀色瞳孔轉動了一下，重新開口，「她最近好像不是很開心，我一開始以為是她太累了。但細想想又覺得不是。」

　　螢鬥說得對，這事情應該由他們自己解決。尤加利的聲音像泄了氣的皮球，她撇過了頭，視線微垂。她也有好好反思自己的不成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杏奈也不是7年前那個她了。

　　如果杏奈真的很喜歡中原中也，她至多站在她身旁給予理智的建議，而不應該直接插足兩人之間。但一想到杏奈這幾天郁郁寡歡的樣子……

　　「中原先生能不能對她好點……」

　　「好點」的定義極其廣泛，此時的尤加利自己也說不上來那是一種怎樣的感官。就如瀨所述，她自己戀情都沒著落，其實對於戀愛也很苦手。真人真事總不能全像影視編劇那樣去理解。

　　「能讓我進去看看她嗎。」中原中也遣詞造句帶著禮貌。

　　「我幫她換了睡衣，不是見客人的狀態。」尤加利拒接了。何況見了神志不清的她，也不見得能解決什麼。

　　不過……

　　「明天杏奈沒課，上午都在家裡。」「你要是有時間可以白天來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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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時間！

　　怎麼沒時間。沒時間也得擠出時間。

　　中原中也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樓下便利店買了早飯。

　　冬天的早晨，還帶著夜晚殘留的寒氣。太陽遲遲才爬上天，懶洋洋地開始普照大地。耳熟能詳的廣告旋律在自動門拉開的那一刻響起。中原中也把西式的三明治，和式的飯團全部買了個遍。還順帶買了速衝的味增湯包。

　　不知道她現在早餐習慣吃什麼……

　　中原中也排隊等著買單，這個點的便利店裡全是黑漆漆一片西裝革履上班族，顯得他也很合群。

　　他捂著張大的嘴巴打了個哈氣。昨天幾乎失眠了一整晚。

　　不要誤會。不是因為內心關著的小怪獸，也不是因為高昂的情緒。

　　他心裡簡直是一攤打翻的調味料，五味參雜。

　　不過……

　　想到等下就能見到剛睡醒的軟綿綿的杏奈——眼前已經浮現出她用白嫩的手揉著茶色眼睛從被子裡爬起來，頭頂的劉海可能還被枕頭壓得有些凌亂的畫面。

　　嘴角下意識地微微翹起。（醒醒……那是看不到的。

　　導致店員小妹妹在他破人設的清爽笑容下，一股腦把商品全部塞進塑料袋，紅著臉低頭給她結了賬。

　　中原中也抬起手表確認確認了時間，已經七點了。只是仍怕太早，杏奈可能還沒起床，他硬是在走廊的牆壁上斜靠著杵了半個小時。

　　尷尬的是，尤加利清晨一推開家門，就撞見正對她家站著的中原中也。

　　公共走廊的燈本就是優雅的黃色吸頂小燈，照明能力堪憂，不如室外那麼明亮。一開門就突然出現的人影驚得黑發美女差點叫出聲……

　　對方雙臂交叉抱於胸前，穿著和昨天一模一樣的西服套裝，冷峻的臉本應是酷酷的，手上卻蕩著與他渾身搭配都不合的便利店塑料袋。

　　她靜悄悄地反手關上門，扶住額頭很是無奈。

　　「我說中原先生……你不要這麼嚇人可以嗎。」

　　「啊……不好意思。」中原中也沒想到會撞到她出門，順口問了一句，「你是去上班嗎？」

　　「她醒了嗎？」

　　很好，她清楚感受到了問她上班只是順帶的。「醒了。我出門的時候她剛進廁所洗漱。」杏奈的生物鐘一向准時，縱然昨天宿醉，她今天也沒賴床多久。

　　不過整個人萎靡得像干枯的豆芽菜就是了。

　　「辛苦了。」

　　中原中也這句自上而下，又平淡無痕的「辛苦了」，讓尤加利呼出一口濁氣，表情一言難盡。

　　這個男人果然好氣人！這種她是幫他照顧了誰一樣的態度是怎麼回事？杏奈還不是他家的呢！

　　莫名被瞪了一眼的中也滿頭問號。

　　隨後，尤加利氣衝衝離去了……

　　算了，不管了。

　　他按響了門鈴。

　　……

　　尤加利家公寓的安保非常好。

　　進門需要通過n層電子鎖，最後才能到達他們所住的樓層。

　　所以當杏奈聽到門鈴時，首先想到的是，尤加利忘記拿東西折返回來了。

　　她沒有任何猶豫地推開了門，同時開口就問，「你沒拿鑰匙嗎。」

　　眼前的人影讓她思緒停滯了兩秒，隨後倏地用力想要拉上房門。

　　然而對方的反應怎麼都不會比宿醉的人慢。

　　黑色手套緊緊扣在門框邊上，阻止了她的舉動。杏奈瞪圓了茶棕色的圓眼，小步向後退縮了兩步。

　　「你怕什麼。這麼沒戒心隨便給陌生人開門的嗎。」中原中也看著她疑似是心虛的舉動，挑了挑眉。他原以為對方醉成爛泥後記憶會斷片。

　　現在看來並沒有。很好。

　　「…您怎麼在這裡。」

　　「哦，昨天沒和你說。」他咧嘴一笑，「我住你隔壁。」

　　「？？？」

　　「我給你買了早餐，你要吃什麼。」

　　中原中也自顧自地走進了玄關，還把愣在門口的杏奈給推搡進了屋。

　　「不是……等等。」杏奈又退開兩步避開了對方的觸碰。她眼神躲閃，手足無措。猛然間想起了什麼，急忙背過身擋開了對方的視線。「你等等！」

　　說完，就嘩地一下衝回了房間。像是後面有餓狼追逐般，拔腿就跑，拿出了衝刺般的速度。

　　只留給帽子先生一個閃現而過的瞬影。

　　……

　　五分鐘後，對方回到了客廳。

　　中也站在敞開式廚房前，斜靠在櫃子旁等著她。介於這是尤加利的家，他沒敢亂翻廚具。

　　去而復返的她，已經換掉了之前開門時穿著的毛茸茸藕粉色睡衣，可能覺得外面有人等著，為追求效率，她套上的是和昨天一樣的毛線連衣裙。

　　其實她穿著睡衣的樣子特別軟萌，一副毫無防備，又有點剛睡醒的呆滯。梳洗完的臉還帶著一點水汽，映襯著她白皙的皮膚更加嬌嫩……

　　不，本想這麼說。但中也現在並不能看到她的臉，因為——「你戴口罩干嘛？」

　　杏奈被他一問，把頭拉的更低，小聲說著，「就是想戴……」

　　「昨晚著涼感冒了？還是什麼東西過敏。」

　　「沒有……」更加小聲了。

　　奇怪了，他剛才也沒覺得她臉上有什麼不能見人的東西，為什麼要特地去戴上口罩。

　　「你這樣怎麼吃飯。我可是特地買了早飯來和你一起吃的哦。」

　　「我沒胃口……」「你自己吃……」

　　中原中也覺得他在清水杏奈面前真的是脾氣最佳的巔峰狀態了。明明他都來送早餐了，對方一副愛理不理，不想接客，不想見他的拒絕感都透過口罩溢了出來，

　　這種刺激主要源於昨晚和今早態度的段差，段差太大，更覺得是一腔熱血後，被潑了盆冰水。

　　中也舍身處境想像了一下，說不定是因昨晚的記憶導致她太過害臊，所以無法面對吧。

　　不過這有什麼害羞的？難道是不敢面對自己的真心嗎？連自尊心（傲嬌）這麼強的他都放下了情面……

　　他把剛剛浮上額頭的紅色十字按了下去，整理了一下情緒，然後重新開口，「你昨天晚上吐了吧。今天不吃早飯很傷胃的哦。」

　　「不想吃……」她輕輕說著，然後走過了他的身邊。她看著塑料袋裡的東西，有些猶豫。

　　無論如何，對方特地買了早飯，餓著肚子送上了門，趕人也太不禮貌了。「我幫你熱一下，你去坐著吧。」

　　然後她走向微波烤箱，開始在抽屜裡翻找盤子，背著他開口，「我……我不太記得昨晚的事了。」聲音發飄，超沒底氣。

　　宿醉的杏奈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忽然提這個話題，更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她頭漲疼的厲害，精神萎靡。

　　中也挑眉，湛藍色的眼眸緊緊盯著那個鴕鳥腦袋。對方在他的注視下，越來越縮。

　　「什麼都不記得了？」

　　「不，不記得。」

　　「你昨晚答應我交往你忘記了？」

　　杏奈停下手裡的動作，她皺起眉認真冥想了那麼一會兒，回頭氣衝衝地對著這個說謊不打草稿的人生氣道，「你胡說什麼，明明沒有！」

　　回應她反駁的，是面無表情的中原中也。

　　對方在室內還是戴著那頂有些老舊的黑色禮帽，湛藍色的瞳孔掩藏在帽檐的陰影下，盯著她的視線有些銳利。

　　片刻後，她意識到自己被套了話，臉瞬間通紅，轉回身對著烤箱。

　　不要慌！淡，淡定……

　　她從一大袋子的食物裡隨手抓起一個三明治，開始撕包裝，好像包裝紙的嘩擦嘩擦響聲能掩飾住她的無措。

　　她裝出若無旁心准備著餐點的樣子，垂頭悶悶地做著最後的掙扎，「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醉酒的話你當真干什麼。」

　　「啊？」中也眉頭緊皺，頗為不悅地拔高了聲調。她第二次否認了。

　　不惜撒謊說酒後失憶，急著撇清干系，一副昨天的表現丟死臉的模樣。

　　雖然他也沒想拿昨晚的事情說事，可是看著她這種避嫌又千推萬阻的態度……

　　嘖。「被我知道你還喜歡我，讓你這麼難以接受嗎？」

　　聞言，杏奈震驚。

　　你們聽聽這話……已經不是總結概括的程度了，他是給自己貼了多少濾鏡能厚顏無恥說出這種話，臉紅都不紅一下。

　　「誰。誰喜歡你了，你哪裡來的自信，還要不要臉了！」惱羞成怒。

　　被揭穿心思的羞憤讓她口不擇言，她為了讓自己的言語聽上去更加振振有詞，甚至帶了點含怒的咆哮。

　　甚至都不敢轉身目視身後的帽子架，想著否認完這事，趕緊翻篇過！

　　手上的三明治，也被一個激動完全扯開了袋子，從半空中掉落至盤中，奶酪和生菜從面包片中掉出，散了一盤。

　　中也聽到她的話，沉默了片刻。

　　昨天他的心疼好似全部都打了水漂，心中開出的那些搖搖欲墜的小花花也被踐踏。有種無名的火焰從心底裡冒出。

　　隨後他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氣，壓低的嗓子透露著一絲危險。

　　「我說，你別太過分。」


第40章 今天是……2

　　「我說，你別太過分。」

　　當杏奈轉回身之時，還未察覺到對方的氣息變化。酒精真的會對大腦造成不小的破壞力。

　　她看著中也向前跨了幾步，向她一步步逼近。腳跟稍稍退後，卻發現已經頂到了櫥櫃，無路可退。

　　而完全阻攔她思考的是中原中也接下去開口說出的話。

　　「是誰昨天晚上抱著我不放，在我懷裡蹭來蹭去……」

　　「把你塞進車廂，你還要緊扯著我的衣服。」  ！！畫面感極強。畢竟這是她確確實實干過的事。她下意識捂緊口罩，想要遮住自己汗顏無地的臉。

　　是的。她還記得，她把手心油膩膩的一攤……全部擦上了他的西裝。

　　「我拉開你，你還用快哭的聲音求我不要丟開你。」

　　住口……

　　「抱著我瘋狂告白說最喜歡中也君了。」

　　停下……

　　「我以為你是記憶錯亂想起以前的事了。結果你還問我，這、次、是不是又要失戀了……一口咬定說我會討厭你。」

　　啊，好像她真的有說過。因為這幾天腦子裡反反復復都是這些。

　　「我答應你不會。結果你問了我什麼？」

　　「那種嬌羞又軟綿綿的語氣……需要我模仿嗎？」

　　……

　　閉嘴……別說了……

　　這這這是什麼公開處刑，好想自我了斷，現在立刻馬上。

　　杏奈的眼睛已經變成了卷卷的電蚊香狀，熱度上升到仿佛血液在沸騰。中原中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站立到了她跟前，眼前只能觀察到他的黑色領結，和整齊的排扣。

　　她支支吾吾漲紅了臉，嘴裡欲想吐出什麼辯解，但是一個像樣的音節都沒發出。

　　男人的胳膊從身側出現，大手狠狠地撐在了她身後的櫃台上。櫃台和她的小心心一樣，震了震。

　　突然貼近的身軀，讓她的鼻翼間充斥著的男性荷爾蒙的味道。這個男人竟然厚顏無恥貼了上來，然後靠在了她的耳邊。

　　「你不想知道我的回答嗎」

　　溫熱的氣息吐在耳廓上，又酥又癢，低沉的嗓音震得耳朵發麻。禁錮著的身體讓她都無法躲開對方的氣息。哪怕是曾經和中也的各種親親我我，都沒讓她感到如此害臊。

　　精神和物理攻擊雙管齊下，根本招架不住。

　　……這個男人。

　　杏奈咬了咬牙。怕是認定了昨天她的表現就是內心深藏的告白，現在簡直是肆無忌憚。

　　她用手肘抵住了對方的胸，想要推開。誰知對方直接握住她的手腕，向側拉開了她的手臂，俯身貼在她耳邊低著聲音說了……

　　……

　　杏色腦袋上，火山噴發，蒸汽一陣陣地往外冒。她通紅著臉，皺眉低頭不知道在想什麼。沉默片刻後，再次用力開始掙扎。

　　而這一次，對方竟然直接乖乖松開了力道，順勢直起了身，退後了一小步。

　　橙色卷毛從她脖子處一掃而過，而她看都不敢看他正臉。

　　「我喝醉了……中也先生，昨天，神志不太清楚。你別把我的話當真。」

　　對方胸腔起伏，呼出了一口氣，杏奈知道他心情更糟糕了。

　　他用鼻子嗤笑了一聲，「神志不清的借口真好用啊。雖然以前就隱隱約約察覺到了，你性格真的是……夠倔的。」

　　「以前好像有人「教育」過我，就算喝醉了也有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那是為了調侃以前的某個天真少年……

　　「所以你是想說昨天是單純的胡言亂語？」

　　杏奈聞言，剛想點頭。但在中也透徹銳利的視線下斂聲屏息，承認也不是，否認……也不敢。因為太過虛假。

　　她幾乎是用祈求的語氣想要逃避這個話題，「我真的很抱歉……我，我們吃早飯好不好。」

　　她的頭低的很低，本來就帶著一個大大的白色口罩遮住了半張臉，現在幾乎連眼睛都藏在劉海下看不清了。

　　中原中也閉上眼睛無聲嘆息了一下，在乘勝追擊和就此放過的邊緣徘徊了一圈，最終還是選擇了後者，本來就不是那種性格的人，只是借著心裡的那一點講不出緣由的怒氣值沒有多想就咚了上去。現在看到她似是想挖洞逃走的模樣，又覺得自己欺負過頭了。

　　中原中也在剛才，是真的生氣了。

　　因為他察覺到了，杏奈在意他到不行不行的這件事情，是真的。

　　然而……她卻因為什麼緣由，把她對他的情感放置在一個可以被丟棄的「位置」上。縱然會使她難受的要死，但是她寧可自己忍著，也不想調整這個「位置」。

　　他想起昨晚她如泣如訴的嗓音，還有那閃爍著害怕的朦朧雙眼，心頭便一緊。

　　不，等等，這種情況怎麼有點似曾相識？

　　思緒漸漸明朗的中也，無意識放大了瞳孔，他微微張開薄唇，隨後咬緊牙關，低下了頭。

　　啊，當然似曾相識。

　　7年前，他的心境就和現在的她一模一樣。

　　……

　　他看向杏奈，對方仍舊是低著頭的姿勢。

　　他根本沒資格說她。甚至剛剛還凶了她……

　　苦澀在心底化開，中也抿了抿唇，「抱歉，杏奈。」

　　「？」女孩不知道他的心路歷程，對於突然的道歉，表現出了疑惑。

　　中也迅速調整了心態。過去的事情沒有糾結的價值，眼前的，才是最重要的。

　　再次抬起頭時已是和平時無異的大海色藍眸。「沒什麼，吃飯吧。」

　　就順著她意把這事翻篇吧。

　　「哦。」

　　「等，你先把口罩摘了？」

　　差點忘了這茬事。所以到底為什麼戴著口罩？

　　中也伸手想去解開她的口罩。結果被她像躲瘟神一樣躲開了。

　　嘖。「到底怎麼回事。」

　　「*#¥％見人」她聲音輕地宛如蚊子叫，中也甚至都沒聽清她嘰裡咕嚕說了什麼。

　　「啊？」中也反問了一聲。

　　杏奈本來就憋了一肚子的羞憤，干脆破瓦破摔了，「你今天好煩，我一大早起來沒化妝不想素顏見人可以了吧！」

　　什麼嘛，又不是沒見過……

　　竟然嫌棄他煩人！？還沒開始交往就已經嫌他煩了？

　　不就是比平時氣色差了點，嘴巴沒血色，他還以為是宿醉不舒服的緣故。

　　「這又沒啥，我看你化不化都一樣。」——自以為這是安慰句的中也。

　　神特麼化不化都一樣，這什麼直男發言。

　　------

　　中原中也沒有再提昨天的事情，杏奈知道這是這算是……逃過一劫。

　　不過對於他剛才的所有舉動和態度，她都非常不！滿！因為理虧，無法反抗，任他宰割。竟然還被調戲了……明明以前的中也君都不會做出這種行為，現在是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太過惱羞成怒，讓她宿醉的大腦再次開始疼痛。

　　麻蛋！她要報復！

　　杏奈把另外剩下的半個完整三明治放進了烤箱。再次出爐的時候，白色面包片上帶著點焦糖色的烤痕。

　　她瞥了一眼立在廚房外的他，覺得礙事剛才把他趕出了廚房區。現在他正一手握拳抵著側臉，弓腰彎著背，手肘撐在在敞開式廚房的吧台上看著她。肩側的赭紅發絲垂落至脖頸，映襯著那款的黑色項圈更加具有存在感。

　　他一直在注視著她，這讓杏奈渾身不自在……這是在報復她昨天的舉動嗎？

　　中也沒有完全在微笑，但他的嘴角輕微上揚，讓他面部線條柔化了很多，心情應該不錯，至少比剛才要好了很多。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滿是溫柔，杏奈一對上那顆藍寶石的眸子，就臉紅著躲開了。

　　「你為什麼現在每天都穿這套衣服。」

　　覺得這樣的氛圍很奇怪，她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開了一個錯誤的話題。是的，她錯了。以前的中也好像翻來覆去也就那幾套衛衣和皮夾克。

　　「這是工作服。」因為無休假，幾乎要保持隨叫隨到的狀態。

　　「那為什麼總是帶著同一款choker。」都不換搭配的嗎。

　　「沒什麼時間去買新的，就一直帶著一開始買的這個了。」他腦裡想起了前幾天紅葉丟給他惡補的女性戀愛訪談雜志，「這種一般不都是女朋友操心的嗎？」

　　杏奈一愣，這是什麼意思。是暗示他沒交什麼女朋友？

　　中也看著迷茫的杏奈，眼睛裡劃過一絲流光，他伸手拉了拉帽檐，壓低劉海，陰影遮住了半張臉，恩……其實說這種話超級害羞的好不好！

　　「你如果送我一個新的，我就有換著戴的東西了。」

　　杏奈：……

　　剛剛做那種事情一點也看不出害臊，反而現在說出這種純情的話倒不好意思了……

　　中也君的界線還是一如既往是個迷，不管在什麼時候都是……不過，這種反差她一直都覺得很可愛。（偷偷說

　　等等，這個男人竟然還沒交往就已經開始討禮物了？

　　「那一直戴著手套和帽子又是為什麼？」趕緊轉移了話題。

　　「啊，這個啊……」遲早得解釋給她聽的，不過他還是會怕杏奈被嚇跑了，所以需要點保障來給自己加底氣。

　　「說來話長。等你答應我交往了，我再告訴你。」

　　杏奈：問點生活習慣，還給我賣關子！

　　這段問答讓中也很欣慰。他細細品味了一下，後知後覺發現，這種好心情是來源於杏奈表現出了對他的在意。

　　四舍五入就是關心了。

　　是這一個多月以來，她第一次開口詢問了關於他的問題。

　　這代表她心裡不但有他，而且願意在明面上表現出來了。

　　昨天聽到那些醉酒的胡言亂語，其實比起沾沾自喜，更多的是扎心般的難受。如果不是剛才行杏奈的那種態度刺激到了他，他真的不會針對昨天晚上那些事情做文章 ……

　　還不如看著眼前現在歲月靜好的景像比較舒心。准備著早餐，低頭認真做著瑣事的杏奈，只是在一旁看著就幸福感爆棚。

　　想看一輩子。

　　……

　　「你吃哪份。」

　　「飯團好了。」

　　很日本男兒的選擇。還以為現在的他會喜歡西式的早餐呢。

　　杏奈看著已經裝盤的香碰碰三明治，嘆了口氣。算了，這份自己吃吧。

　　不過她要味增湯。

　　餐點被分成兩份裝在了餐盤裡。給中也的那份是裹著海苔的明太子餡飯團，和一杯……惡意滿滿的熱牛奶。

　　而她自己則是三明治和味增湯。

　　當中也接過她遞來的餐盤時，眉梢抽搐了一下

　　「等……」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早餐，「這個牛奶是怎麼回事。」

　　不覺得味增湯和牛奶放錯位置了？他才是和食的主食，怎麼味增湯跑三明治旁去了！

　　明太子和牛奶，咦呃想想有點惡心。

　　女孩對她淺淺一笑，「中也先生要多喝點牛奶。」

　　「我不喝這種奶裡奶氣的東西。你把味增湯給我。」他愣了一下，隨後藍眼眯起，聲音壓低了半分，「你說多喝點牛奶是什麼意思」

　　她低著頭自顧自地嘀咕著，「有些人，以前長身體的時候不喝，現在只能後悔。」

　　「……喂」

　　「我都聽到了哦！一字不差聽見了啊！！」

　　不愧是前女友，毫不費力精准踩雷。

　　手裡的牛奶杯被他用力捏著，瀕臨破碎。現在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雖然縮成鴕鳥，聲音也輕的不像話，但也敢和他開嘲諷模式了。中也反笑了起來，「你喝那麼多也沒見有效果啊。」

　　互相傷害，誰怕誰！

　　杏奈：……！？

　　這個男人真的還記得他現在在追她的狀態嗎？

　　之前他也以為自己單箭頭時，還對她小心翼翼，現在一旦清楚了她的心思，他就這樣隨意攻擊的嗎？

　　Reborn先生說的沒錯，果然對男人來說，到手的東西就會失去價值。

　　呵，男人。

　　……

　　用餐至一半兩個人的手機鈴聲是同時響起的。

　　杏奈翻過扣著的手機，來電顯示著　——（≧v≦）

　　棕茶色的眼睛怔了一下，是首領。

　　她馬上抬起頭，只見中也先生也皺著眉看著電話。

　　「不好意思，我出去接個電話。」他的語氣很嚴肅，明顯是工作電話。

　　「恩。」杏奈急忙點頭附和。

　　他大步移至陽台，而杏奈也跑回了房間。

　　接起了電話。

　　「BOSS。」

　　「BOSS。」


第41章 今天是……3

　　連綿不絕的陰雨天已經被初冬的高氣壓席卷而過。港黑大樓，長長階梯的兩側佇立著底層的警衛人員。

　　陽光和煦，碧空如洗。今天也是國泰民安的一天。

　　一輛黑色轎車停在了門口。

　　是中原干部的車。

　　小警衛急忙上前，躬身為干部大人打開了駕駛座的門，同時攤出雙掌心，舉過頭頂，准備接過干部遞來的車鑰匙。

　　要停留在中原干部的胸前高度……說實話不容易，小警衛拼了老命地壓低身板。

　　誰知中原干部踏出車門只是瞅了他一眼，然後繞過他離去。

　　等。干部，您鑰匙沒給，我要幫您停車啊！

　　抬起頭偷瞄了一眼中原中也的背影，只見他繞過車頭，停留在副駕駛，然後打開了車門。

　　小警衛，有些詫異。

　　要知道，副駕駛是個微妙的位置。通常都是同地位或之下的人使用。而能讓中原中也親自開門，身份又自然不會低。可身居高位的人誰會坐副駕駛呢？

　　除非……只剩下一種可能性。

　　踏出車門的一雙女士皮鞋，印證他的猜想。只聽中原干部帶著一點不可思議的口氣，問道，「你確定只要送到這裡就可以了？」

　　「恩。就是這裡。」女孩的聲音柔柔弱弱的，一出聲就會激起保護欲。

　　可是這對話……是什麼情況。

　　「好吧……那我去上班了，你，你要去哪裡？」

　　20分鐘前，她的原話是，把她帶到港黑大樓的附近。快到的時候問她具體地址，可能是顧慮到他趕著去上班，不想讓他繞路，說大門口就可以了。

　　恩……大門口，中也一言難盡。可她堅持大門口就可以了。

　　杏奈低著頭，沒有作答。她重新畫好了妝，所以摘掉了口罩。神經緊繃著，面色凝重，雙唇甚至有些顫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與其被人扒馬，還不如從她口中主動說出來。

　　這麼想著的杏奈，一咬牙，鼓足了承受天地之氣的膽量，猛地抬起了下巴，對著一臉迷茫的中原中也，開啟雙唇。就在這時，一陣不合時宜的哭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視。

　　是的哭聲。還是小孩子的嚎啕大哭聲。

　　……異常耳熟。

　　中原中也擰起眉朝大門口看去，只見留下站崗的另一名警衛手忙腳亂地拉扯住了一個小娃，疑似是想阻止對方跑出港黑大門……那個小娃只有半米高，又哭又鬧，卷卷的爆炸頭上還露出了兩個小牛角。

　　被公司大樓門口突然出現的小孩震驚到了兩秒，隨後，他不悅地嘖了一下，「喂，你們對小孩子在做什麼呢？」

　　然而，中原中也馬上就後悔了自己多管閑事。

　　小警衛因為他的發話，嚇得掌心一松。那只小奶牛直接掙脫開了守衛人士的挾制，朝著他們半跳半滾地哭奔了過來。

　　在他疑惑之際，一個蹦跳，埋進了他身邊人的……胸。

　　隨即放聲大哭，「杏奈！竟然是杏奈！藍波大人不要呆在這裡，一個人好怕怕！要抱抱，嗚嗚嗚。」還來回蹭了好幾下。

　　中原中也：臥槽！？

　　這個死小鬼……

　　眼神一凜，殺氣從身體裡迸發而出。黑色手套一把扯過小奶牛的領子，粗魯地把它從杏奈身上撕了下來。同時忽略了女孩擁住他的雙手。

　　他岔開腿，怒目切齒地瞪著三角眼，拿出地動山搖的氣勢，使勁搖晃著這只拎在手裡的罪犯，巴不得把對方的魂魄都晃出身，「這奶牛怎麼回事！啊？你以為我不打小孩子嗎！啊？」

　　明明他他他他，他都沒有碰過！現在的小孩，都怎麼教育的！從小不學好，不在家裡做作業天天向上，就學著吃女孩子豆腐！

　　「中，中也先生。」杏奈被他突然炸毛的行為驚愕到，雙手不知所措地在空中揮舞了幾下，最後，拉扯住了中也的胳膊，內心簡直是欲哭無淚，「請不要這對待藍波大人。」

　　「哈？」

　　「藍波大人，只是小孩，您快松開他。」杏奈堅持保護自家的守護者。

　　「哇！」小奶牛被慌地七葷八素，用提高了八度的嗓音開始哭喊，「有紅發矮子要作怪了！哽咽，杏奈救命！」

　　中原中也暴怒：#¥*@％誰都不要攔我，我今天要教這位小朋友如何做人。

　　就在他們一吵一鬧之際，踏踏的腳步聲從階梯上走了下來，這規律的漫步聲，像利劍一樣射進中也的耳朵。他眼角一撇，就猝然渾身一僵。手中還維持著疑似虐待兒童的動作，這……抬也不是，放也不能。

　　「BOSS……」

　　處境尷尬。

　　「哎呀，中也君，你來了啊。」森鷗外猩紅的眼睛掃過他身邊的女子。

　　中也下意識地想擋住了首領的視線，可是理智讓他忍住了。

　　森先生注意到了這小動作，卻只是好脾氣地笑了笑，「藍波小朋友可是彭格列的大干部，你這麼對他可失大禮了哦。」

　　彭格列……這麼缺人手，都需要小孩當守護者了！？他差點以為是首領在開玩笑。

　　而森先生下一句話，如同五雷轟頂，讓他腦裡一片空白。

　　他的首領，對著他身側的前女友含笑說道，「你說是吧，彭格列的小姐。竟然這麼快就讓手下的人過來了，看來十代目對夫人很上心啊。」

　　----

　　杏奈懷抱著藍波，安靜地跟在森先生身後，舉步艱難。她身側走著中原中也，但是他們之間並無對話。

　　港黑的走廊裡本來就毫無聲息，只有他們三人的腳步聲回蕩在落地窗灑落的光輝上，沉寂的空氣壓抑得她抱緊了懷裡的小奶牛。

　　「杏奈，藍波大人想要吃糖。」

　　能不變初心，保持樂觀心態的可能也只有小孩子了。

　　「抱歉啊，藍波大人，我身上沒有帶糖……」杏奈對小孩子一向耐心很好。

　　「可是藍波大人就想要。」說完他大大的眼眶裡就打轉著淚水。毫無疑問，若不滿足他的請求，下一秒就會破聲大哭。

　　森先生回頭看了看，眯眼一笑，「愛麗絲那裡應該有糖果，等一下去問問她願不願意給吧。」

　　他竟然用故意裝嫩的聲音，哄著小孩。

　　杏奈和中也同時惡寒了一下。

　　「那個，森先生。」杏奈壯著膽子開口了。她來到這裡最重要的目的是——「我能先見一下京子小姐嗎。」

　　她接到指令，急不可耐就來到港黑的原因，只有一個。沢田京子在歸省的路上被襲擊了。

　　「可以哦。」森先生停下來腳步，他的嘴邊一直掛著隨性的微笑，但是睜開的紅眸卻氣勢凌人，「彭格列是信不過我們港黑嗎？」

　　杏奈心頭一涼。她能明顯感受到身邊中也落在她身上的視線，對方剛剛微啟雙唇，就被森先生的一個側瞥阻止了。長年累月面對BOSS級別練出的心理素質，在此時可見成效。

　　何況……杏奈對上了森先生的目光，她吸了一口氣，對方分明是在開玩笑，並沒真的生氣。

　　「不，您言重了，只是出於我個人的擔心而已。」她眨著茶棕色的大瞳，如湖水一般清澈見底，一臉無辜地看著港黑首領。

　　哎呀。

　　森先生心裡一個感嘆，這可是他的苦手類型。

　　……

　　新年，彭格列的習俗也是陪家裡人過年。首領今年格外繁忙，只能偷偷先送回了京子，想讓她年末陪沢田奈奈守歲。

　　情報泄露後，在東京遇襲了。而充當保鏢的雷守大人藍波，本想讓10年後的自己應戰，跳進了十年火箭炮。結果火箭炮出了問題……額，沒錯，她們彭格列的十年火箭炮日常會抽，結果召喚出了一只10年前的藍波小朋友。

　　根本不用打下去了，眼睜睜就要輸了，十代目夫人快被截胡之際，被正巧路過的尾崎紅葉出手相救了。

　　杏奈打開門的時候，就看到溫柔似水的女子垂頭坐在落地窗前的單人沙發上，對面端坐著尾崎干部。

　　聽到開門聲，京子回頭側目，她淺褐色的瞳孔微微放大，緩緩站起了身，在尾崎紅葉開口之前，就兩步上前一把抱住了杏奈。

　　杏奈回擁住微微顫抖的女子，她一頭橄欖棕的長直發長至腰線，視線掃過她的全身，脖子上貼著壓力止血貼，手腕上露出一些繃帶，但是已經可以走路了……確認京子並無大礙後，杏奈心中的大石頭終於落地了，她嘆了口氣。「您沒事真是太好了。」

　　這帶著尊敬的語氣，立刻讓京子意識到眼前的處境。她強壓下心裡個人的情感，松開了杏奈。

　　「對不起……」淺褐色的眼中醞釀著很多情緒，杏奈能猜出大概。

　　「不，您無需道歉的。」心裡很苦澀，但是……「不是京子小姐的錯。」

　　是的，京子小姐知道自己是沢田綱吉的軟肋，她曾經因為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差點抑郁離開了首領。但是被首領用了不起的手段追回來了。

　　縱然如此，這也是她心裡一道不可磨滅的疤。可這怎麼能是京子的錯呢，錯的只有襲擊她的壞人們！

　　……

　　「既然見過十代目夫人了，介意聊一聊嗎？清水小姐。」

　　沢田京子這才發現，清水杏奈身後的不遠處站著兩位男士。一位她昨天見過了，是港口黑手黨的首領。

　　「是，但是可以讓京子小姐回避嗎。」杏奈的態度很強硬，輕輕搖了搖頭，「她不是黑手黨的人，和她無關的。」

　　森先生聞言挑眉，他還沒有開口，尾崎紅葉在一旁便微微屈身示意，「妾身可以照看十代目夫人的。」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第42章 總有人迫害他們 1

　　「我已經通知並盛的人了。辛苦你了，杏奈。」

　　當天，傍晚時分，杏奈合上手機。她從地鐵站只身一人走出，准備前往奶茶店鋪。晚上打工的小伙伴會缺席，需要她親自頂班。

　　港黑昨晚截下人，今早也並沒告知十代目詳細的情況，只是含糊其辭，引起人無限的遐想。杏奈覺得他們肯定是故意的。

　　聽到京子小姐受襲，首領急不擇言，可是他又不能馬上離開總部。考慮到目前在橫濱，能夠被完全信任又可以暴露的，只有她一個。

　　理所當然，毫不猶豫地選擇讓她前去確認京子的狀況，也是考慮到了她的存在會讓京子小姐安心吧。

　　反正，任務也已經順利交接給beta組的成員了……

　　「你近期自己務必當心。」

　　是的，她知道。並盛因為不被政府允許建造機場，都是通過橫濱或者東京才能入境。京子小姐明明是秘密護送，甚至連她都不知情，竟然會遭人埋伏……

　　政府方面肯定不會被告知來者是十代目夫人，排除政府的意願。十有八九，是彭格列出了內奸。

　　……

　　和她一起搭班的是谷崎直美，雖是太宰先生介紹的，卻意外認真負責。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員工。

　　杏奈換好工作服，就在後台目視著訂單，調著手裡的奶茶，思緒卻早已飄到了十萬八千裡以外。

　　港黑的安保還是相對靠譜的，協商完後，暫時決定把京子小姐安置在港黑。等彭格列人手空閑後，再護送回並盛。事實上，因為她的到來，京子小姐的情緒的確穩定了不少。她一點也沒有後悔。

　　而藍波大人遲遲未從十年前變回來，算是留在港黑和京子做個伴。她看了看放在角落裡的被她帶出來的十年火箭炮，嘆了一口氣，得通知總部修理一下才行啊。

　　要處理的事情分明那麼多，可杏奈卻一點干勁也沒有。

　　中原中也自那之後就沒有和她說過一句話，連短信……她偷偷瞄了一眼桌上的暗色手機屏幕，然又像是觸及什麼可怕之物一樣，躲閃著移開了視線。

　　也沒有。

　　可能真的在忙……吧。杏奈不禁神色暗淡。

　　所以說，本不該抱這麼大期望的。她有些灰心，就在幾小時前，早上發生的一切宛如鬧劇一般可笑。

　　以為對方事後會大爆發，畢竟他是易爆易燃屬性的。可他竟沒表現出任何激烈的情緒，言語甚至是表情ーー這才是最讓人心驚膽戰的。

　　------

　　港黑的場合

　　清水杏奈離開後，干部們就召開緊急會議了。港黑本無意和彭格列作對，自然是希望借此機會能搭建友誼的橋梁。就不知道彭格列那邊會如何揣測他們的意圖了。

　　雖說如此……「中也君可是被對方當做免費勞動力使用了很久呢……」

　　清水杏奈本來引出了很多反彭格列勢力的老鼠，還未等他們竄出來有所作為，小炮灰們就被中原中也派去的監視（保鏢）人員處理掉了。上次蹦到她家的是幾只漏網之魚。

　　而站在中原中也的立場，自然知道那是彭格列家務事，卻還是出手幫忙了。只不過初心是以為清水杏奈被沢田綱吉利用了，恩，毋庸置疑是兒女私情。若她是真平民也就算了，但摻和到別家黑手黨裡，他的作為若被港黑他人知曉，不知會做何感想。

　　縱使首領開明大度，閑言碎語也會層出不窮吧。

　　「抱歉，BOSS。」中原中也手持帽子，低著頭。聲音沒有太大起伏。尾崎紅葉在一旁也不插話。

　　「彭格列一聲招呼都不打，就擅自濫用我們勞動力，有點不快呢。難道是，預謀已久？」

　　某帽子架身形一頓。

　　……

　　整整一天，中原中也被自家首領指派著做這做那，忙得暈頭轉向。他一點也不敢馬虎，但心思卻早已順著遠處可見的茫茫太平洋，乘著浪花，航行去了水平線的盡頭。

　　是真的蓄謀已久嗎。杏奈她又知道多少？

　　幽暗路燈下的一抹杏色身影融進了布天蓋地的枯黃色扇形樹葉中，忽遠忽近的「我會給中也先生添麻煩的。」縹緲在半空，他閉闔上湛藍色。

　　好吧，他算是理解了，她昨天晚上會有那般表現的原因。

　　口袋裡的手機一直未發出震動。他特地給她的信息提示設置了特殊震動頻率，然而手機沒有震響過。

　　如果來信了，他肯定秒回。可是……中也一點也沒想著主動聯系，原因很簡單。隔著屏幕的對話很容易造成誤會，當面對話難道不更有效率？

　　他蹲在ATOM的屋頂上，找到了芥川的黑色外套。太陽已經開始埋沒進海平線，金燦燦的粼粼余輝從遠方漸灑到到近處。連同冬天的寒氣，也被西曬的太陽驅散了幾分。

　　不想工作了想去找女朋友：）

　　在把羅生門送到樋口一葉的手裡後，終於把今天莫名的瑣碎雜事全部完成了。首領是不是故意的？丟給他這麼多雜七雜八無足輕重的事情。

　　卻又吃准了，今天的他因為首領的包容和內疚，必定會更加賣命地親力親為每一件小事。

　　然而，等到中也滿懷期待和一腔熱血趕到山下公園去時，卻看到了某只他最厭惡的繃帶黑泥。

　　心情瞬間跌破谷底。

　　「你在這裡干嘛？」

　　「cyu∼ya∼」

　　惡心巴拉的喊聲……中也擰起眉頭，以他對這坨黑泥的認知，絕對不可能在這種時機出現巧合。余輝從西邊直曬著太宰治的半張臉，讓他的臉陰影分明。他開始露出了欠揍的微笑，然後說道，「中也難道是來找小杏奈的？」

　　「別用你那惡心的嗓子喊她的名字。」語氣不善。

　　對於中也的不合作態度，太宰一點也沒有受到影響，他的眼睛眯成一條線，笑得格外燦爛。「可惜，你要找的那位不在，這裡只有小杏奈呢。」

　　「哈？」

　　太宰沒等中也發問，便向左挪動了一步，讓出了身後一直被他巧妙遮蓋住視線的景像。中也這才發現，太宰的身後一直有一個被斜陽拉長的黑色影子。

　　女孩的身影姣花照水，她探出頭看向了中也。日暮的天空又暖又紅，及肩的裸色系的卷發被金黃光輝籠罩出琥珀色的光彩。

　　眼前的女孩，中原中也再熟悉不過。是記憶中的杏奈。但是……她比記憶中，更加稚嫩幾分。

　　唯一和現在一樣的，是那大大的棕茶色瞳孔，澄澈照人心。

　　她在中原中也慢慢睜大的藍色眼眸下，往太宰的身後縮了縮，怯怯問道，「這個大哥哥是誰？」  ！？

　　等，怎麼會出現以前的杏奈？還不認識他？比九年前更久的時候……中也想到了總部的那只小奶牛。

　　思緒從未如此明朗，他瞬間頓悟，「彭格列的十年火箭炮！？」

　　就在幾小時前，清水杏奈站在他和首領面前解釋了十年火箭炮。據她所述，是出現了異常，本應是和十年後的人交換五分鐘便回恢復的。首領似乎對這個穿越時空。可以說是觸犯到神的領域的發明很感興趣。不過她馬上打消了對方的念頭，交換對像有幾率是平行世界的自己，未必是自己時空的未來。

　　「她怎麼會被十年火箭炮打中的？」他死瞪著眼前的混蛋太宰。

　　想起某人的劣根性，啊，他好像明白了。

　　中也跺了跺腳，擰眉蹙額，怒火一下子從體內爆發湧出，拉高了嗓門，「是你吧，太宰。又是你搞的鬼是不是！」

　　語畢，便一拳擼了上去，太宰側身躲過，就在中也一腳抓地，剛准備轉身抬起另一只腳橫掃而過時。太宰一把抓過旁邊的小女孩，擋在身前。

　　用力踢出的攻擊已經不能收回，中也只能開了異能，改變了方向。風從女孩子的眼前揚起，杏色劉海被吹起，看著他的大眼睛更加充滿畏懼。

　　「你這個人還要不要臉！」竟然拿小孩子當擋箭牌，簡直是沒有下限。

　　太宰屈身躲在目測只有一米四的小女孩身後，縮成一團，含著淚賣萌求饒道，「人家冤枉啊，真的不知道火箭炮出問題了。這是不小心的產物。」

　　「去特麼不小心的產物！你這混蛋按得什麼心！」

　　不小心就能開炮了？就算火箭炮沒有異常，萬一她去了十年後的五分鐘內遇到不可測的危險怎麼辦！誰知道平行世界裡又有誰想著毀滅世界！

　　「比起這個。」太宰突然收起所有的表情，嚴肅道，「這可怎麼辦。」

　　中原中也忍了忍，又忍了忍，最後忍無可忍，咆哮道，「你還好意思問我怎麼辦！？」

　　為什麼，為什麼每次在關鍵時刻都有人阻撓！順順利利讓他談個戀愛那麼難嗎！？

　　女孩在這一前一後的挾持下，輕輕顫抖，她咬著下嘴唇垂著腦袋，不敢發出一絲聲音。中也馬上察覺到了她的異常，他蹲下身，嘆了口氣借以平復心情。

　　隨後，藍眸似水，柔聲說道，「抱歉，你不要害怕。」他想到短時間內可能無法解決這個突發狀況，艱難地翹起嘴角，露出自認為可人和藹的微笑，「哥哥不是壞人。等下和哥哥一起回家好嗎？」

　　噗嗤。

　　太宰毫不掩飾，笑出了豬叫。

　　混蛋噠宰……火焰剛剛冒出心頭，女孩就抬眼看向了他，中也只能再次按下怒火，討好般說道，「我真的不是壞人。」

　　「唔……」她眼睛躲閃了一下，雙手在身後扭捏著。一副很想拒絕你，但是不好意思拒絕的樣子。

　　中也看破不說話，被前＋現（待定）女友畏懼了。他能怎麼辦！他也很絕望！可他只能保持微笑！

　　最後，在她踟躇了好一會兒後，終於再次開口，「我想要綱先生。」

　　少女的聲音如紅豆沙一般甜膩，還帶著一絲奶奶的腔調。她在喊出「綱先生」的時候，眼底化開的是中原中也從未見過的依賴和繾綣。他腦中立馬浮想出再遇的那個船上宴會，白色吸頂燈下，穿著黑色吊帶小禮服的杏奈看著沢田綱吉的表情。

　　曾經並沒有和7年前記憶中的對比過，也沒有想過對比。

　　但是現在，他突然意識到，這個眼神，很熟悉，非常熟悉……

　　太宰治在女孩身後，把中原中也所有的表情盡收眼底。他抿唇一笑，拿起了口袋裡的手機。「杏奈小妹妹，綱先生的生日你知道嗎？」

　　「10月14日？」她歪著頭毫不思索就回答了。

　　女孩對於這個問題，沒有一點戒心。

　　「好噠。」

　　在中原中也藍眸冰冷的注視下，太宰治豎起手機，劃開了解鎖。跳出的是之前就被他……解開過的四位數密碼。他暗下眼眸，把「0429」輸入，然後作出驚嘆，整個人豁然開朗，「哇，竟然對了！小杏奈真喜歡綱先生呢，十年後密碼用的都是他生日！」

　　女孩聞言，臉紅了。嬰兒肥的小臉漲得像一個剛出爐的壽桃。

　　中原中也被幾波空投下的**炸懵了。他腦袋亂成一片，思緒扭成麻花。為什麼解鎖密碼是沢田綱吉的生日。不是說他們沒關系嗎。就算她是彭格列的，犯得著密碼用自家首領生日？

　　還有，她臉紅什麼！？

　　驚駭退去後的藍色瞳孔，浮現出的是不明情愫。帽檐下壓，薄唇緊抿成一條線，太宰**裸的看戲目光讓他的自尊心不允許把任何情感流露上臉。

　　嘖。


第43章 總有人迫害他們 2

　　太宰治在解開鎖屏後，自說自話打開了相冊集。他沒滑幾下就翻找到了一張照片，然後把屏幕展示給小杏奈，笑眯眯問道，「你說的綱先生，是他嗎？」

　　太宰把屏幕斜側著展示了出來。中原中也能看到那張照片，是沢田綱吉的側臉，他低頭專注看著什麼東西，沒有看鏡頭。

　　是偷拍的。

　　「這是現在的綱先生嗎？」小杏奈貼近屏幕，露出了被安撫到的表情，「哇。是綱先生呢。」

　　笑意從眼底綻放，溫柔的棕茶色裡是滿是眷戀和不舍，徐輝反射出琉璃般剔透的光彩。

　　和記憶深處的，重合了。

　　這個眼神怎麼會不熟悉？

　　中也忍不住咬牙抑制內心那股被遺忘的不甘，這是9年前杏奈遇見他後，透過他想起什麼人時，經常流露出的眼神。

　　怎麼回事。他腦中開始有了一個猜測，一個足以讓他抓狂的猜測。

　　太宰的詢問還沒有停止。他好像已經和女孩子套過了近乎，所以小杏奈對他暢所欲言。「小杏奈之前說，喜歡綱先生的責任心，對擁有力量的覺悟，特別是護短的性格，都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綱先生是世界第一的！」女孩對於太宰的質疑表現出了不滿，她揮舞著小拳頭，堅定說道，「是最棒的！不接受反駁！」

　　「喂。」中原中也一手按住了太宰手裡的手機，手心擋住了大半個屏幕，面色不善，嗓音低沉。「平行世界的她而已，你是想故意氣我？」

　　殊不知，他的下意識逃避和否認，正中某人的猜想，小心思不要打得太6。

　　「中也，你怎麼會這麼樂觀。」太宰的語氣帶著點浮誇的感嘆，卻又很無辜。

　　「小杏奈，你是不是明年要去日本上國中。」

　　10-杏奈一愣。涉及到任務秘密，她不敢輕易透露。

　　太宰繼續誘導，「不要怕，這是十年後的世界呢，就我所知，你還順利完成任務了呢。我記得是去門庭中學留學？」

　　小杏奈的眼眸閃了閃，下意識地默默點了點頭。

　　如果這只是平行世界，也未免太過巧合了。

　　……

　　從百貨商店返回的黑發女子高中生看著遠處的三個人，猶豫著該不該插話……「太宰先生。」她輕輕喊了一聲。

　　「直美妹妹你回來了啊。」

　　先前，也不知是陰差陽錯，還是處心積慮，太宰先生竟然設計了店長小姐被奇怪的玩具砸到……然後，大變活人！出現了10年前的小店長。並且支開她去童裝店買豆蔻年華的少女裝，說是換洗用。

　　「不過我剛剛用手機聯系了彭格列的人呢。」太宰舉起手裡的手機搖了搖，「不好意思啊，直美，讓你白跑了。」

　　清水杏奈的手機裡，所有聯系人都是顏文字，而且沒有留下通訊和短信的記錄。情報人員的手機裡一般都是自動安裝消除程序的。不過智慧如太宰，就是顏文字，十有八九也能蒙對人。

　　中也：「什麼意思？」

　　「十年火箭炮不是之前就出問題了，彭格列好像加緊修復效率了。」可能是顧及到目前十代目夫人身邊只有一位守護者陪著。「剛剛有接到通知，說找了外援幫忙，現在對著被交換的10-小朋友們再開一炮，就能換回來了。」

　　說完，他嘿咻嘿咻地一把拖出藏在花壇裡的火箭炮，丟到中原中也的手裡。「那接下來，就麻煩中也自己解決咯。我們要撤了！」

　　搞完事，趕緊跑！

　　------

　　清水杏奈看著眼前散發著駭人低氣壓的某個前男友，有些莫名。她剛剛在十年前的意大利總部被盛情款待，轉眼過了一下午的時間，終於回到了正確時空。

　　粉色的霧氣散去後，一睜眼就看到挺立在那裡，滿腦子思考著的某個人。想著對方竟然來主動找她，嘴角還未來得及提起，便被對方冷冷的質問聲打消了喜悅。

　　「你剛才去的，是這個時空的十年前？」

　　杏奈不知道對方為什麼露出這麼可怕的表情，不過她回憶了一下自己待著的時空，的的確確是她記憶裡的。所以如實回答了，「好像是的呢，沒有太大違和感，從概率上來說還挺稀奇的。」

　　能感受到中原中也的心情不佳，她輕聲輕氣地回答著。心裡閑愁萬種，果然因為隱瞞身份的事……中也君無法接受她的欺騙吧。

　　已是晚餐時間。山下公園長長的臨海散步道上，人煙寥寥無幾。

　　「你9年前，是為什麼來日本留學？」

　　夕陽西下，冬日燃燒的晚霞早早消失在了海的盡頭，墨紫的天空上已經升起了破碎的明月。夜幕降臨，路燈閃閃爍爍地齊齊點亮。

　　中也的半張臉被暗色遮蓋，杏奈並不能清晰辨認出他的表情，不過既然決定坦誠相對了，也沒必要隱瞞。「是因為彭格列有任務。」

　　「那你是怎麼看待沢田綱吉的。」

　　杏奈聞言，擰起了繡眉，這個問題之前明明糾結過，所以還是因為身份問題嗎……心虛地開口道，「他其實是我的首領。」

　　「我不是在問你這個。」中也的語氣開始微妙的不耐煩。「你……是不是喜歡沢田綱吉。」完後他又覺得怎麼說不太對，又加了一句，「我是說以前。」

　　「中也先生，我都說了，我和他不是這種關系。」

　　「我知道。我只是想知道你以前的事情。」中也放輕了聲音，他知道，自己腦中一直繃緊的某根絲線，快要瀕臨燒斷的極限了。「不可以告訴我嗎，杏奈。」

　　「……」

　　不是她不想說，而是根本不知道怎麼提。她一點也不想提及以前的事情。雖然對沢田先生沒有愛意，可最初的確是因為在中原中也的身上看到相似的感覺，才會想要靠近的。怕按著他死要面子的自尊，不被氣死才怪。

　　所以杏奈選擇繼續避開問題點，希望能把中也繞暈，「十代目他，已經結婚了。」

　　中原中也本意是，只要她好好解釋，只要是她願意說明，他都可以相信也可以諒解。但是現在杏奈不停避開話題的做法，讓他不禁有些惱火。

　　「我知道十代目和她妻子關系很好。」「可是這和你有沒有喜歡過他，並不矛盾吧。」

　　今天的中也過分敏銳。

　　「為什麼不願意說。」「就算知道我也不會生氣的。」「還是說你有絕對不想讓我知道的理由？」

　　中也的聲音聽起來很壓抑，每一個音節都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一樣。

　　杏奈垂下了眸，她有一種很不好的直覺。中也怕是知道了什麼確鑿的信息才會這樣。

　　「中也先生。這些事情都是已經過去了，對於現在沒有什麼意義。」

　　「有沒有意義不是你決定的。」他對於杏奈的三番五次的緘口不言表示非常不滿。這反而更加印證了心裡另一種猜測。

　　「你最開始，會願意親近我，是因為沢田綱吉的關系嗎？」

　　噗通。心髒被嚇得跳漏了一拍。她抬起頭，撞進了一片暗沉的藍色裡，昏暗間反而顯得他的眸子如同野獸般警覺明亮。

　　她張了張口，捏緊了衣服下擺，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中也不疑的口氣，讓她感到害怕。想說並不完全是這樣的。可是，單單針對這個問題，的確是無法反駁的事實。

　　藍眸的主人眯起眼盯著她看了很久，見她真的沒有任何辯解的語言，怒火和疼痛在心裡碾過。

　　中原中也並不是沒有心理准備，哪怕他覺得自己就像個傻子，真的被人翻來覆去折騰了很久，也沒有關系。只要杏奈願意和他開口解釋。

　　而不是盡可能裝傻瞞著他，待被他直面質問至推卸不掉。

　　為什麼。

　　不管她是不是故意的，心裡難免會有情緒和隔閡。

　　而且情緒很大。

　　「是默認了嗎。」中原中也氣極反笑，「我做了多久他的替身？」

　　「不是。」杏奈聽到他開口說出這話，便急忙搖著頭辯解，「不是這樣的。」

　　她的聲音很急切，「中也你聽我解釋。」

　　然而讓她心慌的是中原中也毫無表情的面孔。

　　「抱歉。」他抬起手臂，只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現在心裡波濤洶湧，沒法和她冷靜繼續談，「讓我一個人靜靜。」

　　他側身大步繞開了杏奈，准備離去。女孩毫不猶豫拉住了他西服的衣擺，杏奈看向他的眼神甚至帶著祈求。

　　他看了一眼就撇開了視線，撞進她閃動著氤氳的棕茶色眸子，根本狠不下心。

　　對方加大了拽著他衣服的力氣，他猶豫了一下，卻仍舊選擇提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慢慢向外拉開，每一個動作對他來說都是如此艱難，但他現在氣得不輕。

　　深吸一口氣，「放開我，杏奈。」他的聲音很冷靜。冷靜到他自己都難以置信。翻滾著的情緒，積累到臨界值後，反而出現了一種新的表態。

　　他像是和屬下布置任務時，不帶情感，只是自己陳述一個事實般的語氣。

　　比起大吼大叫的暴怒，中原中也毫無波瀾的語氣讓杏奈更是心涼了半載。雙腳開始冰冷無知覺，然後這種涼涼的麻痹感一直往上爬，直至到了她的心頭。

　　中也能感覺到，手心裡握著的纖細手腕開始松開了他的衣服。

　　他閉上了眼睛。

　　「中也先生……不相信我嗎。」她垂下了腦袋，聲音很輕地喃喃著。

　　「你想讓我相信你什麼？」她卻選擇繼續隱瞞避而不談的是她。

　　杏奈的身形因為這句話晃了一下，隨後開始顫動。

　　他嘆了口氣。「抱歉。」

　　從頭到尾都避開了直視杏奈。「我想一個人呆一會兒。」

　　手最終從他的衣擺滑落。

　　他義無反顧轉身就走。只留給女孩一個不敢觸碰的背影。

　　怕多留一秒，就越會失控。


第44章 今天好甜的哦 1

　　「杏奈……」

　　尤加利站在廁所外，叩著房門。

　　自從杏奈回家後，她就把自己一個人關在了廁所。

　　太清楚這代表什麼的尤加利，拽了好幾次門把，想要說服裡面的人把門打開，卻絲毫沒有成效。

　　門內只有喘著氣的聲音，和一點點的嗚咽聲，如果不仔細聽，幾乎可以被踩著拖鞋的腳步聲覆蓋。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杏奈不說話。尤加利也不敢亂猜，萬一不小心在對方心口上撒鹽了怎麼辦。

　　……

　　而另一邊。

　　中原中也回到家就快速洗完澡，穿著睡衣坐在陽台的躺椅裡，雙腳|交疊翹在等高的藤編茶幾上，正在打開他的第二包煙。

　　以為洗澡能有助於恢復內心的平靜，看來真的是想多了。

　　他桌上放著葡萄酒杯，裡面卻倒了半杯巴黎水。晶瑩剔透的玻璃杯裡，一個個小氣泡貼服在杯璧，折射出夜晚橫濱的璀璨光輝。

　　喝酒會失去思考能力，所以他硬是憋著一口酒都沒喝。

　　焦躁到破壞欲都開始在心底蔓延，他叼著煙，沒抽幾口，煙嘴就被咬到變形。換了幾支都一樣，於是干脆也就這麼含著，讓白煙肆意在眼前散開。

　　55層的高樓沒有任何遮擋物，凜冽寒風呼呼拍打著他的雙頰。物理上讓他冷靜了很多。耳邊全是杏奈最後抓著她衣擺時那個快哭出來的聲音。

　　出口了的話，恨不得時間倒流能夠收回。

　　他就是害怕帶著不滿和傷害的話會控制不住越說越多，才不想和她繼續交談下去。

　　很少有人在氣頭上，還能控制住自己的言語。

　　中原中也在某些方面是遲鈍，可是他不是真的笨蛋。杏奈對他的情感，縱然有一根刺一直扎著，可是除此之外，她是什麼樣的人他再清楚不過。

　　只是，一想到九年前真的是因為沢田綱吉的影響，她才會靠近自己。並且，比起這些更為重要的，是她欲蓋彌彰的行為，中也就覺得心塞到窒息。

　　為什麼不願意和他坦白。

　　無法理解。

　　明明……很喜歡他不是嗎。

　　是啊，她那麼好。雖然都是很小的事情，可是中也知道，她一直在為了他犧牲自我。如果說當初接近他的理由不純，那後來，她就是一直在竭盡全力彌補自己。

　　細枝末節看似輕於鴻毛，卻足以讓她深深扎根在他心裡最純白的深處。

　　好吧，內心的波浪稍稍平息下來了。

　　拖太久會讓杏奈不安的，他該去找她了。

　　披上外套，剛剛踩出玄關。猛然間，又想起了什麼。他返回洗手間。用漱口水把嘴裡的煙味完全清洗干淨，再一次出門了。

　　他敲響了鄰居家的門。

　　開門的是尤加利，她看到來者是穿著睡衣中原中也先是愣了兩秒。隨後……中也感覺到這位明星想通了什麼，似乎想不顧公眾形像地爆粗口？

　　「中原先生……你能不能有點長進。」她嘆了口氣，語氣透著不快，但是顧慮到廁所裡的某個人，又妥協了，「我去樓上休息廳呆一會兒。您自便。」她放了中原中也進屋，然後拿起茶幾上隨意放置的平板電腦和耳機，准備暫時回避。

　　「等。杏奈她呢。」

　　「她在廁所裡。」尤加利在家門口換著鞋頭也沒回，只是側頭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把女孩子弄哭的男人最差勁了。」  ！？

　　中原中也幾步就找到了洗手間的位置。畢竟這房子和他家只是對稱布局。

　　他手指觸碰上廁所的門，剛想開口，就聽到裡面傳來了抽泣的聲音。

　　……

　　杏奈以為尤加利離開了，她松開了捂著嘴巴的手，從廁紙抽出了卷筒紙，把鼻涕一把一把擤完，然後眼淚又憋不住開始奪眶而出，「唔……」又是這麼狼狽。

　　這次總不能是誤會了吧。中也君都那樣表現了，她完全被嫌棄了。

　　新賬加舊賬，隱瞞的是她，靠近他理由不純的也是她，知道自己是活該，可是他一點也不留戀的樣子，讓她傷透了心。

　　也不是要死要活，但她需要淚水的宣泄來平復心裡的悲傷。

　　她坐在洗手間的一邊哭一邊抽紙擦著。

　　哢噠一聲，反鎖的門突然被打開了。

　　她愣了一下。

　　來者在成套的像灰色睡衣外披了件黑色外套，她抬起頭，看見是那一頭橙色卷發的男人，嚇得打了個嗝。

　　杏奈本來是抱腿坐在地上的，慌亂間，起身膝蓋著了地，她一掌撐在地上，狼狽地幾乎是以跪姿想要把門按回去。

　　對方撐著門板，根本合不動門。杏奈哭得腦子都發懵了，她甚至都來不及思考為什麼這個男人會出現在這裡。只是，一點也不想被任何人看到現在的自己，「不要進來。」她帶著沙啞的哭腔幾乎用上了哀求的語氣。

　　結果眼前的身影一晃，待反應過來之際，她已被對方擁抱在了懷裡。

　　……

　　廁所門的鎖只是單純的反鎖扣，稍微向側施加重力，便可輕易擰開。

　　中原中也打開門，就看到哭得梨花帶雨的杏奈，她手裡還拿著疊起來的卷筒紙，茶色大眼睛腫成金魚眼，雙眼皮都充氣成厚厚的，淚水大顆大顆溢出眼眶。

　　心疼得要被撕裂了。

　　「中，中也君……」杏奈在他懷裡含糊不清地叫著的名字。

　　「我在。」他用力抱著她的頭，一邊順著她的背，一邊在思考為什麼杏奈如此傷心。果然還是自己說話太過傷人了嗎，可是她委屈到哭成這樣？

　　「抱歉，杏奈。」

　　說好不會再讓她一個人哭的，結果還親手把她弄落淚了。當之無愧最差勁啊。

　　「你……」

　　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杏奈。甚至，這是第一次在他視線裡流眼淚吧。

　　喉嚨鼓動了一下，他現在連choker都沒帶。吹了很久的冷風，身體被強行降溫至冰點，懷裡的女孩因為長時間的發泄，體溫也比平時高了多少，抱起來異常的燙，都快燙傷他心了。

　　腦海裡浮現出了好幾次，咬著下唇，在他面前忍咽情緒的杏奈。攔在他們之間無形牆垣，現在正在慢慢瓦解。他收緊了雙臂，讓對方完全緊貼住自己的胸膛。

　　「如果哭出來你能好受一些，就在這裡哭吧。」

　　「我不會松手的。」

　　「也不會偷看的。」

　　女孩緊攥著他胸前的衣物，中也甚至感覺到後背的布料都開始勒緊肌肉。

　　手心撫過的長發也亂糟糟的，不如平時那麼順滑。

　　這副樣子……讓中也認真在自責，都是他的錯。可是他很冤枉啊！？明明是杏奈先隱瞞他的，不單單是彭格列的身份，還有所謂的初戀理由。

　　並不是諒解不了，只是他也是有脾氣的，難道生一下氣都不行麼……

　　「我以為…」女孩的聲音還在嗚咽著，她用沙啞的聲音努力發著准確的韻母，「我以為你不想再見到我了。」

　　她講完又嗝了一下，然後開始掉淚。眼淚一旦流下來，她就控制不住了。

　　中也明顯感覺到胸膛處開始越來越來越濕了。雙臂用力到想要把她按進自己的身體裡。「你在胡想些什麼，我怎麼可能不要你。」

　　「這輩子都不會的。」

　　「你真是……」一想到杏奈一個人的心路歷程，他無奈地閉起眼。蠢地無可救藥，對她自己有點信心好嗎。

　　他摸上懷中的臉，溫度燙的嚇人，不用看也知道因為哭泣還想憋住聲音，整張臉都漲紅成大閘蟹色了。

　　他微微捧起她的臉，頭顱沿著她的側臉下移，避開正臉，親上了她的嘴角。「也對我有點信心好嗎。」

　　「這麼讓你沒有安全感嗎？」他貼著她的嘴角問到。

　　她又抽泣了一下。沒有作答。

　　心裡像是快被越充越大的氣球撐炸，無論是對於她的沉默，還是自己的無能為力。

　　幾乎是本能性地，他毫不猶豫用力把她頭抬起。

　　合上藍眸，重重地貼上了她的唇。

　　他張口就含住了女孩的唇瓣，有鹹鹹的淚水味，還有一點鐵鏽的味道。被鹽水打濕的唇，又滑又軟。

　　他放輕力道，慢慢沿著唇紋舔過，剛想用力抿住，就從他口裡濕漉漉地滑出。

　　這不是杏奈可以控制的，可是他還是表現出了對她無動於衷的不滿。舌尖劃過她已經咬破了的下唇，輕輕壓上她的傷口。

　　女孩馬上就疼得抽了一口氣，張口剛想避開。就被對方的舌頭完全入侵了。

　　鼻尖能聞到她呼出的好聞香味。比貼著她身體和頭發聞到的還有濃郁。他在攥取她氣息的同時，也不忘用略帶冷意的舌頭，舔過她的舌尖，掠過她的齒間，貪婪地探索著她的每一處細膩。

　　杏奈，心裡默念了一遍她的名字。

　　他的杏奈。


第45章 今天好甜的哦 2

　　他用力吮吸著她口中所有的液體，剛剛想纏上舌頭。就被女孩用力的掙扎打斷。

　　她舉著小拳頭不停敲打著他的胸膛。

　　所以中也停下了。

　　因為他清楚這不是拒絕型的掙扎。這種捶著他胸膛的方式和力道，是以前她只在喘不過氣的時候才會出現的。如果是真的在這種時候被她拒絕。他可能會繼續強……啊，沒什麼。

　　雖意猶未盡，褚發男人最後扔是松了力道。閉合的眼睛微微睜開，露出一抹湛藍色。答應不會偷看她哭相的，所以瞥開了腦袋。

　　「你是太久沒接吻了，都忘記怎麼換氣了？」明明自己也喘著氣。

　　……完全不夠。餓了很久的男人沉下眼眸，心中某種叫囂著的欲望，像要決堤的洪水，馬上就抑制不住了。甚至把心底的那些羞澀和歉意都壓制了下去。

　　「你你你你突然干什麼你！」她往後挪了兩膝蓋，一直跪坐在地上，腳已經麻了。她只能用手推著中原中也。

　　還真是越活越不害臊，杏奈低下頭用手中的紙巾捂住半張臉。耳根已經紅透了。

　　「不是說多增加肌膚接觸就能增添安全感嗎？」義正言辭。

　　聽到這話，杏奈一嗆，凶凶地吼道，「不要臉……你給我出去！」

　　「啊……？」中原中也一臉懵逼。這是沒，沒哄好的意思嗎？

　　一點也不懂得體貼女孩子的小心思，杏奈側過頭，氣喘吁吁。

　　她又不是不會換氣。難道她要如實說出：因為鼻涕堵塞住了，呼吸不了，所以想一個人在這裡擤一下鼻涕？

　　紙巾下覆蓋著快要流下來的某種生理性液體，她把頭埋得很低很低。羞恥度爆棚！眼角看到那個還不准備動手離開的身影就頭疼。

　　「對不起。之前是我口不擇言，態度不好。」他沒有離去的准備，仍舊一臉認真地解釋著。

　　「……」這個男人好啰嗦……可以罵人嗎。

　　「是我太欠考慮，才給你這麼大的傷害。」

　　快憋不住了。

　　「原諒我可以嗎。」

　　杏奈現在根本沒心思聽他叨叨叨的閑言碎語，「出去！」這次真的是忍無可忍了。

　　她把地上放著的卷筒紙扔了過去，避開了中也本人。白色的物體從他耳邊一劃而過，狠狠敲擊在了牆紙上，石膏牆壁發出悶悶的一聲咚響。反彈回的卷筒紙還砸落了架子上的芳香劑。

　　「不准回頭看！」

　　「……」女朋友超凶……

　　「好好好，我出去，你冷靜點。」

　　中原中也背過身，退出了洗手間。

　　他在走廊靠牆等著。然後越想越不對勁，為什麼變成他做錯事惹她生氣的劇本了？？？

　　明明要哄的是他好不好！！！

　　好吧，他的確因為在氣頭上，所以反應過分了。被罵他也認了。可是就是在意她在意的要死所以才會那麼生氣的啊！

　　對方極具缺乏安全感的表現確實出乎他意料。根本不知道她會難受成這樣，如果他早料到，定想盡辦法壓制住自己的不滿，再采取柔和點的方式。

　　所以，7年前她也是這個樣子的嗎……

　　杏奈在洗手間磨磨唧唧了很久，她在鏡子面前被自己哭腫的紅眼睛嚇了一跳。因為皮膚比普通亞洲人的還要白皙，所以膚下泛出的紅色反而惹人醒目。而且雙眼皮真的腫得好醜，像是埋線手術完尚未恢復的那種。

　　心裡萬分抗拒出去見人，可是中原中也不會因為她一直呆在裡面，今天就放過她。他們之間確實該有一次清清楚楚的解釋了。

　　但是……啊，好想戴口罩。可是口罩最近被搶空了，存貨用完就買不到了啊。

　　等到她推開門，走回客廳時，發現某個赭發男人手裡端著一個保鮮袋，裡面全是冰塊。「擅自用了點冰塊應該沒事吧。」

　　他迎面走上前，把袋子輕輕貼在了她了眼瞼處。女孩被凍得一個哆嗦，往後躲了一步。

　　「太冰了。」

　　「抱歉。我去拿毛巾裹一下，你和我先回去。」

　　杏奈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是很能理解其中的邏輯，「不要。在這裡不可以談嗎。」

　　「你家大明星等下就要回來了哦。」言下之意就是，像被閨蜜圍觀嗎。

　　中原中也不想，清水杏奈……也不想。

　　……

　　超高層公寓頂樓正數下的第二層，是展望廳休息室。

　　平板電腦上跳閃著聊天對話框。一個3D建模的卡通小人在屏幕底下走動著。因為用的是公用網絡，尤加利只能拜托了技術部的新開放的AI來彌補服務器漏洞。

　　「尤加利真辛苦，演員工作那麼忙，難得的休息竟然還要攬外活。」

　　「噗。你在說什麼呢。明明這才是本職工作好嗎。」

　　技術部的斯帕納開發員可能太過寂寞，甚至給AI設置了對話模式。

　　「神奇的黑手黨。」小人哎咻一下跳上對話框，坐在窗口上蕩著雙腳。「大家都在本職以外的地方花精力呢。」

　　「不，只有彭格列吧。」這句話應該特指「神奇的彭格列」。所以人家能坐穩百年歷史，不是沒原因的啊。「高濱瀨不也是前陣子在忙著考公務員嗎。」

　　「竟然計劃著進稅務局太可怕了。」

　　如今的黑手黨產業越發合法化。那麼問題來了，作為合法的上市企業，最怕的是什麼。

　　現在是十二月份。年底結算完成後，二三月份便是確定申告稅務的季節了，合著稅務問題是每個收益公司最大的煩惱。「港黑之前的稅理士，也是A報備的吧。」

　　小人大手一揮，屏幕上馬上跳出了來自alpha組的文字框，「杏奈說是的呢。之前的稅理士，在港黑財務部找上門之前就自殺了。」

　　怕是聯想到A的倒台，會牽連出的一系列黑幕，讓他的職業生涯不保。何況財務部重新查賬的話，就會發現之前他為A做的假賬，上報給國家的也就算了，但是竊取港黑的利益，被發現會死的更慘。

　　「對方的確是在招募御用稅理士哦。讓瀨去做臥底嗎？」

　　「才不要呢，我們自己的奶茶店還等著審稅呢。」而且，借此大紅大紫之時，他們已經偷偷搜刮了一大片空店鋪。名聲已經打出來了，地理位置不再那麼重要。「開年有驚喜哦。」

　　被奶茶店占領的橫濱。

　　「杏奈已經寫了遍地開花後，去其糟粕，留下精華店，繼續延展咖啡廳連鎖店的計劃呢。」

　　奶茶店只能紅遍一時，畢竟不是什麼健康飲品，能留下韻味的才是網紅點持續發展的重中之重。不過這也是幾年後的事情了。

　　「啊！瀨同學的報告發過來了哦。」隨著律的一聲通知，電子郵件也跳出來新消息符號，「那邊灰色產業的回收似乎也很順利呢。」

　　為了閨蜜能安心談戀愛，尤加利認真把今天的掃尾工作全部做了。不要說她是好人，她一點也不想收獲好人卡。

　　30分鐘後。

　　尤加利覺得樓下應該完事了。哦不是，這個說法有點歧義。只是預感會被喂狗糧，所以她機智地回避了這次對於單身狗的攻擊。

　　當她打開自己房門，發現空無一人時，其實心中是充滿了惆悵和復雜之情的。杏奈離家前關掉了所有的點燈，只有玄關的吸頂小燈留著。昏暗的光線下，早已習慣了的碩大客廳，此時意外的空蕩蕩。

　　摻雜著點寂寞，些許欣慰，還有，難以避免的來自單身狗的怨念，和被豬拱了白菜的不甘……啊，心情復雜。


第46章 今天好甜的哦 3

　　而另一邊，杏奈蜷縮在沙發的角落裡，看著眼前咄咄逼人的前男友。

　　「好了。你給我從頭開始好好解釋。」他進門後就將門外套隨意掛在了椅背上。現在雙手交叉於胸前，眯眼俯視著女孩。「不許拐彎抹角。」

　　個性張揚的紅黑色是中原中也最為愛好的搭配，他的客廳就是這樣的風格，深褐色的胡桃木家具，暗紅的牆壁掛式，沙發左右兩側還豎立著細長型的音響，一看就價格不菲。其實，和想像中的基本無差。說來慚愧，以前清水杏奈從未去過他家，因為中也不讓。

　　她縮了縮身體，黑色的皮質沙發冰冷冷的，一頓發泄般的哭天抹淚之後，腦袋又漲又暈。

　　人是一種很神奇的生物，或許曾經拼命藏掖著一些重要的東西，但是一旦被撕破後，反而變得無所畏懼。她抽泣了一下，做出了從前從未有過的撒嬌舉動，唧唧地委屈說道，「你凶我。」

　　中也神色一凝，放輕了聲音，「我沒凶你。」要死，她以前都不怎麼撒嬌的，現在帶著如此柔柔的沙啞音一喊，就抵擋不住了。

　　他又想起了昨天醉酒後的她……莫非本性超愛撒嬌？忍不住多想像了一下……

　　不知道中原中也想到了什麼，羞赧之色爬上臉龐，他尷尬地咳了兩下，正色道，「說正經的呢。」

　　杏奈把10歲的遭遇含糊帶過後，承認自己的的確確就此依賴上十代目了。「一開始，的確是因為中也君的領袖氣質上，有那麼一點點沢田先生的影子，所以才會被吸引。我不願意說，是怕中也君會想太多……」

　　「也就是說，沒有沢田綱吉，你都不會看我一眼？」道理他都懂，可是他就是忍不住醋意滿滿鬧情緒。

　　杏奈哭笑不得，沒好氣地反問了一句，「難道你想讓我說，我一開始是看上你的臉才對你有興趣的嗎？」

　　中也：咦？好像有點不對。

　　「你對我的臉沒興趣嗎！？」

　　杏奈：「……」

　　她詭異地沉默了一下。然後跳開了正面回答，「不覺得我不看外貌，被你內在吸引很真誠嗎？」

　　「你……剛才沉默了吧。」

　　杏色迂緩地，撇開了視線。

　　中也一步上前，從她腰處寬松的毛衣口袋裡，抽出了手機。女孩阻礙的動作被他輕輕一個格擋就止住，他搶過手機，劃開鎖屏，看到四位數密碼時手指頓了頓，但很快輸入了1014。

　　手機一個震動，大大的紅字，「密碼錯誤，請重試」的提示字完美嘲笑了他的智商。

　　「噠宰……」咬牙切齒地低吼出了某坨黑泥的名字。

　　下一秒，杏奈便雙腳從沙發邊緣滑落。一落地，就衝向了一步之遙的中原中也，把手機抽了回來。「你拿我手機干嘛！」

　　對方面色復雜，任由她把手機拿了回去。而後，藍眸嚴肅看向她，命令道，「從今天開始，你的待機頁面必須是我的照片。」

　　他見女孩沒有響應又補了一句，「你密碼到底是多少，你手機有我的照片的吧，我幫你換背景。」

　　暗沉的米色光線下難辨不清女孩的神色。「密碼為什麼要告訴你，還有我手機裡根本沒你的照片！」

　　「怎麼沒有照片，你以前不是拍了很多嗎？」

　　「刪了。」

　　「啊？」

　　「全刪了。」

　　杏奈的語氣疏離冷漠。她想起了當時自己的所有操作，沉著臉繼續補充道，「大頭貼全撕了，禮物全扔了。」

　　「你！」中原中也目瞪口呆，有點惱怒，但心裡馬上湧上一股酸澀。

　　畢竟那是承載了他們滿滿回憶的物品，說全沒了，肯定激不起任何正面情緒。但是他腦補了杏奈一個人在家裡撕照片扔禮物的畫面後，虧欠感揮之不去。

　　話雖如此……也做的太絕了吧，你們女生分手後都這麼絕的嗎？

　　莫名被抽走手機，還被迫想起不愉快的過往。杏奈覺得自己被冒犯到了。腦海裡一閃而過某個令人難忘的事實。梨渦從嘴邊化開，她直視著藍眸粲然一笑，「中、也、先、生，你是不是忘了。如果不是沢田先生，你都不會來找我復合。」  ！？

　　反擊點很精准了。如果說她當初是因為沢田綱吉的緣故才靠近他，那7年後的現在，他又算什麼。

　　「抱，抱歉。」

　　「翻舊賬有意思嗎。」反正彼此的初始動機都不是什麼傻白甜小甜餅。這麼想，她忽然也不覺得虧欠了。

　　「抱歉…」完全敗下陣了。他連續道歉了兩次，抬手揉了揉後頸，摘掉choker的脖子線條誘人，而且因為穿著居家服，氣場也不如平時那麼嚴肅。他毫無意識地向側低下頭。「可我就是……」

　　他也不想斤斤計較清水杏奈以前的感情史，他也知道過去的事情沒有意義，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很在意！

　　真是奇了怪了，家裡今天明明沒人用過廚房，怎麼總有股味。

　　「我對沢田先生心思一片赤誠，真的沒有兒女情長。」

　　「可是你以前明明那麼喜歡……」幾乎是嘟著嘴巴喃喃說出來的了。

　　「喜歡是喜歡，可那不是戀愛啊。」

　　「有區別嗎。」

　　有點意思。杏奈是個不會捉弄人的好姑娘，但是眼前捧著一個大大的醋缸子卻又不得不耐著性子，從她嘴裡套情報的中原中也成功愉悅到了他。

　　哼，早點這種態度不就好了。

　　「中也君很想知道嗎？」杏奈向前跨了一步，貼到了中也的跟前。她微微前傾著上身，寬松連衣裙的裙擺垂直從胸前蕩至膝蓋，茶色大眼睛裡閃爍著光輝。

　　中原中也被她盯地有些不自在。但是他真的……超想知道杏奈到底怎麼想的，並非他有精神潔癖，只是對於她的全部，自己竟然還有從別人口中被告知這一事實讓他非常不爽。

　　他和自尊心抗爭了一下，最後輕輕頷了頷首。

　　「那個時候，雖然自己以為是愛慕沢田先生，但是看到他和京子小姐在一起，我一點也不會感到不快呢。」反而覺得，大家處在一個畫面裡才幸福圓滿。那句話怎麼說的，一家人就要整整齊齊的麼……

　　「什麼意思？」

　　女孩無奈地嘆了口氣，「真是遲鈍啊，中也君。女孩子的愛慕可是很小氣的哦。」

　　杏奈直起了身，她的高度讓她的視線正好可以直視中也的脖子和鎖骨，比女孩子的還有秀頎精致。室內的大吊燈沒有打開，只有兩盞暗黃色的落地燈努力照亮著客廳的兩側。

　　米色的燈罩渲染開了微光，把一切輪廓都模糊了邊界。氣氛良好。中原中也穿著淡灰色睡衣的隨性樣子，給杏奈心裡漲了點勇氣。

　　她向前又挪了一小步，在對方發愣之際張開雙臂抱住了他，兩手交疊與後背。他的身體下意識地僵硬了起來，肌肉硬邦邦，卻很有安全感。

　　「我只吃過中也君的醋哦。」一臉埋進頸項，因為對話內容的羞恥度，聲音也變得綿綿的，「那是人生第一次吃醋。」

　　戀愛的滋味是與14歲杏奈所想的完全不同。原來所謂的戀愛……並不像棉花糖那般又甜又膩，苦盡甘來的路程中，還伴隨著說不出的苦澀和孤單。想著對方的每一個晚上，沒有回應的每一次示好，憂心忡忡會不會被討厭，卻仍要有著與之抗衡的勇氣，不能因害怕而縮手縮腳，逼迫自己更加大膽。

　　中原中也後知後覺感受到了女孩柔軟的軀體，還有她的主動。在消化完她的話語後，溫度更是爬上了耳根。然而，毫無規章 地心率竟逐漸變得平穩，在這種時刻，大腦的思緒反而越來越清晰。

　　男人的大手回抱住了她。隨著他心裡的茅塞頓開，慢慢收緊了力道。

　　他真的是一個笨蛋。但是恕他直言，她……也是。

　　兩個半斤八兩的笨蛋。

　　懷裡，杏奈的乖巧和她的氣息給他帶來安心的充實感，是他每每夜中驚醒的奢望。

　　「杏奈，你今晚……留下來過夜嗎。」情到之處，他自然而然發問了。

　　然而他可能這輩子都沒有想到自家一向溫婉可人的女朋友的反應。他對她根本不設防備，而且還在這種時機下……

　　「啊唔！」隨著中原中也一聲凄慘的哀嚎，杏奈提起的膝蓋才緩緩落地。

　　「中也先生，我還不是您的女朋友呢，請不要做出這種性騷擾的言論好嗎。」

　　「你竟然踢我！？」中也捂著腹部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雖然杏奈的這一腳只是像征性的示威，能感知到她沒有用盡全力。但柔軟的腹部被毫無預兆地頂了一下，不，最重要的是心靈上的重擊，深深打擊到了他。

　　他竟然被打了，他可愛的杏奈竟然對他拳腳相加！？該打的不是太宰嗎！？

　　女友馬甲被爆之後，已經連人設也不想保持了嗎！？


第47章 今天交往啦

　　中原中也三臉懵逼，沒未從挨踹中恢復之時，杏奈又開口了，「我一年後，可能就會回意大利了。」「中也先生不可能和我一起回意大利的吧。」

　　「啊，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麼呢。」因為維持著弓腰駝背的姿勢，聲音從腹部擠壓而出，沙啞而深沉。

　　中原中也慢慢起身，溫柔道出的口吻與他藍寶石眼中閃著堅毅截然相反，「就算你回去也沒關系。我只要沒有任務，就抽空去意大利見你，每天都會給你發信息，你覺得煩了不想回復也沒關系。現在網絡不是很發達麼，」他的聲音越漸輕柔。

　　「還可以視屏……方便你查崗……」

　　「所以，不要用這種拙劣的借口拒絕我好嗎，杏奈。」

　　怎麼聽著這段台詞，是准備已久的……杏奈如此懷疑並不是沒有根據的。他淡然自諾，底氣十足的穩重語氣，透露出這是經歷過各層面深思熟慮的結論。

　　「如果你能找到其他拒絕我的理由，我悉聽尊便。但是，」他伸出手，一把拉回眼前的女孩，強硬的動作不容反抗，「如果沒有的話，我就默認你同意交往了哦。」

　　他湊到她的耳邊，故意貼著耳廓摩挲著，「杏奈。」

　　中原中也只穿了一層普通的棉質睡衣，雖然剛才也是隔著衣服就能感受到他的體溫，但如今被他一個撩撥，身體瞬間熱上了一個層次。

　　「中也先生，我想回家了。」

　　「不給回家。」他收緊了雙臂，盈盈一握的小腰，如無骨般柔軟。「沒有反駁就是默認了咯。現在是男朋友在行使權力了吧。」

　　「還有。」男人氣勢凌然一變，仿佛先前小奶狗般的撒嬌只是錯覺。「叫回我名字。」

　　「哦。」凶巴巴的。

　　杏奈乖乖地服帖在中也的懷裡，某人見她沒有反抗和不滿，鹹豬爪趁著沉默之際，試探性地開始下滑至衣擺，准備撩起。腹部被頂了一腿之後仍舊不死心，厚臉皮地繼續進攻，杏奈下意識地一把抓住了那只危險的爪子，用力向下按壓著。

　　對方卻回了她一個不解的眼神。

　　得找到合理的借口嚴肅拒絕才行，吞咽。「我還沒洗澡。」

　　「在我家洗。」

　　「換洗衣服也沒有拿。」

　　「穿我的好了。你不是喜歡穿我的汗衫嗎。」

　　又吞咽了一下。「那個也沒有吧」

　　「我家有。」

　　杏奈：……理由全部駁回了。

　　等等，他剛剛說了什麼！？

　　「為什麼你家裡會有？」語畢，她就後悔了。她是笨蛋嗎……這還需要問。

　　心裡驀然不是滋味，雖說早有心理准備，畢竟她也是黑|手|黨，自然清楚他們的習慣。

　　先不論亂七八糟的一|夜|情對像，正常的黑|手|黨大干部，固定情人都應該有還幾個吧。最近的中也君可能沒有……但之前的話……

　　「哎！」腰間被輕輕捏了一下，又癢又疼。弱點被人一下子攻擊了，全身的力量被掏空。

　　揉著她的手更加用力，支撐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你在想些什麼呢。」

　　中也面色不善。她明顯又開始一個人不知道想些什麼糟糕的事情了，關於他的……

　　「沒有…」杏奈埋在頭，看不清臉色。「我……能理解。」

　　「你理解啥！？」

　　「我沒有精神潔癖的，所以……恩。」她嘴巴裡道著沒事，可眼神卻開始飄忽。

　　嘖。中原中也講不清現在什麼心情。應該為女朋友的大度感到欣慰？屁！連說謊都不會好好說，明明……「你明明介意的要死，就不能坦誠點承認嗎？」

　　聽到他話，杏奈的臉刷的一下白了。中也加重了手裡的力道緊緊擁住了她，「笨蛋。」「我都說了。我只要你一個人，怎麼可能碰過別的女人。」女朋友對自己的信心可真是沒救到極點了。

　　「可是，tt……」沒放女人進過家門，你備著**用品干什麼！

　　「啊……」說到這個，中原中也不可避免地面色通紅。但是現在不解釋清，估計會造成難以挽回的誤解。還好杏奈靠在他懷裡，無法窺視到他表情。

　　「那是我，我自己……用的。」最後兩個字輕得恨不得吃回嘴裡。

　　杏奈：……

　　中原中也看她沉默不語，又覺得有些顏面掃地，他試圖挽救一下，「不是，你應該懂的，否則打掃起來很麻煩的。」

　　杏奈：……

　　面無表情說道，「哦。好吧。」

　　怎麼感覺被無言的鄙視了？

　　「可我今天還是要回家。對不起，中也君。」其實心裡並沒有任何歉意。

　　「唔……」他耐餓耐了7年，現在，連續兩個晚上都被刺|激到。有些人，把烤得香噴噴的牛肉放在餓狼的鼻尖，好心給他聞一聞，卻不讓吃。

　　這是被拒絕地徹徹底底了，而他又無可奈何。中也最終松開了杏奈，手指插入赭色發絲之間，捂著額頭，嘆了口氣，「好吧。那我送你回去。」

　　說得好聽，送回家。實則不過是送了一條走廊……分別前還從後面依依不舍地抱著杏奈不肯放。頗有被大型犬纏上的既視感。

　　最後在一陣嘰嘰歪歪之後。杏奈剛准備打開房門回家，中原中也就嚴肅地制止了她。「等下。」他似是想起什麼事關重要的事情，「我忘記和你說了。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麼？」

　　「你聽說過……荒霸吐嗎？」言語間，透露著一些小心翼翼。

　　……

　　杏奈對此並沒有太大的感嘆，人體實驗對她並不陌生。況且中原中也本人現今也不是很在意，只是怕她被別人告知會有膈應。

　　「不會的哦，中也君還是中也君嘛。」說完，還踮起腳尖在他臉上吧唧了一口。

　　這種時候，露出毫不在意，輕描淡寫而過的樣子，他才會真正的安心吧，如同之前撞見他殺戮一樣……

　　「額。那，那就好。」他捂著臉呆愣的樣子有些蠢。

　　女朋友關門回家離去之後，中原中也的臉上才開始升溫。咦，明明先前撒嬌求開葷的時候都不沒覺得害臊。為什麼這種時候他反而會臉紅！？

　　所以說，他們現在，算是，交往了吧？

　　----

　　杏奈打開了家門，裡面一片抹黑。她先前留著的玄關小燈也被關了，尤加利是已經歇下了嗎？

　　她畏縮著連燈都不敢開，總覺得對閨蜜有些抱歉……

　　摸著牆壁，杏奈沿著走廊准備回房間。然後她就聽到了，在黑漆漆的室內，有房門被緩緩推開，轉軸發出了微小的摩擦音。冷氣從腳底包裹，她一回頭，便察覺到門縫裡有只眼睛在盯著她，琥珀色的大眼睛在黑夜裡並不能清晰辨別，但這股視線太過火熱，太過直白，太過……復雜。

　　「尤加利？」發涼的雙腿慌忙後退，撞在了走廊牆壁上，腳跟磕到貼腳線，麻麻的疼痛感由點散開，「你別嚇我啊！」

　　「你回來了？」聲音毫無波瀾。

　　「對不起……我吵到你了？」明明她輕手輕腳開的門……

　　「沒。」尤加利一直沒睡著，「我以為你不會回來睡覺了……」

　　已經習慣了暗色的棕茶色眼睛，可以隱約看到這家閨蜜的身形，她穿著及膝的連衣裙，長發披在肩側。然後她詭異地笑了。

　　杏奈渾身一顫，她膽子天生就很小，後期也放棄了拯救。這樣的尤加利有點可，可怕……

　　「抱，抱歉？」

　　「呵。」

　　杏奈：？？？

　　「別忘記，下周開始是新的競標周哦。」她說的是奶茶店的廣告事項。

　　「我知道。我已經設置好了。」……「不要這麼看著我啦！我沒有談戀愛喪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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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路走多了，總會撞見鬼。

　　太宰治一直很嗤笑這句話，可他現在卻覺得，古人說話並不無道理。比如他吧，只是散步在海邊吹著潮鹹的海風，然後琢磨著溺死的可行性。

　　他確實嘗試過很多次，可親身經歷後就會知道，溺死，是非常痛苦的一個過程。鼻腔被水倒灌而入，緊接著，腦門便會有一種炸裂的嗆人鑽心疼痛。何況，灌入的水如果變成鹽分濃度更高的海水，那滋味不要太酸爽。

　　不管你們信不信，他真的只是在思考，沒有想自|殺。直至身後疏忽防備，倏然被硬物重重一擊，腰後部皮開肉綻的疼痛，大腦驚得一片空白。

　　身體從堤壩滑落，他還未來得及感受攻擊物金屬的冷觸感，就被打落進了海裡。

　　「咳咳。」冬夜的海水冰入骨髓，從海裡浮出一個黑藻腦袋，他看著陸地上站著的某個纖瘦的陌生男人，有些不可理喻，「你打我|干嘛！？」無冤無仇，簡直是莫名其妙！

　　來者有著一頭墨黑色的短發，劉海被海風吹散，飄在黑色星辰的眼眸前，俯視的細長桃花眼裡帶著點孤傲。他一手拿著L型的棍拐，垂在身側，銀色的金屬在月光下反射出殺氣。

　　「哇哦。竟然是只草食動物。」

　　「？？？」問號布滿了太宰治的整張臉。

　　這句話信息有點多。對方對他是草食動物表現出了驚訝。他算不算草食動物暫且不提，可有誰告訴了這只凶獸他是肉食動物？

　　來者是誰，並不難猜。像征性的武器，特征分明的語氣詞，一言不合就擼拐的性格……

　　只是，為什麼要打他！？

　　奇怪了。落水男人的表情太過無辜和憤慨，讓這位玉樹臨風的殘暴美男子一瞬間懷疑了自己是不是揍錯了人。

　　來者，彭格列的雲之守護者，雲雀恭彌，從兜裡摸出手機，再次確認了小嬰兒，不，現在是小少年給他發的照片。偷了清水杏奈的手機，私自聯系彭格列的某個港黑前干部。

　　沒毛病，就是這個人。

　　情報中還附帶了一句，據說他是港口黑手黨的前任干部，應該會很強，反正已經不是港黑的人了，不怕影響合作。隨便揍。

　　「可以。」他想，或許是值得一戰的對手呢。

　　然而雲雀恭彌現在覺得自己被欺騙了。這泡在水裡我見猶憐的弱不禁風繃帶男，怎麼像值得一戰的對手了？


第48章 交往的第一天

　　交往的第一個清晨。

　　饒是自律的杏奈，今天也不禁抱怨短短的幾小時根本不夠睡。昨天晚上和中也聊天到很晚，她都記不清恍恍惚惚之間，是幾點睡下的，揉著眼睛把頭埋進松軟的枕頭，來回蹭了好幾一下後，頭頂的細發也亂成鳥巢狀。「啊，好困。」

　　如果你問她，和中原中也交往的第一天有什麼感想，那就是……她翻開床頭的手機，上面已經有了第一條早安短信。

　　「我送你去學校。」

　　名副其實的……身心疲憊。

　　這是很矛盾的一種心理。曾經剛剛談初戀的時候，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和中原中也在一起了。公眾場合就不提了，尤其是對ーー羊裡的一些女孩子。

　　然而現在，她卻一點也不急著伸張他們的戀情。並不是因為【吃了回頭草很丟臉】的心態，中也君那麼好，可以吹一輩子好不好！……恩？你們說她戀人濾鏡太嚴重了？不，不是的，中也君只是思維模式有些令人窒息罷了，即便如此，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在努力著。

　　只是……像她這般，後期才開始獨善自養，如今終於萌發了某些從未體驗過的戀愛羞恥心。

　　她拖著沉重的意念和身體，對著鏡子畫完日常妝，早飯草草了事。室友還在睡覺，杏奈把味增湯和米飯放進冰箱，給閨蜜留了紙條。她一般都習慣外食，之前是太過繁忙，然而現在閑下來之後，料理技術也無心打磨，廚房是從來不進的。

　　自從杏奈住進之後，爐灶每天都會生火。並非是她獨居時間過長而磨煉出的技能，廚房技能完全是在她曾經倒追某個無藥可救的直男時，被迫點滿的。

　　出了家門，杏奈轉出走廊便能看到，在電梯門口等著她的新上任男友君。

　　「不需要是什麼意思。」他看見女孩終於出了門，開口便是針對短信的質問。

　　「我自己能去學校的……」

　　「送你不好嗎。」

　　黑色圓頂禮帽，總能給男人撐起一種拽拽的小氣場。他似乎對第一天交往，就被女朋友拒絕感到十分不解，悶悶不樂地抿著下唇。

　　「中也君送我到車站就好啦。」「學校不讓開車登校的，會被退學的哦。」

　　杏奈雖然身嬌體弱，講話也輕聲細語，可一旦決定的事情都不太能輕易說服，「好吧……」他選擇了妥協。反正都在一起了，以後機會多的很。

　　公共走廊裡鋪著綜色短毛地毯，杏奈一步一步踩在上面安靜地來到他身旁。她垂著眼，按下了電梯的按鈕。眼袋因為睡眠不足，加上昨天的痛哭，還有浮腫的痕跡。她的眼妝畫的很淡，只是用棕色眼線筆描繪出了上眼線，看不出使用了眼影的痕跡。

　　女孩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側頭一歪，「怎麼了嗎？」

　　「不，沒什麼。」「電梯到了。」女孩回頭便見敞開的電梯門，正欲向前。他裝作無意般，從身側走過，探出手，牽住了身邊人垂下的手心，然後偷偷握緊。藍色的眼睛直視著前方，不敢張望四周。隔離皮質手套，柔軟的觸感充滿掌心。

　　中也跨開步子，順勢拉扯過她。女孩被他向前一帶，驀然貼近。只聽他一本正經地開口道，「走吧。」

　　沒有人看到他微微紅起的耳根。

　　杏奈這才反應過來，他這副理所當然的舉措。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站在了電梯裡。

　　遲鈍了片刻，也裝作不經意般，輕輕抽了抽手，目視著不停變化的樓層數字，放空大腦……卻被更加有力地握住了。

　　「你干嘛。」中原中也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他撇過頭，橙紅色的小發尾從肩膀滑落至後背，面帶不不快。

　　「我才要問你干嘛。」既然被發現，索性放棄隱藏了。「你不要這個樣子的……」她一邊說一邊鼓起了臉頰，眼神躲閃。「被人看到多不好意思。」

　　暴露在公眾的視線下的肢體觸碰，像是被迫剖開了掩護著的小秘密，有種公之於天下的赧然。

　　「哈？」中也有些震驚。她以前可是會主動推倒他的性格，怎麼現在……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又沒有人。何況情侶牽手，不是天經地義麼。」

　　「我知道……我就是……」她還是注視一旁的顯示器，中原中也只能看到她羞答答的側臉，嬌艷的臉頰讓人有一口咬下去的衝動，「而且有攝像頭的啊！」

　　嘖。牽個手而已，她現在臉皮這麼薄的嗎。他脫下帽子，扣住頂部，把它舉在半空，擋住了攝像頭的視角。順從自己內心的欲望，低頭親了上去，本來只打算碰一下臉蛋就移開的，結果鼻尖聞到的甜甜香味促使他開始下移。

　　「啊啊啊啊啊啊，中也君，電梯門開了！開了！」她一巴掌揮過去，把他的臉推搡開，細嫩的手心貼上他溫熱的臉頰立即便向燙著了一般收回，「你快去提車！」

　　「嘖。」

　　-----

　　上午，杏奈完成了本學期最後一節必修課。馬上就要新年了，冬假將至。她和擦肩而過的同學們一個個問候著新年祝賀詞，送出祝福的辭藻。

　　女生們熱衷於最近興起的網紅奶茶店，她整理完期末初步報告後，提交給了教授。

　　飲食店的購買人數是人流量*抓取率，正常奶茶店的抓取率平均值是百分之五，然而經過網紅店的疊加效應甚至可以達到百分之十。只是加盟店鋪還未開出，就目前砸下的廣告成本並不能計算出最終的利益。作為一個本科生，能夠提交出如此報告已經是優秀的行列了。

　　然而這所大學不愧是精英聚集地，教授也只是露出一個淺淺的滿意笑容，交代她好好過一個有意義的冬假。

　　至少沒有拉低平均水平就可以了……

　　杏奈上了回城的巴士。踏上車廂後，發現車內稀稀疏疏坐著不少同校學生。臨近考試周，完成最終課時上午就回家的學生比先前增多了。她掃了一眼，剛剛准備入座，便見到最後一排有人朝她擺了擺手，紅色短發，是學生會長。

　　「清水同學，真巧啊。」

　　「午安，會長。」

　　真是巧合，就在幾周前，她還和中原中也一起坐過最後這趟巴士的最後一排，如今身邊換了個人，總覺得有些不自在。

　　學生會長一如既往和她聊著些容易打開話題的日常生活。

　　「說起來，你聖誕節有安排嗎？」

　　聖誕節……她想起了早上中原中也把她送到車站後，在她下車之際，皮質方向盤被對方的黑色手套緊握著摩擦出窸窣的呻/吟，窗外稍縱即逝的車影子掠過他鈷藍色的眸間，光影閃爍，他吞吞吐吐說出的請求。

　　杏奈側頭沉思了一下，淺色卷發從耳邊滑落至臉側，嘴角微揚，「聖誕節有約會呢。」

　　男子一愣。她棕茶色眼眸清澈如鏡，笑靨還是一如既往的甜美。然而，他卻聞到了，一股戀愛的酸臭味。

　　「對方，不會是中原中也吧？」

　　從會長口中道出男友的名字，杏奈並不吃驚。他們本來就認識……只是沒想到過了7年，日理萬機的她竟然還會記得自己「前」男友的名字。

　　杏奈還未開口，對方就看破了她的疑惑，補充道，「畢竟他現在是橫濱港口黑手黨的五大干部之一，想忘記他名字都難。」

　　「是和中也君。」

　　下意識特地使用了「中也君」的稱呼，杏奈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像是一種防御的本能在作祟。而其用意，也被聰明的學神完美捕捉到。

　　「清水同學，恕我多言，他並不適合你。你應該多為自己的未來考慮。」

　　7年前，他對她說過一模一樣的話。但是初衷卻變了。曾經說服她的理由是，不受教育沒有正當職業的小混混只會拖累優等生的未來。而現在，杏奈知道，他說的是常人看起來黑白兩個世界的差距。

　　「我知道會長想表達的。但是我們已經決定了。」「總得有和未知的未來努力抗爭的勇氣才行啊……」兩個人一起竭盡全力去努力的話，甚至多了雙倍的勇氣。

　　7年前的她沒有這個勇氣，中原中也也沒有。他們其實是懦弱膽小的，太過稚嫩的閱歷反而讓早熟多慮的他們更加深切地知曉，那不可把握的未來是多麼可怕。

　　巴士窗外的冬日暖陽灑落在她側臉，杏色的發絲泛出金黃色的朦朧，女孩嘴角還是掛著淺淺的微笑，蕩漾著豁然。

　　他沒有在接話。


第49章 交往的第一天2

　　杏奈在中華街下車，而後轉地鐵步行到了港口黑手黨的大樓門口。

　　她手裡打包了中華街的名物，熊貓豆沙包。站在港黑大樓的階梯下，通天高樓底下的瑟瑟寒風迎面刮來，打亂了她額前的碎劉海，千絛萬縷的光斑見，她看到了某個披著長款黑色外套的赭發男子，斜靠在正門旁。

　　他垂著頭，帽檐遮住了他的眼睛，嘴裡叼著一根煙。感應到什麼般，抬頭與她的視線對撞，而後急忙用指尖夾出香煙。白煙繚繞在指尖，只是一瞬，火星便被他掐滅了。旁邊的門衛見狀，從一旁適時掏出了移動煙灰缸。他的動作，若細看便會發現不自然之處，似是有些慌張，但是又強迫自己要做的不失逼格，淡定自若。

　　杏奈把笑意埋藏在了心裡，裝作什麼都沒看見，「中也君是在等我嗎？」

　　「啊，恩……」

　　中原中也假咳了兩聲。他看到杏奈被風吹得哆嗦了一下，無奈走上前，「你就不能多穿一些嗎。」

　　「冬天的大衣一直沒有時間買……」她現在身上仍舊是深秋用的裸色系風衣。

　　中也一手搭在自己的肩上，隨意一扯，恣意的黑色交織著海風延展而開，雙手繞到杏奈肩後給她披上了自己的外套。

　　他裡面套著緊身的高腰黑色小夾克，袖子卷起在手肘上。小手臂上結實的肌肉線條暴露在空氣中，若隱若現散發著令人著迷的荷爾蒙，只是在杏奈眼前一晃而過，卻足以讓她感嘆……這個男人真是行走的荷爾蒙。

　　杏奈：……

　　雖然說這種話很破壞氣氛，但是穿著風衣的她外面再披一件黑色長外套真的很奇怪啊，中也君。

　　她的手撫上了自己的肩側的黑色手套，欲阻止中也的動作。

　　「干嘛。」

　　「不要，好奇怪。」

　　日常被女友拒絕的中也：……

　　本來是帥氣滿滿的男友力加分動作，卻在詭異的地方停下了，他捏著自己的外套，蓋上去也不是，收回又很沒面子。

　　就在他大腦飛速運轉著怎麼挽回這尷尬場面時，一道男音從身後響起。

　　幾乎是同時，中原中也毫不猶豫，飛速拉扯過杏奈至身後。在男人開口之前，他已感受到了不屑隱藏的駭人殺氣。

　　那是聽起來慵懶，卻帶著些嗤之以鼻的語調，「哇哦，你們是在群聚嗎？」

　　「你……」

　　「雲守大人！」

　　中也暗沉著深藍色眼眸剛准備回應對方的挑釁，就聽到身後女友帶著高昂語調的親切呼喚。來者穿著一身黑色的筆挺西裝，打底的紫色襯衣把冷峻的臉龐映襯得更加孤傲，

　　雲守……啊，又是彭格列的人。

　　雲雀恭彌沒有看向清水杏奈，他眯起桃花眼俯首盯著擋在女孩面前的青年，勾起一個嗤笑，「原來如此，你就是中原中也嗎，要打一架嗎？」

　　「哈？」

　　杏奈靠近男友的耳朵輕輕說道，「雲守，雲雀先生是彭格列第一的體術高手。」

　　「原來如此。」強者向來能激起他的亢奮，他聞到了同類人的味道。血液本能地開始沸騰，中原中也的嘴角劃開了慣有的弧度，肆意狂妄，躍躍欲試，「可以啊，奉陪到底。」

　　雖然中原中也一向在女友面前克制很多，可杏奈當然知道……自家男友本性是好戰的。才不會讓他知道，她以前放學後經常跑去擂缽街，躲在大箱子後面，花痴般地偷看著興奮干架的中原中也。（噓。）

　　「既然得到港黑干部同意了。」雲守大人說完便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了匣子。

　　從回憶中驚醒的杏奈：「等……」

　　「那這屬於切磋範圍吧？」雲雀恭彌手上的戒指燃起了紫色的火焰，在中也越發警戒的目光下，一把對接進了匣子的空缺口。「裡球針態。」

　　杏奈：！！？？

　　小巧的刺蝟從匣中跳出，在雲雀恭彌的兩掌之間，翻身一滾。轉眼間，球形的耀眼光體如氣球般漲越大。中原中也第一反應是推開了身後的杏奈，可他卻發現女孩被亮白色的邊緣越推越遠。發動異能後的他，渾身泛著紅光，卻無法阻止自己的身影被吞噬。

　　緊急狀況驚動到了門衛，然而等他們通報完上級後，為時已晚。杏奈尷尬地站在球針態的旁邊，手上還抱著中原中也的外套。

　　驚了呆了。怎麼這麼不按常理出牌，雲雀先生他，難道心情不好嗎？

　　這，這怎麼辦。

　　最後是尾崎紅葉帶人來收的場。她看著一直給他們鞠躬道歉的清水杏奈，掩嘴擋住了唇邊的笑意。女孩慌張又無措，棕茶色的大眼睛波光粼粼。

　　可不能弄哭了中原中也好不容追回來的女朋友啊。

　　……

　　熊貓豆沙包是帶給沢田京子的慰問品。杏奈坐在落地大窗旁的背椅上，日暮時分，橘紅色的夕陽隕落至遠處海天一色的地平線。

　　西曬的眼光有些晃眼。她正面坐著的是恢復良好的京子小姐。杏奈看到她眯起了眼睛，急忙起身拉過了白色的豎條紋窗簾，「這個是橫濱中華街最有名的伴手禮呢，京子小姐務必嘗嘗。」

　　「所以，後來怎麼樣了？」京子沒有接過伴手禮的話題，轉而問的是雲雀恭彌和中原中也。

　　來護送京子小姐回並盛的人，應該是雲雀恭彌沒跑了。然而對方一向一意孤行，按心情做事。雖然28歲的他據說相比曾經，已經處事圓滑了不少。不，是非常多。

　　「額……」

　　幾乎是急哭了杏奈一個短信直接打攪到沢田綱吉那裡。意大利還在凌晨，電話太過於冒失。直至清晨沢田綱吉起床看到信息，也就是時隔兩個小時後，這場雲守大人的心血來潮才得到了終止。

　　期間她打爆了雲雀先生的手機都沒有人接聽……

　　說是純體術的切磋，球針態解除後，兩人雙雙被送去了醫務室包扎。除去大大小小的軟組織挫傷，雲雀恭彌的膝蓋附近骨皮質輕微斷裂，而中原中也的裂縫骨折在胳膊肘處。

　　雲雀恭彌就是帶著傷，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風輕雲淡地接受了包扎。沒有一點在他人地盤把人揍了的歉意。輕微的骨折，他們都拒絕上石膏，醫師只能用8字繃帶法固定住了硬板。

　　雖然切磋得有些「過頭」，但是中原中也是親口答應下來的，港黑立場被動。醫師的力道沒有放輕，這個人自己貪戰，不走腦，怪誰。他剛想嘶地倒吸一口氣，瞥見對面病床彭格列干部面無表情的硬氣，和出於身份立場，站在雲雀恭彌身邊的杏奈，在自尊心作祟下，委屈地咽了下去。

　　「雲雀大人要吃包子嗎。」

　　雲雀恭彌看著眼前略帶討好笑容的小個子女孩。圓圓的無辜大眼睛宛如無害的小動物。10歲時會抱著他大腿撒嬌的場景恍如昨日。

　　「聽說你想求著沢田綱吉暴打他一頓？」他抿著嘴唇，面無表情。女孩的表情在他的提問下停滯了那麼幾秒，在她開始變色之前，又補了一句，「怎麼，現在心疼了嗎？」

　　隔壁病床發出一聲嘰呀，而後是醫護人員的抱怨，「中也先生，你不要站起來。給我坐下。」某人差點從床位上跳起。

　　身後，那雙藍眸復雜的視線令她如芒在背。

　　杏奈：「我不是，我沒有，我可以解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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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雲守洽談完京子小姐的護送事項，就搭著港黑員工送男友的順風車回家了。

　　清水杏奈只會點燃火焰，所以平時不會隨身攜帶戒指，在詢問是否需要晴之火焰治療後，被雲雀拒絕了。

　　五天後就是聖誕約會了。杏奈瞟了一眼身邊包扎著繃帶的男人，赭色的發絲從帽檐下傾瀉而出，內扣的卷發服帖在他的側臉，勾勒出好看的線條。發絲稀疏間，隱約可見乳白色的ok繃。

　　中原中也手肘關節受傷，至少今天是不能隨意動彈了，他喊了信任的手下代駕了他的小翅膀B字通勤車。按照醫囑，至少7天以內是不能拆掉固定夾板。

　　「這幾天還是不要出去玩了。難得的假日，你安分點待在家裡吧。」杏奈說這話時背著頭看向窗外。極速後退的綠色灌木叢連成幀幀流動的濃綠一抹。

　　從半反光著的玻璃鏡片上能看到某個帶著帽子的黑影側過了頭，愣了兩秒，隨後理解了她的意有所指，「啊？我才沒那麼柔弱，不礙事的。」

　　前半句還是灑脫般的游刃有余，後半句卻急促了起來。生怕某個人借此機會反悔了他們的約定。

　　「我可以的！」

　　你可以什麼……「恢復力再快，一周的時間總需要的吧。」

　　「我後天就去拆了固定板。」

　　「您別。」

　　一直到上電梯回家後，他還用另一只手拉扯著，堅持不懈說服對方，「只是約會而已，你當我是脆弱的花瓶嗎？」

　　「沒有。」

　　「杏奈。」「你在不開心嗎？」感受到女孩子的郁郁寡歡，中也小心開口問道。

　　「沒有。」倒不是不開心……只是關系到自己夢裡不受控制的一句感嘆，雖然更具主導性的是雲雀恭彌自身的性格。但歸根結底，是自己陣營的人，讓他負傷了。

　　甚至，一想到這種情況，無法保證在將來不會出現。

　　心情，五味雜陳。

　　「你怎麼了？」中也的手放上了她的頭頂，順著發絲向後慢慢撫去，停留在了後腦勺。「不用擔心的，杏奈。」他來回摸了好幾下。

　　頭頂處傳來的酥酥麻痹感，有著神奇般的安撫性質。沢田先生就很喜歡摸她的頭，但是中原中也……是第一次。

　　感覺，不太一樣。

　　棕茶色的眼眸裡流光輾轉，她低頭沉思了那麼一會兒，抬起頭。「我幫你治療吧，中也君。」


第50章 充滿「驚喜」的約會 1

　　第二天，他就拆下了繃帶裡的固定板。這件事情他沒有告訴港黑的醫務室。彭格列傳說的火焰，略有耳聞，可並非普及到誰都可以點燃的地步。

　　為了避嫌，他沒敢多問，但是事後忍不住多想，杏奈……在彭格列的地位，輪不到舉足輕重，但肯定也不是炮灰ABC的程度了。

　　今天是聖誕夜，拆了全身繃帶的他，如願以償拿到了約會行使權。還信誓旦旦地和女友保證，一切交給他來安排。

　　中原中也現在穿著白色的打底衫，平凡無奇的淺色長褲，外面套了一件薄薄貼身的藍色山羊絨外套。為了褪去工作西裝，尋找滿意的休閑服，他特地惡補了女性雜志。

　　記得雜志裡，在「約會最難忘的回憶」一欄裡，有這麼一段感慨：

　　「男友和我約會，居然穿了一身的優西（yi）庫！」

　　優西庫，優西庫怎麼了？

　　霓虹最大的服裝產商，好像都是日常系性價比很高的衣服。恩……他從來沒買過。不過看這個評論，意思是在稱贊吧？

　　所以他特地在前一天跑去優西庫買了一身男裝。也是為了心心念念的約會，做足准備的人了。

　　他看了看手機裡的小抄。照抄別人的約會計劃是可恥的！所以他這幾天絞盡腦汁，結合以前和杏奈約會的經驗，從各種經驗帖裡拼湊出了最完美的計劃。順序大概是，先領證，陪逛街，網紅餐廳來一波，港未來最新的主題鬼屋，然後是賓館。

　　雖然他覺得有那麼點點不太對。但是……

　　恩，他又看了一遍。

　　沒毛病。

　　別人的攻略大致也是這個套路，他不過是畫蛇添足，不，是畫龍點睛了！比如約會的一開始，需要給女友最大的安全感。比如杏奈之前提過，冬天大衣沒時間去購買。

　　比如，她一向喜歡吃甜點喝咖啡，他特地在美食網上查了排名。比如，7年前約會杏奈從來不會和他去鬼屋，最近正好有一個主題電影的鬼屋開特展，據說很受女性歡迎？

　　比如，據統計，霓虹一般以上的人都認為成功的約會都是必須達成「賓館」成就。

　　他再次看了一遍計劃。

　　完美！

　　杏奈一繞出走廊，就看到換了一身休閑裝的男友斜靠在走廊上低頭看著手機。他今天竟然沒有戴帽子和手套，可能真的是工作場合才會認真佩戴好三件套？

　　但是，當她靠近以後，又感到有些郁悶。恩……說不上來，總覺得哪裡透露著違和。雖然中也君難得的休閑服裝也很養眼，可是總覺得這不像是去約會的裝扮，太……路人化了。

　　還好，杏奈不是對男性時尚上心的女性，所以並未多加思考。或許是中原中也全黑的披肩穿衣法太過深入人心，如今只要願意為了約會而換衣服，就滿足了。

　　未待靠近，中也就收起了手機，直起身，「早。」

　　「早上好，中也君。」

　　……

　　剛剛坐進副駕駛，手機鈴聲突然響了。是中原中也的手機。

　　中也心虛地吞咽了一下，計劃開始！他打開手機，輕輕按掉鬧鈴。

　　「有工作嗎？」杏奈看到中也緊繃的眉頭，有些擔心，「沒關系的，有急事的話，我們改天也可以的。」

　　「沒有沒有。不是工作。」

　　女孩看著他慌張的神色，有些想笑。她是真的沒關系，恩。作為同行很能理性給予理解。

　　「就是……」他面露難色， 「需要開一點證明文件，得繞去一下役所。」

　　「哦。」看到對方遲疑的神色，杏奈理解了。「沒關系的，現在去嗎？」

　　「恩。請務必和我一起去。」語氣很認真。

　　輕輕敲打出一個問號。杏奈扣上安全帶，細細品味了下措詞，感覺，有點……可疑？

　　政府大廳是十九世紀的新巴洛克建築風，灰白的磚瓦，巨大的墨綠色拱形圓頂。他們穿過一個個櫃台窗口，然後中原中也把她按在了接待處的沙發上。「你坐這裡等我一下。」

　　他很緊張。杏奈能感覺到。

　　啊，果然，很可疑。

　　杏奈坐下後，他就向遠處走去，在櫃台上插著的各個申報單上抽出了一張紙。杏奈眯起眼再背後張望了半天，只能看到是一張淡綠色的申請單，卻看不清細節。莫名有些在意……因為他今天真的很奇怪。

　　他站在櫃台旁，拿了一支公用的圓珠筆，低頭填寫著表格。

　　杏奈悄悄從視野盲區站了起來，她三步一回頭確認中也一直在低頭寫字後。走向了另一個反方向的櫃台。

　　塑料隔層中間擺放著各種申請單，申請住址更換的，開住民票的。她從左到右掃視了一眼，按著剛才偷窺到的順序，抽出了一張淺綠色的申請書。

　　表格從白色塑料板下慢慢露出全景。她看到標題後，震驚在原地。

　　上面只寫了三個漢字，「婚姻屆」。  ！？這是什麼鬼。等等，他確定拿的是這張嗎？

　　啊，是的。日本結婚申請是在役所提交的，窗口也沒有特別區分。猜到了開頭，竟然沒猜中結尾。杏奈有些難以置信，為什麼第一天約會，就會被帶來這裡填「婚姻屆」。他腦子裡在想什麼……

　　說來慚愧，以前交往，的確天天盼望著中也君能娶她回家做老婆。可是她現在根本沒考慮過結婚問題啊，不，她不渣，她是正常人！

　　杏奈回頭望去，看到中也還在埋頭填寫，一下子慌亂了起來。

　　不能百分百確信，他填的就是婚姻屆。可是，萬一他真的在填……不不不，這太荒唐了！

　　杏奈把綠色表格塞回塑料隔層內，快步向他走去。赭色腦袋一直低著頭，此時，剛剛抬起，他從口袋裡摸出了印章，正在打開印章盒。

　　「中也君。」

　　嚇！中原中也被身後出現的女音驚了一跳。他心虛地急忙把印章捏回手心，然後反扣下申請單。回頭，「哦，哦杏奈，你怎麼突然過來。」

　　他嘴角抽搐地微微上揚了，訕笑著撓了撓自己的臉。

　　杏奈看著他此地無銀的表情，更加確信了那連推理都不需要的猜測。「中也君，我有些渴了。」

　　「啊？」

　　「我出去買點喝的。在大門口等你，你忙完了出來找我。」

　　很好，完美的借口。她說完，就朝著電梯口轉身離去。

　　「等等！」

　　中也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杏奈沒有說話，只是歪著頭奇怪的看著他。

　　「額。不……沒什麼。」

　　中也意識到了自己的突兀，又立刻松開了手。另一只還停留在台面上，按著表格。手指微微收攏，抓緊了桌面。

　　他撇過頭，目視地面，神色黯然不明。

　　杏奈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有點可惡，可是她又馬上說服了自己。退一萬步，就算要結婚！那也得有儀式和戒指和單膝跪地啊！怎麼可以直接騙她來役所領證。也太把她當做省心的女朋友了吧。

　　借著這麼點不是很爽的心情，杏奈順勢而上，點了點頭，強裝淡定，「那我先下去了。」

　　「恩。」悶悶地應答了聲後，中也又背了回去，雙手緊緊握拳捶按在申請書上，低頭弓背。背影看上去快要自閉成一團了。

　　不，不可以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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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街上隨便找了個自販機，買了瓶微燙的罐裝咖啡捧在手心裡。有些晃神，一切發生的太過不真實，讓她突然對今天一整天的約會行程都開始心不在焉了。開了個這麼尷尬的頭，後面要怎麼玩？還有什麼心情約會！

　　她想到了剛才中也一臉認真和她說，務必和他一起去役所的認真表情……臉微微發熱。不不不不，她不是少女心泛濫。

　　中也君是因為之前醉酒後的胡言亂語，顧忌著她沒有安全感嗎。還是因為以前的她總是吵著要改性中原，認為這是她的願望之一，所以二話沒說，就直接拉來了役所？

　　然而現在的發展有些尷尬，她一想到中原中也很可能再次采取類似操作，就想逃避。再說，對於現在的他們，結婚這種事情……是他們兩個人能決定的嗎。

　　杏奈忐忑地回到正門口，沒過幾分鐘，就看到中原中也出來了。

　　要不是他是自己男友，杏奈差點沒從人流中一眼辨認出來。那一身優西庫的配色和質地，真的很容易融入背景人群中。

　　「不好意思，久等了。」明明沒有因為公事耽誤他們的約會，中也還是得硬著頭皮道歉，這滋味很微妙。

　　「沒關系的。」

　　開門「紅」。約會才剛剛開始，他的第一條計劃，就失敗了。本來想順其自然，把填完的表格和兜裡的戒指當場交給杏奈，或許她一開心，就大筆一揮簽下字，然後下一秒就可以入檔了！

　　然而，女友突兀的中途離場，導致中原中也反而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他本來就因迷茫該如何表現這份心意，才想著用最實際的辦法ーー來役所遞交婚姻申請。印像中杏奈比起那些浮躁的形式文化，還是更喜歡實際點的東西。

　　現在錯過了如此不矯揉不造作的場景，他的勇氣突然全部外泄了，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說起來別人都是遞交婚姻屆都是什麼流程？

　　現在才開始後悔莫及沒有問紅葉姐……

　　中原中也並不知道。尾崎紅葉如果知道他這一波騷操作，十有八九會被震驚到啞口無言，手一抖摔碎紅茶杯。

　　「接下午是逛街嗎？」原本，出門前是說好先去逛街的。只是看現在，杏奈毫不懷疑，這是他早就計劃好的。她捂住自己的小心髒，怎麼辦，有些擔心今天的約會計劃中，還有其他驚嚇等著她。

　　「恩，要不要去買大衣？」

　　「可以啊。」

　　很好，這段行程聽起來是正常的！


第51章 充滿「驚喜」的約會 2

　　買衣服其實一件非常例行公事的事情。如同中原中也穿衣風格一向是固定的，哦，今天是例外。清水杏奈的私服風格也沒有太多變化，她的外表和身高已經限定了衣服的選擇，只有膝上15的超短裙，或者拉長下身線條的長裙才可以勉強彌補她身高上的悲劇。

　　至於歐美系前凸後凹或者成熟女人的職業裝，她是不可能駕馭的。

　　總而言之，外套這種東西也是很容易挑選的。她拿著三件樣式略帶不同的短款外套倚在身上。

　　「這件？」

　　「很好。」

　　「這件呢？」

　　「很棒。」

　　「那這個呢？」

　　「不錯啊。」似乎是覺得自己顯得很敷衍，中也終於多加了一句，「都很適合你。」

　　杏奈：……

　　是的，這就是和直男逛街的真實。

　　中原中也看著一臉想說什麼，卻又憋了下去的杏奈，以為她是選擇困難。表演男友力的時候終於到了！要抓住這次機會，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說了一句，「沒關系，你要是都喜歡就都買下吧。」

　　不，不是這個問題。

　　話說，他從哪裡學的這種霸道總裁式發言。還微妙地用錯了場合。如果是普通男性，這真的是無可救藥的減分舉動。可對方是現男友，而這種努力錯方向的小失誤，成功娛樂到了杏奈。她把三件衣服都掛了回去。

　　「那中也君你給我挑一件。」她拉著中也的袖子搖了搖。

　　「啊？」中也面露難色。來了……傳說中的送命選擇題。

　　更糟糕的是，他沒有補課。

　　視線掃過一排排五花八門的外套。其實在他眼裡，的確並沒有太大的差距，因為無論什麼衣服只要穿在杏奈的身上，他都覺得很可愛。

　　真的……不是敷衍。

　　他的視線停留在了一處。

　　「這件？」他指的是一件長至小腿的修身黑色羊絨大衣。中原中也一手插在褲袋裡，兩步上前，把它從衣架上拿了下來，把它舉在杏奈面前，「你套一下？」

　　「我平時都穿工作服的。這件，額，這個款式……」勉強可以和他充當情侶裝。

　　話到嘴邊，他才意識到了自己將要說出的是極具羞恥的話。臉，微微泛紅。

　　女孩打量著他手上舉著的外套。店裡放著悠緩的音樂，好像是最近J-pop排行前位的女歌手哼唱的歌，隱約停滯的時間加劇了中也的緊張。

　　「可以啊。」片刻後，她抬起頭甜甜一笑，「是中也君的情侶裝嗎？」

　　「啊，恩。」中原中也抬起手，想習慣性壓下自己頭頂的帽檐來遮掩羞澀，卻發現今天沒有裝備帽子……他的手尷尬地停止在半空，然後悻悻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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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臥*！」「我看到了什麼！？」

　　川流不息的街道對岸，站著一位白大褂青年，即便是暖陽遍地的初冬，赤腳穿著木屐和七分褲走在大街上，實在是太非主流了。他雙手撐著街邊欄杆，長大的嘴仿佛可以吞下五個檸檬。

　　差點就錯過了！一閃而過某個干部的發色，剎那間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認錯了人，可是當他掏出懷裡的高倍鏡仔細查看以後，發現那真的是中原中也干部本人！

　　穿著滿身的優西庫，完美融入了背景人群。應該說不愧是干部大人嗎，連約會都不忘偽裝自己，藏身於平民之中。

　　可是對方是誰？梶井基次郎隔著高倍鏡眯眼觀察了半天，是從來沒有見過的女孩子，不是港黑員工，甚至看身高，像是個未成年的小妹妹。

　　他們干部大人這麼香，竟然被外銷了！？

　　有瓜吃。

　　梶井基次郎一邊不忘舉著高倍鏡偷窺，一邊利索地掏出電話。眼角隨便掃視了一波聯系人，就撥打了出去。

　　嘟嘟忙音響了幾下後，就被接起，電話另一頭的某個青年對於休息日一大早的貓寧靠表示出了很大的不滿，帶著點起床氣的沙啞音，不悅地反問道，「做什麼，梶井。」完後還不忘人設地咳嗽了兩下。

　　「別睡了，快起來！我在XX街的十字路口，五分鐘，你趕緊過來！緊急情況！」

　　什麼，敵襲嗎！

　　這是一句話就被掛了電話的青年內心裡唯一生出的想法。

　　他迅速穿戴好衣物，換了條新手帕放入口袋。朝著目標地點極速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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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大清早把在下叫起來，僅僅就是為了這種事情？」他看著眼前像偷窺狂一樣，蹲在草叢中手舉高倍鏡的梶井基次郎，臉馬上黑了下來。

　　「這種事情？什麼叫僅僅是這種事情！？」「中也先生在給女孩子買衣服啊！走路還牽著手，這不是約會嗎！？」

　　約會就約會。這是什麼大驚小怪的事情嗎。芥川龍之介一臉冷漠，他完全不能理解眼前偷窺行為的合理性。而且還被莫名其妙打攪了休息天美好的早晨。

　　「回去了。」他對中原干部的私生活沒有興趣，也不想吃瓜，他只想回去睡個回籠覺。

　　「等等等等！他們出來了。」「哎呀，芥川，你怎麼穿那麼顯眼，會被發現的！」

　　芥川龍之介還是穿著那一襲風度翩翩的黑色長袍，杵在灌木從中的確顯眼。梶井基次郎一把拉過旁邊不知變通的青年，然後強迫他一起躲藏在樹叢後。

　　「唯獨不想被你這麼說……」比起他，梶井基次郎的赤腳木屐，老土七分褲和綠色圍巾才更加顯眼好不好！

　　芥川很無奈，梶井滿臉興奮，一點也不在乎他不樂意的小心思。他准備無視這個神經發作的科學家，獨自離去。他向後挪開了兩個步子，梶井並沒有在意。退去前，出於「來都來了，不如看一眼」的心態，他朝著窺視的方向望了過去，隔得有些遠，並不能看清對像。

　　今天的中原中也竟然沒有穿黑色西服，導致芥川第一眼錯過了他本人，而後，在靠窗的餐廳位子中重新審視了每個人後，才發現了那位赭色大干部的身影。

　　穿的真樸素……他隨著中原中也伸出手的方向轉移了視線，那是一個杏色長發的女孩，五官看不太清……但是這個身影……

　　「啊。」

　　「芥川？」

　　回過頭的梶井，只見芥川面色刷的一下黑了下來，雙臂似缺少安全感般，略帶顫抖地環抱住了身軀。他低頭緊咬著牙關，灰色的眸子裡發出犬類般帶有攻擊型的猙獰殺氣。

　　「等等等等，你別放殺氣啊芥川！」高聲制止後，梶井左右觀望，又拉低了聲音掐著嗓子嘶吼道，「會被中也先生發現的啊啊啊啊。」

　　……

　　中原中也剛剛抬起手，把切好的牛排遞給了女友，就「恩」了一聲，看向窗外。怎麼回事，剛剛一瞬間，感受到了熟悉的殺氣。

　　窗外仍舊是繁華的熙攘車流，萬物安寧，並無異常。

　　「中也君，啊……」

　　「啊……啊？」回過神的中原中也嘴裡已經被塞了一塊牛肉，還是他剛剛親手切下來遞過去的。一口下去，雪花般分布均勻的油脂便在腔內化開，幾乎不需要過多的咀嚼便可吞食，濃郁的肉香味伴著黑胡椒醬汁殘留在舌尖上。

　　咕嚕。他咽了下去。

　　眼前，拿著銀叉的小手已經收回。女孩看著他眨了眨雙眼後呆愣的表情，笑了起來，「你在發什麼呆呢，中也君。」

　　「抱歉。」他下意識道了歉。而後又轉頭看向了窗外，仍無異常。是多心了嗎。

　　等，剛才發生了什麼！？某些反應永遠後知後覺般遲鈍到來，如今雖已不至於讓他紅透臉蛋，但這種當眾的情侶小互動，還是會小害羞一下的。雖然以前並沒有少做……

　　這對情侶毫無自覺地給躲在草叢中裡的窺探者發了狗糧。芥川龍之介被梶井基次郎按趴在地，忍無可忍，為什麼他要屈身做這種見不得人的事情！？他一把拍開他梶井的手，坐起身。呲牙瞪著遠方那對旁若無人的詭異情侶組合，一個是他的上司，裡世界聞風喪膽的港黑五大干部，另一個小綿羊般嬌小溫婉的……說起來，她是誰來著？

　　扒衣恥辱永生難忘，他依稀記得，就在前幾天的晚上，他被那個看似無害的女人弄沒了羅生門，如同噩夢般的那一瞬間。嘖，現在這種情況，不是就代表了他有氣不能出，只能看在干部大人的面子上忍讓麼。不，樂觀點想，應該說不愧是中原中也的女朋友嗎……

　　不過話說回來，明明他們只是在約會……為何作為旁觀者的他，卻感受到了不知從何而來的精神攻擊。

　　-----

　　主題恐怖影視體驗館售票處……

　　清水杏奈看到眼前的幾個大字時，身心都飄蕩了起來，靈魂在脫離**不斷上升，意識開始模糊。

　　再怎麼用場面話來欺騙大眾，也是騙不了她的，這這這，這不就是鬼屋嗎！？

　　媽啊！

　　中原中也排完長長的列隊，拿著票走過來時，就看見女友面色發青，低頭靠在欄杆上嘴裡不知道在碎碎念著什麼東西。

　　「杏奈？你，身體哪裡不舒服嗎？」

　　「中也君！那，那個……」

　　「抱歉，換票的人太多，讓你久等了。不過我是提前搶購的快速票，入場不用等的。」

　　竟然還提前搶了快速票！現在說建議換地方是不是太不禮貌了…杏奈漂移不定，小手在身後緊抓著欄杆扶手，眼角偷偷觀察著中原中也，藍眸裡難得放出興致勃勃的光彩，他正擺出耐心聽她後文的表情。

　　任何與恐怖主題相關的娛樂設施都是和她無緣的。因為她害怕，所以以前約會當然不會去。國中時期的中原中也幾乎對約會抱著非常隨心的態度，不是說他不花心思，而是側重點都放在，女朋友想干嘛就陪干嘛的認知上。

　　所以日常流程都是她提出去哪兒，中原中也就附議。

　　莫非，其實很想去鬼屋？仔細想想，他應該也沒有會陪他逛鬼屋的對像。（……）

　　杏奈抿了抿嘴角，最終開口道，「我沒事。我們是，現在進去嗎？」

　　不就是鬼屋麼，她還是黑手黨呢，不虛！


第52章 充滿「驚喜」的約會 3

　　小情侶前腳剛離開，後腳就來了兩個跟蹤小尾巴。

　　「失策了，竟然要排這麼長的隊伍。這下只能希望在裡面能追上他們了。」

　　「真是夠了……在下要回去了。」黑灰發青年一路嚷嚷著要回去，卻不知不覺跟到了這裡……

　　可惡，實在是太違背初心了。

　　托梶井的福，他們還被迫欣賞了給女友買完可麗餅後討吃的中原干部慘遭拒絕，躲在餐飲車後面的他們還聽到了女孩用透徹無奈的聲音說：「中也君，你想吃，請自己去買一個。我都咬過了。」

　　只是想享受女朋友喂食的中也：「你剛才不是還喂我牛肉嗎。」

　　「那不一樣啊。那盤我還沒吃呢。」

　　「嘖。」

　　這種毫無營養的話題。

　　「都跟到這裡了，怎麼能輕言放棄！科學的成功可是取決於堅持不懈的努力。」

　　啊，梶井又在說著他聽不懂的話了。芥川龍之介嘆了口氣，他看向售票處長長的隊伍，難道真的要和這群弱者貧民一樣踏實地排隊嗎？不，他還是選擇回家吧。被迫吃到干部的八卦（狗糧），沒有讓他感到一絲的身心愉快，反而精神上出現了壓抑感。

　　就在他抬起腳跟，准備干淨利落轉身離去之時，人群當中穿梭著的兩個身影，盡數全全占據了他的視野。棕色的風衣，回頭一笑百媚生的鳶色美男，那是……「噠宰桑！」

　　梶井一回頭，眼前一晃而過芥川龍之介的黑色人影，他朝著人群堆裡一頭扎去。這小子又抽什麼神經？

　　-----

　　「太宰先生，真的……要調查嗎？」

　　「恩，因為亂步桑讓我們務必親自跑一趟。」

　　今天上午，偵探社收到了一件來自這家主題體驗館工作人員的委托。來者是一名管理層的女性，她支支吾吾說出的委托內容，是關於最近鬼屋的奇怪客人。

　　其實並不是什麼會造成困擾的事情，因為是，「會對著女鬼道具……非禮。」

　　「非禮！？」還是對著道具嗎。

　　「是的。如果是針對員工的話，我們早就報警了。但是說非禮，也不過是碰一下道具的程度？」「可是不知為何，心裡毛毛的。」

　　港未來商業地區，因為某部恐怖電影的盛行，開啟了特殊主體體驗館，為期3個月。委托人在幾次查看錄像監控時發現了所謂的「痴漢女道具」行為。這類事件若是上報給警方，只會當成笑話處理。

　　但是自己管理的工作地點，出現這種各種意義上毛骨悚然的變態，她無法視而不見。故，委托了偵探事務所。

　　本來，也不是什麼需要馬上處理的緊急案件，但是聞言後的江戶川先生卻面露愀然，「是大事件的線索呢。」

　　好吧。既然名偵探都這麼說了，太宰和中島隨後就起身前來了。

　　「噠宰桑！」

　　鬼屋的大廳左右分成了售票處和入口。因為太過人氣，他們現在所處的售票處旁，人流密集至挨肩並足，隱約間，中島敦聽到了有一個熟悉的少年音在呼喊著身旁的前輩。

　　太宰治低頭沉思，他的食指指腹抵著下巴，臉側的黑色卷發服帖在耳旁，認真思考著什麼。

　　「噠宰桑！」

　　還是一聲呼喊，沙啞的少年音穿透力不足，被大廳中沸沸揚揚的吵雜聲淹沒。中島敦抬頭向四周忘了一圈。「太宰先生，我好像聽到有人在叫你？」

　　「我知道了！」握拳的手敲打在反手的手心裡，太宰恍然大悟。「敦君，我們快進去吧。」

　　「誒？」中島敦被前輩一把拉過，朝著入口大步走去，健步如飛。他們向檢票的員工出示證件後，便被放行了。

　　「噠宰桑！」那聲音越過橫跨在他們之間的人流，層層遞進。最終，太宰治的身影消失在了入口處。

　　而後，少年期盼的嗓音變為壓抑著的怒火，「你，為什麼要攔著我！」

　　檢票人員：？？？

　　……

　　太宰治和中島敦從入口的邊門直接被帶到了後台監視室。工作人員給他們調出了全部的監控錄像。

　　中島敦站在監控錄像室內，和太宰先生一起查看著之前的影像。工作人員對於隔壁房間時不時傳出的鬼哭狼嚎尖叫聲泰然處之。

　　太宰治本來專注在回播的屏幕上，他若有所思地往旁一瞥，眼睛忽然明亮。

　　「抱歉，我們可以直接去房間查看嗎。」

　　「現在嗎？若可以的話，請避免不打攪到其他客人啊。」

　　「當然。」太宰沉思了那麼一會兒，再次開口帶著點請求的語氣，「為了防止我們被當成「不審者」出現，請借給我們一點服裝道具吧，屆時，還可以偽裝成工作人員。」

　　並不是什麼過分的請求，員工想著他們是上司委托的偵探社，也就點頭答應了。

　　中島敦被迫和太宰治一起穿上了醫院病患服，他還在一旁興致滿滿地給自己貼上各種血流肉爛的仿真紋身貼。

　　「難道太宰先生，已經知道事件真相了嗎？」

　　「恩，猜到了個大概吧。敦，你覺得你會在什麼情況下，去摸鬼屋的道具。」

　　鬼屋的道具，還是唬人用的女性木乃伊肢體……正常情況下，在鬼屋這種心理暗示極強的房間內，普通人就算不至於害怕到腿軟，也會想著快點離開。說好奇才去觸碰，似有點不太現實。

　　「我的話，除非是不得不去觸碰的情況下吧。」

　　「沒錯哦。如果你仔細看錄像記錄下來的動作，那些人，雖然穿著同款樸素的優西庫外套，但其實不是同一人。」

　　「特別是有幾個，摸索道具時，甚至帶著些顫抖。」

　　是，中島敦觀察到了。但是介於委托人一開始說的是痴漢，所以他以為是變態到激動所以手抖……畢竟那個女屍道具，雖然血肉模糊，斷臂殘肢，但據說道具組是拿著對寂靜嶺中妖嬈護士僵屍群的愛，所以刻畫的凹凸有致。

　　「這麼想的話，難道對方是在害怕嗎？」進入到第三個獻花台的房間內，必須完成前面一段劇情，就算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多多少少心裡會發毛。「然而，卻不得不去觸碰嚇了自己一跳的屍體道具？」

　　這是圖什麼呢。

　　「敦，你沒有聽說過嗎。最近有一種改良毒/品在地下流行。據說港黑都抓不到小辮子，為之所困呢。」

　　中島敦歪了一下腦袋，有聽過那麼點風聲……

　　恍然大悟，「太宰先生是說，他們，難道是在毒/品交易！？供貨者把毒品藏到了女鬼道具身上，然後告知買家來取……」

　　乍聽之下是很不靠譜，可是這卻是十分聰明的做法。這個鬼屋設施，只打算開房三個月，三個月後，就會被拆壞，重新組建，不留痕跡。再者，鬼屋內部雖然有監視攝像頭，可是卻不接通公共網絡，只是內部人員負責查看客人的安全，和操作一些機關使用。

　　監視映像甚至都不會被儲存，事實上，運作方在發生此次委托前，大部分映像只保存了法律義務的一周限度。

　　一般情況下，人們只會把目光盯在一些隱蔽處，去查找毒/品交易地點。然而他們反其道為之，就是因為港未來21的人流量太大，反而不容易鎖定目標。甚至還讓交易人員都穿戴優西庫，簡直是完美融入背景人群中，難以區分。

　　「好了，按照剛才我觀察的頻率，今天應該也有人來收貨才對。但是找不到供貨人，不好打草驚蛇。敦，我們分頭行動。」

　　「你去出口埋伏。而我，去裡面潛、入、調、查。」

　　-----

　　時間回溯到幾分鐘前。

　　某對小情侶被迫關在小黑屋裡，看完了劇情流程的三分鐘小視屏。這個鬼屋的人氣之處，在於它不單單要使人走完全程，還摻雜了豐富的情節設計。

　　不，被迫或許只有杏奈而已，中原中也在旁邊一臉認真地看完了介紹和說明。

　　劇情設計在人氣恐怖電影原作完結後，開啟的番外小故事。再次出現的匪夷所思事件，醫院裡開始不停死亡的病人和醫護人員……杏奈恨不得捂上耳朵避免自己被陰森悚然音樂帶起情緒。

　　而他們的任務則是把手裡領到的四朵玫瑰，擺放在正確的位置上，每一次，工作人員通過監視，或者觸發機關後，才可以繼續前進。

　　他們把行李寄放在儲存櫃中後，便來到了進口。黑色沉重的簾幕在眼前拉開，裡面，一片漆黑。

　　案內的小姐姐一邊把四支玫瑰遞給他們，一邊繼續念著千篇一律的告知：「如果遇到房門打不開，就代表還有劇情會發生，請不要暴力破壞道具。另外，角色人員會和客人們保持一定安全距離的，請避免在驚恐狀態下毆打工作人員哦。」

　　杏奈：……聽起來，做個鬼屋工作人員也是高危工作。

　　「那麼，請一路順風，完成任務，解決案件吧！」

　　四支玫瑰是放置在四個亡靈地點的，滿足到一定數量後，亡靈就會得到慰藉。據工作人員透露，擺放玫瑰的地方由於當日客人的玫瑰不會清空，他們一眼便能識別出堆積著大量玫瑰的獻花台。

　　「你要放嗎？」中原中也手裡拿著四支玫瑰，他只是好心一問，畢竟是游玩項目，說不定女朋友也想體驗一把。

　　「不要！」回答他的是鏗鏘有力的拒絕聲。

　　身後的幕簾被放下，暗黑瞬間襲擊了小小的空間。燈光泯滅前，杏奈看到中原中也鈷藍色的眼眸疑惑地看向了她。反思了一下自己的異常，杏奈調整了一下語氣，「中也君，你，你放就可以了。我跟著你走。」

　　然後極其自覺地挽住了男友的胳膊。

　　如此主動的杏奈，時隔7年沒有見到了。中原中也不得不佩服網上的某些攻略，雖然大部分人是使用在追女孩子的階段。

　　好像叫，「吊橋效應」？

　　恩……有點不太對勁，但是你們看！杏奈不就突然變得如此服服帖帖了麼！


第53章 鬼屋亂鬥？1

　　探照燈在幾秒後慢慢打開，維持著冰藍的冷光色，照在他們不遠處的一個角落裡。燈光的邊界探亮了朦朦朧朧的一小部分空間。那是一張血跡斑斑的病床。在藍白的燈光下，浮現出毛骨悚然的陰森感。

　　醫院的白色被子下包裹著鼓起的什麼東西，殘破的被單下垂落出一只手，布滿了爪印的血痕，纏繞著松松垮垮的繃帶。

　　床的周圍，布置了一些常見的醫療器械，只是它們鏽跡斑駁，絲毫沒有金屬該有的光澤。

　　老舊的地板上卻灑滿了玫瑰花瓣。

　　「咦，一上來就是第一個放置點了嗎？」中原中也看到玫瑰花瓣，常理推斷附近應該有獻花台。他視線掃過黑暗處。

　　步子向前一邁……卻無法前進。

　　「杏奈？」

　　女孩雖說是挽著他，此時卻抱著他的手臂，用力向後拽著。所處位置的視線太過昏暗他看不清女孩的表情。沒有回應，他又重復叫了好幾遍對方的名字。

　　「啊？」杏奈似乎是走了神，在他的呼喚下收緊了雙臂的力道，「恩？」

　　「你是在害怕嗎？」

　　直覺告訴她，此時應當誠實回答。

　　可是她一想到自己身為彭格列的人，如果坦然承認她會被這種虛假的擺設嚇到魂飛魄散，實在是體現得自己家族太過貪生畏死了。

　　（「阿嚏！」飛機上的某個棕發黑兔子摸了摸鼻子，「怎麼背後突然一涼，啊，想起了很不好的回憶。」）

　　「有，有一點而已。」她給出了一個似是而非的答案。

　　「沒關系的，這些都只是虛構的劇情故事而已。」

　　「我知道。」她當然知道！

　　隨著男友前進的步子，她一步十釐米地緩緩挪動著腳跟。

　　日本營造恐怖氣氛的水准簡直是一流，不似歐美的大量血腥暴力，他們總能通過布置的一角，一景，一個片場，就讓人從心底裡開始發涼，然後恐懼感再慢慢遍布全身。

　　隨著他們靠近病床的步伐，背景音樂倏然插入，是空靈中帶著一點壓抑的合成音。

　　地板被踩踏出老舊的嘰呀聲。

　　汗毛豎起。

　　就在此時，電光火石之間，一個雷聲轟然奏響。

　　與此同時，整個房間被白色閃光燈照亮了一剎那。

　　驟然出現的耀眼白光迫使兩人眯起了眼，天生自帶的警覺感，她心頭一緊。這是一種在被先前驚悚布景營造出的下意識防御心理。

　　然而還未待她閉上眼睛，恍惚間……  ！！！

　　光影交錯的對角裡，站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穿著斑駁的病服，慫拉著腦袋，推著手術工具車，露出一只凹陷的眼睛看著他們。

　　一絲冷意，從脊椎竄過。

　　下一秒，房間便恢復了先前的昏暗。視野裡還殘留著閃光燈的眩暈，而剛才看到的那幕景像卻已深深印刻在了腦海裡。

　　中原中也愣在了原地，他從進房間開始，就知道這個空間有兩人，可他並沒有料到工作人員會以這種方式和形像……登場。著實，被嚇，嚇了一跳，只是別嚇了那麼一點點而已……

　　這雷聲太突兀了，先是被震破耳膜的聲音一驚，再被亮瞎眼的閃光燈一照。在兩撥不間斷的精神攻擊下，最後放出大招攻破心理防線。

　　熒熒藍光只照亮了病床一角。他們的雙眼還未來得及習慣再臨的黑暗。

　　可從左邊的黑暗處，傳來了車輪滾動的摩擦音。

　　那裡，是他們剛才看見女鬼的地方。

　　腳步聲帶著與木質地板摩擦拉出的刺耳聲。

　　腳底開始發寒。

　　那腳步聲響了一聲又一聲，向他們慢慢靠近，可是她仍然看不見任何東西。

　　「中中中也君。」她拍了身邊杵著的某個男人，拍打對方胳膊的力道隨著腳步聲的拉近，越來越重，仿佛想借此得到勇氣，「快快快走啊！快走！」

　　往哪裡走……通往下一個房間的門還沒打開，說明還有劇情。

　　中也眨了眨眼睛，從剛才的晃神中恢復，「應該要先獻花才能前往下一個劇情吧，獻花台，在那邊嗎？」他指了指房間處唯一亮著的老舊病床。

　　原先，她是打死也不想靠近那個疑似藏了什麼人在被窩裡的陰森病床的，可是現在比起假設的危機，眼前直逼她的恐慌，讓她主動邁開步子，抱著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心情，向床邊移動過去。

　　雙腿開始發顫，她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重心不穩，腿部肌肉仿佛失去了機能，踏上地板的觸感都開始麻木。

　　中也沒有注意到她的狀況，只覺得杏奈把全身幾乎都掛在了他身上。明明只是一個手無寸鐵的普通人，故意摩擦著地板在走向他，但是心底裡竟泛出了一種驚慌感，這種危機的暗示，迫使他甚至想打開異能一腳把對方踹飛了。

　　他似乎理解了為什麼會有不能毆打工作人員這一條警告……

　　加快步伐，拖著身旁搖搖欲墜的女朋友，來到了病床旁。

　　腳步剛剛踏入燈光邊緣。另一盞燈，便亮了。照亮的，是病床前的一個床頭櫃。

　　上面放滿了玫瑰花。

　　是獻花台！

　　呼，兩人同時松了一口氣。

　　「快放花！」杏奈迫不及待催促著中原中也，仿佛是嫌棄男人的動作太過磨蹭，她親手抽出了中也手裡的玫瑰，放在了獻花台上的眾多玫瑰上。動作干淨利落，不帶一絲猶豫。

　　「等等……」中也出聲制止，如果他的預感沒有錯……

　　杏奈手裡的玫瑰剛剛接觸台面，身側血跡斑斑的病床上，猛地探出一只慘白的手，衝出被窩。

　　稀疏的繃帶下是被指甲抓出的長長血痕，遍布在手背，血肉橫飛。

　　冰涼陌生的觸感襲擊手腕處，女孩一低頭。

　　……

　　響徹天際的一聲尖叫。


第54章 鬼屋亂鬥？2

　　中原中也帶著杏奈速速闖關到第三個獻花台。

　　她躲藏在他的身後，雙手緊緊拽著外套下擺，山羊絨薄薄的布料，硬是被她拉長扯出了無法還原的褶皺。

　　額頭抵著厚實的肩膀，選擇拒絕睜眼觀看觸摸任何東西。

　　雖然是被女友全心全意依靠著，但是中也燦燦地撓了一下臉，心情略帶復雜。

　　畢竟是女孩子，在來之前也預料過她多多少少可能會害怕，但因著那一點點小心思，他仍舊帶著她走了進來。

　　杏奈縮成一團顫顫發抖的身形，讓他心虛中摻和了更多的心疼。

　　「你走我旁邊吧，抱著你會好些。」

　　「不。我這樣……就可以了。你快走。」走身側絲毫得不到心裡的慰藉，只要前方被遮擋住，才能彌補心裡的踏實。

　　她的加重了手心的力道，把臉深深埋進了他的後領。

　　「那我牽著你吧。」

　　「不。我這樣很好，你快走！」

　　中也：嘖，抱不到也牽不到。

　　有時候，大腦潛意識的運作就是這麼神奇。

　　鼻尖飄逸著似有似乎的清爽洗衣液味，其中交纏著一些中原中也特有的氣味，掃過她膚上的，是他卷起的發尾，癢癢麻麻。

　　而這一切，竟會讓杏奈覺得安全感爆棚。

　　像是被下了什麼奇怪的心理暗示一樣……有毒。

　　一路閉著眼睛，充當殘障人士，時不時，因為音效的出現，雞皮疙瘩上身，哆嗦幾下。中也會反手安撫著她，並且提醒著腳下的步子。

　　他們順順利利來給第三獻花台放上玫瑰，燈光提示需要親自開門，進入下一個房間。

　　中也伸手握住了門把柄，扭轉了一下。

　　紋絲不動。

　　他剛想著是不是道具出問題了，准備暴力拆門之時，冰冰涼涼的液體從哪裡滴落下，還帶著點粘稠感，先是落在他手上，然後是臉頰，一滴又一滴。

　　中原中也當然知道這不是真的血液……一點也沒有血腥味。但是在經歷了那麼久的毛骨悚然鋪墊環節後，還是被惡心到了那麼一小下。

　　他毫不猶豫轉過了身，伸手覆蓋在她頭頂，擋住了幾滴。另一只手摟過肩膀，僵硬如石像。

　　「門把轉不開，這應該是必要劇情，過一會兒就好。」「你別怕，我在這裡呢。」

　　說完他還順了順對方的後背。細細軟軟的發絲從他掌心劃過，不可否認，他特別喜歡杏奈乖巧服帖在他懷裡的樣子。失而復得的珍貴感是他用言語所不能表達的，雖然這其實是男人的劣根性……

　　根本無從想像再次放手的樣子。

　　哢嚓。

　　杏奈聽到門把旋轉的聲音。「中也君。」她的聲音如小奶貓般有氣無力。

　　「我知道。」應該是門鎖開了。

　　就在中也推開了通向第四獻花台的房門時，杏奈也順勢睜開了眼睛。室內雖然昏暗，卻和第一關不同，有一定的可見度。

　　就在踏過門框的那一刻，頭頂上方忽然傳來了繩索搖動的聲響。重物落下，眨眼間，視線裡從上而下現出了一具倒掉女屍。先入眼的是她垂下的黑色長發……

　　還未等杏奈有所反應，中原中也出於防御本能，抬起腿掃了過去。

　　「啊。」

　　「啊。」

　　糟糕他一不小心就沒忍住……

　　那是一具道具女屍，背部纏繞著繩索，本應是吊掛在半空，用來嚇唬客人的。如今，被他一個上段橫踢踹崩斷了繩索，道具女屍在地面上翻滾不停，衝撞上牆面，弄倒了一片道具。

　　乒呤乓啷。

　　被中也突然而至的暴力行為打岔，杏奈的恐懼頓時退去了大半，眼前的慘像甚至讓她有點心疼被踢毀的道具。

　　「抱歉……」中也雙手合十對著空氣微微欠身。

　　「怎麼辦，這，這要叫工作人員的吧。」杏奈上前走了兩步，她向四周掃了一眼，尋找緊急出口的標記。

　　不經意間，眼角瞥見了不遠處落在地上的一包物品。拳頭大小，被淺棕色的再生紙包裹地整整齊齊。

　　中原中也已經走向遠處，查看被他踹飛的道具品損傷程度。

　　杏奈撿起了疑似是先前客人的掉落品，想著是不是得送去失物招領處。她捏了一下包裝，恩，裡面好像是一粒粒的丸狀物。

　　密閉的空間，暗淡的光線，背景音樂還播放著陰森森的鋼琴輕奏，似有似乎，她聽到了身後傳來了腳步聲，躡手躡腳，卻有些急促。

　　「把，把東西給我。」

　　一個結結巴巴的聲音。

　　女孩回過頭，那是一個身穿樸素著裝的男人。他手忙腳亂從後褲袋裡，掏出了一把手/槍，對准了她。

　　杏奈：……一臉懵逼

　　有很多話想吐槽，可是現在不能破壞氣氛，只能忍下去。

　　「把東西給我！」他喘著粗氣又說了一遍。

　　杏奈眨巴了兩下棕茶色的眼睛，無辜地看向他，舉起了手裡的一小包顆粒，「你說的是我手裡的東西嗎？」

　　語畢，她的肩膀就被人重重按住，一個身影從側邊安靜出現，輕輕撥開了她，擋在正前方。

　　一切都是在無聲中進行的。

　　中原中也今天沒有穿戴帽子和西裝，氣場上一點也不黑手黨。

　　然而，光線下，宛若火石岩般，一頭沉甸甸的紅褐色晃過她眼前，壓抑著怒不可歇的爆發。

　　中也呼出一口氣，沒有說話。抬眸時鈷藍色的眼眸裡寒光射出，讓原先便舉槍不穩的男子，更是不寒而栗，雙手握著搶把，卻抖得連最基本的瞄准點也無法決定。

　　卡在喉嚨口的威脅言語，硬是一個字也冒不出來。

　　杏奈自覺退後，她捏緊了手裡的紙袋，心裡已經有了三分猜測。

　　中原中也壓低的聲線帶著磁性和輕蔑，「你有種倒是開槍啊。怎麼，只敢威脅女人嗎？」

　　男人哆嗦地合不攏上下顎，在中原中也冰冷的注視下，似是終於下定決心，大吼了一聲「別看不起人了」。

　　與此同時，扣下了扳機。

　　對於中原中也來說，不怕他開槍，倒真怕他不開槍，消耗的一分一秒時間都是從他難得爭取來的休假日和約會行使權中扣除的。

　　子彈在觸及到衣物的瞬間，便停止了行動軌跡，沾上紅色的異能重力光，子彈詭異地懸浮在了半空。

　　出於各方面的綜合考慮，他沒有讓子彈按著來時的路徑彈射出去。男人的慌張更上上了一層樓，癮君子的精神狀況本是極其不穩定的，他尖叫著，又對著中原中也開了三發。

　　「怪，怪物。」

　　他倉皇失措地撒腿轉身就跑。中原中也遲疑了一下，感覺繼續多管閑事下去，今天的約會（兩人世界）很可能會被耽誤地更久，然而，放任一個持槍精神不穩定者跑上大街，又是對社會的不負責。

　　他嘖了一下，抬起腳，准備隨意踢飛個什麼東西來打斷這個莫名其妙男人的行動力。

　　……

　　日本大部分的建築，為了防震的柔軟性，一般會選擇用石膏和木板作為夾層，隔音效果堪憂。

　　四聲槍響，完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已有熱心群眾立即掏出電話報了警。中島敦收到了太宰前輩的「目標已進入鬼屋。」短信後，便一直守在出口處。

　　如今，他一聽到裡面的動靜，便反著人流向裡衝去，勢如猛虎。

　　工作人員通過緊急出口疏散了人群。

　　當然，仍舊處在鬼屋中心的這幾人，並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情。

　　不明人士被中也順手踢飛的布景道具擊倒在地。他頓了頓，確認對方暫時昏迷後，轉身看向了杏奈。

　　「沒事吧。」

　　她搖了搖頭。

　　講真，比起先前在鬼屋經歷的一驚二炸三尖叫，剛才發生的一切堪比怡情的小玩笑。

　　「你手裡拿的什麼東西？」中也皺起眉，湊了過來。

　　「可能是什麼交易物品？我猜。剛才在地上撿到的。」她雙手捏住包裹紙，准備拆開確認裡面的東西，可是……「中也君，你靠太近了。」

　　在泯滅的光線下，為了看清女孩手裡的東西，他幾乎是從側邊貼著她身體，杏奈一個轉頭，雙唇就會蹭到他的臉頰。

　　「啊？你剛才可不是這樣的。」明明先前恨不得掛在他身上，變成一張膏藥貼著，形影不離。

　　女人心，六月天。

　　「你一個男人，怎麼總是翻舊賬啊。」杏奈的聲音充滿無奈。

　　中也：？？？

　　中也有些被氣笑了，「堵我堵的上癮了是吧。」他說完，便一手勾過女孩，杏奈沒有任何准備，直接跌入到了他的懷裡。

　　然而，中也的舉動很好預測，在臉湊過去的那一刻，就被她細膩的小手心抵擋住。

　　「中也君！」

　　好了好了不鬧了，還有正事處理。她的手維持著推搡中也的姿勢，准備直起身退出男人的懷抱。

　　而就在這時，蹬地而起的背景音伴著一個白影掠過。

　　中也雖及時側身躲避，卻不免被突然出現的一個凌冽的攻擊劃破外套。

　　「你就是毒/品交易的人吧！你想對清水小姐做什麼！」

　　中也：「哈？」

　　杏奈：……

　　二臉懵逼。

　　「全身優西庫……沒有錯，你就是目標人物！」

　　中也：「我忍了幾章 了，現在忍無可忍了。優西庫怎麼了？給我和優西庫道歉啊！」

　　啊，是中島君呢。因為異能的關系他的四肢變成了白色大貓的形態，在黑暗中自帶著白色聖光。

　　中島敦雖然認識中原中也，但只限於從遠處親眼瞻望過幾次的程度。他並沒有和對方有過過多的直接接觸，所以，在昏暗的燈光下，沒有第一時間認出全身優西庫裝扮，氣質大變的港黑干部。

　　而中原中也，雖認出了來者，可連連幾次約會被干擾的不爽，讓他瀕臨怒意暴走的邊緣。體內壓抑著的暴躁因子恨不得衝出體內。

　　在杏奈出聲之前，他們就連連過了好幾招。空中，浮光掠影。中原中也想著開大異能，直接結束這場發泄般的戰鬥，然而……

　　或許今天的約會注定是要在不停被打攪中進行。與中島敦來時路徑截然相反的對門，竟然出現了芥川龍之介的身影。

　　中原中也還沒來得及問，他怎麼來這兒了。就聽見對方嘶啞著少年音，對上億白虎咬牙切齒，「白虎，你竟然偷襲中原干部……可惡。咳咳，還有！噠宰桑在哪裡！為什麼我一路追來沒有看到他！」  ？

　　回給他的是，三臉懵逼。

　　太宰治不在，沒人給他們踩剎車。

　　大大出手的結果，就是鬼屋被如同拆遷辦到場般，被毀了一大片。


第55章 聖誕夜的禮物 1

　　警方遲遲趕來。倒塌的木牆，幾乎是半個廢墟中，撈出了所謂的毒/品交易人。

　　然而港黑卻不准備放人，中原中也和他們打了聲招呼，就叫來了芥川龍之介，「芥川，你把他帶回去給紅葉姐，想辦法撬開嘴。」

　　「等等！明明是我們偵探社接到的案子，才發現這種交易方式。」中島敦不忘前輩教誨，「而且太宰先生說過，還不能打草驚蛇，我們應該說服他做線人。」

　　「都這樣了，還不叫打草驚蛇！？」

　　中島敦一噎，芥川撇開了視線。

　　「話說，混蛋噠宰也來了嗎，人在哪裡。」中原中也問完就神色一凜，藍眸帶著狠勁。

　　中島敦掃視了周圍一圈，並未見人影，「不知道，我們分頭行動了……」

　　「噠宰桑……」一晃而過的駝色風衣背影，像是幻境虛浮無法觸及，芥川略帶惋惜，輕輕呢喃著。

　　「咦，我錯過了什麼？」ーー在望不到盡頭的隊伍裡，終於買完票的梶井基次郎目瞪口呆看著眼前的一片殘骸，在黃昏的橙紅雲彩下，還帶著點悲壯的味道，宛如電影結束時的特寫。

　　「梶井？」中也想了想，又想了想，眯起眼。他好像察覺了什麼，「你們跟蹤我？」

　　「沒有沒有沒有，這是碰巧！」

　　「碰巧。聖誕夜你和芥川兩個大男人來鬼屋玩？」

　　「我去，這就是干部你的不對了，你能約會，我們單身狗就不能抱團嗎！」梶井基次郎本來還有那麼點心虛成分作祟，卻被自己瞎掰來的理由鼓舞到了，義正言辭。

　　「說起來，中也先生的女朋友呢，難道是未成年的學生妹嗎？不介紹一下嗎！」

　　「不是。不介紹。你們給我滾。」

　　……

　　等各種後續完成交接，打發走了八卦人士，已是傍晚。

　　心累累的中原中也回到杏奈身邊，發現女孩面色如常，才松了一口氣。「抱歉……」

　　「沒事的。這是突發事件嘛。」

　　「我晚上約了餐廳的……但是……」聖誕夜過了預約時間，怕是已經被取消了。

　　杏奈點著下巴，側頭想了下，「恩，紅磚房現在還有聖誕夜市吧。」

　　大概猜到了她接下去想要表述的，中也接過了話題，「有，每年都有，你，要去那裡嗎？」

　　黃昏的陽光灑在女孩的側臉，她在金燦燦的沐浴中，頷了頷首。

　　嘴角，在不自覺中輕輕勾起，眉角柔和了下了，藍眸中劃過一絲道不清的情愫，「好，我們去那裡。」

　　十年如一的聖誕樹。政府撥款項目大致都是如此，只不過上頭的彩燈裝飾變得更為閃耀動人，接連著家家挨在一起的夜市街，更是照亮了夜空。

　　他們交往了兩年，卻只有在一起過了第一年的聖誕節。當時是未成年，甚至在商業街找不到符合氛圍的飲品。「現在可以光明正大買酒精飲料了！」

　　「不。」中也猶豫了一下，「你別喝比較好。」 他想像著杏奈喝多了的樣子，卻又猶豫了。心裡的小惡魔拿著叉子和小天使凶狠狠地對吵了一番。

　　踟躇了片刻後，才補了一句，「要是很想喝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不要輸給小惡魔！中也君！ーー腦海裡傳來了天使群眾的呼喊。

　　他頭疼地捂住腦門。

　　「中也君？」

　　中也搖了搖頭，想摒棄那些嘰嘰歪歪的思想。冰涼的掌心倏然貼上了他的額頭，瞳孔微縮，他抬眸就見杏奈已經湊到了他的跟前。女孩大大的茶棕色圓眼被四周的彩燈點出了一片剔透，近距離，能清晰看到自己的身影倒影在內，他呆滯了那麼一瞬，頭頂上冰冷的溫度正逐漸消失，她收回了手。

　　「中也君是不是累了，計劃行程辛苦了，還遇到那麼多事情。」

　　白皙的纖纖小手，從他額上離去，從視野裡liu\'da出。迎面翻轉而出的手腕內側，飄來一股隱隱約約的香甜酒精味，花香中帶著一絲蜂蜜般的可口，恍然而過的患得患失。

　　待他回神之時，已經下意識地握住了杏奈收回的手。

　　女孩抬起的茶眸中泛著疑惑，他握著纖細的手腕，把手背抵到了唇旁。呼吸盡數灑在女孩的指尖上，被那濕熱的呼氣激得微顫了一下。

　　墨色彎彎的睫毛撲閃了兩下，耳邊除了熙熙攘攘人群的喧囂，還混雜了店鋪裡溢出的經典聖誕情歌。

　　似曾相識。

　　在夢裡黑暗盡頭一直摸索著的美好，從指間流失的溫暖，如散沙，如余光般從指縫間流失。

　　赭發青年喉結鼓動，頸部繃緊的線條能看出他的緊張。中也思緒頓了片刻，開口道，「我今天給你准備禮物了。」

　　恩？突然快進到交換禮物的環節了。杏奈有些拿捏不准他的意思。

　　只見中也仍舊抓著她的手腕，下拉至胸前，翻轉過手心。接著，他側身從褲兜裡掏出了一個藍色絨布的小盒子。

　　方方正正，被他輕松拿捏在手心裡，疑似是，首飾盒。

　　杏奈腦裡跳出了很多種猜測。結合他早上的某些作為，油然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眼看中原中也要把盒子塞到她手心裡，逃避性地想抽回自己的手。

　　中原中也扣著的力道不輕不重，卻讓她無法掙脫。下一秒，他撥開她卷曲著的手指，把那個藍色絨布的盒子塞進了她的掌心。

　　而後，大手覆蓋住了她的五指，連同她的無措一起扣下。

　　她反射性抽回的動作盡入鈷藍色眼眸，果然，早上她察覺了，是刻意的吧……

　　「你別緊張。這只是個普通禮物。」垂下的眼眸抬起，直視著杏奈。對方躲閃而開的眼神，讓他心情沉重了下來，卻又想不出解決方式。

　　「抱歉，我沒想讓你為難。」

　　「這是，之前買的東西，我只想把它送給你，沒有別的……意思。」

　　杏奈的反應比想像中的還要回避，中原中也立馬改變了策略，往後退了一大步還給了她台階。

　　手背上是男人炙熱的體溫，手心裡，是包裹著天鵝絨步的首飾盒子。中也話都說到這個分上了，杏奈自然意會了，「我也有給中也君買禮物。」

　　順勢結束了這個話題。

　　杏奈給他的禮物，是一個扎著彩帶的純色袋子。體積很小，也只有手掌那麼大。

　　兩人很有默契地都沒有拆開包裝，也無問詢。只是默默收好了對方的禮物，然後去夜市的一個個攤位解決了晚餐。

　　「你還是很喜歡這個？意大利的聖誕夜市也有賣這個嗎？」

　　「恩。」杏奈手裡拿著一個細長油條，是她最愛的拉丁果。「小時候每次去，都會給我買的。」

　　她說完就低頭開始一口一口咬著吃。

　　小時候，她的父母嗎？

　　中也愣了一下。之前因為自己身世的特殊性，他從未察覺到違和。

　　可此刻卻意識到，杏奈在他面前，似乎一次都沒提及過自己的父母。


第56章 聖誕夜的禮物 2

　　據他所知，杏奈的父母在她童年時就放棄了撫養權。並且已經去世了。但這是他托人查到，而不是從她口中親耳聽到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彭格列修改過後的產物。

　　「伯父伯母，」他糾結了一下自己的用詞，在杏奈逐漸放緩的動作下，不禁質疑自己應該沒有稱呼錯吧。「他們……」

　　「他們已經去世了。」

　　杏奈抬起頭，沒有過多的表情，清冷的聲音好像只是在闡述事實，「我監護人，之前掛名的是京子小姐。」

　　「這樣啊……」果然不想多提。

　　他隨後一頓，「什麼！？你監護人是沢田京子。」

　　沢田京子是杏奈的監護人。如此，那她……

　　哦，好吧。他好像知道了，沢田綱吉和她的確切關系。所以他是，已經完美得罪了父輩人員了嗎。明天上班後，趕緊給沢田京子噓寒問暖還來得及嗎……

　　他懊惱地嘆了口氣，然後揉了揉赭色的後腦勺。杏奈向前走了兩步，只留給了他一個背影，明顯對於這個話題興致缺缺。

　　杏奈走了幾步，發現中也還在身後沒有跟上。她定了定腳步，短靴在石磚上發出踢踏響聲。杏色發絲從耳邊滑落，她回眸看了中原中也一眼，發現他宛如一個大男孩般無措，對著她欲言又止。

　　「中也君很好奇嗎？」

　　「不是好奇。」絕對不是因為「好奇」這種無知的情感作祟。只是關於她的事情，中也有反省過，他知道的太少了。與其說在等待她告知，不如說因為自身也曾經懷著相同的情緒，所以選擇性地放棄了刨根問底的機會。

　　或許，各自的過去，對於現在他們兩人的關系而言，是無足輕重的。

　　可是……

　　「我想知道杏奈的一切。」

　　女孩回首凝視著他的茶棕色眼裡被蒙上一層薄紗，彩燈虛化的斑駁幻化成星辰，隕落與夜色的湖泊之中。她的唇線抿成一條，只是靜靜地望著他。

　　「抱歉，如果你不想開口，我可以繼續等。」

　　流光輾轉，杏奈眨了眨眼睛，她側頭笑了起來，「什麼嘛。我以為中也會問我要不要去賓館，結果提到這麼嚴肅的話題，你打算等會兒怎麼開口呀。」

　　「啊？」

　　不是，他好不容易營造出的氣氛怎麼瞬間就……還有，「賓，賓館？我我我，不是你怎麼……」

　　杏奈低頭把最後一小口拉丁果全部咬進嘴裡。裹在外側的白色吸油紙被她一個用力的握拳，直接捏進手心，變成皺巴巴地一坨。

　　「中也君如果沒和別的女孩子談過戀愛，怎麼可能規劃的出那麼標准的約會行程。是借鑒網上的吧。」

　　除去開頭，其他的確很標准化。而且似乎還誤解了什麼，才特地去換了一身與他平時審美完全不符的休閑裝。如此，估計最後肯定會安排過夜行程了。

　　因為這的確是標准成年人的約會模板。

　　上網隨便一查，出來的都是「第幾次約會開始去賓館比較好？」「前一晚要做的准備是……？」「默認的肢體觸碰暗示是……？」教程貼漫天飛舞。

　　不要問她為什麼這麼清楚。

　　她沉了沉目光，中也因為當面被揭穿，羞赧色爬上耳垂，慌張地想要開口辯解，卻吐不出像樣的句子。

　　短短停滯的十幾秒，足以讓她的思慮撫過各種回憶。手心裡的紙團被她用力捏得扎痛了皮膚。

　　她回過頭看了一眼攘來熙往的夜市。搭建的臨時店鋪，裝飾著紅綠相間的聖誕色，歡聲笑語。

　　如果在意大利，今天可能除除夕夜以外，最為歡騰的一天。香噴噴的大火雞，傾倒而瀉的香檳，彭格列每年都會准備豐盛的晚宴。

　　「所以我們等下去哪兒呢，中也君。」

　　最終，還是她開口打破了沉默。

　　「哪裡都不去。」

　　靜思片刻後的赭發男子，嘆了一口氣。他眯起眼睛從頭到腳打量了一圈站在不遠處，嘴角還掛著微笑的清水杏奈。

　　心裡沉甸甸的，雙唇之間呼出的氣息都不禁沉重下來。無奈又失落。

　　杏奈不但完全避而不談，對他的言語沒有給出任何回應。掛起的笑容，應是隔開了他們兩人心間的距離。

　　這讓中原中也深深蹙起了眉，抿了抿唇。

　　「我送你回家吧。」

　　……

　　一粒小石子，被丟進了寧靜的湖泊之中，沉落深淵。只剩下泛起的漣漪在湖面上圈圈化開。

　　聖誕夜最後的那段對話，並非什麼大事。到了電梯口兩人也是泰然自若，但是他們心裡清楚，根本無法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簡單告別後，杏奈回到了家。她一個人回到房間，打開了那個藍色絨布首飾盒。意料之中，是一枚戒指。她不理解為什麼中原中也會決定把戒指改成普通的聖誕禮物送給她。

　　就算是察覺到了她的退縮，也不該隨意送出准備好的戒指啊。

　　她拿起戒指打量了很久。兩側細小的的碎鑽之間，鑲嵌著一個純淨剔透的大鑽石。一眼就能看出它的價格不菲。

　　這應該是……求婚用的戒指造型吧……

　　兩側鑲嵌的小碎鑽排列成一條線，不帶弧度。看著不像是近幾年大牌流行的設計造型。應該是經典款。

　　杏奈兩指捏起鑽戒，半舉在空中。室內只點亮了一盞床頭燈，即便如此，也足夠使這個切割精細的銀白色礦石，發出炫目的光彩。

　　太貴重了，總感覺冒然收下不太好。

　　作為普通的聖誕禮物……

　　戒指在她的手心裡翻轉了一圈。銀色鉑金的指環邊緣，在燈光的反射下，能看出細小的摩擦痕跡。

　　「恩？」指腹輕輕摸索過去，她放到燈下湊近仔細看了片刻，真的有一些劃痕……

　　敢情這還不是全新的？？？

　　那麼一瞬間，杏奈是懵逼的。甚至腦補了中也是不是送給過其他女孩子，然後被退貨處理了，這才落入了她的手中。

　　開玩笑的。這是不可能的。

　　她像是確認什麼一般，把戒指的內側對准了光線。棕茶色的大眼睛眯起，仔細審視著上面精細的刻字。

　　沒有人名字母，只有數字。年數是，四年前。日期是4.29。

　　四年前是……18歲。

　　這是中原中也18歲生日時候買的，戒指，求婚戒指？

　　杏奈把它重新塞回首飾盒中。她爬進被窩裡，把被子蓋過腦袋，埋首在柔軟的枕頭裡。床頭的黃色燈光柔和又寧靜，鴉雀無聲的房間中，只聽到牆上掛著的秒針在一格格地走著。

　　她一個人沉思了半晌，最後決定翻起手機。

　　……

　　而另一邊。中原中也回到家就打開窗戶，眺望著燈火輝煌的夜景，其中還包含著自家公司的五棟大樓。他一手按下打火機，一手彎著手指，擋住迎面撲來的寒風，點燃了銜在嘴上的煙。

　　白煙入喉過肺之際，帶起一陣酥癢感。尼古丁確實有緩解壓力的效果，他兩指夾著煙，嘴裡吐出來的是煙霧也是憂煩，可惜，不能像它們，沒過一會兒就被風吹散了。

　　一支煙，燃燒殆盡。煙蒂被他按滅進窗台的煙灰缸。

　　中原中也重新坐回沙發，打開了杏奈給他的小袋子禮物。拆開綁著的絲帶，從袋子裡滑落至手心的，是一個黑色choker。和他平時戴著的，並無明顯差異，只是材質上更加啞光了點，多了幾劃斜杠條紋。

　　他在手心裡摩挲了幾下，是有些懊悔自己剛才的態度，但更多的是無奈。他能怎麼辦，難道在那種情況下讓他若無其事開口說，好，我們去賓館？

　　明明是鑲嵌著梨渦的笑顏，眼底深處卻如沉寂的湖泊般，一點也沒有高興和期待的神色。怎麼看都是在裝作不經意地扯開話題。

　　想起了剛才略帶悶悶不樂的離別景像，中也垂下腦袋煩躁地抓了抓後腦勺。

　　一屁股從皮質黑沙發上利索地站起，他跨步走到玄關，從門背上掛著的外套中掏出了手機。

　　滑開鎖屏，跳出了一則未接來電，是杏奈的。解鎖以後還附帶了一條未讀信息，上面只有一句話。「聖誕快樂，謝謝禮物，晚安。」

　　他猶豫了一下，想要回撥。可時間顯示在十分鐘前，如果她已經睡下了，吵醒又不太好……

　　對著屏幕重復敲擊了好幾下，最後他也只回了句，「晚安。」

　　視監了很久的聊天信息。對話框下的小字，遲遲未改變「未讀」的狀態。無奈下嘆了口氣。

　　他心想，沒事，過幾天還能約她出來……

　　沒錯，過幾天，等今天的小尷尬過了。

　　是的，過幾天……

　　過，幾天……

　　可是過幾天以後，她人呢！？

　　手機已經過了整整一天，沒有回復，也沒在電梯口逮到人。他急切地敲開了鄰居家的門，大明星一臉奇怪地看著他，說杏奈去東京，過新年了……

　　「東京的哪裡？」

　　「好像是叫並盛？」

　　東京的並盛……彭格列的底盤。

　　他退出屋子，大步走向電梯。黑色皮鞋在地毯上踏出悶聲的不滿，前幾天至少還維持著普通的問候，怎麼都不和他說一聲。

　　撥打出的電話，被他依在耳邊。只是嘟嘟響了兩聲，就被他沒有耐心地按斷，又打了出去。

　　在兩個短暫的未接電話之後，第三個終於被接起來了。他松了一口氣，氣息剛剛提到喉嚨口，就自個兒愣住了。

　　一個衝動打了過去，可他，還沒來得及想好台詞……


第57章 年末年始

　　「中也君？」

　　遲遲等不到電話另一頭的聲音，杏奈率先開口詢問了。

　　她第一個電話沒接起，第二個她剛想按下接聽鍵，就被掛了電話。隨後又馬上打來了第三個電話……

　　她拼手速般按下了接聽按鈕。

　　什麼情況……

　　「杏奈麼……晚上好？」

　　女孩剔透的聲音震動著耳鼓。忐忑的心終於沉澱了下來，中也不禁為自己先前不著實際的猜想發出哀嘆。

　　「晚上好。中也君有什麼急事嗎？」

　　「沒有。」什麼嘛，這是在說他沒有急事就不可以打電話的意思嗎。「你現在在哪裡。」

　　「我去東京了。會在並盛呆一陣子。」

　　「……」為什麼不和他說。中原中也很想這麼問，但轉念一下，去東京又不是跑很遠的地方，好像她也沒有義務和自己一一彙報，何況去並盛，可能是工作上的事情。「你什麼時候回來。」

　　「恩……要過完年一陣子吧。」

　　那算算要至少也要兩周了。「什麼工作，要你新年去處理。」

　　年末假期對於各行各業人士來說都是極其重要的。哪怕是黑手黨，新年也多多少少會分配到公共假期。

　　「不是工作。這不是前幾天陪京子小姐回並盛麼，回去之後，就被邀請一起留下來過年了，反正我在橫濱也沒有什麼新年安排。」

　　她這句話說得很巧妙，先是推脫了沒有告知中原中也是因為這個行程是臨時決定的，她也沒有提前安排。再者，後面那句「反正在橫濱也沒有新年安排。」總讓中原中也覺得這是在指代什麼，她在橫濱本地認識的朋友很少，年末了學校的同學都會回老家，她在這裡也沒有親人。

　　這不是還沒來得及約麼……

　　「我知道了。」中也沉了沉嗓子，他舔了一下干燥的下唇，想著該說些能提起她興趣的話題。

　　結果，電話那邊不停傳來了吵雜的喊叫聲，還有重物被摔地悶響，以及……爆炸聲！？仔細一聽好像還混雜著幾聲槍響。

　　她真的是在過年，而不是在處理什麼事務當中嗎！？

　　「不好意思中也君，我這裡有點忙，沒事的話我就掛了哦。」

　　「啊？不等等ーー」他的聲音被淹沒在了各種背景音中。

　　啪嚓。嗶……

　　被掛了。

　　杏奈真的不是在生氣嗎，可是她很正常地接起電話了。細心一想，又有那麼點不對味？

　　-----

　　夜晚十分，並盛的沢田家熱火朝天。電視游戲機前，不服輸的雷守吵著要和雨守再來一局。霧守和嵐守留守了彭格列，但庫洛姆和碧洋琪卻跟著一起來了日本。

　　「大家難得新年都跑回來，媽媽我真是太高興了。」沢田奈奈雙手托著臉腮，笑得如沐春風。沢田綱吉初到意大利之時，兩三年都不曾帶著這麼多人口回家過。

　　穩定後，難得的歸省，最多也不過是捎上京子。

　　「一轉眼連Reborn和杏奈都長這麼大了，不知道我何時才能抱到孫子呢。」

　　解除詛咒後的Rebron大魔王，帶著十來歲少年的身軀，他優雅地雙腳疊加，端坐在沙發上，抿了口咖啡。「這不是快了嘛，媽媽。」

　　「京子這次回來，也是為了安心待產。」

　　杏奈把Reborn強行給她續上的黑咖啡全部飲盡，站起了身。「不好意思，沢田夫人。我想去室外透透氣。」

　　沢田奈奈發出一聲感嘆，「真是抱歉，暖氣溫度調太高了，我都沒注意。杏奈醬要出去的話，記得穿好大衣哦。」

　　「是。」她頷了頷首。起身移至了陽台，歡騰的氛圍，逐漸殆盡在身後。最終，隨著走廊隔離門的合上，完全被阻斷。

　　連著小花園的落地推門已被拉開。杏奈沒走幾步，就看到坐在露台上的沢田綱吉，他一個人捧著熱茶的杯子，兩腳蕩在露台下。

　　覺察到來者，他側過了半張臉，皎潔月光從他棕色的瞳孔中折射出暖意。

　　剛剛下飛機回到並盛不久的彭格列十代目，此時像個鄰家大哥哥一樣，拍了拍身邊的地板，示意她坐下，「杏奈有男朋友了？我看你吃飯的時候一直在看手機。」

　　杏奈默默走了過去，張了張嘴，一時不知道怎麼開口。她摸不准沢田綱吉的態度，想起戒指的事情，更是有種在長輩面前的無助。

　　「是中原中也？」彭格列的超直感從來不會出錯。

　　「是他。」

　　「談戀愛是好事啊，怎麼杏奈看上去心事重重的。」

　　她屈起膝蓋，和沢田綱吉並排坐下。十代目的人格魅力很神奇，他雖強大，卻讓和他共處一室的人，非但緊張不起來，甚至有敞開心扉吐露心聲的衝動。

　　沉默片刻後，杏奈就把中原中也送她戒指的事情給說，連帶著役所的場景。她甚至有些擔心是不是自作多情，誤會了。

　　沢田綱吉聽著她的訴說，沒有開口插話。在杏奈靜靜傾訴的表態下，還藏著一些別的事情。

　　恐怕，和京子懷孕有關。

　　沢田京子之所以會提早被送回並盛，是想讓她安心養胎，在家人的照顧下能夠平安生產。這也是為什麼一聽到京子遇襲，他差點失了方寸的原因。

　　杏奈事先沒有被告知，是前幾天日日陪伴沢田京子的時候才知道。

　　女孩子的心思不好猜測，沢田綱吉垂下眼簾，月色被雲層遮蓋。站在杏奈的立場，她是難以在他面前坦白的了。

　　他想了想，覺得應該丟給那個想要娶她的男人。「中原中也是個可以考慮共度一生的對像哦。」

　　靜默片刻後，開口的第一句話竟是如此。杏奈神色閃過一絲驚訝，考慮到各種原因，她原以為沢田綱吉就算不反對，也不過是保持守望的立場。

　　「聽我發會兒牢騷吧，杏奈。」沢田綱吉嘴角掛著儒雅的笑容，沒有看向女孩，他自顧自地開口道。

　　「我在剛剛被告知要繼承彭格列的時候，是一個很軟弱的人。」

　　「我很害怕會把周圍無辜的人牽著進危險，所以一直維持著不去招惹他人，但是也不想牽累身邊人的原則。」

　　他把手上的熱茶放在了身側的木紋地板上，微微抬起下的巴，拉長了頸部線條。凝視著雲中朦朧的三日月，再次開口。

　　「可是後來，我發現自己錯了。並不會有人因為你的退讓，而適可而止。所有的懦弱只會成為敵人進攻的借口。」

　　「只有變得更強，才能夠去守護住周圍的一切。只有讓周圍的人，知道你的強悍，他們才會真正拿起謹慎的態度來到你面前。」

　　沢田綱吉的低下頭，側臉的半邊陷在陰影中。轉向杏奈的時候，那雙熠熠生輝的棕色瞳孔齊齊暴露在月光下。

　　「所以，以前對於京子也好對於你也好，都是抱著這樣的想法。杏奈是我重要的家人，如果可以，我很想用自己贏來的一切力量來守護你們。」

　　「可是，我和京子小姐是不同的。」京子小姐是沢田夫人，她的身後一直站著沢田綱吉，台上台下，他們都是不可分割的一體。

　　清水杏奈和她不同，和彭格列高層又不同，他們，和沢田綱吉從學生時代就結下了密不可分的羈絆。即便她從小就待在身邊，也是插足不了他們之間的感情的。置身事外這個詞，可能有點過了，杏奈的確在彭格列得到了她從未感受過的歸屬感，但這又和真正的家人不一樣。

　　沢田綱吉對於家族成員的愛，是大愛。哪怕他會分那麼多點點的心思在清水杏奈的身上，可是那終究不過是彷徨在她人生道路的兩側，雖會點亮腳前的路，卻無法被她擒拿在手中，成為真正陪伴她一生的愛。

　　何止如此，或許沢田綱吉對於京子，甚至都無法給出完全的愛。能夠接受並且笑著回應他的京子小姐，真的很厲害。

　　「是。所以我不會說，讓杏奈找一個普通人家會更好這樣不負責任的話。」

　　沢田綱吉抬起了手臂，大手壓在女孩的頭頂上，杏奈抬起的棕茶色圓眼正好與他相撞。雲霧被撥開，朦朧的月色終於無阻擋地傾瀉而下。杏色的長發在月光下呈現出一片乳白色，張開的精致五官，褪去的嬰兒肥，那個懵懂的少女已經長大了。

　　「他足夠強大。或許如此，我才能夠真正放心。」

　　「因為以前的事情，我可以理解杏奈缺少安全感，可是他又何嘗不是。他比你想像的還要可靠，不如試著再去依靠一點？」

　　見杏奈眨了眨眼睛，面露疑惑，沢田綱吉又加了一句，「如果是打算成為一家人的話，需要更多的坦誠才行哦。」

　　「他將會成為你傾訴一切的對像。如同現在杏奈對我說不出的苦悶，卻可以和他分享。」

　　……

　　不愧是十代目，連她那一點自以為不露聲色的小心情，都全然被察覺了。茶色眼眸躲閃了一下，她羞愧地低下了頭。在沢田綱吉面前不需要裝模作樣，因為是無用的。

　　她是一個怎麼樣的人，沢田綱吉再了解不過。可是中原中也不盡然。

　　「哦對了。」沢田綱吉突然發話打斷了她。「碧洋琪說要舉行女子會，京子因為身體原因不能參加。一平，小春和庫洛姆也會去，你和她們一起去吧，就當散散心。」

　　「什麼時候？」

　　「年初。」沢田眯起眼睛，燦爛一笑，「好像預定了箱根的溫泉酒店，是和奢華的三日游呢。」「今年一年辛苦你了，門外部門今年沒有慰問旅行，就當是首領的補貼吧。」


第58章 大晦日&紅白

　　慰問旅行。

　　好吧，說是慰問旅行，其實是怕眾人不安分鬧出事情來，讓他看著吧……

　　年末最後的幾天，又是忘年會，又是結尾工作的收拾。各項總結報表，都需要中原中也親自過目蓋章 。

　　好不容易熬到了12/31當天，他終於開始了新年假期。結果還被分配了年初慰問旅行的領隊任務……

　　不，不能這麼想。BOSS也是好心，給他們定了溫泉酒店放松身心……

　　港黑的各路人士一個個約他跨年，一想到開年馬上就要再見到他們，中原中也哪怕是在家抿著小酒，看著紅白歌會也沒有一點放假的感覺。

　　「不，你們不能約中也先生！中也先生現在有女朋友的人了，有兩人世界的！」梶井基次郎某次無意路過他的辦公室，對著努力游說他一起跨年的同事們淋漓盡致地宣傳了一番。

　　年末結尾工作撞見紅葉大姐，也被問了年末和女友有什麼安排。「要浪浪慢慢一起跨年哦。」

　　中原中也只覺得鬧心，這話越聽越諷刺，越聽越像是針尖扎在心窩上。

　　尾崎紅葉看他反應不太對勁，追著問了幾句。他才把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情說了出來。

　　紅葉：「……」

　　中也內心：不要省略號，大姐你倒是點評點什麼啊？

　　紅葉：「我拯救不了你了，你以後千萬別說以前是我帶你的。」

　　「啊？」

　　她回辦公室翻找了幾本靠譜的雜志，丟給他幾本，囑咐他好好學習，不可能每次都要她出主意，該自己學著點了。臨走前，紅葉想起了清水杏奈在三溪圓相遇時的場景。

　　「至於婚姻……那個女孩，對於家的概念有所困擾吧。」不只是她，尾崎紅葉作為女性，作為一個親人失喪還被渣男狠狠渣過的人來說，其實都是相似的。

　　但是尾崎紅葉足夠堅強，因為寄托，甚至能把歸屬感全全依賴在港黑上。

　　「何況她對彭格列的感情也很復雜。」

　　……

　　他拒絕了所有人的跨年邀請，最後板著臉回到了家，選擇一個人在家看紅白。

　　已經連續三年都是白組獲勝了，他還在忘年會上和手下的下伙伴們堵了錢，今年紅組怎麼也得贏回一年吧。

　　「中也君覺得今年誰會贏？」晚上七點，杏奈給他發了信息。

　　中原中也每次給她打電話，只要多聊幾句，總會被各種事情打斷。

　　不是被路過的女孩子叫出去買突然用完的醬油，就是被周圍吵得根本聽不清聲音，不得不掛了電話，甚至還有途中被上司打斷叫去泡咖啡（？？？）

　　你們彭格列事兒真多。

　　問候短信和閑聊的話題，一如既往進行著，她似乎心情好轉了很多。

　　「紅組。」他毫不猶豫回復了。

　　「是有什麼喜歡的女明星嗎？」

　　並不是……他可以說他壓了重金在紅組上嗎。「你覺得呢？」

　　「白組吧，今年白組主持人還是ARASHI的！超期待∼（捧臉害羞.jpg）」

　　ARASHI？那不是一群老男人嗎！哼，都解散了。白組會勝才不是因為主持人呢！

　　嘖。女朋友的注意力都被老男人勾去了，不開心。

　　「連贏四年不太現實。」

　　「又不是沒有連勝四年的記錄。」

　　杏奈看到他沒有再回復，就關掉了聊天框。她下一秒就上了推特，把紅白歌唱會的登場演員列表給拉了出來。

　　紅組是全部由女性歌手擔當的。

　　她掃過一個個簡介，有點好奇中原中也到底喜歡哪類女明星，竟然避而不談。難道是和她風格差異太大的成熟類知性大姐姐？

　　不，說不定也可能是剛剛興起的新秀小妹妹。

　　杏奈陷入了沉思……

　　……

　　紅白歌會進入下半場階段，晚飯後坐在電視機面前，看了近四個小時，困意襲來。

　　杏奈憋不住靠在沢田家的沙發上昏昏欲睡，被三浦小姐搖醒。沢田家只是普通的一戶建，這麼多海外歸子都是分散在各自居所的。

　　而她，目前借住在三浦春的家裡。「杏奈，你要是困的話，先和我回去？」

　　她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臨近零點，這群人反而更加興奮，她竟然在如此吵鬧的環境中都能打盹。

　　「沒關系！我能堅持到跨完年。」

　　翻開手機，只見中原中也回復了一段省略號，然後說了句，「好吧，白組贏了。」

　　杏奈：「伸出手，YEAH。」

　　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失落，恩……所以他到底粉的是哪個類型的小姐姐？難道是XXX46組合的？

　　中也：「方便接電話嗎？」

　　杏奈站起身，退出了客廳。她反手關上門，一邊撥出電話。

　　（盯ーー）

　　注意力都在手機屏幕上的杏奈，並沒有注意到，帶上門之後，突然寂靜下來的客廳。

　　眾人視線齊齊轉向了她，停留在關上的那扇走廊隔門上。

　　天然黑的雨守-清爽青年-山本武摸了摸頭：「咦，今天是輪到我了嗎？」

　　電話很快就會被接起，中原中也覺得他講電話需要爭分奪秒，「馬上要零點了。新年快樂，杏奈。」

　　「新年快樂。新的一年也請多多關照啊。」

　　中也輕笑了一聲，「這句話應該是由我來講。對了杏奈……」他猶豫了一下，似乎在醞釀什麼。

　　「什麼？」

　　喉結咕嚕一聲吞咽了一下，他看了看小抄。給自己重新打了氣，羞紅慢慢爬上了他的耳根，「我想你一定很忙……所以……」

　　聲音逐漸變小，杏奈停下腳步，仔細分辨著他說的話。她站在落地窗門前，突然一個黑影從外面出現。

　　來人敲打了兩下窗戶。

　　杏奈驚了一下，定睛一看，是雨守。  ？？？

　　她打開了室內鎖，「山本先生，你怎麼在這裡！？」 不，她好像記得，山本武剛剛還在客廳？

　　「啊，不好意思。我剛剛出去買了瓶可樂，回來按門鈴沒人理睬我，想看看露台的窗戶。」他推開拉門走了進來。「打攪你打電話了？」

　　「不，沒關系的。」

　　「嗯嗯。」山本武連續點了兩下頭，路過她身邊向前走了兩步。

　　杏奈繼續接聽電話，「中也君剛剛說什麼？」

　　中也：「……」 原句是：我想你一定很忙，所以只聽前面三個字就好啦。

　　為什麼在關鍵時候又被打斷了！他聽到了啊，大男人的三更半夜喝什麼可樂！

　　中也試圖再挽救一下，「我重新說一遍ーー」

　　山本武突然回頭，「啊對了。走廊沒有打到空調很冷的，你快點進去，當心感冒。」

　　杏奈：「好的。」

　　中也：………

　　「中也君，你說。」

　　中也：我不想說了。我有不好的預感。

　　果然，就在他沉默片刻後。電話那頭傳來了驚呼，能聽到杏奈遠離對話的慌張聲，「山本先生！快快快去拿抹布。」

　　好的，他猜到劇情了。是不是那個叫山本的人，在可樂擰開蓋子的那一瞬間，噴射出了泡沫和液體。

　　是故意的吧，故意的吧！

　　手忙腳亂了幾分鐘後，她還是重新接聽起了電話，「不好意思中也君……你剛才，說啥……」

　　中也的唇線緊緊抿成一條直線，他垂下暗色的藍眸，直接開口，「我想你了，杏奈。」

　　杏奈剛剛撩起耳邊的散發，收攏在耳後。開口問她忙不忙，一直以為中也是要說什麼正經事，結果，猝不及防短短的四個字，就讓她愣在原地。

　　撲通。心髒跳動的響聲和手機裡傳來的跨年煙花聲合在了一起。

　　並盛因為雲雀恭彌喜歡清靜的原因，是沒有跨年煙花的。但是橫濱有，中原中也站在窗前，看著綻放開的絢麗煙花，點亮了遙遙相望的港未來區域，遠處的墨色海面上，倒映出一個個墜落下的金色流星尾巴。

　　電話那頭遲遲沒有回應，但是她悠悠緩緩的吐氣聲都清晰可辯，「明年一起跨年好不好。」

　　抓著胸口衣料的拳頭慢慢收攏，杏奈低下了頭，爬上臉頰的羞紅被隱匿在劉海遮擋下的陰影裡。身旁還時不時路過借口搓抹布的山本武。

　　茶色的眼底化開一片霧氣氤氳，她輕輕嗯了一聲，「好」。


第59章 溫泉篇開始啦

　　彭格列新年的女子會，一共五個人。

　　她們早早就坐著電車來到了東京的市中心，然後轉了新干線來到了箱根。

　　本來出發前，沢田綱吉還問她們要不要給輛車開。一平未滿20，是個未成年，庫洛姆不會開車。

　　結果杏奈積極地舉手了，「我在意大利有考國際駕照，可以開。恩……說起來日本是左邊還是右邊行駛？」

　　沢田：好了，你退下吧。

　　小春：「哈伊，我也有駕照！恩……但是沒怎麼開過，箱根的話要開山路吧。」

　　沢田：好了，你也退下吧。

　　碧洋琪：「我也可以……」

　　沢田：不，你不可以。人命關天。

　　最後十代目笑得很燦爛：「大家坐電車去吧。」

　　清水杏奈和長居在日本的一平和三浦春沒有那麼熟絡，和碧洋琪，庫洛姆倒是小時候相處過很久。碧洋琪還教過她鋼琴。

　　彭格列預定的溫泉酒店是傳統的日式溫泉療養所，山間蒼松翠柏，混著土木的新鮮空氣中，還能聞到松脂的清香。

　　女將親自跪謝在玄關迎接了她們。

　　杏奈脫下短靴，隔著襪子踩在擦得透亮的地板上，她們一行人經過層層乳色紙門，轉角處，擦肩而過了一行人。

　　「恩？清水小姐！」

　　杏奈聞聲側過頭，是中島敦。

　　「好巧啊，你們新年旅行也來這裡嗎。對了，前幾天的事情真是抱歉……」白發少年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露出歉意。

　　「沒關系。是偵探社的慰問旅行嗎？」中島敦的身側站著幾位她在事務所見過的人士。

　　「是。」

　　幾聲寒暄，便彼此告別了。

　　所謂的溫泉療養，其實就是吃了喝，喝了躺，躺完了泡溫泉，如此循環的過程。杏奈她們用完午膳，在房間裡休息片刻後，就被邀請去了溫泉。

　　「一平和庫洛姆不去嗎？」

　　「一平想午睡呢。庫洛姆說晚上再去。」

　　於是碧洋琪，杏奈，和小春三人就去了第一泡。她們在換上房間內的統一的素色浴衣，拿著貼身衣物下了樓，進溫泉不出一個小時，就撩起隔布出來了。

　　然而……

　　「請問，這是在干什麼。」出聲的是三浦春。

　　她難以置信瞪大眼睛地看著女湯門口站著一位金色盤發的美女，趴在男女湯相間的牆壁上，半個身體幾乎要探進ーー隔壁的男士換衣間。

　　痴，痴漢嗎！

　　那位金發美女聞聲回頭，絲毫沒有被逮著現行犯的尷尬，「啊！這不是清水小姐嗎？好巧啊。」

　　下一秒，換衣間內傳出了一陣猛烈地騷動聲。

　　少年壓抑著怒氣的不滿聲，「中也先生請您不要突然用力，在下的衣服要被你撕裂了……」

　　樋口一葉立馬抓狂了起來，頗有立刻衝進男浴的陣勢，「啊！都說了！對前輩要溫柔！溫柔！」

　　「樋口，閉嘴。」「你怎麼還在門口！不要像個偷窺狂一樣啊！」

　　杏奈：我們是不是打攪到什麼了……抱歉，告退。

　　杏奈拉著兩人默默離去，碧洋琪看著低頭不說話的杏奈，突然開口，「小春，要去打乒乓嗎？」

　　「好啊好啊，可是我們三個人……去叫庫洛姆？」

　　「不用，杏奈應該不想打乒乓吧。」碧洋琪講話慢條斯理的，透露知性成熟女性的韻味，她淡淡的一瞥與杏奈對上，隨後莞爾一笑。

　　「是，我沒關系的，你們兩個去吧。」杏奈用嘴型，說了句謝謝。

　　目送兩人離去後，她來到了溫泉入口轉彎處的自販機處，買了瓶牛奶就坐在長椅上等著。

　　……

　　今天的中原中也格外沒有耐心。至少芥川龍之介從心裡拒絕上司的一切觸碰。雖然他是有那麼點不愛洗澡，有那麼點不喜歡脫衣服。

　　但至少平時中原干部還能和他多啰嗦幾句，努力打開他的心扉。（？？？）

　　而今天，干部幾乎是毫無耐心地強行扒（撕）光（裂）了他的衣服，粗魯暴力地用搓澡布強行把他按在地上洗淨淨，然後硬拽著他，按進了溫泉。

　　可惡，都沒有同事愛了。要不是中原中也是干部，他真的要發牢騷了。

　　說著溫泉是「極楽」，不能沾一下就回去，結果干部今天把他按進溫泉後，就像完成任務般，浸沒了一下身子就出去了……

　　什麼嘛，身為上司，之前還說著不能沾下溫泉水就走，結果自己言行不一，不，這是雙標！

　　中原中也找了個借口出去後，用秒速擦干了身體，換上浴衣，直接奔出了換衣間。

　　手機放在房間裡，他思索著要不要先折回房間。漫無目的地在附近急匆匆繞了幾圈後，竟然在自販機附近看到了那個垂著腦袋，咬著牛奶瓶口的某個倩影。

　　他本是大步走過去的，結果越走越急，最後幾乎是連走帶奔地跑到她面前。

　　因為洗澡的關系，她把長長的杏發扎成馬尾，隨意扭轉著盤繞在腦後。耳側掉下的淺色碎發勾勒出她玉砌般的天鵝頸。

　　「杏奈。」還未來得及平復胸膛的起伏，他就出聲喚出了那個日日夜夜想著的名字。

　　杏奈聞聲抬頭，面露詫異，她的雙唇松開了緊咬著的玻璃邊緣，「你好快啊，中也君。」畢竟泡個溫泉……再快也得二十來分鐘吧。

　　她茶棕色眼睛只是靜靜地瞧著他，還未來得及展露任何情緒，中原中也便幾步上前，彎下腰抱住了她。

　　杏奈剛剛出溫泉，體溫已經算熱乎的了，然而此時的中也哪怕是間隔著兩層浴衣，也能感受到他炙熱的身軀，物理和精神意義上的讓她升溫了不少。

　　「你怎麼來溫泉都不和我說。」哦，她是有說過要去三日兩夜小旅游的。「還有去東京也是，為什麼都不和我提前說。」

　　對著冷冰冰的手機屏幕時，他按亮了幾遍泛著熒光的聊天對話框，卻硬生生地打不出一個字。每次撥通電話，只要一聽到她的聲音，那些焦躁的情緒仿佛被輕紗籠罩，他心甘情願壓在喉嚨口。

　　如今終於見到了她本人，才意識到，他在窒息的深海中，已經漂游了好久。心裡醞釀了一周的情緒如同決堤，嘴裡湧出的話根本不受控制。

　　「知不知道你人不見的時候，我有多擔心。如果之前我讓你不愉快了，你可以直接指責我。」碩大的手掌，摟著她的肩膀開始用力，「不要裝作什麼事都沒有好嗎。」

　　「你不也一樣裝作啥事都沒有嗎。」女孩悶悶的聲音從他懷裡發出，她兩手拿著牛奶瓶，低頭抵著他的腹部，語氣沒有太大起伏，「莫名其妙的人是你好不好，突然把我帶去役所，又什麼都不說。約會的節奏把握的亂七八糟，我都沒生氣。合著你一郁悶就開始冷處理。第二天憋一大堆話又不直說。」

　　「等。約會的事情是我不好，我道歉。我沒想冷處理，電話是真的沒接到。可是拐彎抹角不直說的態度你不也有份。」

　　「中也君。」她的臉貼著男士浴衣微微抬起了頭，只能看到中原中也線條分明的下巴和帥氣的臉部輪廓，「你是特地來找我吵架的嗎。」

　　「還真好意思這樣問我……」大手從肩膀處移開，下一秒，小巧的下巴就被他一把捏起，被迫伸長頸項直至完全仰視著那雙藍眸。

　　聲音發沉，「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大拇指摩挲過她的下巴，她眨了眨眼睛甚是無辜，中也幾乎不帶猶豫地俯下身。

　　離得越近，越能清晰地聞到她身上同款的肥皂清香，還有溫泉水殘留的絲絲硫磺味，最終，在鼻翼下呼出甜甜氣味下停滯。

　　茶色瞳孔中映出的，是背著亮堂堂燈光的一席黑色身形。阻攔住一切光線，占據了所有瞳孔倒影之時，他伸出舌頭舔了舔，女孩水潤的嘴唇有牛奶布丁的味道。

　　再次親上的時候，他聽到玻璃瓶和椅子碰擦的聲音，隨後，一雙纖細的手臂挽上了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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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也順勢蹲了下來，他單膝跪在地上，一手把杏奈的掌心托在手裡。「不委屈了。役所……的事情，是我太欠考慮，抱歉，總是會擔心你哪一天會反悔了，或者我又做錯了啥，你也不追問，結果一個人不知道跑到哪裡去……」

　　「還有，在我面前不需要強顏歡笑，也不用把心事都壓下去，說好要坦誠相對的…」男人磁性的聲音越漸溫柔，「我也會努力的，好麼。」

　　這麼被哄著，杏奈莫名覺得自己反倒是像個不懂事的小孩子。她一頓一頓地點了兩三下腦袋。中也剛想笑著站起身，就發現女孩的雙腳光溜溜的，交疊縮在椅子底下。

　　「你怎麼不穿襪子？」

　　「？」，關注點突然轉變，她愣了愣，「襪子前面不小心弄濕了，以為馬上會回房間的。」

　　中也神情一滯，他撓了撓耳朵，然後側過頭小聲說了句，「剛才出來看到你在這裡等我的時候……很高興。」

　　隨後，未等女孩開口，他就馬上開啟了說教模式，「畢竟是冬天，走廊暖氣開得不大，你這樣赤腳走會著涼的。你等等。」

　　說完便直接轉身跑去了前台，問旅館要了備用的女士襪子，再返了回來。

　　杏奈伸出手剛想接過，中原中也又在她面前橫跨一步子蹲了下來。

　　杏奈：「你想干嘛。」

　　「幫你穿襪子啊。」  ？？？

　　杏奈雙腳向椅子下面一個猛縮，躲閃在半空，「不用。」她伸出手，「我自己會穿的，你把襪子給我就可以了。」

　　「沒事。我順手。」

　　你順手啥啊！杏奈看到中也伸手就要去抓她的腳踝，臉瞬間漲得通紅，她想要從長凳上站起來躲避這尷尬至極的遭遇，卻被他隨手就逮到了腳裸，從椅子底下拉了出來。「你別亂動。」

　　旅館沒有安裝地暖，木質的走廊地板，和區域劃分的榻榻米草席相交錯，她長時間赤腳踩在上面，雙腳早已冰冷無知覺。中原中也的手指一觸碰到她，就如熾熱的火焰包裹，一個激靈。

　　杏奈的臉越來越燙，羞恥度在心底馬上就要炸了。腳踝被緊握著，力氣也使不出。她的唇微微顫抖，電蚊香的圖案馬上就要再次現出在眼底。

　　都說女性的足部在各種意義上有著隱喻暗喻，她本是對這些言論無感的。如今卻覺得古人說話不無道理。

　　明明，夏天穿上涼鞋時，雙腳隨意裸露在外也毫無違和。可此時被他握在手裡後的害臊程度，堪比被觸摸到了身體上極為私密的部分。左右回首，宛如此地無容身之地般手足無措。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超級害臊啊！不要碰她的腳啊！心中一邊是煎熬，一邊，卻浮現出了講不清的暖意。她甩了甩頭，准備做出最後的掙扎。

　　杏奈視線裡看到的中原中也，是垂著頭，一本正經的。仿佛只是在做著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殊不知，對方湛藍色的眸子比剛才暗沉了許多。她的浴衣下擺從膝蓋側邊滑落，男人的視線從她羊脂玉頸瓶般的小腿游走到弧線好看的深陷足弓。

　　拖溫泉的福，還是白裡透著紅潤。

　　他咳嗽了兩聲，移開了視線。趕緊揣起襪子，准備套上。

　　就在此刻，某個甜膩的男音突然出現。

　　「噗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啾ーー鴨，你在干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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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原中也聞聲手一頓，藍色瞳孔下意識收縮。與此同時，杏奈頂著一張豬肝色的臉，猛然抽回了腿。


第60章 狼人殺 上

　　「太宰！打攪人談戀愛是要被驢踢的啊！」

　　站在太宰治身側的是一位杏奈從未見過的金發男性。他帶著銀絲邊眼鏡，長方形的鏡框流露出本人一絲不苟的性格。

　　他一手抓過他太宰頸後的衣擺，拽著浴衣就往旁邊拖。

　　太宰治沒有反抗，半個身子拖拉在地板上。被牆壁遮擋前，留給了中原中也一個極為欠揍的嗤笑臉。

　　凸起的紅色十字蹦出頭頂。

　　太宰治，一個總是能讓他集羞恥和惱怒集於一身的混蛋。

　　橘發青年捏緊拳頭，他閉眼咬了咬牙關。身為領隊……不能帶頭鬧事，不能鬧事，不能打人……要忍住。

　　-----

　　等到杏奈回到房間後，驚悚地發現小春竟然勾搭上了隔壁房的……港黑組，和偵探社的幾位年輕人。似乎是在乒乓房遇到的。

　　途中遇到了乒乓大賽，三浦春還把剛剛睡醒的一平給叫了下來。

　　於是眾人的反應變成了，「什麼華國的！？」，「太可怕了」，「可以可以，務必加入我們戰隊！」

　　一平一臉懵逼。

　　是的，在霓虹人眼裡的乒乓難度等級一般都是如此劃分的，簡單，普通，困難，地獄級，和華國人。

　　杏奈：很可以。

　　離晚飯還有一段時間，閑來無聊，不知道誰提出了要不要大家一起玩游戲，最好是所有人能一齊加入的那種。

　　「狼人殺？人多還是這種游戲比較能消磨時間吧。」

　　最終，拉拉扯扯，決定留下來的游戲參賽員如下。

　　彭格列方：

　　庫洛姆：「沒怎麼玩過，想試試。」

　　清水杏奈：「玩玩玩。」是擅長的游戲。

　　碧洋琪：「年輕人玩就好了，我當法官吧。小春和一平打乒乓累了，回房間了。」

　　武裝偵探社：

　　中島敦：「我從來沒玩過聚會游戲！」（興奮ing）

　　泉鏡花：「我也是。」（興奮ing）

　　谷崎妹妹：「我要和店長小姐一起玩。」

　　谷崎哥哥：「陪直美。」

　　太宰治：「國木田說說謊游戲不符合他人設不參加，好可惜啊。」

　　江戶川亂步想玩，被眾人拒之門外。

　　港口黑手黨：

　　芥川龍之介：「噠宰桑在，我……一定不會讓他失望的，目標，完虐白虎。」

　　銀：「……黑蜥蜴嫌棄太幼稚了，就我一個人來了。要殺誰。」

　　樋口一葉：「我會成為前輩最得力助手的！」

　　中原中也：「你們是不是沒搞懂游戲規則？」

　　除去法官，一共11人。眾人來到公共的大型休憩室。榻榻米席地而坐。太宰治壓迫了同僚國木田的異能，做出了十一張抽簽卡片，分配為：狼人3，女巫1，丘比特1，預言家1，普通村民5。

　　杏奈是貼著碧洋琪身側坐下的，她剛剛確定位置，中原中也就三步上前，穩當當搶占了她另一側的空位，面不改色，端坐下。他的頭是側向另一邊的，沒看向杏奈，只留給她一個後腦勺。

　　還好，港黑今天在場的都是不怎麼八卦的同事。兩個人心照不宣什麼都沒交流。

　　「誒，我還想和店長小姐一起坐呢。」谷崎直美失望地在一側嘀咕著，結果馬上被她哥哥一臉驚悚地捂住嘴，拉去身旁迅速坐下。

　　緊接著中也坐下的是港黑成員，然後是偵探社。一圈座齊後，碧洋琪重新重復了一次規則，便開始了這場，連續7局的狼人殺。

　　-----

　　法官碧洋琪：「好了，第一局開始了。天黑，請閉眼。」

　　「今天是一個台風天的晚上，喧囂的狂風吹遍了村子的角角落落。」

　　眾人：……竟然帶場景描述。是個合格的法官啊。

　　「第一夜首先請我們的丘比特睜眼，請問你想把愛心之箭射向誰？」

　　丘比特（杏奈），甜甜一笑，指了指樋口一葉和芥川龍之介。法官繞了一圈以後，「剛才被我拍到的請睜眼，確認自己的情侶。」

　　雙方睜眼。（樋口：丘比特是真天使！？）

　　「那麼狼人請睜眼，請問你們准備刀誰。」

　　睜眼的是，中島，鏡花和庫洛姆。三人互相確認了眼神，中島和鏡花毫不猶豫指向了芥川龍之介。庫洛姆歪了下腦袋，迷茫地點了點頭。

　　「第三個出場的是女巫。這個人被殺了，請問你要救他嗎？好的，有一瓶毒藥你要使用嗎？ok。」

　　女巫（XX），救活了人，拒絕使用毒藥。

　　「預言家請睜眼，請問你要驗證哪一位的身份。」

　　預言家（XX），指了指太宰治。

　　-天亮了。昨晚是平安夜。由法官右邊的第一位開始發言-

　　杏奈：「誒，我是第一個嗎？我不知道啊，但是，我是一個有身份的好人。」

　　中也：「我覺得是太宰。」

　　樋口：「凶手肯定是武裝偵探社的人。」

　　銀：「可是我覺得，應該不是太宰先生吧。」

　　芥川：「附議。」

　　中島（狼人）：「好快，到我了嗎？我我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鏡花（狼人）：「前面兩兄妹綁票了，疑似是共犯，但是不排除太宰先生的嫌隙。」

　　谷崎哥哥：「我是平民。」

　　谷崎妹妹：「我昨晚一直和哥哥呆在一起哦！」

　　太宰：「敦肯定是狼人，從拿到牌開始就很緊張，先票死他吧。

　　清水小姐說她是有身份的好人，不像說慌。預言家第一局不會這麼快自爆身份，她想掩護預言家，吸引狼人下一局刀她，所以不是獵人或者女巫這種有特殊技能身份的人，盲猜是丘比特。

　　清水小姐和大家都不是很熟，處於禮貌，她應該不會亂點鴛鴦。她不熟悉谷崎兄妹感情，所以不是指了她自己和中也，就是指了樋口一葉和芥川龍之介。不過她是不會想和中也一起殉情的，所以後者可能性更高。（中也：？？？）

　　樋口第一輪一口咬定狼人在偵探社的，說明她知道昨晚的一些事情。不是身為預言家驗出了身份，就是昨晚死了港黑的人而她是女巫。

　　昨晚殺人時間很短，凶手幾乎沒有猶豫，可見第二個可能性比較高，且凶手至少兩名是偵探社成員。

　　根據法官語速，樋口是毫不猶豫救人的。那麼，被刀的要麼是芥川，要麼是情侶第三方陣營而她也是其中一人。基於上面的推理，昨夜被刀的是芥川龍之介概率最大。大家都不是高手，所以芥川是平民無誤了。

　　帶投票方向最強的是中也，預言家可以驗證一下他。不然先投中也也可以？反正敦留到下局票死也沒事。（中也：？？？）

　　呼，一口氣說完太累了。忘記說了，我也是平民哦！」

　　眾人：……（一不小心忘記了，即江戶川亂步之後，這個人也是個bug。）

　　庫洛姆（狼人），有點不知所措：「那個，我覺得太宰先生說的很對，中也先生為什麼開口就攻擊太宰，帶節奏很明顯。」

　　-11人發言結束！鐺鐺鐺，投票時間！-

　　第一輪投票，中島敦，亡。他慫拉著腦袋，哭唧唧的，遺言只留了一句對不起。（投中島票的是7人。投中也的是4人，分別是：太宰治，庫洛姆，中島敦，杏奈。）

　　投票結束後，中也立馬轉頭對著杏奈興師問罪，：「為什麼你投我。」

　　杏奈真的很無辜：「我覺得你帶節奏是挺明顯的，這樣比較有效率。」

　　「太宰他也帶節奏，你怎麼不投他！」

　　「不是沒懷疑，但是有待觀察。萬一是村民，票死太可惜了。」

　　「我就不需要待觀察了嗎？」

　　「中也君，游戲而已，你太較真啦。」

　　「嘖。」

　　太宰：「那邊的小情侶，請你們停止給周圍人發狗糧好嗎。」

　　-第二夜-

　　「天黑請閉眼。」

　　狼人組：庫洛姆和鏡花，毫不猶豫指向了太宰治。

　　女巫（樋口），不使用毒藥。

　　預言家（XX），查驗了中也的身份。

　　-天亮了。死者一名。-

　　死者（太宰）遺言時間：

　　果然是我死啊。前面在我發言後，庫洛姆小姐馬上慌張跟風了，是狼人沒跑了。預言家沒必要藏了，狼人只剩下一個了，且是偵探社裡的人，直接跳身份說驗了誰吧。

　　反正預言家還能再驗一輪，就算今晚被狼人刀了，也可留遺言。

　　-村民辯論-

　　庫洛姆（狼人）：「……我不是狼人。」

　　杏奈（丘比特），小手偷偷向旁邊伸出去，拉了拉中也的浴衣衣角，「對不起，我覺得中也君不是狼人。」

　　中也輕輕哼了一聲，「噠宰死有余辜。我不是狼人，預言家別浪費機會在我身上。」

　　樋口（女巫）：「中也先生，你說晚了，昨晚預言家應該已經驗了你……但是這局我相信太宰治，等待預言家跳身份。」

　　銀（預言家）：「我是預言家。中也先生不是狼人。這局先票庫洛姆小姐。」

　　芥川：「無需多說了。」

　　鏡花（狼人）：「投庫洛姆吧。」

　　谷崎兄妹：「我們真的是平民，下一輪預言家驗一下請先驗鏡花！」

　　-9人發言結束，鐺鐺鐺，投票時間-

　　第二輪投票，庫洛姆，亡。（全票通過）。庫洛姆無遺言。

　　-第三夜-

　　狼人（鏡花）刀了銀。

　　女巫（樋口）猶豫了一下，對鏡花使用了毒藥。

　　預言家（銀）驗了鏡花。

　　天亮了，三名狼人全全陣亡。游戲結束。

　　眾人心思，各有千秋……

　　緊接著就出現了。

　　二周目：

　　法官碧洋琪：狼人們請……

　　法官話還未完，三個狼人齊齊指向了太宰治。

　　女巫（谷崎哥哥），不想得罪人，不救。

　　三周目：

　　狼人們：第一夜，先刀太宰，保安心。

　　女巫（中也），毫不猶豫，不救。

　　四周目：

　　狼人們：第一夜，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刀太宰。買不了上當買不了吃虧。

　　女巫（庫洛姆），不知道什麼情況，但是大家都默認不救，我也不救吧。

　　五周目：

　　狼人（太宰，中也，庫洛姆），太宰第一夜自殺。

　　女巫（芥川龍之介）：救！！！

　　-天亮了，第一夜是平安夜-

　　杏奈：「咦，久違的第一夜平安夜！女巫竟然救太宰先生，是個善良的好人呢。」

　　中也（狼人）：「女巫難道是芥川？」

　　眾人：「附議。」

　　芥川（女巫）：「是的，在下就是女巫。噠宰桑剛剛被刀了，所以是平民是好身份！」

　　太宰（狼人）：「我是平民。女巫前幾局應該使用藥水救我的，我很有用的！這一局的女巫總算是個明白人了。」（芥川：興奮！臉紅！）

　　「說起來，剛才敦的神色不太正常，不會是狼人吧？」（中島：？？？）

　　庫洛姆（狼人）：「恩……感覺今晚芥川先生會被刀。」

　　投票時間！中島敦，亡。遺言：「我是無辜的啊？」

　　-第二夜-

　　「天黑請閉眼。」

　　狼人們毫不猶豫刀了芥川龍之介。

　　芥川（女巫），亡。（芥川：？？？）

　　……

　　第五局，狼人完勝。結局敗露後，眾人心思，又各有千秋。

　　六周目：

　　-第一夜-

　　狼人遵循潛規則，指向了太宰治。而杏奈（狼人）在胸前打了個打叉，示意其他兩人一齊指向了中也。

　　-天亮了，死者一名。-

　　中原中也，亡，遺言時間。「啊？為什麼這局第一輪刀我。混蛋噠宰不會是你吧！」

　　輪下一圈眾人：「附議。」

　　最後一個發言的杏奈：「之前每一局太宰先生第一晚都被刀，而這一次他竟然沒有死。只能說明一種可能性，就是太宰先生自己是狼人。上一局敗露後，肯定是預測到就算他自殺，女巫也不會救。所以魚死網破，刀了中也君？」

　　眾人：對，沒毛病。票死太宰！

　　-投票時間-

　　太宰全票通過。「清水小姐講話太多了，很可疑哦。還有你們不要第一局不是刀我就票我啊，像小學生排擠人一樣，多無趣啊。」

　　中也：「滾！你只是隨便指個分析的有理有據的人，轉移大家注意力吧。不要隨便誣陷！」

　　法官碧洋琪（黃牌警告）：「中原干部，您已經死了，沒有發言權利。請不要充當僵屍。」

　　-第二夜-

　　狼人齊齊睜眼。杏奈和身側某雙難以置信的湛藍色眼眸對視了一秒後，頗為心虛地睜開眼睛。

　　中原中也咬了咬牙。而後看到同樣身為場外的太宰，仰起頭，眯著眼，丟給了他一個，「我就說吧」的輕蔑眼神，心裡有一竄小火苗冒了上來。哼了一聲，撇開了頭。

　　而這次，就算杏奈輕輕扯了一下衣角也沒有馬上得到回應。她一邊順從法官再次閉上眼睛，一邊繼續伸手，直至手指觸碰到了那雙撐在榻榻米上的大手。

　　指尖相觸的瞬間，酥麻感沿著脊椎爬上了心頭。

　　中也頓了一下。肩膀微微下聳，他半闔著眼，手指貼著涼席微微向前爬了幾釐米。指尖磨蹭著她纖柔的手指，沿著指形向上慢慢交叉而入，然後握緊。

　　天亮了。

　　雖說是身側的小動作，但在眾目睽睽之下，十指相扣，還是很挑戰杏奈的心理素質的。她羞紅著臉蛋，支支吾吾玩完了一整局游戲。

　　被迫欣賞了全過程的太宰治：…………我要報復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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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周目：

　　-第一夜-

　　「天黑請閉眼。請小天使丘比特睜開眼睛，射出愛意之箭，讓情侶誕生吧！」

　　丘比特（太宰），燦爛一笑，指了指自己，和清水杏奈。


第61章 狼人殺 下

　　「狼人們請睜眼。」

　　睜眼的是杏奈，谷崎直美，和芥川龍之介。

　　杏奈確認了太宰治不在狼人陣營後，開始頭疼了……不過只是游戲而已，應該沒事吧。

　　谷崎妹妹依從慣例，第一局指了太宰。而芥川龍之介卻和杏奈猶豫了。

　　杏奈玩弄著手指，她看了一眼芥川龍，對方的視線不期而遇相撞了，短短的幾秒之內，他們竟通過毫無交流的眼神，達成了某種共識。

　　杏奈在胸前擺了個叉叉。指向了庫洛姆。芥川點頭附議。谷崎直美撓了撓臉頰，沒想明白，不過少數服從多數，她只能同意。

　　「好了，女巫請睜眼吧。請問這個人死了，你要使用藥水嗎？」

　　女巫（鏡花）看著法官指向庫洛姆，她愣了愣，搖了搖頭。

　　「預言家，終於到你了，可以睜眼了。」

　　預言家（？？），驗證了清水杏奈。

　　天亮了。第一夜死亡人數一名。

　　庫洛姆遺言：是……我嗎？為什麼。抱歉，我什麼都不知道，不能給大家提供線索。

　　（杏奈：因為庫洛姆死了，太宰才能留到最後一個發言控場。）

　　杏奈（狼人，情侶）：「第一晚竟然不是太宰先生！是有人想玩和上局一樣的套路嗎？」

　　中也：「真是夠了，那家伙會自殺騙藥，會迷惑人心，為了省事，第一輪先票出去吧。」

　　樋口：「我覺得女巫第一局不用藥水很明智，因為這將影響後面的發展。直覺認為這一局狼人可能不是太宰治，有人想學上一局一樣栽贓。」

　　銀：「第一輪保持沉默，聽發言。」

　　芥川（狼人）：「我也覺得，有人總是想給太宰先生下套，太可惡了。」（不能讓噠宰桑蒙冤！

　　中島：「如果說下套的話，上一局有嫌疑的清水小姐不是最可疑？」（普通思維

　　鏡花（女巫）：「恩……突然和之前開局不一樣了，感覺大家都會玩了啊。我認為比起清水小姐還是太宰先生更可疑。」（考慮到死者是庫洛姆。

　　谷崎兄：「有點復雜。」

　　谷崎妹（狼人）：「不是吧，清水店長如果連續兩局都這麼玩，也太明顯了吧？」（趕緊保同胞

　　太宰（丘比特，情侶）：「這次我真的不是凶手，不相信的話下一輪預言家可以驗證我。大家不要第一輪票我啦，你們看，前面幾局村民方都輸得那麼慘。昨天晚上，凶手刀鈍了，花了很長時間，說明有在猶豫要不要殺我，或者怎麼讓我背鍋。

　　上一局游戲清水小姐故意沒刀我，留著言論帶方向，讓村民票死我，一局解決了兩個名額。而這一局，她明明是第一個發言，如果不帶節奏，後面將會難以控制。可是她卻沒有，說明她這次是真的不知情。

　　如此，我合理懷疑，甩鍋給她的敦，和看上去是順從民意，其實想暗地裡帶節奏的中也有一定嫌疑。」 （通過敦，提醒狼人杏奈，注意真正隱藏的預言家的發言。中也是隨便扯上坑的。）

　　-鐺鐺鐺，10人的投票時間！ -

　　第一輪投票，中島敦，亡。

　　遺言時間：「太宰先生這局真的不是狼人嗎！？勸預言家趕緊驗一下他吧。我是無辜的。另外直美和清水小姐是不是綁票了？」

　　-第二夜-

　　「天黑請閉眼。今天請狼人們速度一點哦。」

　　杏奈指了指場外的中島敦，又點了一下谷崎哥哥，做了一個封喉的動作。

　　谷崎直美懵懵懂懂點了點頭，她有些掙扎。芥川在兩人交流完畢以後，也指向了直美的哥哥。

　　「女巫請睜眼，請問你這個人死了，你要救他嗎。還一瓶毒藥需要使用嗎。」

　　女巫（鏡花）：不用，不用。

　　「預言家請睜眼。請問你想驗證誰？」

　　預言家（？？），驗證了太宰治。

　　-天亮了。死亡人數一名。-

　　谷崎哥哥遺言：「為什麼是我？因為我發言少嗎！！港黑……狼人一定是港黑那邊的人。」

　　谷崎妹妹（狼人）：「為什麼要對哥哥下手！（傷心欲絕）我要為哥哥報仇！先前敦君說我和清水店長綁票，但是我沒有，我只是符合邏輯地推論了一番。合情合理不是嗎。

　　況且我如果狼人，怎麼可能刀哥哥！」

　　太宰（丘比特，情侶）：「雖然不能保證狼人全是港黑的人，但一定是港黑的人帶節奏的吧。第二輪身份都不明確，隨意刀一個民眾，卻刀了我們偵探社的人，這是私仇啊。

　　emmm，這一輪發言比較前面，不太好判斷大家的狀況。」

　　杏奈（狼人，情侶）：「我是預言家，我跳身份。我昨天晚上驗過太宰先生了，他是村民。前天晚上驗的是樋口小姐，她是狼人。

　　因為剛開局，指向性線索太少，才保留了意見。第一輪票死的中島敦，看上去真的很無辜，所以三個狼人都還沒找出來。

　　我今晚驗一個人，然後，狼人會刀我，請女巫救活我。這樣，明天晚上，我還可以再驗一個人。這是最有效率的。」

　　中也：「我相信杏奈的發言，這一輪先票樋口一葉。」

　　樋口（預言家）：「#¥％*&！？」

　　裁判碧洋琪：「請說人話。」

　　樋口指著杏奈，難以置信：「她胡說！我才是預言家，不是狼人！我第一夜驗的是清水小姐，是狼人，第二輪驗的是太宰先生，的確……是村民身份……」

　　銀：「什麼情況？」

　　鏡花（女巫）：「有點懵，是有兩個預言家嗎。那肯定有一個人狼人了。」

　　芥川（狼人），眼睛一閉：「樋口，你裝的太假了。」 （樋口：？？？）

　　谷崎妹妹（狼人）：「總之兩選一！」

　　太宰（丘比特，情侶）：「不管如何，反正兩人都說我是村民，我已經沒有嫌疑了吧。可能是先入為主的觀念，清水小姐先說的我是村民。樋口後聽的，可以學樣。

　　不過這種時候狼人跳預言家很沒有意義的。如果明早不死，就會馬上被人懷疑是狼人冒充的，但是如果選擇自殺，也不知道女巫會不會救，畢竟今天的女巫兩局都沒有救過人。除非是被逼無奈。

　　如此推斷的話，清水小姐先指明了樋口的身份，被逼無奈的樋口只能反跳預言家身份，會比較合理。」

　　-鐺鐺鐺，8人的投票時間！-

　　第二輪投票。樋口一葉，亡。（投票者：杏奈，中也，芥川，谷崎妹妹，太宰。5V3票）

　　遺言時間：「我真的不是狼人，為什麼不相信我，嗚嗚嗚。」（因為狼人綁票就有3票了。）

　　「第三夜了。天黑請閉眼，狼人請出來吧。」

　　狼人團，杏奈自殺了。

　　女巫：「請問他死了，你要救他？毒藥需要使用嗎。」

　　女巫（鏡花），猶豫了一下，選擇救活了清水杏奈，不使用毒藥。

　　「預言家請睜眼，請問你要驗證誰。」

　　-天亮了。第三夜是平安夜。-

　　杏奈（狼人，情侶）： 「呼，謝謝女巫的藥，昨天晚上應該是我被刀了吧？我昨天驗了銀，銀是好身份。目前能確認的，只有太宰先生和銀。我明晚會驗證芥川先生，總覺得他是狼人。」（芥川：？？？）（杏奈：是時候坑死一個狼人同胞了。）

　　中也：「也就是說，這一局要票出我，芥川，泉鏡花，谷崎小姐中的一個咯？四選一。」

　　芥川（狼人）：「四選一，兩個港黑，兩個偵探社，那當然投偵探社的。」

　　銀：「上一局還有些懷疑，但是現在我確認清水小姐是預言家。我的確是普通村民。我會傾向投偵探社。」

　　鏡花（女巫）：「這種時候帶入外界因素很愚蠢的。我要投芥川龍之介。」

　　谷崎妹妹（狼人）：「恩……好難啊，我還是聽接下去太宰先生的發言吧。」

　　太宰（情侶）：「其實我還是最懷疑直美的，因為潤一郎在一旁很受打擊，雖然是場外因素……恩，但是票選投直美，太浪費了。女巫可以考慮晚上用藥。中也，芥川，和鏡花。女巫兩場沒用藥，清水小姐的時候卻用了，女巫是中也嗎？那這局，在芥川和鏡花中二選一吧。」

　　-鐺鐺鐺！7人的投票時間-

　　芥川龍之介，亡。（投芥川的：杏奈，太宰，中也。投鏡花的：銀，谷崎直美。）

　　遺言時間：「在下沒什麼可說的。」

　　「第四夜了。狼人請睜眼。」

　　狼人團：杏奈和直美。杏奈示意了刀銀，直美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女巫請睜眼。請問你有一瓶毒藥需要使用嗎。」

　　女巫（鏡花），使用了毒藥毒死谷崎直美。（直美上一輪投了鏡花。鏡花是女巫，所以確信對方是狼。）

　　「預言家請睜眼，請問你要驗證誰。」

　　-天亮了。死者兩名。-

　　銀的遺言時間：「狼人竟然刀了我？為什麼，不應該先解決預言家嗎？」

　　谷崎直美：「……」（我發現情侶了，但是毒死的人沒有遺言。）

　　鏡花（女巫）：「我有點懷疑預言家的真實性了。可是不合理啊……情侶難道是第三方？」

　　太宰（情侶）：「是啊，我也覺得清水小姐是假的預言家。情侶難道是中也和杏奈？還是剛才的銀和直美，順帶一起殉情了？」

　　杏奈（狼人，情侶）：「我真的是預言家啊。我昨晚驗了中也，是村民。這一局凶手太高明了，昨天故意不刀我，而刀了我保住的銀。把矛頭指向我，自己可以逃避這局票選。我覺得凶手是鏡花。」

　　中也看了眼身側的杏奈，對方感受到了視線，回過頭對他討好性地甜甜一笑。

　　「……」，低頭糾結許久，最後只說了句，「投票吧。」

　　-鐺鐺鐺！4人的投票時間！-

　　村民平票，票選輪空。

　　（投鏡花的：杏奈，中也。投杏奈的：鏡花，太宰。）

　　「第五夜了，這將會是……最後一夜了吧。狼人請睜眼。」

　　狼人（杏奈），刀了泉鏡花。

　　「女巫……女巫藥已經用完了，別睜眼了吧。」

　　「預言家請…………唉我感覺我在說廢話，天亮了吧。」

　　-天亮了，死者一名。-

　　泉鏡花，亡。遺言時間：「所以清水小姐，你是狼人吧。原來如此，情侶……算了，都是沒意義的了。」

　　太宰：「噗噗噗，還是像征性的進入票選環節吧。」

　　杏奈：「良心從未有過如此折磨。」

　　中也：「……啊？是要我噠宰一起投杏奈嗎？」

　　-鐺鐺鐺！3人的投票時間-

　　就在中也還在猶豫該不該投女友的時候，杏奈和太宰齊齊指向了他。

　　中也：？？？

　　「游戲結束了。是今天第一次的情侶方勝利呢。」

　　太宰：「哎呀，本來還想和清水小姐做一對亡命鴛鴦呢。可惜後來沒一起殉情成功。」 因為中途發現，比起殉情，最後坑死中也更有意思（更能氣到）。

　　「清水小姐，我們好有默契哦∼」

　　「好厲害啊，感覺自己突然學會了怎麼玩狼人殺？」

　　「太宰先生也就算了，為什麼清水小姐能配合的那麼好。真的好好有默契啊。」吐槽役的中島敦。

　　谷崎潤一郎：求你們別作死。

　　「真的，沒想到清水小姐竟然是這樣的……」 這是被頂替了預言家身份的樋口。

　　「……」第一局被刀的庫洛姆什麼都不想說。

　　「所以還有一個狼人是誰。」最後一夜被刀的鏡花，仍是沒猜全所有的狼人身份。

　　「歐尼醬！我是愛你的，你要相信我！」

　　「再來一局吧！」「這次我能好好玩！」

　　在一片喧嘩聲中，一句磁性滿滿的男音顯得特別突兀，「我不玩了。」

　　中原中也從錯愕，至面無表情。他直直站起了身，甩了甩條紋浴衣的大袖子，沉著臉，闊步走出了休憩室。

　　紙門被拉開一半，中也頓了頓，意識到氣氛突然尷尬了下來，回過頭，露出清冷的藍眸，補了句，「我出去抽根煙，你們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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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生氣了？

　　杏奈眨巴著大眼睛，目視他離去的背影，頓時坐立不安。誰知，對面的太宰治，突然掛起友善的笑容對她說道，「哎呀，小矮子玩游戲輸不起的，他從以前一向這個樣子。還要女孩子去哄，作為男朋友太失敗了呢。」

　　被太宰治直白的言論，點評得似是非是的。

　　「杏奈小姐真的不考慮和那條蛞蝓分手嗎？會很累、的、哦。」

　　芥川龍之介：敬愛的噠宰桑在挖上司的牆腳，他該怎麼辦。

　　靜默片刻。杏色女孩嘴角微翹，梨窩綻開，眸中含笑，又甜又美，「才不要呢。中也君是我的，我不會讓給太宰先生的。」

　　太宰：？？？

　　她說完就立起身，與身側彭格列的兩位女士打過招呼，追了出去。

　　眾人用難以言喻的復雜目光瞅著太宰治。

　　太宰：「……你們這是什麼眼神？」

　　真相帝中島敦：「講真，太宰先生剛才真的好像挑撥離間的小三……」


第62章 溫泉必備的發展？

　　中原中也出了休憩室，就來到走廊盡頭的吸煙區，他一摸口袋，才發現因為一身去溫泉的裝備，打火機和煙都沒帶著。

　　按下香煙自販機的按鈕，剛彎腰從塑料擋板內取出煙盒，便見身側站定了一雙白色襪子。

　　「你怎麼也出來了。」

　　「中也君是生氣了嗎？」

　　中也遲疑了幾秒，深深呼出一口氣。在的確有那麼點，不，是非常不爽，和如實說出會顯得自己很孩子氣的天平秤上糾結了很久，最後只是沉沉回答了句，「沒有。」

　　「騙人。」

　　「……」被她當機立斷，斬釘截鐵的兩個字判定，給怔懵了。青綠色的煙盒在他手裡被捏得略微變形。

　　「太宰先生是故意氣你的不是嗎。」

　　原來她知道啊。裝傻也就算了，這一提，中也到有些真的置氣了，「那你不也很配合他麼。」

　　他捏了下煙盒邊緣，隨手把薄薄的透明塑料紙扯下，扔進一旁的垃圾桶。

　　實在是幼稚到極點了，他竟然會被一個小小的游戲給氣到，現在還認真和她拌嘴。也許是因為對手限定成了那條死青花魚，和杏奈綁定了情侶後默契十足地贏了，那股在喉嚨口蔓延開的醋意讓他說不出口又咽不下去。

　　或許還被一路堅信著女友的，自身的蠢智商給無語到了。

　　可能更主要的是，一直壓抑著暴揍混蛋噠宰的渴望，沒得到填滿。

　　「中也君。」杏奈眼含水霧，嘟著臉蛋，上前拉了拉他浴衣的寬袖擺。她尾調故意拉長了幾個音節，隨著手臂左右的拉扯晃動，都沒結束最後那個「君」字。

　　可憐兮兮的。

　　反駁不來，就撒嬌。

　　呵，女人啊……

　　可偏偏他很沒出息地就吃這套，「我沒生你氣，真的。」就算生氣了又怎樣，他除了選擇原諒還能怎麼破。

　　「我只是有點不爽那條青花魚。」

　　「青花魚？太宰先生嗎。」

　　「啊。」中也不想和杏奈多提太宰治的事情。

　　想起了前不久，初冬還未來臨之前的雨季，透過電話聽到的，噠宰八卦了各種他的過往醜事，好像杏奈還聽得挺開心的？？？

　　直覺不想讓這兩人繼續靠近。「你離他遠一點。」

　　中也並無太多表情，但他像是遮掩什麼小心思一樣，清了清嗓子，隨後嚴肅地補充了，「現在港黑只是暫時和武裝社不起衝突，誰知道以後會怎麼樣，對立立場是不可避免的。」

　　一本正經的樣子太過掩飾，杏奈憋笑不成，只能低頭，用小拳頭抵在上嘴唇，擋了擋上揚的嘴角，「恩。我都聽你的。」

　　「你……剛剛笑了吧。笑了吧！我和你說嚴肅的事情呢！」

　　「是的是的。中也君不喜歡的，我就不去做了。中也君那麼討厭太宰先生，以後我會離遠點的。」

　　完全是把他當成了一個任性鬧脾氣的少年……雖然是有那麼點兒……

　　可中原中也面子擱不下，他剛剛想辯解幾句，就見女孩收起笑容，微抬下巴，凝視著他。茶棕色的眼底波光盈盈，「中也君不生氣了嘛。」

　　甜甜的聲線動聽得很，像是一片柔軟的羽毛，在心尖上掃來掃去。

　　「你要是氣不過，晚上吃飯可以假裝喝醉，趁機把他拉去小角落痛扁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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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暴露黑手黨的身份前，杏奈是絕不會在他面前說出這種破形像的餿主意。

　　見中原中也沒有吱聲，表情也無松動，杏奈又上前兩步，幾乎是貼到了他的跟前。她一手拉著他胸口的浴衣布料，腳後跟突然離地。

　　吧唧。

　　女孩的鼻息掃過他的顴骨。她湊上前對著他的側臉親了一口。軟嘟嘟的小嘴溫度不高，像是被雪大福碰了碰。

　　轉而，一聲驚呼，杏奈被扯入進結實的胸膛。一個翻轉，她被迫抵靠在了牆壁上。中也一掌撐在她的耳邊，欺壓而下。

　　順勢發泄自己的不滿，這個吻並不像之前那樣淺嘗輒止。他懲罰性地用虎牙牙尖啃噬過她的唇形，接踵而至的是蠻橫地碾壓，女孩沒有任何反抗，只是輕含著他的半邊唇瓣，接納了一切風暴，唧唧嗚嗚發出一些委屈地抗議聲。

　　她示好般地輕啄了幾次，悄悄伸出舌尖舔了舔一掠而過的舌尖。這樣的安撫，對於某位狂躁的小奶狗頗有成效。

　　情意綿綿間，暴風雨漸漸平息，變得繾綣，變得炙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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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至額頭相抵，互相喘著粗氣。

　　中原中也是完全經不起這麼撩的，清水杏奈恍如夢醒。他全身壓在她身上，感受到了不同尋常的熱度和硬度後，羞赧色從臉頰直接蔓延至耳後，腦袋暈乎乎地有些思考不能。

　　「抱歉。」下巴壓在她的肩頭，湛藍色的眸子半闔上，氣息噴射在她的頸間，酥酥麻麻。他弓身抱著她，埋在肩窩大大攫取了好幾口香甜的氣息後，後退一步松開了杏奈。

　　酒店的浴衣本就是用腰帶隨便一綁的，根本經不起折騰。兩人的領口凌亂，中也垂下目光，幫她撫平了衣襟的褶皺。

　　隨後抬起手臂，指尖插/入額上的赭色發絲間，他把碎發向後一擼，呼出一口氣，又說了一遍……「抱歉。」

　　「我去抽根煙，你別跟過來了。」他只想一個人在寒風中冷靜一下。

　　誰知，側身剛跨出一步，准備離去。藏在和服寬大衣袖中的白皙小手，便探出指尖偷偷勾住了他的小手指。

　　中也回首。

　　杏奈垂著眼簾，水嫩的肌膚下綻開朵朵桃色，她支支吾吾地輕聲細語道，「中也君是一個人的房間嗎？」

　　哦呼。

　　語落的瞬間，他聽到了耳邊炸裂的煙花聲，和眾天使惡魔的歡呼。

　　「恩，是單人間……」中也盡量放緩語速，突顯出自己的耐心。萬萬不想暴露內心的雀躍，「你晚上……要過來嗎？」

　　「要。」杏奈頷了頷首，「我有話想和中也君說。」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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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有話說？

　　中原中也一個人在露台抽了兩根煙後，才後知後覺意識到，好像不是那個意思？

　　-----

　　晚餐時間。

　　港黑人數眾多，預定的宴席無法在房間內擺放，眾人來到了食事処的大廳。與武裝偵探社的一行人共同用餐，免不了一頓吵鬧之景。

　　彭格列的五位倒是在房間內用餐。

　　中也認真思考著杏奈建議的【裝醉打一頓噠宰】的可能性。

　　裝醉的話，也不能不喝吧。得適量。他小酌了三杯清酒，結果……記憶斷片了。

　　再次清醒的時候是，是晚上八點半。不知為何，腦袋雖然有些沉，可手腳一身輕，心底裡泛出一股舒爽勁兒。

　　有人把他扛回了自己的房間。他推開拉門走了出去，隔壁接連著的就是港黑的包房。鬧哄哄的一聽就知道沒有人睡。

　　「喂。你們誰還去溫泉嗎。」他拉開了芥川龍之介和梶井基次郎的房間，從個人角度而言，他還是非常喜歡溫泉的。下午因為醬醬釀釀的原因，幾乎沒有泡澡就出去了。

　　睡前的溫泉治療事半功倍，「芥川你要一起去嗎。」

　　「在下不去。」「前輩，睡前泡澡有助於安神哦！」

　　樋口竟然還在男生房間內……中也有些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你剛才肯定沒有泡多久就出來了吧。來到來了，再去一次唄。」

　　「在下不要！！」

　　「別廢話了。這是干部命令，和我一起去溫泉。」

　　芥川：「！？」

　　一旁的樋口一葉倒是很配合，「前輩我幫你去拿新的毛巾和肥皂！請允許我一同陪同！」

　　中也一把拽著芥川就往樓下溫泉入口走去，他雖然百般不情願，可是被那句干部命令給怔到，只能僵硬地移動著步伐。

　　「樋口，你想陪到哪裡。」

　　中也單手撩開男士更衣間的浴簾，回頭就見樋口一葉步伐堅定地跟在他們身後，絲毫沒有避嫌的意思。

　　「誒？」

　　「不要讓我重復那麼多遍！你給我去女士換衣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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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杏奈趴在露天溫泉的岩石上，枕著胳膊半眠著，盤起的卷發固定在腦後，被升起的熱氣打濕了發梢，頭頂上放置著一塊折疊規整的白色熱毛巾。

　　她的皮膚在月光下呈現出幾乎透明般的白亮，吹彈可破。果露在溫泉之上的雙肩，由裡及外地泛著水蜜桃般的裸粉色，層層遞進，升起的白霧繚繞恰到好處地朦朧了一切，看著讓人禁不住想要一口咬下去。

　　谷崎直美凝視了很久，承受著心髒的劇烈跳動。

　　太可口了……原來這就是秀色可餐的意義，欣賞美麗，是不分性別的。

　　感受到了直美火熱的注目，杏奈迷茫地抬眸對視了回去，濕漉的雙眼，微顫的睫羽，杏腮桃頰，若隱若現的曲線。

　　「可！我太可了！」直美忍不住如豺狼虎豹般撲了過去，開始一頓狂揉。

　　樋口一葉推開室外的大門，就看到這一香/艷四溢的景色，原地懵逼了三秒。

　　傳說中，女子交流感情的必備肌膚之親嗎？

　　她掃了一眼露天溫泉的人員，彭格列的只有一平姑娘和清水杏奈。偵探社的來齊了，港黑的只有她一個！？

　　可惡，人數上就輸了。

　　（「咕嚕咕嚕」）

　　「樋口桑。」最先點頭問好的是泉鏡花。

　　「哼，我可沒有和你們偵探社打好關系的意欲。」樋口一葉在外人面前，選擇展現出不削一顧的港口黑手黨特有傲氣。

　　「真是見外啊。明明都是一起泡溫泉的關系了。」與謝野撩起耳邊的垂下的發絲，她斜靠在溫泉邊的石塊上，邪魅一笑，「溫泉可是代表著坦誠相待啊。」

　　「哼。」樋口傲嬌地別過了頭，她試了試水溫，慢慢浸下身子。

　　（「咕嚕咕嚕」）

　　「一平有點暈了……」黑發黑眸的香港少女抹去鬢角劃下的汗珠，「杏奈，不上去嗎？」

　　杏奈剛剛和直美戲弄完，她語句裡還帶著尚未消散的笑意，「不用管我。一平累的話可以先回去的。」

　　「好。庫洛姆要一起……恩？庫洛姆呢。」語調上揚，一平瞪大黑色眼睛巡視了一圈，仍未看到庫洛姆的身影。

　　「咕嚕咕嚕。」吐泡聲浮出表面。

　　「啊啊啊庫洛姆你怎麼了！」

　　紫發少女通紅著臉，神志不清地漂浮在溫泉上。猶如醉酒，猶如半醺。

　　杏奈把她從水裡扶起來的時候，仍是沒有恢復神智。

　　與謝野走進摸了下腦袋，有些微燙，不過這應該是……「暈湯了吧。」

　　「我把她扶到椅子上躺一會兒，你們去弄塊涼毛巾來。」

　　「好的。」

　　杏奈聞言就准備抬腳跨出溫泉池邊。

　　可就在此刻，一陣不詳的氣息從身後忽遠忽近地飄來，她頓了頓腳步，回首。

　　白霧從庫洛姆的身上開始飄散，與溫泉上漂浮的若隱若現熱氣不同，是濃厚又不可透視的不安霧氣。

　　與謝野看著白霧吞噬了庫洛姆，甚至蔓延到了半米外，挑了挑眉。把詢問的目光拋向了立定在不遠處，開始瞳孔地震的清水杏奈。

　　霧中，先前軟弱無力的女孩慢慢站了起來，一個成熟的男人嗓音從霧中流出，「kufufufu，這是怎麼了，我可愛的庫洛姆竟因意外失去意識了……」


第63章 把掌聲獻上

　　時間退回到幾分鐘前。

　　隔壁男湯內。中原中也推搡著脫光光的芥川龍之介，進了露天浴場。

　　讓芥川整個人僵硬在原地是，是池內露出半個身體，視線在空中相撞的白虎……竟然又遇到了偵探社。

　　「請允許在下……去穿外套。」

　　「穿個頭啊。溫泉穿衣服是違反規定的啊！」

　　「可是。」芥川龍之介咬牙切齒。

　　「只是一起泡個溫泉而已，又不會怎麼樣的。」中也拍了拍後輩的脊背，「再說還有我在不是嗎，稍微對同伴有點信任啊。」

　　「唔。」芥川死盯著白虎，不語。

　　「好了好了。快點進去吧，站在外面冷死了。」中也抓著芥川的胳膊不肯離手，怕他趁自己一不注意，就溜了。「說起來就你們兩個嗎，噠宰竟然不在？不，那條青花魚不在正好，免得我看著鬧心。」

　　中島敦：「……」

　　谷崎潤一郎：「……」

　　天吶，這個人竟然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麼……

　　男女的露天溫泉，只隔了一層木板。左邊是旅館的背面，右邊是懸崖峭壁，遙望遠處，是杳無人煙的林海。月明如水的晚上，只能看到黑漆漆的一片山頭。

　　男湯的眾人沒有什麼可聊的，只是閉眼在享受著溫泉帶來的愜意。反觀女湯，時不時傳來各種嬉笑聲。

　　「與謝野小姐身材真棒。好羨慕啊。」

　　「哪有，清水小姐皮膚這麼細嫩。」呲溜。

　　「討厭不要摸我，好癢啊，哈哈哈哈。」

　　「你看，手感都這麼好。」

　　「我也能發育成那樣嗎？」是天真的鏡花。

　　「鏡花還在長身體中，每天一杯木瓜牛奶！你值得擁有！」一平只是隨意提及了推特的帖子。

　　「好的。」認真的相信了。

　　「不是說木瓜牛奶是都市謠言嗎？」樋口一葉是鑽研過的人，她覺得她應該給少女掃盲。

　　「是的，我以前也喝，效果也就……那樣吧。哎，有些事情，是生來注定，強求不得的。」杏奈漸漸失去笑容。

　　男士眾人：「……」

　　中也挑了挑眉，這種莫名的不爽是腫麼回事。話說她們講話就不能輕點聲嘛！成何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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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片刻，隔壁又是一陣喧嘩。

　　猛然間，聲嘶力竭的尖叫聲劃破天際，「啊啊啊啊啊啊啊。」「色狼！？」「為什麼有男人的聲音！！」

　　「咚！乓！咚！」「夜叉白雪！」「餃子拳！」

　　重物的打擊聲，戰鬥音效，還有人使用了異能，雞飛狗跳……  ？？？

　　什麼情況。

　　最先站起身的是中島敦和芥川。

　　「敵襲嗎！」芥川龍之介一摸身上，嘖，外套不在，無法使用異能。糟糕，對面的樋口應該也沒有攜帶武器。「人虎！！」他面目猙獰地朝著新晉搭檔怒吼了一聲，示意對方助他一臂之力。

　　「我知道了！」中島敦反應極快，想到對面有著鏡花和手無寸鐵的偵探社女性成員，憂心之情好不輸給芥川龍之介。下一秒，異能上身，幻化成白虎的四肢。

　　中也見勢不妙，「等等……你們要做什麼。」

　　起身之際，兩位新人已經衝到了隔離的木板前，氣勢凌人。

　　「給我住手啊，你們兩個笨蛋！啊！！」

　　尾音尚漂浮在夜空，還未消失殆盡，中島敦一拳打破了隔離木板。木板正中間，被開了一個碩大的窟窿，木屑飛散在眼前，看不清景像。

　　芥川勢如破竹，眼看就打算衝進女浴池。

　　中原中也捂住越來越疼的額頭，頂著一張赤鬼臉，怒不可歇。一腳蹬地，整個浴池如隕石撞擊，呈現出蜘蛛網般的裂痕。

　　再次抬起頭的他，被赭色劉海遮住了半張臉，露出的另一只藍眸射出了冰冷的殺氣，直入人心，「我，叫，你，們，住，手。」

　　紅光浮現，空氣壓縮，一陣炸裂。

　　霎時間，水珠，飛石，木屑，還有空氣的浮塵全部交錯飛舞在縹緲朦朧的半空。一片混亂。

　　谷崎潤一郎眼疾手快地動用了異能，用幻境遮蓋住了一切……恢復了被破壞到面目全非的隔離木板。

　　保住妹妹最重要。

　　中原中也上前，左右各來了一拳，「你們兩個混賬東西！給我好好反省啊！學會打架之前，先給我去補點生活常識啊！！」

　　新晉雙黑委屈地抱著自己腦袋，頭頂上還腫起了大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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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生了很多事。

　　剛剛出聲，還未睜眼，就被群毆至尷尬退去的六道骸。一生的黑歷史……

　　杏奈呵呵一笑，把此事稟告給首領，郵件cc了雲雀恭彌。她是個斤斤計較的孩子。

　　醒來後，對著滿臉抱歉的與謝野晶子，水靈靈的庫洛姆一臉莫名，「咦？身體，我的身體。」

　　她難以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是幻術制造的內髒，這是……實實在在的完整的身體！？

　　還有在女更衣室門外，對著眾女士，被中原中也雙雙按下頭，跪著土下座的兩位新人……

　　夜深人靜之時。

　　杏奈待眾人都睡下以後。偷偷溜出屋，躡手躡腳地敲響了中原中也的房門。

　　下一秒，門就被拉開，疑似是一直在等著她。

　　「怎麼感覺像偷情？」

　　中也抬手就敲了一下她的腦門，紅著臉結結巴巴的，「你瞎說什麼呢。」

　　杏奈進來就安安分分地坐在榻榻米上，手肘擱在矮桌上。「中也君你坐啊。」

　　真的是來找他純聊天的……中也無聲地嘆了口氣，抓了抓後腦勺，「我去給你倒杯茶。」

　　晚上不宜攝入太多的咖/啡/因，茶包拆到一半，中也又放了回去。最後只是倒了一杯熱水，端放在她的面前，「想聊什麼。」

　　「中也君，想知道什麼啊。」杏奈兩手半握著拳，撐在兩側，笑盈盈地看著他。清澈的眼眸如山間清泉。

　　雖然她的瞳孔一向剔透，可是如今，似有迷霧散去，豁然開朗。

　　中也抿了抿唇，他想，他是知道她的意圖了，「我出生的時候，只有7、8歲。之前和你講過……我們相遇前，大概也就五年的人生遭遇。」

　　眼簾抬起，湛藍色的瞳孔在月光下透著一點不安，中也清了清嗓子，「我想聽聽你小時候的故事。那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杏奈還是雙手撐著臉，琉璃色從眸中一閃而過，無法捕捉。她的聲音寧靜，帶了點兒與年紀不符的緬懷之情，「那我就從小時候和你說起吧。中也君你得保證聽完後不會嫌棄我哦。」

　　中原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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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夜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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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中也竟然又作起了遺忘好久的夢。那些被他封印在內心深處，每每想起來都會難受至極的夢。

　　他夢到了16歲，為了尋找失蹤後的杏奈，從房東那裡千辛萬苦求到了新家地址，苦苦在她資料上填寫的「新公寓」門口日復一日等待過的自己。最後發現她根本不住在那裡，只是瞎編的信息。

　　留守電話箱中，只剩下一條，被他重復聽了千遍的語音留言，那是唯一留下的她的聲音。

　　日日夜夜的宿醉，日日夜夜的摧殘。

　　18歲生日的那天，他去首飾店買了戒指。明明沒有再遇的可能了，可他一直記得和杏奈交往時，約會逛街中無意識的一瞥。

　　他甚至埋怨過。沒有聯系……是他的態度不對，可是為什麼都不來找自己理論一句，為什麼就這麼干脆走人了，為什麼對他這麼沒有信心。明明答應好要做他的新娘不是麼。

　　甚至忍受著被噠宰嘮叨是念念不忘舊情的純情男，也不願意和其他女人逢場作戲。

　　18歲了，終於可以入籍了。

　　但是新娘不見了。

　　「杏奈……」他輕喃著她的名字，睜開了眼。

　　窗簾遮住了耀眼的白光，只有邊緣四溢出束束光線，塵埃浮動。

　　少女靜靜地躺臥在他臂彎裡，杏色的劉海凌亂，頭頂甚至被枕頭摩擦出了幾根呆毛，卷翹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影出好看的弧度……

　　靜謐美好的畫卷，模糊了夢境和現實的邊界。他也曾夢到女孩的睡顏，可醒來時身邊卻空無一人。

　　患得患失的情感，迫使他抬起手，先是用指背理了理她額前的碎發，隨後拂過眼瞼，側臉的線條，一路向下，最後停留在輕啟的櫻色雙唇間。

　　杏奈眉頭皺了皺，小手擠開了他的大掌，揉了揉眼睛。背過身，轉而把臉更深地埋進了枕頭。

　　被單從她的圓潤的肩膀滑落，像是點綴在蛋糕上的白色奶油，上面還有石榴色的小草莓。

　　記憶瞬間回籠。

　　中原中也把被子拉高。熱度從脖子上爬，耳根燙到連自己都覺得丟人。

　　明明是一本正經在聊天，為什麼後來演變成這樣……對，因為杏奈講完了她的故事，中原中也根本不知道怎麼回話，憐憫的言語她不需要，安慰又是如此的蒼白無力。

　　他只能上前用力摟住她，表現出自己的心疼。

　　水果味的潤膚露，和她甜甜的香氣混雜在一起，出浴不久的她，又軟又熱乎，起初只是親了親額頭，然後沒忍住唇舌交纏了一會兒……

　　男人大部分的勇氣，是從女性不抗拒的舉動上得來的。

　　水乳交融，纏綿悱惻，現在還能想起杏奈快哭出來的表情……

　　完了。

　　他懊惱地抱住腦袋，又有反應了。

　　身側的人大清早就翻來覆去，清水杏奈反復入睡了兩次都不成功。索性放棄了回籠覺。

　　她轉回身，就看到赭色男人一臉赧然，見她醒了，更是欲言又止。

　　不比中也，杏奈雖然帶著點起床氣，但她思緒清晰，記憶還停留在昨晚入睡前。

　　因為太過疲憊，入睡前，她問了兩個問題，沒得到解答就沉沉睡去了。

　　現在是算賬的時間了。

　　一個是，「說起來，中也你到底喜歡XXX46裡的誰？」

　　中也：「那是什麼？」

　　「為什麼你避而不答。」

　　中也：？？？

　　另一個則是，「你騙我，你說你沒碰過其他女孩子，家裡也就算了，為什麼你出來旅游也會帶著它？」

　　杏奈把枕邊一小盒，印著輕松熊圖案的盒子拍在他臉上。

　　「這是需要隨身攜帶的嗎！！！」


第64章 關於求婚這件小事

　　「你騙我！」

　　「我沒騙你！」

　　這段宛如智障，哦不，是毫無意義的拌嘴，一直持續到早飯時間。

　　「我真沒騙你！」

　　「你如果出來沒想……」杏奈頓了頓，她垂下眼，在用詞方面糾結了很久，最後咬咬牙，「沒想約p或者找小姐，就三天兩夜，你需要隨身攜帶一盒嗎！」

　　「你長點腦子好嗎，這深山老林裡的誰來送小姐外賣！」

　　杏奈聞言，反而笑了沒起來，「中也君，這是經驗之談嗎？」

　　中也：？？？

　　「講點道理。我知道是因為港黑下面也有很多風俗店，大家規矩都一樣的。」

　　「好。那你說，你為什麼會時刻准備著它。」杏奈把那個正正方方的小紙盒，重重地拍在了他的面前。

　　盒子包裝，還是卡通圖案的輕松熊。兩只萌萌的小熊，一臉幸福地吃著塗滿蜂蜜的松餅。根本看不出是成人用品。

　　除去旁邊廣告語小字印刷著：「幸福至極的0.01！！！」

　　中也捂住腦門，頗為頭疼。

　　「你看，你明明解釋不了。」杏奈越說越委屈，她氣呼呼鼓起的臉頰，如泄了氣的氣球，唇角微垂，癟起了嘴。雙眼濕漉漉的宛如被拋棄的小貓。

　　中也見狀慌了，「我沒騙你，杏奈。」一把抓住她收回的手，「我開不了口是因為，我昨天晚上誤會你的意思了。」

　　「你說要來我房間……我以為是某種暗示就去門口便利店……然後抽完煙才想明白你的意思。」

　　「這誤會太難以啟齒了……」他摩挲了一下手心裡抓著的小手，「真的沒騙你。我對那種事情沒興趣。」

　　恩？好像表達錯誤了。

　　「不，我是說，我只對你有興趣。」

　　更加錯綜復雜了……

　　大清早連溫存的時間都沒分給他多少，就被劈頭蓋臉質問了一番。

　　事後。杏奈被一平追著問早上怎麼人不見了。還好碧洋琪機智地回答了：「她早上又去泡了溫泉。」

　　這本來沒什麼毛病。

　　「咦？可是昨天晚上露天溫泉不是毀壞了，不能使用了嗎。」

　　「……」

　　-----

　　三天二夜的慰問旅行結束後，兩人就此別過。

　　杏奈再回橫濱的時候，已是一月中旬。中原中也去並盛町附近接她的時候，撞見了送別的彭格列一行人。

　　他對十代目脫帽行了禮，沢田綱吉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隨後，站在十代目身後的一位西裝少年開了口，他也帶著黑色的禮帽，談吐間讓中也感受到了不容輕視的強者氣息。

　　「蠢杏，京子待產至少一年是回不去了，你在日本陪著京子吧。」

　　蠢杏？這孩子是不是太沒禮貌了？中也眨巴著眼睛。

　　「是，reborn先生。」

　　然而杏奈卻畢恭畢敬地行了禮。

　　之前的租借小屋已經重修完畢，杏奈告別了好閨蜜，搬回了自己的家。

　　中原中也幾次邀請，額，同居計劃，都被婉言謝絕了。

　　「畢竟工作不方便啊。中也君家裡會放很多港黑的文件吧。我也會。」從避嫌角度來看是沒問題，可是按照這個理論，以後結婚了怎麼辦！？

　　說到結婚…是的，這事兒得從長計議。

　　溫泉的那天晚上，杏奈和他提過的，「家」。

　　結婚並不是兩個人的終點，而是起點，一個新的家庭的誕生。

　　甚至，他們之間，或許都不會變的比現在更加愛慕對方，愛情會升華成親情，一切的情感都會變得不同。

　　他從來沒有過家，不知道一個家應有的模樣，「羊」的時候是病態的，「港黑」之於他，雖說像家，但卻不同。

　　這對杏奈來說，也是一樣的。她早就忘記了家應有的感覺，一直把彭格列當成大家庭，但是京子小姐懷孕後，她才真正意識到，那裡，終究不能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家」。

　　杏奈那天問了他，「中也君，想這麼快放棄戀愛的感覺嗎？」

　　「為什麼說放棄。」

　　她輕笑了兩聲，「因為結婚的話，我說不定會變得開始嫌棄中也君。」

　　中也：？？？

　　這句話嚇得他都沒敢把求婚提上日程。

　　認真的！

　　日月如梭。

　　三月份是大學的畢業季，但杏奈因為交換生的身份，是秋季的畢業生。和她同窗的應屆生一一畢業，日本大學是沒有班級單位的，只管自己上課。

　　她的畢業論文和春季畢業生一起提交給了教授，這導致四月開學過後，除了偶爾的幾堂必修課，幾乎無事可做。

　　奶茶店遍地開花，而她也能完全脫手，做一個甩手掌櫃。

　　交往的日常逐漸變成：

　　「杏奈。」夜晚，中也敲響了她家的門。他進門就把某個黑色金屬丟在了桌上。「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格/洛/克的GLOCK19，是便於攜帶的袖珍型手/槍，彈夾卻足足有15發，還可安裝消/音/器。

　　杏奈剛剛洗完澡，毛巾還包裹著卷發，她看了一眼中也不善的表情就知道了……貨被查了。

　　「你們可真能啊，說是東南亞進口的廉價紅茶葉，奶茶店的供需。結果茶葉裡埋著的全是這些東西。」中也嗤笑了一聲，「說吧，一共有多少，免得我部下把你箱子一個個全拆了，挖茶葉數手/槍。」

　　「中也君∼」

　　「別和我撒嬌，這事兒是被港口負責進出貨的人查的，瞞下去會影響港黑聲譽的。」

　　中也從冰箱裡拿出了他之前塞進去的罐裝啤酒，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雙腿交疊。自從杏奈發現撒嬌對他特別管用後，百試不爽。

　　縱容度很難把握。

　　杏奈見狀貼著他坐了下來，熱乎乎的小身子軟軟地服帖在他一旁，聲音帶著點討好，「我們出過路費不行嗎。」

　　「這不是錢的問題。被查出來再補路費。如果放行，不是給其他人造成我也可以這樣做的錯覺麼。」中也唇抵罐口，藍眸暗了暗。堅決不允許自己沉迷美色，耽誤了工作。

　　「好吧……」杏奈撅了撅嘴，「那要不這樣。我們補了過路費，你放行。我知道最近某個黑道藏貨在集運區，你緊接著把他們的貨查了吧。」

　　中也抿了口啤酒，思考著可實施性。

　　「做給別人看，亡羊補牢可以被允許的只有彭格列，這樣其他人也不敢會有小心思啊。」

　　畢竟是那個彭格列……

　　見一身西裝的橘發男人還在不坑聲地獨自喝著啤酒，杏奈又上前蹭了蹭，乖巧的窩在他的胸膛裡。用甜到發硬的聲線又喊了一聲，「中也∼」

　　這次連『君』都沒了。

　　中原中也抬手就回抱住了這只小奶貓，黑色手套沿著她的頭頂的浴巾向下一路摸索，停在腰間。

　　「下不為例。」

　　「嗯嗯嗯，中也君最好了！世界第一的好！」

　　呵，女人啊。

　　之所以會得到這樣的感慨，是因為就在前幾日的某個半夜三更，介於第二天是休息日，和部下結束了酒會後，中也便直接跑來了杏奈的家。

　　半醉不醉的狀態下抱著女朋友卿卿我我了好一會兒最終幸福地入睡。結果被她踹醒了……

　　是的，是踹。

　　「你干嘛。」

　　「中也君，你睡覺能不能不要呈大字狀。我被你擠得都沒地方了！！！」

　　好吧，這的確是他的錯，他道了歉，想撈過軟軟的杏奈繼續睡覺，誰知被她掙脫了懷抱。

　　中也：「又怎麼了。」

　　「抱著睡覺不舒服，你硌得我難受。」

　　全身是肌肉怪他咯

　　最後他被嫌棄到貼著床沿自抱自泣。

　　然而現在，有求於他的時候，女朋友又變成了溫婉可人的乖巧順服樣……

　　說不定今晚能夠欺負一下

　　-----

　　八月的盛夏，中也拿到了盂蘭盆節的假期。杏奈正值暑假，他們約去了衝繩的海邊。

　　在酒店看著日出日落，聆聽潮水之音。這安排的行程有點像新婚旅行。

　　第二夜的時候，中也買了仙女棒帶她去海邊放煙花。

　　沿海有著一條簡易的商業街，最顯眼的店鋪打著[花火message]的標語廣告，好像是向主辦方購買煙花，傳達留言的服務。

　　大大的白板上記錄著不同大型煙花的標價。從千元日幣的小型打上火花，到十幾萬的大型……

　　天哪，最高價竟然有260萬日幣的單發煙花！這麼貴，真的會有人買嗎！

　　出於好奇，她便停下多看了幾眼，卻被中也拉走了。

　　晚上八點。

　　女孩坐在岩石上，正用手遮擋著海風，努力延續手裡線香花火的生命。

　　剎那間，砰得一聲，黑夜亮如白晝。

　　海面正上方，一個四尺玉的打上花火，綻放而開。黃金色瀑布如貝殼紋路般傾覆而下，充斥了整面的夜色畫布，波瀾壯闊。

　　杏奈第一次近距離見到這麼大的煙花，她怔怔地看著那消散即逝的尾影，久久沒有回神。

　　緊接著，又來了第二發。

　　縱使是杏奈，她也知道。這通天達地的超巨型打上花火，不是一般的煙花，日本普通的煙火大會上，整場表演，最多也不過會用上幾顆的程度。

　　而這次，一發接著一發，她居然接連欣賞完了20發。直至仰著的脖子開始酸痛。

　　20發……壕嗎！

　　「接下去，是由中原中也先生傳達給清水杏奈小姐的留言。」

　　廣播響徹了整片海域。

　　「結婚してください！」（請和我結婚吧！）

　　杏奈瞠目結舌轉向了身旁一直坐立不安的某個人。

　　只見他起身，從兜裡掏出了一個純白色的小盒子，單膝下跪，湛藍色的瞳孔裡有月光湧流，「杏奈，嫁給我好嗎。」

　　杏奈眨了眨眼睛……她現在無心思考中也突然的求婚，也無心沉浸在名垂千史的壯麗景像中。

　　滿腦子只有一個問題。

　　他竟然用一套房子的錢給她放了20個煙花看！？


第65章 關於婚後&18歲

　　結婚儀式在三個月後。

　　介於兩人的身份，尤其是中原中也的特殊性，婚禮只邀請了港黑一些親密的朋友和彭格列的家長組。

　　人數不過半百。場面也沒有浩大至可以發推炫耀。但是杏奈不在意這些。

　　中原中也在某方面是對的，她對形式上的東西的確不怎麼在乎。

　　婚後，中也重新買了一間更大的公寓，這次直接搬到了超高層塔樓的最頂層。

　　杏奈似乎得到了暫時長期滯留在日本的許可。兩人的書房分成兩間，一般打掃屋子也不會擅自進去。沒有雇佣家政婦，家務基本是兩人輪流來做。

　　嗯？你們以為婚後會更甜嗎！

　　那是不可能的。

　　本來就是過了熱戀期得兩個人，近期的拌嘴，停留在……

　　「中也君，我和你說了幾遍了！換下的襪子直接丟洗衣機裡去，不要床頭沙發到處放啊啊啊啊啊。」日常做家務到抓狂的杏奈。

　　「唔...」中也不是沒有反省過，只是總是忘記……再說了，「你不要總講我，你自己不也是，都和你說了當天的胖次當天洗，你總是脫下來就放置在淋浴間。」

　　然後不忘補刀，「最後還不是我幫你洗的。」

　　「閉嘴啦！」

　　從各種意義上來說，婚姻的確是愛情的墳墓……

　　難得來做客的紅葉，看到這位甜甜蜜蜜的新婚小夫妻，逐漸步入婚後該有的日常，露出欣慰的一笑。

　　雖然單純的拌嘴也是在強塞她狗糧……

　　以後還是少來中原家為妙。

　　-----

　　婚後近兩年後的某一天。

　　中原中也去九州地區出差了三周。期間，為了縮短出差時間，他盡心盡意投入工作，回短信都是比較簡單的文字。

　　杏奈一般是不會主動給他打電話的，怕影響他工作。

　　這邊，中也剛剛踹飛敵人的武器，一腳踩在男人的脊背上，黑色大衣凜然隨風飄蕩，還沒來得及了結了對方。

　　特殊震動音就響了。

　　他趕緊接起了電話。

　　「怎麼了嗎？」

　　「中也君，你在哪裡啊。」

　　中也一愣，「不是說了在九州出差嗎。」

　　「你什麼時候回來。」

　　「周二的下午就回來了吧，五點到新橫濱站」

　　「哦。那我做好晚飯等你。麼麼麼。」

　　麼麼麼？

　　結婚已經兩年多了，杏奈現在幾乎不會給他發糖，是最近心情終於好些了嗎？

　　中也老臉一紅，結結巴巴回答句，「嗯，嗯。」

　　被他踩在腳底下的男人，驚悚地看著眼前這個港黑戰鬥力天花板的大干部，瞬間變身成了嬌羞的純情小男生。

　　……

　　一回橫濱就被BOSS叫去了緊急彙報，然後順帶處理了出差期間落下的各種事務。

　　到家已經是晚上了。

　　長期出差不是第一次，他以為杏奈已經習慣了。

　　結果剛進家門，才脫下外套和帽子。就被老婆各種冷臉對待。說起來，她最近脾氣越來越糟糕了，好像一有不順心就會抓狂，情感波動也起伏很大。

　　比如現在，因為晚到家了。為了哄老婆開心，飯後，他切了兔子狀的蘋果，親手喂給她，杏奈卻硬是一口都沒碰。

　　「我想吃檸檬味的蘋果。」

　　「啥」那是啥（=＿=），是哪家百貨商店的新專利水果嗎？還是單純在為難他……

　　杏奈低著腦袋不說話，中也也不知道怎麼辦，「要不你告訴我在哪裡買，我明天幫你買回來。」

　　「我就要今天吃……」

　　中也嘆了口氣，「現在百貨商店都關門了，不要為難我好嗎，杏奈。」

　　杏奈被他一句話說得委屈至極，淚水瞬間盈滿了眼眶，「你覺得我是在為難你，是在刁難你……」

　　中也：？？？

　　怎麼就哭了。等等等，中也慌了手腳，他把刀叉盤子全部一股腦地丟上桌子，雙手捧起了她的臉，指腹摩挲過眼角，潮濕溫熱。

　　「你怎麼了，杏奈。」

　　「中也君對我越來越沒有耐心了。」她冷冰冰地說著。

　　明明是她大晚上的莫名其妙說要吃什麼檸檬味的蘋果，為什麼變成他沒耐心了？

　　「你累了，杏奈。早點去睡吧。」

　　誰知杏奈一手拍開了他的爪子，「人老珠黃，中也是不是外面有喵了，心思都不在這個家身上了！」

　　突然暴躁了一起來……

　　她在短短五分鐘內，從悲痛，到冷漠，現在怒發衝冠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一言不合准備鎖上臥室的門一個人睡覺。

　　中也壓了壓太陽穴，耐心有些減退，「不要無理取鬧，如果哪裡讓你不開心了你直接說行嗎。」

　　「沒有反駁……」她輕喃了兩聲。

　　「哈？」

　　「你竟然沒有反駁你外面有喵了！」

　　中也：……

　　這都什麼和什麼啊。

　　杏奈見中也愣在那裡不回話，氣得上氣不接下氣，「混蛋！人渣！你不愛我了，我要離婚！」

　　中也：？？？

　　從一個檸檬味的蘋果，是怎麼進階到了離婚的程度了……

　　但是有些話是說不得的，就算是吵架，也不能把離婚掛在嘴邊。杏奈以前發再大的脾氣，也不會這樣說話。

　　中原中也覺得莫名其妙極了，他累死累活工作想早點回家見到她，難道不能理解他嗎？

　　一回家就是故意多撒了醬油的烤魚，冷冰冰的味增湯，沒有親親抱抱歡迎他回家，反而是各種帶刺的言語。

　　真是夠了。

　　藍眸冷卻了下來，「我不想和你吵架，你現在情緒不對，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他推開她進了臥室，把自己的枕頭和床褥全部打包抱了出來。

　　「你要一個人睡，就一個人睡吧，我去書房過夜，不打攪你。」

　　杏奈抽泣了兩下，把頭埋得很低。

　　雖然莫名，可中也的確心疼。

　　他糾結了下，剛想要開口說出退讓的話，一陣粉色的霧氣忽然從她腳底彌漫，眨眼間，人就消失了。

　　條件發射般，中也伸出手抓了過去，被他緊握在手心裡的手腕，是來自於另一位，少女。

　　------

　　杏奈對於中也冷淡的態度悲憤欲絕，她拼命忍住淚水，但是它們卻控制不住爭先恐後地擠出眼眶。

　　明明不是什麼大事，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如此大怒大悲，還說出來那麼過分的話。

　　簡直像被第二人格占據了身心。

　　中也沒有理睬她，他應該是去書房了。杏奈松開了揉眼睛的手。

　　如雕像般愣在原地。

　　咦，這是哪裡。

　　她為什麼站在街上！

　　轟隆。耳邊還傳來了爆炸音，還有連綿不絕的槍彈聲。

　　破碎的街道，翻倒在地的汽車，面目全非的店鋪。子彈在空中穿梭，金屬與混凝土碰擦出火星。

　　不一會兒，便有潛伏在牆後的黑衣人，一一倒地。

　　她這是，撞到了黑手黨的火拼現場嗎！？

　　天吶！

　　「喂，都說了一般市民要去避難，你杵在這裡干嘛。」

　　那是剛剛和她吵架過的聲音。

　　杏奈聞聲望去，來者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領，就往旁邊帶。

　　他戴著一如既往的黑色禮帽，然而一頭的橘色卻短的干淨利索，扣在脖子上的choker是他以前的款式，側臉留下的碎發勾勒出尖尖的下巴，帥氣好看的少年……

　　他戴著黑色手套，拉著她的力道很是粗魯和不耐煩。帶到角落裡以後，灰藍色瞳孔如威脅般瞪著她，「你在這裡好好藏著，別出來。」

　　白色的一字領汗衫低至鎖骨下方，黑色荷花邊外套有點騷……他怎麼總喜歡裡三層外三層套這麼多有的沒的衣服。

　　「中也君……你」

　　女孩開口就叫了他的名字，中原中也一愣，他警惕般後撤了一大步，藍眸放出殺氣。

　　杏奈剛想開口解釋，一陣眩暈襲擊腦部，她晃悠了那麼兩下，頭重腳輕，體力突然被抽空。

　　意識，隨即消失……

　　闔眼前，她看到了一臉慌張上前扶住她的少年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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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什麼！？」醫務室內，中也拉著醫護人員的衣領，怒氣滿滿地瞪著三角眼。

　　對方顫顫巍巍地遞出了手上的化驗報告，「中也先生這這這，這是驗血的結果，其他我們也不知道啊。」

　　「嘖。」中也咬了咬牙，松開了白大褂醫生。接過了化驗單。

　　HCG濃度含量超標了幾百倍。

　　那個突然昏倒在他面前的杏發女人，已經懷孕了。

　　他想起了站在街道上一臉無助的她，還穿著拖鞋和睡衣，紅腫著眼睛，疑似剛剛哭過。是遇到什麼糟糕的事情了嗎。

　　「她的身份呢。」

　　「是，根據DNA的數據庫，她出生在東京並盛市立醫院，土生土長的東京人，今年18歲。父母雙在，是普通的公司員工。我們追查了行程，他們一家最近來橫濱旅游的，下榻在xxx酒店。」

　　「名字是，清水杏奈。」

　　中也簡單掃了下文字版報告。18歲，和他同齡，嘖，哪個禽獸竟然對未成年少女下手！讓他挖出橫濱有這種人渣，一定用重力碾壓死對方。

　　簾布後的病床傳出了搖晃的聲音。

　　她醒了。

　　不知道能不能問出什麼情報，如果能幫助到她就好了。

　　中也沒有閑到會隨手樂於助人，只是少女昏過去前，叫著他名字的那個軟糯聲一直回蕩在腦海，棕茶色水靈靈的大眼睛也看得極為舒適。

　　一頭卷卷的杏色長發把她白皙透明的肌膚襯得更惹人喜愛。

　　好吧，單從外貌來說，那個女孩挺漂亮的……是他的type……

　　咳咳。咳咳。

　　中也正色。不，首先得弄清楚，為什麼她一臉對他很熟的樣子。

　　他撩起簾布，杏奈已經坐了起來，正在豎著枕頭當靠背。

　　「你別亂動，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中原中也不認識她。杏奈通過一個眼神就知道了。如此，怕是十年火箭炮打中了十年前的她，還是平行世界的。

　　可是……

　　對於一個不認識的女人，犯得著這麼上心嗎，啊？中也是要勵志做中央空調嗎！

　　這麼想著，女孩又嘟起了嘴，悶悶不樂。

　　可是一旁的中也不知道她的心路歷程，他看到杏奈陰沉下的臉，開口安慰道，「你有什麼困難，我可以幫助你的。不用害怕，有什麼委屈和我說就好了。」

　　「那個，你是否知道，你已經懷孕了」  ！？

　　杏奈一臉茫然。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噩耗。

　　ーー這是中原中也從她驚愕的表情中，加以合理的想像後，讀出的訊息。

　　「如果你不想留的話，我可以幫你安排。等會兒去做一下檢查，看看是藥流還是人工合適。這事兒……是不是瞞著你父母比較好。」

　　杏奈：？？？

　　「還有，對方是什麼人，你知道名字嗎？」

　　杏奈完全沒跟上他的節奏，「對方」

　　「是，就是對你做了這種混賬事的人渣。」中也一拳捶在床頭的低櫃上，滿面憤慨。


第66章 他們的故事

　　這波動靜直接把森先生都給吸引來了醫務室。他瞪圓了猩紅的的雙眼，重復了一遍在港黑內部炸開鍋的傳言。

　　「我聽說中也君撿了一個孕婦回來，對方還懷了你的孩子？說你就是那個強上了她的混賬東西？」

　　中也：……？？？

　　「不是我。」中也咬了咬牙。

　　「哦，還拒不承認。」

　　「不是這樣的……BOSS。」中也扶帽，風評被害。

　　把十年火箭炮的誤會解釋清楚以後，森先生又疑惑了，「按中原小姐所說的，不是十年嗎，可是現在您25歲，只有7年的時差啊。」

　　「唔……都過了五分鐘了，我還沒有回去，不會是又出問題了吧。」

　　港黑：你們這技術聽起來先進，但是完全不靠譜啊。

　　「以防萬一，中原小姐要做一下B超嗎？」

　　這個問題是由森歐外問出口的，杏奈頓了頓，沒有多想，帶著點難以置信的口氣問道，「森先生……你，你來做嗎！？」

　　森醫生：……

　　表情很尬，「不是。」他不是產科的。

　　「你需要的話，我給你安排女醫。」

　　「不用不用。我消失應該有一段時間了，中也君應該聯系上了彭格列，我估計很快就會回去了。」

　　被杏奈拒絕的森先生，有那麼點失望。「今天已經很晚了，既然是中也君未來的家屬，那就讓這位中也君暫時照顧您吧。」

　　「什……」中原中也剛想出聲，就被森鷗外的一個眼神止住了，他愣了愣，藍眸沉澱出一片暗色，「我知道了。」

　　18歲的中原中也還是開著機車上班的……他總不能讓孕婦跟著她一起坐機車。

　　誰知這位清水……哦不，據說已經改姓夫姓好幾年的，暫時稱之為杏奈小姐，竟然一臉興奮地說要做機車。

　　「你是孕婦啊…」

　　「那中也君你開慢一點，有你異能力我怎麼都掉不下去的吧。」

　　話是這麼說沒錯……少年中也看她一臉堅持，最終給她安上了頭盔，一路用龜爬的速度開回了家。

　　25歲的中原杏奈，就算充當成18歲的大學生也絲毫沒有違和感。

　　中原中也之所以接納對方說是自己未來妻子的措詞，是因為她實在是對自己太過了解了。

　　「早飯喜歡味增湯。」「以前就討厭喝牛奶。」「紅酒櫃的擺放順序是從下至上，從中往兩邊。」「襪子喜歡回來就脫在沙發上。」「內褲會和其他衣服一起丟進洗衣機……」「淋浴的時候會哼滾爺的歌。」「睡前刷完牙還會用一遍漱口水。」「最敏感的部位……」

　　「恩？中也君想知道你一晚上最佳持續時間嗎？」

　　「等等。等等等……你夠了！」「後面有什麼奇怪的東西跑出來了啊！我還是未成年啊！」

　　婚後女人真可怕，竟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可以說出這種話。

　　中原中也被她說得面紅耳赤。反觀杏奈，倒是18歲純情的小中也，讓她心情開朗了很多。

　　短發少年，還帶著點年少輕狂，衣著和言行舉止，都放蕩不羈……但對她的關照卻格外細心。

　　出於禮貌，起初她只是抓著中也的衣擺。卻被他直接握著手腕，轉而貼上了少年的腹部。

　　「你以為是自行車後座嗎，真的會被甩下的哦。」少年按了按帽子，陰影遮住了一片霞色，「抱緊點。」

　　哦呼。

　　中原杏奈發出感嘆，又帥又撩。

　　小鮮肉真棒……

　　「中也君有女朋友嗎。把我帶回家沒事吧。」

　　「沒有女朋友。」

　　「那你之前有過嗎？」

　　「你是來調查戶口的嗎！？」

　　嘻嘻。她輕笑了兩聲，「因為是平行世界，未必這個世界的未來，就是我們兩個在一起。」「所以我好奇嘛。」

　　中原杏奈的話很多，在一路慢速行駛中，不停唧唧哇哇地查戶口，還聊著她和她的中也的日常，不管面前的少年願不願意聽……

　　中也直覺認為，她心情不佳。

　　果然，她一邊說，一邊收緊了摟著他的力道，語氣聽上去很憂傷，「中也君他外面肯定有喵了…」

　　中也：……

　　講真。不要說對像是有著同一個靈魂的平行世界的他。

　　這事兒就算發生在普通男人身上，他也無法相信，有哪個傻逼男人會丟下自家的如此嬌妻，跑去外面花天酒地。

　　「你比外面那些……小姐姐好看多了，他不會外遇的。」不知道能不能成為安慰……

　　「可是現在小三，都是玩感情玩情商的，臉是次要的。」

　　「你想太多了。」

　　「嚶嚶嚶，中也君是不是喜歡大胸的。」突然自卑。

　　「沒有，我沒有特殊愛好……」

　　「你沒有有啥用！」某種意義上又不是同一個人。

　　「那你就別問我啊！啊！」

　　懷孕的女人性格這麼麻煩嗎，還是她本來就是這種性格。

　　有點作。

　　……

　　「我去給你找幾件換洗衣服。」眼前的杏奈還穿著裸色系的睡衣，在外面跑了一大圈，也沾了不少灰塵。「你先去洗澡吧。」

　　花灑淋下的水珠敲擊聲，讓門外放衣服的中原中也漲紅了臉。

　　等到杏奈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他開著窗，靠在窗沿邊猛抽著煙。見她出來，急忙擰滅了煙頭。

　　「抱歉。」孕婦好像不能吸二手煙。

　　「謝謝中也君的衣服。」她堆著討好的笑容，把擦頭發的毛巾掛在椅背上。

　　中也一本正經開口，「我想了很久。」

　　「嗯？」

　　「我覺得他外面不可能有女人。」

　　竟然認真思考了這麼久……杏奈眨了眨眼睛。雖說是真的有那麼點空穴來風，但她洗把澡，冷靜想想，的確是自己太過敏感了。

　　「短信回的簡單，應該是工作忙吧。想快點解決完回家，所以工作時注意力尤其集中。」

　　中也見杏奈不回話，想加強說服力，「畢竟，以我自身角度出發考慮，如果真的決定和一個女人結婚，是不可能中途反悔的。退一萬步，就算厭倦了，哪怕只是出於責任感，也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雖然你在安慰我，但莫名沒有安慰到我…」褪色的杏奈。

　　「總之。」中也頂了頂帽子，赭色短發下的側臉線條硬朗，鼻梁高挺，意氣風發，「你不要胡思亂想了。」

　　「對胎教不好。」

　　杏奈：……神特麼胎教。胎兒估計都沒成型吧。

　　「你沒有頭緒嗎。大概什麼時候……懷孕的。」

　　「有。」杏奈頓了頓，那是中也出差前的一天。他們這幾年沒准備好要孩子，每次是戴著小雨傘的，但是那一天……「說出了個新產品，史上最薄的……」

　　少年中也神色呆滯，熱度又開始從頸部上爬，他預想到了接下去女人口中的話。

　　「結果他弄破了！」

　　中也只手捂住了臉。是他不好，他不該問的。

　　「所以。」杏奈掰了掰手指，數算了一下生理期，「可能六周了吧。回去得做一下B超了。」

　　「對了中也君，這個世界的我，是個怎麼樣的人？你有調查過我資料吧。」

　　「……」的確是很清楚他的習慣啊。中也簡單把查到的資料都說了出來。

　　杏色少婦靜靜聽著，垂著腦袋。說不清是失落還是傷感。濕漉漉的頭發黏成一團，看上去像是被拋棄的小動物。

　　只是片刻她就抬起了棕茶色的眸子，讓中也覺得剛才一瞬間的低沉是錯覺。

　　留在日本的父母，沒有觸碰毒品，她只是個普通的日本女孩子，有一個完整的家。

　　「太好了，她在這個世界聽上去很幸福。」杏奈的聲音很溫柔，那種打從心底裡的喜悅之情，是隱藏不了的。

　　隨即，她眉眼一彎，笑聲如鈴鐺般清脆，「不過，就此錯過了中也君還挺可惜的。」

　　中原中也剛剛開啟雙唇，准備回話。粉絲煙霧憑空冒出，團團繚繞，倏然吞沒了杏奈。

　　-----

　　回來了。

　　中原杏奈坐在自己的餐桌旁，環視了一圈，老公正在開放式廚房的櫃台旁不知道埋頭做著什麼……

　　「中也君……我回來了。」

　　「啊？」他猛然回頭，見是自己的妻子，松了口氣，趕緊大步走了過來，「你沒事吧。」

　　「沒有……」

　　其實她還想多呆一會兒……和那個18歲的中也君聊天挺開心的。

　　杏奈穿著暗紅色的T恤，領子寬大到都快呈一字肩。中也垂眼一看，褲子還是沙灘短褲造型的綁帶褲。劃重點，男士的。

　　他毫不猶豫擰起了眉，「這是誰的衣服。」

　　「是18歲的你給我的。」

　　「那不是我。是平行世界的中原中也。」語氣冷漠。

　　本來已經恢復的情緒，被他淡漠和略帶攻擊性的語調一刺激，小情緒就像是爆米花一樣，瞬間炸開。杏奈收起了表情，抿了抿唇，「都凌晨了，我去睡覺了。」

　　她站起身，推開餐椅，轉身就回房間。

　　「喂，杏奈，等等。」中原中也已經換好了睡衣，他幾步就攔住了去路，撓了撓耳後根，赭紅卷發有些凌亂，左手拿著一個塑料容器，「那個啥。你不是說要吃檸檬味的蘋果麼，我給弄出來了……你不嘗一嘗嗎。」

　　杏奈：哪來的檸檬味的蘋果……

　　「剛才，平行世界的你教的。我們去便利店買了檸檬，絞出了檸檬汁，然後把蘋果都泡在裡面……還加了點蜂蜜，味道好像不錯，你吃一口吧。」

　　中也見她有些遲疑，趕緊上前牽起了她的手，「是不是我晚回家沒和你報備，下次我一定注意。」

　　杏奈呼呼吐出兩口氣。她盯著中也手中的容器看了很久，內心被暖陽輕拂而過。最終低下頭，語氣至柔至輕，「好。」

　　「對不起中也君，是我太無理取鬧了。」

　　……

　　好，一個問題解決了。

　　但是，「你為什麼要穿他的衣服？」

　　雖說那衣服怎麼看都是他以前的審美，可只要一想到老婆身上套著別的男人的衣服，怎麼都在意到不行。

　　「剛好洗澡沒衣服換。中也君就拿給我了。」

　　「你在他家洗澡了！？」

　　「嗯啊。」

　　「他沒對你做什麼吧。」

　　杏奈有些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中也君是個好孩子好嗎。不過……」她回想起了那短暫的相處，突然笑得很甜，「18歲的中也君可帥可撩妹子可紳士了，我都快被迷倒了。」

　　老男人中也：？？？

　　「青春真好啊……啊！」

　　中原中也一手摟過她背，一手從雙膝底下穿過，不顧杏奈的驚呼，直接把她公主抱進了臥室。

　　輕輕放在床上後，便欺身而下。

　　「又帥又撩人又紳士？」他貼上了杏奈的耳廓，「被迷得神魂顛倒？」

　　「我沒說神魂顛倒，你不要添油加醋……唔。」她發出了一聲羞死人的呻/吟。中也在她耳邊呼了幾下氣後，直接親了上去。酥麻感從身體直達頭頂心。

　　「把衣服給我脫了。」看著就礙眼。「然後可以扔了。」

　　「不要，這是我和中也少年的回憶物！」

　　「這種時候還敢頂嘴，你真是學不乖啊。」他的大手從衣服下擺鑽入。貼著凝脂般的肌膚開始向上摸索。

　　「等，等等。」杏奈一手按住那只不安分爪子。「我忘記告訴你了。」

　　男人語氣很不耐煩，「什麼。」

　　「我好像懷孕了。」

　　這句普通的陳述句入重磅一般砸懵了中原中也，他的手還貼在衣物內側，藍眸無意識猛地一收縮，瞳孔豎起。

　　「中也君……是不想要孩子嗎。」她盡量讓語氣聽上去充滿包容和理解，然而眼底深處的顫動，卻出賣了她。

　　「為什麼會這麼認為。」他依依不舍地把手從T恤裡抽出，動作緩慢。輕柔地把掀起的衣角全部歸回原位，「笨蛋，我只是有點驚訝罷了。」

　　他的大手揉了揉她的頭頂，「畢竟毫無預兆地告訴我要忍幾個月……早知道我出差前……」下一秒，杏奈怨懟的眼神逼迫他住了口。

　　「咳咳。既然懷了當然要生下來。我明天我陪你去醫院檢查。」

　　他俯下身，撩開劉海，親了親嬌妻的額頭，「我很開心要做爸爸哦，杏奈。」

　　中也滅了床頭燈，反復催促著她睡覺，轉而自己按亮了手機，看似有熬夜的節奏。

　　「中也君不睡覺嗎？」

　　他的語氣很興奮，「我谷歌一下，找找取名的靈感。你先睡。」

　　杏奈：……

　　-----

　　平行世界。

　　18歲的清水杏奈，驚悚的發現，自己夜現在單身男性的公寓裡。

　　好像還洗了澡，身側還掛著濕透的浴巾。

　　瞳孔地震。

　　畢竟這不是未來的平行世界，是她自己的時空……吧？

　　中原中也頭疼地捂住額頭，女孩看著他的眼神，陌生，還帶著戒備。他上前一步，對方後退兩步。

　　心底閃過一絲不明情緒，卻沒來得及顧忌。

　　在他手忙腳亂解釋了一番後，決定把她送回下榻的酒店。

　　於是中原中也半夜三更，又駕駛著機車，在同一天內，載了第二個杏奈回家……

　　女生對他欠了欠身，杏色的卷發從她耳後滑落至側臉，月光下朦朧白淨。她粉妝玉琢的五官沒有變化太大，只是少了那麼點韻味，更顯稚氣。

　　「抱歉，給中原先生添麻煩了。回去的路上請當心，再見。」她的措詞很有禮貌。禮貌，代表著距離。

　　眼看女孩就要步入酒店，沒有回首的可能性。

　　喉結滾動，中原中也吞咽了一下，畢竟他第一次干這種事情，有點緊張……

　　「那個，清水小姐。」

　　她聞言停住了腳步，回過身，疑惑地看向了他。

　　「平行世界的她說。你錯過我，還挺可惜的。」藍眸往一側瞟了瞟，沒敢直視對方，「那要不要……交換一下手機號？」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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