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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今天開始做大哥大》作者:絕對值【完結+番外】

《(綜)今天開始做大哥大》作者:絕對值【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10067個瀏覽者
文案:

千代,夜兔血統,戰鬥力MAX,信奉「誰惹我我打誰,誰打我我往死裡打」的暴力信條。
成功折騰到每個學校勸退沒有學校收留的慘痛局面。
她的爹媽最後無奈讓她女扮男裝轉學進男校,希望男校的男同學能以暴制暴,壓制住她殘暴的性子。

千代洗心革面,不辜負爹媽的苦心,一直兢兢業業扮好學生,但是這學校的逼事怎麼這麼多。
同學1:千代不好了!你的同桌被抓走了!
同學2:千代不好了!你的班長被抓走了!
同學3:千代不好了!我們學校的老大被抓走了!
千代:等等……這TM關我什麼事?

於是開始一系列的……掉馬日常。

少年1:你就是帝光和立海大前任如今紅高新上任的老大?
少年2:聽說你很強,和我打一架吧!
少年3:要加入我們女團嗎給你站C位哦!
少年4:大姐頭你怎麼轉學了!我們網球/排球/籃球打不過人家了!
少年5:你的胸肌為什麼這麼軟?
千代:等等……最後一句話不對吧!

【食用指南】
1、沙雕蘇爽文,私設如雲,認真你就輸了
2、OOC預警,拒絕KY,1V1,全文全程放飛

內容標簽: 網王 綜漫 黑籃 異想天開
搜索關鍵字:主角:千代(Chiyo) ▏ 配角: ▏ 其它:

一句話簡介:我真的沒想做大哥大

原創網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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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01

  大清早。

  有一群穿著淺灰色校服頭發染得花花綠綠的不良少年,堵在去往紅羽高中的必經之路上。

  看校服他們是隔壁開久高中的學生。

  他們攔住這條路上的所有女生,一個個檢查和比對照片上的相貌,確認無誤後才放人走。

  找了一早上,依然沒有照片上女人的下落。

  其中一個不良少年問道,「前輩,我們這麼下去能找到人嗎?」

  他們都找了一個星期了。

  被問的前輩脾氣十分暴躁,伸手往他腦袋掄一拳,「千葉就這麼大,難道還找不到一個女人?」

  「但是……但是……」

  少年望向手中的照片。

  看得出照片是倉皇之際拍攝的,背景很黑,很模糊。

  但依稀能看清畫面右側站著一個女人。

  她受閃光燈的吸引微微扭過頭來。

  巨大的頭盔遮蓋住她的臉龐,頭盔下壓不住的赤色長發隨意披散在肩上,穿著寬大的米白色襯衫與藍色的牛仔褲,身形高挑修長。

  忽略腳下還踩著一個人,整個畫面帶著奇異的美感。

  少年感嘆,「前輩,完全看不清長啥樣啊,怎麼找……」

  前輩又踹出一腳,「要你找就找,這麼多廢話,今天要是找不到,小心相良哥揍你!」

  少年的話何嘗不是暴躁前輩心裡所想的。

  就憑這麼一張簡簡單單的照片,在偌大的千葉中,如何找到這個女人的下落。

  前輩看了眼手中的照片,嘆息一口。

  看樣子這個女生頭盔下的臉應該挺漂亮的,可惜了,誰讓她居然敢砸相良哥的場子。

  聽說當時她一個女人,居然揍得他們一群不良毫無還手之力,最後還把相良哥揍得毫無尊嚴屁股開花。

  此次相良哥也是下了狠話,一定要找到這個女人,洗刷昔日之恥。

  唉,若是真的被他們找到了,落在相良哥的手裡,估計下場會很慘。

  希望這個女生已經離開千葉了吧。

  萬萬沒有想到,他們話題中心的女人,非但沒有離開千葉,此時正光明正大地從他們眼皮底下經過。

  千代此時正拎著小書包,目不斜視地往紅羽高中的方向走。

  這是她轉學到紅羽高中的第三天,前面兩天都安然無恙度過,今天當然也不能出意外。

  穩住,心不能虛。

  少年眼睛默默盯著從自己面前路過的千代,又看了看照片上的女人,莫名覺得背影有些重合。

  他激動地用手肘戳了戳前輩的腰,「前輩前輩,你看!」

  他指著千代的背影。

  前輩眼睛微微眯起,認真瞧上兩眼,然後又是一腳踹,「你色盲嗎?照片上的女人是紅頭發的!他是黑頭發的!照片上是女的,他是男的!」

  身後忽然有人喊道,「相良哥!」

  他回頭,自家的二把手相良猛正雙手插褲袋站在自己的身後,他趕緊低頭問好。

  相良猛的頭略微抬起,細長的眼睛睥睨手下,一副不羈的模樣。

  他漫不經心地問道,「找到人沒有?」

  少年立刻搶答,他指著身後還沒走遠的千代,「相良哥!有發現!」

  相良猛手一揚,「把人帶上來。」

  然後走遠的千代被迫被人又帶回原位。

  相良猛坐在手下准備的椅子上,翹著二郎腿,來來回回上下打量面前的人。

  她穿著紅羽高中的深藍色男生校服,黑色短發,帶著金絲框的眼鏡,瘦瘦弱弱的。

  剛與她對上視線,她就畏畏縮縮地移開。

  呵,不禁風的弱雞。

  千代自然認得面前的男人,尤其對他屎黃色的頭發印像深刻,是自己曾經揍了個爽的男人。

  當初揍得有多爽,現在就有多慌。

  她抱著自己的小書包,裝得瑟瑟發抖頭不敢抬的樣子。

  她擁有夜兔的血統,戰鬥力max,自然是不怕打不過別人。

  只不過……

  今年剛開春,她已經完成三次轉學的成就。

  她爹放了狠話,若有第四次,他會讓她加入公司成立運營的女團——後街女孩,成為當中的一員。

  救命啊。

  她可不想和那群曾經擁有大雞雞的女孩,在台上唱歌跳舞啊。

  所以她這次只能安分守己,絕不能再搞事了。

  打量著打量著,相良猛突然身體前傾托著下巴,說:「你……」

  千代立刻將手中的錢包雙手奉上,堵在他的眼前,「這是我這個月的零花錢!請不要打我!」

  「哈?」

  相良猛突然拍開她手中的錢包,「誰要你的錢了。」

  千代立刻蹲下抱頭,詳裝巨慫地喊道,「對不起請不要打我我很弱的!」

  相良猛正想揮胳膊揍一頓,旁邊傳來警車的鳴笛聲。

  大家有些慌了,他收手,「慌什麼,大家散開。」

  警察拿著警棍,衝著相良猛問道,「喂,你們開久的,這麼多人聚在這裡做什麼?」

  他頭一扭,「嘁,遇到了老同學,大家互相寒暄而已。」

  警察不信,「同學?」

  相良猛眼神示意,「那你問問他。」

  「他說的是真的?」警察又補充一句,「你不要怕。」

  千代撿回錢包站起身,她在眼角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淚,猶豫半天,看了看相良猛又看了看身邊的警察,很害怕地說道,「……是的。」

  這句雖然承認相良猛的話,可表情和語氣完全不是在給他作證。

  相良猛握拳也看出對方打得是什麼主意,手握拳就要送出去,「你這家伙……」

  看這情形,警察心裡一下子明白過來。

  他富有正義感地擋在千代面前,說的話是對千代說的,但眼睛是警惕地盯著相良猛,「既然已經寒暄過了,那你可以走了。」

  千代從警察的身後悄悄探出頭,看到相良猛的一副有苦說不出的表情,心裡暗笑。

  有警察的一句話,她十分安心地飛速離開現場,在背離人群的地方翻了個白眼。

  完全不將對方放在心上。

  不過她剛從開久的人群包圍中出來,剛准備踏入校門,結果又被隔壁學校的女生堵在隔壁的巷子裡。

  栗色頭發女孩子低著頭,怯生生地開口:「千、千代前輩……」

  千代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她不認識面前的女生,看校服應該是隔壁pk學院的學生。

  等了半天沒有回應,千代撓了撓頭,說,「那個……沒什麼事的話……」

  手觸到自己已經染黑的短發,有些不太習慣。

  栗色頭發女孩手握拳頭,突然抬頭。

  她像是鼓起畢生的勇氣,大聲地喊道,「千代前輩!非常感謝你昨天救了我!」

  「?」千代沒反應過來。

  「千代前輩,你忘了嗎,昨天是你衝入那群壞學生當中,一個打二十個,把我救出來的!」

  千代微微睜大眼睛,立刻向前一步捂住她的嘴,撇清道:「沒沒沒有。」

  她終於想起昨天確實是有這一回事。

  千代昨天放學的路上,遇到以前的仇家上門找麻煩。

  所以她只能在學校門口假裝束手無策,被人帶到偏僻的廢棄工廠裡才能無所顧忌地解決他們,然後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確定身上無異後拿起書包回家了。

  沒想到意外救下同樣是被綁架過來的一個女生。

  千代眼有余光,警惕地查看周圍的環境。

  還好,現在是上學時間,大家都忙著趕路進校門,沒有什麼人注意到她這邊的情況。

  尤其是剛剛的開久高中的人,沒有看過來。

  手掌心下的女孩子幾乎要哭了,千代趕緊放開捂住她的手。

  她楚楚可憐,「千代前輩你是忘了我嗎……」

  她記得他們明明對視了啊。

  什麼忘了,那個橘色頭發女生不說,千代根本不知道昨天的場合裡還有別人的存在啊。

  所以她是真·順手。

  千代連連擺手,「不是……嗯?你怎麼知道我叫千代?」

  女生說:「我聽他們是這麼叫你的……」

  所以她靠這條信息,成功地打探到千代前輩所在的學校。

  「你還聽到了什麼!」

  「他們好像還叫你立海大前任老大什麼的……」

  看來昨天的事她是聽到八九不離十了。

  千代迅速將手指抵在女孩軟軟的嘴唇上,壓低聲音,「噓——」

  橘色頭發的女孩一愣,唇上傳來冰涼的觸感,她的臉突然爆紅,一下子說不出什麼話來。

  不懂千代此舉何意,她問:「千代前輩……?」

  千代收起手,微微一笑,「就讓這個成為我們之間的秘密吧。」

  她的臉已經紅透了,說話都有些結巴,「我、我們?」

  「對,我們。」

  千代重新塑造出「好學生」的新身份可不能因為這個給毀了。

  以前是自己年輕愛搞事,導致現在已經沒有別的學校願意收她。

  她現在是被迫女扮男裝,去男校學習,此次要是她再折騰到退學,她爹是不會開玩笑的,說到做到。

  女孩暈乎乎的,看著面前的千代,突然一時之間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千代低頭看了下手表,快遲到了。

  「好,如果沒有別的事的話,我們先回去上學吧。」

  如夢初醒,女孩扯住她的袖子,「等等,千代前輩。」

  千代停下腳步,疑惑地看著她。

  「我今天來,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

  她像是豁出去那般,聲音大了些,「我叫夢原知予,昨天……我、我對千代前輩一見鐘情了!」

  「……?」

  她第一次被女生表白,愣了半天沒有回過神。

  橘色女孩深深地向她鞠躬,「千代前輩,請和我交往!」

  「……啊?」

  半晌,千代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抱歉。」

  橘色女孩再次抬頭,泫然若泣,「千代前輩,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是我不夠漂亮還是不夠溫柔嗎,你告訴我,我一定會努力的,成為配上千代前輩的女朋友。」

  這個時候,於情於理都不該扯什麼別的理由給別人幻想。

  千代摸了摸她的腦袋,「夢原桑,你很好,只是……」

  「只是?」

  「只是我喜歡的是男人啊。」她很無奈地搖頭。

  女孩一下子泄氣般松開手,千代走出巷口。

  突然身後傳來一句超大聲的喊聲,「千代前輩——就算你喜歡男人也沒關系!我也依然喜歡你!我一定會努力讓你喜歡上我的!」

  「……」

  她身邊的所有男生迅速以她為圓心,紛紛往後退至離她三米遠的地方。

  很好,全校的人都知道她喜歡男人了。


第2章 02

  女孩那一嚎,簡直是將千代推入水深火熱之中。

  紅羽高中,裡頭的學生大部分都是一些不好好念書愛打架挑事的不良少年。

  他們崇尚熱血武力,最討厭娘裡娘氣弱不禁風的基佬。

  由於千代是中途轉學過來的,沒有人知道她的背景,這兩天為了扮好學生,她每天裝成膽小怕事唯唯諾諾的模樣。

  平日裡那些不良少年最不喜歡她這種假惺惺的好學生,一直瞧她不順眼。

  現在又有借口能找茬使壞,他們自然是不會放過。

  好不容易度過兩天與雞飛狗跳的以前相比稍微平靜的校園生活,如今,以後怕是難了。

  她嘆了口氣,在眾人的注目禮中,踏入校門。

  ……

  千代所在的班級是二年e組,是整個年級的差生集中營。

  她雖是從一流名門高中轉學過來的,但一直到處搞事從沒有好好學習過,自然就分到這個差班。

  她推開班級的門,然後退了一步。

  果然如她所料,門剛一打開,裝著面粉和油的桶傾盆而降,撒了一地。

  濺起的白色揚塵粘在她的鞋上。

  ……果然又是這些套路。

  千代腹誹。

  略一側頭,最矚目的是黑板上寫著幾個大字——

  「死基佬滾出去!」

  「不要臉的娘娘腔!」

  「惡臭gay!」

  還附上了她的名字和小人物圖,都是些極具侮辱性的詞彙與圖畫。

  畫得那叫一個惟妙惟肖,她感嘆自家班裡的同學貌似還挺有才華的,下次要是出班級黑板報,一定要將他們推出去。

  只瞥了一眼,她便收起目光,剛准備進教室門,才發現所有同學都在驚訝地看著她。

  千代楞了兩秒,她剛剛的表現未免太淡定些,不太符合自己花了兩天功夫建立的人設。

  她後知後覺地伸手,僵硬地蓋住自己的臉,裝作哭泣的模樣。

  「你們……你們……嗚嗚嗚。」

  千代一邊說,一邊低著頭往自己的座位上走。

  大家見狀,從剛剛的寂靜中又恢復往日的吵鬧,對她紛紛發出嘲弄的笑聲。

  「喂,死基佬,我們都知道了,你喜歡男人!」

  「你轉來男校該不是有別的目的吧,是又要唱哪個版本的後/庭花曲目?」

  「哈哈哈哈……」

  諸如此類的言論她充耳不聞。

  她的座位在教室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

  三三兩兩的男生,正背對著她,圍著她的座位專心地做什麼,剛剛發生的事情似乎並不知曉,連她走近也沒有察覺到。

  一個男生催促:「快點,他快上來了!」

  另一個男生道:「可惡,為什麼這個桌子搬不開。」

  「你搞什麼啊!」

  「要不你來!」

  旁邊的一個長得濃眉大眼身材粗壯的男生,看外表,就知道他屬於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類型的。

  那是千代的同桌,也是紅羽高中如今的大哥,今井勝俊。

  她心底裡叫他三毛。

  因為他額前留著像是三天不洗頭油得起條的三根劉海。

  他不耐煩地揮開他們,「走開走開,讓我來,一群廢物。」

  他們馬上讓開位置。

  「今井大哥加油!」

  「大哥加油!」

  今井勝俊擼起袖子,半蹲下/身子,猛地一下抓住桌子的邊緣,使出吃奶的力氣,努力將桌子往上抬。

  事與願違,桌子就像是長在地上一樣,紋絲不動。

  兩個男生發出疑惑,「今井大哥?」

  他抹了抹鼻子,活動活動筋骨,「哼,我還沒使力呢。」

  在小弟面前,可不能丟臉。

  今井勝俊又再試了一遍。

  他窮盡全身的力氣,依然未能將桌子移動分毫。

  他有些丟臉,小聲地嘟囔道,「奇怪,為什麼搬不動。」

  「連今井大哥也……?」他接觸到今井勝俊投過來的凶狠眼神,很快噤聲,轉移到別的話題,「昨兒個都不是這樣的啊……我們不是很順利地將她的書桌扔下樓了嗎,怎麼今天就不行了?」

  他們仨人盯著她的桌子發呆。

  如他們所言,昨天千代的課桌遭遇一場浩劫——

  被人從樓上扔了下去。

  害她找了半天,最後在綠化帶叢中找回,險些被老師記遲到。

  她正愁沒有找到凶手,沒想到今天凶手居然跳了出來。

  他們現在當然挪不動她的課桌,因為她昨天晚上溜回學校,將自己的課桌焊死在地上。

  除非把這棟樓拆了,也休想動她課桌分毫。

  千代站在他們身後,輕咳一聲,帶著恐懼又迷茫的語氣問道,「……你們在干什麼?」

  突如其來的聲音,他們做賊心虛,嚇了一跳,誇張地往後蹦了一步,轉過身吃驚地看著千代。

  今井勝俊最是誇張,明明是他干壞事,自己的聲音洪亮得理直氣壯,「你走路怎麼沒聲!」

  千代繼續弱小可憐又無助地抱緊書包,「我……我都站這裡好久了,你們沒看見。」

  她往前走一步,他們又往後退一步。

  他們仨人嫌棄得猶如她身上帶著超強傳染性的病毒。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書桌,書桌也和黑板一樣,被人又塗又畫,寫滿攻擊性的語言。

  千代心上一計,聲音放軟,楚楚可憐地從他們的臉上一一掃過,「谷川同學,島村同學,還有今井同學,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們抖落一身雞皮疙瘩,在千代又往前走一步的同時,他們不約而同又退一步,避如蛇蠍。

  千代一副很受傷的樣子,「今井同學,你卓爾不群的英姿時刻在我的腦海出現,你健壯如巨人的肌肉,你仿若雄獅咆哮的笑聲,你不怒而威的霸氣,我一直很敬重你,我以為你和別人不一樣,沒想到你……」

  越聽越舒服,今井勝俊不禁雙手叉腰,「哈哈哈原來我在你心中這麼偉大啊……」

  「不對不對,今井大哥!」梳著中分大背頭的谷川安夫趕緊扯了扯今井勝俊的袖子。

  今井勝俊皺眉,「怎麼了?」

  他低聲說道,「今井大哥!完了!我想他應該是看上你了!」

  「啊?」他的聲音抖得的篩子似的。

  「今井大哥,你想想看,誰會這麼在意你,誰會將你的英姿和風範能一口氣地說出來?他肯定是留意你這麼久,你的英姿在他心裡滾瓜爛熟了才會如此流暢,你再看看,他這麼一副傷心的樣子,肯定是對你的做法感到失望,為什麼會失望,肯定就是喜歡今井大哥你的啊!」

  「喜、喜歡?」

  谷川安夫又問了隔壁的小伙伴,「是啊今井大哥,喂,島村,你說是不是。」

  小伙伴立刻附和道,「我也覺得是……」

  聽小弟們這麼說,的確非常嚇人。

  雖然他對同性戀者沒啥感覺,但周圍的人如此嫌惡,要是落在自己的身上,別人也拿這樣的眼神看他……

  那他還怎麼做紅高的老大!

  今井勝俊站在最前面,眼見千代越走越近,他故作鎮定的聲音都維持不住了。

  「我我我警告你啊!你你你別過來,老、老子喜歡的是女人!對你沒興趣!你死心吧!」

  沒想到他驚慌失措地被自己的課桌絆了一腳,險些摔倒。

  千代無辜地歪頭,「今井同學?」

  正巧上課鈴響起,今井勝俊不挪她的桌子,改為將自己的課桌迅速搬到第二組,離她幾步遠的地方,保持一大段距離。

  簡直是落荒而逃。

  即使大家現在的表現和沒上課時沒什麼區別,該吃吃該玩玩該講話的講話,不過卻都各自回到各自的座位。

  教師進入上課鈴響起後依然吵嚷的教室,看到黑板上寫的東西,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擦掉。

  千代擦干淨桌子,從課桌底裡拿出課本,准備聽課。

  身邊少了一個壯漢,只覺得自己周圍的空氣都新鮮起來,她也不用拘著自己了。

  「大家翻到課本第32頁。」

  千代從課桌裡拿出筆盒,准備拿出筆來記筆記。

  剛打開蓋子,一堆密密麻麻的蟑螂待在筆盒裡。

  千代眼疾手快合上盒子,才沒讓蟑螂跑出來。

  她眼有余光看到自家隔著大老遠的同桌正趴在課桌上睡得正香。

  同桌前面的那個男生,拿著書擋在自己的面前,正偷偷摸摸往她這邊看,時不時還捂住嘴,不懷好意地笑。

  過了會,她站起身,打開鉛筆盒,裝模作樣地大叫一聲,「啊,有蟑螂啊!——」

  將手中筆盒往他那邊丟了出去,蟑螂悉數潑在那個男生的身上。

  一時間,拇指大的蟑螂全落在男生的身上,男生變了臉色,立刻驚懼地跳了起來。

  有幾只蟑螂順著他的領口袖口爬進去,他站在課桌上,又蹦又跳,身上抓來抓去,比她還大聲地尖叫。

  其余的蟑螂活力四射,往四周飛快地爬去。

  所有同學也全都嚇得站起身,到處喧嘩,顧不得還在上課,紛紛離開自己的座位,躲得老遠。

  今井勝俊也被亂糟糟的聲音吵醒,還以為是有別的學校的人過來挑釁,猛地一下站起來,卻茫然四顧。

  他張口的一瞬間,有只蟑螂迅速爬進他的嘴裡,「發生什……嘎啦——」

  是清脆的蟲子外殼破碎的聲音。

  瞬間。

  全班同學安靜了。


第3章 03

  最後今井勝俊一直到放學都沒有回來。

  千代表示,她不是故意的。

  她完全沒有想到,會有無辜的人中招。

  只能說,運氣不好吧。

  從此,紅羽高中的老大,又添加了一個新的勛章,道上人聞風喪膽,不敢惹他。

  因為紅高的老大,瘋起來連蟑螂都吃。

  ……

  放學時,十幾個開久高中的不良少年,和早上不一樣,這次直接攔在紅羽高中的校門口。

  很顯然,他們要找的人已經換了目標。

  不過他們並不知道,他們相良哥要找的女人和今天要找的男人是同一人。

  千代嘖嘖搖頭,估計過幾天他們找不到自己,就會放棄的吧。

  這麼多外校生堵在門口,影響學校的紀律。

  老師們想去趕人,但對方又沒有入校,也沒有找他們學生的麻煩,只是在校門口晃悠,他們找不到借口。

  迫於對方的氣勢,他們縮回辦公室,趴在窗戶小心翼翼地看。

  千代將好不容易收集全的課堂小測,放在老師的辦公桌上。

  她以前不是什麼好學生,學習也不好,但如今乖巧的好學生模樣,在一群不良少年中,尤為突出。

  轉學來的第一天,她就被老師任命為二年e班的學委。

  這是她從幼稚園開始,除了當老大之外,首次當班干部。

  她爹知道她在班級裡,居然混了個學委的官,感動得哭了。

  當即包下全城的夜總會,請犬金組全體兄弟去蹦迪慶祝。

  而她那個時候,沒份參加,被她爹強制留在家背英語單詞。

  不過她爹給了她一筆不少的零花錢,讓她繼續努力,爭取混個班長這個大官做做。

  所以說什麼,千代看在錢的份上,也要堅持把學委做好。

  千代側耳聽到老師們在竊竊私語。

  一個老師說,「奇怪啊,他們最近像是找什麼人?這次居然找到我們學校門口了。」

  國文老師摸著下巴說,「應該是找今井同學吧,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得罪了開久高中的人。」

  另一個老師點頭,肯定國文老師的說法,「也只能是他了。」

  英語老師也說,「我下午上課的時候,今井同學不在教室,他今天又曠課走了,興許是收到什麼風聲跑了吧。」

  還在拼命漱口的背鍋俠今井勝俊:???

  國文老師說,「大家也不要害怕,開久的學生找不到人應該會散的。」

  原本躲在學校裡的千代也是這麼認為的。

  但是完全沒有想到對方這麼有毅力,硬是守到天黑,他們也沒走人。

  千代看時間不早了,要是回家晚了,指不定她爹以為她又惹事,肯定會一頓隆

  她挽起衣服袖子,久違地翻過三米高的牆,動作干淨利落,拍拍屁股從小巷子回家了。

  ……

  在進家門之前,千代低頭檢查自己的衣服,扣好外套的扣子,整理好自己的發型,才開門進屋。

  「我回來了。」

  千代的家是傳統的日式古宅。

  剛推開木門,院子裡的過道站著兩排西裝革履的硬漢,立刻鞠躬恭迎她歸來。

  他們的聲音整齊劃一,充滿氣勢。

  「大小姐!歡迎回來!」

  他們話音剛落,從裡面突然飛出一把武/士/刀,直直插/入千代即將要邁入家門的腳。

  刀身明晃晃的,倒映著千代臉上疑惑的神情。

  她爹,道上赫赫有名的犬金組組長,犬金鬼萬次郎,從裡屋走出來。

  他嘴裡叼著雪茄,手中黑色的手/槍指著其中一個硬漢的腦門。

  「都說了,從今天開始要改口,要叫小千代為公主殿下!你們是當耳邊風嗎?還是腦子要吃子彈了?嗯?」

  所有硬漢立刻匍匐跪下,聲音比之前還要洪亮——

  「歡迎回來!公主殿下!!!」

  聲音繞梁三日不絕。

  千代默默縮回腳。

  ……她不想回家了。

  ……

  不知道她爹究竟又是看了什麼少女漫畫。

  除了後街女孩這個女團之外,又整這一出。

  女佣上菜,離開的時候,畢恭畢敬地說了聲,「公主殿下,請慢用。」

  千代艱難地咽下一口飯,放下手中的刀叉,想說點什麼。

  「父親大人……」

  她爹立刻打斷,對她說道,「nonono,小千代,從今天開始,你要改口叫我爸比。」

  坐在萬次郎身邊的田中夏子,也是千代的媽,著名演歌歌手,穿著日式傳統和服。

  不知道為什麼,她媽今天居然陪她爹瘋,也點頭說道,「小千代,從今天開始要改口叫我媽咪。」

  怎麼一個兩個都這麼反常,改口叫她小千代了?

  黏糊糊的要命。

  千代笑意僵硬在臉上,「你們夫妻倆又在玩什麼角色play?」

  好好地,就一天的光景,怎麼兩人都瘋了?

  田中夏子深情款款地看著她的丈夫,握著他的手。

  「我和你的爸比今天反思過了,你以前之所以總是會被學校勸退,還惹出這麼多的事端,絲毫沒有女孩子家家的模樣,一定是因為周圍成長的環境不好,沒有讓你養成女孩子的性子。」

  萬次郎回握住他妻子的手,同樣深情款款地看著田中夏子。

  「是的,我和你的媽咪商量過了,從此以後,要把你當做公主一樣小心對待,細心呵護,將你的性子扭轉回來,所以先從稱呼開始改變。」

  田中夏子說,「對了,今天我們給你報了花藝茶道書法瑜伽禪修的課程,希望能收斂你的性子,提升你的品味,沉澱你的氣質。」

  萬次郎說,「時間還來得及,在下個月之前,一定要爭取將你培養成大和撫子那般溫柔嫻靜的女兒家,和你的落落大方賢良淑德的媽咪一樣優秀的女性。」

  田中夏子羞澀地喚道,「阿娜達……」

  萬次郎熱情地回應,「夏子……」

  千代,「……」

  她有點吃不下去了。

  從他們倆毅然決然地把她送進男校開始,什麼大和撫子,已經與她無緣了。

  「父親大……」

  她還沒說完,她爹的餐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她的臉飛過來,餐刀離她還有一釐米之近,千代兩只手指夾住餐刀停下。

  萬次郎大聲吼道,「蠢貨!都說了要叫我爸比!」

  ……說好的小心對待細心呵護呢?

  「阿娜達,耐心一點。」

  在田中夏子的安撫下,萬次郎的臉色稍霽。

  「父……」她瞅到她爹又要拍桌而起,只好改口,別扭地念出那黏糊糊的稱呼,「爸……爸比,我那14個哥哥什麼時候能回來?」

  在她之上,還有14個哥哥。

  都是她爹媽親生的。

  煩人的兒子太多,他們極其渴望擁有一個貼心的女兒。

  第一眼就被赤色頭發的千代吸引住,立刻將她從孤兒院領養回家,和她14個哥哥的待遇一樣,視如親生。

  沒想到,女兒和自己想像中不太一樣。

  和那群臭小子沒啥區別,一樣愛搞事愛打架。

  他們認為,就是因為從小和那群臭小子一起養,才會把她養成這個無法無天的樣子。

  再後來,她的14個哥哥,全都被她爹扔出國外歷練去了。

  千代再怎麼無法無天,心裡一直十分感激自己的養父母對她的悉心照料。

  所以無論他們說什麼,要她做什麼,她都盡量滿足他們,不忤逆他們。

  但是!

  如今他們面前就只有她一個女兒。

  她要想辦法叫回自己的兄弟回來吸引火力才行。

  要不然她會瘋的。

  這個家太難待了。

  遲早要逼她離家出走的。


第4章 04

  算起來,千代已經有差不多快半年多的時間,沒有見過那幾個哥哥了。

  她偶有打電話給他們,想打聽他們啥時候能回來。

  一個兩個,跟解開鐐銬的鴿子似的,嘗到自由的味道,一下子飛得無影無蹤,全都不想回家。

  把家丟給她一個人應付。

  真是沒有兄妹情。

  表面上她爹嫌棄得很,說是怕那14個煩人的臭小子們回來,會打擾他們夫妻倆的二人世界,寧願他們浪蕩在外邊永不歸家。

  不過最後還是給她透露,下個月之前會捉他們回來。

  一個都不能跑。

  千代眼睛一亮,摩拳擦掌做好和他們切磋的准備了。

  ……

  第二天,千代頂著濃重的黑眼圈,背著書包上學堂。

  躲過眾多開久高中的人,她准備翻牆進校,書包剛扔進去,結果人被一個女生堵在巷子裡。

  是昨天見過的夢原知予。

  她頭頂是裝了雷達嗎,怎麼到哪她都能准確捕捉到自己的方位。

  夢原知予換了個發卡,十分可愛,她小心翼翼地抬眼,「千代前輩,是昨天沒有休息好嗎?黑眼圈很重的樣子。」

  千代點頭,拿下眼鏡,疲憊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啊,是啊。」

  鬼知道她昨晚經歷了什麼。

  當著她媽的面,她爹沒和她明說。

  現在社會倡導反黑除惡,犬金組在洗白之中,如今除了靠公司的女團謀生之外,還需要別的正經的營生。

  下個月有個重量級的酒會,除了一些上市公司的富家子弟之外,還有比如跡部啊赤司啊等類似這樣業界舉足輕重的財閥繼承人也會到場。

  她爹的意思是爭取讓家裡的幾個孩子在這些大人物面前露露臉,混個臉熟,爭取搞一單大的回來,有本事的最好勾搭個富二代傍身。說得雖然粗俗,但他也是為了他們的以後著想,萬一公司出事了,自己的子女有個依靠。

  所以才會這麼趕鴨子上架想要在一月之內把千代的性子扭轉過來。

  她爹安排公司的後街女孩給她進行輔導。

  還說什麼他們以前都是一群糙硬漢,如今成為愛抖露在舞台上閃閃發光,也一定能培養千代成為新一代的大和撫子。

  於是她跟著一群與大和撫子毫無關系的大雞雞女孩扭屁股扭了一晚上。

  配樂還是曾經的黑道大佬她爹寫的《戀愛的結拜酒》。

  導致她現在只要一聽到這個bgm,就更加暴躁地想打人。

  夢原知予沒想到摘掉眼鏡的千代,眼眸深黑,與發色如出一轍,眼底裡映著一圈極漂亮的亮光,讓人頓生好感,把她迷得更加神魂顛倒。

  她迅速腦補前輩挑燈夜戰用功念書的場景,眼裡滿是欽慕,「前輩好努力啊,不過為了身體,還是需要早點休息才好哦。」

  她害羞地往千代的手裡塞了一盒精致綢布包裝的盒子,分量沉甸甸的。

  「千代前輩,這是我親手做的便當,做了一個早上,希望你能喜歡!我嘗過了,味道很好的!」

  千代瞥到她十根手指抱著創可貼,心裡一軟,但也還是狠下心來,推了回去,「夢原同學,對不起……」

  夢原知予有著女孩子纖細般的心思,當然明白千代的意思。

  千代無奈地接著說道:「夢原同學,我和你真的是不可能的,請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夢原知予愣了一下,堅定地搖了搖頭,強硬地將便當又塞回千代的懷裡。

  她看著千代,認真地說:「千代前輩,我第一次遇到如此令我心動的男生,我不會放棄的!我知道你喜歡男人,但是,這又有什麼關系呢?你喜歡男人,那麼我會為了你作出改變的!」

  千代疑惑,「改變什麼?」

  夢原知予往她走前一步,甜美的聲音在她耳邊地響起。

  似乎是在害羞,聲音很小,「前輩,我裝上了。」

  「你裝上什麼了?」

  夢原知予忸怩,紅著臉說,「前輩……你懂的啦,你真壞,要人家說得這麼清楚……」

  千代沒反應過來,但是視線不由往她身上往下滑。

  總覺得,裙子下有點鼓又有點不鼓。

  好像有哪裡不同,又好像沒有哪裡不同。

  千代笑容逐漸僵硬。

  夢原知予忍不住悄悄瞥了千代一眼,「放心,千代前輩,我先努力適應多出來的部件,等我以後攢夠錢,我再去泰國,我一定要成為配得上千代前輩的男人!」

  千代:???

  千代略一回神,夢原妹子羞澀地捂臉跑了。

  追都追不回來。

  不是……妹子你回來,你的重點完全錯了啊……!!!

  正好一個粉色頭發帶著綠色眼鏡的俊秀男子從千代身邊經過。

  略微側頭,看千代的眼神充滿復雜。

  千代下意識擺手倉皇否認,「不是我教唆的,我不是,我不想,我沒有。」

  這事情的發展不應該是這樣啊……

  千代在風中凌亂。

  ……

  千代走進教室,來到自己的座位前。

  這次自己的桌子意外沒被人亂塗亂畫,她放下書包拿出包裡的便當擺在桌上。

  她坐下,還沒從剛剛的事情緩過來。

  千代在反思自己,是不是自己做了什麼不妥的事,不然為什麼那個妹子一晚上沒想通反而想去變性了呢???

  有同學湊熱鬧,有人搶過她桌上的便當盒,還是粉色的綢布包裹著的便當盒。

  「死娘炮,沒想到你居然喜歡粉紅色。」

  「喲,居然有信,讓我看看……千代前輩,希望你喜歡我做的便當……我操不是吧,天哪沒想到是妹子給你做的的便當。」

  立刻又有人搶過紙張,「給我看看給我看看!天啊,還真的是,是妹子的字跡。」

  「加藤你是眼紅了吧,還妹子的字跡,羨慕是嗎,只可惜,人家看上的是這個娘娘腔,你要是也娘一點,說不定妹子就喜歡你了。」

  「去你媽的,沒想到這個娘娘腔的桃花運也太好了吧,究竟是看上他哪裡了,怎麼會有人瞎眼送他東西?像我這種帥哥怎麼沒有人看見。」

  他們一邊對著千代吹出調戲的口哨,一邊檸檬精化身地嘲諷。

  為自己沒有收到這樣的東西而嫉妒。

  「說不定是個醜女啦!」

  「也是,又醜又粗俗才會看上他啊。」

  這些不良真的好無聊。

  她接不接受夢原知予心意是一回事,可不能容許別人糟蹋。

  尤其是她回想起以前自己跟暗戀已久的男生表白之時,也曾遭到如此的嘲笑和奚落。

  千代沉下臉,壓低聲音,「東西還回來。」

  他們嬉鬧著,絲毫沒有把變了臉色的千代放在心上。

  「我就不!就不!」

  千代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他們面前。

  她的表情嚴肅,絲毫沒有開玩笑,眼神冰冷得很,「我再說一遍,東西給我。」

  千代在一群女生中身形高挑,如今在男生的面前不過是小巫見大巫,足足矮了一個頭。

  但這突然充滿殺氣的氣場,也不禁讓眾人足足愣怔了一秒。

  第一次見平日唯唯諾諾的千代如此,揮舞著信紙捧著便當盒的那人不由得吃了一驚,莫名其妙咽了一下口水。

  大家的眼睛都盯著他,他不能慫。

  他眼中閃過一絲狼狽,反應過來,迅速東西舉得老高,「……小矮子,怎麼了,有本事你來拿啊。」

  千代轉學來這裡,洗心革面修身養性,不再搞事,裝成一副好學生的模樣,可不是為了仍人欺負的。

  忍了這麼久,昨晚睡眠不足,再加上有人觸碰到她的底線,她現在不是很想裝嚶嚶嚶的人設。

  千代拉出離自己最近的一個椅子。

  手剛握上椅背就要往人身上砸,結果教室門推開了,她也停下了動作。

  今井勝俊大搖大擺走進教室。

  「喂喂喂,你們一群人圍在那干嘛呢?」


第5章 05

  今井俊勝走進包圍圈,不良們給老大讓路,一個個問好。

  「今井大哥!」

  「大哥!」

  千代見今井俊勝來了,默默收回手不說話,仿佛剛剛的殺氣都是錯覺。

  她想看看對方是要做什麼。

  今井俊勝走到他們面前,橫眉立目,「你們一群人聚在一起干嘛呢?」

  谷川安夫眼尖,指著包圍圈中心的人手裡的東西,問:「加藤,這是便當吧?粉紅色?想不到你這小子居然喜歡粉色。」

  加藤連連擺手,趕緊否認:「不是我的,是那個死基佬的。」

  今井俊勝看了看加藤,又看了看不吭聲的千代,「我看看。」

  今井俊勝人高馬大,加藤在他面前如小雞仔。

  他毫不費力地搶過,對方還想說什麼,被他警告似的眼神,未說的話又吞回去了。

  他問千代:「你的?」

  斂去殺氣的千代此時看上去和平時一樣老實,「是我的,還給我吧。」

  今井俊勝拎著便當盒來來回回仔仔細細看了好幾遍。

  包裝得不就是娘了點,並沒有什麼特別啊,至於這麼多人圍著稀奇嗎。

  千代現在也冷靜下來,准備打人情牌。

  她裝作很緊張地小聲說:「今井同學,正好你來了。昨天你缺席,課堂小測我幫你抄好交給老師了,但是學習筆記還是要補一下,待會老師上課要檢查的,我借給你抄吧。」

  即使和三毛相處沒幾天,可千代認為他的秉性和其他瞎湊熱鬧愛搞事不友好的同學不太一樣。

  他是個純情的傻大個,一看就是吃軟不吃硬,好好講道理還是會聽的。

  如果她硬來,說不定會引起反效果。

  尤其這個便當盒如此精致,弄壞了不僅要賠,還得和夢原知予糾纏個兩三個回合。

  今井俊勝和千代並無仇怨,只是瞧不慣這樣膽小怕事的男人。

  大家都不喜歡新來的轉學生,他頂多是跟風站了個大隊,偶爾幫小弟整蠱一下千代,其余也沒什麼。

  如今細細想來,自他的同桌千代做上學委之後,明裡暗裡幫他抄作業寫作業,他可是省了不少和老師打交道的功夫。

  也沒必要和她過不去。

  今井俊勝干淨利落地將便當遞到她面前。

  「喏,既然是你的,那就還給你。」

  千代的手剛准備接過,加藤他們在一旁忍不住多嘴,語調拖得長長的。

  「哎呀,真羨慕啊,今井大哥,人家的便當可是妹子送的呢。」

  「是啊,還有情書呢!」

  「嗯?」

  聽到關鍵詞,今井俊勝遞出的便當又生生拐了回來,豎目側頭聽小弟們添油加醋般的感慨。

  「妹子的愛心便當呢,羨慕啊……」

  「瞧瞧我,我還從來沒有吃過我女朋友親手做的便當呢,嘖嘖嘖……」

  一句一句,都像是往今井俊勝心窩子裡戳。

  他,一個真真正正的男子漢。

  從小到大,沒有哪個妹子看上他,更別說什麼愛心便當了。

  一直沒有。

  哭了。

  這是他心裡的痛。

  如今連一個基佬都有妹子喜歡,這叫他作為一個紅高老大的面子上怎麼過得去。

  他眼紅了。

  今井俊勝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大掌托著便當盒,解開包裹的綢布。

  他用著不容拒絕的口吻說道,「啊,我先幫你看看裡頭都有什麼。」

  她伸手想拿回來,「這不好吧?」

  對方稍稍一個側身,不滿地瞪著她,「我看看怎麼了?」

  千代十分記仇,掃了剛剛說話的那幾個人的臉。

  那些不良露出得逞的笑。

  他們沒有的,你也不能有。

  今井俊勝一邊打開蓋子一邊嘴硬地說:「哼,我知道了,你小子是以為我沒見過女孩子送的便當?我……我可是最受鄰校女生歡迎的男人,每次都有妹子送我便當,只不過我都嫌麻煩拒絕了,如今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便當和她們送我的有什麼不一樣,我才不是因為嫉妒……」

  說著說著,他的話戛然而止。

  大家也好奇地湊了個頭去看。

  「裡面有什麼?」

  「怎麼一點香味都沒有,都有什麼?」

  便當盒裡和自己想像中不太一樣。

  他以為會有什麼各種不同精心料理的小菜,或者是精致可口的水果點綴其中,再不然也會有用番茄醬畫出的愛心。

  而眼前的便當盒裡,簡單粗暴地用生菜葉做底,隔著一層白花花的米飯,最上面只鋪著淋著醬汁的肉塊。

  「這是什麼?」

  今井俊勝夾出一塊肉,放在自己的眼前,360度旋轉地瞅,也沒瞅出這是什麼肉。

  看樣子是水煮熟後撈出來的肉塊。

  肉塊泛白透粉,毫無色香。沒有平日裡吃的豬肉牛肉的紋理,倒像是豬腳筋,一小節一小節的,兩根筷子稍稍用力,能感覺出這肉塊有些q彈。

  本來剛剛還熱鬧的教室,突然一下子安靜了。

  幾乎是所有的不良,紛紛噤聲。

  他們的表情無一例外都是訝異中充斥著震驚,震驚中又帶著些許同情,同情中又有著恐懼。

  千代也覺得奇怪,不就是一塊肉,怎麼全變了臉色。

  「怎麼了?」

  今井俊勝沒看出來這是個啥,最後決定,「我先替你嘗嘗。」

  「等等!今井大哥啊!」

  在大家來不及的阻止聲中,將東西送入口中。

  今井俊勝嚼了嚼,咽了下去,味道……一般,只能說是熟的。

  他皺著眉問:「怎麼,你們干什麼看怪物的眼神看著我?」

  谷川安夫猶豫地問:「今井大哥,你……你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嗎?」

  「是什麼?不就是一塊普通的肉嘛。」

  大家欲言又止。

  今井俊勝不耐煩,指著加藤。

  「你!你來說!」

  被點名的加藤抖了一下,嘴唇動了動。

  今井俊勝瞪眼,「大點聲!」

  「牛、牛/鞭……」

  「啊不就是牛……」

  他忽然被梗住。

  今井俊勝:????????

  今井俊勝後知後覺,感覺自己好像下腹一痛。

  手忙腳亂地將便當塞在一個人的手中,他捂著嘴跑出教室。

  「今井大哥!」

  谷川安夫也追了出去。

  被迫接受便當的人,也驚恐地將自己手中的便當丟回給千代。

  大家都詭異地沉默了會,面面相覷。


第6章 06

  看上基佬的妹子果然是硬核玩家。

  在場所有的不良少年們,哪裡見過這樣的世面,不禁夾緊褲/襠。

  在眾人的注目禮中,千代拿著便當回到座位,合好蓋子將這個燙手山芋放回掛在桌側的書包。

  睡眠不足的千代,又經過剛剛的鬧劇,兩側的太陽穴有點突突的疼。

  她揉了揉,強忍著困意,准備從課桌抽屜拿出課本,熟悉一下昨天偷懶沒有背誦的課文。

  手還沒伸進抽屜,她的鼻尖縈繞一絲難以言喻的惡臭。

  她略微低頭,抽屜裡一本翻開倒扣的書本下似乎是壓著什麼東西,微微鼓起一個小包。

  以加藤為首的不良們,此時像是在等著看一出好戲。

  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一邊像竊竊私語像是商量著什麼,一邊不懷好意地往千代的方向看。

  千代掩住鼻子,伸出一根手指,挑開蓋住的書本。

  書本離開的那一瞬間,立刻有一些不明的小飛蟲從漆黑的抽屜裡飛出。

  她趕了幾下,蟲子飛走之後,她低頭去瞅。

  有一只渾身爬滿蛆蟲的死老鼠在抽屜裡,令人作嘔的味道充斥整個鼻腔。

  密密麻麻的白色蛆蟲蠕動蠕動。

  千代立刻站起,連帶著椅子往後退了一步。

  椅子和地面滑出尖銳的聲響在教室非常突兀,周圍紛紛聚攏嬉笑的眼光。

  加藤他們幸災樂禍地嘲笑,已經做好看對方嚇哭落荒而逃的准備。

  以那個膽小鬼的作風,非得哭上三天三夜不可。

  但是對方完全沒有自己想像中被嚇得驚慌失措的表情。

  千代非常淡定地拿起自己的書包,面不改色地收拾自己的東西,坐到了隔壁組她同桌,也是今井俊勝的座位。

  自己的書蓋過老鼠,也不想要了。

  千代往今井俊勝的抽屜裡翻翻找找,果然找到了一本皺皺巴巴的國文課本。

  除了封面有些皺褶,翻開頁來,裡面干干淨淨,一點筆記都沒有。

  加藤為首的代表,之前在千代這邊丟了面子,如今也沒有如願看到對方吃癟,心裡頭十分不爽。

  他們各自使個了眼色,決定利用這個借口,給早就看不順眼的死基佬一個教訓。

  一伙人往千代的方向走,人多勢眾地圍住千代,形成一個包圍圈。

  被人擋住光線,千代略微抬眼,一圈烏糟糟的人圍著她。

  她不出聲,想看看他們想干什麼。

  他們一把抽出千代的書,「喂,誰准你坐在我們老大的位子上?」

  加藤篤定千代一定不敢反抗。

  現在他們人這麼多,這膽小鬼估計心裡發虛在想著怎麼向他們求饒吧。

  今井俊勝不在,千代倒也顯得從容多了。

  「他不也沒在這嗎?」

  以她對今井俊勝的了解,今天怕是直接曠課,不會回來了。

  她補充,「還有,這是你們大哥的書,別弄壞了,否則他可是要找你們算賬。」

  這一句話果然有震懾力,他們瞅了瞅兩眼,默默放下手中的書。

  今井大哥發瘋打起人來還是比較可怕的。

  還沒給對方教訓,倒被對方倒打一耙,顯得自己這邊的氣勢弱了很多。

  加藤恨自家伙伴不爭氣,只能自己出馬。

  「喂,沒聽到嗎?這個是我們今井大哥的座位!你這個死基佬,別玷污了我們大哥的位子!快給我們起開!」

  加藤早就想動手了。

  他抬腳毫無征兆地用力踹向千代,試圖將她踹下座位。

  千代反應得很快,往桌子一蹬,連人帶椅子往後滑了半步,躲過了對方的攻擊。

  加藤沒有踹到人,重心有些不穩,身形晃了晃。

  千代趁他收腳之時,抓住了他的小腿。

  稍稍一使力,加藤整個人居然便被千代輕輕松松甩了出去,「咚」得一聲,像保齡球一樣砸倒一排排的人。

  衝擊力之大,連同桌子也一並被衝散,硬生生開了一條道。

  加藤像只烏龜,被翻了個底朝天地翻倒在地。

  其他不良少年們對千代突如其來的反抗表示十分錯愕。

  尤其是他看到千代的人還安安穩穩地坐在椅子上。

  加藤惱羞成怒,大吼一聲,「你這家伙——!!!!!」

  這無疑是對他們的挑釁啊。

  加藤他們迅速爬起,全體男生都撲了上去,衝過去圍攻千代。

  意外的是,後者猶如身經百戰,輕輕松松閃避過他們所有的攻擊。

  他們不知道為什麼平時看上去文文弱弱的膽小鬼,現在變得和今井大佬一樣的力大無窮。

  揍起人來,又痛又狠,毫不留情面。

  這幾天相處,千代算是看出來了,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只要三毛不在,加藤就是那只猴子,在這個班級裡稱大王,因為他打人是除了今井俊勝之外還算厲害的。

  千代洗心革面要做好學生,可不代表她是任人搓捏的軟柿子。

  可又不能走以前的老路,因為如果一個學校的老大知道,這個校園內居然有人比他還強,肯定要跟那個強的單挑。

  而千代毫不吹噓地說,如果她和三毛打起來,她會贏。

  她想過,為了不讓自己再當上老大而被迫出道,她只要搞定這只山大王加藤,那麼整個班也絕不敢再惹她,她在班級裡的日子也會好過些。

  余下的,瞞住紅高的老大三毛,一切都萬事大吉。

  剛把一個人給踢飛出去,耳邊傳來破空之聲,千代握住加藤猶如鐵錘一樣揮過來的拳頭,腳下一掃。

  加藤失去平衡,腿一軟單膝跪下,她將他的右手反剪在他的背後。

  加藤盯著近在咫尺的地面愣住,微微瞪大了眼睛,沒想到對方居然會有這麼大的力氣。

  他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拼了老命地掙脫千代的控制,速度極快,另一個手的拳頭又朝砸向千代的腹部。

  千代敏捷地避開對方的拳頭,毫無停頓地往前一步,拉近與加藤的距離,曲起腳膝蓋往上一頂。除了疼痛,加藤隱約覺得胃裡翻湧,有什麼東西在往上躥,口中一陣酸味,他忍了忍,咽了回去。

  趁加藤面露苦楚毫無抵抗的時候,又把他像地裡拔出的蘿蔔一樣,被揪著衣服後領,輕輕松松又給扔出去。

      

  對方人多勢眾,小伎倆很多,正巧千代赤手空拳覺得不過癮。

  她腰部十分柔軟得往後一仰,躲過對方扔飛過來的椅子。她整個背脊彎成緊繃的反弓,伸手接住半空中的椅子,然後後腳用力,突然猛地彈起,椅子立起一個支點在她指尖下轉圈,手握住椅背,借著反彈的力道,對著他們就是一頓狂掄。

  砸得不良他們頭暈眼花。

  加藤晃了晃神,使勁甩頭,勉強維持一絲意識,握著拳頭叫囂著又朝千代這邊衝了過來。

  結果被千代毫不費力地一腳踢到他的膝蓋上,他一下泄力癱倒在地,失去抵抗。

  指尖翻轉,椅子再度回歸地面。

  她人又坐回原位,手扶了下略微滑落的眼鏡。

  面色如常,連氣都不多喘一下。

      

  他們所有人都鼻青臉腫的,甚至被打得還有些懵逼。

  在千代面前,跟木頭杵著,連大氣都不敢出,緊盯千代的下一個一舉一動。

  她用鞋尖踢了踢加藤的臉。

  「加藤同學,你的小動作可真多啊,自我轉學來這學校第一天起,明裡暗裡,你倒是給我搞了不少事,我究竟是哪裡招你討厭了,要你們想著法來整蠱我。」

  加藤回答得倒是坦坦蕩蕩,「哪有這麼多為什麼!看不慣你就是看不慣你!怎麼了!」

  「我看你是自己打不過今井同學,當不上紅高的老大,便壓著一團火,於是把氣撒到今井同學的同桌,也就是我身上吧?我想,除了昨天的事情,今天那個死老鼠,也是你干的吧?嗯,應該是你,就算不是你,也要你來背鍋。」

  千代一邊說,一邊點點頭,肯定自己的說法。

  加藤大喘著氣,嘴角帶著血。他不甘地瞪著她鞋尖,撐著自己的身體強迫著自己要起來。

  「是又怎麼樣!你這個基佬就跟老鼠一樣惡臭!把我們的二年e班給污染了!」

  千代看著加藤,面無表情地鼓掌,說:「這個時候就這麼有班級榮譽感啦,平日裡催你們交作業的時候,怎麼就不想想了?我跟討債似的,天天追你們的作業。」

  在眾人的倒吸氣聲中,千代的腳直接踩在了加藤的臉上。

  「去你媽的你這個死基佬,快松開!」

  加藤拼命揮著手,想挪開千代的腳。

  千代的腳底微微使勁,力道之大,加藤臉頰側的骨骼似乎要壓得碎裂了,壓痛他腫起的臉。

  加藤齜牙咧嘴的,手上的勁也小了很多。

  千代略微抬頭,不動聲色地掃視一眼。

  眾人被她冰冷的視線掃過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

  突然千代的目光停住,指著當中的某一個人,勾了勾手指。

  「森川同學。」

  一個魁梧大漢被點名,嚇了一大跳。

  「啊、啊?」

  「我看眾人中,你的體格最壯,膽子應該最大的吧,我要你幫我把我課桌抽屜裡的老鼠拿出來。」

  森川往後退了一步。

  他外表是壯漢,內心可是柔軟的嚶嚶嚶啊!

  「我不干!」

  千代的語調放低,充滿了威脅,「不去嗎?」

  森川一下子被人推了出去。

  「你去!」

  「叫你去你快去!」

  森川縮了縮自己的肩膀,被逼無奈地往千代的座位上走。

  千代又叫停了,「等等,森川同學,我改主意了,剛剛推森川同學出來的山崎同學,換你來吧。」

  在森川身後的山崎同學十分驚訝,「啊?我、我……?」

  「對,就是你!」

  森川立刻讓開,「山崎,反正這老鼠都是你這小子放的,你……做的,你自己去拿!」

  「喂!你!」山崎瞪了一眼。

  山崎幾乎是屏著呼吸,哆嗦著手伸向課桌。

  千代提醒道,「連蛆蟲,一條都不能少。」

  山崎隔著一張面紙捧著死老鼠,惡心得他差點將死老鼠身上的蟲抖了一地。

  他的眼睛還腫著,疼痛感讓他不敢做別的小動作,畢恭畢敬地拿到千代的面前。

  「放下吧。」

  山崎如蒙大赦,放下老鼠就跑。

  「我讓你走了嗎?」千代說。

  山崎咽了咽口水,「還……還要干什麼?」

  千代微微一笑,手指著腳下踩著的加藤。

  「我要你,將這條老鼠,塞進他的嘴巴裡。」

      

  話音剛落,不只是山崎,連腳下的加藤,和全班同學,都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你!你瘋了嗎!」

  「沒有哦。」她露出一口白牙,「我要是不認真點,你們恐怕還當我love&peace?」


第7章 07

  千代笑得人畜無害。

  眾人背脊發涼,認為她和修羅夜叉沒什麼兩樣。

  密密麻麻的蛆蟲在死老鼠的身體裡翻湧,十分惡心,只一眼,那畫面縈繞在腦海中久久不散。

  山崎立馬別過頭不敢再看了,盡管這老鼠是他在下水道找的親手帶過來的,但現在他才意識到自己之前的行為確實是有些過分。

  山崎猶豫了會,吞吞吐吐地說道,「這……這不好吧……」

  一開始不就是個小小的整蠱而已,沒必要鬧這麼大。

  腳底下踩著加藤的千代,翹著二郎腿,猶如在坐在王座上,神情高傲。

  她反問,「有什麼問題嗎?」

  見她沒有生氣,山崎大著膽子繼續說:「可……可……上面都長蛆了,如果……這這這會得病的吧,一個搞不好,還會鬧出人命……」

  其他人紛紛附和。

  「是啊是啊……」

  「對啊都是同學何必呢……」

  千代也是從不良堆中混出來的,對付這些不良,得用狠手段,才能在他們面前立威。

  若不能在這個時候徹底收服所有人心,以後還會有很多數不盡的麻煩。

  「你們也知道這玩意會惹病甚至有可能會鬧出人命,當時放在我課桌裡的時候,當我是你們的同學了嗎?現在呢,不就是讓他作為代表,替你們吃了而已嘛,又不是你們吃,你們怕什麼,還是說你們也想嘗嘗?」

  不、不就是……?

  他們被千代不講理的言論驚呆了。

  當時只是想嚇嚇千代而已,而千代現在則是要他們的老命啊,這兩者的程度哪裡可以相提並論。

  似乎是真的怕千代要他們生吞老鼠,現在大家全都閉上嘴不敢講話了。

  場面安靜得有些嚇人。

  見山崎遲遲不肯動手,千代抬手看腕上的手表。

  「我話不說第二遍,快點,要上課了,再拖拖拉拉,不然就讓你替他吃了。」

  山崎一聽千代這麼說,一個激靈,隔著一張紙,哆嗦著手捏起了老鼠的尾巴。

  他的手像是中風似的,抖了又抖。

  眼見老鼠與自己越來越近,加藤面目恐懼。

  「喂!山崎!!!!」

  山崎撅著屁股趴在地上,又瞅了一眼千代,看千代確實沒有開玩笑也沒有叫住他的意思,看來是玩真的了。

  他狠下心來,掐住加藤的下巴。

  「加藤哥,我……我也沒辦法,抱歉了啊。」

  「不!不!!!!!」

  腳底下的加藤拼命掙扎,手撐著地,頭很努力地往後縮,但仿佛被一座巨山壓住,無法逃脫,臉與地面摩擦得生疼,耳朵嗡嗡作響。

  加藤屏住呼吸咬緊牙關閉緊嘴巴,對方握著老鼠的頭,在他嘴邊蹭來蹭去,一點法都沒有。

  千代故意減弱腳的力道,加藤迅速從她腳下爬出,想要往外跑去。

  她收起腳,輕飄飄地抬眼。

  「你們不過去幫忙嗎?」

  千代勾起嘴角,「……還是說,你們也想要嘗嘗這死老鼠的滋味?」

  大家如夢初醒,立刻衝過去按住加藤。

  加藤來不及跑出教室,又被人給狠狠制住。

  千代一看他們的表現,就知道自己的目標已經成功了一半。

  加藤慌亂又氣憤,惡狠狠地辱罵他們,「去你媽的!放開我!你們!當初整他的事你們都有份干,現在反倒全推到我身上來了!放開我啊!聽到沒有!」

  大家置若罔聞,其中三個人固定著他的頭,兩個人掐著他的下巴。

  硬生生迫使他張開了嘴。

  老鼠離自己越來越近,加藤恐懼得渾身顫抖,並大聲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眼見老鼠頭就要塞進他的嘴裡,臉上嚇得滿是眼淚鼻涕的加藤突然眼前一黑,兩腿一蹬,癱軟到別人身上。

  山崎無助地望著千代,「他……他暈過去了。」

  千代面無表情地說道,「繼續。」

  剛剛還不省人事的加藤倒抽一口冷氣,立刻又醒了過來,玩命似的掙扎。

  「放過我吧!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再也不做這樣的事了!我向你道歉!對不起!饒了我吧!」

  千代站了起來,打斷山崎的動作,「等等。」

  加藤如蒙大赦。

  大家一下子停下手來,齊刷刷地看著她,明裡暗裡都松了一口氣。

  她果然是開玩笑的吧,怎麼可能真的讓加藤哥吃老鼠呢。

  沒想到千代說的是另外一回事,「山崎同學,我好像說過,連蟲子都不能掉的吧?」

  眾人聞言低頭去瞅,老鼠身上白色蛆蟲掉得差不多了,掉在地上零零散散的,使勁蠕動身子往四周爬。

  有好些條蟲子被踩扁在地上,嗝屁了。

  山崎:「啊?」

  他已經夠小心了啊……

  千代雲淡風輕地揮揮手,說:「蟲子既然掉了,還掉得不少,死的就算了,還活著的蟲子,別浪費,你們撿起來分分,吃了吧。」

  大家像是被定住一樣,呆滯地看著她。

  千代活動手指關節咯吱作響。

  她的語氣充滿善意,「是要我幫忙嗎?」

  「……」

  「…………」

  「??????」

  「!!!!!!!!」

  你是魔鬼嗎。

  千代第一次看到,全班二十幾個大男生,都哭了。

  有幾個甚至撲過來抱住她的大腿在懺悔在嚎叫。

  現在她的目的已經達到。

  接下來,總算可以度過一段平穩安寧的校園生活了。

  ……

  上課時間快到了。

  千代正坐在自己真正的位子上,享受地吃著小弟們進獻的早餐。

  桌子被擦得干干淨淨,短短的時間裡,桌面打上了新蠟,閃閃發光,裡裡外外噴上沁人的高級香水。

  椅子套上舒適的軟墊和靠背。

  面前擺著的書本和筆也是全新的,杯子裡的水還冒著熱氣。

  千代感嘆一聲,舒服得不像話。

  自打她轉學以來,可是許久沒有享受過的待遇。

  教室早已打掃干淨,剛剛混亂的桌椅也擺放整齊。

  所有的不良,都跟變了一個人似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不吵不鬧。

  安靜如雞。

  國文老師差點以為自己走錯了教室,在教室門口反反復復看了好幾遍門側的班級牌子。

  那些不良是轉性了嗎,整節課是他在紅高任教的有史以來,第一次上這麼省心的一節課。

  等到中午放學的時候,千代收拾東西准備去學校食堂買午飯。

  她剛一起身,大家全都站起。

  從座位到教室門口這一小段路的距離,千代受到萬千尊敬又炙熱的注目禮。

  靠近門的同學站起,主動地推開門,彎腰。

  「千代大哥慢走!」

  千代的腳頓住。

  「不不不,你們不要叫我大哥。」

  他們覺得奇怪,只有他們承認的強者,才夠資格被他們稱為大哥,這可都是榮耀。

  「為什麼啊?」

  「聽好了,這個學校的老大還是今井同學,我只是他的同桌,一個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轉學生,聽明白沒有?」

  但是在此不久之前,她揍人的時候哪裡平凡哪裡普通了……

  總之就是要低調是吧。

  加藤如今蛻變成千代的第一粉狗,他最先反應過來,試探性地叫了聲,「千代同學?」

  千代滿意地點點頭,「嗯,這還不錯。」

  眾人紛紛響應,「千代同學!」

  「好!不錯不錯,大家散了,都去吃飯吧。」

  忽然門口闖進一個人,臉還腫著,可手裡拎著好幾大袋的東西,在千代面前獻寶似的十分興奮。

  「千代大哥!我把午餐買回來了!有各種各樣的!看看大哥想吃哪個,我這都有!」

  那個喊大哥的,又無辜被千代地揍了一拳。

  ……

  千代對他們的表現非常滿意。

  最省心的是,作業不用催。

  他們會想辦法去做去抄,在放學之前,把作業自覺地放在她的桌面。

  甚至她同桌三毛的作業,都有人給她抄好交給她。

  她再也不用一個人抄兩人份的作業了!

  要不是她阻止,說不定他們還要把整個年級的作業,都要掃蕩一遍,交到她手上。

  外頭開久高中的還在不依不饒地找人,千代依舊是最晚走的。

  班主任交代作為學委的她,要把筆記和今井俊勝的書包去他家帶給他,過幾天有個小測,學委需要關心同學們的學習。

  她正在收拾,意外的是今井俊勝和他的跟班小弟谷川安夫居然回來了。

  兩人走進教室和上午相比,有些不一樣。

  衣服比上午整潔許多,頭上還上了頭油,多少透出器宇不凡的氣質。

  千代問,「今井同學,你們怎麼回來了。」

  「我回來拿書包啊。」今井俊勝說,「你不也沒走?」

  千代拿著他的書包,「正巧,我准備給你送書包的呢,今井同學你來了我直接交給你就好啦。」

  今井俊勝拿過書包,拍了拍書包上不存在的灰。

  他走近才發現,自己的桌子和千代的有些不同。

  「你桌子咋變得這麼干淨了?」

  還好千代早就交代小弟,把她那誇張的椅子和別的什麼東西都撤了。

  「嗯……剛剛我擦過了。」

  今井俊勝摸著下巴眯著眼睛細細地瞅,「不對……好像有點不太一樣……」

  谷川安夫在教室巡視一圈,「其他人呢?」

  千代回答,「都幾點了,他們早回家了。」

  今井俊勝的注意力從桌子轉移,反應非常大。

  「什麼!今天他們怎麼都這麼早回家了?加藤那小子呢?平日裡他還會在這校園內晃悠好久才回家的,他也回去了?」

  還能因為什麼,還不是因為不想再繼續和千代待在同一個空間啊。

  「是的,都回家了啊。」

  今井俊勝苦惱地撓撓頭,「啊?這可怎麼辦啊……」

  要去哪裡湊人數。

  谷川安夫拉過今井俊勝,小聲說道,「今井大哥,要不他吧?」

  今井俊勝誇張地質疑,「哈?他一個基佬來湊什麼男女聯誼的熱鬧?」

  「不是啊,大哥,你想想,他對女孩子不感興趣,也就意味著我們少了一個競爭對手啊!」

  今井俊勝眼睛一亮,「對啊!哎呀,安夫,沒想到你這麼聰明啊!」

  谷川安夫說,「如果他要是看上了在場的男生,我們就是少了兩個競爭對手啊!今井大哥,這可是一石二鳥一箭雙雕的好計謀!」

  怎麼看都是劃算的買賣。

  千代沒管他們在一旁嘀嘀咕咕什麼,她拉上書包拉鏈准備回家。

  一抬頭,兩人正堵在門口看著她,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

  今井俊勝:「嘿嘿嘿……」

  千代:「???」

  千代的心咯噔一下。

  她、她應該沒掉馬吧。


第8章 08

  兩個大老爺們,勾肩搭背堵在門口。

  千代往左走一步,他們跟著往左走兩步。

  千代往右走一步,他們也跟著往右兩步。

  把唯一的出口堵得嚴嚴實實,就是不讓她走出這個教室門。

  小弟們應該不會到處亂說,畢竟被揍得這麼慘,對他們來說,也丟臉。

  千代定下心,奇怪地看著他們,小心地問,「今井同學,你們是有什麼事嗎?」

  今井俊勝輕咳一聲。

  谷川安夫一臉神秘兮兮地對千代說,「千代同學,有好事找你。」

  她疑惑地問:「怎麼了?」

  今井俊勝向前一步,直接熟稔地攬住千代的肩膀往外走,「走,跟我們去參加聯誼。」

  「聯誼?」千代連連搖頭,從他的胳膊下逃出,「我不去。」

  要是晚回家,翹了今晚的培訓,他爹媽指不定會怎麼收拾她呢。

  他怒目圓睜,威脅道,「你敢不去?」

  今井俊勝擋住她的去路,惡狠狠地亮出拳頭,緊緊揪住她的衣服領子。

  千代在他即將揪住自己領子的時候,下意識握住了對方的手腕差點就要來個過肩摔。

  今井俊勝對她極快的反應與極大的力道,眼底閃過一絲訝異。

  她立刻松開手,想起自己現在在他們的面前是膽小苦練又無助的人設。

  她只能裝作一副很害怕的樣子,怯怯地說:「不行的,我回去晚了,我父母會罵我的。」

  還好三毛沒有過多糾結,一把松開抓著她領子的手,嫌麻煩地說:「你發個簡訊說一聲晚點回去不就好了?又不是去做什麼壞事,不就晚個一兩小時回家而已,都多大的人了,咋還像個小學雞,事事都要父母抓主意,你自己沒點主見嗎?」

  谷川安夫也幫著說嘴:「對呀,今井同學,整天不是上學就是回家,多無聊啊,即使是學習,偶爾還是需要放松心情的。」

  他們一人一句,半誘惑半脅迫,非得拉上千代去聯誼湊數。

  千代嘆了一口氣,她要是不答應,對方估計會跟她死磕到底。

  她的臉上露出擔憂的神情,「真的不會很晚嗎?」

  今井俊勝拍著胸脯擔保,「就是跟幾個妹子去吃甜點,能耽誤多久?你怎麼娘們唧唧的,真煩。」

  千代遲疑了一下,只好無奈地掏出手機,給她爹發了個要晚點回家的簡訊。

  她收起手機放入口袋。

  兩個大男人一左一右夾住她往外走,生怕她溜了。

  在走出校門之前,開久中學的不良們依然在門口四處找人。

  千代說紅高的老大不能走尋常路,把他們誆去翻牆離校,成功躲開門口開久中學的人。

  之前一直穩穩當當,從未被人發現過。

  但此次是三個人,目標有些大。

  他們三人剛從巷子裡走出,就被路過的相良猛發現了。

  他自然十分熟悉當日坑耍他的那個膽小鬼。

  鬼鬼祟祟的。

  相良猛盯著他們的背影,微微眯眼,沒有猶豫,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

  ……

  千代一直是孤獨的王者。

  有些人要麼不屑她的灑脫,要麼懼怕她的怪力,要麼敬畏她的地位。

  盡管收服的小弟無數,但她始終是自己一個人。

  所以當她爹媽要她轉學,她毫不遲疑毫不留念地答應了。

  走的時候,小弟們扯著她的裙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最多安慰幾聲,然後干淨利落地打包行李就離開了。

  似乎真的沒有什麼東西能走進她的心裡。

  她除了打架鬥毆之外,就沒參加過任何一次屬於她這個年紀的集體活動。

  然而,今天是她第一次和「朋友們」這麼普通又平凡地逛街聊天。

  雖然都不是傳統意義上的。

  也是她第一次覺得,男人也會有這麼聒噪的時候。

  今井俊勝說:「我跟你說啊,你不要害怕,來的人不多,你內心不要負擔太重,你就當去見識見識,多交個朋友。」

  谷川安夫點頭:「是啊,我聽說這次活動裡,有很多優質的男生,都是些才華出眾,樣貌出挑的,又高又帥,脾氣和性格很不錯,不吃虧。」

  今井俊勝補充:「富二代也有,那種公子哥兒,你懂吧?比較好騙,也愛新鮮。」

  谷川安夫再補充:「對對對,還有個運動健將,體力上乘,為人也老實肯干。」

  千代干笑:「……啊哈哈哈哈是嗎。」

  他們到底在說什麼啊……

  三毛聽到她回應了,顯得十分激動,聲調不由高了許多,「對啊!你要好好把握機會,別浪費了啊,真是遇到自己心儀的男生,不要客氣,不要含蓄,直接就是上!」

  谷川安夫鼓勵:「沒事,我們會給你助攻的,有需要可以來找我們!給我們使眼色,別客氣!」

  千代:「……」

  她算是聽出來了,合著她在聯誼不只是湊數,還有幫他們消滅競爭對手的作用啊。

  他們如約到達一家咖啡廳。

  約莫是放學了,咖啡廳裡的顧客大部分都是學生。

  說說笑笑的,洋溢著青春的氣息。

  在服務員的引導下,他們來到之前定好的座位。

  座位上已經有四個男生在那。

  一個在發呆,一個皺著眉頭在看菜單,一個手上纏著多層繃帶在翻手機,一個在埋頭苦吃咖啡果凍。

  今井俊勝和其中一個在發呆的壯漢打了聲招呼。

  「燃堂。」

  燃堂力回神,「啊,今井你來了啊。」

  另外三個聞聲紛紛抬頭看來人。

  「燃堂,這些是你的朋友們?」

  燃堂力說,「是啊,我的好哥們今井俊勝,還有他的小弟們。」

  燃堂力的外表酷似不良,又凶又惡的樣子,讓千代不由多看幾眼。

  從燃堂力這邊往右掃過一個個男生。

  千代本來想入座,一下子僵住了。

  正在吃咖啡果凍的粉發少年是早上見過的,但是遠不及另一位衝擊力這麼大。

  他變化很大。

  千代卻一眼能認出他。

  j谷須亞蓮。

  曾經是一個暴走族團體「炎棲霸」的頭目。

  聽說已經引退,但道上還依舊留著他「修羅中的殺戮武器」、「鬼殺的j谷須」、「襟足的亞蓮」的江湖傳說。

  對方和千代對視的時候,也微微一愣,「啊。」

  身側的海藤瞬緊張地問,「怎麼了,亞蓮?」

  自家小伙伴很少有這樣反差的表情,難道對方是dark·reunion的成員要派來暗殺他奪走他black·peat的能力嗎?現在局勢已經緊迫到不容許他繼續隱藏在普通人類之中了嗎?

  j谷須亞蓮皺著眉頭,推了推眼鏡,仔細盯著千代的臉。

  「好像有點眼熟啊……哪裡見過?」

  千代立刻低下頭,「我我我尿急,去上個廁所。」

  使用尿遁後,千代不假思索地溜了。

  j谷須亞蓮,不打不相識。

  雖然只見過一面,但難保對方會不會對她有非常深刻的印像。

  她以前的某天晚上騎機車到處亂逛的時候,路過一群正在打架的不良,她摻了兩腳,認識的他。

  後來沒想到一聊,就聊上了。

  他居然和她一樣,非常喜歡改造機車,當時兩人一拍即合,十分投機,當即和飆血的他一起飆車去山頂看日出。

  不過後來她又轉學,離開了那座城市,之後就再也沒有聯系過了。

  沒想到此次居然能再見面。

  對方變化這麼大,居然舍得把自己引以為豪的金色飛機頭給剪了,換成這麼普普通通的中分學生頭。

  他居然願意退出暴走族?


第9章 09

  做戲要做全套。

  在女廁所和男廁所之間,千代毫不遲疑走進男廁所,小便池沒有人。

  她面不改色,一個隔間一個隔間掃過去。

  裡頭空蕩蕩的,也沒有人。

  千代走進最裡面的一個隔間,關上門。

  她坐在馬桶蓋上翹著二郎腿,一邊翻著手機找j谷須亞蓮的聯系方式,一邊思考有沒有別的什麼辦法或者隱藏自己真實身份的對策。

  翻著翻著,才想起來自己的號碼是新換的。

  以前所有的聯系人全都沒有了。

  仔細想想,她以前縱使和j谷須亞蓮聊得再投機,也不過是一面之緣而已,連名字都沒有告訴過他。

  那時候的她頭發還是囂張的紅色,又紅又長,曾被他驚嘆過。

  而如今,她已然剪短,染得和烏鴉一樣黑。

  再配上好學生標配的金絲框眼鏡,收斂性子十足老實普通的模樣,一點都不起眼。

  她爹第一次見到她這樣的形像,差點沒認出來。

  更何況是一個只見過一次面的人。

  或許是她太過緊張了吧,對方只是覺得眼熟,不一定認得出她。

  就算認出來了,性別不同,她打死不認,對方也沒招。

  千代覺得自己分析得不錯,滿意地點點頭。

  她打開門,放心地去洗手台洗了個手,順了順頭發,手上的水珠不小心滑落濺到鏡片上,她伸手抹了一把,眼鏡更糊了。

  千代沒有近視,眼鏡是平光的,戴眼鏡是為了更好的裝逼。

  她摘下眼鏡,低著頭用水衝衝洗洗,扯著衣角擦干淨,然後戴上。

  一抬頭,原本鏡子裡只有她一人,突然一轉眼又多了一個男人。

  相良猛。

  梳著屎黃色的大背頭。

  像鬼片似的,悄無聲息站在她的身後。

  「……!!!」

  千代著實被嚇了一跳。

  相良猛眼睛死死盯住她。

  他一字一句地說:「找到你了。」

  這咬牙切齒的姿態,頗有種她白嫖不負責任跑了的架勢。

  千代迅速切換一張驚嚇恐懼的面孔,雙手交握在胸前防衛,縮成一團一副很害怕的樣子。

  她吞吞吐吐地說:「對……對不起,我用完了,我這就走。」

  她低著頭往左邊轉身,相良猛從褲兜伸出手來,迅速抬起右手撐在鏡子擋住她的去路。

  她往右邊轉,相良猛很快抬左手又攔住她。

  千代現在身後抵著洗手台,被他兩個臂膀堵在中間。

  前後左右,沒有去路。

  她壯著膽子抬頭,哆嗦著問:「同同同學,你……你找我有事嗎?沒有事的話,我我我可以先走嗎?」

  相良猛誇張地挑眉,「走?你可是真讓我好找啊,怎麼,不認得我了?當初耍了我,現在想跑了?」

  千代顯得尤其無辜,眼眶裡迅速滿溢淚水,像是被對方給嚇的。

  「可是……我、我沒有耍你啊……」

  「那你當初和警察胡亂說什麼鬼?」

  「我沒有!你說我們是同學,我也照你說的承認了,我沒有耍你的意思,你誤會了……」

  相良猛不信,又往前湊近半個頭,凶神惡煞地冷笑道,「哈?你當初那種樣子,不像是我脅迫的?至於讓那警察纏住我這麼久?」

  千代說得楚楚可憐,「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她無辜地睜大著眼睛看著他,小嘴微張,表情尤為可憐。

  隔著一個眼鏡,她純黑的眼眸澄澈干淨,帶著迷蒙的水霧,仿佛是幽深的鏡湖清晰地倒映著他的影子。

  突然他的重點一下子偏了。

  ……這家伙,眼睛倒是生得好看。

  千代拿起書包,擋在兩人的中間。

  她拉開書包的拉鏈,小聲地說,「……同學,同學!這樣吧,我給你錢,就當做是我向你道歉賠禮可以嗎?」

  她的書包的一角都要抵到他的臉上,相良猛這才意識到兩人挨得有些近,姿勢有多麼怪異。

  兩個大男人。

  在壁咚。

  相良猛立刻松手。

  十分不自在。

  「我所有的錢都給你!這是我這個月的零花錢,你……你饒過我吧。」

  說著千代伸手去摸自己的錢包。

  相良猛頓感無趣。

  弱雞就是弱雞。

  一點掙扎都不帶的。

  當初還以為對方是個心機頗重懂得算計的人。

  如今一看,果然是自己判斷失誤。

  又和上次一樣,只想用錢打發。相良猛手一揚,立刻打開她的手,「誰要你幾個臭錢了,胡說八道什麼。」

  千代抱著自己的書包,「你不要錢……那……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可以走了嗎?我朋友還在外面等著我……」

  千代沒有抬頭,等了半天沒等到回應。

  於是她便大著膽子勇敢地往門口邁出一步。

  還沒走兩步,耳邊傳來破空之聲。

  千代神情一凜,略微偏頭,一個拳頭裹挾著利風自身後襲來,險險地貼著她的臉邊而過。

  拳頭沒有如願打到人,相良猛怔忪片刻。

  千代轉過身,表情充滿了驚懼,她瞪大了眼睛,手裡的書包舉在頭頂做投降狀。

  她蹲在地上求饒,手舉得高高的,「嗚嗚嗚嗚嗚對不起不要打我啊不要打我我怕疼!」

  她其實很想一走了之,但對方是開久高中的人,惹不起,惹他一個,就等於惹了整個學校的人,成日堵在校門口也不是辦法。

  若今天不把事料理完,他是不會放過她的,那她平穩安寧的校園生活,又要跟她揮揮手說再見了。

  相良猛見她如此,想必她剛剛躲過也只是運氣好。

  「喂,我讓你走了嗎?」

  相良猛繞著她走了一圈,暗笑對方十足的膽小沒本事。他松動手指的關節,咯吱作響,最後他特地停在門口的位置。

  「那你……還有什麼要求……能辦到的我一定辦!我求求你放我一馬不要打我……」

  千代本以為自己如今膽小怕事的樣子,對方從她身上也找不到什麼征服感,應該會不太好意思恃強凌弱。

  但是她想錯了。

  相良猛可是開久高中的二把手,因手段卑鄙,打架無所不用其極,和瘋子沒什麼區別,素有「狂犬」之稱,在整個不良裡出了名的不好糊弄。

  他這種人,可是從來不講仁義的。

  更別提會有什麼以大欺小以強欺弱的羞恥心。

  簡稱,不要臉。

  相良猛居高臨下,傲慢地看著千代,知道她想要從廁所出去,他就站在唯一的通道。

  「放過你?你惹得我這麼不痛快,我為什麼要放過你?」

  他的話音剛落,抬腳一踹。

  千代憑著自己的直覺,腳下一轉,利落錯身,又躲過對方的飛踢。

  這一腳又落空,相良猛存疑。

  「哇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啊!」

  但偏偏千代又裝大驚失色連滾帶爬的狼狽樣,讓他再次以為是對方運氣好躲過了。

  相良猛沒有耐心,身形一晃,動作行雲流水,掄起拳頭又要往她腹部上揍。

  千代舉著書包一個下蹲,躲過了他的攻擊,書包則被他的拳頭擦到一角,掀出老遠,沒拉好拉鏈的書包裡裝著的書本散落一地。

  沒有給千代一個喘息的機會,相良猛又換了一腳,直直往千代的膝蓋窩掃去。

  千代在他攻勢到來之前,穩穩地向後一步,旋身躲開。

  連續幾次,手腳並用,攻勢如狂風暴雨般,皆被對方或害怕或畏怯或慌亂地躲開。

  一招都沒有挨到身上。

  相良猛不可置信,「你小子?」

  怎麼可能變得這麼敏捷。

  他的臉色陰郁,扭扭脖子,松動松動肩膀和筋骨,看來是他小瞧了對方。

  廁所唯一的通道被他堵住,千代要硬闖也不是不行,只是兩人免不了一番打鬥。

  以她的本事,她是能把對方打趴下的。

  可惜相良猛不是自家班級的同學,他可是隔壁開久高中的人。

  見面沒有幾天,千代就知道他是個睚眥必報的人,不然也不會花這麼大的人力物力和功夫找了她這麼久。

  如果一個紅羽高中膽小怕事弱不禁風名不見經傳的學生,居然打贏開久高中二把手,這事要是傳出去了,別說其他學校的不良,首先她爹絕對會第一個收拾她。

  但千代的性子和她夜兔的血統要求她,又不是一個願意站在原地乖乖挨打的人。

  不能掉馬也不能挨打。

  千代只好躲。

  她跑到其中一個隔間,但他也很快衝過來了。

  「你還想跑?」

  千代馬上關上門。

  她的手機還在兜裡,還好當上學委的時候,她把全班同學的電話都存了起來,方便自己催作業,現在總算是能派上用場。

  她准備打今井俊勝的急救電話,讓他過來,好說歹說今井俊勝是紅高的老大,怎麼也能吸引相良猛的注意力吧。

  沒成想門鎖沒上好,陡然間,木門一下被人一腳踹開,震落不少簌簌的灰塵。

  「砰」的一下,千代悶哼一聲,鼻子毫無預計地撞上了迎面而來的門扉。

  眼前一黑,面上一陣劇痛,腦袋嗡嗡直響。

  她覺得好像有什麼潮熱的東西從鼻腔裡流下來。

  然後涼涼的,腥腥的,一股鐵鏽味。

  千代下意識用手摸了一下,手上全是殷紅的血。

  在她看到血之後。

  愣住了。

  短短的一秒。

  氣血翻湧。

  再抬眼,千代的眼神已經不一樣了。

  相良猛隱約覺得對方似乎是有點不同。

  但具體哪裡不同,又說不上來。

  「喂,你……」

  千代一句話都沒說,如閃電般一把手直接抓住相良猛。

  她一個借力轉身,兩人交換位置,猛地一推,將他往隔間裡推。

  相良猛順勢坐在馬桶蓋上,千代抬腳毫不猶豫往下一踩。

  他往後一縮,兩條腿岔開,千代的腳正好踩在馬桶蓋上,離他胯/下一釐米的位置。

  要是再近點……

  「……」

  相良猛呆了兩秒,很快反應過來。

  這家伙……下手真狠啊……

  相良猛反守為攻,握住千代的小腳一拽,對方腳下一空失去平衡。

  趁這個時候,他迅速站起掌握節奏,揪住千代的衣襟,往隔板上撞,如此近距離,他不信對方還能躲過。

  沒想到千代抵在隔板上,只是單手鉗住他的手腕,反方向一扭,力道如此之大,硬是讓他松了手。

  而他的拳頭也被她輕輕松松地接住,他雙手被制住,她一膝蓋往上頂,相良猛堪堪彎腰躲過。

  相良猛額頭冒出冷汗。

  怎麼那家伙下手的招都是往斷子絕孫的方向去?

  來不及思考,沒想到下一個攻擊立馬殺到。

  千代當即還手,對方的拳頭還沒有他的巴掌大,但看得出架勢很足,迎面而來,相良猛側頭急閃,拳風擦著他的肩膀。

  這一拳下了十足的狠勁。

  直接砸穿了隔板門。

  「……」

  面前這個人……

  突然,相良猛把之前砸了他場子的女人給重合了。


第10章 10

  所有喧囂的聲音突然沉寂。

  隔板目測足足有五釐米厚,居然被對方輕輕松松一拳打穿。

  相良猛懵逼。

  眼睛微微睜大。

  「……」

  「…………」

  一秒。

  兩秒。

  三秒。

  兩人足足對視了三秒鐘。

  不知怎的。

  他居然在面前這個男人身上,看到了前幾日砸他場子的那個女人的影子。

  還記得那個女人騎著機車闖入他的場子,她帶著機車頭盔,把自己的面容遮擋得嚴嚴實實,一語不發,直接開打。

  在場之中,所有人皆被她輕輕松松地撂倒,誰都不是她的對手。他當初被那彪悍的女人揍得毫無尊嚴,在一幫小弟面前丟了顏面。

  她跟玩似的,打贏他們所有人之後,又瀟灑地騎著機車拍拍屁股走了,猶如曇花一現,消失在人際,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那個女人臨走前特地回頭看了他一眼。

  隔著頭盔的黑色鏡片,他無法看到對方的眼神,只是覺得,應該和現在的男人一樣,瞳色幽深,不帶任何感情。

  帶有難以言喻的震懾力。

  和不容拒絕的吸引。

  ……

  在如此靜謐空曠的空間,所有聲音似乎都無限放大。

  牆壁安裝的排氣扇在轉動時發出「吱呀」的聲音。

  外面隱隱約約傳來嘈雜人聲的聲音。

  以及兩人的呼吸聲。

  一個清晰的「啪嗒」聲響。

  千代的鼻血落在了相良猛的校服上,迅速暈染開,在灰色的底料面上襯著紅色尤為顯眼。

  千代的眼睫毛顫了顫,仿佛是被這鮮紅的血液刺傷了眼睛。

  她眨巴眨巴自己的眼睛,終於回神。

  相良猛還在她的壁咚之下眼也不眨直直地看著她。

  她很快搞清楚當下的狀況,迅速收起自己的手。

  抽離拳頭的時候,連帶著木板碎出的木屑渣渣掉在相良猛的肩膀上。

  她想伸手替他拍干淨。

  可又不太敢,怕自己暴露得更多。

  她的腦袋也嗡嗡的。

  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居然如此克制不住自己。

  或許是她自己平日裡壓制得太多,內心渴求戰鬥卻無法釋放。

  以至於剛剛她只是出了個鼻血,自己體內的夜兔血統便如此躁動。

  一瞬間的事,她就覺得自己的意識好像被一個陌生的力量給操縱。

  完全沒有奪回控制權的能力。

  千代腦內風暴,急需把這個鍋給甩出去。

  相良猛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

  千代再抬頭,臉上立刻切換一張梨花帶雨的面龐。

  眼裡盛滿驚恐的生理鹽水,面露苦楚,無助地看著相良猛。

  相良猛被她極快的變臉,一下子被哽住話語。

  千代抱著自己被砸疼的拳頭,弓著背彎著腰,齜牙咧嘴地亂吼亂叫。

  「哇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好疼啊——」

  她急吼吼地慘叫著,仿佛承受著巨大的難以忍受的疼痛。

  「啊啊啊我的手為什麼這麼疼?我是骨折了吧!我絕對是骨折了吧!我、我果然不該逞強……我只想嚇嚇你……沒想到……啊啊啊啊啊好痛啊……」

  千代本以為自己誇張的表演或許能得到對方一丁點的回應。

  但這邊的相良猛一語不發,皺著眉絲毫不配合她賣命的演出。

  ……腦中有了這個意識,他止不住地覺得對方似乎還真的和那個女人有點像。

  身形像。

  打鬥的動作也像。

  尤其是剛剛突然爆發的怪力。

  他的視線不由往千代下半/身往下滑。

  千代感受到對方莫名的視線,她夾緊雙腿立正站好。

  忽然相良猛沒頭沒尾地問了句,「喂,你家還有姐妹之類的嗎?」

  還在抱著拳頭哀嚎的千代怔了一下,「啊?」

  他不是感覺出點什麼來了吧……

  不可能啊……

  相良猛不耐煩地又問了一遍,「你耳聾了嗎!我問你,你家還有姐妹之類的嗎?堂的表的?」

  「沒、沒有啊……」

  他不信,又往前一步,審視著她的表情。

  「沒有?」

  事到如今,掉馬是肯定不能掉的,新仇舊恨一起報怎麼辦。

  千代靈機一動,准備做點別的事轉移他的注意力。

  就在相良猛還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千代如一頭猛虎下山迅猛地栽進他的懷裡。

  力道之大差點把對方的肋骨給撞碎了。

  「???」

  對方果然被她弄得措手不及嚇了一跳,她明顯感覺到他的身體僵硬了。

  「啊我的手!你看看我的手!我的手指骨折了!好痛啊!!怎麼辦!!!」

  她嚎得跟自己痛失愛子一樣。

  相良猛還沒有反應,倒是外面傳來清晰的書包掉落的聲音。

  他們兩人齊刷刷地往外看去。

  竟然是早上塞給她一盒牛/鞭做成的便當的夢原知予。

  夢原知予也不知什麼時候來的,站在他們隔間的門口,滿臉不敢相信。

  像一場鬧劇,夢原知予的突然出現,打得千代猝不及防。

  她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夢原知予沒有等到千代的解釋,眼眶裡滿含淚水,一邊說一邊搖頭,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

  她的嘴角顫抖,「不,不可能……前輩,千代前輩……我這麼努力,你不可能拋下我的,你不可能會傷害我的,你不可能會劈腿的……」

  不對啊,妹子!你怎麼會在男廁啊啊啊!

  夢原知予傷心欲絕,她為了心愛的千代前輩,為了他們美好的以後,做出了偉大的犧牲。

  她,變成了巨/根萌妹。

  遭受所有人的不解的目光,她把所有的作息和習慣強行改變,努力往男性的身份接近。

  然而她做出一切的努力,換得的是什麼!

  是背叛!

  無情的背叛!

  相良猛皺著眉,這又是哪一出。

  「這誰?」

  夢原知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不停地往後退,似乎要逃離這個窒息的地方。

  她聲淚俱下地控訴,「千代前輩!我的努力還不夠嗎!是我不夠好嗎!我為了你,學會做飯,加油攢錢,努力適應新性別,你、你……居然這麼對我……你對得起我嗎!」

  不,妹子,你完全可以不用這麼努力的啊!

  你努力的方向就是個錯的啊!!!

  夢原知予垮下肩膀,捂著臉嗚嗚地哭了兩秒鐘。

  短短的兩秒鐘內她腦內風起雲湧,她似乎是下定了決心。

  再度抬頭,眼神充滿了決絕和堅毅。

  「夢原同學……」

  「我不要聽你的花言巧語!」

  夢原知予抬手,打斷她的話。

  她要親自結束這該死的苦楚禁斷的戀愛!

  夢原知予兩頰繃緊,狠狠地抹了把鼻子和眼淚。

  她氣沉丹田大吼一聲:「千代前輩!你這個負心漢!我再也不要喜歡你了!我們分手吧!請你以後不要再來糾纏我了!!!!」

  究竟是誰糾纏誰啊……

  她伸手從裙底裡掏出什麼東西,然後像是發泄一樣,奮力往千代身上扔。

  然後夢原知予狀似西施捧心,含淚而跑。

  夢原知予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自己演完一場大戲之後,留下她和相良猛面面相覷目瞪口呆。

  他們不約而同看向地上剛剛夢原知予丟棄的物件。

  不約而同地沉默。

  「……」

  「…………」

  他們在一個廁所隔間裡,再加上腳邊一個打著馬賽克的東西,更加尷尬了。

  千代撓了撓臉,「那個……」

  相良猛突然搶話,「你喜歡男人?」

  「啊……我……」

  沒有得到千代干淨利落的拒絕,相良猛目光中瞬間充滿了驚悚。

  他背後已退無可退。

  「所以你才會用這種劣質的手段來吸引我的注意力?」

  千代:「???????」

  「……」

  大兄弟你腦補得有點多啊……

  轉念一想,這倒是個好台階,那些不良自詡硬漢,最怕的就是基佬看上自己。

  千代不否認,衝著他意味深長地一笑。

  相良猛差點摔倒。

  急匆匆地推開她,離開原地落荒而逃。

  千代走出隔間,松了一口氣。

  她彎腰收拾書包裡的東西,順帶洗了把臉,也沒管相良猛此時此刻內心的所思所想,她走出了廁所。

  千代和店長說了下男廁所裡的情況,給自己打穿的隔板賠了錢。

  同時找他們要了醫療箱,熟練地替自己消毒傷口上藥,拿起一塊紗布,誇張地包裝了下自己的傷口。

  鼻子上覆蓋著一塊大紗布,鼻孔塞著兩團棉花。

  差不多把半張臉都給蓋住了,她才滿意地放下工具,這下誰都不認識她。

  她回到小伙伴身邊的時候,今井俊勝他們一臉詫異。

  「……千代?」

  「嗯,是我。」

  千代落座。

  今井俊勝還在打量著她的臉,她臉上的紗布還透著血。

  「千代你小子,短短的幾分鐘裡,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幅樣子了?」

  燃堂力點頭,「腫得跟豬頭一樣。」

  差點認出千代的j谷須亞蓮,注意力轉移到別的手中的菜單。

  千代松了一口氣,打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在廁所撞到了頭……」

  燃堂力還真的相信了,眼神澄澈地問道,「廁所嗎?怎麼撞到的?你是噓噓的時候睡著了栽進了小便池嗎?」

  沒想到對方不依不饒地追問,千代也沒想好借口,「啊?就不知不覺撞到了……」

  「按道理撞到牆也不至於滿臉血,啊我知道了,你是尿出了血所以糊了一臉,我有時候也這樣,看來我們是同道中人,以後我們就是好哥們了!」

  「……」

  「…………」

  齊木楠雄突然對她報以同情的目光,似乎在說:辛苦了,和這種笨蛋說話。

  海藤瞬放下手機,「那些女生還沒來嗎?」

  不知誰眼尖,驚呼一聲,「啊!來了來了!」

  身邊的今井俊勝所有男生立刻端坐起來,嚴陣以待。

  千代順著他們的視線看去。

  果然有好幾個女生推開咖啡門,往他們這邊的座位來了。

  好幾個人圍著中間的一個女生,似乎在安慰她。

  千代定睛一看,臉差點裂了。

  又是夢原知予啊!!!

  「好啦,夢原同學,既然已經分手了,就踏踏實實來跟我們一起參加聯誼嘛。」

  「對啊,聽說這次的男生,都很不錯,有外校的男生在呢!」

  夢原知予還在抹著眼淚啜泣。

  「但是……但是……」

  「忘記上一段戀情最好的方法是開啟下一段戀愛哦。」

  她隔壁藍色頭發的女生非常漂亮,渾身散發著女神的光芒。

  自打她一進門,即使她不是站在最中間的位置,所有人的視線全部聚焦在她的身上。

  他們眼也不眨地盯著那個女生的一顰一笑,仿佛所有東西都無法容納在他們的眼裡。

  連她們走近,也不曾有任何反應,完完全全驚呆了。

  她俏皮地眨眼,帶著歉意地雙手合十,「抱歉,齊木同學,大家,我們來晚了。」

  「哦呼。」

  「哦呼。」

  「哦呼。」

  大家好像都不約而同地發出驚嘆聲。

  千代怕顯得自己不合群,趕緊跟風:「……哦呼。」

  齊木楠雄:「……」


第11章 11

  「……」

  齊木楠雄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著千代。

  他十分佩服這種啥都不懂就瞎幾把跟風的人。

  跟風就算了,她還學的不標准。

  一個驚嘆的「哦呼」,她硬生生發出類似於打嗝的怪異聲音。

  以至於現在所有人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不合群的異類一樣。

  千代見情況不對,默默閉上了嘴。

  照橋心美最快反應過來,手擋在嘴邊驚呼,「天哪,同學你的臉是怎麼了?」

  今井俊勝一把扯開千代,湊到照橋心美面前。

  他搶話說:「這個是我小弟,剛剛出了點意外,還好我護著他,他沒事。」

  「……」

  被迫成為今井俊勝小弟的千代斜眼,沒想到三毛在美色當前,吹起牛來臉都不紅一下。

  今井俊勝還欲說什麼,有人打斷他的話。

  「照橋同學,別站著了,快先坐下吧。」

  「是啊,先坐下,我們再慢慢聊。」

  他們極力地推薦自己身邊的位置。

  照橋心美委婉地推脫他們的好意。

  她微微一笑如沐春風,「先讓我的朋友們坐吧,我坐哪裡都可以的。」

  照橋心美安排身後朋友們的座位。

  此時男生都被照橋心美無私的體貼給深深打動。

  認為照橋心美不僅人長得漂亮可愛,還特別溫柔體貼。

  簡直是完美的美少女。

  然後完美的美少女終於如願坐到齊木楠雄隔壁的座位。

  齊木楠雄:「……」

  ……

  現在座位是男女混搭。

  按照橋心美的說法是,有利於讓大家減少隔閡,更好地了解和交流。

  大家坐定後,開始一輪自我介紹。

  谷川安夫他們這才觀察到他們身上的校服都是出自pk學園的。

  「你們是同校的?」

  海藤瞬回答:「是啊,我們是同班同學,這次活動也是照橋同學提議的呢。」

  聖光環繞的照橋心美悄悄瞥了一眼身側的齊木楠雄,「大家把各自的朋友叫來,聚在一起聊聊,增進彼此之間的認識,擴大自己的交友鏈,多幾個朋友也是不錯的嘛。」

  眾人:這是天……天使啊……

  他們對照橋心美的眼神更加充滿敬佩了。

  照橋心美松了一口氣,還好沒人懷疑她的動機。

  一開始她明明是只把消息放給了海藤瞬,知道他一定會叫上齊木楠雄。

  但是萬萬沒有想到,除了齊木楠雄之外,一個傳一個,還叫了這麼多人……

  她這邊也沒辦法,也只好多找幾個女性朋友過來湊數。

  不過還好,局面尚且能控制。

  她這次一定要激起齊木君的好勝心,讓他心甘情願地對她說出「哦呼」!

  ……

  在燃堂力簡短的報出自己的姓名之後,輪到他隔壁一直低著頭的夢原知予開始自我介紹。

  她抹了把眼淚,似乎是剛從悲傷之中醒來。

  「我叫夢原……」夢原知予突然看到斜對面千代的存在,瞪大了眼睛。

  「啊你這個渣男你怎麼會在這!」

  一時間大家紛紛順著夢原知予的目光,落在了千代的身上。

  眼神充滿驚訝和不解。

  照橋心美小心翼翼地問:「夢原同學?這難道是……」

  這難道是夢原知予一直念叨的那個英俊瀟灑完美無瑕孔武有力而剛剛劈腿被她撞見然後甩了的男朋友?

  可……面前這個男生,書呆子模樣,臉被紗布覆蓋住了大半,腫得跟豬頭一樣。

  一點都沒有夢原知予吹噓得那麼美好,完全比不上她的齊木君。

  這或許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吧。

  未等千代說些什麼,夢原知予拍案而起,

  「不用和我解釋了!我都看到了,你和一個男的在廁所隔間裡摟摟抱抱糾纏不清!你這個渣男!」

  這話一出,眾人嘩然,震驚地看著千代。

  千代內心疲憊。

  她知道,這個妹子一定會給自己加戲。

  j谷須亞蓮推了推眼鏡,發現了一個重點。

  「等等,夢原同學,你怎麼去了男廁?」

  眾人更加嘩然,更加震驚地看向夢原知予。

  兩個男的,肯定都在男廁所。

  那作為女生的夢原知予,是怎麼看到男廁所隔間裡的人呢。

  夢原知予的臉一下子憋紅,「我……我……」

  海藤瞬纏著手上鮮血染紅的封印繃帶,奇怪他們為什麼會在這種無關的事情上糾結。

  「還用想嗎,肯定是夢原同學不小心走錯了吧。」

  夢原知予迅速抬頭,她看見了什麼。

  她看到了王子!

  她的王子!

  她看向海藤瞬的目光一下子熱忱起來。

  趁熱打鐵,千代從書包裡拿出早上那盒便當。

  「夢原同學,非常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你的心意我還是要還給你了。」

  今井俊勝對這個便當十分眼熟。

  當下知道,夢原知予是自己絕對不能惹的人。

  有了新目標的夢原知予,已經將自己的「前男友」千代給放下了。

  她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大手一揮說不計較以前的事,收回自己的便當。

  一掃之前的沮喪,夢原知予坐回原位,雙手撐住自己的下巴,滿心滿眼地看著海藤瞬,又恢復成平日裡對戀愛憧憬的小女生。

  千代幾乎感動得要哭了。

  夢原知予終於放過她,尋找新的真愛了。

  接下來的自我介紹很順利,輪完一圈,大家跟服務員點完單後,開始熱乎地聊了起來。

  男生們除了齊木楠雄和千代,都圍著照橋心美獻殷勤。

  照橋心美努力和齊木楠雄搭話。

  夢原知予扯著海藤瞬找話題。

  千代對其中一個身材嬌小的女生感到好好奇,她坐在最邊緣的位置,一直害羞地低著頭玩著自己的手指。

  「麗日……御茶子同學吧?我剛剛聽你說你是來自雄英高中一年級的。」

  被點名的麗日御茶子嚇了一跳。

  「啊,是的。」

  她今天來其實是她的好朋友照橋心美拉她來的,說是多認識一些朋友對自己也比較好。

  但是來到之後發現,完全沒有話題啊!

  尤其是對面幾個男生,外表看上去是不良少年。

  萬一……一言不合,掀桌打人怎麼辦。

  「其實吧,我也有個朋友,也在裡面上學……御茶子同學,你是幾班呀?該不是他和你同班吧?」

  聊到熟悉的話題,麗日御茶子也不拘束了。

  「g,我是英雄科1年級a班的。」

  「英雄科!我聽說過!都是很優秀的人才能進那個班級,御茶子同學果然很厲害呢。」

  「沒有沒有,你太誇張了!千代同學的朋友呢?他是什麼班的?」

  千代又問,「他是普通科的。對了,你的個性是什麼呀?」

  「我的個性是無重力。」

  千代歪頭,「無重力是不是在月球上飄的那種?」

  對方被她的說法逗笑了,「你這樣理解也行。」

  「真厲害呀,御茶子同學以後可是要做英雄的人。」

  「不不不,我還差得遠呢。」

  ……

  大家的氣氛很好,都有說有笑的。

  服務員端著托盤過來給他們上甜品和咖啡。

  放下甜點,服務員准備去拿托盤上的咖啡。

  隔壁桌坐在靠近過道邊位置的一個男生突然站了起來,椅子在他身後一頂,直接撞向服務員。

  始料不及的服務員被嚇了一跳,身子一晃,手中的咖啡沒拿穩,褐色的液體從咖啡杯裡翻出。

  眼看滾燙的咖啡就要潑在離服務員最近的千代身上,麗日御茶子反應很快,立刻使用自己的個性,將服務員和咖啡一並停在半空中。

  扶好服務員和裝好咖啡後,大家紛紛誇贊麗日御茶子的機智靈敏。

  「還好御茶子同學你反應及時啊!」

  「是啊,不然我這小弟又要傷上加傷了。」

  麗日御茶子不好意思地撓頭,「沒有啦……」

  其實她自己心裡在困惑,明明她只來得及穩住服務員而已,咖啡已經來不及了。

  可是出乎意料,咖啡居然也停留在了半空中。

  剛剛差點闖出大禍的隔壁桌的男生,趕緊過來彎腰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剛剛太激動一時沒注意。」

  他身側一個玫紅發色的男生也微微低頭,表達歉意。

  「十分抱歉,我的隊友實在是失禮了。」

  千代擺手,「沒關系沒關系我這也沒出事。」

  剛才麗日御茶子的反應很快,但是她明明清楚地看見隔壁的齊木楠雄反應更快,放在桌上的手指微微抬起。

  她偏頭去看,又見他臉上無風無波的模樣,又懷疑是自己的錯覺。

  得到諒解後,兩個男生這才直起身子。

  千代一抬眼,看清楚其中一個人的臉,俊朗的臉龐,漠然的眉眼。

  頓時猶如天打雷劈五雷轟頂,將她震得全身一抖。

  ……臥槽臥槽臥槽?????

  赤司征十郎。

  自己在帝光時期的同班同學。

  也是自己唯一一個表白過的男生。

  當然,表白還是失敗了的那種。


第12章 12

  初中時期。

  千代雖然是各種不良混混團體的大姐頭,但也有少女懷春的時候。

  她的懷春對像和其他女生一樣。

  是赤司征十郎。 

  這個猶如帝王般的名字在帝光中學,如雷貫耳,無人不識。

  所有在校的學生,無有不臣服。

  他生的一副好皮囊,有膽識有謀略有手腕,自帶天生禁/欲氣場。

  引得一眾少女得了失心瘋一樣,為他哐哐撞大牆。

  千代也是萬千懷春少女其中一個。

  她當時還是帝光中學裡,最出名的不良大姐頭。

  成日睡覺曠課,打架鬥毆鬧事,經常被學校警告處分。

  奈何她爹在道上是個人物,在校長和老師們面前又是刀又是槍的擺弄。

  他們敢怒不敢言。

  勸退是不可能的了。

  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希望千代別再鬧出什麼大事,影響學校聲譽,能夠穩穩當當到畢業。

  班主任為了加固保險,利用班級的學習小組的機會,安排作為班長的赤司征十郎和她分在一起。

  從沒指望過千代能好好學習,她的本意是讓赤司征十郎能管管千代,就算管不住,約束一下,看住她別鬧事也行。

  自那以後,千代和校園男神近距離相處整日相對。

  班主任也沒想到效果還真不錯,千代果然老實了很多。

  下課後,赤司征十郎會特地過來輔導她的功課,假期偶爾會約在圖書館看書學習。

  或者他會邀請她放學後來圍觀他的將棋比賽和籃球比賽,還讓她坐在前排。

  這是別的女生沒有的待遇。

  一來二去,在思春期的千代忍不住浮想翩翩了。

  剛上三年級,千代明顯感覺到赤司征十郎性情好像和以前有些不同,但她沒放在心上,只當是自己的錯覺。

  她受到朋友的鼓舞,寫了封情書,偷偷塞進赤司征十郎的鞋櫃裡。

  然後千代緊張地躲在鞋櫃後面,悄悄看他的表情。

  赤司征十郎打開她牛皮紙的信封,翻開粉色的信箋。

  他不聲不響,足足看了一分鐘。

  然後千代清晰地看見,他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類似於嘲諷的笑。

  似笑非笑的嘲諷中又似乎帶著某種得意與諷刺。

  千代忽然一下怔在原地,只一眼,立刻別過頭不再看。

  她當即覺得十分難堪。

  她的情書被赤司征十郎收進書包,帶去社團。

  她猜想,說不定要跟他的隊員們分享她這個自作多情的家伙寫的情書。

  千代尾隨,趁他不注意,將自己的情書取回,撕個粉碎丟進垃圾桶。

  萬萬沒想到,會被好事的同學撿到,重新拼了回去,貼在了學校的公告欄裡。

  最後,整個帝光的人都在譏笑她。

  一個只知道打架惹事的不良大姐頭,居然自不量力看上了他們的全能帝王。

  千代當然不可能忍氣吞聲。

  沒幾天,她將相關人等一並揪出,堵在巷子裡,將他們全揍進醫院。

  當時這件事還鬧得挺大,因為那些人當中,有幾個是有權勢人家的子女。

  她爹差點沒保住她,她幾乎要被學校開除。

  但又不知道怎麼回事,她沒被開除,反而那些學生,好像在那段時間一下子全打包轉學走了,她再也沒有在帝光和這座城市裡看見過他們。

  千代重新回到了班級,依舊和赤司征十郎是同一個學習小組。

  她像是轉性一樣不再打架惹事也不再逃課,除了必要的學習交流,她拒絕和他有別的聯系,也不再去看他的比賽,兩人再無交集。

  千代沒有辜負老師和學校的期望,安安靜靜順順利利從帝光中學畢業,去了別的高中。

  赤司征十郎,這個名字,於千代來說,已經是很遙遠很陌生的名字了。

  她真的沒想到,在這個小城市裡,居然能看見他。

  她記得他。

  他可能已經忘了她的名字,或許是她這個人的存在了吧。

  尤其她現在的臉腫得和豬頭一樣。

  那還是認不出的好。

  ……

  千代和赤司征十郎對上視線的時候,心頭一緊。

  不到一秒,對方便移開了視線。

  他果然如她所料,並沒有認出她。

  和別人無差別,只是匆匆掃過一眼。

  千代松了一口氣。

  照橋心美忽然驚呼:「g,我看你們的校服,你們是京都的洛山高校的學生嗎?」

  一個橘黃色頭發的少年,露出虎牙,笑著說:「是啊!我們是洛山高校的!」

  立刻有女生興奮地叫了起來,「啊!我想起來了,我在電視上見過你們,你們是洛山高校籃球部的對嗎!我有看過你們的全國大賽的轉播!」

  那個少年兩眼發光,使勁點頭,「對呀!原來我們這麼出名嗎?」

  女生誇張地感嘆,「哇其實我最喜歡打籃球的男生啦!好帥氣啊!」

  少年同樣激動地回應,「你也喜歡看籃球比賽嗎?那來看我們打球呀,我們這次是特地來千葉……」

  一直沒說話的赤司征十郎打斷了他的對話。

  「小太郎。」

  葉山小太郎才想起那邊才是他們的主場,他一直嘰裡呱啦在別人的地盤上確實太自來熟了。

  他站在原地,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今井俊勝被別人搶了風頭,十分不爽,兩眼一瞪,就開始吹水。

  他站起身,狀似不在意地秀了下自己結實的胸膛和肌肉,不屑道,「打籃球而已嘛,誰不會?炫耀個什麼勁,我打籃球拿的多少獎杯我吹噓過了嗎?我炫耀過了嗎?」

  葉山小太郎思想單純,被人激,又忍不住了。

  「啊?你誰啊?」

  今井俊勝昂起頭,大拇指反指自己的胸膛。

  「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紅羽高中今井俊勝,有本事來單挑啊。」

  他覺得自己此時此刻肯定在那些妹子心中帥炸了。

  而他的小弟谷川安夫在下面著急地扯了扯今井俊勝的袖子,讓他別說了。

  ——老大,你吹牛吹過頭了,你哪裡會打籃球啊,被籃球打還差不多……

  葉山小太郎毫不猶豫應下戰帖,「紅羽高中的今井俊勝是吧,行!我記住你了!我會讓你後悔找我們洛山下戰書!」

  今井俊勝:「來啊,誰怕誰!等著你們!」

  葉山小太郎:「到時候別跑!」

  「小太郎!」

  葉山小太郎聽得出他家隊長薄怒的語氣,趕緊閉上了嘴。

  赤司征十郎再次為自家單細胞隊員致歉,「剛剛的事真是很抱歉,你們先聊,我們先不打擾你們了。」

  有些女生依依不舍,「有什麼關系嘛!過來一起坐也可以啊!反正聊得這麼投機。」

  赤司征十郎婉拒。

  「不了,我們還有事。」

  眼看他們轉身要走了,千代可是徹徹底底放下心頭大石。

  突然赤司征十郎回過頭來,望了千代一眼。

  眼神意味深長,似乎能直直地看穿她的靈魂。

  「對了,我以前有個同學,也叫千代。」


第13章 13

  赤司征十郎的話意味不明。

  他的聲音不大,並沒有引起回歸到熱鬧討論中的少年少女們的注意。

  「千代」這個名字非常大眾。

  尤其是發音,隨便哪條街上拎出一個人,百分之九十八的可能性都是這個發音。

  比如說現在坐在千代斜對面的夢原知予。

  她名字發音也和千代相同。

  這並不是一件稀奇的事。

  千代雙手交叉抱臂,翹起二郎腿。

  她抬眼,不偏不倚,直直地撞入赤司征十郎的目光中。

  她壓低了自己的聲線,笑道,「是嗎?還真的是巧啊。」

  臉上蓋著大塊紗布,眼鏡遮擋住她眼睛流露出一半的銳氣。

  她並不擔心對方是否認出她。

  就算認出來,又能怎麼樣。

  她也沒什麼好心虛的。

  赤司征十郎嘴角微勾,眼中滿含笑意。

  「是啊,很巧。」

  「……」

  大哥你還有啥事嗎?

  對方微微點頭示意,和他的隊員回到原位。

  仿佛剛剛真的只是隨意搭了個話,沒有別的什麼意思。

  ……

  葉山小太郎隱隱約約看出來兩人之間的氣氛好像有些怪異。

  回到原位後,他湊近赤司征十郎,小聲地問,「赤司,你認識他?」

  赤司征十郎沒有回答他,只是微微掃了他一眼。

  足足帶著不怒而威的壓迫感。

  「好吧好吧,我閉嘴了。」

  葉山小太郎縮著肩膀,立刻在嘴面前做了個拉鏈的動作。

  但又沒多久,葉山小太郎還是沒忍住,又嘰裡呱啦對自家隊長吐槽。

  「赤司啊,剛剛那個男人你也聽到了吧,吹噓自己籃球打得很好呢!我才不信呢,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會打籃球的樣子,如果他真的打籃球很厲害的話,要不赤司,我們集訓完有空的話,和他們切磋一把唄。」

  赤司征十郎淡淡地回應,「我們並沒有這麼多閑時間。」

  葉山小太郎生怕他不答應,激動地說:「怎麼會沒有時間,最後一天不是自由活動嘛,萬一他們真的很厲害,我們抽時間和他們打一場比賽,也不吃虧,還可以從對方學習到有用的經驗,這對我們接下來進軍全國大賽百利而無一害啊。不過紅羽高中……好像沒有聽說過,應該不是什麼名門高校,也沒有聽說過這個學校哪個項目比較出名……」

  赤司征十郎若有所思,捧起茶抿了一口。

  他眼有余光看向隔壁桌,看校服,她應該也是紅羽高中的。

  但是紅羽高中……

  他記得是個男校吧。

  ……

  少年少女們的精力果然旺盛。

  他們離開咖啡店,准備轉戰ktv,進一步加深交流和感情。

  去的路途中,千代抬起手腕看了下手表上的時間,大概還有十分鐘快要八點了。

  她之前發出去的簡訊她爹只回了一句,八點鐘之前必須要到家。

  拉過一旁還在往照橋心美那邊湊的今井俊勝,千代和他說時間不晚了,她該回家了。

  被打擾到今井俊勝瞪起雙眼,「啊?還早呢,你這麼早回去干什麼?」

  「今井同學,不行啊,我……我家教很嚴的……回去晚了的話,我爸媽會打斷我的腿。」

  「不行,你不能走。待會照橋女神可能要唱歌,你難道不想聽一聽……哦對,你不喜歡女人。那還有男人呢,在場男人這麼多,你就沒有一個看得上眼的?」

  他錘了錘自己結實的胸膛,「你看上哪個?我給你打暈,打暈後任你擺布。」

  「不是……」

  好說歹說,今井俊勝聽不進去,就是不願意讓千代提早離場。

  「你要是走了,開了這個頭,肯定也有人要走!一來二去,走的人多了,接下來就玩不起來,就會提早離場,那我怎麼聽女神唱歌?」

  最後今井俊勝露出拳頭威脅道:「我告訴你,你要是敢走,你就死定了!」

  突然千代書包裡的手機短信鈴聲響起。

  「叮……」

  千代掏出手機,手機像發瘋一樣。

  「叮……」

  「叮……」

  「叮……」

  ……

  像是一下子突然收到好多條短信,一個接著一個的鈴聲頻繁炸起。

  手機屏幕亮起,一大堆短信出現在消息框中。

  還都是不同的陌生號碼發出的。

  連續幾十條。

  短信裡只有一個內容,顯示——

  【小千代,還記得回家的路嗎?】

  【需要親愛的爸比接你回家嗎?】

  普普通通的文字卻讓人感覺到滿滿的威脅感都要溢出手機屏幕。

  千代的手機差點扔了。

  不用想也能知道,這是她老爹給她發的死亡短信。

  用的還是組裡專門用來催債的轟炸短信方式。

  最後一條說了,如果她要是沒在十分鐘之內到家,他就要派人來接了。

  派人可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派人。

  她爹會帶上整個組,裝備所有武器,浩浩蕩蕩出動。

  親自壓著她的頭上車。

  思前想後,還是老爹的威力比較大。

  千代腳一跺,「對不起,今井同學!」

  她抱著書包飛快地跑了。

  還好她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回家。

  她爹就像一尊死神,正叼著雪茄,蹲在門口掐著秒表。

  她當即就有一種掉頭就跑的衝動。

  院子裡站了兩排西裝壯漢,彎腰鞠躬,「歡迎回來!公主殿下!」

  她爹按下秒表,「很好,差0.357秒就要超時了。」

  千代扶著膝蓋氣喘吁吁,「……」

  十五分鐘的路,硬是讓她五分鐘就跑完了。

  沒等她緩過來,她爹抽出嘴裡叼著的雪茄,皺著眉上上下下打量著她,「嗯?小千代,你又打架鬧事了?」

  千代心裡咯噔一下。

  糟糕,她太急了,臉上的紗布忘了撕掉。

  「啊……那個,爸……爸比,我和我朋友話劇社排練呢,這個是道具啦道具!」

  「話劇社?」

  「我不是說過今天要晚點回家嘛,就是和朋友們在加緊排練,因為過段時間要在學園祭演出,所以回家晚了。」

  她灑脫地一把揭開紗布。

  「嘶……」

  她爹瞅了兩眼,上面的傷和腫包栩栩如生。

  「這化妝還挺逼真的。」

  千代捂住鼻子輕輕揉了揉,「啊哈哈哈可不是嘛……」

  她不怕穿幫,從小到大,多虧她夜兔血統自帶的療傷增益buff,她的傷總是會比正常人好得快。她只要睡上一晚,第二天肯定會恢復成原來完好如初的樣子。

  怕她老爹生疑,她趕緊挽住她爹的胳膊往裡走,轉移話題,「爸比,今天學什麼呀?」

  興許是第一次聽千代這麼主動,她爹的心情很好,不在這事上糾結,給她說了接下來的安排。

  ……

  好像昨天的聯誼,ktv沒去成,大家散的很早。

  錯過了女神歌喉的今井俊勝深表遺憾,一大早就不停找她的茬。

  見其他同學居然沒再對她整蠱,心裡有些奇怪,找人問又問不出來。

  所以他干脆自己上陣,經常給她使個小絆子,沒事就找點麻煩。

  不過都是一些不痛不癢的惡作劇,千代並沒有放在心上。

  某天中午,千代照例被今井俊勝趕出教室去買他的午餐。

  他要買的東西,東邊一個西邊一個,距離很遠,還要求她必須要在半小時之內趕回來。

  不然就揍死她。

  本應該在外面跑腿買飯的千代,如今在教學樓的天台,帶著墨鏡曬太陽。

  即使她是個夜兔,也不能阻止她擁抱太陽,況且身邊有兩個小弟正給她扇風打傘,十分舒服。

  買東西?

  交給小弟們就可以了。

  她躺在小弟鋪在地上的軟墊上,愜意地眯起了眼睛。

  忽略一直找茬的三毛,這就是她夢寐以求的寧靜安穩的校園生活啊!

  千代朝著天空張開五指,贊嘆,「哦∼天∼好藍∼」

  身邊一旁給她打傘遮陽的小弟低聲私語:「千代同學是說我們不要為了一些無聊的東西而鬥爭!」

  千代晃了晃腦袋,「啊∼有風∼在吹∼」

  小弟鄭重其事地點頭,「千代同學是說我們做事要順其自然,不要強求!」

  「真不愧是千代同學!」小弟們個個自嘆不如,「真是受益匪淺啊∼!」

  千代:「……」

  千代沒忍住,又揍了他們一人一拳,「再過分解讀,拍我馬屁,就揍死你們!」

  「砰」得一聲,天台的門被猛的推開。

  所有人嚇了一跳,齊刷刷看向門口的位置。

  外出跑腿的兩個小弟衝了進來,手裡拎著飯盒,一邊跑,手裡的飯菜一邊掉了一地。

  「不好了不好了!千代同學!今、今井大哥他……大哥他……不好了!他……」

  「怎麼了?」

  另一個小弟口水還沒咽下去,著急地口齒不清,「開、開久高中的人……」

  一聽到這個學校的名字,大家全都安靜下來,莫名瑟縮了一下身子。

  千代摘掉墨鏡坐起身,心裡頭有不詳的預感。

  她那平靜的校園生活似乎又要暫時下線了。


第14章 14

  那倆人還沒喘完氣,話說得斷斷續續沒頭沒尾的。

  但從剛剛那兩句可以猜出,今井俊勝惹上了開久高中的人。

  正巧在醫院療傷的谷川安夫打電話過來給加藤,讓加藤去老師那給他們倆請個假。

  幾分追問之下,了解內情後,大家這才知道事情有些嚴重。

  大中午的,還沒吃午飯的今井俊勝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出學校,在街上晃蕩的時候,被開久高中的人帶走了。

  加藤掛上電話,表情嚴肅,「安夫說,今井大哥被帶走有半個多小時的時間了,現在一直聯系不上。」

  打傘小弟手中的傘差點沒握穩,「什麼?為什麼會聯系不上!老大該不是出事了吧!」

  山崎立刻反駁,「可閉上你的烏鴉嘴吧!我們老大這麼強悍的人,怎麼可能會出事。」

  「喂,山崎,你是忘了開久高中老大這號人物的存在了嗎?」

  剛剛還直著腰板的山崎,聽到別人說起開久老大,一下子縮了回去。

  「不過……好端端的,帶走我們老大干什麼?」

  大家面面相覷。

  「對啊,我們紅高和開久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前段時間他們在我們學校門口瘋狂挑釁,我們老大都沒有摻和,現在是怎麼回事?」

  加藤努力回想電話裡谷川安夫說過的話:「好像是……今天早上的時候,今井大哥和隔壁學校的妹子表白失敗了,不小心用石頭失手砸到開久的人,開久那邊過來要說法,結果反被今井大哥收拾了。開久的人咽不下這口氣,到處圍堵今井大哥,剛好今井大哥大中午的心血來潮出門散心,就撞上對方的槍口上了。」

  「天哪,今井大哥該不會有事吧……」

  「不會的!我們老大可是很強的!」

  「對方可是那個開久啊!」

  「那又怎麼樣!我們老大也是不弱的!」

  不知哪個人突然來了一句:「但萬一要是遇到開久的老大……」

  開久高中全員都是不良,而統率整個開久的老大,就是不良中的不良no.1,實力非常恐怖,偶爾在街上遇到,都避如蛇蠍先溜為敬。

  大家一下子找不到反駁的話語。

  他們這個老大,力氣大得出奇,可打架幾乎靠吼,智商基本沒有,落在開久老大的手裡,一定會被打成球。

  剛剛討論得熱乎,只有千代這邊只字不語,突然所有人都將求助的視線投向千代這邊。

  打傘小弟鼓起勇氣,「千、千代同學,你……你不想說點什麼嗎?」

  他們都用期待的眼神看著千代。

  被cue的千代保持著一種很悠閑舒服的姿勢坐在地上,歪著頭,聳肩攤手。

  「我能說點什麼……他失戀不是常有的事嗎?」

  自從那次聯誼三毛和女神照橋心美無緣之後,千代知道三毛又轉移下一個目標,看上了別的妹子。

  之前據說是成蘭女子高中的,告白失敗後,現在的目標又轉向隔壁軟葉高中的。

  三毛他強迫「就算是基佬居然也有妹子看上」的千代出主意,按她的建議,三毛最近天天和軟高的妹子強行制造偶遇來著,雖然不意外,但還是沒想到他這麼快又失戀了。

  千代的回答讓大家大失所望。

  ……話雖如此,可重點不在這啊!

  加藤悄悄看了看千代的臉色,見她一副還是聽不懂的樣子,他決定將話說明白。

  「如果我們紅高的老大在開久那邊出了事,我們整個學校沒法在開久面前抬頭啊!」

  有了加藤開頭,其他人紛紛響應。

  「抬不起頭是一回事,要是輸了,我們紅高就會徹徹底底淪為開久的提款機和人肉沙包,到時候不管是誰,都可以踩我們一腳,我們怎麼能忍呢!」

  「開久的老大,片桐智司,是所有不良中有名的實力最強的男人,還有那個二把手相良猛,以手段卑劣著稱,我們老大落在他們的手裡,肯定會沒命的!」

  「最強」這個稱呼讓千代微微動了一下手指。

  放在以前,她遇到擁有「最強」稱號的人,肯定激動得按捺不住自己立刻要和別人切磋分出高下。但現在,她必須要努力按著自己蠢蠢欲動的拳頭,壓制住自己血液裡流淌著的興奮。

  大家見千代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內心也有些焦急。

  加藤走前一步,朝千代低下尊嚴的頭顱,「千代同學,你是我們學校除了今井大哥最能打的,如今老大不在,我們紅高,只能靠你,拜托了!」

  千代拒絕:「……莫挨老子。」

  但在場的人充耳不聞,一個接著一個向千代彎腰低頭。

  「拜托了!」

  「拜托了!」

  「拜托了!」

  「……」沉默片刻,千代終於從軟墊裡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揚塵。

  加藤聽到前面有動靜,抬起頭,眼神裡充滿希冀。

  千代上前一步,單手抓住加藤的領子,像揪小雞仔一樣,直接將他揪到天台的邊緣。

  她諷刺地笑了笑,「加藤,活得不耐煩了,上次的教訓沒吃夠,這次居然敢向我施壓?」

  基本是一瞬間的事,加藤還沒反應過來,可他的半截身子已經在天台外面懸著,臉朝下腳朝上,只靠著千代的一只手拎著,維持平衡。

  他瞪大了雙眼,眼前就是離自己足足有六層樓遠的地面,全身的血都湧向倒垂的頭部,頓時嚇得全身無力動彈不得。

  「加藤,你可真的是好算盤啊,怎麼的,還想當紅高的老大?今井被帶走,我要是也出事了,接下來你做紅高的老大就順理成章了。」

  加藤動也不敢動,在這種情況下,仍然矢口否認,「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千代看了他一會,終於將他拎回來。

  臉色發白的加藤靠在天台的牆壁,渾身顫抖,劫後余生地撫摸著自己的小心髒。

  大家都被這一出鬧得不敢出聲,尤其是剛剛還喊著「拜托了」的那幾人,更是縮在人後,怕極了千代。

  「我們的老大被開久的人帶走,你們一個個看上去正義直言,要實則畏頭畏尾,躲在我身後,把自己摘得干干淨淨的,只想要我一個人出頭,所有好處都讓你們拿了,我能得到什麼,憑什麼要我一個新來的轉校生來給你們賣命?」

  這個學校的人,表面上尊崇三毛為老大,其實各有各的心思,自私又冷漠。

  與她以前帶的人相比,實在是差遠了。

  千代拍了拍其中一個人的肩,不冷不熱地說道,「我可不像那個熱血白痴,又好騙又好糊弄,會被你們三言兩語煽動。你們的老大,你們自己看著辦。」

  她必須擺明態度。

  要是以後什麼大大小小的破事,都要她管,那她女扮男裝轉學入校又有什麼意義。

  她真的已經改過自新,想安安靜靜混到畢業啊。

  極有壓迫的視線掃過他們,千代雙手插兜准備下樓。

  臨走前叫上唯一一個沒有附和他們的山崎,讓他把他們買的飯帶過來。

  山崎跟狗腿子似的,屁顛屁顛地跟在千代的後面。

  他捧著兩盒便當,「剛剛他們把飯差不多都撒一地了,這裡頭沒多少了。」

  千代瞄了一眼,「這不是還有一些。」

  千代回到自己的座位,示意讓他將便當放在桌上,她直接打開便當開吃。

  要知道千代已經吃過一次午飯了,山崎剛想問這不是給今井大哥的便當嗎,可今井大哥如今又不在這,今天能不能回來也說不定。

  沒一會的功夫,千代瞬間吃完兩盒便當。

  山崎倒了杯熱茶過來,「他們真的一個兩個煩人得很,千代同學,你千萬別和他們生氣,如果今井大哥這次……就是你直接上位了,反正本來以你的實力,我們紅高的王座非你莫屬!」

  千代摸著肚子打了個飽嗝,「要你多嘴,你少激我。」

  山崎說的非常沒錯。

  若是今井俊勝出了事,不僅紅高以後會長久地受制於開久,而且這個老大的位子,極有可能還會落在她的身上。

  不管怎麼樣,這次她必須出動了。

  ……

  上次見相良猛他們對警察的態度就可以知道,他們其實還是怕惹上條/子的。

  所以他們不可能會鬧出人命,對今井俊勝的安危她表示放心。

  千代吃飽後,跟老師說是午餐吃錯東西鬧肚子,請了一節課的病假,讓山崎裝扮成她的模樣躺在醫務室。

  她不敢請太久,萬一傳到她爹的耳朵裡,又是一頓盤問。

  她換了運動服,從學校裡翻牆出去。

  到處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今井俊勝的身影,想來可能會被他們帶去開久高中裡。

  千代很快來到開久高中附近,這個時間點是上課時間,校門緊閉,外牆上居然牽了電網,她沒法翻牆進去一探虛實。

  於是她想了個辦法,換上開久高中的校服,偽裝成友方,就可以堂堂正正混進這個學校。

  恰好有一個高大的男人走進巷子裡。

  他的身上穿著開久高中的灰色長制服。

  千代立刻被吸引住目光,尾隨入巷。

  一遠離人群,千代毫不客氣揮著拳頭朝前砸過去。

  她跟個流氓似的,「喂,把衣服脫了。」

  此時千代不知道的是,面前的這個男人,正是開久高中lv.999的大魔王。

  ——片桐智司。


第15章 15

  片桐智司本來在路上走得好好的。

  偏頭躲開身後襲來的拳頭。

  他緩緩轉過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身後之人。

  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他的眼神裡充滿了意外。

  第一次有人不為權勢地位,不為挑釁復仇,張口就要扒他衣服。

  尤其是對方只是一個比自己矮不止一個頭的瘦弱男生。

  一件寬大的白色運動服,外套拉鏈拉最上面,反而襯得千代更加矮小。

  短發烏黑,半張臉隱藏在立起的運動服領子下面,她沒有戴眼鏡,一雙深黑杏眼毫無遮掩地露了出來。

  千代只當面前這個人是某個逃課的小混混,完全沒有往開久老大這個方向想。

  誰能想到開久老大為什麼會在外面到處逛,還被她碰上。

  對方轉過身來,她才看清對方的臉。

  他梳著飛機大背頭,額峰凌厲,嘴角緊閉,眼神自帶銳利,長得老成,像是留級好多年了。

  留級生肯定最怕惹事只想安安靜靜畢業。

  所以她仍然硬氣地用拳頭試圖威脅著片桐智司。

  她又重復說了一次:「喂,沒聽到嗎,把衣服給我脫了。」

  理直氣壯的不像是打劫,而是替天行道。

  片桐智司一貫少言寡語,聽到這個奇怪的要求不由皺了皺眉。

  「你是誰?」

  他看不出對方是哪裡的學生。

  千代腰杆子挺得筆直,「廢話怎麼這麼多,要你脫就脫!」

  片桐智司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著千代:「……」

  千代在想是不是自己剛剛的態度太惡劣把對方給嚇著了。

  她緩和自己的臉色,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紙幣,「一千遙餑閾7恍∈保剎桓桑俊

  這可是天大的買賣。

  片桐智司沒有反應,「……」

  她又摸出一張,加價:「行吧,兩千遙

  兩根手指夾著兩張紙幣在片桐智司的鼻尖前晃來晃去。

  「……」

  片桐智司十分冷淡,輕飄飄地打量千代兩眼,忍了忍,最終大發慈悲,雙手插兜,轉身就走。

  絲毫不搭理對方,就算身上干干淨淨的,也是哪裡來的瘋子,他不屑和對方講廢話。

  千代誠心誠意和對方借衣服,居然被無視了。

  她深吸一口氣,收起紙幣,攥緊了拳,軟得不行還是要來硬的。

  左腳向後狠狠磨踏著地面,以腳為助力,猛地一蹬出,直接對著他的後腦勺送出一記硬拳。

  他的腦袋後面似乎長了眼睛,片桐智司再次躲開千代的拳頭,拳風擦過他的臉側劃過。

  他毫無征兆的,一把扣住千代的手臂,稍稍一使力,將她拉到前面。

  拳頭揮空,千代用膝踢補上,片桐智司一個欠身,大手一把鉗住她的脖子,在千代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居然粗暴地將千代整個人扔了出去。

  「砰」得一聲,千代重重地撞上了牆才剎住,而後掉落地面。

  牆壁裂了幾塊簌簌掉下。

  「……我操?」

  她的五髒六腑似乎都要撞碎了。

  這個時候的巷子光線並不是很好,而片桐智司站在巷子的逆光處。

  金色的光線背光而來,拉得肩膀寬厚身影頎長,辨不清他的眉眼,猶如一座泰山穩穩地矗立在巷子口,半步都沒有挪動。

  片桐智司說,「給你一個機會對我哭著求饒,你還來得及撿回一條小命。」

  千代反手摁住地面,從地面上爬起,後背叫囂著疼痛,她的身子忍不住顫抖。

  不是因為害怕,而是興奮。

  她能從對方身上感受出——

  他很強。

  千代的神情看上去明顯十分雀躍。

  「哈,求饒?」她重新活動筋骨,毫不示弱地回嘴,「我會讓你後悔對我說出這個詞。」

  ……

  空氣死寂,只不過一刻鐘,雙方已交換數十道攻擊,一招一式之間,拳風凜凜。

  任何一次出擊,都是石破天驚,誰都不會給對方任何喘息的機會。

  片桐智司出拳極快,除了之前千代沒有防備,臉上擦了一記拳頭差點破相之外,之後的幾次出招,她都是險險躲開。

  開久的人都是這麼強的嗎。

  ……爸爸我要轉學到開久!

  像是發現了寶藏一樣欣喜。

  自從來到這個鄉下地方,她已經許久沒有遇到過能與她打得不相上下的強者了。

  片桐智司也沒想到對方瘦瘦小小的,身體裡蘊含著如此強大的力量。

  像是身經百戰的老手,十分靈活,他竟然沒有在她身上討到半點好處。

  強者之間惺惺相惜。

  兩人稍稍拉開距離。

  片桐智司擦掉嘴角溢出的血,「你的名字?」

  千代:「你爹。」

  激得片桐智司下手更狠。

  毫不掩飾地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

  男女之間的身型懸殊,力道和體力懸殊更大。

  片桐智司的攻勢又密又猛,千代沒有找到任何致命的空隙。

  她一直保持理智,深知要是再這麼繼續下去,除非自己投靠體內的夜兔血液,否則她絕對維持不了這樣的平衡。

  於是片桐智司很明顯的發現,對方的打法越來越奇怪。

  像公園裡打架的老媽子們一樣,又抓又揪他早上精心用各種定型膠固定的頭發。

  她雙膝一軟順勢仰面彎腰,避開片桐智久凌冽的一拳。

  千代指著他的胯/下,驚呼一聲,「啊你大門沒關!」

  被突然干擾的片桐智司微微一愣。

  趁現在,千代順勢一腳從下往上踢上他的臉,將他踹得老遠。

  她爬起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打算開溜。

  「不就是想借你件衣服嘛,不借就算了。」

  「想走?」

  片桐智司怒從心生,幾步衝了過來,單手揪住她的衣領,迅速將她反摔在地上。

  衣服被他捏得皺巴巴的,她整張臉暴露在他的面前。

  竟然是一個挺清秀的臉孔。

  腦袋撞擊地面「嗡」得一聲,千代有一瞬間失神。

  就一眨眼的功夫,片桐智司明顯感覺到自己手下捏著的人,氣場突然一下子變了。

  他微微瞪大了雙眼,看著對方雙手直接握住他的手腕,力道比之前還大,逼著他松手。

  他試探性地喚了聲,「喂。」

  沒有反應。

  眼看著手腕即將要被捏得脫臼,他被迫松開了手。

  千代從他身下敏捷地滾出,一個鯉魚打挺重新站了起來。

  片桐智司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正了正自己的手骨。

  他的表情認真地說:「有意思,若是你能打贏我,我的校服就給你。」

  千代又衝了過去與片桐智司纏鬥起來。

  ……

  雙方接連而至的較量和進攻。

  不可稍作喘息,也不容許半點分心,以求最快的速度和力量壓制對方。

  隔壁開久高中的上課鈴忽然「叮鈴鈴」地打響了。

  響徹整個街區。

  原本差點要被夜兔血液完全支配的千代,像是還魂一般,一下子回歸到現世。

  一入眼就是片桐智司那砂鍋大的拳頭要往她的臉上招呼。

  千代立刻半蹲,腿不閑著,徑直踢向他的左腳的腳踝處。

  衝擊力讓片桐智司身子一晃,左腳往外一滑,腳踝傳來的疼痛不禁單膝跪下。

  這個時候。

  突然清脆的「嘶啦」一聲。

  兩人的動作突然都停下了。

  因為……

  千代的預言成真。

  片桐智司的褲/襠居然真的裂開了。

  不僅是片桐智司愣住了,千代也愣住了。

  過了半晌。

  千代指著片桐智司隱隱約約露出的花胖次,幸災樂禍地大聲嘲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片桐智司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嘲笑。

  他稍稍用力一推,將千代硬生生往後推了幾米之遠。

  接下來,空氣更加尷尬了。

  千代剛剛肆意的笑容僵在臉上。

  片桐智司站住不動,疑惑地看著自己剛剛推過千代的手掌,抓了抓空氣。

  「你的胸肌……怎麼軟軟的?」


第16章 16

  巷子的光線不足,寂靜異常。

  片桐智司細細回憶自己手掌剛剛傳來的一剎那的觸感。

  他揍過千千萬萬不同的人,明顯覺得自己與對方之間哪裡不太對勁。

  片桐智司不動聲色,抬眼打量離自己不遠的人,眼神裡充滿迷惑。

  千代被片桐智司剛剛的發言嚇得有點懵。

  被上上下下打量的她立刻警惕起來,不敢出聲:「……」

  皮膚清透白皙。

  五官線條柔和。

  身材輕巧嬌小。

  千代迅速把外套拉鏈給拉到最上面,擋住自己的半張臉。

  片桐智司想起剛剛纏鬥中,無意看到的一個細節。

  ……她,好像沒有喉結。

  就算沒吃過豬肉,可也見過豬跑。

  片桐智司再怎麼遲鈍,心裡也浮出一個答案了。

  這個答案讓他一個大男人,似乎沒見過世面一樣不知所措,手也不知該怎麼擺。

  尤其是剛剛,他還把人按在地上死命揍來著。

  ……還、還摸了人家的胸。

  片桐智司猶豫了會,腦中想著該如何措辭,對著面前的千代,斟酌著開了口:「你……」

  冷不丁的對方開口了,千代動了一下。

  此時的千代並不知道對方是做了多少過山車般的心理預期,才敢開的口。

  她先發制人,凶巴巴地喊:「你什麼你!」

  被打斷話的片桐智司不同於剛剛打架的狠勁。

  「我……」

  居然還敢說話!

  千代現在無論如何都不敢再靠近對方,她四處打量周圍也沒有趁手的工具。

  於是她干淨利落地抬腳脫下一只鞋,用力砸了過去。

  片桐智司呆呆地抬手接住往他腦袋招呼的白色運動鞋。

  輕輕松松,他仿佛有種接繡球的錯覺。

  他看過對面,千代的右腳上只剩下一只襪子。

  沒砸中人,可氣死她了。

  千代彎腰弓背,單腳原地蹦著,勾著腿准備要把另一只腳上的鞋子也扒下。

  突然離片桐智司這邊最近的巷子口,後面傳來一陣的腳步聲,回蕩在狹長的巷子口,越來越近。

  片桐智司還沒做出反應,千代比他還快。

  在他出聲的那一刻,千代像一陣風一樣,往巷子口的另一個方向跑了。

  千代溜得很快。

  ……要啥制服,保住自己的馬甲才要緊。

  「喂!!!」

  片桐智司握著鞋,抬腿追了出去。

  但是從裂開的褲/襠灌入的風,不得不讓他清醒地停了下來。

  涼颼颼的,直灌到頭頂。

  如果他這副模樣跑出去,這樣全世界都知道他露褲/衩子了。

  那他怎麼能夠有足夠的威嚴繼續當老大統率開久!

  ……

  「智司!」

  片桐智司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故意拖長了音調。

  他轉過頭望向聲源處。

  相良猛帶著一伙人從巷子口大搖大擺地進來。

  片桐智司說,「相良。」

  相良猛雙手插在褲兜,姿態非常放松。

  「怎麼了,智司,我聽到裡面有打鬥的聲音。」

  他走近才發現,片桐智司臉上果然帶著傷。

  是新傷。

  他微微眯眼,「智司,你還會受傷?誰居然能傷了你?」

  小弟們一片嘩然,氣氛一下凝重起來。

  相良猛環顧四周,除了他們剛剛來的人之外,沒有別的人影。

  片桐智司摸了摸臉上的傷痕,手指上果然有血,他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劃傷的,摩挲著手指頭染上的血跡。

  「沒什麼。」

  他下意識偏頭掃了一眼,發現相良猛帶著不少人。

  「相良,發生什麼事了?」

  相良猛隨意走走,蹲在地面看碎掉的牆壁塊,剛才果然是有人,並且動靜還不小。

  「聽說隔壁紅高的人堵在我們開久後門鬧事,動靜還不小,我准備帶人過去看看。」

  「你又干了什麼?」

  相良猛站起身嬉笑著,舉雙手投降。

  「喂喂,智司,別一副我又干了壞事的表情啊。」

  「警/察還在附近。」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去看看。不搞事,絕對不搞事。」

  走近片桐智司,相良猛眼尖,一下子看到片桐智司身側手裡拿的鞋。

  「嗯?你手裡拿著的鞋是哪裡來的。」

  「還是個高端運動品牌。」相良猛搶過端詳,一看到碼數,肯定道,「……女人的鞋。」

  片桐智司立刻抬眼。

  相良猛調笑,「看你這緊張兮兮的模樣,該不是哪個灰姑娘留下來的吧。」

  片桐智司面無表情,將鞋子重新奪了過來。

  「相良,你管得太多了。」

  「是是。」相良猛無所謂,聳肩。

  「走吧,智司,開久的秩序還需要你去維持呢。」

  這可真是天大的趣事。

  他已經迫不及待去湊熱鬧了。

  相良猛抬腳走到最前面。

  片桐智司說,「等等。」

  相良猛不耐煩,「又怎麼了,這麼猶猶豫豫可不像你啊。」

  片桐智司指著相良猛帶過來的一群人中隨機的一個。

  「你,把褲子脫了。」

  被選中的小弟和不明真相的一群小弟們:「???」

  「等等,大哥,我還沒准備好……」

  片桐智司的眼神依舊冰冷。

  「速度,脫。」

  被選中的小弟迫於淫/威之下,含淚脫褲。

  ……

  最後那名被選中的小弟,松了一口氣,原來老大不是要對他這樣這樣或那樣那樣。

  害他做了好久的心裡預設,差點把胖次給脫了。

  他穿回片桐智司破洞的褲子,每走一步路,感覺就像遛著鳥兒涼颼颼的。

  這就是做老大必須要承受的苦楚嗎!

  他對自家老大眼神中充滿了敬佩。


第17章 17

  聽到巷子裡回蕩著好幾個大男人嘻嘻哈哈的聲音,仔細一聽居然還有相良猛,千代溜得更快了。

  果然到了開久的地界,危機四伏。

  她一路上不停反反復復質問自己。

  掉馬了嗎?

  掉了嗎?

  沒有吧?

  千代拉開自己的衣服外套拉鏈,往裡瞅了瞅。

  雖然自己有束胸,看上去平了些,但該有的隆起還是有的。

  她摸上自己胸部,略微試探的按了按。

  嗯,對方誠不欺我,果然很軟。

  千代:「……」

  還好自己沒有穿校服,只是下次見到開久的人得躲著點了。

  腳上只剩一只鞋。

  她干脆把另一只鞋脫下。

  然後相良猛口中的「灰姑娘」千代,把另一只價格不菲的運動鞋給隨手丟垃圾桶了。

  她對這一帶不太熟。

  在巷子裡彎彎繞繞了幾圈,通往各個方向,沒有找到出口。

  千代最後決定往最嘈雜喧嘩的方向走。

  這條道果然沒走錯,兩側樓層越來越矮,道路也逐漸寬闊,豁然開朗。

  從巷子裡拐出,對面居然是開久高中的後門。

  不遠處一棟灰色的教學樓,牆壁上塗滿彰顯個性的塗鴉,樓道的窗玻璃早已不知所蹤。

  開久高中的後門還拉著高高的鐵網,圍得裡三層外三層,最上面同樣裝著電網。

  鐵網斑駁生鏽,仍然堅/挺地守候校園的和平。

  看得出開久的人不良少年們經常鬧事,校方不得已出此下策。

  本來想走的千代一掃眼,發現後門口站著的居然是自己學校的同學。

  全都堵在門口,吵吵嚷嚷,亂成一團。

  ……

  「喂!開門!開久的臭家伙!!!」

  「你們這群開久的混蛋,快把我們今井大哥交出來!」

  「有膽子綁架我們的老大,卻沒膽子承認,你們這群孬種!」

  一群穿著深藍色校服的不良少年,抄著木棍棒球棒,隔著一道鐵門,向裡頭開久的人凶狠地挑釁。

  有幾個騎著機車,扭動著引擎,排氣管發出「轟隆隆」的聲音,壯大他們的士氣。

  千代眼睛一下子亮了。

  ——機車!

  她的寶貝機車早被她爹沒收,許久未摸過,說是等她表現好,混到畢業證了再還給她。

  面對紅高的指責,開久高中的人自然不認,凶狠地隔著一道鐵門吼回去。

  「喂,你們紅高的,是不是都不要命了,知道這裡是哪裡嗎?」

  「你們學校的老大不看好,到我們開久鬧什麼鬧。」

  「等我們的大哥回來,你們全都死定了!一個都不許跑!」

  兩波人馬隔著一道鐵門開始互懟,離得最近的人都被對方的口水噴了一臉。

  各自問候對方祖宗十八代,誰嘴上都不饒誰。

  本來大家都只是打嘴炮,互相過個嘴癮。

  突然不知道有誰踹了一下鐵網,脆弱的鐵網「砰砰」直響。

  瞬間,像是點燃了導火線,場面混亂得如同劈裡啪啦炸起鞭炮火花。

  兩邊的人隔著一道鐵網開始打架,往對面扔石頭扔板磚。

  你踹來我踢去,伸出手指扣扣搜搜,抓著對方的衣角和頭發互不松手。

  有些開久的人轉身往正門跑去,准備出去和紅高一干到底。

  紅高的人不示弱,新仇舊恨加起來一起報。

  千代強迫自己不再去看那誘人的機車,她趁混亂,眼疾手快,從中揪出一個抄著家伙准備往裡擠的人出來。

  是自己班的同學,岩本。

  「岩本,發生了什麼事。」

  岩本見到千代,就如同見了親爹媽一樣感動。

  他激動地拉著千代的手,「千代同學!我知道你不會丟下我們的!你果然還是來了!」

  她用下巴指著前面,「你們這是做什麼?」

  岩本他帶著安全帽,握緊棒球棒,他能來開久這邊已經鼓足勇氣。

  他說,「當然是為了救出我們的今井大哥!」

  「我們以前只會擋在今井大哥身後獨善其身,等他出事了,我們竟然還想著靠別人去出頭。千代同學,你說的對,我們的老大,我們不去拯救,誰來拯救!我們不主動出擊,拿出點氣勢出來,就永遠會被別人壓在頭上!人生漫漫,若是一點嘗試都不敢,還有什麼意思,只會留下更多的遺憾!」

  千代:「……?」

  ……短短一陣子的功夫。

  他們怎麼腦補了這麼多,還給她加了許多莫須有的人設?

  千代看那些舉著家伙砸鐵網的人,疑惑道,「去正門啊,在後門鬧有什麼用。」

  岩本回答,「正門有警察盯著呢,不能去。」

  怪不得剛剛街上少比平日裡少了這麼多開久的人,原來是因為條/子在,老實了很多。

  千代大體情況了解,放岩本回去增加戰鬥力。

  「我知道了,你去吧。」

  ……

  雙方勢力膠著。

  千代倒是沒關系,只要鐵網沒破,一切都好說。

  她站在一旁,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不動神色地打量開久的人所有的臉色,他們究竟是把三毛藏哪了。

  紅高這邊咬定就是開久的人把他們老大給藏了起來。

  而開久的人怎麼樣都不承認。

  眼看著他們就要把鐵網給拆了,突然平地炸起一個雷。

  「喂!你們這些人在干什麼——!!!」

  紅高少年們身後傳來一個氣沉丹田如洪鐘般的巨大吼聲。

  大家紛紛安靜下來,齊齊轉過身去看。

  他們口中說的被開久高中綁架的老大,如今正好好地站在他們面前。

  只不過他精心護理刻意增高的發型濕漉漉地貼在臉上,一下子矮了三公分。

  他渾身濕透,還在滴著水,像是下海撈魚去了。

  今井俊勝瞪著眼,濃眉打結,對自己小弟們此時出現在開久高中後門,百思不得其解,還十分驚訝。

  他走過去,「你們在干什麼,膽子都大了,居然敢找開久的麻煩?」

  小弟們一臉欣喜,一下圍了上去。

  「今井大哥!」

  「今井大哥你沒事吧!」

  「我們聽安夫說,你被開久的人帶走了!擔心死我們了!」

  「我們正在逼開久的人將你放出來呢!他們果然害怕了,將你放出來了!」

  帶走是不假……

  今井俊勝強要面子,昂起頭嘴硬:「你們也不看看你們老大是誰,我是那種隨隨便便能被開久帶走的人嗎?」

  ……是。

  但是此時沒人出聲。

  轉念一想,這些家伙居然為了他,不惜惹上開久的人,今井俊勝感動得眼淚都要掉出來。

  這群究竟是什麼兄弟情啊!他可是從來沒有體會過啊!

  他悄悄抹掉眼角的淚水,「你們……」

  這時就有人把千代推了出來。

  「千代同學他說的沒錯,我們是同一個學校的人,我們老大出事了,誰都不能置身事外,除非要給別人低一輩子的頭,要想改變現狀,必須要從自身改變,今井大哥!你做的夠多了,接下來,靠我們了!」

  今井俊勝果然很受用,他的目光一下子轉移到千代身上。

  千代被突然點名,一臉茫然。

  今井俊勝他看到千代身上髒兮兮的,臉頰處帶著一點細微的傷痕,尤其是腳上沒穿鞋,襪子都破了洞。

  他一個弱不禁風的基佬,這該是多麼著急多麼在乎他的生死安危,才會來不及穿鞋跑到這裡來啊。

  頓時他對自己之前總是欺負千代,記恨她翹了聯誼的事感到慚愧。

  他袖子擦了擦感動出的鼻涕,彎下腰,想把自己的鞋給脫了,讓千代換上,但他全身濕透,包括鞋子。

  正當猶豫中,身旁有小弟立刻貼心地將自己的鞋奉上。

  「換我的吧!」

  千代瞅了一眼,這個人是當中腳最小的一位。

  心裡明白清楚得很,他不是要討好今井俊勝,而是要討好她。

  她沒有推辭,將鞋換上。

  見今井俊勝對自己的態度,她就明白,自己風平浪靜的校園生活又要回來了!

  千代說,「既然今井同學沒事,我們就先回去上課吧。」

  立刻有小弟點頭附和,「說的沒錯!我們回去吧!」

  看著大家眾志成城萬眾一心,今井俊勝感受到如此團結的凝聚力。

  他握拳,「你們這些臭小子啊……衝著今天你們為我做的事,我今井作為紅高的老大,今後一定會護你們周全,絕不讓你們被別人欺負!」

  沒有時間給今井俊勝和小弟們感天動地。

  被無視已久的開久不良們砸起鐵網砰砰響,拿起板磚扔了過去,被今井俊勝一手接住。

  「喂喂,你們老大不是好好地站在你們面前嗎。」

  「怎麼了,怎麼不出聲了?冤枉我們了,是不是要給我們一個說法啊?」

  兩邊又開始吵吵嚷嚷起來。

  作為紅高老大,不能在所有小弟面前丟臉。

  他挺起胸膛走了過去,怒喝,「你們,以後少招惹我們紅高的人!」

  本來今井俊勝放下這句狠話准備走人,結果大家都用期待和熱忱的目光看著他。

  最後他只能為了不打算讓大家失望,准備徒手撕鐵網震懾對方。

  不知道是誰喊了聲。

  「我們老大來了!」

  「老大!」

  千代好奇地順著大家的視線看過去,傳說中令人聞風喪膽的開久老大片桐智司究竟是哪位呢。

  如同眾星拱月一般,開久老大走在最前頭,浩浩蕩蕩從剛才千代出來的對面巷子裡走出。

  他身長八尺,氣場全開,威風凜凜,眼神犀利閃著威嚴的光芒。

  眾人的目光皆是崇拜與尊敬。

  「大哥!」

  「智司哥!」

  「老大!」

  千代和看見片桐智司的那一刻,她腿差點軟了。

  不、不是吧……

  片桐智司站定,「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大家爭先恐後想說話,但一下子沉默了。

  老大,你的褲子呆膠布?

  好像有點太短了喂,都露出壯碩的腿毛了喂!!!


第18章 18

  一個漆黑的巷角,垃圾桶堆滿了垃圾,滿得幾乎要溢了出來,發出陣陣惡臭。

  剛拐過一個彎,相良猛碰巧看見垃圾桶面上的一件白色的東西十分眼熟。

  他使了個眼色,讓身後的小弟去拿。

  小弟將東西捧了過來,他沒有接過,隨意瞄了一眼。

  他笑道,「這不是智司手裡的那只鞋嘛。」

  片桐智司手裡的是左腳。

  這裡的是右腳,正好湊一對。

  看得出是有人匆匆丟棄在這的。

  相良猛沒有在意,緊接著走出巷子。

  ……

  開久的老大的到來,無疑震懾全場。

  紅高這邊大氣都不敢出。

  被關在鐵網裡的開久高中的不良少年們嬉笑起來,砸著鐵網聲勢浩大。

  「哈哈哈哈哈我們老大來了!你們死定了!」

  「老大!揍他!讓他們知道我們開久不是好惹的!」

  「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今井俊勝剛剛邁出的步子悄悄收了回去。

  他完全沒想到對方會來的這麼快啊!!!

  立刻有人上前將剛剛發生的事告訴片桐智司,他微微側頭聽著,再抬眼,目光裡已經充滿不容小覷的威脅。

  「你們紅高找人找到我們開久頭上來了。」

  在對面片桐智司視線一一掃過在場所有人的時候,帶來了不可戰勝的震懾感,大家心中一悸。

  還好千代早一步將自己縮在人高馬大的三毛身後。

  紅高小弟們紛紛懼怕。

  「今井大哥,不妙啊……那個人是有名的實力最強的開久老大啊!」

  「對啊,我們打不過,還是溜吧……」

  一滴汗從今井俊勝額角滲出。

  他當然見識過,早上連三橋貴志都對付不了的人物,還讓他們追了自己三條街,最後自己被三橋貴志坑進池塘才躲過一劫。

  他默默退了一步。

  千代也附和一聲,「我也覺得先溜為妙。」

  她默默祈禱雙方千萬千萬不要打起來。

  她不是懼怕這些小嘍瞬輝洞Φ目美洗篤┲撬淨褂屑阜摯紗蛐裕漵嗟畝疾皇嵌允鄭址種幽艽蚺肯隆

  但如果事情鬧大,她這個無辜的受害者也會被牽連,到時候給學校處分了,她爹可不會放過她啊。

  片桐智司的眼神極為冷漠,看他們如同在看螻蟻。

  「你們很有膽量,居然敢挑釁我們開久。」

  他的身後站著一堆人,同樣凶神惡煞地瞪著他們,殺氣騰騰,手裡的家伙躍躍欲試。

  紅高裡不知誰喊了聲,說:「都是誤會!其實都是誤會!」

  未等片桐智司開口,姍姍來遲的相良猛沒有看到他們打起來的場面有些失望。

  他從人後走了出來,「誤會?一句簡簡單單的誤會兩字就可以解釋清楚了嗎?」

  「那你想怎麼樣。」

  千代悄悄拉了今井俊勝的衣角,小聲地說道,「要不我們直接跑吧,往正門的方向,那裡有警察。」

  只要跑得夠快,敵人就追不上來。

  況且現在還有警察盯著他們,他們不敢輕舉妄動的。

  相良猛走至今井俊勝的面前,兩人的臉湊得極近。

  他一臉尋釁的模樣,毫不掩飾地帶著嘲弄。

  「想怎麼樣?……嗯……我想想,要不你們每個人跪下來給我們磕頭謝罪吧,這樣我們開久還有可能會饒過你們哦。」

  單細胞三毛被激,立刻瞪起眼否決,「不可能!」

  「你們聽到了嗎,你們老大說不可能呢,真是好骨氣啊。」

  相良猛他看似不惱,重重地拍了拍今井俊勝肩上的灰塵,嘴角邊揚起明顯的譏嘲。

  從今井俊勝面前離開,他一步一步地巡視紅高的人,大家都不知道他想干什麼。

  突然相良猛毫無征兆的,揪住一個人拉了出來,下一秒膝蓋直直地頂在那個人的肋下,痛得那人捂住腹部彎起了腰。

  大家驚呼,「岩本!」

  相良猛丟開岩本,輕輕松松地搶過他手裡的棒球棒,錘著自己的肩膀,又走回今井俊勝的面前,十分囂張。

  「不磕頭道歉,只能選擇這條路讓老子出氣啊∼」

  果然是陰險的狂犬。

  今井俊勝作為紅高的老大,此時此刻已經忍不了。

  他掙脫千代,怒吼一聲,揮著拳頭靠著自己的蠻力揍了過去。

  相良猛敏捷地彎腰躲過,直起身抬腳踢了一腳。

  今井俊勝沒站穩,身後就是千代,龐然大物眼看著就要砸過來。

  她條件反射也直接抬腳踹了今井俊勝的屁股。

  三毛改變方向往前撲,居然直接撲倒相良猛。

  「相良!」

  「相良哥!」

  沒有了三毛的遮擋,千代完全暴露在片桐智司面前。

  他的臉上依然沒有表情,只是微微睜大了眼睛,看著站在紅高中的千代。

  相良猛一把踹開壓在自己身上的今井俊勝,滿目凶光,「你們——!!!」

  一聲令下,開久的人立刻群起,抄著家伙要報仇。

  今井俊勝作為老大,剛剛內心還承諾要護住他們,此時更是義不容辭地站在他們面前,他的身軀猶如一座堅固的河堤,穩穩地擋住即將來臨的狂湧。

  他對身後所有紅高的人說,「你們先走,我一個人留下來對付他們。」

  隨即他撲了上去,以一人之軀,擋萬人攻擊。

  看著三毛的身影,千代不得不佩服他作為老大是稱職的。

  一直以來她作為大姐頭,從來都站在別人的面前,如今居然也有人站在她的眼前。

  紅高小弟們看著老大的身影,握緊了拳頭,涕淚肆流。

  「今井大哥!!!」

  「你保重!!!」

  「你的恩德,我們會一輩子記在心裡的!!!」

  他們不辜負老大的好意,轉身拔腿跑。

  開久老大沒來之前,他們覺得自己狂得能上天,可如今,他們才明白,人與人之間是有差距的,光一個眼神就能讓他們嚇得不行,他們是在是打不過也得罪不起啊。

  「咳咳。」

  他們停了下來,千代還留在原地,像是嗓子不舒服,輕咳了兩聲。

  小弟們:「……」

  最後他們立刻回頭,揮著拳頭撲了過去。

  「今井大哥!我們來了!」

  「我們不會丟下你的!」

  「不就是挨打嗎!」

  前有開久,後有千代。

  開久只是讓他們受點皮肉之苦。

  但是千代這個人,回去之後是真的是會要他們的老命啊!


第19章 19

  紅高和開久的不良少年們互相掐著脖子滾在地上扭打起來,被鐵網攔在校園裡出不來的,則起哄著高喊助興。

  場面極度混亂。

  准確來說是紅高單方面挨揍。

  不愧是經常打架鬧事的不良,他們經驗完全是紅高的人都比不上的。

  開久很快占了上風。

  千代嘆了口氣,最不希望的事情已經發生,他們還在別人的地界裡,被團滅是遲早的事。

  片桐智司一拳輕輕松松撂倒一大片,今井俊勝迅速上前補位。

  千代完全沒有見過有人居然這麼積極湊上去挨打的,打不過不是應該要跑嗎。

  相良猛手段卑鄙,抄起手中的棒球棍直往別人的要害上砸,毫無章法,基本是隨心所欲,想打誰就打誰。

  千代在眾人面前不便出手,只敢躲在人後,趁人不注意,悄悄踹幾腳,把人從相良猛的棒球棍下踹出去。

  幾次揮空之後,相良猛覺得奇怪。

  他停下動作,以棒球棍支地,挑著眉眯了眯眼,觀察周遭的一切。

  在混亂之中,他果然看到了一個久違的熟悉身影。

  那個基佬……

  還在人群中裝得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躲在別人身後,左閃右避。

  一看到那家伙就手癢。

  一看到那家伙就上火。

  他踢開擋在自己路上的躺屍,握緊手中的棒球棍,趁千代背對著自己,悄聲上前。

  未等靠近,有小弟比他還快,手裡握著板磚,趁千代不注意,想從她腦後敲了過去。

  千代眼有余光,察覺危險來臨。

  她反應很快,稍稍一側頭,反手握住對方的手腕,推離自己。

  那人的身高體型都比千代大一圈,他詫異地瞪大了眼睛,完全沒預料到面前看上去瘦瘦小小的人會有這麼大的力氣。

  他的左勾拳使出,同樣被千代擋住。

  她的手小,力道卻不小。

  力道幾乎要將他的手腕給掐碎,眼見板磚離自己越來越近,他用力掙扎著要脫開。

  千代加大力氣,很快打破兩人的僵持,板磚直抵高大少年的下頜。

  他似乎意識到千代想要做什麼,抗拒地往後退,拼命搖頭。

  千代微微笑了一下,毫不留情將制著男人的手腕的手往上一送,板磚直接狠狠地敲了上去。

  「喀啦。」

  高大少年的下頜受到衝擊,突然咬到舌頭,悶哼一聲,疼痛直達大腦,身子一軟倒在地上。    

  相良猛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棒球棍,「……」

  好、好像是有那麼點自不量力。

  別人身上或多或少帶著傷,但千代身上干干淨淨,除了衣服上染到一些灰塵之外,什麼都沒有。

  相良猛看不慣這種明明實力很強大卻非要裝得弱小的人。

  本來他是不解的,但自從知道他喜歡男人之後,相良猛不禁懷疑,面前這個人是不是對他有意思,不然也不會當著他的面綠了自己的女朋友。

  說不定是故意示弱,然後趁無人之時,在他面前展現雄風(?),試圖征服他。

  不然也不會百般與他相遇,都會以各種模樣引起他的注意。

  越想越是如此,越想越感到有意思。

  愛搞事的相良猛覺得自己不說點什麼,豈不是對不起對方的期待。

  他操著棒球棍,架在自己的肩上。

  走到她的面前,相良猛陰陽怪氣地說道:「你,果然很強吧。」

  千代迅速瞥眼隔壁和開久老大廝打的今井俊勝,還好那邊還沒聽到。

  她小聲說,「運氣好運氣好。」

  相良猛嗤笑一聲,又來了又來了,這人絕對是想在他面前制造反差,讓他留下深刻的印像。

  「遮遮掩掩干什麼呢,就這麼喜歡我?」

  突然來的告白宣言讓千代困惑:「???」

  啥玩意,大哥你沒事吧?

  相良猛的衣服外套沒有拉上而敞開,穿著豹紋裡衣,一只手插著口袋,一只手握著棒球棍,表情尋釁,橫蠻霸道的模樣十足像一只沒有馴服的野貓。

  相良猛自那廁所一戰稍微落了下風,他這麼記仇的人,如今再被他遇上,可不會輕饒了對方。

  「死基佬,我們好好地來打一場吧,看看我跟你誰更強,若是你贏了,我倒是可以考慮和你交往哦。」

  ……才怪。

  最後一句明顯是帶著嘲笑中的調侃。

  有這等好事?

  千代立刻雙手投降:「抱歉我認輸。」

  相良猛楞了一下,這個回答倒是始料不及。

  但箭已搭弓不得不發,此時他只能裝作沒聽到,手中的棒球棍揮了出去。

  「我不是認輸了嗎?你這人怎麼說話不算話?」

  千代知道面前是開久的二把手,下手不能太重,不然會引起一系列的麻煩。

  她接過棒球棍,順勢將相良猛拉了過來,一把狠狠踩住他的腳。

  她另一只手拉住他脖子上掛著的大金鏈子,就像拉著狗鏈一樣,將他的頭拉近。

  兩人湊得非常近,近到呼吸交織,眼中只有彼此。

  突然,相良猛的心突然撞了一下。

  千代出其不意低聲說道,「你好騷啊。」

  相良猛身體僵住。

  萬物失聲。

  風景倒退。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千代已經推開他,把棒球棍丟棄一邊,然後抱著頭往今井俊勝的方向跑。

  明明知道她真實身份的片桐智司,等了一會,居然也沒當著所有人的面揭穿她,她也沒必要躲著他了。

  「今井同學!今井同學!有人打我!!!」

  眼看時間差不多,千代強插/入開久和紅高老大之戰,打斷他們的戰鬥。

  沒想到今井俊勝真的被片桐智司打得很慘,被逼到牆角,幾乎都要被揍暈了。

  聽到千代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片桐智司松開了揪住對方衣襟的手,微微側身,給千代讓了路。

  今井俊勝黑發亂糟糟地貼在臉頰上,半邊臉火辣辣的,鼻口溢出血,左眼腫得睜不開,全身骨頭都要散架了。

  聽到來聲,他才微微抬起頭,眼皮之間張開一絲縫隙。

  千代問:「還站的起來嗎?」

  這就是不良之間的戰鬥。

  誰強大,誰就能打贏,沒有什麼好指摘的。

  沒想到這個時候居然是他的同桌來幫他。

  今井俊勝扶著牆直起身子,「那還用說!」

  她半彎著腰,扶著今井俊勝站起。

  相良猛還站在原地,頗有種惱羞成怒的赧意。

  「你這家伙!!!」

  他重新撿起地上的棒球棍,猛地衝過去,往背對著自己的千代砸下去。

  但最後,棒球棍並沒有落在千代的身上。

  相良猛楞了一下,十足驚訝,「智司?」

  片桐智司站在相良猛的身側,單手握住相良猛的棒球棍。

  「相良,算了。」

  千代瞅了他們一眼,將今井俊勝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對片桐智司會幫她擋棍感到意外。

  「哈?你腦子是壞掉了嗎智司?」

  對方可是紅高的人。

  片桐智司淡淡地說:「相良,條/子來了。」

  話音剛落,立刻有警車的鳴笛聲從不遠處傳來。

  「是哦。」千代從身後得意地舉起了手機,「剛剛我報警了。」

  早在開戰之前,她就悄悄打了電話過去。

  相良猛沒想到對方也是個狠人。

  「你報警了?那你們也脫不了干系。」

  「怎麼會,你看看周圍,都是我們的同學挨打,你們什麼事都沒有,你說說警察先生會站在加害人這邊呢還是受害人這邊呢?」

  因為兩個大佬都已經停手,其他小弟們也相繼停戰,回到老大的身後。

  可憐被揍得一塌糊塗的紅高小弟們,和他們相比之下,鼻青臉腫得跟豬頭一樣,互相支撐著站起身。

  相良猛深深地看著千代,沉默了一會,臉色稍霽,但眼睛銳利地似乎在說算你有種。

  他松開手,片桐智司把棒球棍丟在地上,木頭撞擊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響。

  千代扶起今井俊勝,「還能走吧?」

  今井俊勝慢慢地走,贊嘆道,「你這家伙,報警報得太及時了!」

  千代吩咐其他的小弟,「我們趁警察還沒來,趕緊走。」

  紅高的人三三兩兩攙扶著起來,跟著千代和老大他們,一瘸一拐地往警察來的另一個方向走。

  他們雖然挨打了,但是他們認為彼此之間的心更加近了也更加團結了!

  開久這邊的人相良猛的暗示,想追過去,但警察來得很快。

  「喂!你們干什麼!!」

  有警察吹著哨子警告他們,「聚眾鬧事嗎?!!!」

  相良猛理了理自己的衣裳,捋順自己的頭發。

  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拜托啊警察先生,我們哪有鬧事。」

  「我們不過是在後門逛了逛。」

  「胡說,我們剛剛都接到有人報警了!」

  「說不定人家是報假警,你們最近在我們開久附近,我們可是老實很多了呢。」

  警察不信,說看周圍的狼藉,一口咬定他們就是在鬧事。

  片桐智司使了個眼色,開久的小弟們便上前和警察解釋。

  片桐智司趁警察被拖住,抬腳就走,「相良,我們先回去。」

  相良猛跟在他身邊,對剛剛片桐智司出面擋攻擊非常不解,「智司,為什麼。」

  片桐智司沒有解釋,但是眼睛看著紅高離開的方向。

  相良猛順著片桐智司的目光看向巷子口。

  之前借給千代鞋子穿的瘦小少年,光著腳,走在最末尾,一瘸一拐的,扶著牆,慢慢地走。

  相良猛沒有見過這個人,太沒有存在感了吧。

  但是……認真一看,那個男人腳上沒有鞋。

  忽然相良猛想起剛剛撿到的鞋,立刻讓小弟拿上來,他翻來覆去仔細看了看鞋碼。

  他又抬頭打量那個男人的腳。

  挺小的,好像……是這雙鞋的主人。

  那種瘦小的男生,的確是像會穿女式運動鞋的樣子。

  那個男人的鞋被自家老大如獲珍寶地收起,意味著什麼?

  相良猛:「……」

  頓時他站住腳,看向片桐智司的表情微妙了。

  「相良,怎麼了?」

  「……沒。」

  但是他的身子不著痕跡地往旁邊退了退。

  片桐智司:???

  此時他不知道,自己的形像在自家兄弟相良猛的心中已經崩塌了。


第20章 20

  日頭逐漸偏西,天色微黃,漫天雲霞被夕陽染成了好看的緋紅色。

  千代扶著今井俊勝他們往學校的方向走在大道上。

  夕陽斜照,將他們一行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她抬起腕表看了下時間,原本她估計只用一個小時解決的事,沒想到已經差不多過去一個下午。

  剛才的事情發生的突然,在醫務室扮演千代角色的山崎發過來的信息她沒來得及看。

  她一邊走,一邊掏出手機,解開鎖屏,點開信息。

  【第一節 課快結束了,千代同學你回來了嗎?】

  【今井大哥怎麼樣了?】

  【第二節 課開始了,我先回去上課了哈,你抓緊時間回來。】

  【……等等,教室裡的人呢?】

  【嗯?隔壁班的人呢?】

  【嗯嗯嗯?整個學校的人呢??????】

  【??????????????????????】

  最後一句超長問號,顯示出山崎面對偌大空曠的學校完全懵逼的心情。

  ……

  如今整個學校的全員。

  浩浩蕩蕩地跟在千代和今井俊勝的身後。

  之前混亂的時候,千代還沒認真看。

  現在才發現,除了同年級的一些生面孔,連一年級的學弟們也在。

  他們即使是不良,也是個血液裡流淌著狂熱鬥志的少年郎。

  平日裡做的那些都是小打小鬧,也從未有過像現在為了解救自己的老大如此熱血激亢地奮戰,完全燃燒著自己的中二魂。

  畢竟他們剛才,居然敢主動和開久宣戰。

  這件事他們能吹一輩子的牛。

  雖然被開久揍得很慘,但他們依然很樂觀。

  好像開久也並不怎麼可怕嘛。

  「我今天打了兩個開久的人!」

  「我打了三個!」

  「我他媽的揍趴了四個!」

  「哇你更厲害!」

  身邊都是嘻嘻哈哈的打鬧聲。

  千代卻十分苦惱。

  她,曠課曠了一下午。

  辛辛苦苦塑造的好學生形像,全都打水漂。

  不只是她,全校學生也都翹了下午的課,放了老師鴿子,這事情的性質就更大了。

  她該怎麼和她爹解釋……

  她和另外一個小弟架著今井俊勝,走在紅高小弟們的中間。

  旁邊那個小弟嘰裡呱啦,一路吹捧今井俊勝和開久老大打架的氣勢簡直帥爆了。

  今井俊勝非常受用,驕傲地昂起還在淌著鼻血的臉,得意地吹噓自己,「哎呀,其實那個片桐,也沒有這麼可怕,我當時一出拳,直接打在對方的臉上上,對方都被我嚇到了。」

  小弟附和,「不愧是今井大哥啊!」

  千代聞言,忍不住瞥了三毛一眼,「……」

  你臉上現在鼻青臉腫的,真沒有說服力啊。

  今井俊勝感受到千代的目光,「你什麼眼神。」

  千代立刻換了一副臉孔,眼睛閃閃發光,「尊敬的眼神。」

  今井俊勝說,「要不是剛剛警察來的太快了,我還能再和他打幾十個回合。」

  千代:「……」

  不知道剛剛誰還表揚她報警報得太及時來著。

  有些人對剛才的事心有余悸,「不過真是沒想到,開久的人會這麼爽快地放過我們。」

  「他們也是怕警察的嘛。」

  「我們今天這麼得罪開久,估計以後有麻煩了。」

  「是啊,以後我們還是要小心點,開久二把手那個叫相良的,是個心狠手辣有仇必報的類型。」

  「怕什麼,打不過就跑啊,誰讓你們正面杠了。」

  「就是啊哈哈哈哈。」

  今井俊勝皺著眉頭想了一會,一直躲著開久也不是辦法。

  憑什麼同樣都是不良,非要給對方讓路,倒顯得自己這邊認慫。

  加藤對自己未來的生活擔憂。

  他感慨,「唉,要是我們紅高這邊,有人能在開久那說上話就好了。」

  一言驚醒夢中人。

  今井俊勝腦瓜子不太靈光,但他非常認同加藤的說法,如果有人能在片桐智司吹吹耳邊風,讓他們不再針對紅高,這不失為一個好方法。

  這個角色,一定得是一個和開久老大關系非比尋常的人。

  比如說戀人。

  母胎單身多年的今井俊勝這邊哪有認識什麼妹子能介紹給片桐智司,有也是自己先下手。

  正為難時,突然靈光一現,他把主意打到隔壁千代的身上。

  今井俊勝轉過頭來,說:「對了,你怎麼一點傷都沒有?」

  別人身上都掛著彩。

  千代臉上干干淨淨,就是衣服上染了一點灰,這干淨得太奇怪了吧。

  絕壁是開久的小弟們受到老大的指示,對千代下手留情了。

  越想越覺得是如此,今井俊勝覺得此事的成功率非常大。

  「喂,千代,剛才你被相良襲擊的時候,我記得是片桐給你擋了吧。」

  千代不知道他想說什麼,「怎麼?」

  「人家為什麼會平白無故給你擋這麼一下?」

  千代沒理解他的話,「不是因為警察要來了他們沒來得及下手嗎。」

  「不對不對,這不是他的作風。」

  因為今井俊勝深刻記得今天中午,即便是警察來了,他和軟高的三橋貴志依然被開久老大和小弟們不依不饒追了五條街。

  千代滿臉迷茫。

  三毛斬釘截鐵煞有其事地說,「他是不是看上你了。」

  千代被他異想天開的說法著實驚了一下,「哈???」

  看個鬼毛,剛才片桐智司和她在巷子裡掐得不可開交來著。

  「這也沒有什麼不可能,說實話,你長得不差,臉粉嫩粉嫩的……人家說不定好這一口,茫茫人海中一眼看上你。啊,正巧你也喜歡男人,他是開久的老大,威武雄壯,器宇不凡,雖然比起我來,差得不是一點半點,但你倆湊一對也不錯啊!」

  「……開什麼玩笑。」

  「對開久老大沒感覺嗎?那可以考慮一下那個叫相良的,人雖然卑鄙陰險了一點,但其實也還好。」

  千代:「還好???」

  對不起,她對這種梳著屎黃色,脖子帶著大粗金鏈,一副暴發戶煤老板土到掉渣的人設不感興趣。

  今井俊勝越說越激動,覺得有十足的可行性。

  他試圖洗腦,「千代啊,如果你搞定了片桐,或者是相良,再或者兩個一起上,那我們紅高靠著你的面子,也就再也不用怕被開久找麻煩了!」

  見千代一臉抗拒,今井俊勝拍了拍肩,「我知道了,你是不想做下面的那一個吧,沒想到你瘦瘦小小的,野心這麼大。」

  千代楞了一下,「……」

  「他們看上去也是不會做下面的那一個,但是誰說得清楚呢,萬一為了你而妥協了也不是不可能……愛,是偉大的!」

  雖然他沒有體會過。

  旁邊的小弟聽到後忍不住笑出聲。

  千代一記眼刀,他嚇得咳了兩下趕緊閉上了嘴。

  千代停下,放下扛在自己肩上的胳膊。

  她切換另一張面孔,眼眶瞬間溢出生理鹽水,抹著眼淚地說道,「今井大哥,雖然我剛轉學過來,和你們的關系還不太熟,我一直很努力地融入到你們之間,想成為你們值得信賴的一員,但是你這個排外的態度實在是讓我太過傷心了……」

  同時她悄悄掃視周圍的小弟一眼。

  小弟們反應過來趕緊幫腔。

  在眾人的勸說下,今井俊勝才醒悟過來。

  對啊,他是被打傻了嗎,他們紅高什麼時候需要靠一個基佬的美色來維持和平呢。

  「你不是說我為什麼沒有受傷嗎,其實是因為我從前被欺負慣了,養就一身躲打的本領。我哪裡像今井同學你這麼厲害,能和開久老大打得平分秋色。」

  還好三毛是腦子有坑的笨蛋,一下子被忽悠過去。

  聽到千代這麼說,他眼中也滿含淚水。

  今井俊勝同情地看著千代,覺得對方文文弱弱的,以前肯定吃過不少苦,過得著實不容易。

  他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承諾道,「你小子,抱歉,剛剛是我不對,你放心,衝著今天的事,你就是我今井俊勝的兄弟,以後不會有人欺負你!」

  「我,今井俊勝,承認你了!」

  他提高音調,「大家都聽到了嗎?」

  小弟們立刻回答,「是!」

  ……本、本來就沒人敢招惹她。

  千代心花怒放,連同桌也不欺負她了。

  這下她終於能好好學習,穩穩當當混到畢業。

  怕不保險,今井俊勝將千代的地位一提再提。

  「從今天起,大家要尊他一聲大哥,誰敢不叫,我揍死他!」

  這是連古川安夫都沒有的待遇。

  千代:「???」

  怎麼是這個展開?

  「小弟們,快叫大哥。」

  小弟們瞧著千代的臉色猶豫中,不敢出聲。

  今井俊勝一瞪眼,「聽到沒有!」

  小弟們的聲音響徹整個街道,「千代大哥!」

  她,千代。

  轉學進紅羽高中的第二個星期,當了紅高的二把手……

  ……

  他們一行人回到紅羽高中,山崎一個人蹲在門口,孤零零地吸著煙。

  見千代他們回來了,立刻摁熄煙頭丟到垃圾桶,熱切地衝了過去。

  山崎站在門口淚眼婆娑。

  「今井大哥!你們都去哪了!怎麼變成這副模樣!!!」

  「我們去和開久干了一架!」

  山崎十分震驚,「開久?!」

  「倒是你,山崎,你這家伙,去哪了。」

  「啊,我……」他看了眼千代的眼色,「我在醫務室不小心打了個盹。」

  他們嘲笑了幾句山崎臨陣脫逃,然後就回到各自的班級,包扎傷口。

  閑聊途中,山崎像是想起了一件事。

  「對了,你們不在的時候,剛剛有幾個洛山高校的學生來了。」

  今井俊勝疑惑,「洛山?」

  有點耳熟。

  千代立刻抬頭看向山崎。

  「有個自稱是洛山的學生會長和籃球部部長的人,去了校長室,待了好一會。同時,有一個黃毛家伙,讓我轉交一封信給今井大哥。」

  山崎從口袋裡掏出。

  「難道有人給我寫情書嗎……」

  今井大哥期待地拆開信封,打開一看。

  ……情書個屁。

  是籃球比賽的約戰書啊!!!!

  千代一看,就知道是上次今井俊勝口出狂言惹出的大禍。

  「啊?我們紅高哪裡來的籃球部?」

  「而且我們沒有人會打籃球吧……」

  「大家莫慌,我們不打就好啦。」

  「憑什麼人家說要約戰,我們就非得應戰。」

  今井俊勝點頭,將信撕得粉碎。

  山崎說,「但是今井大哥,校長那邊已經答應了。」

  今井俊勝:「啊?」

  「學校剛剛已經成立籃球部,還指名今井大哥你為籃球部部長。」


第21章 21

  今井俊勝哪會打籃球,他頂多把人打成球。

  ……還要他當部長?

  他怒氣衝衝殺去校長室,沒過多久,灰頭土臉出來了。

  千代立刻上前,「怎麼樣?校長怎麼說?」

  和洛山一戰,難免再次和赤司征十郎相遇。

  今井俊勝傳達校長的意思。

  大概是說,他們今天下午全體曠課,除非答應與洛山高校籃球部一戰,為學校贏得榮譽,否則全部記過並且請家長。

  紅羽高中是去年成立的新學校,目前最高的年級就是他們二年級。

  二年級有五個班,但是一年級只有兩個班。

  可想而知,招生效果不太理想。

  洛山是個名門高校,其中籃球部參加全國大賽上過電視,自帶媒體流量。

  若是紅高能和洛山打一場友誼賽,在電視裡報道紅高永不放棄的體育熱血精神,說不定來年招生,就不會像今年一樣慘了吧。

  千代一聽不用請家長,「打!要打啊!必須打!」

  她性子裡也是個不肯服輸的人。

  若是真要與赤司征十郎一戰,她必定會使出渾身解數打敗他,來洗刷昔日之恥。

  只可惜今井俊勝沒有給她發揮的機會,反問,「打?誰打?靠你嗎?」

  千代以前有參加女籃社的經驗,剛准備說「我可以」,結果今井俊勝打斷她的話。

  「算了吧,你這小胳膊小腿的樣子,別被籃球打散了。」

  她聳了聳肩,行吧。

  千代收拾東西准備回家。

  山崎小心翼翼地問:「今井大哥,那籃球部的組建怎麼辦。」

  今井俊勝怪叫:「我怎麼知道!校長那老頭子真麻煩,還能怎麼辦,隨便搞搞就行!」

  有人摸著下巴,說了一句。

  「……到時候應該會有很多妹子來吧。」

  今井俊勝一聽,一掃懶散的姿態,眼中頓時充滿鬥志。

  「我們紅高,要做就要做最好的!」

  「有誰打過籃球的?凡是打過的,全都給我加入籃球部!」

  ……

  千代放學,從學校翻牆出去。

  路過一條街,居然又看到剛見不久的相良猛。

  他懷裡似乎是護著什麼東西,用腳殘暴地踹著地上因疼痛弓起身子的兩人。

  路過的行人投以同情的目光,不敢言,這一代的不良太猖狂了。

  臉上全是興奮之色,踹到他累了為止才停下動作。

  相良猛抓起一個人的頭發,笑嘻嘻地威脅。

  「喂,再讓我看到你們,再做這種事,下次就不是簡單的揍一頓了。」

  丟開手中的人,相良猛站起身,已經看到了千代。

  千代裝得若無其事轉身就走。

  相良猛眼睛一橫,往千代的方向踢了個石子。

  「死基佬。」

  千代像接足球一樣,一腳踩中飛來的石子。

  對不起,她果然不該這麼多事的。

  相良猛走到她的面前,這次難得沒有一上來就對她動粗。

  他理直氣壯地對她張手。

  「給我錢。」

  「……」

  看來這位不良少年要走上不歸路了。

  避免事端,千代懶得和他糾纏,從書包裡掏出錢包遞給他。

  「這是我這個月所有的零花錢。」

  這麼乖乖地就將錢給他,果然是對他有別樣的心思吧。

  相良猛對她順從的表現十分滿意,一把搶過,打開皮夾子數了數,數額還不少。

  他抬眼看千代,沒想到是個富家子。

  他從中抽出其中的兩張,將錢包丟回給她。

  千代不解。

  相良猛挑著眉,「要不是我今天沒帶錢包,我哪還看得上你的?」

  他左手護在懷裡的東西動了動。

  一陣可憐兮兮的「喵喵喵」的叫聲,從他懷裡傳來。

  幾番掙扎之後,小家伙從他校服外套裡好奇地探出頭,眼睛濕漉漉的,十分不安地叫了幾聲。

  很快又害怕地縮了回去。

  就一瞬間,千代看到那只小貓咪的頭皮有新鮮的被火燒過的黑色痕跡,毛發全無,露出粉嫩的皮肉。

  相良猛不耐煩地對懷裡的小貓吼了聲,「待著別動。」

  但手裡的動作十分輕柔,用校服外套將它裹緊了些。

  千代瞬間將剛剛發生的事做了個聯想。

  無非是有人虐貓,恰好被相良猛撞見,然後被他修理了一頓,他打劫無非是要帶貓去寵物診所療傷。

  大概是胖虎效應。

  千代對相良猛稍微改觀了。

  千代說:「我知道一個還不錯的寵物醫生,就在前面不遠處,需要介紹給你嗎?」

  相良猛說,「要你多管閑事。」

  ……改觀個屁。

  既然錢也被打劫走了,未免更多的麻煩,她還是禮貌地和他指路,「直走,前面的巷子右拐,你就能看到一個夜總會裝潢的寵物診所,那我先走了。」

  沒過多久,後面又傳來一聲。

  「死基佬,你不帶路?」

  他懷裡的小貓疼得喵喵叫。

  千代想了下,拒絕了相良猛的邀請,把他氣得半死。

  她就是這麼冷艷高貴……

  呸,還不是因為那個寵物診所的醫生是她爹的朋友,她怕當場給他表演一個在線掉馬。

  ……

  籃球友誼賽定在四天後。

  他們只有四天的時間准備。

  大早上的。

  今井俊勝大概花了不到一小時的時間,不管是自願還是強迫,硬是湊齊了五人戰隊。

  打算花三天的時間,惡補籃球知識和技能。

  紅高的體育館有些古舊,全部人都被今井俊勝叫去幫忙,也包括千代。

  她和一些人在場館裡打掃衛生,偶爾撿撿球,遞個水,打打雜。

  真是大材小用啊。

  正在擦欄杆的她,錘了錘自己的背,嘆了口氣。

  想當初,雖然是不良,但也是一名運動健將。

  給學校掙得過不少榮譽。

  要不然憑她這麼愛打架鬧事的前科,哪有這麼多學校願意接納她?

  在最後一天,今井俊勝想檢驗一下自己的五人戰隊的實力,隨便拼了另外五個人組成一個籃球隊,打起了比賽。

  兩個籃球隊在場上,菜鳥互啄。

  球沒進多少個,倒是被球全程帶著跑。

  另一邊千代在和同學在體育館掛應援橫幅。

  站在梯子上的千代,正在欄杆上給應援橫幅的繩子打結。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小心——!!!」

  千代看也不看,單手卻無比精准地接住了來勢洶洶的籃球。

  她看了眼手中的籃球,又望了望下面。

  這可是有三米高啊,你們是怎麼籃球打上來的……

  今井俊勝在籃球場內喊了一聲,「把球扔下來。」

  千代:「哦。」

  她看也不看,反手隨意一丟,然後干自己的事。

  籃球在半空中成高速運動的直線,撞擊籃球框的邊緣發出「嘭」得好大一聲響。

  緊接著——

  一聲慘叫「啊!」

  「森川!」

  「森川你沒事吧!」

  千代立刻回頭,森川正一臉苦楚地捂著腦袋,所有人立刻圍了上去,將森川送進醫務室。

  千代從梯子下來,小心翼翼地問,「這該不是我砸下來的吧?」

  眾人眼中充滿肯定的目光。

  千代:「……」

  看來是自己剛剛丟球的時候,太久沒碰球了,沒有控制好力道,砸到籃球框。

  籃球框掉了下來,砸中了籃球板下站著的森川,而籃球不知道飛到哪裡去。

  本來就是今井大哥強迫入部的森川,此時找了個借口,想要退出比賽休息幾天。

  今井俊勝精挑細選的五人戰隊如今少了一個壯漢森川,現在十分煩惱。

  好不容易都磨合得差不多,現在咋搞。

  盯著地上的籃球框,先不論為什麼他同桌怎麼會突然變得力大無窮,可若是這個力量能用上的話……

  今井俊勝突然眼睛一亮,如同發現了稀世珍寶,「你來頂森川的位置,我來教你打籃球!」

  千代搖頭,「不用,我曾經打過。」

  「你會打籃球?那你怎麼不早說!」

  「你不是說不讓我打嗎……」

  「算了算了先不說這個,雖然比不過我,但我還是需要了解一下你的籃球水平?」

  千代思索了一下,「就……以前拿過全國大賽冠軍的水平吧。」

  臥槽?

  今井俊勝被噎了一下,認輸:「……」

  緩了幾秒後,當即拍下,要讓千代強勢加入籃球部。

  大家紛紛表示擔憂……

  讓千代打籃球確定不會出人命嗎?


第22章 22

  離洛山高校的比賽還有一天。

  他們做了一大堆的海報和傳單, 在大街上派發宣傳。

  希望到時候整個千葉的妹子都來看他們的籃球比賽,並為他們應援吶喊和尖叫。

  ……千代看他們是經過幾天應急補課之後, 狂得不行, 覺得全天下自己最牛逼, 能和洛山打得不相上下。

  哪裡的妹子最多?

  當然是女校!

  所以整個千葉所有的女子中學附近都有他們紅高鍥而不舍發傳單的身影。

  千代他們在成蘭女子高中派發傳單,說起來,她和這個學校還有點淵源,她之前差點成了這個學校的學生,不過最後她爹還是覺得男校的學生才能鎮住她,最後選擇的紅高。

  正巧是放學時間,一群活潑靚麗的可愛女高中生,從門口走出。

  三三兩兩,結伴而行,有說有笑。

  她們臉上化著精致的妝容, 渾身散發著青春洋溢的氣息, 是整個街道上最靚麗惹眼的風景。

  而千代身邊只有幾個散發著汗酸味的臭老爺們。

  其中一個黑發女生, 臉蛋精致小巧, 長裙飄飄,被一群少女中擁戴著走出校門。

  千代身邊的小弟們捧著一堆傳單看呆了。

  「這個妹子……」

  「好正啊……」

  千代瞥了一眼:「先擦擦你的口水吧,加藤。」

  有小弟眼尖,認出那個女生是誰:「那個可是成蘭女子高中的大姐頭早川京子!加藤,這個妹子打架比你還厲害,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加藤迅速回道,「那有怎樣, 她可以保護我啊!」

  早川京子她們風風火火拐過一個街角,從千代他們身邊路過,留下一道淡淡的香氣。

  加藤他們拼命嗦空氣,似乎要和少女們的香氣融為一體。

  走在漂亮妹子隔壁的川崎明美握著拳頭,一副干架的姿態,問道:「京子姐,今天要去哪裡!最近有個很猖狂的暴走族騷擾我們成蘭的學生,我們要過去收拾他們嗎!」

  早川京子高興地回答:「今天?和伊藤哥約好了,要去約會哦~」

  約會啊,真是青春啊……

  千代一把拍過他們的腦袋:「得了,加藤,人家是有男朋友的,你沒希望了。」

  愛情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加藤不服輸:「但那個早川她身邊那個妹子也不錯啊。」

  千代睨了一眼,給加藤一個機會,她讓加藤自己上前遞傳單。

  「那你上吧,祝你平安。」

  突然,街上的每個巷子口一下子湧出好幾十名穿著西裝的男人,前前後後攔住了那些少女們的去路。

  他們裡面穿著顏色鮮艷誇張的襯衣,沒有打領帶,表情囂張,看上去都不是善茬,嚇得路人紛紛躲避。

  一看事情橫生枝節,千代眼疾手快,趕緊將加藤揪了回來,和他們躲在電線杆下的垃圾桶後面看情況。

  為首的一個男人大概三四十歲,叼著一支煙,手裡拄著拐杖。

  由於對方是背對著千代的,她沒看清楚對方的面孔,隱約覺得有點熟悉。

  男人從懷裡掏出照片對了對面前的早川京子。

  與照片一模一樣,沒找錯人。

  他拿下手中的煙,對早川京子像是通知一樣,「早川京子,是吧,我們老大想請你過去約會。」

  不愧是成蘭的大姐頭,那位美麗的少女氣勢完全不輸對方。

  她立刻面露凶相,回道,「哈?你們他媽算老幾啊?」

  「怎麼,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嗎?」

  他們又往前走了一步,更加緊密地將她們團團圍住。

  為首的男人伸手一把抓住早川京子的胳膊,她性子很野,立刻奮起反擊,其他少女們也不甘示弱,使出自己所有的本事,試圖衝出重圍。

  可惜對方是社會人士,人多勢眾,男女之間的力道差的不是一大截,她們很快就被那些男人給制住了。

  早川京子沒有放棄,還在掙扎著自己被扣住的胳膊。

  「你們到底是誰!」

  看完鬧劇的男人拄著拐杖,走到她的面前。

  他慢慢地吸了一口煙,用拐杖抬起她的下巴,對她說:「我們是誰,你去了就知道,總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京子醬你啊,別白費力氣了,我們可不想弄傷你啊,你不乖乖配合的話,你那些美麗又可愛的朋友們可能要受到傷害了哦。」

  被難聞的煙味熏得別開了頭,早川京子看見自己的手下們全被他們給扣住,硬是將她們按倒在地上,毫不憐香惜玉。

  「放開我!!!」

  「聽到沒有!!!」

  「殺了你們啊!!!」

  瘸腳男將煙頭遞給身邊的小弟,小弟接過,將還在燃燒的煙頭往其中一個少女的臉頰靠近。

  他說:「比如說這位可愛小妹妹的臉……」

  「慢著慢著!」

  出於被威脅,早川京子這才放棄反抗。

  為首的男人才滿意的放下拐杖,點點頭。

  「識時務者為俊傑,這才對嘛。」

  眼神示意那個拿著煙頭的小弟,小弟將煙頭扔到地上踩滅。

  加藤他們已經按捺不住,准備衝去英雄救美。

  千代拉住他,「別衝動。」

  加藤十分衝動,甩開千代的手,「干什麼!再不快點,她們就要被那些人帶走了!」

  怕加藤動靜太大引來對方的注意,千代往加藤的腹部重重地揍了一拳,「閉嘴。」

  加藤捂著肚子忍痛,但還是堅持發問,聲音卻壓低了不少:「為什麼啊!就算我很弱,但是還有千代大哥你啊!你這麼強,就算他們有幾十個人,但是大哥你出手的話絕對不是問題啊!」

  千代說:「那些人,是銀龍會的人。」

  一聽是銀龍會,他們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他們打了個哆嗦,「銀、銀龍會嗎?」

  千代淡淡地「嗯」了一聲。

  怪不得她覺得眼熟,為首的男人剛剛一回過頭,千代就想起來了。

  這不是銀龍會少當家身邊的跟班嗎,他那腿還是她打瘸的。

  沒想到他們居然將勢力這麼快,也發展到了千葉。

  小弟們還陷入剛剛的震驚之中,一時半會呆愣在原地沒反應。

  銀龍會是日本地下黑惡三大主流組織之一,近年來的威望崛起速度異常,只要在道上混,就沒有人不知道銀龍會的存在。

  千代當初會從立海大附屬高校退學,轉學到現在的紅羽高中,真是「感謝」銀龍會啊。

  銀龍會一直是她爹犬金組的死對頭。

  犬金組正在洗白轉型之中,銀龍會沒少給他們使絆子,如今在關鍵時期,不能再鬧出什麼大事。

  千代她以前招惹過他們,此時不便出面。

  尤其是她知道,他們身上有槍,赤手空拳的他們不能與銀龍會的人硬碰硬。

  「京子姐!」

  「我們沒關系的!!」

  「不用在意我們!!!」

  雖然手下們是這麼說,但是早川京子不能拿自己朋友的命開玩笑。

  「要是我乖乖地和你走,你會放了她們?」

  「那當然。如果你肯乖乖配合的話。」

  早川京子提出一個條件,「我願意和你走,但是你要先放了她們。」

  男人搖頭,「這不可能,你沒有選擇的條件,你只有相信我們的份。」

  眼看著早川京子就要被瘸腳男他們拉上車,千代沒辦法了,擼起袖子打算衝出去。

  就在這時,一個海膽頭少年從人群中火速衝了過來。

  「京子!!」

  「你們這群家伙!在干什麼!!!」

  這才是英雄救美,時機恰到好處。

  千代松了一口氣,收回自己的腳,不禁為海膽頭的出場而歡欣鼓舞淚流滿面了!

  看到自己的女朋友被一群凶神惡煞的老爺們制住,不用想也知道發生什麼事。

  海膽頭立刻衝入戰局,和他們扭打起來。

  對方人多勢眾,手上又有槍,千代估計海膽頭撐不了多久,也討不了多少好處。

  即使是在大街上,銀龍會光天白日之下,暫時不敢動槍,但是萬一被逼急了,就算是加農榴彈炮也會拿出來。

  千代打量四周,看到自己身後有一座矮樓,毫不遲疑她帶著加藤他們立刻跑到樓的樓頂。

  加藤在天台的盆栽裡看到有一堆小石子,抓起一把激動地說,「千代大哥,有石頭!要不我們往下扔石頭,砸死他們!」

  千代反駁,「扔你個頭,你是想把妹子們都砸死嗎?」

  千代命令他們把校服外套脫了,躲在天台上,並且要他們用手上的宣傳單折紙飛機。

  雖然不知道千代為什麼要他們突然折紙,但還是乖乖的做了。

  ……

  樓下的人打得火熱,他們憑著人多,不一會的功夫,就扣住了剛剛加入戰局的海膽頭。

  海膽頭雙拳難敵四手,滿面血污,奄奄一息,雙手被人反剪到身後。

  不過還好,他已經將早川京子她們從那些男人的手中解救出來,並且叫她們去找個安全的位置躲起來了。

  要帶走的人跑了,瘸腳男揮舞著拐杖狠狠地敲著他的頭,像出氣一樣,手下一點都沒留情。

  敲得海膽頭七暈八眩,眼中失焦。

  最後累了才停手,瘸腳男杵著拐杖罵道,「要你他媽的多管閑事!!!」

  不知怎麼,漫天飄著浪漫的紙飛機。

  就是數量有點多。

  「什麼來的?」

  「哪裡來的紙飛機?」

  他們一群人好奇地仰著頭去看。

  紙飛機帶著加速度筆直地往下俯衝。

  突然。

  「啊!」

  「好痛!」

  紙飛機的尖尖直接戳到他們的身上。

  有些差點戳到他們的眼睛裡面。

  「什麼鬼東西!!!」

  瘸腳男立刻抬手擋在自己的眼前。

  他眯著眼睛抬頭看,對面樓的天台上有幾個沒見過的面孔,在往下飛速扔紙飛機。

  他立刻招呼手下們衝上去,要把那幾個人給弄掉。

  還好千代有先見之明,把樓下的門事先給鎖上了。

  在微微喘息的海膽頭,趁亂,從他們稍微松懈的手裡掙脫出來,予以反擊。

  千代楞了一下,覺得海膽頭是真傻,他們故意給他制造混亂,居然不會趁現在溜了,反而還敢和別人杠。

  瘸腳男看海膽頭,干掉一個又一個自己的手下,事情的鬧劇越來越大。

  估計樓上的那些扔飛機的人應該有報警,警察應該快來了。

  本來他這點事沒做好,要是還惹了條子回去,月川少當家第一個要將他灌水泥扔東京灣。

  但他又是個心狠手辣記仇的人,海膽頭壞了他的事,他怎麼可能輕而易舉地放過對方?

  臨走之前,他摸向腰的後側……

  這個動作,倒是像要拔槍。

  千代眼看快要來不及了,打算跳下去。

  身邊的小弟驚呼,「千代大哥你看你看我找到了這個!」

  小弟指著角落,亂七八糟的雜物堆成一座小山,用防水布蓋著,滿是灰塵。

  防水布稍稍被掀起了一個角。

  小弟手裡捧著一個機車頭盔。

  看上去十分破舊,許久未用,還沒有鏡片遮擋眼睛的部分,但好過沒有。

  「干得好。」

  千代接過戴上,立刻被裡面的粉塵嗆了一大口。

  其他小弟也從雜物堆裡翻出了一些能夠遮擋住自己臉的東西。

  瘸腳男已經摸上了後腰的東西,正准備拔出。

  千代見來不及了,在一群小弟的驚呼聲中,抄起天台上的一個盆栽,從三樓跳了下去。

  她,感覺自己就是插著隱形翅膀在翱翔的小飛人。

  在落地之前,她瞄准,用力將手中的盆栽擲了出去,企圖砸落瘸腳男正准備摸槍的手。

  然後她幾個借力穩穩地站在地面,頗有種天空一聲巨響,老子閃亮登場的震撼。

  她jio得自己的出場方式帥炸了。

  結果,她剛剛扔出去的盆栽砸中的是海膽頭。

  頭上頂著花的海膽頭驚訝地瞪著眼,然後眼睛一翻,一下子暈了過去。

  千代:「……」

  她失誤了。

  開局就把人質給打暈了,這下該咋整。

  瘸腳男目瞪口呆,面對從天而降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人,動作停住,槍都忘了拔,因為不知道對方是敵軍還是友軍。

  「你、你丫誰啊!」

  「你想做什麼!」

  「你知道我們是誰嗎!」

  為了彌補過錯,千代二話不說,直接開打。

  小弟們做好擋臉措施之後,從樓上衝了下來,加入戰局。

  千代目標很明確,對著瘸腳男一頓狂揍。對方雖然瘸了一只腳,但多了一根拐杖,沒少練習,使出類似於丐幫打狗棒的花裡胡哨的招式。

  不過對她來說,無意就是給她送了一把上好的武器。

  她一一化解,握住瘸腳男的拐杖,打落他的手,干淨利落地直接將他的拐杖搶了過來。

  千代把拐杖的一頭一個翻轉,懟到他的嘴邊,大掌一拍,拐杖撞開他的門牙,捅進他的嘴裡,。

  瘸腳男立刻疼得瞪大了眼睛,眼淚溢了出來,說不出聲,口中立刻冒出汩汩鮮血。

  千代的手一扭,嘴裡含著拐杖的瘸腳男眼中天地翻轉,轉眼就到了地面。她坐在他的背後,反剪他的胳膊,抓著他的腦袋往地上磕,沒幾下也暈了。

  當初是她的手下敗將,瘸了一個腳,如今還把人家門牙給敲掉了。

  她不怕瘸腳男,倒是擔心他背後的勢力。

  但是他們臉全遮掩著,能證明他們身份的校服也沒穿在身上,應該沒有暴露什麼線索。

  本來瘸腳男他們帶來的幾十人的數量還算不少,但是之前多虧海膽頭消耗了不少。

  千代擒住了為首的那個,其余的混混,也被加藤他們撿了漏,沒一會功夫全都被他們打趴下。

  他們找來繩子,將他們手腳困住,放在顯眼的位置,等警察叔叔過來領取。

  千代隔著衣服,小心翼翼地把他們的槍/械全部拿出。

  加藤他們只在電視上看過槍,如此近距離見倒是第一次。

  「這是槍?!!!」

  「天哪!!」

  千代喝住蠢蠢欲動想要摸上槍的加藤,「別動!除非你們想要在上面留下指紋被警察抓!」

  在小弟們訝異的眼神中,她手法十分熟練地取出子彈,拆壞槍械的零件,最後塞回他們身上所有衣服的口袋中。

  這樣就算有人撿到槍也沒法用。

  此時小弟們不約而同地把千代列為自己人生中不能惹名單的no.1。

  加藤不禁好奇,千代究竟是什麼背景,為什麼會對槍械如此熟悉。

  之前被千代打得顏面掃地,他心裡不服也是有的,前幾次小聰明都被她識破,如今看到這些,他可不能再抱有僥幸心理,真心實意地願意尊稱千代為一聲大哥,對她抱有絕對高度的佩服和尊敬。

  銀龍會的人他們收拾好了。

  但是余下的……

  加藤看向已經暈菜的海膽頭,「千代大哥,這個男人怎麼辦?」

  千代蹲下,在他頸部摸了摸,「沒事,還活著。」

  小弟們在心裡吶喊:……你這不是廢話嗎!!!

  加藤說:「千代大哥,要是警察他們來了,會不會以為這個海膽頭和他們是一伙的……」

  小弟們出主意,說:「這不難辦,他身上穿著軟高的校服,直接送他回學校就好了啊。」

  「不行啊,你們不知道吧,之前軟高來了兩個轉學生,一天之內就收服了軟高,現在崛起了,之前還敢和開久叫板呢,可想而知,他們的實力有多強!」

  殊不知,他們口中的兩個實力很強的轉學生之一,如今就躺在他們的面前。

  加藤才想到這個點,「對啊,萬一軟高的老大以為是我們紅高打的找我們復仇怎麼辦……」

  小弟們齊刷刷望向千代,可這、這本來就是他們紅高打的啊……

  「其實我們送醫院也行……」

  「也對!這倒是個好主意!!!」

  千代想了一下,覺得非常有道理。

  於是她指揮著小弟們,一個扛頭,一個扛尾,將人丟到垃圾桶旁邊。

  然後讓他們給附近醫院打電話,到垃圾桶找人。

  小弟在垃圾桶旁卸裝備,頭套著絲襪塑料袋什麼的,可快要憋死他們了,他們丟在垃圾桶,離開了臭氣熏天的垃圾堆。

  千代也正准備脫頭盔。

  忽然身後有一只手襲來,她快速地彎腰躲過。

  千代扭過頭,面前站著前不久還見過的相良猛。

  下一個攻擊襲來,他和小弟們拳腳快速出擊,將她逼到角落深處。最後相良猛一胳膊抵在她的脖子,直接將她摁在牆上。

  他的眼微微睜大,眉毛誇張地挑起,看得出他十分震驚。

  「你……」

  他往地上掃了一眼,垃圾桶旁居然躺著滿頭是血的伊藤真司!

  軟高那家伙也和他當初一樣遭遇毒手了嗎!!! 

  不過是放學後他照例帶著小弟到附近溜達了一會,路過的時候隨意往裡頭望了一眼。

  結果沒想到裡頭站著個人,這頭盔……這身形……這感覺……

  怎麼看怎麼像之前來砸他場子的頭盔女人!!!

  他找了對方快一個月了,結果跟人間蒸發一樣,尋找這個女人未果,一點消息都沒有。

  大家都以為她離開了千葉,氣得他咬牙切齒,導致現在他只要看到帶著頭盔的人,就會掄爆對方狗頭。

  如今被他撞上了,竟然沒由來的興奮。

  他微微眯起眼睛,「你,真是讓我好找啊,怎麼,砸了我的場子,還想跑?」

  這一次,她的頭盔沒有鏡片,正好露出一雙眼睛。

  ……莫名覺得有點眼熟。

  他抬手正欲揭開她的頭盔,指尖剛觸上頭盔的邊緣。

  千代立刻使出計劃生育腳,趁對方躲開微微松手的時候,拉過他的胳膊,給了他一個過肩摔,然後突出重圍。

  她完全沒有想到相良猛對自己的執念這麼深,硬生生追了她十條街。

  最後她躲進了橋洞,對方找了一圈沒找到她,才被迫放棄。

  ……

  天色已經暗淡,路邊的燈亮起,昏暗地照著地面。

  千代和加藤他們失散,頭盔早就丟棄一邊,身上帶著的扒出來的子彈也被她悉數丟進河裡。

  此時她一個人雙手插兜,走在大街上。

  銀龍會如今在三大地下組織中迅速崛起,無非是靠一些見不得人的交易。

  那個時候千代天不怕地不怕覺得自己能稱王,當場破壞了銀龍會和海外組織的交易,把他們全得罪透透了。

  她爹知道後,氣得半死,差點要把她送去泰國變性,但是這麼一來他就變成有十五個甩著雞雞兒子了。

  救命啊!他才不要啊!他要軟軟甜甜的可愛女兒!

  最後他和妻子商量後,選擇讓千代女扮男裝轉學去男校,掩人耳目。

  余下的就慢慢往大和撫子的方向改造吧……

  即使有點難,看不見希望。

  千代給養父母惹來這麼大的禍,心裡愧疚,洗心革面不再搞事,毫無反抗地接受他們的安排。

  只可惜,估計是身上的夜兔血液作祟,她好像還是改不了自己好戰的性子。

  今天這麼一鬧,銀龍會的人絕對不會放過今天招惹他們的人。

  接下來千葉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千代惆悵地嘆了一口氣。

  地上她踢到一個紙團,她撿起攤開一看,是他們紅高今天派發的宣傳單。

  想起今天的事,她折了個紙飛機。

  她哈了一口氣,向上一擲,紙飛機晃晃悠悠地從她手中飛了出去。

  紙飛機不穩地往高空飛啊飛。

  打著旋飛啊飛。

  飛啊飛。

  然後紙飛機穩穩地扎進了一個男人的飛機頭裡。

  不遠處一個穿著灰色長制服的男人,站住了。

  千代一愣:「?????」

  這熟悉的背影……

  「噗。 」

  片桐智司身後的小弟們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的面孔冷峻,充滿警告的眼神巡視周圍一眼,全員立刻噤聲。

  片桐智司從頭上拔下紙飛機,立刻轉身望向剛剛紙飛機來的方向,千代馬上閃進便利店內。

  片桐智司沒有見到人影。

  「大哥,快看看是怎麼,難不成是戰書!」

  「胡說!我覺得是情書!」

  「不可能,一定是戰書!」

  「你這個臭小子,是瞧不起我們老大嗎!」

  兩名小弟爭執不下當街掐了起來,片桐智司攤開紙張。

  結果兩個都不是,只是個紅高與洛山籃球比賽的宣傳單。

  紙張皺皺巴巴的,擺明是有人隨手丟棄的。

  片桐智司看著手中的宣傳單。

  ……籃球比賽,也不知道她在不在。

  既然會在大街上宣傳,那就說明無論是誰都會可以來觀看比賽吧……

  於是第二天,片桐智司浩浩蕩蕩帶著整個開久的人,去紅高看籃球比賽。

  凶神惡煞的,身上還穿著開久深灰色校服,嚇得保安不給進,以為他們組團來砸場子。

  ……

  經過這幾天的特訓,以及千代的指導。

  大家的籃球打得還算像模像樣。

  他們對這場比賽充滿了信心。

  今井俊勝他們悄悄瞅了眼,體育館裡坐滿了觀眾。

  其中不少是漂亮可愛的妹子。

  他們驚呼,他們尖叫,他們興奮!

  激起了這群雄性們前所未有的鬥志。

  不過他們不知道,這些妹子,其實大部分都是為了洛山而來。

  體育館的第一排坐著幾個記者,還有攝像機器,陣容浩大。

  今井俊勝他們一看還有可能要上電視上雜志,鐵了心表示一定要好好打。

  不能丟了整個千葉的臉。

  千代培訓完爹媽安排的課程後,可能是因為今天的事,神經十分亢奮,做了幾百個俯臥撐幾百個仰臥起坐,也沒能把自己累得睡著。

  早上起晚了,還是她爹媽送她來的,他們也不走,說是順便來看她打比賽。

  她在入場館之前,意外看到一個人等在她的必經之路。

  她整了整自己的校服,推了推眼鏡,目不斜視地從那個人身邊經過。

  但是那個人抓住了她的手腕。

  「千代。」

  赤司征十郎似乎知道她的行蹤,早在後門等著她。

  千代停住,臉上裝著驚訝的表情,仿佛不認識他。

  她壓低聲音,「同學,你這是?」

  他並沒有被她騙到,嘴角揚起淡淡的微笑,「好久不見,千代。」

  千代抽回手,擠出一絲笑容回應,「赤司君。」

  赤司征十郎隨意地靠在牆壁上,「我還以為你會和像上次那樣和我繼續裝不認識。」

  上次……

  他果然是認出她來了吧,偏偏什麼都不捅破,到底是什麼用意。

  不過她那時候用紗布包裹得和豬頭一樣,他居然也能認得出?

  赤司征十郎看向千代,說:「你的變化很大。」

  千代當場想駁他,你這不是廢話嗎!

  她長高了,頭發剪了,戴眼鏡了,她還特麼的性別也變了,變化能不大嗎!!!

  但是她想了下,若是自己表現的太過激烈,倒顯得自己沒有家教,輸了對方一茬。

  千代推了推眼鏡,想客氣地回一句「你的變化也很大。」

  結果一緊張,口誤了。

  「你變大了。」

  正巧她的視線低垂想故作深沉,反而給人一種盯著對方的下檔的錯覺。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氫氧化鈉、兩毛一的地雷~~麼麼啪!!!

  *** ***

  抱住支持正版的小可愛就是一頓狂啵啵!!

  快留言舉起雙手讓我瞅瞅你們!~~


第23章 23

  「……」

  整個空氣都凝滯了。

  等等, 她不是這個意思!

  她沒有x騷擾!

  「噗。」

  赤司征十郎握拳擋在嘴邊笑了一下。

  嘴角揚起的笑如同透亮的陽光帶著蠱惑人的暖意。

  他說:「我收回剛剛那句話,你一點都沒有變。」

  還是和以前一樣有意思。

  千代輕咳幾聲, 端正自己的表情, 拿出氣勢, 試圖岔開話題:「赤司君,你找我不只是為了寒暄吧?」

  赤司征十郎放下手,回答,「對。」

  赤紅的眸色幽深,他的眼神無比認真。

  這情形這架勢……

  千代稍稍退了一步,堅決的拒絕他,「我是不會接受你賄賂的,你死心吧。」

  同時她又悄悄看向他的衣服外套的口袋,在思考他帶了多少錢。

  赤司征十郎:「……」

  他竭力忍著笑,但又不敢當著她的面笑出聲, 好不容易逮到人, 又跑了怎麼辦。

  過了會, 他單刀直入, 「千代,你怎麼會在男校。」

  帝光時期,自赤司征十郎收到她的情書之後,兩人的關系卻跌入冰河時期的最低點。

  他甚至懷疑那天自己收到的不是情書。

  而是絕交書。

  不過那封情書不見了。

  過了幾天,反而出現在了公告欄處。

  千代的性子是絕對坐不住的,果然當天就出事了。

  她把涉事的同學全都揪出,並且親手料理他們送進醫院。

  此事當時不管是校內還是校外, 鬧得轟轟烈烈。

  有些身份有背景有後台的家長鬧著學校給說法,要開除她。

  千代倒是一副很無所謂的態度。

  她爹來到學校,追著她打,追得她上躥下跳。

  赤司征十郎靠著家裡動了一點關系,將那些學生全轉學走。

  不過這事他沒有告訴她,兩人之間的關系依然沒有緩和。

  那時候即將畢業,學生會事務繁多,再加上全國大賽臨近,作為籃球部部長的赤司征十郎領著部員訓練,想著事情結束完再好好談談。

  他最重要的全國大賽她沒有來。

  兩人交流越來越少。

  結果直到最後的畢業典禮她也不在場,托了家裡的人到學校領畢業證而已。

  發給她的短信沒回,撥過去的電話是空號,她的住址也已搬家。

  留給他的就只剩那封被透明膠帶重新粘好的情書。

  不過赤司征十郎曾不經意打探到她去了好幾個高中的學校。

  但是時間都待不長,不是打架就是鬧事,她比初中的時候還狂。

  最後一個學校是立海大附屬高中,同樣也是待不夠一個月,被學校勸退。

  之後就再也找不到她的下落,他以為她去出國留學了。

  怪不得找不到,沒想到她竟然在一個小城鎮裡的男校。

  千代雙手抱臂,跺著腳,仰著頭鼻孔看人,一副拽得手中有八百萬円拽的要上天那樣。

  她說:「我在不在男校和你有關系嗎?」

  「有。」

  本來千代還有許多要頂他的話,一下子噎在喉嚨。

  這是完全沒有預料到的回答。

  他究竟幾個意思?

  但是在赤司征十郎即將開口的前一秒,她手握拳頭,迅猛出擊。

  赤司征十郎頭不偏不倚,她的拳頭重重地砸在他的臉側還有一釐米的位置,只是拳頭沒有如願砸到牆,而是被他的大掌包裹住了。

  千代稍稍撤回,對方以更大的力道不讓她掙出。

  她說:「對,我們有關系,現在是對手的關系。臨上場前,你找對手談話,是干擾!你想利用這個威脅我想要我輸掉比賽是嗎,你大可去,隨便去,我大不了就再轉學。」

  「你覺得我是為了待會的比賽才來找你的?」

  「難道不是?」

  她想不到兩人還有什麼牽連了。

  赤司征十郎沉默了一會,故意往前站了一步,微微低頭看著她。

  「別的不說,待會的比賽你認為你會贏?」

  兩人湊得很近,千代甩開手,往後退了一步,不甘示弱地放狠話,「怎麼不會贏!你走著瞧!」

  他說:「你的籃球,當初還是我教你的。」

  千代脫口而出,「名師出高徒!」

  想了一下,這不是在變相誇赤司征十郎嗎。

  她說,「不對,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你等著吧!我們紅高一定會打敗你們洛山!!!」

  講是這麼講,但她不久之前,還在地下賭場裡可是壓了三萬円洛山高校勝啊。

  ……

  千代姍姍來遲。

  今井俊勝瞪著眼怨道,「你怎麼搞的,這麼重要的比賽你居然差點遲到?」

  「抱歉抱歉,剛剛有點事。」

  她悄悄斜眼看了下,對方赤司征十郎也才入場。

  只是和她這邊的情況不一樣,沒人敢說他的不是。

  葉山小太郎衝勁十足,在和自家隊員說非要把對面那個高個子給打趴下。

  實渕玲央做著拉伸動作,「小征,太急切可是會惹女孩子不滿哦。」

  赤司征十郎的動作一頓,警告的視線投了過去,「玲央。」

  實渕玲央不怕他,臉上笑嘻嘻的,「好啦好啦放心啦我什麼都不知道也不會說出去的~」

  他心情很好地哼著歌,雲淡風輕地走了。

  紅高的籃球部名不見經傳,剛成立不到一個星期,東拼西湊,臨危受命,居然要和上一屆全國大賽的冠軍比賽。

  說出來大家都不敢相信。

  他們的球服是今天早上才送過來的,帶著新鮮的工廠倉庫的味道。

  一群大男人第一次領到球服,比打架贏了還激動,興奮地撐著自己的球服急吼吼,當場拆開包裝,毫不避諱地在人群面前脫下衣服,換上球服。

  和洛山的斯文中不失霸氣的藍白球服有些不同,紅高的球服充滿鮮艷與野性的紅色,十分襯那些不良的性格。

  他們換衣服途中露出的結實肌肉,引得在座女生瘋狂尖叫。

  今井俊勝倍感受用,當即在她們和鏡頭前秀了自己的壯實肌肉和粗野的腋毛。

  犬金組組長和他的妻子坐在觀眾席上,身後站著一排排穿著西裝戴著墨鏡的壯漢。

  附近的觀眾這強烈的壓迫感,逼得離開原來的座位。

  和熱鬧的觀眾席截然不同的是,他們夫妻兩人嚴肅得很,兩人皆是面無表情,沉默得仿佛在看槍決。

  田中夏子皺眉,語氣眼裡:「這些臭男人,確定不會把我們女兒帶壞嗎?」

  萬次郎剛想點一根雪茄,才想起來是公共場合,又放回自己的衣服口袋裡。

  「親愛的,我們女兒不把人帶壞就行了。」

  他心裡則默默記著那些臭男人的面孔,比賽結束後一定要綁架回家,好好教訓。

  說不定他們在自家女兒面前也是這麼不避諱的。

  所有人都換好球服,只有千代還慢悠悠的脫外套。

  今井俊勝將球服遞給千代,催促道,「快換衣服,比賽快開始了。」

  千代接過,把衣服外套遞給山崎,直接往頭上套,今井俊勝十分驚訝。

  「你怎麼回事,一件套著一件,你不熱嗎?」

  她寬大的球服下面居然還套著一件黑色的高領長袖打底衣,短褲裡面也穿著黑色打底褲。

  全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不知道的人以為千代是個要執行任務的忍者。

  「不熱啊,我怕冷。」

  周圍開始響起洛山的應援口號。

  三毛往對面的觀眾席招了招手,紅高的應援口號也響起,只不過,聲音不大,稀稀拉拉的,全被洛山的給壓下去了。

  如同被人當場打了一巴掌,氣得他團團轉地想辦法。

  千代開始在原地做拉伸運動。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大喊,差點把正在拉筋的千代,嚇得當場表演劈叉——

  「千代醬加油!!!爸比媽咪永遠愛你——!!!」

  坐在觀眾席上的她爹媽,站在觀眾席上,拿著喇叭大喊。

  「嘭嘭,嘭嘭嘭。」

  一群西裝革履的男人拿著粉色的應援充氣棒,在敲打。

  「衝啊衝啊!千代醬!」

  萬次郎怒罵道:「大點聲啊你們這群混蛋!早上沒吃飯嗎!!!」

  「衝啊衝啊!千代醬!!!」

  「衝啊衝啊!千代醬!!!」

  「衝啊衝啊!千代醬!!!」

  他們的聲音又提高了一個度。

  聲勢浩大壯如牛,直接蓋過洛山的應援聲。

  洛山的實渕玲央當場笑彎了腰。

  「小征,小征,你的眼光也太好了!」

  緊接著熟悉的音樂聲響起。

  ——是戀愛的結拜酒啊!!!

  千代熟悉的恐懼曲調響起,下意識伸手直接揍了隔壁正給她揉肩松動肌肉的山崎一拳。

  山崎瞪大了眼,眼中滿含淚水,捂著臉無辜地問,「我干啥了?」

  千代甩了甩手,說:「抱歉,沒忍住。」

  山崎目瞪口呆。

  怎麼辦,他更難過了……

  在比賽開場前,聽說紅高的校方邀請了一支啦啦隊熱場。

  結果上來的居然是後街少女。

  她們動力十足,隨著音樂的踩點,歡快地蹬蹬蹬地跑上了籃球場中間。千代也不知道她爹媽究竟干了什麼,哪裡打的燈光,一下子把整個體育館照的和夜總會一樣五彩斑斕。

  後街女孩蹦蹦跳跳唱了好幾首經典曲目,激起了一大堆肥宅的歡呼,不知道的以為是後街女孩的演唱會。

  千代扶額。

  早知道就不將她要打比賽這個事跟她爹媽說了……

  今井俊勝十分高興,將千代一把拉了過來,「你好小子,這節目是你搞的吧,花了多少錢?」

  千代回答說是自己家公司旗下的藝人團體。

  那些不良們一聽,壯著膽子圍了過來找千代,說是要她們這些可愛妹子們的電話號碼。

  千代非常大方,把她們所有的電話號碼都報了出去。

  正好那些大雞雞女孩最近得痔瘡了,心情不太好,缺點發泄的人肉沙包。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狄俄涅、紫楓若璃、美杜莎、氫氧化鈉、基督山伯爵的地雷雷!

  感謝雙芝喲、轟轟ソ小萌妻的手榴彈!

  感謝這跟我喜歡哢醬又有什麼關系的火箭炮!

  挨個狂啵啵!!


第24章 24

  之前在校門口被攔下來的片桐智司和門口的保安干瞪眼。

  最後妥協, 疏散小弟們,換了身便服終於混進了紅高的體育館。

  體育館裡吵吵嚷嚷的, 沒想到還意外的熱鬧。

  他巡視一圈, 到處坐滿了人, 只有一塊地方沒有人坐,只有一對夫婦坐在最後一排,舉著閃閃發亮的燈牌。

  那對夫婦的身後後面站了十幾個西裝硬漢,面無表情地拿著應援物在有節奏地敲打。

  他疑惑了下,紅高的啦啦隊真是別出心裁。

  別的地方沒有空位,他還是走過去,在那對夫婦面前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了下去,正好對面是紅高的休息區。

  基本所有的比賽隊伍都有教練或者監督進行賽前指點。

  他們紅高就不一樣了,新成立的籃球部沒有教練也沒有監督,只有曾經打過比賽的千代。

  賽前的指點至關重要。

  千代已經換好球服做好賽前運動, 准備上場。

  她趁今井俊勝不注意, 拉過其他三個隊員。

  千代在他們面前握緊拳頭, 惡狠狠地威脅道:「待會的比賽都給我認真點, 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出來!要是輸了,就把你們倒吊起來彈雞雞,聽到沒有!」

  小弟們虎軀一震,褲/襠一緊。

  「……是!!!」

  ……

  「智司,你在這裡啊。」

  片桐智司往左邊看去,相良猛雙手插兜,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 像是偶遇一樣,自然地坐在了他隔壁的位置。

  「相良。」

  相良猛說:「籃球比賽?喂喂,智司,不會吧,你可不是那種喜歡看籃球比賽的人。」

  片桐智司的身體微微前傾,手肘支在兩條腿上,目光投向籃球場。

  他面無表情地回答:「無聊看看而已。」

  相良猛哼笑一聲,他才不信。

  自那紅高在開久瞎鬧一陣之後,自家老大明顯怪怪的。

  有人來挑釁開久,他居然就這麼簡簡單單地放過了?

  尤其是他發現了自家老大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思來想去,肯定是和那天紅高的光腳小白臉有關。

  相良猛雙手抱臂,靠在椅子背,兩只腳/交叉,囂張地架在前面的椅子上。

  別人不滿,回過頭來瞪他,他就更用凶狠挑釁的表情回敬,讓那個人敢怒不敢言,瞬間認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好收拾東西,找其他的座位坐。

  面前沒人,他面前的視野擴大了。

  相良猛的焦點迅速集中到場上某一個人身上,他立刻放下腳,身子湊前,語氣中略帶驚訝地說道,「嗯?那個死基佬居然也要上場?」

  片桐智司微微皺眉,疑惑:「哪個?」

  相良猛隨意用下巴指了指下面,「就那個,站在最中間的那個,智司你可能不知道,他啊,喜歡男人。」

  片桐智司順著相良猛指著的方向看,最中間的是千代。

  他說,「喜歡男人也沒什麼稀奇的。」

  如果是她的話。

  相良猛一聽,誇張地挑起了眉毛,剛想說點什麼,轉念一想,自家老大不也喜歡男人?

  片桐智司明顯是替他們自身說話啊。

  「是沒什麼好稀奇的,不過那個死基佬敢招惹我,這我就不忍不了了。」

  片桐智司聽著意思不太對,「你是說……那家伙喜歡你?」

  「啊。」相良猛隨意應了一聲,「他明明實力很強卻不是故意扮弱就是扮慫,這不是因為喜歡我想要吸引我的注意力還能因為什麼。」

  相良猛往下面掃了一圈,千代旁邊站著一個稍微高點的男生。

  仔細一瞅,就是當初那個光腳丫的矮個子男生,這不是自家老大看上的男人麼。

  瞬間,相良猛全都明白了。

  怪不得自家老大會突然過來看籃球比賽,原來是要給他喜歡的男人應援啊。

  片桐智司握了握拳,臉色好像不太好。

  最後站起身,准備離開。

  相良猛只當他怕暴露自己的取向,他很善解人意地一把拉住片桐智司的胳膊。

  「還沒開始呢,坐下,看完再說唄。」

  正好場下裁判的預備口哨吹起。

  身後的那對夫婦急忙催促道:「喂喂喂,你們小子,比賽要開始了,你們要看就看,不看快走,別擋住我們要看比賽的!」

  片桐智司想了會,最後還是坐回原位。

  相良猛說:「好好看,多看看。」

  籃球場中央站著兩排人。

  紅高這邊的順序是:今井俊勝,加藤,森川,小松,千代。

  另一邊洛山的順序:赤司征十郎,實渕玲央,葉山小太郎,黛千尋,根武谷永吉。

  紅高出場的這幾位都是會打球的。

  就算沒有千代打得出彩,可好歹以前摸過球。

  比如說小松,他就是之前給千代送鞋的那個小腳男生,他以前也打過球。

  而今井俊勝?

  對不起,他只玩過溜溜球。

  ……

  靠近教練那頭站著的是兩個學校籃球部的部長。

  千代站在隊伍最左邊的末端,面前是一個比自己壯比自己高的男人,他的皮膚黑黝黝的,身上的肌肉結實得嚇人。

  顯然對方並不把千代放在眼中,正扭著頭專心致志地在看對面隊伍一端為首的今井俊勝。

  這就是小太郎說過的打籃球很厲害的男人?

  這個體格和身高,看上去好像確實如此。

  賽前,兩隊致禮,互相握手。

  根武谷永吉心不在焉,與面前的千代的手隨意一碰,便想抽回來。

  千代抓住根武谷永吉的手,微笑。

  「同學,請多指教哦!」她說。

  「喀啦喀啦」骨頭響的聲音。

  根武谷永吉臉色一變,疼痛立刻讓他不由轉回頭來詫異地正視自己眼前的對手。

  他尊重地回握住對手的手,認真地說道:「請多指教。」

  ……

  裁判的一聲尖銳的哨響,球高高拋出。

  到底是有經驗的運動員,根武谷永吉第一時間跳起,很快搶到了球。

  身形巨大魁梧的今井俊勝沒有搶到球,立刻反攻為守,死死擋在根武谷永吉的面前。

  根武谷永吉沒打算強突,反手一扔,直接將球傳給葉山小太郎。

  加藤緊跟其上,想將球奪過。

  葉山小太郎身體素質很強,最擅長運球,他加快速度,身手靈活地躲開加藤的攔截,把球拋至赤司征十郎手中。

  赤司征十郎接過球,在三分線以外的位置瞄准籃筐,輕輕松松,跳起射球。

  「嘭」得一聲。

  ——球進了。

  動作一氣呵成,整個過程不到二十秒。

  大家都楞了一秒,都沒反應過來。

  洛山應援團立刻站起驚呼。

  台上的千代爹媽氣得握拳,錘著椅子,「太可惜了!明明就差一點!!!」

  坐在前面聽到這句話的相良猛不禁回頭望了那對夫婦兩眼。

  ……哪裡就差一點。

  從頭到尾紅高的人都沒有碰到球好嗎。

  今井俊勝他們當場呆愣在原地。

  他們知道洛山很強,是上一屆全球大賽的冠軍,但是對於沒怎麼看過籃球比賽的他們來說,沒有什麼所謂,如今真實地被洛山強大的實力完全性的壓倒,所有人才知道洛山的籃球部究竟是強到怎麼樣的地步。

  葉山小太郎跑回位置的時候路過今井俊勝身邊,十分得意,「不是說你打球一級棒還得過很多獎嗎?怎麼了?是不是被我們嚇到了?」

  這是赤/裸裸的挑釁啊!!!

  今井俊勝怎麼能忍,他大吼一聲:「靠!老子還沒認真開始打球呢!」

  三毛這人被激,一下炸了。

  千代立刻上前拍了拍今井俊勝的後背,安撫他的情緒,「今井同學,不要大意,對方好歹是上一屆全國大賽的冠軍,我們不要亂,按我們之前訓練時的節奏來就行了。」

  加藤和其他隊員們說:「對,今井大哥,不就是三分嘛!我們讓讓他們!接下來我們追回來!」


第二回 合開始。

  這次籃球球順利地搶在今井俊勝手上,而他的面前是和他體格同樣健碩的根武谷永吉在攔著他。

  始終突破不了如同泰山一樣堅不可摧的防守,急得他整條胳膊青筋爆起,滿頭大汗。

  森川突出重圍,從他旁邊揮手,「今井大哥!傳給我!!!」

  今井俊勝如同看到救世主一樣,毫不猶豫地迅速將手中的球一丟,准備傳給森川。

  但是球在半空中,似乎是撞到了什麼屏障一樣,改變軌跡,硬生生拐了個轉角,球又到了葉山小太郎的手上。

  今井俊勝:「可惡!」

  葉山小太郎:「nice!千尋!」

  葉山小太郎立刻拍著球往前跑,速度快得猶如一道白色旋風,但是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剛剛在紅高隊伍裡站在最邊緣的男人,居然跑得比他還快,而且悄無聲息地把他的球截走了!

  他都沒反應過來,球已經不在手上了。

  葉山小太郎立刻去追。

  觀眾席傳來一陣熱烈的歡呼!

  紅高搶了洛山的球!

  其中夾雜著千代她爹破音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干巴爹千代醬!!!」

  「千代醬你是爹地媽咪永遠的驕傲!衝啊!!!」

  田中夏子看到女兒在籃球場上活力滿滿奔跑的模樣,感動地啜泣著,拿小手絹抹著眼淚。

  這次不止相良猛回過頭看。

  連片桐智司也扭過頭看。

  他們這才知道為什麼剛才沒有人坐在這邊。

  整個比賽開始到現在不到一分鐘,他們的耳朵飽受荼毒。

  感受到別人的目光,從激動狀態中恢復正常的萬次郎又迅速切換一張冷若冰霜的黑/社/會老大面孔。

  「看什麼看你們這群混蛋!快看比賽!……啊啊啊——天吶球進了!喂喂,你們看到沒!!!」

  相良猛:「……」

  片桐智司:「……」

  作者有話要說:

  先狗頭保命。

  作者不懂籃球,沒做功課,不要考據。

  大概0點或者1點還有一次更新~

  先祝大家元宵節快樂啦!


第25章 25

  轉眼千代為紅高同樣掙得了三分。

  現在兩邊隊伍的分數暫時持平。

  能從豪強洛山裡得分, 千代出了風頭,所有妹子都為她吶喊尖叫。

  今井俊勝不太高興, 千代小跑回自己的位置, 准備迎接下一回合, 途徑今井俊勝的時候,他悄悄對千代說,讓她以後把球都傳給他。

  千代知道他的心思,說明白了。

  如果不讓他在妹子們出出威風的話,估計這人以後會煩死她。

  ……

  這次還是千代從別人的手裡搶到了球,根武谷永吉堵在她的面前。

  他的身形巨大,往她面前一站,整個陰影緊密地完全將她包裹起來,充滿壓迫感。

  千代抱著球,做了個假動作, 對方並沒有被她騙到。

  根武谷永吉瞄准空隙, 伸手去搶球, 但籃球似乎是黏在她的手上一樣, 完全沒有可趁之機。

  「就這麼想要我的籃球?」千代將全身的力氣全都集中在手指上,拍球的速度快得有些讓人不可思議。

  她大方地說道:「那就給你好了。」

  千代仿佛真的要給他送球,「啪」得一聲,籃球從她手上脫手。

  籃球筆直地往根武谷永吉的手上飛去,他一看這是機會,准備接住,沒想到籃球卻狠狠砸開他的手, 急速下墜,砸落地面後往他勾不到的另外一個方向高高彈起。

  千代輕松起跳,左手一撈,籃球精准無比地落入到自己的手中。

  「這是你不要的哦,我也沒辦法。」

  籃球就這麼在自己的眼前溜走了,根武谷永吉剛抬手打算追上去,自己的手骨卻傳來一絲劇痛。

  就因為剛剛的那個籃球砸的……?

  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他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那人的力道是有多大……

  籃球重新彈回千代的手中,她又接連過了實渕玲央和葉山小太郎的兩人防守。

  剛自由沒多久,取而代之在自己面前攔住的是赤司征十郎。

  正在運球的千代緊盯他的動作,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說:「你要開外掛?」

  赤司征十郎說:「暫時還不需要開zone。」

  言下之意,他們打贏紅高是輕輕松松綽綽有余。

  千代冷笑:「真是狂妄啊。」

  千代抱著球虛晃一身,對方並沒有被她騙到。她屢次想要突破,赤司征十郎似乎將她完全看穿,毫不留情地化解她所有的招數。

  她和赤司征十郎僵持著,運動鞋在光滑的籃球場上摩擦發出尖銳的吱吱聲。

  赤司征十郎勾起一絲淺笑:「我以前可是教過你怎麼帶球過人的,都忘了?」

  恍惚之間,千代仿佛回到了兩人關系最純粹的帝光時期。

  那個下午,體育館裡空曠的只有他們兩個人,連小聲說話都會有回音。

  千代為了能更加貼近赤司征十郎,在訓練結束後,說想要和他學打籃球。

  赤司征十郎沒有拒絕,他是個稱職的老師,非常耐心地給她講解一下比賽規則和要點。

  她的天賦很高,很快就學會了赤司征十郎所教的東西。

  她躍躍欲試,當即下場和他對打。

  當時的情形和現在一樣,她運著球,赤司征十郎攔在她的身前。

  時刻能感受到他的呼吸,籃球砸在地面發出「嘭嘭」的響聲,她的心髒狂跳。

  不過和當初心境不同的是,她現在的目標只有「過了他!過了他!過了他!」。

  千代手腕一轉,籃球往左側彈跳,她的身影給人造成要往左邊過人的錯覺,赤司征十郎正欲搶球,同時她靈活地左手手指稍稍一勾,球從左邊往右邊跑,右邊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她迅速運球往赤司征十郎的右側衝去,眼前迎來一片開闊的視野。

  成功了!

  她過了赤司征十郎!

  沒成想,手一陣落空,手上正在拍的球不知怎麼回事,居然跑到了身後的赤司征十郎手中。

  千代氣得咬牙切齒,她的人過了他,但球沒有。

  對方居然這麼快就搶到了她的球,千代反應迅速,以攻為守,試圖將籃球重新搶回手。

  赤司征十郎的嘴角噙起一個笑,「忘了嗎?不要緊,我再教你一次。」

  他眼睛看著千代,身子往左邊一晃,千代立刻判斷出這是假動作,她抬起右手准備攔截籃球。

  赤司征十郎的胳膊不經意地一沉,籃球准確無比地落到千代忽略的身後左側方,他的身影跟箭似的直接穿過千代。

  不愧是籃球部的部長,打球跟玩似的。

  他面色如常,輕輕松松,帶球過人,連氣都不多喘一下。

  赤司征十郎:「我教過你的,兵不厭詐,現在記住了嗎。」

  千代:「草。」

  ……

  這一輪,千代又搶了個球。

  依然是赤司征十郎在攔截她。

  ……這大哥是跟她過不去了嗎?

  她在眼有余光迅速查看周圍情況。

  紅高所有的成員都有洛山的人防著。

  唯獨……

  落單的今井俊勝。

  大家都覺得他很好對付所以掉以輕心了是嗎。

  這個傻大個絲毫沒點自覺,不顧及自己的體力,在全場來回跑著。

  赤司征十郎說:「沒用的,你過不了我的。」

  千代瞪了一眼,說:「那就試試!」

  千代之前試過了,直接強攻是不可能的,得要他露出破綻來。

  她猛地一個俯衝靠前,將頭湊在他的面前。

  兩人湊得距離很近,對方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仿佛要是再靠近一點便會嘴唇相貼。

  觀眾席上的萬次郎激動地站了起來,「啊?這哪來的臭小子!怎麼貼的這麼近!」

  田中夏子拉了拉他的衣角,安撫,「別丟臉了,打籃球就是這樣的。」

  不止萬次郎這麼覺得,連片桐智司也不由微微蹙眉。

  的確靠的太近了。

  大家都不知道她下一個動作的時候,千代不假思索,當場給赤司征十郎表演一個鬥雞眼,打得眾人一個猝不及防。

  果不其然,他也分神了。

  於是千代手一用力,籃球砸向地面,彈起,直接穿過赤司征十郎的胯/下,穩穩當當地送入今井俊勝的手中。

  赤司征十郎:「……」

  他依然沒有表情,只是額頭溢出的冷汗差點出賣他的表情。

  下手真狠啊,要是角度再偏一點可就……

  千代攤手,「看,你剛剛教我的,兵不厭詐。」

  赤司征十郎輕輕笑了兩聲。

  今井俊勝捧著球傻愣愣的呆在原地,似乎是還沒反應過來。

  終於摸到球的今井俊勝燃起熊熊鬥志,勢必要血洗恥辱。

  按千代比賽前的培訓時對他說的,把對面的洛山當做一群挑事的不良,像打架時他被圍攻一樣,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突出重圍。

  打架這事他在行。

  今井俊勝抱著球不管別的,只管往前衝,居然閃過了攔截他的三個人,第一次嘗到和風一樣自由的味道。

  眼見籃筐離自己越來越近。

  他也越來越激動。

  「今井大哥——!」

  「大哥——!」

  他聽到了身後隊友們寄予厚望的吶喊。

  今井俊勝單手持球,腳底一用力,躍起,揮起自己粗壯的臂膀,劃了好大一個弧度,將籃球猛地送入籃筐中。

  ——灌籃!

  他額前三撮劉海被上升氣流波動得往上飛。

  最後穩穩落地,自信滿滿。

  全場寂靜。

  今井俊勝對著千代他們,驕傲地插著腰:「老子牛不牛逼!牛不牛逼!」

  等了一會怎麼還沒有歡呼聲和尖叫聲,是不是都被他的籃球技術給震驚了。

  回頭一看,不僅是洛山的人一臉震驚,連自己隊伍裡的隊友們都一副嚇得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怎麼一點都不高興!

  他,今井俊勝,剛剛進球了誒!

  「今、今井大哥……」

  「怎麼了!加藤!」

  「你……你投錯筐了……」.

  今井俊勝一愣,趕緊扭過頭去看,兩邊對比才發現,臥槽自己真的投錯框了!

  他投到對方的籃筐裡,給對方加分了!

  今井俊勝:「……」

  他捂臉:「靠這裡有縫嗎我要鑽進去……」

  千代也丟臉地捂臉:「我之前教的東西你都是用屁股記的嗎……」

  觀眾席上的千代爹媽圓場,「那個啊……那個只是障眼法!叫那什麼烏托塞力斯障眼法,很出名的。」

  「對對,就是送對面一球降低對方的警戒心而已。」

  「我們千代醬還沒出手呢!」

  相良猛毫不客氣仰頭哈哈大笑,被身後的萬次郎敲了腦殼。

  「笑什麼笑!」

  相良猛像個野貓一樣,一點就炸,立刻翻身過去,「啊?大叔,我想笑就笑,礙著你什麼事了嗎?」

  萬次郎准備掏/槍,田中夏子立刻拉住他,眼神示意搖了搖頭,「阿娜達,公共場合。」

  最後,他忍了忍收回了手,心中默默記仇。

  很好,後街女孩看來要多一名新的小伙伴了。

  片桐智司淡淡瞄了一眼,「相良。」

  對方也不叫板了,相良猛覺得沒意思地甩了一眼,坐回原位,「嘁。」

  過後他微微眯了眯眼,想起一件事。

  千代醬?這麼娘們兮兮的稱呼他的爹媽也叫得出來?

  突然他靈光一閃,坐姿端正了起來。

  長得像女人的男生也不是沒有,但她似乎是更偏女性化一點,喉結也不明顯,聲音倒像是裝得低沉。

  之前每次見面,他給人的感覺就是一種奇異的不協調感。

  還有,比如現在,打籃球這麼熱,別人都只穿一件球服,敢當場撩起衣服擦汗。

  她倒好,穿得這麼多。

  他眼也不眨盯著場下正在打籃球的千代,想法驚人。

  像是閑聊一樣,相良猛說:「喂,智司,那個死基佬會不會是女人啊……」

  片桐智司一驚,「什麼?」

  「我越看他越像個女的。」

  作者有話要說:

  繼續狗頭保命【作者不懂籃球,沒做功課,不要考據。】

  這是20號的更新,因為我有點事就提前先發啦,21號的更新大概十一點左右發。

  之後沒有什麼特殊的話,都是21點左右更新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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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貓卷在尾巴上渺小至極的他:喵喵喵?


第26章 26

  不過事情的走向, 往往會與真相擦肩而過。

  相良猛兩手一甩,笑道, 「嘛, 怎麼可能呢, 當入學體檢是假的嗎。」

  片桐智司不由稍稍松了一口氣。

  裁判的口哨聲吹響,現在是中場休息十分鐘。

  片桐智司望向體育館正中央的比分顯示器。

  第一場。

  洛山比紅高,234:78。

  洛山勝。

  由於比賽是三場二勝制,也就是說,洛山再贏下這一場就能拿下完全勝利了。

  片桐智司說:「比分差得很多,洛山這種名門高校是為什麼要和名不見經傳的紅高打比賽?」

  相良猛雙手交疊置於腦後,說,「誰知道呢,紅高他們這也被打得太慘了吧,要不是那個死基佬, 紅高根本撐不了多久, 裡頭的分幾乎都是他貢獻的, 沒想到還意外的挺能打。」

  ……

  第二場開始。

  籃球場上的角逐激烈。

  觀眾席的助威聲不斷。

  千代帶球過人。

  她爹大喊:「噢噢噢噢是個假動作!」

  千代搶球。

  她爹大喊:「6666666——!」

  千代傳球。

  她爹大喊:「真是天衣無縫的配合啊!」

  千代投籃。

  她爹大喊:「看!這個球!叫托馬斯回旋奧利斯衝擊球!」

  千代心累:「……」

  這什麼招式, 她咋沒聽說過。

  相良猛掏了掏耳朵,「智司,好吵誒。」

  片桐智司說:「還好吧。」

  愛子女心切,也是人之常情。

  他奇怪地睨了自家老大一眼,「哈?你怎麼搞的,盡是幫他們說話?」

  相良猛受不了身後源源不斷傳來的高分貝彩虹屁,他站起身, 「我不看了,無聊的比賽,結果一目了然,我先走了。」

  說著,相良猛離開了觀眾席。

  ……

  千代一個實力強大的王者,帶著一群菜到摳腳的青銅打團戰。

  籃球比賽不僅考驗個人技術,更考驗與隊友之間的配合和默契,千代與這一群菜雞,完全沒有默契可言。

  她真的帶不起來啊!

  這個時候就看得出,洛山和紅高之間那條足以跨過整個銀河系的巨大大大的鴻溝。

  他們絲毫沒有小瞧自己的對手,也沒有放水,按照平時練習的節奏穩步將比分差距拉大。

  和洛山的比分差距越來越大,紅高的今井俊勝他們臉色越來越凝重。

  即便如此,分值差得不是一兩個球能挽救回來的,但他們仍然不放棄,使出自己畢生(也就四天)所學的經驗,要將差距拉小。

  他們越著急就越容易出問題。

  哪有人會被籃球追著打?

  哪有人傳球會扔給敵方?

  千代非常努力地搶球得分,也架不住隊友們各種犯規拖後腿。

  洛山簡直是把紅高按在地上虐啊!

  ……

  赤司征十郎沒有人能攔得住。

  他無疑是洛山的得分利器,盯防他的重任就落到千代的身上。

  「你來防守我?」他的赤紅的雙眸帶著笑意,「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千代不客氣地回嘴,「盯防你這種事,怎麼能算是大材小用呢,明明是好鋼用在刀刃上。」

  「很久不見,看起來你的國文成績變好了不少。」

  當初赤司征十郎可沒少花時間給她補習國文,最後的成績也就堪堪及格而已。

  「有什麼稀奇的,現在英文26個字母我還能倒背如流,要不要聽聽?」

  赤司征十郎不動聲色地微微側身想試探她的防守,對方的身體反應比他還快,右半身一撤,又擋在他的面前。

  「好一個防守。」

  「過獎。」

  千代望向赤司征十郎身後的比分板,上面寫著245:89。

  她體會到前所未有的無力和疲憊。

  不是身體上的疲憊,而是心理上的疲憊。

  ……

  這一回合加藤無意中撈到籃球。

  他正猶豫著是該傳球給離自己近的今井俊勝好,還是傳給比較遠的千代好。

  但是絲毫沒有給他任何思考的時間。

  加藤一拿到籃球,無疑將全場的焦點集中在自己的身上,成為眾矢之的。

  洛山三個隊員立刻朝他的方向發起進攻。

  加藤哪裡見過這陣仗,手一抖,立刻將球甩給今井俊勝。

  今井俊勝接過球,兩條胳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到手指上,他猛地一用力,在二分線的位置原地起跳投籃。

  這次他沒有投錯筐,投出了大家寄予厚望的一球。

  那一瞬間,在眾人的眼裡,籃球速度飛快地在半空中劃過一個半圓的弧度。

  「啪」得一聲,砸在籃球板上,重重地彈回。

  可惜!並沒有投中!

  千代的注意力瞬間轉移在籃球那邊。

  她勝負欲在巨大的差距面前,完全被激發。

  千代立刻放棄防守赤司征十郎,轉移目標,往籃球方向跑去,想要補救這個到嘴的分數。

  以她的速度,來得及!

  千代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從籃球場的另一端,瞬間移動到籃球架旁。

  她接住了彈出的籃球。

  在大家的驚呼聲中。

  她雙手抓球,助跑,在離上籃時,猛地跳起,身體十分柔韌地向後仰,左手將球向右手邊向上運,然後右手直臂,像一把充滿力量的砍斧,單手把籃球穩穩地扣進籃筐。

  ——傳說中的戰斧式灌籃!

  幾乎是全體觀眾都震驚了,忍不住站起來。

  他們完全想不到一個瘦小的男生,居然也能做出媲美nba球員的動作。

  因為扣籃的緣故,千代以手抓著籃筐,整個人掛在籃筐上,滯空時間很長,最後才准備松手落地。

  但是接下來的一幕,更讓全體觀眾嚇得叫出了聲。

  「小心——!」

  不知誰喊了一聲。

  千代抓著的籃球架晃了晃,隨著她准備下降的力道,整個籃球架竟然被她拉了下來,眼見就要砸到自己的身上。

  赤司征十郎神色一凜,立刻衝上前。

  觀眾席上的萬次郎和片桐智司毫不猶豫從觀眾席上衝了下來。

  千代只覺自己的身子被人撞開,然後被另外一個人抱住衝了出去。

  震耳欲聾的「嘭——」的一聲。

  籃球架砸在千代原本要待著的位置,只聽聞一聲慘叫:「啊!!!」

  慘叫聲來源於籃球架下。

  赤司征十郎抱著千代護著她的頭,籃球架就躺在他們身側,只差一點就要砸到他們。

  千代立刻從他的懷裡抬頭,詫異地看著籃球架下代替著她躺著一個人。

  是今井俊勝。

  躺在地上不動。

  看來是剛剛的意外發生的時候,是今井俊勝撞開了她,然後赤司征十郎抱著她從籃球架滾了出去。

  千代從地上爬起,「今井……?」

  今井俊勝沒有答話。

  場上一片騷動。

  比賽終止。

  千代著急地連敬語都不說了。

  「喂,今井!」

  今井俊勝沒有動彈。

  千代恐懼感來襲,一下子將記憶中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朋友和面前的今井俊勝重合起來。

  她像發了瘋一樣衝上前,想將籃球架抬起救人。

  赤司征十郎阻止了千代,「別亂動,你的任何一次動作都有可能給他造成二次傷害!」

  「放開我!!!」

  「你冷靜點!千代!」

  突然,躺在籃球架下的今井俊勝動了動手指,睫毛顫了顫,睜開了眼。

  千代激動地喊著他的名字,「今井!」

  今井俊勝聽到千代的聲音,扭過頭,微微顫顫地伸出手。

  千代掙脫赤司征十郎的臂膀,一把撲了過去握住了他的手。

  他氣息不穩地說,「千代……我、我們紅高的籃球部就交給你了!」

  在千代還沒有完全應答的時候,今井俊勝的手一松。

  合上了眼。

  另外三個小弟哭嚎:「今井大哥!!!」

  這個時候醫護人員迅速上場,抬過擔架准備施救,所有的准備工序都做好了,但是見旁邊的同學沒有任何要離開的意思。

  他們催促,「這位同學,請離開,不要耽誤我們救人!」

  千代:「……」

  她面無表情,單手抓住今井俊勝的手臂,稍稍一用力,就將今井俊勝從籃球架下拖了出來。

  「你在干什麼!這對傷員很危險的知不知道!」

  千代說:「危不危險我不知道,但他一定不是傷員!」

  今井俊勝這才一下睜開眼睛,「被發現了?」

  他見被識破了,也不裝了,從地上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哎呀哎呀,真是好險啊!」

  剛才千鈞一發之刻,今井俊勝的確被籃球架給砸中,只不過,他正巧位於籃球板和梁柱之間的直角之間,什麼傷都沒有,頂多受了驚嚇。

  「今井大哥!你可嚇死我們了!」

  「我也要嚇死了!」

  醫護人員湊上去說要給他檢查,看看有沒有別的傷,被他不耐煩地推開,「沒事沒事我怎麼可能會出事。」

  今井俊勝在千代面前叉腰,「怎麼樣,看到你老大平安無事很開心吧!」

  千代她眼神無波無瀾,上前兩步,拉住他的胳膊。

  腳用力踢向他的腳踝,趁他站不穩的同時,重重地給今井俊勝一個過肩摔。

  「喀啦」一聲。

  躺在地上的今井俊勝抱著自己的手臂打滾哀嚎,「啊!你干嘛!我的手!脫臼了!」

  那家伙怎麼回事……哪裡來的這麼大的力氣?

  千代對醫護人員說:「這下他需要療傷了。」

  醫護人員:「……」

  「我的兒啊!沒事吧!」

  忽然有人一把上前抱住了她。

  是她爹媽。

  她輕輕拍了拍她爹的背,努力擠出一個安撫的笑容。

  「爸比媽咪,我沒事,我先去衝個澡,衝完我就跟你們回去。」

  說完,她便離場了。

  不遠處的片桐智司見她沒事,也放下心來。

  ……

  千代自始至終心頭都憋著一把火。

  從體育館裡出來,無論是誰跟她打招呼,她都沒有理。

  她拿了換洗衣服,去洗浴間。

  外頭閑逛的相良猛,看見了一臉鐵青的千代,好奇地跟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嗚哇!第一次收到深水魚雷!

  感謝我的好兄弟妄鴉投的深水魚雷還祝我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你的祝福你兄弟我收到了(抱拳)

  另外這個妄鴉大大的文,每一本我巨推爆推狂推!有興趣可以搜索作者名瞅瞅√

  *** ***

  感謝氫氧化鈉、轟轟ソ小萌妻、暮日圓、雙芝喲、臣服於我、我對地球愛得深沉、血腥茶酒、幻小hades\'、cherik的地雷!

  感謝薛定諤的蘋果的手榴彈!

  親親以上可愛的小寶貝們!!!

  *** ***

  三次元好忙_(:3∠)_

  如果我晚上九點沒有准時更新的話,那一定是十二點以前!提前和小姐妹們道個歉啦!


第27章 27

  在醫院的今井俊勝輸著吊針打著石膏。

  因為x光照片出來了, 醫生告訴他。

  他不只是脫臼,還有骨折啊!

  ……怪不得這麼疼啊!

  他到現在都沒有想明白剛剛千代為什麼會這麼生氣。

  不就好哥們之間的一句玩笑麼。

  其實今井俊勝不知道, 千代已經手下留情了。

  要不是看在他剛剛舍身撲過來救她的份上, 她估計早就要把他打成一等殘廢了。

  哪有人會拿這種事開玩笑的。

  ……

  千代拿了換洗的衣物, 走進籃球部的休息間。

  這是全校唯一一個社團,就在離體育館的不遠處的空地上,專門把舊倉庫改造成籃球部專屬休息間。

  為了在外校面前不丟面子,紅高的所有的配置都是按最高最好的來,裡面的休息間配有淋浴室,方便部員們訓練完後能衝個澡。

  千代推開淋浴室的門,瞬間有莫名的水珠濺到她的眼皮上。

  裡面的嘻嘻哈哈打鬧的聲音瞬間停止。

  入目三三兩兩的男生猶如被定格一樣,望向門口呆滯在原地,連同他們臉上還帶著的嬉鬧的表情。

  千代平靜地伸手將眼皮上的水拭去,而後緩緩睜開眼, 看見面前這幅景像。

  他們在淋浴室裡打水仗。

  是的, 打水仗。

  淋浴室內有四個隔間, 用隔板隔開。

  但不妨礙他們玩水, 他們赤條條地站在公共區域,把花灑抽出來,對著對方噴射。

  千代一推開門,把他們所有人嚇住,一動都不敢動。

  頭上頂著沒有衝掉的泡沫,手中的花灑噴水時發出「唰唰唰」的聲音。

  怎麼回事!

  他們明明算好了,離比賽結束明明還有一大段時間啊!

  水花濺起不少水珠, 飛到了千代這邊。

  千代深吸一口氣,:「……」

  她的眼睛一一掃過他們,無聲地注視著。

  「千、千代大哥!」

  倍感壓迫的小弟們一陣哆嗦。

  千代努力克制自己,試圖表現出一個稍微和善一點的微笑。

  「打水仗嗎?帶我一個吧?」

  ……更滲人了。

  小弟們猶如驚弓之鳥,渾身一抖,立刻鞠躬道歉:「對不起!!!」

  千代走進淋浴間,活動筋骨,好像准備大干一場。

  「光是打水仗多沒意思啊,要不試試把花灑塞進你們菊/花?那感覺很刺激的哦。」

  「啊啊啊啊啊——」

  小弟們尖叫著,似乎怕極了千代說到做到,他們也不管身上帶著沒衝洗掉的泡泡,甩開手中的花灑,扯了衣服捂住前後的關鍵位置,衝出淋浴室。

  相良猛還沒走進去,就見裡頭突然衝出了兩三個人,衣衫不整,看上去驚慌失措,仿佛身後有洪水猛獸在追趕著他們。

  一不留神,他們嘩的一下撞到了相良猛,並且還不准備道歉,從地上爬起,繼續逃命。

  他一把揪住其中一個人的頭發,扯了回來。

  「喂喂,跑什麼跑啊?撞到我了不用道歉?」

  小弟們定睛一看,這不是開久那邊的二把手嗎。

  前有猛虎後有野獸,他們嚇得腿都軟了,「相、相良……」

  相良猛毫不客氣教訓了那幾個不懂禮貌的人。

  最後他還非常惡趣味地把他們手中的衣服搶走。

  「對了,天氣有點熱,看你們也不需要穿衣服,那麼衣服就留給我吧。」

  被打的鼻青臉腫的小弟們絕望地徒手捂住襠/部,「魔鬼啊……」

  和裡頭的大魔頭如出一轍,正好湊一對啊。

  保住小命先,小弟們打算從校舍後方繞到教室找自己的運動服,剛准備開溜。

  相良猛叫住了他們:「等等。」

  他們全體驚恐地看著他。

  相良猛眼神瞥了不遠處的休息室一眼:「那家伙,在裡面?」

  他們疑惑了一下,然後迅速點頭。

  管他說的「那家伙」是誰。

  相良猛擺擺手,示意他們好滾蛋了。

  小弟們感激涕零地在校園裡開始裸/奔之旅。

  相良猛想了一會,抬腳往休息間的方向走去。

  ……

  從體育館裡出來的片桐智司,看到了三個正往自己這邊的方向哭嚎著裸/奔的男人,鼻青臉腫的。

  不遠處還有相良猛的背影,看來是他收拾過的。

  片桐智司疑惑了下,他怎麼不知道相良他有扒光別人衣服這個癖好。

  因為前不久還跟開久高中打過交道,紅高小弟們瞬間認出面前站著的男人,是開久老大。

  他們全身上下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失去的了,只有貞潔!

  他們知道此時自己光溜溜的樣子十分誘人,若是開久老大對自己產生了什麼非分之想……

  唯有他們的貞潔絕不可讓步!

  片桐智司:???

  他們前後捂著關鍵部位,繞開片桐智司的方向,跑得更快了。

  ……

  相良猛走進休息間。

  他隨意瞄了兩眼,休息間空蕩蕩的沒有人。

  他便抬腳走了進去,四處打量。

  沒想到空間還挺大,到處都是嶄新的痕跡,裡面所有的東西都是新的,一塵不染,有些甚至沒開封過。

  最裡面的有一處的門口,隱隱約約傳來嘩嘩啦的流水聲,他的頭貼近,聽了聽,是流水的聲音。

  相良猛打開門,悄悄打開一個門縫,稍稍探頭。

  ……剛才看那家伙的臉色不太好啊,看來是比賽輸了。

  他也只是好奇,想跟過去看看而已,沒想到是在洗澡。

  裡頭濕漉漉的,到處都是水漬,但沒有人影。

  於是他打開門,不由腳步放輕,走了進去。

  淋浴室有四個隔間,其中一個隔間關上了門。

  磨砂們隱隱約約透著一個黑色的影子。

  也許是太過緊張,沒留意腳下的肥皂,加上地面上全是水,踩中後,相良猛腳底一滑,整個人一個後仰。

  「嘭」得一下,硬生生當場表演劈叉。

  他沒敢呼痛,緩了許久之後,才緊張地爬起,躲在門後。

  還好,剛剛的動靜不大,隔間裡面的水聲覆蓋了他剛才制造出來的聲音。

  相良猛這才稍微湊前,更加小心地往那個緊閉門扉走去。

  空氣中充斥著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輕悠悠地縈繞在他的鼻尖。

  這個時候,他站在門口反倒踟躕了。

  一會將手插/入口袋,一會又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

  現在有一個機會擺在他的面前。

  有些事還是親眼見證才能消除疑惑。

  反正都是男生,被看一兩眼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如果真的是……

  大、大不了就負責……吧。

  ……

  相良猛握了握拳,終於下定決心。

  他抬手,摸上冰涼的門把,握住。

  加大力道,用力往下擰開。

  門把隨著他的動作,緩緩旋轉……

  耳邊傳來一道勁風,身後有人偷襲。

  相良猛反應迅速,立刻後撤一步,躲開襲擊,反手一拳,被對方接住。

  相良猛定睛一看,有些意外。

  「這不是剛剛在體育館打籃球的洛山……叫什麼來著?」

  赤司征十郎松手,「赤司。」

  相良猛說:「哦,對對,好像是這個名,嘛,我也懶得記。」

  相良猛躍躍欲試,他舉起拳頭,隨即揮出一記直拳,惡狠狠地往赤司征十郎的身上揍去。

  赤司征十郎雖然是個有錢的公子哥,但也正經學過格鬥術。

  一番纏鬥下來,一人攻一人守。相良猛靠多年積攢的經驗,赤司征十郎靠常年學習的知識,最後誰也沒有討到好處。

  最後兩人拉開距離。

  赤司征十郎上下打量面前的男人,明顯是個不良混混。

  「你應該是個外校生吧,外校生可是禁止進入休息室的。」

  「那又如何?」

  相良猛扭了扭頭,脖子處的骨頭喀啦作響,說,「你不也是外校生?」

  同時他也在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對方。

  赤司征十郎舉起手中的毛巾,說道:「我們洛山得到紅高的同意,可以使用這裡的淋浴室。」

  他們身側隔間的水聲瞬間停下。

  此時相良猛才意識到這裡在哪裡,居然敢高聲說話。

  他們齊刷刷地看著關上門的隔間。

  想跑已經來不及了。

  「哢噠」一聲。

  是門把扭開的聲音。

  緊接著門緩緩打開。

  從裡頭突然扔出兩塊肥皂,兩人頭頂精准無比地正中一塊。

  然後兩人不約而同握住了從頭頂彈跳下的肥皂。

  他們愣了下,手感滑不溜秋的。

  「你們兩個,在別人學校裡打什麼架?」

  千代頭發濕漉漉的,還滴著水,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看著他們兩個。

  相良猛後知後覺地捂住頭蹲下去,痛啊啊啊……

  赤司征十郎緩緩摸向頭頂,好像……有點痛。

  早在相良猛進入淋浴間的時候,千代就已經發覺有人地進來,窸窸窣窣的,肯定不是什麼好家伙。

  她倒是要看看是哪個膽大妄為的家伙敢打她的主意。

  她迅速衝洗完身子,穿好衣服。

  花灑她沒有關掉,靠水聲掩蓋自己,然後悄悄解了門的鎖。

  她屏息握著肥皂等在門的一邊。

  果不其然,磨砂門出現了一個湊上來的陰影。

  然後門把在自己面前慢慢旋轉即將要打開……

  結果……

  外面就傳來了打鬥的聲音。

  真是失望啊,她其實想看人吞下肥皂能不能吐泡泡呢。

  千代已經換了一身衣服,她走出淋浴間,到休息室的櫃子裡翻出袋子,將剛剛換下來的衣服塞進去。

  赤司征十郎問:「身體沒事?」

  千代擺手,說:「我能受什麼傷,倒是你,你的胳膊擦到了吧。」

  她眼神示意他胳膊上的擦出的傷口,上面還有新鮮的血跡。

  應該是就救她的時候擦到了。

  赤司征十郎才看到,淡淡地說了聲:「沒事。」

  他說,「你還是去檢查醫院一下比較穩妥,畢竟有些傷,外表看不出。」

  「你也是。」

  千代從自己的櫃子裡翻出一樣東西,然後交到他手上。

  她鄭重地說:「很感謝你之前救了我,這個藥酒你拿著,口服,不要客氣,收下。」

  哪有人擦傷要喝藥酒的……

  但赤司征十郎還是收下了,「謝謝。」

  「這個藥酒,我爹親手做的,外面買不到的,采用珍貴藥材,比如人參、當歸、鹿茸、蜈蚣、壁虎、蟾蜍、蠍子、蛇膽……」

  她爹寶貝得緊,還是她從他床頭靠左第三塊磚下翻到的,藏得如此之深,肯定是個好東西。

  怕被她爹發現,所以她帶到學校藏了起來,打算自己以後受傷的時候用。

  赤司征十郎皺眉,怎麼越聽到後面越不對味……

  他覺得手中小小的一瓶藥酒,分量重如千金。

  他打量了一下手中的東西,深褐如黑的液體在玻璃瓶中搖晃,玻璃瓶外沒有任何標識,看上去真的是自家炮制而成。

  突然他看到了瓶底裡有一行不注意根本看不見的小字。

  ……補腎壯陽酒。

  赤司征十郎:「……?」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乖就給親親、紫楓若璃、氫氧化鈉、error的地雷!抱住挨個麼麼=3=


第28章 28

  千代將矛頭轉向身後的相良猛。

  「那你來干什麼?」

  被問的猝不及防。

  他總不能說是閑逛至此來尋求真理的吧。

  雖然是某種意義上的真理。

  相良猛噎了一下, 「我啊……」

  正好他的手插/入自己的口袋裡,摸到一個東西。他瞬間來了底氣, 迅速抬眼, 恢復平日裡的銳利, 「我來還錢!」

  說著他從口袋裡拿出錢包,抽出幾張紙幣,走近千代的面前。

  他拿起她的一只手,瀟灑地錢「啪」得一下,塞在她的手裡,「喏,不用找了!」

  好像主場一下反轉成給嫖/資的。

  相良猛說完後,生怕她多問,又拽得全世界都欠他八百萬一樣逃離現場。

  千代想起之前確實有這麼一回事,自己給過錢給他貓看病, 當時還以為這錢一去不復返了。

  沒走多遠, 相良猛發現自己的手裡還握著肥皂。

  剛准備扔回去, 突然急急地剎住要扔的手, 看了一下,面不改色地放回自己的口袋裡。

  那家伙身上的味道挺好聞的。

  姑且先用著試試看?

  於是接下來有段時間,開久的小弟們發現,相良哥出汗的味道是……

  玫瑰味的。

  ……

  現在休息室內只剩她和赤司征十郎兩個人。

  千代說:「赤司君,如果沒有別的事的話,那我先走了。」

  她關上櫃子門,轉過身對他禮貌性地點點頭, 准備離開。

  結果在她擦過他的時候,手被拉住了。

  千代停下,疑惑地看著他。

  他側著身子,從千代的角度可以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頜骨。

  他的語氣看上去有些無奈,說,「你為什麼不能對自己自信點呢?」

  千代有一瞬間僵住了,「嗯?」

  赤司征十郎頭轉了過來,「我是說那時,你就沒想過我會答應嗎。」

  他眼也不眨地注視著千代,仿佛所有的光芒全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過了許久,她開口,「我……」

  千代腦子一抽,「其實那時候我看上的是你的錢。」

  「唉我怎麼會有這麼齷齪的心思呢,你放心,我已經深刻地嚴重地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一定……」

  她還沒說完,手腕上的力道明顯加重了。

  赤司征十郎拉過她,長久地看著她,「我現在也還是很有錢。」

  千代:「……」

  他是在顯擺嗎?是吧?絕對是吧!

  赤司征十郎正欲開口,「所以……」

  門口傳來幾個男人說話的聲音。

  「哎呀終於可以衝澡了!」

  「是啊全身汗津津臭死啦。」

  「剛剛的事情真是嚇死人了還好沒人受傷……」

  千代迅速掙脫他的手,離他站遠了些。

  她鄭重地對他說,「不管怎麼樣,都已經過去了,我先走了。」

  ……

  仿佛一切生活又歸於平靜。

  就是被她拉倒的籃球架賠了不少錢。

  那日,赤司征十郎明顯還有未說完的話,但千代已經不在乎了。

  因為對於現在的兩人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他說的沒錯,千代的確是缺乏自信。

  不是自卑,而是來自於自身與外界格格不入的違和。

  她從記事起,就已經待在地球,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又是怎麼來到的地球,只知道自己身上帶著宇宙最強戰鬥種族夜兔一族的血統。

  從小她格外出挑好戰,被別人當做成異類的躲著,沒有同伴也沒有朋友,更沒人敢欺負她。

  身邊所有的小朋友都被家庭陸陸續續領養走了,只有她還待在孤兒院裡。

  即使千代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戰鬥欲望,裝得乖巧聽話又懂事的樣子,同樣沒有人願意帶走她。

  要不是混黑道的夫婦看上了她的能力,給了她不一樣的選擇,估計這輩子就這麼過去了。

  所以又囂張又好戰又愛惹麻煩的她,怎麼會有人喜歡呢。

  ……

  大概是那天,千代收拾銀龍會的人做得太狠了,這件事情不僅讓銀龍會抓到線索被警/察盯上,而且鬧在道上傳成笑話,驚動了整個千葉。

  他們銀龍會派出的幾十人居然被區區幾人打進警察局,一點線索都沒有留下,無疑是對他們的一個巨大的挑釁。

  東京的總部下了命令,要讓千葉的分部找出當日動手的所有人,尤其是當日戴著頭盔的那個人。

  就連和銀龍會有點關系的開久高中,也被淪為他們的工具。

  全千葉的不良和混混們人人自危。

  千代以為憑著銀龍會的本事,再過不久應該會找上紅高來,她都准備好甚至躍躍欲試准備大干一場。

  不知怎的,等了很久都沒有消息,這個鍋居然甩到了隔壁軟高那邊。

  加藤把自己打探的所有始末告訴千代,「聽說是隔壁軟高的兩位老大,之前把銀龍會的一個還算有地位的大哥給干掉了,銀龍會一直找他們的下落,這次又有人出事了,所以他們第一反應就是軟高的那兩個人。」

  千代沉思,也就是說,只要他們不露出馬腳來,也就沒有人會懷疑到紅高身上。

  她瞥了一眼隔壁的同桌三毛,他脖子上掛著打石膏的手,正在偷偷摸摸地看寫真集,時不時發出「嘿嘿嘿」的傻笑。

  千代:「……」

  也是,他們紅高的這個老大,一看就是個非常破綻百出容易對付的傻大個,怎麼可能會懷疑到紅高身上。

  千代給那日參加過混戰的小弟們下過死命令。

  這幾天都要夾著尾巴做人,低調行事,若是把那日的事情泄露出半個字,就不是彈雞/雞可以解決了,直接剁了!

  大家捂好褲/襠,紛紛噤聲,知道她絕對說到做到。

  ……

  這幾天,千代十分老實。

  話少了很多,准時上下學,按時上培訓課,非常讓人省心。

  可往往這樣,她爹媽反而胡思亂想。

  這不像是千代以往的風格,因為就算以前讓她好好收斂自己的性子,表面上過得風平浪靜但她私底下也沒少干過不收斂的事。

  他們思前想後,覺得不妥。

  怕不是因為比賽輸了所以徹底放棄自我了吧,於是他們夫婦兩商量了下,決定要給千代找個出氣筒。

  最後萬次郎的主意打在之前在觀眾席上對他出言不遜狂妄不羈的男人身上。

  所以他派手下,要把那個屎黃色頭發的男子給抓過來。

  ……

  某天,她爹神秘兮兮的,帶她往地下室走去,說給她准備了神秘的禮物。

  走進地下室,光線非常暗,一股悶悶的潮氣撲面而來,帶著不見天日的霉菌味道。

  兩排手下整整齊齊地站在地下室,嚴陣以待,頭頂上的電燈泡微弱地發著光,時不時地閃一下。

  他們面前正中央圍著一個坐在椅子上,被五花大綁頭戴黑罩的人。

  只是這個綁法……

  千代摸著下巴,總覺得哪裡怪怪的,怎麼有點像某個愛情動作片裡的s/m綁法……

  見老大來了,其中一個手下迫不及待湊前邀功。

  他叫森林,兩個手臂粗壯得十分誇張,異如常人,衣物崩得緊緊的似乎隨時隨地都能裂開。

  實則他是兩個手臂上各隆著一個乳/房,是當初做錯事不小心打了千代她媽而被她爹罰的。

  森林想戴罪立功,激動地說:「老大!人我們已經抓到,請老大查閱!為了方便,我們弄成了公主殿下最容易下手的方式!」

  千代:「???」

  喂,暴露的明明是你的興趣吧,這鍋她不背啊。

  千代伸出手疑惑地指著前面的人,「這個是……?」

  怕不是給她找了什麼童養夫之類的吧……

  「別著急別著急。」

  萬次郎點燃一根雪茄,抽了一口,十分滿意,看來女兒很感興趣。

  萬次郎吐了一口煙圈,慢慢地說道,「就是一個不良惹了老夫,叫什麼來著……」

  他用雪茄指著森川,「喂,叫什麼來著!」

  森川立定站好,「回老大!叫相良!」

  萬次郎說,「對對,相良。」

  千代瞪大了眼,「哈???」

  開久的二把手給綁過來了?

  萬次郎見自己女兒興奮得都說不出話來了,認定自己這事做的非常好,立刻吩咐手下把頭套揭掉。

  森林一邊揭開,一邊絮絮叨叨地說:「哎呀,這個兔崽子太狡猾了,為了抓他,可費了我們不少人力物力財力啊……」

  他沒敢說被面前這小子坑去糞坑的事,說出來丟臉。

  頭套唰得一下揭開,面前的人的臉孔當即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不僅萬次郎愣住了,千代也愣住了。

  「……你是誰?」

  眼前的人哪裡是什麼相良猛啊,是完全一個沒見過的面孔。

  金色卷發,上齒齜著牙咬著下唇,皺著鼻子擰起一張凶狠的臉。

  活脫脫一副被搶食的土撥鼠形像。

  被突然綁架的三橋貴志摘掉頭套後,本想充當一個寧死不屈的大丈夫形像嚇唬嚇唬其他人,結果打量了四周……

  人好像……有點多。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迅速切換一張新面孔,嘴角一癟,哭喪著臉。

  三橋貴志大聲哀嚎:「請饒了我吧,銀龍會的大哥們,這一切啊,都是那個叫今井的那家伙指使的,跟我半點關系都沒有,我啊,當時就是好奇進去看看,我什麼都沒做過啊!」

  這套撒潑耍無賴的表演下來,聞著傷心聽者流淚,可歌可泣,十分專業。

  一聽到「銀龍會」這三個字,千代頓時就感興趣了。

  她立刻猜到,面前這個男人,雖然穿著便服,但應該是軟高的其中之一的老大。

  萬次郎不動聲色地從口袋裡掏出槍,轉頭指著森林的腦袋。

  「你是色盲嗎?屎黃色和金色都分不清?還是嫌你下面那個物件太多余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沙世扔、氫氧化鈉、名字什麼的很麻煩吶的地雷!~

  感謝雙芝喲的手榴彈!!!

  啾啾你們這些磨人的小天使~~


第29章 29

  三橋貴志看到對方手裡有槍, 頓時雙下巴都嚇出來了。

  他不動聲色地帶著椅子慢慢地往後挪挪。

  又抓錯了人……

  森林立刻跪下求饒,「老大!饒了我這一次吧!」

  他實在是不想出道啊!

  正在往後挪動的三橋貴志, 屁股下的椅子像是撞到了什麼東西, 一下子停了下來, 分毫移動不了。

  他悄悄側頭,正好對上千代的笑臉,她的腳抵著他的椅子腿。

  三橋貴志:「……」

  萬次郎嫌棄地瞅了森林兩眼,注意力一下子轉移到面前這位沒見過的金發少年。

  剛剛從他嘴裡聽到銀龍會的名號,讓萬次郎不由挑起眉。

  他直接單腳踩在森林的背脊上,身體前傾。

  萬次郎舉著槍,將那名少年的下巴抬起,左看右看。

  「小子,年紀輕輕的,怎麼會惹上銀龍會的人呢。」

  三橋貴志一愣, 他一一掃過面前所有面相不善的大佬們。

  他小心翼翼地說, 「……你們不是銀龍會的人?」

  千代背著手, 走到她爹身邊。

  她俯身說道, 「你一個混混,不打聽這條道上還有哪些黑道嗎?」

  三橋貴志小聲地問:「那你們是……哪條道上的大哥?」

  有一個手下按捺不住,一把抓著他的頭發,瞪著眼湊在他的耳邊大聲地吼道:「喂,臭小子,犬金組的名號你沒聽說過?!」

  三橋貴志拼命點頭,「啊就是那個嘛……很出名的嘛, 犬金組什麼的……」

  ……他敢說其實他沒聽說過嗎。

  萬次郎手中拿著槍,輕輕拍了下小弟的臉,示意他讓開,「別這麼凶嘛,我們又不是什麼惡人,你這樣會嚇到客人的。」

  小弟們:手上拿著槍的老大你很沒說服力啊!

  萬次郎在三橋貴志面前來回踱步:「銀龍會嗎……小子,你做了什麼?」

  三橋貴志嘟囔:「我也沒做什麼……」

  萬次郎停下,狀似無意地把玩著手中的槍,「嗯?」

  三橋貴志施壓下,立刻一次性將之前發生的所有事全坦白了。

  當然,省略了自己動手干的那部分,把自己營造成弱小可憐又無辜的受害者。

  趴在地上的森林靜靜地聽著,他想到了一個好主意,從地上迅速爬起。

  「老大!最近銀龍會的人太過分了,之前在我們的地盤,他們也敢進來搜人,老大!請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親自帶人收拾他們!」

  千代問:「怎麼做?」

  「銀龍會的人不是在找這個臭小子嗎,我們可以利用這個小子和銀龍會來一場交易,最後趁銀龍會不注意的時候,再偷襲他們,一舉拿下!這樣我們就能稱霸千葉了!」

  三橋貴志拼命搖頭。

  萬次郎舉著槍毫不留情對著森林射了一槍。

  「你是笨蛋嗎?」

  「嘭——」

  好大一聲響,在幽閉的空間裡回蕩。

  室內瞬間歸於黑暗之中。

  只留一個慘叫:「啊啊啊雅蠛蝶雅蠛蝶!」

  「啪嗒」一聲。

  全部人淡定地拿出打火機,又將黑暗的地下室照得通透。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中間正在劇烈掙扎還大喊「雅蠛蝶」的少年身上。

  他屁股下的椅子撞擊地面哐哐響。

  三橋貴志定睛一看,剛剛的槍聲只是打破頭頂上的燈泡嚇唬人而已。

  所有人圍著他看,齊刷刷舉著打火機。

  三橋貴志:「……」

  這個不是什麼黑道,是邪/教吧!

  千代從小耳濡目染,對這種場景見怪不怪。

  不是軟高的老大嗎,咋這麼慫。

  萬次郎吹了吹槍口,「現在是關鍵時期,我的寶貝們要出新專輯了,怎麼能被別的新聞搶走風頭!」

  三橋貴志尷尬地笑了下,「那個……各位大哥們,既然你們抓錯了人,把我放了行不行?我保證,我什麼都不知道!絕對不出去亂說!」

  萬次郎說:「有什麼關系,那就將錯就錯好了。」

  「什麼將錯就錯!」

  萬次郎轉頭,一副和藹慈父的模樣地對著千代說:「小千代,雖然人抓錯了,但你想怎麼做都行,人就交給你了,就算那樣那樣也可以哦。」

  千代:那樣那樣是哪樣……

  她爹帶著一些人離開了地下室。

  千代舉著打火機,懟在他的鼻子前,火苗躥得老高。

  三橋貴志瞪大了眼睛,他聞到了自己頭發燒焦的味道了!

  「看你剛剛把鍋飛快甩給紅高的老大,甩得挺快的嘛。」

  三橋貴志頭往後挪了挪:「我這不……開個玩笑嘛。」

  他這才發現面前的人穿著紅高的深藍校服,那些人都叫她公主殿下,這是玩什麼play?

  「嗯?你不是女的嗎?為什麼在……」

  千代一拳掄向他的肚子,「你太多嘴了。」

  劇痛來襲,三橋貴志痛得咳出了聲,隔夜飯都要吐了出來。

  「你到底要做什麼……」

  千代露出了和善的微笑,「時間還早,我們干點快活的事情吧?」

  三橋貴志瞬間驚恐,大喊:「我警告你!你別過來啊!」

  於是千代動手扒了三橋貴志的衣服……

  順便把他的腿毛全刮了。

  接下來是三橋貴志最難忘的時刻。

  他穿著比基尼,裝著假胸,被迫跟著dvd裡的愛抖露,學她們在台上又唱又跳她們的代表作《戀愛的結拜酒》。

  稍有不從,或者跳得不好,就會被摁住拔鼻毛。

  「是是,屁股翹一點!」

  「胸!胸挺起來!」

  「表情!表情呢!給我笑!」

  最後整個過程錄了下來。

  天吶嚕,他一個軟高的大哥,從來都是他耍別人,這個視頻要是傳了出去,他以後怎麼在江湖上立威啊!

  萬次郎看完這個視頻後,非常欣賞,向他拋出橄欖枝,「小子,要不要考慮到我這發展?」

  「……不了。」

  臨走的時候,三橋貴志雙手被捆住,一左一右還有兩個壯漢挾持,千代特地給他送了一程。

  千代摘下他的頭罩,「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應該知道吧?」

  三橋貴志剛剛經歷一場浩劫,生無可戀。

  他隨口應答:「知道了知道了。」

  見他沒有誠意,千代又補充,「我們這邊,雖然比不上銀龍會,但是,你的所有資料包括你的家庭你的父母,可是全在我們手上。」

  三橋貴志迅速立正站好,他的手在自己的嘴面前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是!今天所有的事情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在外面打小鋼珠打了一天!」

  千代沒忍住,往他臉上又揍了一拳。

  挨了一拳的三橋貴志捂著臉滿眼無辜:「?」

  千代說,「沒啥,我就覺得你有點欠揍。」

  千代揮揮手,又讓人把頭罩罩回去。

  過了會,千代叫住他們,突然開口,「誒,我說,你要不要跟我干票大的?」

  「什麼大的?」

  「銀龍會這樣成天到處找你們,你也不爽吧,就算今天不是我們抓了你,也會有銀龍會的抓你,到時候下場更慘。」

  「……所以?」

  「要不我們紅高和軟高聯手,一舉把銀龍會拿下怎麼樣?」

  「開什麼玩笑!」

  他瘋了嗎,沒事找事?

  三橋貴志明確拒絕:「我不干。」

  再說了,在外面的時候,他把鍋全甩紅高的今井那邊去了,他很安全!

  千代卻很篤定的說,「你會回來找我的。」

  不可能!他再回來他就是汪汪汪!

  ……

  沒想到他要汪汪汪的這麼快。

  果然如千代所言,他會回來,只可惜,當日不管來還是走,他始終罩著頭罩,不知道犬金組的地址在哪裡,只能去紅高找她。

  因為之前三橋貴志平安無事地從犬金組回到軟高,立刻有小弟衝上去告訴他,之前他被人綁走,伊藤大哥以為他被銀龍會的人抓了,正巧碰上銀龍會的人,結果一去不回!已經快一天了!

  他想到之前千代對他說過的話,於是跑去紅高找她。

  但是今井俊勝雙手抱臂,猶如一尊門神,杵在校門口。

  聽到三橋貴志找千代,他深深地皺起了眉頭,「你找千代干什麼,他一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弱書生。」

  之前千代和他解釋過,他那時開的那個玩笑確實開得太過分了,所以她氣急之下產生的爆發力,才能一下子把他給撂倒。

  沒想到千代這人,弱是弱了點,但是人還挺不錯的,這麼關心他。

  所以當三橋貴志要找千代麻煩的時候,他要挺身而出!

  三橋貴志第一反應,「哈?那家伙文弱?」

  「你不知道,她啊……」

  「嗖」得一下,一只不知道哪裡飛過來的叉子,筆挺挺地貼著他的臉劃過,然後直直插在地上。

  ——滿滿的警告意味。

  三橋貴志盯著地上的叉子,手柄部分巍顫顫冒著寒光,他的臉頰殘留著沁人的觸感,瞬間閉嘴。

  順著叉子的方向一看,果然不遠處的教學樓天台,有一個人影朝這邊揮手。

  那人還喊道:「今井同學!抱歉!我手滑,叉子掉下去了!」

  今井俊勝一副「真是拿你沒辦法」的樣子,彎腰將地上的叉子撿起,又扔了回去。

  三橋貴志驚呆了:這家伙是傻子嗎!這叉子一掉能掉十來米遠嗎!就沒有發現哪裡不太對勁嗎!

  ……是的。

  天台上的千代明顯是看到他來了,可就是不出面。

  今井俊勝也死活不讓他進去找她。

  吃了閉門羹,三橋貴志在想其他辦法。

  後來他在外面馬路晃悠的時候,突然被人拉進一個偏僻的巷子裡。

  正是早上不露面的千代。

  三橋貴志說:「快!銀龍會在千葉的駐扎地址在哪裡,告訴我!時間不多了!」

  千代說:「你應該知道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的道理吧,憑什麼你當初拒絕了我,我現在又要答應你呢。」

  「可你當初不是說……」

  千代笑:「那又如何,我現在改變想法了。」

  「你……」三橋貴志威脅,「你就不怕我把你真實身份說出去?」

  千代聳肩,掏出手機,點開。

  瞬間手機裡傳出他最熟悉的音樂——戀愛的結拜酒!

  仿佛當日穿著比基尼的恥辱猶在眼前。

  就像魔怔了一樣,他不由自主地扭動了起來。

  「你……!」

  他瞄了一眼,在視頻裡的自己裝著假胸又蹦又跳真可愛。

  千代暫停視頻,音樂停下,他的動作也停下。

  她的手指懸在發送鍵,要是按下去,直接上傳到各大網絡平台,到時候全日本都知道他唉呀媽呀這不良少年咋還有兩幅面孔。

  「無所謂啊,看看是你說的快還是我動手的快,要掉馬,一起掉啊!」

  一直以卑鄙手段過活的三橋貴志評價:「……太卑鄙了。」

  千代收起手機,准備離開。

  突然有人從巷子的一頭跑了過來。

  加藤大喊:「千代大哥!千代大哥!不好了!不好了!」

  「怎麼了?」

  「今……」

  剛說了個開頭,千代就已經猜到下文了。

  「今井他又出事了?」

  加藤回答:「對!」

  千代扶額,「他這次又怎麼了……」

  「今井大哥他……他突然被人叫了出去,然後被他們打得半死不活後……拖走了!」

  「哈?」

  好端端的……

  「誰干的?」

  加藤顯得很激動,「被他們特地留下來報口信的安夫說,是銀龍會的人。他們說是要為了報答當初送他們的人入警察局的人情,但是……那件事不是今井大哥干的啊!」

  谷川安夫他們不知道怎麼突然銀龍會就找上門,但是加藤知道始末原由,所以他一收到消息就立刻來稟報給千代。

  ……被發現了?

  她相信自己的小弟們沒有那個膽量說出去,唯一的馬腳就是當日折紙飛機的海報,上面寫著紅高的籃球比賽。

  看來銀龍會的人以為,紅高的老大今井俊勝就是當初那個帶頭盔的人。

  千代又問:「他們還說了什麼?」

  加藤說:「所以他們最後還說了,既然如此,那就等真正的頭盔男自己送上門來,今晚十二點半碼頭見,過時不候,不然就去東京灣撈人。」

  千代沉默了會,然後將書包丟給加藤。

  她一把揪住三橋貴志的衣領,說:「我改變主意了,走吧。」

  三橋貴志沒想到她居然答應了!

  「收拾銀龍會嗎!」

  「對。」

  一邊走三橋貴志一邊問,「這麼做?」

  千代說:「炸了他們。」

  三橋貴志一副豁然開朗的樣子,「啊,我知道了,要准備炸/藥是吧!這個就交給你了,也對,這種東西,也就你們混黑道的比較在行。」

  千代停下,瞥了他一眼,「說什麼呢?」

  三橋貴志不懂,「啊難道不是?那我需要做什麼?」

  「穿女裝。」

  「……啊?」

  ……炸銀龍會和穿女裝有什麼關系?


第30章 30

  離銀龍會說的時間還有兩小時。

  街道上燈火通明, 路邊霓虹燈牌變幻著七彩的光芒。

  現在是晚上十點半,路上行人雖少, 但街上的居酒屋或者夜宵檔極其熱鬧。

  千代和三橋貴志約在了某條街角的寵物診所門口前。

  如千代所料, 他根本沒有穿女裝來!

  三橋貴志像是趕集一樣, 手裡拖著一大袋東西,姍姍來遲。

  千代首先質問,「你怎麼不穿女裝?」

  三橋貴志眼睛瞥向別處:「啊那個……胸罩啦胸罩,沒有合適的size……」

  上次穿比基尼跳舞給他留下太大的陰影,他才不想穿呢。

  絕對是千代想誆他,然後錄下視頻,再狠狠嘲笑他。

  千代孤疑地瞅了他兩眼。

  要啥size,又不是選美,直接塞兩個柚子進去就好了啊。

  三橋貴志往她身後望了望:「其他人呢?你帶了多少?」

  千代疑惑:「什麼其他人?」

  「你的手下啊那些……在哪呢?我知道了,在那邊巷子裡嗎?你們混黑道的人就是謹慎, 躲得真好啊……」

  混黑道的話, 帶手下是正常標配吧。

  「你在說什麼啊, 他們當然在家啊。」

  她說的理所當然。

  三橋貴志愣了一會, 「……現在就你一人?」

  千代攤手:「不然咧?」

  今晚她爹媽出去約會了,她還是悄悄打暈插花課的老師偷溜出來的。

  三橋貴志縮肩瞪眼,受到驚嚇,誇張地往後退了一步。

  「啥?就靠我們兩個去血洗銀龍會?」

  千代對他一驚一乍非常不解:「有什麼問題嗎?」

  後來她終於明白他的擔心,非常篤定地對他說,「放心吧,其實我啊, 還是蠻強的。」

  她比了個大拇指。

  三橋貴志嘴角抽了抽,怎麼感覺自己好像上當了……

  再怎麼強憑他們兩個也干不動整個銀龍會的人吧。

  他拎起東西,准備走人,「算了,我就跟個傻子一樣陪你玩,我自己想辦法,先走了。」

  千代拍了拍他的肩,「沒事啦,若是真有什麼,不是還有我嘛。」

  是誰給的自信?

  今井嗎?

  三橋貴志在想,是不是和今井那家伙待久了的人,腦子都不太正常。

  「……」

  過了會,三橋貴志抖落放在他肩頭的手,「拜拜。」

  「去哪?」

  「碼頭。」

  千代在後面涼涼地說道:「那你就是直接去找死。」

  三橋貴志嚇到停下腳。

  千代說,「喂,正常想一想,人家怎麼可能真的會把人帶給你?那是誘餌啦誘餌!說的那些話,其實都是幌子。他們要找的頭盔男不是很強嗎,要是他真的如約來到碼頭,把他們全都干掉並且還劫走了人質,得不償失啊,最好的方法是什麼?」

  三橋貴志明白她的意思了,「人質在另一個地方。」

  千代說:「對呀!」

  三橋貴志又走回她面前,伸手:「銀龍會的地址給我。」

  思來想去,人質很有可能就在銀龍會的本部。

  千代攤手,「我哪裡有這種東西。」

  「哈?你不知道?」

  「我怎麼會知道。」

  「你可是混黑道的,這種東西,應該隨隨便便應該就可以打探到的吧。」

  千代瞄了一眼,「一看就知道你沒混過黑道。」

  三橋貴志:「……」

  他確實是沒混過啊!

  犬金組正在洗白轉型期間,可不能出別的大差錯。

  昨天那個態度,擺明她爹不想插手這件事,組裡的人估計都下了死命令,千代不管怎麼逼迫怎麼要挾,小弟們一個字都不敢說,看來比起千代來,他們更怕出道。

  所以就算是犬金組組長的女兒,千代的確不知道銀龍會的真實坐標在哪。

  但她今晚必須要出手,三毛的事只是個契機,她還有舊仇沒報。

  與其等他們找上門,不如主動出擊,還先能占上風。

  三橋貴志第一次看到有比他更加不靠譜的人,問啥啥都不知道就敢誇下海口。

  外界稱靠卑鄙無恥下作手段上位的三橋貴志,不知道敵方所在位置,如今無計可施,第一次處於被動的地位。

  他煩惱地撓了撓自己的頭發,然後又站起來,「那你……接下來打算這麼做?」

  「我不是叫你穿女裝來嘛。」

  三橋貴志指著自己的鼻子,「難道你是要我扮成漂亮小姐姐去勾引他們?」

  千代瞄了一眼:「……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

  ……

  這個寵物診所看上去有一定年頭了。

  外表裝潢花花綠綠,掛著霓虹燈牌廣告,門口兩根大柱子貼上金色閃亮亮的瓷磚。

  乍一看不像是寵物診所,倒是和不正經的夜總會沒什麼兩樣。

  「叮鈴——」

  千代推開寵物診所的門,門上的鈴鐺應聲而響。

  「老頭子!在哪裡!」

  這個寵物診所是萬次郎一個朋友開的。

  裡面的空間很小,靠近門口的兩側放著展架,展架上放著和寵物無關的雜志和海報,認真一看,居然是千代她爹名下夜總會的宣傳本。

  隨著進門的聲響,裡面傳來好幾聲狗吠。

  千代喊了幾聲,也沒人答應。

  「奇怪,難道是沒人在?」

  三橋貴志跟在她的身後,在打量著四周。

  最後他終於發出疑問:「這個地方,確定不是有某種特殊交易的地方?」

  他指著頭頂上唯一一盞燈泡,亮著粉紅色的燈光。

  因為這個昏暗又帶著曖昧的光線,把這個不大的診所勾勒出重重幻影,地上擺著兩張蓋著白布的操作台,繪上迷幻的色彩。

  要不是牆上貼著好幾張姿勢性感誘惑的漂亮小狗小貓的照片,還以為進了什麼不法店鋪。

  千代解釋,「那是老頭子的個人喜好啦,多見見就習慣了。」

  她見他遲遲不肯放下手拎著的蛇皮袋,上面戳著好幾個小洞,千代一把搶過。

  「什麼東西?」

  三橋貴志搶不過她,手一會抬起又一會放下,旁邊大呼小叫的,「輕點!這是我要送給那些家伙的見面禮!」

  千代打開一看,居然是好幾只大肥鵝,全身羽毛雪白,腳被綁住。

  它們重見天日,立刻伸出腦袋凶狠地「呱呱」大叫,想啄她。

  千代幽幽轉頭,問他,「你這架勢……是要去給他們拜年?」

  三橋貴志一把搶過:「你別小瞧它們啊!它們可是我的秘密武器!」

  「叮鈴——」

  診所門被推開的聲音。

  門口傳來一聲,「嗯?客人?抱歉,醫生不在這裡,建議你們帶著愛寵去別的診所比較好哦。」

  千代轉頭,沒想到進來的是一位深藍發色的男人,眼鏡下是修長的眉眼,皮膚稍黑,高高瘦瘦,穿著白襯衣。

  那男人看到千代,也有些訝異。

  他走上前,熟稔地捧起她的手,准備吻向她的手背,「好久不見,千代醬~」

  千代十分冷靜,「忍足,我這只手,剛剛摸到了屎。」

  忍足侑士動作一僵,不動聲色地放下。

  「啊哈哈哈你這粗魯的樣子還是和以前一樣真是幽默。」

  「我現在這樣子你都認得出來?」

  「那是當然,千代你在我心目中可是獨一無二的,我絕對不會認錯。」

  千代對他服氣,差點忘了,只要性別為女,就算是母豬,忍足侑士見過一次,也能在一堆豬裡能認出來。

  三橋貴志問千代:「這誰?」

  千代說:「不重要的路人a。」

  忍足侑士:「真讓我傷心啊,好歹是同學。」

  千代說:「只做過一個月的同學。」

  初中曾經在冰帝讀過一個月,當然最後的下場依然是勸退轉學走了。

  突然想起什麼來,千代將鵝丟回給三橋貴志,「忍足,你爺爺呢?」

  忍足侑士說,「他啊,去遛狗了,留我一個人看店,我剛剛出去倒垃圾,一回來就看到你們在這裡,怎麼了,是要給寵物看病?」

  他推了推眼鏡,「我也跟著學過一點,要不我先幫你們看看?」

  「好啊。」

  千代將蛇皮袋丟給他。

  忍足侑士打開蛇皮袋,瞬間有好幾只凶巴巴的鵝撲扇著翅膀飛出來,狠狠地啄了他的大腿一口。

  他忍著痛,笑著對他們說:「這邊建議你們多下點孜然呢。」

  三橋貴志搶回來,跟寶貝一樣護在懷裡。

  「神經病。」

  千代一邊往診所內部走去,一邊說,「忍足,那你呢,不在東京好好呆著,曠課來千葉泡妞啦?」

  「喂喂,我在你心目中就是這樣的形像嗎?」

  一面牆壁壘著好幾個籠子,裡面關著做完手術正在休養的貓貓狗狗。

  見到有陌生人闖入,它們警惕地全部站起,衝著千代他們汪汪大叫。

  千代在它們對面的一張操作台下,輕車熟路地摸出一個紙殼箱。

  她小心翼翼地打開,裡面裝著她還沒上繳給她爹的頭盔和機車服之類的東西。

  這個診所可是她的秘密基地。

  平日裡有些小玩意不想被她爹媽發現,就會藏在這裡,或者受傷的時候,會來這裡找藥。

  她又往下翻了翻,果然翻到了自己以前的衣服。

  千代丟給身後的三橋貴志,「換上。」

  沒想到還是躲不過……

  三橋貴志兩根手指拎著衣服來來回回看,「……這小短裙,我穿了絕對會漏點的吧!絕對會吧!」

  千代想了下,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最後翻了一套水手服長裙還有一頂假發給他。

  三橋貴志換衣服前,特地問了句,「穿了就能知道銀龍會的地址?」

  千代催促道,「對對對。」

  三橋貴志終於下定決心。

  行吧,穿就穿,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穿。

  千代也翻了一身衣服出來,帶著化妝品去廁所。

  ……

  廁所門「啪嗒」一聲打開,千代從裡面走了出來。

  紅色長發微卷披肩,依偎在她露出的潔白鎖骨上,久違地穿上細帶小背心和超短褲,隨意又充滿性感。

  整理假發的三橋貴志愣了一下,神色間微微有些錯愕,「你誰?」

  正在和鵝鬥智鬥勇的忍足侑士抬頭,這才是他熟悉的,「千代。」

  又讓忍足侑士想起,那個夜晚。

  即使長輩們之間有交情,但他初中以前,沒見過千代,以至於他第一眼就被千代的美色所惑。

  在她風評不好的情況下依然頭鐵地去搭訕她,結果被她當街打的滿地找牙。

  玫瑰雖美,可惜這刺,太扎手了。

  只可遠觀不可褻玩。

  千代拍拍三橋貴志的臉,「醒醒,我給你上妝。」

  三橋貴志回神,不自覺咽了一下口水,但內心的衝擊久久不能平靜。

  你們懂吧,就是那種前一秒還「屎啊尿啊」掛在嘴邊的粗鄙小子,一下子變成知性可人小姐姐,這反差太大了。

  正在上妝的時候,「叮鈴——」

  門口的鈴鐺響了。

  有人推門進來。

  「喂,老爺子,我家貓又拉稀了,煩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血腥茶酒、名字什麼的很麻煩吶的地雷!

  感謝cherik、夏二哈的手榴彈!

  愛你們,把你們親親抱抱舉高高!

  *** ***

  推一發我基友的預收文,搜索作者名就可以找到啦√

  《[綜]戀愛之都》by橘鈴

  一覺醒來,夕霧來到十年後

  和高年級的榴蓮頭學長同居了!

  ——現在再睡一覺還來得及嗎?

  *** ***

  啊我死了,來大姨媽好痛啊……

  夜兔會來大姨媽嗎……要不下次讓千代也嘗試吧……啊要命


第31章 31

  相良猛拎著一個貓籠, 推開門,帶起門口的鈴鐺響。

  「喂, 老爺子, 我家貓又拉稀了, 煩死了。」

  上次是千代推薦他來這家店的,雖然裝潢怪異,但還算靠譜,反正方圓十裡他也沒認識個什麼可靠的獸醫。

  所以這次貓出問題了,他帶著貓又來了。

  他熟稔地往裡走,卻沒有看到上次那個古怪獸醫。

  倒是見到一個稍微年輕和老頭子有點像的男人,和兩個妹子。

  其中一個赤發女人背對著他,發尾微卷,披在腦後。

  身影看上去柔弱單薄,露出的兩條腿筆直纖細, 皮膚細膩白皙。

  相良猛微微挑眉, 眼中閃過一絲驚艷。

  不過這人的背影稍微有點眼熟啊……

  三橋貴志一看到來人是開久的相良猛。

  他立刻轉過身去, 低著頭, 用頭發遮了遮臉,心裡默念沒看見我*n。

  可惜事與願違。

  相良猛的注意力立刻轉移到那個明顯更加惹人起疑的金發妹子身上。

  他正欲往前,忍足侑士上前一步擋在他的前面。

  「抱歉,醫生現在不在,建議你還是帶著愛寵去別的醫院看看吧。」

  相良猛是他能攔得住的嗎。

  他將貓籠一把塞到忍足侑士的手中,一步一步往她們的方向走去。

  「你!轉過頭來看看。」

  ……

  三橋貴志有些慌亂。

  誰來都好,為什麼偏偏是開久的人!這不是又要出醜多一次嗎!

  不只是三橋貴志慌亂, 表面不動如山的千代內心也慌得一批。

  她低著頭收著手中的化妝用品,假裝沒聽到。

  突然一只手伸了過來。

  然後穩穩地蓋在了三橋貴志的肩膀上。

  「喂,叫你呢,沒聽到嗎!」

  千代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氣。

  肩膀上的手勁微微加大。

  三橋貴志肩膀往裡縮,那人卻十分執著,似乎要將他扳過來。

  眼看躲不過了,一咬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三橋貴志松開遮擋臉的手,轉過身一把撲了過去。

  他撲倒在相良猛的懷裡,油膩膩地喊道:「相良哥~」

  相良猛被這突如其來嬌滴滴的聲音嚇得掉了一地雞皮疙瘩。

  他一把推開,「你誰?」

  三橋貴志貼的更緊。

  「討厭啦哥哥~你忘了人家嗎,你上次還說人家好棒呢……」

  相良猛一陣惡寒,加大力道推開。

  「走開你這個醜八怪。」

  穿著高跟鞋的三橋貴志,柔弱地跌倒在地上。

  忍足侑士趕緊過來打圓場。

  「不要這麼粗暴地對待lady啊。」

  「啊?」相良猛脾氣不好,瞪著眼威脅地掃了他一眼,「要你多管閑事!」

  相良猛這次目標放在赤發女人的身上,「還有你,轉過頭來。」

  千代背對著他,拳頭在自己面前握了又握。

  她在思考,打暈他同時並讓他失憶的可能性。

  地上的三橋貴志捋開頭發,他沒被認出來,心裡卻十分氣憤。

  開久的那家伙居然說他醜?怎麼可能!

  是他胸不夠挺還是屁股不夠翹?明明伊藤以前都說他挺可愛來著……

  他站起身。

  突然摸到牆壁上一個按鈕。

  三橋貴志看了眼,按鈕上面貼著一個不干膠,上面寫著「燈」,處於打開的狀態。

  目前也就頭頂上那盞粉紅色的燈在亮著。

  赤發女子遲遲不肯轉身,相良猛越想越覺得可疑。

  他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拽了過來。

  那人轉過身,他立刻瞪大了眼睛。

  還沒反應過來,迎面就是一拳。

  緊接著,「啪」得一聲,眼前一片漆黑。

  三橋貴志關閉了燈光的電源。

  千代明白三橋貴志的用意。

  她想走,但是手臂被相良猛緊緊拉住,她輕輕掙了下,沒有脫手。

  相良猛一只手捂著鼻子,他感覺到自己流鼻血了,但是一只手緊緊拽著她,生怕她跑了。

  最後千代只能伸手將他的胳膊卸了。

  對方松手,千代飛速拉著三橋貴志這個新晉好姐妹從後門溜出去。

  三橋貴志拎著裙擺,踩著高跟鞋,腳一扭一拐地逃離現場。

  臨出門的時候,三橋貴志喊了一聲,「啊!我的鵝!」

  「要啥鵝,你要被開久的人清蒸還是紅燒,快走。」

  相良猛呆滯在原地,鼻血順著他的手,流淌在地,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即使剛剛只有一瞬間,他就被揍了。

  可他清楚地看到了那個人的臉。

  再加上那人直截了當卸了他胳膊之後,他更加肯定。

  這個人是……

  暗戀他的死基佬。

  這次居然要穿女裝來吸引他注意力了嗎?

  ……

  千代帶著三橋貴志一路狂奔,路上他一直惦記著他帶的那幾只鵝。

  「行了,忍足他會好好料理你的鵝,放心好了,等我們回來就可以吃上了。」

  千代這麼一說,三橋貴志更加擔心了。

  「吃?那不能吃啊!」

  最後他們到達千葉最大最豪華的夜總會。

  三橋貴志第一次來到這裡。

  三橋貴志站在門口,被夜總會絢爛的霓虹燈閃的眼睛疼。

  現在這個時間段是人流最多的時候,仿佛全千葉的人,無論年輕男女,都集中在這。

  三橋貴志問:「為什麼來這裡?」

  千代說:「這是我爹名下的夜總會。」

  基本全千葉的夜總會都是她爹開,面前這一間也不例外。

  「所以說為什麼要來這裡?」

  「你不是聽到了麼,最近銀龍會的人總在我爹地盤鬧事啊。」

  她爹的手下不肯透露銀龍會的具體坐標,但她靠自己的手段,還是成功逼供出銀龍會的人最近是去哪個夜總會裡鬧事。

  三橋貴志:「那你是打算去這裡堵人?」

  千代說:「對啊,有什麼問題?」

  三橋貴志誇張地瞪大眼睛後退好幾步,別人都說他不靠譜,可他第一次看見比他還要不靠譜的人。

  「你是不是傻了,他們萬一今天不來呢?」

  千代給了他一個微笑,沒有回答。

  她確實沒有十足的把握。

  一看這情形,三橋貴志嚇得要回家。

  「我也是傻了,和你玩女裝play這麼久,我不玩了。」

  千代沒有攔著,她往裡走。

  「走吧,記得去東京灣撈你兄弟。」

  言下之意,你沒有更好的辦法。

  三橋貴志苦惱地撓了撓頭,最後被迫妥協,跟了上去。

  反正今井那傻子也在銀龍會的手裡,那家伙看上去雖然不靠譜,但應該不會對自己的老大見死不救吧。

  ……

  三橋貴志跟著她走過幾重門,再經過一個回廊,眼前開啟一片嶄新的天地。

  千代坐上吧台,三橋貴志坐在她的身側,左看右看。

  他乖巧地坐在椅子上,兩條腿並攏,雙手放在膝蓋上,十足的淑女形像。

  千代瞅了眼,「你不是第一次了吧。」

  他一怔,而後有些慌亂,「誰……什麼……我……」

  千代說:「我說穿女裝,你想什麼呢。」

  千代基本不怎麼在她爹的夜總會露面,所以裡面並沒有多少人認識她。

  因為黑道是黑道,正經營生是正經營生,要區分開,別免得被條子抓到馬腳順藤摸瓜。

  正好侍者將調好的酒遞了上來。

  三橋貴志猶豫了會,他不會喝酒啊……

  千代說:「無酒精的。」

  畢竟她也不會喝酒,可不能坑了自己。

  她一邊品,一邊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周圍。

  耳邊是節奏感極強的現代音樂,五顏六色的鐳射光束變幻莫測。

  穿著打扮潮流的男男女女隨著音樂聲在舞池裡瘋狂起舞。

  據手下所說,銀龍會的人最近總來她爹的夜總會鬧事。

  因為她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那些人膨脹到以為自己有多牛逼,頻率已經達到基本天天都來,而且都挑女性下手。

  至於今天他們在不在……

  她承認,自己確實含有賭的成分。

  仰頭飲盡杯中液體,三橋貴志還是想問,「為什麼要找上我?如果你一個人的話,會更好行動吧。」

  他大體能理解到穿女裝的用意,無非是女性能夠降低對方的警戒心。

  千代抬手,讓侍者又上一杯。

  「你是電視劇看太多了吧,你以為混黑道的人這麼傻嗎?獨身女性一個人坐在吧台,喝得醉醺醺毫無防備任人擺布,太假了,一看就知道是釣魚。」

  兩位相貌尚可的女性結伴而行才比較正常。

  人都是貪婪的,既然要下手,一個還不如兩個來的劃算。

  千代說:「你跳舞跳得挺好的。」

  當初她學了一晚上,但他只用幾小時就學會了,可見身體協調性不錯,打架應該不會拖她後腿。

  他挪了過來,跟她打了個商量。

  「剛才我也幫了你不少吧,你看看,這件事情結束後,你能不能把那個視頻刪了?」

  千代一口答應,「如果這事順利結束的話。」

  她和三橋貴志簡單地商量好了,要是待會來人了,先套話再下手,如果沒人,最差的選項是去碼頭。

  達成一致協議後,千代他們喝了幾杯酒後,使了個眼神,准備裝成喝得爛醉趴在桌上。

  結果他們身邊的一個男生,比他們更快地「嘭」得一聲,倒在桌上,杯子差點被他推下台。

  他趴在桌上,臉頰微紅,濃密的頭發覆蓋住他的眼睛,他的嘴裡嘟囔著。

  很快身邊立刻有幾個男的圍了上去,他們湊在那個男生的身邊。

  「喲,怎麼了,小弟弟,受情傷了?」

  「要不要哥哥們給你開導開導?」

  男生皺著眉,睜開的眼睛布滿血絲,「滾開!」

  那幾個流氓不依不饒,摟著男生的腰,臉貼的極近。

  「怎麼啦,脾氣這麼不好,是不是不高興啊?」

  男生推開,但沒推動。

  流浪壞笑,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東西,在男生面前晃了晃,只一秒,很快又收回口袋裡。

  他說:「哥哥有讓你開心的東西哦。」

  男生似乎不懂,晃了晃腦袋。

  大概是酒精麻痹了神經,半點力氣都使不出來,只能用更加凶狠的表情嚇退對方。

  「滾開!沒聽到嗎!」

  沒想到反而是取悅了他們。

  其中一個男人使了個眼色。

  很快,一個鉗住男生的胳膊,一個鉗住他的腰,又是拖又是拉,推搡著讓他離開座位,不容拒絕。

  使眼色的那個男人看來是那幾人中的頭頭,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玩了這麼多天的女人也膩了……正好,換個口味。」

  隔壁的千代和三橋貴志迅速對視一眼,立刻離開原地,跟了上去。

  雖然剛才對方手裡露出的東西只一秒,但他們都清楚的看到,透明的塑封袋裡。

  有幾顆藍色的藥丸。

  是什麼東西,不言而喻。

  目前這一帶,有這玩意的,也就只有銀龍會。

  三橋貴志也是非常清楚,因為之前自己與伊藤,還和這玩意打過一次交道。

  就那唯一一次,被銀龍會的人說是破壞了他們重要的商品,被他們纏了好久,直到現在出事了。

  ……

  他們架著男生往幽暗的巷子裡走。

  走到一輛面包車前,他們打開車的後尾箱,將男生扔了進去。

  本來他們要直接載走,但現在似乎有些按捺不住。

  在路燈昏黃的光線下,他們身體裡倒是生出幾分飢渴。

  而千代和三橋貴志就躲在不遠的垃圾桶後面。

  三橋貴志小聲地說:「我發現我們好像白打扮成這樣了。」

  千代同意他的說法:「我也覺得。」

  鬼知道他們會突然換了口味啊,還不如換回原來的樣子來的實在。

  那幾個男的捏住男生的下巴,翻來覆去地看。

  「大哥,皮膚真嫩,看上去是個學生。」

  「真的嗎!那還真是撿到寶了!」

  「快點,磨蹭啥呢,趁時間還沒到,我們趕緊先打一炮。」

  「但是大哥,少當家不是說待會要在碼頭集合嗎,我們時間來得及?」

  「你啰嗦什麼!快點,扒了他的衣服嘿嘿嘿,我們速戰速決。等那些個破事情搞定了再回來慢慢享用,先在這裡止止渴。」

  說著他們把男生的外套扒了,將他的手腳用繩子綁住防止掙扎。

  從外套的口袋裡掉落出一個東西。

  他們撿起來一看,是學生證。

  「喲,是立海大的學生。」

  千代一聽,立刻抬頭。

  三橋貴志扯下她,「差點被發現了!」

  為首的男人搶過,「我看看……還真是,一年級的學生呢,怪不得這麼嫩。」

  「快看看,叫什麼名字?」

  他們照著學生證上的名字,一字一句地念了出來。

  「切原……赤也。」

  他們撓了撓頭,「好像有點耳熟。」

  然後他們往身後一丟,「不管了,先喂他吃這個。」

  從口袋裡掏出剛剛在裡面展示過的小藥丸。

  幾乎是同一瞬間,三橋貴志面前供遮擋的垃圾桶和千代消失不見。

  緊接著,「哐當」一聲。

  短短幾秒,那幾個男人全被千代打包塞進垃圾桶裡,又丟了回來。

  垃圾桶轉著圈晃了晃,最終停了下來。

  三橋貴志正和剛剛為首的男人眼睛對眼睛,鼻子對鼻子。

  他嚇得站起,往後退了好幾步。

  不是吧,這……這劇情發展的太快了吧,完全沒有他出手的份。

  那幾男人同樣十分懵逼,且不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們現在擠在同一個垃圾桶裡,出不來。

  他們的視線聚焦在站在車尾箱面前的人,背著光,看不清臉。

  「你……你知道我們是誰嗎!你們居然敢惹我們!」

  三橋貴志撿起一根木棒,試著捅了捅。

  四五個大男人擠在狹小的垃圾桶裡,發現他們還真的出不來,最後壯著膽子走上前。

  「哦?你們是誰?」

  「我們是銀龍會的人!」

  三橋貴志點頭,看來沒有找錯人,像敲地鼠一樣,在他們腦袋上猛敲。

  「打得就是你們!」

  他們被敲得頭暈眼花。

  為首的男人好不容易,從腰後側摸到了武器,他立刻拔出。

  他們幾個在垃圾桶裡扭來扭去,終於掙扎地抽出了手。

  三橋貴志一看到有槍,槍口正對著他,他手中的木棒掉落,伸手投降。

  ……大意了。

  為首的男人晃了晃頭,終於將這暈眩感甩了出去。

  他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你死定了!」

  三橋貴志哆嗦:「大、大哥……冷靜……」

  出乎意料,為首的男人調轉槍口,出氣當然要先找正主出,先把礙事的除掉。

  他毫不遲疑地對准站在正中間的千代,她正好背對著他們,給車裡的切原赤也松綁。

  趁現在,他瞄准,徑直扣下扳機。

  在三橋貴志來不及驚呼下,槍響了。

  「砰——」

  震耳欲聾。

  響徹四周。

  周遭的一切瞬間安靜了。

  躺在車尾箱的切原赤也被巨大的聲響瞬間驚醒,一下子坐了起來。

  他意識迷糊,迷蒙地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他的面前站著一個人。

  仔細一看。

  「嗯……大姐頭?」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氫氧化鈉、夏二哈的地雷雷!啾啾=3=

  *** ***

  嗚嗚嗚身體不舒服,更新晚了很抱歉……


第32章 32

  在異地遇故人, 切原赤也臉上洋溢著驚喜,他沒有認錯!

  「大姐頭!」

  但是他面前女人沒有回應。

  她的身子晃了晃, 腳一軟, 跪倒在地上, 一頭栽進他的懷裡。

  「誒?」他楞了一下,「大姐頭!怎麼了!」

  不遠處,開槍的男人狂妄地笑了出來,絲毫不在乎自己現在在垃圾桶裡的處境。

  「哈哈哈哈活該!!!」

  三橋貴志哪見過這架勢,「不、不是吧……」

  出人命了。

  男人槍口調轉,「接下來……」

  槍口赫然對准三橋貴志,「……就輪到你了!」

  男人揚起勝利的笑容,即將扣響扳機。

  「好險啊好險……」

  他們身後傳來一個聲音,男人的動作頓住。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聲源地。

  剛才明明被槍打中的千代,奇跡般地站起, 完好無損, 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

  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在嘴裡不舒服, 她往地上啐了一口。

  「叮當」一聲。

  金屬撞擊地面的聲音。

  仔細一看。

  居然是子彈。

  三橋貴志狀似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你沒死啊!」

  千代說, 「你好像很失望的樣子。」

  他望向別處,吹了吹口哨,「怎麼可能。」

  為首的男人咬牙切齒,他迅速抬槍,對准千代。

  毫不遲疑,一連兩發。

  巨大的槍響之下,以他的經驗, 完全沒有聽到子彈穿過肉體的聲音。

  男人看了看自己的手/槍,奇怪,他明明打出去了。

  「好燙好燙好燙!」

  千代甩了甩兩只手,然後放在嘴邊呼呼。

  等指尖的熱度褪去,她張開手指,在他們面前展示了拇指與食指指尖捏住的子彈。

  褐色的子彈在橘黃色的燈光下,竟然閃出一絲別樣的光芒。

  垃圾桶裡囤著的所有人眼裡流露出詫異,嘴巴大張,瞪著眼珠子不可置信地看著千代手中的子彈。

  「不、不可能!!!」

  子彈的速度這麼快,人類怎麼可能可以徒手抓住子彈!

  表面上裝得老子全天下第一的模樣,其實千代的內心在狂嚎:好痛啊啊啊——

  子彈的速度確實很快,所以抓住的子彈那一刻,子彈高速旋轉摩擦她的指腹產生的熱度,已經灼傷了她的皮膚。

  全靠夜兔的療傷buff,她的傷口愈合得很快,還能再眾人面前裝逼。

  見對方毫發無損,那些流氓們也慌了。

  哪見過這樣的架勢。

  為首的男人睜圓了眼睛,倒吸一口冷氣。

  徒手接子彈,怎麼可能……這是人類嗎?

  突然男人想起在此不久之前,在組織裡流傳的一件事。

  有一個女人大鬧銀龍會本部,仿佛是金剛不壞之身,不管是任何刀具或是槍械,都對她無法造成分毫的影響。

  他加入銀龍會的時間晚,沒經歷過,只是將這事當做一個玩笑話聽聽就算了。

  如今他莫名地將故事的主角,和面前的女人聯系起來。

  難道是同一人……

  切原赤也被這一頓猛如虎的操作驚呆了。

  他迅速跳下車,上上下下打量千代,「大姐頭,你沒事吧!」

  「沒事。」

  千代拍了拍他的胳膊,「小海帶,看姐給你表演一個扔飛鏢。」

  她捏著子彈,做了一個類似於投擲鉛球的動作。

  「嗖」得一下。

  子彈堪比從槍裡射出的速度,從她的手中脫落,朝垃圾桶飛了過去。

  「啪。」

  子彈打穿進厚厚的垃圾桶,從另外一頭飛了出來。

  大概是劃傷了其中的一個人,他瞬間面露苦楚,掉落在地面的子彈帶了點血。

  緊接著,千代又投擲了第二顆。

  子彈擦穿垃圾桶的邊緣,向上反彈,倒是將路燈的燈泡給打破了。

  他們嚇得面色蒼白。

  持槍的男人見狀,大吼一聲自己明顯有些慌亂的同伴,讓他們鎮定。

  同時他努力克制手中的顫抖,預備瞄准。

  剛舉起槍,從天而降的木棒狠狠地敲向他的手腕,傳來一陣劇痛。

  手一松,槍立刻掉在地面。

  緊接著被拿著木棒的三橋貴志害怕地踢了老遠。

  槍在地面滑行一段距離,在千代的腳尖停下。

  千代彎腰撿起。

  相比上一次,她這次絲毫不在乎會沾上自己的指紋。

  她熟練地打開彈匣,查看裡面的子彈。

  「還有三顆。」

  她笑著對他們說,「雖然不能一人一顆,但正好夠我玩。」

  於是她關閉保險,槍口對准他們。

  ——風水輪流轉。

  切原赤也猩紅著一雙眼,在她身後加油鼓勁。

  「大姐頭!殺死他們!」

  雖然在酒精的作用下,腦袋還是有些暈乎乎的,但他還依稀記得面前那幾個垃圾要對他做什麼。

  強烈高傲的自尊不容許他對他們有任何一絲同情。

  三橋貴志小跑步走到千代的身邊。

  「你們死定了!我這個小姐妹,槍法一流,得過世界奧林匹克數學競賽一等獎!」

  切原赤也立刻扭過頭,驚詫地看那金發妹子。

  ……射擊跟奧數有啥關系。

  為首的男人嘴硬,「就你一個小丫頭片子,也想嚇唬我?沒門!有本事你開槍啊!」

  所以千代用行動證明她所言非虛。

  隨著一陣槍響。

  立刻有人嚎了一聲。

  子彈擦過他的耳朵,流出了血。

  他想捂住傷口,手卻抽不出來。

  三橋貴志恨千代不爭氣,「我剛剛都那麼吹你了,你就不能對准一點嗎!你這樣讓我非常丟臉啊!」

  千代毫無誠意地說,「抱歉抱歉,下次我一定對准。」

  在大家毫無准備的時候,千代又扣響了第二聲槍響。

  這次打穿了垃圾桶,從另外一邊飛了出來。

  應該是沒有打中人,因為沒有聽到那幾個人中有痛叫的聲音。

  緊接著,從剛剛打穿的洞裡,汩汩地流出了褐黃色的液體。

  「……對、對不起大哥!」

  有人突然哭著和為首的男人道歉。

  原來是他尿褲子了。

  她看了看槍口,「噢喲,又偏了。」

  「最後一顆子彈了,可不能浪費啊。」

  為了證明她此次絕對要打中的決心,她走上前,槍口直接對准剛剛尿褲子的男人頭上。

  為首的男人非常篤定,「你才不敢開槍!」

  千代說,「那就試試啊。」

  加大命中率,千代的槍抵在尿褲子男人頭上。

  腦門傳來清晰的冰涼的觸感,尿褲男嚇得不敢動,「別……別……」

  然後她薄唇一張,「砰。」

  尿褲男很給面子地暈了過去。

  「嘖嘖嘖,這點就受不了,我還沒玩真的呢。」

  她看了一圈,最後抵在另外一個男人身上,「就你了,來開開葷吧。」

  通常都是這個時候,為了活命,人的自私往往會展露無遺。

  尤其是子彈只剩最後一顆,不能只打在自己的身上,於是會為了生存,而不惜拉更多人墊背。

  那個男人很快投降。

  「啊啊啊別別別!別開槍!我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一切都是大哥指示的,我、我就是跟著大哥想玩玩而已!」

  切原赤也氣得拿起木棒掄了他們一下。

  還想再打第二下出氣,被千代攔住了。

  有這人開了頭,接下來一切都好辦。

  「我也是!他要我們干什麼我就干什麼!我都是聽他的,再說了我什麼都還沒干啊!」

  「所有事都是他指示的,但好處都是大哥一個人占了,憑什麼我們要給他墊背!」

  為首的男人沒想到自己的兄弟居然背叛得這麼快。

  「你們這些家伙!等回去了,我一定要好好收拾你們!」

  「收拾什麼啊收拾,我們早就不服你了!」

  「要不是大哥你好色,我們現在能錯過集合的時間嗎!少當家會放過我們嗎!反正都是死,大哥你還是先想想你自己吧!」

  一言一語,內訌起來。

  他們現在的戒備心因為爭吵內訌而降低,千代順勢插幾句,居然成功順利地套出了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最後一把將他們連人帶桶全都踹倒,要他們一邊唱著「兩只蝴蝶」,一邊滾。

  柱狀的垃圾桶骨碌碌地往下坡滾遠。

  千代撿起地上所有子彈,連同槍,揣進自己的兜裡。

  三橋貴志望著自帶背景音樂滾遠的垃圾桶。

  「就這麼放心地讓他們走了?萬一那些信息,是他們騙我們呢?」

  千代看了一下腕表,離約定時間還有一小時。

  「目前選項就一個,那你信不信呢?」

  三橋貴志點頭,「走吧,剛剛的槍響說不定會引來警察。」

  「大姐頭!我也要去!」

  切原赤也叫了一聲。

  千代打包票,他肯定不知道前因後果就瞎湊熱鬧。

  她露出一個滲人的微笑,「你去個毛,小海帶,你逃課來千葉去夜總會還喝得爛醉的事,我還沒跟你算賬呢。」

  切原赤也迫於千代的拳頭威脅之下,去了她說的那個寵物診所裡,等她回來。

  ……

  他們來到那些男人所說的街道。

  在鬧市區,附近都是居民樓,這裡確實是個意想不到的藏身地點。

  他們打量了一會,周遭黑暗靜謐,只有面前一棟樓三層的位置,像是被人包下,整一層的玻璃窗都被報紙糊住,隱約透出的燈光的痕跡。

  千代抬腳,往目的地走去。

  大約三樓還有一層樓梯的樓道口,他們停下。

  三橋貴志還想上去,被千代拉住,她指了指三樓防盜門門口不遠處的攝像頭。

  處於死角位置的他們,從扶手處悄悄探頭。

  一道玻璃防盜門隔開,門口張貼著劍道場的宣傳圖。

  看樣子是利用修行劍道的場所來遮掩自己的真實身份,果然是銀龍會,十分謹慎。

  因為有攝像頭,沒法探知敵方裡面的底細。

  她和三橋貴志對視一眼,之後就分散了。

  雖然他們是第一次合作,但出奇的默契。

  千代用手肘打破樓道間的玻璃,玻璃嘩啦啦掉落地面的巨大聲響,引起裡面的人的注意。

  很快有人打開門,衝了出來。

  被埋伏在暗處的千代捂住嘴,迅速給解決掉。

  而三橋貴志趁門還沒關,則迅速溜進屋內。

  ……

  銀龍會內部的人等了許久,沒有等到剛剛出去看情況的手下的消息。

  留下來鎮守的小弟們坐立不安。

  因為傳言說那日的頭盔人很強,所以現在大部分人手都調去碼頭,只留一部分人在本部看守。

  坐在正位上的光頭男說,「小黑,你,出去看看。」

  「是!」

  沒等小黑出門,一個性感漂亮的金發小妞,突然衝了進來。

  將他一下子撞倒在地面,來了個徹徹底底的壁咚。

  小黑瞪著眼看著近在咫尺的美人,一時之間忘了反抗。

  糟、糟糕,這個心動的感覺……

  所有人愕然地楞了一下,幾乎是同一瞬間,全部人都站了起來,圍了過去。

  三橋貴志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一邊撩起裙擺露出自己剃掉腿毛的光滑大腿,一邊捂著胸口嬌滴滴地嬌喘了一聲。

  「啊,抱歉,把你撞倒了。」

  哪個男人能經受住這樣搔首弄姿的誘惑,送上來的妹子不要白不要。

  就算是有什麼危險,也就一個女人,不足為懼。

  光頭男說,「喲,哪裡來的漂亮妹子,是不是走錯地方了啊……」

  他們笑嘻嘻地圍上去。

  三橋貴志撲閃著大眼睛。

  「沒有哦,是有人要我來給各位哥哥們慶祝生日噠∼」

  「嗯?」

  三橋貴志扭動了兩下身子,嬌羞地慢慢撩起上衣。

  全員期待地看著一點一點裸/露的皮膚,紛紛流口水。

  白皙的腹部,再往上……

  是一圈又一圈紅色的鞭炮!

  敢情那隆起的胸部居然是鞭炮堆成的?!

  三橋貴志扯住鞭炮的一端,一甩,長長的鞭炮截了下來。

  他從身後掏出打火機,迅速點燃。

  「happy birthday!」

  將點燃的鞭炮丟了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氫氧化鈉的地雷雷!

  狂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


第33章 33

  突如其來的巨大響聲, 把屋內所有人全都炸了出來,湧向大廳。

  「發生了什麼!」

  「你是什麼人!」

  居然有外人闖入自己的地盤, 他們立刻拿起身邊趁手的家伙衝上去。

  三橋貴志打架可能不是最好的, 但論躲打的技術是一流的。

  他身手十分敏捷閃到沙發背後, 又推倒書櫃,避開他們的追打。

  嫌鞭炮炸得不夠猛烈。

  他一把撩起長裙,靠近大腿的位置同樣纏著兩圈紅色鞭炮。

  用力一扯,鞭炮骨碌碌滾了下來,好長一串。

  點燃之後,仿佛手上有炸/彈一般,三橋貴志迅速脫手,扔給他們。

  幾乎每條都是長達十米的鞭炮。

  炮仗「劈裡啪啦」熱烈地炸了一地,爆裂震響,火光四射。

  空氣中流竄著滿是難聞的未燃盡的硫磺味道。

  頓時氣氛熱鬧得好像整個屋子裡充滿了過年的氣息。

  在爆竹聲中夾雜著銀龍會的人的咒罵聲。

  他們怒氣衝衝, 想衝過來收拾金發妹子, 卻又被鞭炮炸得疼, 在鞭炮聲中氣得跳腳, 嗆得直咳嗽。

  還真是名義上「炸了銀龍會」啊。

  千代進來後,也對三橋貴志這一頓奇妙的操作看得一愣一愣的。

  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將鞭炮藏在身上的,連她都沒發現,而且他居然一點都不擔心鞭炮萬一走火炸了自己的小雞雞?

  她對他打從心底裡油然敬佩。

  但是——

  三橋貴志也被這一通鞭炮炸得鬼叫。

  「哇啊啊啊!」

  「臥槽!」

  「哎呀!」

  「好痛!」

  千代:「……」

  他是來炸銀龍會還是來坑自己的?

  無數紅色紙屑飛舞,光頭男捂著鼻子咳嗽,半閉著眼睛看見在煙霧之中有兩個女人,闖進銀龍會的地盤。

  他抬手在半空中揮了揮, 試圖扇走彌漫在空氣中的粉塵,確定好那兩人的方位後,他悄悄挪到角落,拿起靠在牆上的木刀。

  光頭男一手捂鼻一手揮著木刀,猛地朝千代他們衝了過去。

  當然他沒有得逞,反倒是被千代打成了球。

  被踹飛的光頭男重重地砸在小弟們的身上,撞到櫃子,裡面擺設的珍稀古董受到衝擊後搖晃,最後全砸在他們的腦袋上,碎了一地。

  她和三橋貴志屏住呼吸,趁煙霧未散,一邊躲開他們的襲擊,一邊迅速將銀龍會的全員捆了起來。

  千代雙手抱臂居高臨下地站在光頭男他們面前,數了數,只有不到三十人,看來那些人說的沒有假,大部分人手都調去圍捕頭盔男了。

  以她對銀龍會的月川少當家的了解,他是個睚眥必報的人,為達目的犧牲所有的一切,決不罷休。

  看來他對那個頭盔人十分重視,幾乎將分部的人都帶了出去。

  不過估計他沒想到,真正的頭盔男找到銀龍會的真正的藏身地址吧。

  短短的一分鐘時間裡,鞭炮悉數炸完。

  留下一地由紅色紙屑堆成的厚厚地毯,踩在上面軟軟的。

  千代用腳掃了掃地上的紙屑,問,「鞭炮這麼大的動靜你居然也敢用,就不怕引起別人的注意嗎。」

  蹲在地上的三橋貴志拉緊綁住他們手腳的繩索,打了個死結。

  「我還怕別人聽不到呢。」

  千代沒明白他想做什麼,但他們剛才制造的動靜,肯定已經引起了別人的注意。

  「我先去找人,你留在這邊,看看能不能問出點什麼來。」

  交代完後,她順著走廊深處找去。

  ……

  千代幾乎是每個角落都找遍了,沒有看見三毛他們的身影。

  過了一會,三橋貴志趕了過來,問:「怎麼樣了?」

  千代搖了搖頭,說:「沒有找到,你問出點什麼來了嗎。」

  「會不會真的被帶去了碼頭?」

  「他們說的?」

  三橋貴志不屑地說,「黑道嘛也不過如此,沒一會就屈服在老子的狼牙棒之下,乖乖地全招了。」

  千代摸著下巴想了一會,說:「這麼快就招供了?」

  銀龍會的人就這麼菜?這麼沒骨氣?

  她抬起腕表看了下時間,還有半小時左右,「要不我們再找一會,說不定有什麼暗室之類的。」

  兩人分散,去每個房間翻找。

  突然,隔壁房間傳來三橋貴志的驚呼聲,千代趕緊趕了過去。

  這裡應該是月川少當家的辦公室,裝潢和其他房間完全不一樣,布置看上去既氣派又有檔次。

  門口的鎖是千代之前找人的時候砸掉的,所以三橋貴志這次才能這麼輕松地就能走進去。

  只見他站在一個大敞著門的衣櫃,似乎是盯著裡面的東西,半晌沒有動作。

  「怎麼了?」

  千代湊過去看。

  衣櫃裡的衣物全被三橋貴志丟了出來,壓在衣服底下的東西全都暴露在兩人面前。

  千代瞳孔一縮。

  她沒看錯吧……

  這些……居然是後街女孩的周邊和應援物?

  後街女孩的專輯和演唱會dvd一張不落,整整齊齊堆在角落裡。

  印著愛理頭像的t恤,帶著真理名字的應援燈牌和手幅,以及……

  ……貼著千佳照片的人型情/趣娃娃。

  千代三觀炸了。

  「……」

  她簡直無法想像心狠手辣的月川少當家,坐在台下揮舞著熒光棒,為台上的大雞雞女孩尖叫吶喊的模樣。

  他知不知道自己粉的是一個怎麼樣的偶像,如果他知道後街女孩的真實身份,會不會當場昏過去。

  三橋貴志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興奮,在裡面翻來翻去的。

  「咦咦咦這是什麼!」

  「噢噢噢是這麼用啊!」

  「哇哇哇好色/情啊!」

  千代沒忍住,一巴掌拍了過去。

  「現在是要找人!誰讓你研究這些了?」

  三橋貴志立刻變成小陀螺,單體旋轉38圈,一頭撞向對面牆,扎進了牆上掛著的一副超大水墨字畫。

  頭拔/出來的時候,山水畫破了一個大洞,三橋貴志有些懵。

  「等等,好像找到暗室了……」

  按三橋貴志所說,他們挪開那副字畫,果然發現了有暗門。

  木門緊閉,上面有兩把鎖。

  他們拍了怕門,「喂!伊藤!今井!」

  過了一會,門扉背後也傳來細微的回應,「我們在這裡!」

  確認他們都在這,兩人欣喜地松了一口氣。

  三橋貴志扯了幾下,沒有扯開鎖,看來要使出終極手段了。

  他推開她,說:「我來!是時候該展現真正技術了!」

  三橋貴志往後退了幾步,迅速助跑,抬腳猛地踹向門。

  只聽清脆的「喀啦」一聲。

  三橋貴志驚喜道:「是門被踢開的聲音。」

  千代面無表情:「是你骨折的聲音。」

  三橋貴志當即原地抱腿亂蹦嚎叫。

  千代很認真地盯著鎖頭,似乎在研究破解方法。

  過了一會腿又不疼了,三橋貴志放下腿。

  他涼涼地說,「沒用的,我們還是去找鑰匙吧,這個鎖我知道,沒有鑰匙打不開,它采用了德國最先進工藝……」

  他的話還沒說完。

  千代窩握著鎖的手一旋,毫不費力地360°擰開了兩把鎖頭。

  「啊,開了。」

  她語氣好像還挺意外的。

  三橋貴志目瞪口呆:對不起,告辭。

  ……

  門吱呀一聲推開,光線迅速湧進幽暗封閉的室內。

  兩個人雙手雙腳反綁在身後,齊刷刷地看著他們。

  一個是今井俊勝,另一個是上次見過的海膽頭。

  看得出他們被揍得很慘,鼻青臉腫,滿臉是血,衣服上的血跡已經干涸成暗紅色。

  兩人有不同的待遇。

  今井俊勝不僅雙手雙腳被綁,限制自由,連嘴巴也被塞住。

  見到有人來救他了,著急地「唔唔唔」得亂叫,吸引他們的注意。

  千代他們迅速上前給他們松綁。

  伊藤真司扭頭對隔壁是三橋貴志說:「怎麼來的這麼晚。」

  「找你們花了點時間。」

  今井俊勝目不轉睛地盯著面前給他解繩子的三橋貴志。

  天哪,這個妹子長得很合他胃口誒!

  雙手剛解綁,他扯掉嘴裡的抹布。

  說著自己覺得滿分的撩妹情話,「噢!你是天使嗎?」

  三橋貴志楞了一下,才想起來自己現在的打扮。

  他嬌滴滴地回答:「對哦,我們是正義與愛化身的天使哦。」

  末了還給了個飛吻。

  伊藤真司他松綁後,對千代微微點頭表示感謝。

  心裡有些詫異一個女孩子居然敢深入險境,不知三橋那家伙是做了什麼才把她拉進來的。

  今井俊勝突然臉紅了起來。

  三橋貴志心裡有不好預感。

  他的預感成真了。

  今井俊勝忸怩了一下,對女裝三橋說,「雖然現在說這話很不合時宜,但我內心澎湃的心情真的已經忍不住了!我……我好像對你一見鐘情了……!」

  三橋貴志:「哈?」

  他被突如其來的告白給整懵逼了,他抽了抽嘴角,一副活吞蒼蠅的猙獰表情。

  剛剛的動作居然沒有把他惡心到?

  千代和海帶頭努力憋著,想笑又不敢笑出聲。

  她拍了拍兩人的背,說,「我們先離開這。」

  ……

  果然鞭炮制造的動靜不小。

  已經有銀龍會的人回來了!

  他們衝了進來。

  千代他們殺出一條血路。

  像個老鼠一樣竄來竄去,銀龍會的人有些著急,甚至摸向後腰准備拔槍。

  但是突然,不遠處隱隱約約傳來了警車鳴笛的聲音,並且聲音逐漸增大,離這裡越來越近。

  趁銀龍會的人愣神,千代抓著今井俊勝和海膽頭的脖子,立刻從陽台跳窗離開了這裡。

  跑了一段路,沒有人追上來。

  現在她才知道三橋貴志大晚上的玩鞭炮是什麼用意

  ,原來是要引起騷亂之後方便逃出去。

  等等……

  她的新晉好姐妹呢?

  扭過頭一看,除了身邊的一個笨蛋一個海膽頭,空空如也。


第34章 34

  怕不是被銀龍會的人抓住了……

  千代立刻回頭找人。

  然而下一秒, 三橋貴志出現在路的盡頭。

  他跑得直喘氣。

  千代皺著眉問:「你干什麼去了,怎麼這麼慢?」

  腫著臉的今井俊勝殷切地問, 「沒事吧?真是讓我擔心。」

  三橋貴志撩開黏在臉上的假發, 嫌棄地白了今井俊勝一眼。

  「沒, 我回去給警察先生們指路去了。」

  千代佩服得比了個大拇指:「……最狠的果然還是你。」

  這人真的不按常理出牌。

  屋內的人全部被警察帶走,三橋貴志對於自己成功搗毀銀龍會在千葉的駐扎地感到十分自豪,深藏功與名。

  他不由期待那什麼少當家回來看到人去樓空是啥表情。

  海膽頭說:「不過啊……我們鬧得這麼大,只是解決銀龍會的分部,東京的那些人,是絕對不會放過我們的。」

  今井俊勝挺了挺胸膛:「怕什麼!來一次就打一次!我今井什麼時候怕過!」

  喂喂,被人救的你很沒有說服力啊。

  三橋貴志倒是不擔心,他現在可是女裝!打扮成這樣估計他爸媽都認不出來!

  千代很篤定地說:「沒關系,那就讓他們不敢來千葉。」

  按理說,人質已經平安救了出來, 事情就算告一段落了。

  最後在分岔路口, 千代什麼都沒有交代, 往他們對面的另一條路去了。

  這條路的方向……

  三橋貴志這才明白剛剛千代說的是什麼意思。

  ——她要去消滅終極boss啊。

  ……

  千代孤身一人到達碼頭, 抬手看了下腕表。

12點28分。

  還好沒有遲到。

  現在這個點,碼頭漆黑,只有幾盞路燈,發出微弱的光,勾勒出海水波浪邊緣淡淡的金線,將四周渲染得又神秘又危險。

  岸邊停泊著一排排的船只微微搖晃,空地整整齊齊排列著巨大的集裝箱, 如同在夜色中沉睡中的猛獸。

  此時千代正趴在集裝箱上,悄悄探頭張望,打量周圍的情況。

  不遠處的空地中央,烏泱泱地站著一些人。

  銀龍會的人早已在約定的地點等著。

  千代數了數,人還挺多,保守估計有一百多號人。

  一個頭盔男至於讓他們這麼興師動眾嗎。

  墨色太濃,路燈斜斜的光將影子拉得極長,他們中間站著一個男人。

  男人很高,在他們之中屬於鶴立雞群的那種。

  他低著頭,一邊咬著指甲,一邊來回踱步,手插在頭發裡捋了好幾遍。

  最後他焦躁地抬頭,「多少點了!」

  其中一個手下回答:「12點29分!」

  「怎麼還沒來。」

  「還有1分鐘,老大別著急,興許是路上堵車了也說不定……」

  雖然相隔距離有些遠,但千代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銀龍會的少當家,月川。

  月川等得太著急早已十分不耐煩,他突然停下,往身後手腳被綁住的人狠狠踹了幾腳泄氣。

  連續挨了幾腳的男人無法反抗,只能溢出痛苦的聲音,在地上弓著身子縮成一團。

  剛剛沒注意,千代現在才看到,他們包圍圈之中似乎是抓了什麼人。

  得到發泄後,月川稍微冷靜下來,往後退了兩步。

  月川一讓開,正好能讓千代看見他面前所踹的是何人。

  她仔細一看,略微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加藤。

  不止如此,還有班裡的其他同學。

  滿面血污,他們同樣被人用繩子捆住,失去任何抵抗,變成人肉沙包,被打得不省人事。

  千代咬牙,這幾個笨蛋,平時都沒見他們這麼有義氣,現在該不是想要自己來營救老大的吧。

  她還沒想好接下來要怎麼做。

  集裝箱下面突然有人警覺地喊了一聲,「上面什麼人!」

  頓時所有人的注意力全聚焦在她這邊。

  他們手中手電筒的光束立刻調轉方向,照在她身上。

  既然被發現了,千代也不打算繼續躲藏。

  她立刻跳下,單手拉住集裝箱的橫杠,接連踹飛最下面的好幾個人。

  看准時機,雙腿夾住其中一人的脖子,順勢松開拉住橫杠的手,改為抱住那人的頭,然後逆時針一扭。

  「喀啦」一聲,那人失去意識,身子一軟即將倒地,千代干淨利落地從那人身上跳下,穩穩地落到地面。

  銀龍會的人迅速掏槍,往千代的方向就是「劈裡啪啦」一頓掃射。

  子彈的破空聲在耳邊發作,千代以常人難以想像的速度,安然無恙地躲避他們的槍擊。

  和她比速度?

  千代不動聲色地閃至他們的身後,在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反手握住其中一人持槍的手臂,打落他的槍/械。以此為圓心,旋轉著將他甩得飛起,然後像扔鐵餅一樣松手。

  那人便像斷了線的風箏般急速地飛了出去,橫掃一片,背後帶著好幾人重重地砸向集裝箱,在金屬制成的牆壁上留下了深深的凹陷。

  「轟」得一聲,衝擊力巨大地將巨大的箱子往後一推,摩擦地面發出好大的聲響,揚起地上一片塵土,最後撞向另外兩個箱子才堪堪停下,他們從牆上滑落,暈了過去。

  月川見狀,在另一邊興奮地鬼叫:「來了!來了!」

  眨眼間,一百多號人就被千代解決掉將近半數以上。

  緊接著,千代身子下沉,腳底一用力,往月川的方向彈跳過去。

  下一秒,她的人已經出現在月川的面前。

  千代徒手死死捏住月川喉嚨的同時,月川也同一時間從身後掏出槍,對准地上加藤的頭。

  銀龍會的人的槍口也瞄准了正中央的千代,兩方陷入僵持之中,誰都不敢輕舉妄動。

  月川撕咬著左手大拇指的指甲,肌肉微微扭曲,讓人不快的眼睛不停地打量著千代。

  「哈,女人,自上次一別好久不見啊,居然躲到千葉來了,可真是讓我好找。我猜的果然沒錯,你就是當日那個戴頭盔的人吧。不管是之前,還是現在,我的跟班真是多虧你照顧了啊。」

  看來月川早就猜到頭盔人就是之前鬧過總部的女人,知道她很強,所以此次幾乎將所有人手都帶出,就為了對付她一人。

  因為地上的加藤,千代的手被迫停下。

  看得出月川現在處於極度亢奮的狀態,眼睛微張,激動地臉上的肌肉顫動。

  脖子上清晰地傳來對方猶豫的力道,可以推測地上的那些人說不定與她有關系。

  「地上的人你認識嗎?剛才啊,他們鬼鬼祟祟的,居然敢闖入我的地盤,被我的手下發現了,然後我就狠狠地給他們教育了一下。」

  「……又是老招式,銀龍會的少當家還是一點都沒成長啊,你除了挾持人質之外,還有別的有新意的手段嗎?」

  千代最討厭被人威脅,她可沒有忘記之前他也是用了同樣的手段。

  月川將她的小弟們帶走後,打得他們奄奄一息以此要挾她。

  「老招式?只要有用,管他老不老。」

  月川的嘴角咧起,被人制住關鍵要害也不慌,「要不要你的手更快還是我的槍更快?」

  千代手中捏著月川的喉嚨,微微用力。

  有手下將加藤抓了起來,使其跪在地上,月川的槍直接往前抵在他的腦袋上。

  月川微微仰頭,不可一世地說道:「你再用力,他的性命就不保了。」

  他的眼神示意周圍拿槍指著千代的小弟們,有些人的槍口調轉到加藤身邊同樣被綁住的人身上。

  千代又上前一步,壓低聲音,「沒關系,上次你沒能威脅得了我,這次也一樣。況且他們本來就是和我沒有關系的人,你可以試試。」

  嘴上雖然是這麼說,但她的腳尖微微用力攆踏地面,眼有余光地死死盯著他握槍的手。

  「是嘛……」

  月川使了個眼色。

  「轟隆隆」一聲巨響。

  月川身後的集裝箱門緩緩打開。

  路燈的光線微弱,不足以她看清裡面有什麼東西。

  但很快,她就知道了。

  通電後,集裝箱裡的東西頓時發出強烈的光芒。

  仿佛烈日降臨亮如白晝,霎時間將四周照得一片雪亮,周遭的黑暗迅速被強光徹底驅除。

  與此同時,四周的空氣溫度也在急速上升。

  原來集裝箱裡放著一台巨型電熱扇。

  也叫……小太陽。

  千代被著強光晃得不由微微眯起眼睛。

  他們瞄准這個空檔,迅速對著她開了幾槍。

  她只能松手,撤離原地。

  強光之下,她果然是受了點影響,動作不似之前這麼敏捷。

  一邊背著光線,一邊找地方想藏起來。

  卻被各個角落的子彈又逼回到正中央。

  好熱……

  好刺眼……

  夜兔對陽光和溫度特別敏感,即使她從小就住在地球也沒能習慣日光。

  平時白天裡她都有注重塗好防曬或者做好防護,誰能料到,晚上居然也有對她不利的條件。尤其是她現在穿著細帶背心配上小短褲,裸露的皮膚比平時還要多,真是要命。

  月川大笑,「喂喂,怎麼了!動作變慢了呢!」

  他曾經觀察,這家伙以前大鬧總部的時候,總是會避開有窗戶的地方,看上去她好像懼怕日光,如今一試,果然如此。

  雖然面前這個不算日光,但也能對她造成影響就夠了。

  千代拳頭攥緊,指甲狠狠地摳入掌心。

  皮膚像是被灼燒一樣火辣辣的發疼。

  大滴的汗從她的額頭滑下,浸濕長發,黏在她的臉頰。

  深入血肉的刺痛勉強讓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他對著千代的方向,又開了幾槍。

  「快啊!你快變成怪物啊!就像上次那樣!」

  月川勾著嘴角,仿佛在等著看馬戲團裡的耍猴一樣激動。

  子彈飛速擦過她的皮膚留下了血痕,她瞄了眼傷口,一直處於被動地位不是她的作風。

  千代以攻為退,猛地衝了過去。

  月川開了幾槍,便沒有子彈了。

  他丟開槍,抬手抵擋千代的氣勢洶洶的一腳,整個人被強大的衝擊微微往後滑行。

  他單手抓住千代的左腳,另一只手的拳頭揮出。

  月川的出拳很快,快如閃電,而且記記都是重拳,絲毫沒有因為她是女人而憐香惜玉。

  千代迅速切換右腳,迅速蹬向他的下巴,翻身從他的桎梏中解脫。

  月川挨了一記重若千鈞的腳踢,整個人重重地撞向地面。

  千代立刻緊隨其上,一記飛腿,勢大力沉地砸向他的腹部,頓時他一股鮮血從口中湧出,浸濕面前一大片的衣服。

  她一巴掌蓋住月川的頭,摳著他的臉狠狠地往地上砸。

  聽聲音也能知道千代她沒有留情,砸得和悶雷轟鳴一樣的巨響。

  月川的腦後的水泥地,受到巨大的衝擊,無數道裂紋裂開,每一次撞擊,裂紋猶如蜘蛛網一樣呈放射狀往外擴散。

  突然她的呼吸一滯,動作停了下來。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腹部,筆挺挺地插著一把匕/首。

  猩紅的鮮血沿著刀把正往下淌血。

  「哈哈哈哈……」

  口鼻正流著血的月川的表情既狂喜又猙獰,他松開握著匕/首的手,忽略身上的疼痛,迅速爬起。

  他反手一轉,胳膊一伸,緊緊勒住了千代的脖子。

  他站起身,強行拖著千代不可回避地對著面前正在產熱產光的小太陽。

  「當初你可是把我打得夠嗆啊……」

  千代的指甲用力到陷入他胳膊的皮肉之中,手肘狠狠地撞向他的胸骨。

  他像是不痛不癢,臉貼在她的耳邊,「如今怎麼了,你怎麼變得這麼弱啊!你這樣讓我很沒有意思啊!現在要不要讓你一只手啊?」

  月川松開另一只手,改為右手制住她。

  她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不必了,你以為你是神之手加藤鷹嗎……?」

  他的力道加重,扣著她脖子的手猛然收緊,窒息感襲來,千代艱難地維持呼吸,夜兔的血液被面前的強光死死壓制住。

  口干舌燥,身上皮膚滾燙得似乎就要燒焦了,前所未有地刺激著她所有的感官。

  但月川不知道,他以為這就是千代的極限。

  「算了,你也不過如此,也就只有嘴上厲害了。」

  月川擦掉嘴邊溢出的血,他笑了下,立刻有小弟將上好膛的手/槍送到他的左手邊。

  他強撐著自己的胳膊,抬起槍,瞄准不遠處的加藤。

  「既然你不在乎他們的死活,那解決掉他們你也沒關系吧,反正黃泉路上,你路上多幾個伴就算是我送給你的禮物了……」

  指尖微微用力,即將扣響扳機。

  突然,「嘩啦啦——」

  從天而降數不清的硬幣從天而降,淹沒了他的視線。

  月川被突如其來的大量硬幣砸得有些懵逼。

  制住她脖子的胳膊微微松動,千代迅速背過身,躲避小太陽的光線,然後將月川狠狠地反摔在地上,按倒在地。

  見自己的老大被人陰,手下們立刻持槍,對准集裝箱的上面,猛地開槍。

  三橋貴志他們倒完硬幣,迅速在集裝箱上趴下,子彈並沒有打中。

  不僅如此,身後傳來一片騷動和幾聲槍響。

  不知道哪裡來的飛來的十幾只大肥鵝,強勢加入戰場。

  他們的注意力轉移到別的地方。

  三橋貴志比了手勢,指揮藏在各處集裝箱上的小弟們用力往下撒幣,撒得越遠越好!

  硬幣在半空中不停翻轉,強光下折射出比平日更加閃耀萬倍的光芒,銀龍會的人一時間晃花了眼,砸在身上又隱隱發痛。

  他們手中的槍到處亂射,子彈很快就被耗盡。

  與此同時,從集裝箱之間的小道裡迅速湧入一批人。

  他們手中持著家伙,浩浩蕩蕩闖入碼頭,橫衝直撞,見到人就打,堵住人就往死裡打。

  一片轟然的混亂,鵝毛紛飛,銀龍會的手下們對這場面弄得滿頭問號,不知道是要先對付人還是要對付正在凶狠地啄他們的鵝。

  不過沒有人給他們這個機會想太多。

  片桐智司威儀逼迫而來,他的力氣很大,一拳就能將人打暈,徒手抓著人的腦袋扔出老遠,丟入海中。

  身後跟著的相良猛拿著鐵管,興奮得像是發了瘋一樣,往別人的腦袋上掄,絲毫不懼怕他們手中有沒有槍。

  被按在地上的月川掙扎,手中的槍到處亂射。

  千代的腹部還捅著一把刀,因利器未拔/出,血流得不是很多。

  她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依然十分彪悍地將月川打得無法動彈。

  她的膝蓋用力地壓著月川的胳膊肘,另一只手拎起他的手用力往地上砸。

  疼痛使他微微松開手中的槍,但千代不著急將槍踢出去,而是硬生生掰彎他十根手指。

  「這樣,你就算有槍,也沒用了。」

  十指連心,劇烈的疼痛讓月川不由慘叫出聲,他的汗濡濕一大片地面。

  他略微側頭,看見不遠處站著人,這些該死的手下,這個時候死哪了怎麼不上前幫忙!

  定睛一看,站著的全都穿著灰色制服,明顯是開久高中的人。

  而自己的所有手下,全員都被他們撂倒在地。

  月川不可置信,怎麼可能……

  他們這些混黑道的,居然被一群學生給……?

  「你們這些家伙?!」

  相良猛走近,在月川旁邊半蹲,他的鐵管敲了敲他的臉頰。

  「喂,怎麼了,銀龍會的,覺得我們開久的人背叛你了,很吃驚?」

  片桐智司雙手插袋,面無表情地立在他的面前,凝視著地上的月川。

  「就算你們是混黑道的前輩,但我們開久,絕對不會再任人呼來喝去。」

  月川猙獰著一張臉:「你們!你們以為做了這樣的事,我背後的人會放過你們嗎!」

  相良猛痞笑:「那種事,無所謂,說不定還更有趣呢,是吧,智司。」

  三橋貴志在月川面前做著各種各樣的鬼臉。

  「你還想著翻盤啊?放心吧,待會就把你送警察局,你很快就會和你的兄弟們見面了,絕對讓你來不及通風報信!」

  月川的視線終於轉向三橋貴志,「……你這個醜女,又是誰?」

  三橋貴志噎住,這是第二次有人說他醜了。

  身上已經經過簡單包扎的伊藤真司沒忍住,笑出聲。

  今井俊勝傷得比較嚴重,上次骨折還沒好,如今是傷上加傷,不便動手。

  於是他抬腳狠狠地往月川的屁股踹了幾腳,居然說他一見鐘情的對像醜?

  三橋貴志撿起地上一把硬幣狠狠砸向月川。

  「你居然問我是誰?哼哼,我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你是那什麼銀龍會的少當家對吧?你給我聽好了!」

  三橋貴志大拇指反指千代,一本正經地說道。

  「她,可是我們金龍會的總長,萬代大人!」

  千代:m?

  這鍋怎麼變成她背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氫氧化鈉的地雷包養!

  *** ***

  從此之後,千代被迫一統千葉(不是


第35章 35

  不遠處的山影綿延, 碼頭的海面一片漆黑。

  唯有集裝箱裡裝著的巨型電暖扇,將這個不大的空地無死角地照得亮如白晝, 在漆黑的夜空下, 對比明顯特別扎眼。

  在場所有不良少年, 第一次放下所有成見,和不同學校不同陣營的人聯手起來,打倒日本地下三大組織之一的銀龍會分部,也為自己敢於反抗的勇氣和勝利而歡欣鼓舞,歡呼聲此起彼伏。

  仿佛是太陽的光輝驅散了永夜,熱烈的氛圍還在持續膨脹,喧囂聲振奮人心,響徹整個天際。

  三橋貴志從口袋裡掏了掏,是幾枚紅色的炮仗。

  之前他回銀龍會分部裡撿的,鞭炮裡掉了出來沒有燒著。

  剛剛一直想找機會派上用場, 可惜沒用上。

  最後他把主意打在地上被壓制住的月川身上。

  他將炮仗點燃, 火速塞進他的褲/襠裡, 露出了和藹善意的微笑。

  隨著一聲悶響。

  月川來不及驚呼就安詳上天了。

  大家不敢出聲, 這人實在是太狠了。

  只有今井俊勝,看三橋貴志的眼裡充滿欣賞和驚喜。

  這個妹子太有個性太特別了!他好喜歡!和高大威猛英俊瀟灑帥氣的他簡直是絕配!他一定要和她在一起!

  作為男人,當然要主動!經過前面幾次失敗的戀愛經歷,教會了他絕對不能輕言放棄!

  於是他開始纏著三橋貴志,要他的電話號碼郵箱地址門牌號。

  三橋貴志被這腦子裡有巨坑的傻大個熱情地追得全場跑,關鍵今井俊勝覺得他是害羞而不肯給他聯絡方式!煩得要死!

  ……

  千代見月川失去抵抗癱在地上沒有動彈,便從他身上下來。

  剛才經過三橋貴志鄭重其事的介紹, 沒想到敵人沒相信,反而是那些純情善良好騙的不良少年相信了。

  他們看著千代的眼神不自覺充滿了畏懼和敬意,人不可貌相,這妹子看上去挺漂亮的,名號也沒聽過。

  但他們也見過她剛剛揍起人來也是毫不留情,真以為她是什麼新晉黑社會組織金龍會的總長,不敢靠前。

  千代站起來的時候,扯到了腹部的傷口,踉蹌了一下,身後立刻有人穩穩地托住她的胳膊。

  是片桐智司。

  千代之前一直跪在地上彎著腰,現在一站起直起身子,大家才看見,她腹部正插著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原來地上那些血,是來自於她的,也沒見她呼痛,仿佛不是自己受傷那樣。

  眾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氣,半天說不出話來。

  有人反應過來,大喊著要叫救護車,要給她止血。

  卻被千代瞪了回去,「誰敢叫?那這救護車就是給那人准備的。」

  她本人似乎不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面色如常,就是唇色白了點。

  現在所有人都對她是金龍會總長的身份更深信不疑。

  有些少年甚至心裡開始盤算著要怎麼才可以加入這個組織。

  但開久的片桐智司和相良猛都知道她是紅高的千代。

  不過兩人現在心中的想法差得十萬八千裡遠。

  片桐智司是第一次見到恢復女裝的她。

  沒有眼鏡的遮擋,她黑色的眸子在燈火的映照下尤其得亮,仿佛有淡淡的光暈在她的眼底浮動,赤色的頭發貼在她的臉頰,發絲間閃著別樣的光芒,出奇得讓人挪不開眼。

  胳膊上一緊,千代抬頭看去,片桐智司臉色不太好。

  「別動,不要逞強。」

  千代擺擺手,感謝他的好意,推開他。

  「……沒事。」

  片桐智司的態度很強硬,「趕緊去醫院,你這樣會感染的。」

  「我沒關系。」

  今晚的事情鬧得轟轟烈烈,還出動了警察,明天絕對上頭條新聞。

  開玩笑,她要是被送醫院了,她爹肯定知道今晚的事有她的份參與,還能放過她?

  她現在要做的是回到寵物診所給自己止血療傷,那裡才是最安全的。

  「這家伙怎麼可能有事啦。」

  相良猛手上的鋼管敲擊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響,涼涼地說道,「不就是流了點血,至於嗎。」

  ……面前這兩人靠的這麼近真是礙眼。

  嘖嘖嘖,大家都被她裝出的柔弱的外表給騙了。

  他上下打量千代,怪不得這家伙今天穿女裝,除了要吸引他的注意力之外,還為了能隱藏自己真實身份吧。

  畢竟銀龍會的總部很快會知道今晚發生的事情,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他們還在堅持要叫救護車,扶著她在一旁空地坐下。

  沒料到就算她被捅刀,力氣也還是很大,他們的態度搞得她像是殘廢了一樣,說不讓他們扶就不讓他們扶。

  大家怕扯到她的傷口,在她的強硬態度之下妥協了。

  身體有異物十分不爽,隨著動作絞得生疼。

  千代咬緊牙關,握住匕首,在眾人的驚呼聲中,一把拔/出。

  霎時,隨著她的動作,炙熱的鮮血濺了一地。

  相良猛瞳孔驟縮,立刻松開握著鐵管的手,第一個衝了過來。

  「你這家伙!不要命了嗎,你嫌活得太長了嗎!!!」

  他立刻脫下自己的衣服,單膝跪下,也不考慮衣服干淨不干淨會不會感染的問題,將衣服用力地摁在她的傷口處,很快衣服就被湧出的鮮血濡濕一片。

  身邊立刻有人又遞了新的衣服過來,他趕緊接過覆蓋在上面。

  認真一看,是開久老大特有的灰色長制服。

  他沒有放松,加大了力道。

  ……這點小傷,以她的體質很快就能愈合。

  千代其實很想告訴他別這麼用力,她隔夜飯都要被他壓出來了。

  伊藤真司握著電話,說:「救護車馬上就來了!」

  三橋貴志說:「你再撐一會!」

  今井俊勝:「你堅持住啊!」

  一個兩個激動的,怕不是以為她要死了吧。

  表面上觸目驚心,但實際並沒有那麼可怕。

  千代已經能感受到創面發癢,身體機制開始運作,生出新的細胞,正努力愈合傷口。

  只要再休息一會血會被止住,她就能蹦跶了。

  這裡位置比較偏僻,救護車趕來也需要一定的時間,這時間足夠千代她恢復體力,趕在救護車來之前溜走。

  她身體裡流出的血越來越少,大家都以為是相良猛按住傷口止血起效,松了一口氣。

  ……

  有不良少年在集裝箱附近打轉。

  「話說,這個巨大的電熱扇是干什麼用的……」

  「……照明吧。」

  「就因為這個?」

  「還有可能是因為現在海邊很冷,用來取暖吧,這樣打架的時候能暖和些。」

  「啊?銀龍會的那些家伙,真是享受啊,照得眼睛生疼,要不我們關了吧。」

  「哦。」

  「啪嗒」一聲。

  不知道是誰拔掉了電源。

  眼前的世界立刻被一片黑幕所籠罩,只有路燈發出淡淡的光芒,努力地驅散這無邊無際的黑暗。

  電暖扇失去了電源陷入了沉寂之中。

  與此同時,大家隱約覺得千代的呼吸頻率突然不一樣了。

  她的冷汗已經濕透了衣服,額前的亂發散落,黏在臉上,臉色忽然變得異常的白,流出的血液異常的紅。

  不僅如此,相良猛覺得自己手下明明已經止住的血,又重新流了出來,帶著異常高的溫度。

  「喂!!」

  ……糟糕,這種感覺,千代再熟悉不過了。

  鼻尖縈繞著自己血液的味道,尤其的腥。

  她微微抬手,手指尖克制不住興奮地顫抖,仿佛是解開了封印,本被壓制住的血液,毫無征兆地像是被燒開的水,在身體裡沸騰亂竄。

  千代努力從這種怪異的情緒中掙脫出來,強撐著自己的意識,緊握拳頭。

  她抬起頭來,推開所有人:「滾!!!」

  大家都不知道她什麼意思。

  似乎長久以來壓制她身上的禁錮全部消失。

  猶如被摁住的彈簧一般,克制得越多越久,渴望戰鬥的欲望就更加猛烈。

  如今壓住彈簧的石頭松開了。

  她身子頹然一軟,倒在地上。

  眾人以為她是失血過多造成的休克,紛紛湧上前去救她。

  結果下一秒,全員都飛了出去。

  狠狠地撞在集裝箱上,凹陷出人型巨坑後滑落,失去了意識。

  而千代,居然站了起來,就在正中央,似乎不覺得痛,她身上的血從傷口裡湧出,順著腿流向地面。

  她的側臉籠罩在陰影裡面,看不清她的神情。

  單單站在那裡,卻有一種讓人心悸的壓迫感。

  千代面無表情地凝視著他們,眼睛裡不含有任何感情。

  漆黑的眸子沒有一點亮光,就像是黑洞,又深又沉,仿佛早已被黑暗吞沒。

  以她為圓心,周圍溫度驟降,空氣似乎都凍結了,令人呼吸都困難,莫名讓人背脊生寒,不敢輕舉妄動。

  和之前相比,完全是變了一個人。

  可怕得宛如是剛從地獄裡走出要索命的鬼神。

  ……

  不知道過了多久,千代醒了。

  准確來說,是被吵醒的。

  她入眼是天花板,耳邊是敲打木魚和誦經的聲音。

  「???」

  她是升天了嗎。

  忽然想起昨晚的事,千代猛地坐起,腹部傳來一絲疼痛。

  「嘶……」

  腹部的位置已經纏上一圈圈又厚又緊的紗布。

  白色的紗布還透著血。

  不僅如此,自己的皮膚上也多了好些個奇怪的傷口。

  尤其是手腕和腳腕,白色的肌膚上已經顯出幾道深深的勒痕,尤其刺眼,表皮被繩索磨破,一圈青紫上新長出粉肉。

  她的手背上還打著吊針,清涼的液體輸入她的體內。

  見她醒了。

  床邊有一個男人立刻上前,敲打木魚和誦經的聲音也停了下來。

  「小千代,怎麼樣?還有哪裡不舒服?」

  千代看到來人,瞪大了眼。

  「要哥?」

  面前的男人身上隨意地穿著僧袍,大敞著露出一片結實的胸膛,外面披著紫色的袈裟。

  頭上卻染著一頭叛逆的金發,尤其是他的眉眼狹長眼尾帶著勾,閃閃的耳飾為他增添不少魅力,完全不像一個修行的僧人,倒像是夜店最受歡迎的男公關。

  「是我,想不想我?」

  金發男人勾唇一笑,將她臉邊的頭發挽在耳後。

  他叫要,是千代的14個哥哥之一,排行老三。

  「要哥!」

  千代十分驚喜,一把握住他的手,「你回來了!」

  「嗯,昨天剛到的。」

  「太好了!你回來了!你再不回來我都要離家出走了!」

  「就這麼想我?」

  金發男人他把枕頭墊在千代的腰後。

  「不是。」千代斬釘截鐵地否決,「家裡就我一個人,沒你們分擔,我現在是全家的焦點,父親母親就指著我一個人玩,我都要瘋了。」

  「否認得這麼快,哥哥好傷心啊。」

  嘴上這麼說,可他一點傷心的表情都沒有,反而是笑了笑,邪氣橫生。

  像是出氣一樣,他稍稍用力扯了一下她的頭發,結果千代頭上的假發就掉了下來。

  露出一頭的黑色的短發。

  金發男人震驚了。

  「是誰!是誰把你頭發剪了!」

  「是誰!把你頭發染黑了!」

  千代說:「是你爹。」

  金發男人噎了一下,「……當我沒說,這個發型也挺好的。」

  至少不是板寸頭,感謝父親手下留情。

  「不過就要哥你一個人回來了嗎?其他哥哥呢?」

  「還有雅臣哥,昨天我和他到機場,一起開車回千葉的。」他指著她的腹部,「你的傷口也是他包扎的。」

  雅臣他在14個哥哥當中最為年長,是一名兒科醫生,十分溫柔。

  從小到大,千代的傷口都是他處理的,雖然怕血,但最後他還是做了醫生。

  金發男人笑彎一雙狹長的鳳眼,「老爹這次搬家的地址可真偏啊,我們開車足足八個小時。」

  「雅臣哥他現在人呢,在哪裡?」

  千代立刻抬頭張望,她才知道自己現在不在家也不在醫院,在自己最熟悉的寵物診所休息間的床上。

  「他出去給其他人包扎傷口了。」

  「那父……」

  金發男人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放心好了,父親他們暫時不知道。」

  千代松了一口氣。

  突然他的笑意褪去,握著她的手臂緊了緊,嚴肅地問:「不過……小千代,怎麼會搞成這樣。」

  早料到他會問,千代避開他的眼神,動了動嘴,正欲開口。

  忽然有只剝了皮的香蕉懟在千代嘴邊。

  「吃蕉。」

  千代順著拿著香蕉的手往上看,是相良猛。

  他一副你不吃就打死你的囂張表情,痞氣十足。

  當然他的嘴角邊也貼著厚厚紗布,手上打著石膏,吊在脖子上,似乎受了很嚴重的傷。

  千代皺著眉想了下,記得之前他沒有受傷啊。

  等等……

  這這這怕不是她打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氫氧化鈉的地雷包養嗚嗚嗚我愛了!

  *** ***

  之前有小可愛已經猜到了,千代的14個哥哥確實是兄戰噠!

  原來13個兄弟的基礎上,再加一個兄戰女主性轉,就是14個啦!

  當然私設巨多,大家不要考據哈。


第36章 36

  昨晚的千代, 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她一句話都沒說, 忽然對著他們全員動起手來。

  無論他們朝著她叫喊什麼, 她仿佛是聽不見, 也感受不到。

  就算身上的傷口不斷掉血,她對他們的攻擊依然猛烈,毫不留情。

  敵友不分。

  見到人就打。

  往死裡打的那種。

  她的臉上因為缺血,蒼白得像紙。

  所有人都害怕她再這麼折騰會失血過多。

  當時被踹開老遠的相良猛趁千代被多人壓制的時候,直接衝上去攬住了她,鎖住她的手。

  兩人當地滾了幾圈,千代的拳頭也沒有放松,一拳一拳直接往他身體上揍,揍得他覺得自己的肋骨應該斷了幾根。

  迅速有人扯了剛剛巨大電暖扇的電線,用來纏住她的手腳。

  懷裡的人依然不安分。

  相良猛加大了力道, 兩人此時貼的很近, 近到能感受到她皮膚那高的不正常的溫度, 以及隔著薄薄的一件衣服, 她胸前軟綿綿的隆起……

  他這才猛然意識到……這個胸,好像不是假的。

  頓時他愣了一下,終於知道了一個什麼不得了的秘密。

  沒等多想,他很快被片桐智司分開。

  「相良,可以了。」

  千代的手腳已經被好幾圈的電線給緊緊束縛住。

  擔心自家老大會發現別的什麼事情,相良猛自告奮勇說:「我來吧。」

  不過誰也沒給他這個機會。

  因為千代像是不要命了,牙口並用, 用力地撕扯和掙脫著手腕上纏了好幾圈的電線。

  被束縛住的手往外掙脫,手腕被電線勒出深深的凹陷,像是要用蠻力將電線給扯斷。

  再用力下去,這雙手肯定要電線割斷給廢了。

  但是最先崩壞的不是她的手,而是電線。

  電線外面包裹的橡膠皮管子裂開一個口子,裸/露出細細銅線擰成的電線,然後隨著千代的動作,銅線在大家詫異的視線中,一根一根地扯斷了。

  連在場最強的片桐智司也無法制住她的動作。

  眼看著電線即將要繃斷,這個時候,大家忽然聽到一個急切的剎車聲。

  有兩個男人從車上趕緊跑了過來。

  一見到這個情況,他們似乎早已見識過,不用多說兩句,十分默契。

  其中一個金發的男人立刻敲擊木魚誦經,面前還處於狂躁狀態的女人,一聽到這個聲音,動作明顯慢了下來。

  而另一個男人十分熟稔地拿起電線,在她身上綁一個結實又不容易被掙脫的綁法。

  最後在誦經聲中,勉強壓制住了正在發狂的千代。

  經過剛剛的一場發泄,又過了一段時間,千代終於放棄掙扎,閉上眼累得睡了過去。

  ……

  看著相良猛打著石膏的手,千代像是想起了什麼,她趕緊跳下床,就要往外走。

  但是有人擋住了她的前面。

  「干什麼去啊?」

  相良猛誇張地挑著眉,目光依然挺凶的。

  金發男人拉住千代的胳膊,也說道:「你還吊著水呢。」

  這倒是提醒了千代。

  她二話不說,直接把針頭從手背上拔了出來,丟棄一邊,走了出去。

  千代從休息間走了出來。

  首先入耳的是急急的狗叫聲,以及其中還有人的說話與呼痛聲,兩者夾雜,亂哄哄的,嘈雜刺耳。

  不大的寵物診所裡,居然擠滿了人,連小小的過道裡也坐滿了人。

  都是昨晚見過的熟悉面孔。

  因為只是個寵物診所,並沒有給人提供太多的座位或是床位。

  那些不良少年們捂著受傷的部位,在地上或坐或躺,和對面的寵物面面相覷。

  關在籠子裡的寵物們哪裡見過這麼多陌生人,扒拉著鐵網衝著面前的不良少年們不安地汪汪大叫。

  忍足侑士和他的祖父正半蹲在地上給不良少年們衝洗傷口。

  千代的大哥雅臣也在幫他們包扎。

  雖然沒有一位是正經的外科醫生,但他們此時對待傷患的神情都十分認真。

  不過也有人不買賬的。

  有幾個少年狂慣了,說話絲毫不顧忌。

  他們的指關節的部位骨頭從創口裡露了出來,疼得要命,但又厭煩面前的老人手腳慢,磨磨唧唧的。

  「喂喂,老東西你是寵物醫生吧,能幫我看好嗎,搞什麼,不就接個骨嗎,至於搞這麼久,該不是故意耍我玩吧,換人,你,對,就是你,你來。」

  少年指著忍足侑士,點名要他來給自己包扎。

  忍足侑士的祖父推了推老花鏡,沒說什麼,將手中的東西交給隔壁的忍足侑士,然後慢悠悠地去處理下一個人。

  忍足侑士微微眯眼,輕輕地笑了下。

  他把祖父交給他的麻醉針劑放在一旁,改為拿一瓶雙氧水。

  然後他對身側的人說了句「按住」,把一整瓶的雙氧水對著傷口全都倒了下去,美名其曰衝洗傷口消毒。

  少年被雙氧水辣得嗷嗷大叫,被刺痛出了眼淚,立刻甩開別人的禁錮,猛地站起,拉住忍足侑士的衣領,「你這小子,耍我是吧!」

  但是下一秒,他就被人扔出店門口。

  嘩啦一聲,玻璃門碎了一地。

  少年忍痛爬起,剛想叫囂兩句,見到是誰扔他出來的,頓時失了聲。

  「大、大哥……」

  片桐智司走了出來,雙手插兜。

  他的面容冷峻,「你自己滾吧。」

  那人一下子老實了,絲毫沒有剛剛那股蠻橫不講理的態度。

  慫得跟龜孫子一樣,「是、是……」

  「等等。」

  他嚇了一跳。

  片桐智司說,「錢留下。」

  那人看了看碎裂的玻璃門,本來想說什麼,最後還是乖乖地伸出兩根沒有受傷的手指,從褲袋裡夾出一個錢夾子,丟在地上,像是逃命一樣,立刻跑遠了。

  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片桐智司門口那邊,沒有人看見從休息室裡走出來的千代。

  她扶著牆,望著不遠處的所有受傷的少年,聲音低不可聞,「要哥,這些人……」

  都是因為她?

  金發男人知道她的秉性,沒有瞞著她,輕輕地「嗯」了一聲。

  「最嚴重的幾人都送醫院了,現在這裡的都只是些皮外傷。當然,我們是在條子來之前撤離的。」

  好歹是有經驗的社會人,他們在現場除了銀龍會的人之外,沒有留下其他什麼證據。

  因為擔心去醫院人太多會引起條子的注意,所以除了傷勢嚴重的送去醫院之外,其余的都在寵物診所裡處理傷口。

  他說,「沒什麼好擔心的,今天早上醫院那邊來了電話,說是那幾個人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

  千代沒有說話。

  金發男人安撫似的摸了摸她的頭,「沒事,他們不會亂說話的。」

  畢竟昨晚那場鬧事與他們有關,條子如今正在努力找線索,都是一群乳臭未干還未畢業的少年,他們可不敢惹火上身。

  千代攥緊拳頭。

  條子怎麼樣她倒是無所謂,主要是……

  她渾身有些發冷,陷入一片難以掙脫的混沌之中。

  似乎身邊縈繞著一團黑影,黑影湊近她的面前,逐漸露出猙獰的可怕面目,發出令人恐懼的低啞冷笑。

  「怪物……」

  「你是怪物……」

  「沒用的,怪物就是怪物,你無法改變你自己……」

  「你始終和他們不一樣,以後你傷害的人會越來越多……」

  「……」

  千代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

  沒想到過了這麼久,她依然無法擺脫夜兔血液的控制。

  她不敢看他們臉上的表情,轉身想回休息間。

  算了,這種眼神見的多了。

  反正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習慣了。

  結果面前還是有人擋著她的路。

  「喂,你忘了這個。」

  相良猛冷不丁地堵在她的面前。

  千代奇怪地抬起頭看。

  忽然好像有什麼東西蓋在自己的眼前。

  「戴好。」

  相良猛將剛才掉在床上的假發重新蓋在她的頭上。

  突然。

  不知道是誰看到了千代,喊了一聲。

  「總長——!」

  「萬代總長——!」

  「大姐頭——!」

  瞬間,不管是地上坐著的還是躺著的,立刻湧過來一群小弟,撲在她的身邊,大聲嚎。

  其中包括她從夜總會救回來的小海帶。

  對比明顯。

  除了小海帶,其他人身上都帶著不同程度的傷。

  「總長!你沒事吧!」

  「總長大人!你身上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總長大人要喝水嗎?不想喝水的話,要不來點水果?我剛削好的!」

  最後面站著的是片桐智司,他走進門來,這才讓千代看個清楚。

  令她詫異地是,他一個強者,脖子上居然支著頸部固定器,與他極為不搭調。

  頭動也不能動,只能幅度誇張地轉過身。

  這個……難不成也是她……?

  「總長大人,還是要好好休息才行啊!」

  「是啊!走吧,總長,我們扶你回去休息!」

  千代回神,「啊……沒事。」

  看到他們的眼中對她充滿了敬佩,這什麼展開……?

  「你還說!肯定是你聲音太大了,把我們總長吵醒了!」

  「剛剛包扎的時候,叫的最大聲就是你,怎麼就變成我的份了!」

  你一言我一語,那兩個少年脾氣上來了,一言不合掐著對方的脖子又開始扭打。

  小地方的少年們,沒有大城市裡花花綠綠的心思多,以強者為尊。

  尤其是經過昨晚一戰,千代壓倒性的力量,徹底征服了他們,主動請纓入金龍會。

  要是能跟著這麼強的老大,只怕在千葉橫著走也不會有人敢說半句不對吧。

  不知怎的,他們的話語與眼神,仿佛化作一股溫暖的能力,驅逐走縈繞在自己身邊的煩人黑影。

  金發男人在一旁雙手抱臂,「嗯?總長?」

  千代猛地想起什麼來,「等等!要哥!我不是!我不想!我沒有!」

  怕極了他去她爹面前告狀。

  切原赤也衝在最前面:「大姐頭!你真的沒事嗎!」

  昨晚第一次見到他的大姐頭居然被五花大綁的被送了過來。

  千代的注意力一下子轉移到切原赤也身上,「對哦,小海帶,你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

  相良猛被這些一下子衝過來的人擠出包圍圈。

  他整個人往後踉蹌了幾步,身後碰到一個操作台才停下。

  腳後跟踢到了操作台下的一個東西。

  他瞄了眼,是個紙箱子。

  相良猛伸腿勾了勾,想將箱子踹回原位。

  大概是用力過猛,箱子從另外一頭滑了出來。

  他瞅了眼不遠處的千代,之前聽那個藍發四眼仔說過,這個紙箱子是千代的,可不能亂動。

  相良猛悄悄蹲下,好奇地打開箱子。

  箱子裡最先入眼的是一個頭盔。

  是的,頭盔。

  有點眼熟。

  嶄新的白色頭盔,上面印著金色的英文字母。

  這個頭盔!

  他媽的化成灰他也認識!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轟轟ソ絕世小萌妻、氫氧化鈉、螢螢火之顏的地雷雷!

  啵啵啵啵啵——

  *** ***

  我好想開隔壁的懷孕狗血梗的新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打滾


第37章 37

  這個女人……耍的他團團轉。

  他手中握著的頭盔用力到指關節發白。

  沒想到自己當初花了這麼大的功夫找的女人, 就在自己的眼前!

  難怪他當初覺得這人如此眼熟,她當然沒有姐妹, 因為自始至終都是她一人!

  他能怎麼樣嗎。

  ……當然不能怎麼樣:)

  畢竟打又打不過人家, 關鍵這事吧, 還挺丟人的。

  只能咬緊牙關把這口氣囫圇吞進肚子裡。

  突然不遠處的千代揪著一個人的脖子,轉身往休息間的方向走。

  相良猛的手一滑,差點沒接住頭盔,立刻手忙腳亂地塞進箱子裡,踹回操作台下。

  然後他隨意地靠在操作台上,吹了吹口哨,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讓他火大的是,那個女人經過他的時候,居然一個眼神都沒有看過來。

  但他不惱,因為他手上還抓著她不得了的把柄。

  相良猛想至此, 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

  千代死死揪著切原赤也的脖子走到休息間。

  她關上門, 靠在門背上, 堵在唯一一個逃跑的出口。

  現在房間內只有他們兩人。

  千代雙手抱臂, 架勢十足。

  「小海帶,說說吧。」

  男生果然個子長得快,以前還跟他平視的,沒幾個月,他的個子居然長得比千代要高出半個頭。

  切原赤也悄悄避開她的視線,「說……什麼啊……」

  「你小子,以為我不在立海大了你就在我面前逞能了是吧。」

  她和切原赤也雖然是同校, 但卻是在校外的一個游戲廳裡認識的。

  說來慚愧,作為立海大有頭有臉的一霸,她竟然不會玩街機游戲。

  為了能在小弟們面前不丟面子,她多次悄悄摸去游戲廳裡磨煉自己的技藝。

  無論玩了多久,她還是玩的跟狗/屎一樣。

  在千代旁邊同樣打機的切原赤也看不下去了,就伸過頭來隨意點撥了幾句。

  結果沒想到,自那天切原赤也的指導之後,千代就像找到訣竅一樣,場場游戲都把他擊潰得懷疑人生。

  以至於他每次在游戲廳見到千代,頭鐵得要上門挑戰,一來二去兩人就熟了。

  切原赤也有次在賽前,不小心惹到社會青年,被他們圍攻糾纏,還是千代順路救了他,沒讓他在比賽中遲到。

  他被千代那一瞬間展示出來的壓倒性強大力量完全給徹底征服,若是能學到她一兩成的功夫,用在網球比賽上,豈不是能增加勝率。

  於是他心甘情願地願意自行拜倒她旗下,尊稱她一聲「大姐頭」。

  有這樣的靠山在,開啟了切原赤也在網球部「狐假虎威」的生活。

  ……當然。

  最後被他的副部長揍得更慘。

  切原赤也裝傻充愣,千代將緊握的拳頭放至他的面前,示意他別因為她現在身上掛著的debuff就敢敷衍她。

  「我問你什麼你心裡沒點逼數嗎,你自己招了吧。」

  切原赤也是親身體驗過千代的鐵拳,是比副部長還要高幾個level的。

  他有些後怕地咽了咽口水,低下頭,聲音很小。

  「大、大姐頭,其實吧,也沒什麼……就是我這次期中考……考得賊差……」

  「嗯,然後呢。」

  千代點頭,這不意外。

  她之前聽說過,這小子能順順利利升上立海大高中,多虧了他前輩們沒日沒夜輪流給他輔導補課,才沒有留級。

  切原赤也吞吞吐吐地接著往下講。

  所有科目沒一科及格,老師給他下通牒,如果下次測驗還考不及格,那麼這次全國大賽就沒有他出場的機會,要留校補習到全部科目補考及格為止。

  他身邊不管是前輩還是同學還是父母,天天念叨天天念叨。

  念叨得他本來焦慮的心情又煩躁了幾分,好像每個人在故意和他作對,都不相信他有在認真看書復習。

  於是一氣之下,他就……出去散散心。

  ……在千代面前,切原赤也沒敢說自己是離家出走。

  之後切原赤也一不小心就迷路到了千葉。

  在陌生的城市裡到處晃悠,被不懷好意的人地盯上了,舌燦蓮花地說要帶他消除煩惱,忽悠切原赤也去夜總會這樣雜亂的地方,然後趁他神志不清的時候,順走了他的手機和錢包,溜之大吉。

  千代愣了兩秒,終於接上他的思路。

  「哈?迷路?你從神奈川迷路到千葉?」

  從神奈川坐車到千葉最快也需要三小時,他是怎麼迷路過來?

  她有些頭痛得扶額,「這就是你來千葉深夜買醉的原因?」

  切原赤也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其實他剛才說完這些理由後,心緒一下開明,忽然覺得這些事情也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但那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不開。

  他小聲地說:「就……不知不覺……迷路到這裡來了……」

  千代上前一把擰住他的耳朵,「小海帶,你真是膽子大了,敢離家出走!我要替你爹媽和真田收拾你!」

  切原赤也詫異地瞪大了眼睛,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他離家出走。

  沒想到大姐頭一眼識破,真不愧是他的大姐頭!

  千代沒有手下留情,只有這樣才會讓他長記性。

  揍完後,她吹了吹被揍疼的手,對切原赤也說了句她待會給他買張車票,讓他坐車早點回神奈川,別再做離家出走這種蠢事。

  切原赤也一口回絕,「不用了!大姐頭!」

  「不用?難道你要跑回去?」

  他一邊揉了揉腫起來的臉頰,一邊說,「我剛剛打過電話了,部長說會過來接我。」

  千代皺眉,「不用這麼麻煩吧,我給你買那種總站到總站的票,就算你路痴,中途別下車就不會迷路,到時候叫他們到車站接你就行。東西拿上,我先送你去車站。」

  「不是不是,他們就是順路來接我。」

  「順路?」

  切原赤也昨夜到達寵物診所之後,驚訝地發現冰帝的忍足侑士也在。

  他借了電話首先打給父母報平安,然後又打電話給他認為的靠譜的前輩胡狼桑原,簡單地解釋了一下原因,讓他幫忙明天去他班主任那請假一天,說明天早上自己搭車回來。

  一夜過去後,沒想到他的部長幸村精市親自打電話過來,說假已經請好了,還順便請了好幾天,讓他乖乖待在千葉等他們來接。

  聽到話筒裡春風和煦的聲音,當時切原赤也害怕得想投河自盡的心都有了!

  千代說:「等等……你是說,幸村要來千葉?」

  切原赤也點頭,「是啊。」

  「你有跟他提起我嗎?」

  「沒有啊,他們來千葉,好像是接下來有個奧什麼什麼數學比賽,他們要到千葉合宿什麼的……」

  「……奧林匹克數學競賽?」

  「對對對就是這個名!」

  先不說為什麼會在千葉這種小地方舉辦什麼奧林匹克數學競賽,也不討論為什麼一個小小的數學競賽要合宿,千代一聽到幸村精市這個名,立刻投降。

  「聽好了,小海帶,你就當來千葉沒有見過我,他們來了,你也不要在他們面前提起我!」

  切原赤也不解,「為什麼啊,你那時候轉學走了,他們都很擔心你呢!」

  千代沒有解釋他的疑問,她抬起腕表。

  已經八點二十五分,離上課時間還有五分鐘。

  「溜了溜了。」

  臨走前,千代又拳頭威脅,「千萬不要泄露我在這裡的半點行蹤,聽到沒!」

  切原赤也撓撓頭,「啊,好的。」

  大姐頭說什麼都是對的!一定有她的理由!他絕對守口如瓶!

  千代火速從寵物診所裡走出,沒走兩步,她猛地回頭看。

  自己的身後跟著一群浩浩蕩蕩的小弟。

  「……你們跟著我干什麼?」

  「金龍會千秋萬代,誓死追隨萬代總長——!」

  口號響徹整個街道,引來路人圍觀與議論。

  她呵斥,「回去!」

  怎麼一個晚上過去,她不僅被迫上位,還被迫收小弟……?

  小弟們百般不願意。

  「這可不行,萬一有人偷襲萬代總長你,這可怎麼辦!」

  「萬代總長你出門怎麼能不帶小弟們呢!」

  「對啊,這樣多沒氣勢多不威風啊!」

  之前對他們的一點小感動,頓時消失無蹤。

  在大街上打不得罵不得,千代深吸一口氣,忍住自己的暴脾氣,立刻轉身回到診所的休息間,假裝自己在休息間休息不出門了。

  她迅速摘掉假發,重新換了一套衣服,從窗戶悄悄翻了出去。

  不管怎麼樣,作為新一代好學生好學委,課是絕對不能逃的。

  相良猛在休息間外面做心裡預設,終於下定決心,打開房門准備跟她談條件。

  結果一打開門。

  ……人呢?

  ……

  回到學校,今井俊勝他們受傷請了假。

  周圍的同學都在津津樂道昨晚發生的大事。

  「你們聽說沒,在千葉的銀龍會被一鍋端了!」

  「早聽說了!昨晚,一個女人,居然把銀龍會的全員全都解決了!他們的窩都被她抄了個干淨!」

  「都是同行,下手真狠,還敢報警!銀龍會的人沒有一個跑的,全被警/察逮住了!」

  「孤陋寡聞,那個女人啊,來頭可不小,是金龍會的總長!」

  「我們班的加藤他們當時不過就是路過,沒想到居然也被波及到,現在他們人還在醫院躺著呢,剛從重症監護室裡出來,聽說就是她打的。」

  「我聽說啊,她全身上下都是肌肉,光是腹部,足足有一百零八塊,力大如牛,能徒手捏死一頭大像推倒一座山!」

  「她的皮膚是鐵皮,子彈都打不穿,打在她身上,能反彈回去打死人!眼睛能發出x光射線,看誰就能將誰切成兩半,你們說牛逼不牛逼!」

  「不是吧,x光?沒有這麼誇張吧,我聽說她是瞪誰誰就會被石化定在原地,所以她才能輕輕松松就能解決這麼多人……」

  「還有還有!除了瞬間移動,她還會上古失傳的忍術!什麼金木水火土陰陽五行周易看相算命看風水,統統她都會!」

  「厲害啊,不僅如此,她把那個什麼銀龍會的少當家當眾掏心,流了一地的血,活活失血過多死了!」

  「因為少當家長得還不錯,她連他的屍體也沒放過……嘖嘖嘖你懂的……」

  「我操,這也重口了吧!」

  「天哪!太可怕了!」

  「不對啊,那個少當家好像沒死吧……」

  「死了死了!」

  「沒死吧,只是送去東京的醫院了。」

  最後一句質疑聲淹沒在眾人的閑言碎語之中,沒人在意。

  反而添油加醋說的起勁,把昨晚清剿銀龍會的女人吹得神乎其神天花亂墜,仿佛他們就在現場親身經歷過一般。

  他們不知道,他們口中議論的金龍會的總長萬代,如今就在他們面前,趴在桌上睡大覺。

  所有來上課的老師都詫異,最讓老師省心的從來不會在課堂上睡覺開小差的好學生千代,這次竟然也睡覺了?

  不過他們全都以為千代是刻苦學習到深夜,困得不得已才在課堂上補眠,沒有一個老師忍心敢叫醒她。

  足以見得,平日裡做好表面功夫有多重要。

  老師沒叫,同學們更加不敢。

  下課了,他們全都小心翼翼放低腳步聲,走出教室到走廊上,小聲地說話。

  隔壁班的路過二年e班面前,也不由放低腳步聲,他們時不時緊盯透過窗戶教室內的身影,就怕自己驚醒沉睡中的猛虎。

  所以千代便舒舒服服地睡了整整一天。

  連班主任也是這麼認為,在班會上看見睡著的千代,隨意交代了下事情之後,就走了。

  於是千代完美錯過了班會的內容。

  ……

  千代和兩個哥哥回到了家,久違地一家子五個人吃飯。

  果然兄長回來了,爹媽的注意力就不集中在她身上了。

  吃飯的時候,她爹媽一直追問著大哥三哥在國外的生活。

  大哥雅臣在意大利研修,三哥在印度修行,回答起來有模有樣,讓萬次郎他們十分滿意。

  電視頻道播送新聞,正好播到竟然有人大半夜的,在鬧市區居民樓開生日party放鞭炮慶祝,被居民報警舉報擾民,警/察到場後發現那些人是日本三大黑社會組織之一的銀龍會的千葉駐點,全扭送進警局了。

  萬次郎看著這個新聞不禁暢快地大笑起來,沒想到銀龍會也會有這麼一天。

  「真是大快人心啊。」

  千代扒拉著飯,「嗯嗯。」

  笑罷後,萬次郎放下筷子,神情嚴肅了起來。

  「但是,碼頭的那批更大的新聞沒有播出來,大概是擔心給社會造成不好的影響吧。據說是什麼金龍會的一個女人干的,叫什麼……萬代?」

  千代噴了一口飯:「噗——」

  她的兩個哥哥低著頭,肩膀聳動,全都在憋著笑。

  她爹一記眼刀飛了過來,語氣有些嚴厲,「你們幾個,笑什麼笑!」

  兩個哥哥立刻收起笑,正襟危坐,「沒有!父親大人!」

  萬次郎微微眯眼,摸了摸下巴,陷入了回憶。

  「金龍會啊……什麼玩意?你們兩個臭小子,在意大利和印度聽說過嗎?」

  兩個哥哥搖頭。

  「……不過能把銀龍會給干掉,想必也是一個狠角色。」

  萬次郎沒有回頭,抬手,「森林,把你調查過的信息,給這他們好好說道說道。」

  森林立刻往前站了一步,「是!老大!」

  接著森林不知道哪裡搬出來的黑板,擺在千代他們面前。

  然後又是寫又是畫,開始給他們滔滔不絕地介紹,他調查出來的有關金龍會和金龍會首領的信息。

  金龍會,一個最近在日本千葉暗自崛起的神秘黑道組織,擁有40000多名成員,占整個千葉黑社會成員總數的近一半,在昨晚清剿銀龍會一戰成名。

  傳聞金龍會首領,是一個叫「萬代」的亞裔女性,年齡不大,來自俄羅斯黑幫,是黑幫的第一百三十二代繼承候選人之一。

  據他分析,這個「萬代」,目前在日本千葉某所高校以普通學生的身份進行學習,自昨夜一戰後,沒有人知道她的下落。

  金龍會就是她來日本之後一手創建的,試圖在日本培養自己的勢力,意圖一統日本三大黑社會組織,目的是為了重回俄羅斯黑幫,在眾多競爭者之中,加大自己的話語權和優勢,奪得黑幫的繼承位。

  冠上俄羅斯名號的千代愣住:「???」

  怎麼肥四,她不就睡了一天嗎,怎麼就多了這麼多奇奇怪怪的傳聞……

  森林把黑幫敲得「嘭嘭」響,大有要劃重點的意思。

  「我們叫『犬金組』,他們叫『金龍會』,也有個『金』字,呵,擺明是抄襲我們『犬金組』,來挑釁我們!千葉的銀龍會被她消滅了,我懷疑,她下一個動手的目標,就是我們『犬金組』!」

  即將要對犬金組動手的千代,嚇得筷子掉了:「???」

  這不就是三橋貴志隨口取的嗎!怎麼就成了抄襲!論抄襲,銀龍會說什麼了嗎!犬金組碰瓷也不是這麼碰的啊喂!

  「以上,就是我打探到的情報,該死的,那個女人身份實在是隱藏得太好了!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顯露,不過,各位少主們別擔心,我還打探到一個有力可靠的信息。」

  森林放下粉筆,神色莊重,似乎要講一個驚天大秘密。

  「金龍會首領萬代,她精通數學,曾經拿過世界奧林匹克數學競賽金牌!」

  從沒在學習方面得過任何獎項的千代,沒坐穩摔了下去:「?????」

  三橋貴志害人不淺,這鍋……扣得有點大了……

  緊接著森林在黑板貼了一張照片,「老大,這是屬下不久之前得到的一張照片。」

  照片上模糊不清,甚至有些重影,只能隱約看得出一個女人瘋狂揍人的背影。

  萬次郎一把扯下照片,身後的手下立刻遞上一副老花鏡。

  他戴上眼鏡,來來回回看了好幾眼,「……有點眼熟。」

  千代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這個時候,田中夏子從走廊的一頭走了出來。

  「小千代,媽咪已經幫你的行李收拾好了,你待會去看看,還有什麼沒有帶上的,記得帶上。」

  千代疑惑地「啊?」了一聲。

  該不是她哥回來了,要趕她出去吧。

  「你的老師沒跟你說嗎。」

  萬次郎說,「你明天要去黑礁島合宿啊。」

  千代震驚:「合宿?!」

  這麼大的事,她怎麼不知道。

  她想起,今天一整天自己都在睡覺來著……

  她將疑惑的目光轉向森林,森林立刻心領神會地給她解釋。

  「大小姐,我們犬金組不能坐以待斃。唯一知道的線索就是萬代她喜歡數學還拿過世界級的獎,為了能調查出她的下落,所以老大今天早上成功與奧林匹克數學委員會搭上關系,資金全力支持和贊助比賽。」

  「要求只有一個,就是要在千葉舉辦一場日本奧林匹克數學競賽,萬代她這麼熱愛數學的話,想必一定不會錯過這場盛事!肯定能將她引出!」

  萬次郎一巴掌甩過去,「混蛋東西,都說了多少次了,要叫公主殿下!」

  森林神情一凜,糾正自己的錯誤,「抱歉,公主殿下!」

  這下兩個哥哥都知道千代在這個家裡生活得有多麼水深火熱了。

  千代問:「道理我都懂,不過合宿是什麼鬼?」

  萬次郎說:「合宿只是個噱頭,我包了一座島,把他們關在島上幾天,再找幾個有名的老師,美名其曰集中輔導,其實真正目的是為了讓你能更在這次近距離中找到金龍會的首領。」

  真正的金龍會幕後首領千代要窒息了:「……」

  大哥雅臣成功忍住笑,發問,「父親大人,直接舉辦千葉的女子奧數就可以了,這樣不是能縮小範圍嗎?」

  萬次郎說,「這樣會被說地區和性別歧視的。」

  沒想到她爹在這個方面意外地公平,但是這個公平根本沒必要啊!

  「爸……爸比,你邀請了多少學校?」

  「嗯?全國所有的高等學校。」

  千代楞了一下,「包括洛山和冰帝?」

  「那是當然。」

  萬次郎摘下老花鏡,隨手放在桌上,堅定的目光看著她。

  「小千代,爸比相信你,反正你最近都很認真學習,你一定沒問題的!明天的合宿除了調查金龍會首領,順便再拿個金牌回來,別讓你爸比虧本太多。」

  千代傻眼:「順便???」

  她爹是什麼自信,認為自己能從洛山冰帝立海大等那幾所名門高校的學霸手中,能順便拿到獎牌?

  她有預感。

  明天的黑礁島合宿不是合宿,而是荒島求生啊!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螢螢火之顏、氫氧化鈉的地雷!!!比心心~

  *** ***

  這章6k字!牛不牛逼!厲害不厲害!

  我跟你們嗦,我的基友們超過分的!說好一起熬夜碼字,結果全都背著我偷偷睡覺!

  嗚嗚嗚嗚只有我一個人孤獨寂寞深夜碼字到四點半!


第38章 38

  黑礁島是離千葉最近的一個島嶼。

  整座島地勢平坦, 植物茂盛,郁郁蔥蔥, 沙灘上的沙子在燦爛的陽光下照得金燦燦的, 近島處的海水碧波蕩漾, 湛藍得清澈透明,平靜又安逸,每年都有許多游客聞名來此度假。

  也不知道她爹哪來的錢,居然這麼大方,出手闊綽,直接將整座島包了五天四夜。

  一大早,千代就被全家人敲鑼打鼓地送上黑礁島,引來眾人紛紛側目。

  臨走前,田中夏子非常舍不得,撲在萬次郎哭得死去活來。

  仿佛千代不是去集訓, 而是送去打靶。

  其實認真說來也沒差, 畢竟能不能在這一群學霸夾縫中生存是個問題。

  萬次郎是個含蓄的男人, 他無法像他妻子一樣宣泄自己內心的情緒。

  他默默拭去眼角溢出的淚水, 語重心長反反復復又交代千代,別忘了找人的同時帶個金牌回來。

  千代嘴角抽了抽,壓力倍增。

  兩個哥哥該囑咐的都囑咐完後,一群人終於浩浩蕩蕩離開了。

  千代望著他們越來越遠的背影,內心狂喜。

  她自由了!!!

  她歡快地拖著行李箱,順著道路,往中間最大的建築物走去。

  穿過蜿蜒曲折的山路和茂盛的植被, 霎時,眼前豁然開朗。

  巨大的建築物坐落在整座島嶼裡地勢最高的位置,擁有寬廣的視野。

  從外面看上去,是個和式風格的山莊,整體由木頭打造,最高不超過三樓。裝修極簡樸素,如一張素紙,卻帶著歷史沉浸的味道。屋檐鬥栱飛揚,雕刻的任何一個細節又透著別致,富有寓意。

  接下來的五天四夜之旅即將在這裡展開。

  屋子外面是寬闊的空地,空地中央有一座小型的假山,地面精心地鋪著白色的鵝卵石。

  已經有不少學生提著大包小包在空地等著,老師站在門口拿著喇叭指揮,喊著新來的學生要到他們這邊領取銘牌,等所有人到齊了才能進去。

  千代找老師拿了印有自己學校年級和名字的銘牌,貼在自己的衣服上。

  身邊突然有一個橘發小個子蹦到自己眼前。

  「吶吶!姐姐!剛剛那些人都是你的家人嗎!真好啊!好熱鬧啊!」

  橘發小個子非常自來熟,滿眼驚奇和艷羨。

  千代被嚇到,往後退了一步。

  ……姐、姐姐?

  她趕緊檢查自己是不是穿錯衣服。

  「真是失禮!日向!」

  橘發小個子身後有個人一拳揍向他的頭頂,壓著他的頭對著千代道歉。

  「快跟前輩道歉!」

  日向翔陽捂著腦袋一臉不解,「誒誒為什麼要道歉?」

  影山飛雄壓低聲音,略微使了眼色,讓他去看千代此時身上穿著的是男生校服,可不是他口中所說的什麼姐姐。

  「那是紅高二年級的學生。」

  他早在來千葉之前打探過,千葉裡除了開久還有紅高,這兩所高校都是不良少年的聚集地。

  初來乍到即使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誰,但還是小心為妙,別在外面惹事。明明之前在車上就跟這家伙說過了,結果還是這樣。

  日向翔陽立刻明白過來,立刻道歉。

  千代擺擺手:「沒事沒事。」

  她心裡著實被橘發小個子的直覺給震驚了。

  她看了眼他們的校服,沒認出來是哪個學校,看了銘牌才知道他們是烏野高校。

  在靠近屋子門口的角落,一個男人坐在花壇邊,帶著耳機全神貫注地看書,身上穿著和他們一樣的黑色制服。

  千代指了指不遠處。

  「那個人也是你們的同學嗎?」

  他們望了一眼,答道:「是。」

  月島那家伙還是一如既往不合群。

  千代微微皺眉,感到疑惑。

  她記得這次數學競賽,是每個學校派出兩個學生代表參加吧。

  日向翔陽仿佛知道她現在疑惑著什麼,指著自己說,「我是旁聽生,月島和影山他們倆才是參賽的。」

  奧林匹克數學委員會為了能讓更多學生投入到這場數學盛事中,激發他們學習數學的興趣,允許學校向委員會提出申請,除了參賽選手之外,還可以多帶一兩個學生過來旁聽。

  有免費的課可以補,不來白不來。

  於是日向翔陽就被自家的同伴抓來補課。

  人群中忽然爆發出一聲尖叫。

  海風拂過,透著微微的涼意。

  萬千女生包圍的正中央,站著一位鳶尾發色的男子,唇角揚起淡淡的微笑中帶著一絲困擾,寸步難行。

  那人就是立海大的三巨頭之一。

  幸村精市。

  目前網球界最受關注的新生代選手。

  千代轉學到立海大不久,就曾見識過同班同學的他,看似精致的外表下他的恐怖。

  後來千代也不知道為什麼,當初就被他三言兩語給稀裡糊塗地坑進立海大男子網球部。

  白白做了幾個月的經理就算了,還被迫跟著他們一起練習,偶爾要客串女子網球部的部員出面打比賽。

  其實千代到現在也想不明白自己是怎麼被忽悠的。

  對方大概是看她對切原赤也有震懾力才拉她入伙的?

  幸村精市身邊跟著柳蓮二,切原赤也在面前開路。

  切原赤也背著網球拍,走在最前面,掃過千代時候,視線沒有停留。

  ……顯然沒將她認出來。

  她換套衣服他就認不出來了。

  眾人都打量立海大三人行,參賽的是幸村精市和柳蓮二,順帶一個旁聽生切原赤也。

  怪不得昨天切原赤也說他們不急著將迷路的他給領回去。

  在幸村精市面前,她還是先溜為妙,別又不知不覺被忽悠了。

  千代拖著行李箱,尋找自己紅高的小伙伴,也不知道紅高除了她之外學校還派了誰來。

  轉悠了一圈之後,終於看到自己熟悉的深藍色制服的身影。

  千代望著這高大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她開口試探性地喊道,「今井同學?」

  那個高大的背影聞聲轉過身,果然是今井俊勝和他熟悉的那三根劉海。

  經過昨天一整天的休息,他已精神抖擻。

  今井俊勝得意洋洋地說,「怎麼,見到你老大,是不是很感動。」

  千代往他身後看了看,沒有其他人,就只有他一個人。

  「就只有今井同學你一個人?你來參加數學競賽?」

  今井俊勝參加奧林匹克數學競賽,加減乘除他分的清嗎……

  「干什麼!不要小瞧你老大好嗎!是安夫那幾個家伙還在住院,我這才勉為其難替他們頂上。」

  這麼一想,好像也沒錯。

  畢竟紅羽高中,也沒幾個讀書認真的。

  連千代這種各種學校的吊車尾,轉學進紅高,竟然做了雞頭。

  谷川安夫成績還算可以,他們經過銀龍會的事之後留在醫院觀察,剩下的,確實沒有幾個在學習方面能打的。

  不過,平日裡對數學避之不及的今井俊勝,如今這麼爽快答應來參加競賽,肯定是有別的目的。

  果然,千代沒有幾句,就套出今井俊勝真正的目的。

  他喜歡上了一個妹子,但是妹子說了,要他拿了金牌才能考慮答應和他在一起。

  想也不用想是三橋貴志耍他的。

  這是不可能的任務啊。

  紅高的奪冠希望如今只落在千代一個人的肩上,她要是拿不到金牌,回去怎麼向老爹交代啊。

  「對不起!今井大哥!我來晚了!」

  加藤拄著拐杖,姍姍來遲。

  千代看見加藤就像看見了希望。

  她記得,加藤這小子的成績好像還行吧。

  今井俊勝一看到加藤來了,有些慌亂,主動介紹加藤是旁聽生。

  千代孤疑地瞅了他兩眼,沒說什麼,當做自己真的相信了。

  後面的人群一片騷動。

  有眼力見的男生迅速低頭彎腰讓出一條道。

  開久高中的片桐智司和相良猛,在所有人敬畏的眼神中緩緩走來。

  就算打著石膏帶著頸部固定器,也絲毫沒有影響到他們難以忽視強大的氣場。

  他們所經之處,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大家都聽說了,開久已經正式納入新崛起的金龍會門下,沒人敢招惹他們。

  千代原地黑人問號,百思不得其解,今井俊勝就算了,這兩人……和數學競賽有八毛錢關系嗎?

  難道他們要用函數計算出拳的角度和力道嗎?

  趁大家的關注點在開久那邊,千代攬過加藤,加藤才說了實話。

  今井俊勝要面子,不願意說自己是旁聽生,這才在表面上頂了加藤的參賽選手的身份,實際還是加藤出賽。

  千代這才松了一口氣。

  她拍了拍加藤的肩,告訴他此次競賽一定要奪金牌,如果沒有,只能拿他的「金蛋蛋(kintama)」來湊數了。

  加藤夾緊褲/襠,欲哭無淚。

  他今天已經被這兩個人前前後後威脅兩次了。

  ……

  相良猛站在原地環視一圈,在看到千代的時候,將行李箱留在原地,直直地衝著千代的方向走來。

  今井俊勝以為他要過來找茬,湊過身子擋在千代的面前。

  然後被相良猛一把推開。

  「怎麼,看到我很驚訝。」

  千代實話實說:「……是有點意外。」

  片桐智司也走了過來,點頭打了聲招呼,「接下來,我們開久一定會不余遺力戰勝你們。」

  別看片桐智司是開久不良少年的老大,其實他的頭腦好得不行,成績在開久也是數一數二的。

  但相良猛……

  他是打聽到紅高的千代會參加,純粹是使了點手段,讓原代表開久參賽的同學主動退賽將名額讓給他。

  放狠話誰不會。

  千代毫不示弱地抬起眼,與片桐智司直視,「真巧。」

  她反手一個大拇指指著身側的加藤,「他接下來會全心全意全神貫注地擊潰你們開久。」

  加藤弱弱地,「不是……」

  突然人群中又爆發出更為激烈的尖叫。

  海邊駛來一艘快艇,引擎的轟鳴聲響徹天際。

  在尖叫聲中,跡部景吾駕駛著快艇,壓軸登場。

  他穿著未扣的短袖外套和沙灘褲,露出大塊結實的胸膛,彎下腰的時候,腹部立顯有力的肌肉線條,從快艇上緩緩下來。

  剛踏上沙灘,立刻從角落裡湧上一批黑衣保鏢,給跡部景吾所經過的地方鋪設紅地毯,女僕們捧著花籃在他面前撒花瓣。

  跡部景吾享受所有人對他的歡呼,勾了勾唇。

  大家的目光全集中在他的身上,興奮得就像看見一個期待已久的超級巨星登場。

  沒想到跡部景吾在外校也有這麼多粉絲。

  他往上抬手,打了個響指,尖叫聲立刻停下。

  跡部景吾領了銘牌後,帶著拖行李的管家和保鏢,走向老師面前,脫下墨鏡。

  身側的管家立刻上前詢問老師,「老師,請問可以進去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後面還有一章哦~


第39章 39

  老師沒見過這麼大的架勢, 終於回神。

  他認出面前是跡部財閥的唯一繼承人,依然是鐵面無私地伸手攔在門口, 說:「對不起這位同學, 除了參賽選手和旁聽生, 其他人不能進去。」

  真是意外的答案。

  明顯的看見跡部景吾拿著墨鏡的手僵了僵。

  最後他妥協,遣散管家和保鏢,把帶來的十幾個行李箱,挑了其中的兩個,其他的都讓管家帶回去。

  沒有了僕人,千代不由期待起跡部景吾自己動手洗內褲的場景。

  相比跡部景吾浮誇的登場方式,赤司征十郎倒是顯得十分低調。

  以至於千代的目光被跡部景吾吸引過去,沒有注意到他就站在她的不遠處。

  他望著千代的背影,嘴角勾起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忍足侑士攬著一個剛剛勾搭上的妹子,拖個小行李箱來了。

  悠閑地不像是參加合宿, 倒像是度假。

  兩人交談一會後, 跡部景吾突然抬頭, 打量起四周來。

  千代立刻縮在今井俊勝的身後。

  跡部景吾絕佳的洞察力, 她是見識過的。

  畢竟自己曾經在冰帝呆過不長的時間,最後還混到了跡部景吾後援會會長這一頂點。

  如今自己還是低調點,別在他面前瞎晃悠,馬甲容易不保。

  ……

  過了一會,所有學生都到齊了。

  老師點完名後,在門口用喇叭將注意事項都說了一遍,然後帶著所有學生入內。

  他們一邊走, 一邊簡單地介紹這裡最快的消防逃生路線,以防合宿期間有什麼意外發生。

  經過大大的院子和長長的回廊後,終於來到建築物內。屋子裡面的空間寬敞,設施非常齊全,擺放著和式風格的裝飾,空氣中散發著淡淡的木質清香,顯得高雅有品位。

  據介紹,這裡的溫泉、籃球場、足球場什麼的應有盡有,是整個黑礁島最出名的休閑度假酒店。

  一樓有個類似大禮堂一樣的大廳,有舞台和座位。

  老師告訴他們,接下來五天的上課或者培訓,大家都會在這裡長時間的相處。

  看得出她爹是有多麼想把那個神秘的金龍會總長給找出來。

  連上課都是全體學生一起上,就怕千代不得手。

  老師帶著他們進入大廳,讓他們找個位子隨意坐著。

  接下來,老師們就在台上簡單地介紹了一下自己,每一位老師都是全日本甚至世界級關於數學方面最出名的教授,同時也是他們這段期間的指導者和監督員。

  除了一樓之外,樓上全是房間,這個建築分成了兩部分,左邊的部分是女生住的,右邊的部分是男生住的。

  為了促進各大學校之間的交流,他們安排兩個學生一間房,由現場抽簽的方式決定住哪間房。

  千代心裡咯噔一下。

  混合住宿?她沒聽她爹說過啊……

  老師介紹完,立刻有好幾個視線投向千代,而千代渾然不知,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台上搬上來的抽簽箱。

  不過既然這個賽事是她爹贊助的,合宿也是她爹包的,千代篤定抽簽肯定有黑箱操作。

  比如說到最後會單出一個房間一個人,而這個人一定會是她,她就順理成章能一個人住一間房了。

  千代胸有成竹地想。

  所有學生聽著老師的指示,分成男女兩隊,按順序一個一個從箱子裡面抽取,抽到的紙條上面寫的號碼,就是接下來自己要住的門牌號。

  每抽取一個人,老師就會在屏幕上該房間做標記。

  可以清晰地知道哪間房已經被同學選走了,哪間房沒有。不過沒有在屏幕上標出是哪個學校的哪個同學選走的,能和誰同屋,完全充滿了意外和趣味性。

  眼看著離自己抽簽越來越近,隊伍靠近末端的千代也越來越緊張。

  相良猛抽完之後,看到房間號後,挑了挑眉。

  他抬頭看向屏幕,那個房間號碼後面標著小小的數字1,目前只有他一個人抽中了這個房間。

  ……還沒有被抽完。

  他特意來到隊伍的末端,伸出手,戳了戳千代的肩膀。

  千代扭過頭,目光裡充滿了疑惑。

  他受傷的胳膊吊在脖子上,目光依然挺凶的。

  相良猛湊在她的耳邊,眼睛瞥向別處,狀似不經意地說道,「我在304房。」

  「?」千代楞了一下,「哦,好的。」

  相良猛本欲還想說些什麼,但周圍的人太多,就作罷了。

  他只留了一句,一個眼神甩過去,「知道怎麼做吧。」

  千代神色一凜,堅定地點頭,「知道了。」

  她的態度讓他十分滿意,他都把房號告訴她了,作弊什麼的都很好操作了吧。

  拍了拍她的肩膀,相良猛心情大好地坐回原來的位子。

  於是千代現在的祈禱改為……

  「千萬不要分在304房千萬不要分在304房……」

  輪到千代的時候,她火速從抽簽箱裡摸了一張被卷起來的紙條。

  她展開給老師看了之後下台。

  剛剛跟著千代一起上台抽簽的今井俊勝湊了過來,「你幾號?」

  千代念了出來,「號碼是……30……」

  相良猛看著手中的304號紙條,又看到屏幕上顯示的304房已滿,放心地轉身離去。

  今井俊勝搶過,「是305房啊!」

  他展示自己剛剛抽到的紙條,「我剛剛抽的,304房!」

  千代看向黑板,自己的305房已經滿了,也就說明早在千代抽中之前,就有人選了。

  居然有人能跟她住一間房,不是應該有黑幕的嗎。

  她爹就這麼放心她和陌生男子住同一間房?

  千代心裡頭隱隱覺得不對,以她爹的性子是絕對不會出這種紕漏的,試圖給她爹找借口。

  一個人住一間房未免也太顯眼,說不定她的室友是已經通過氣的人……

  千代抬眼,環視一周,四周的同學都在拿著小紙條找自己的室友。

  有些人已經和同伴相認成功,有說有笑地離開大廳一起回房間。

  今井俊勝擼起袖子,說要找到305房的人跟他換。

  「怎麼樣還是我們兄弟一間房比較好。」

  畢竟在學校的時候,千代的數學還可以,今井俊勝數學不好,在她面前知根知底也不尷尬,打算趁這幾天,讓她給自己補補習,自己爭取拿個獎牌回來泡個妞什麼的。

  不過大廳內,有些女生不願意和不認識的人同一間房,但是老師不給換,說要再鬧就取消比賽資格送,那些人才不情不願地罷休。

  千代說:「好像不讓換呢。」

  今井俊勝完全不怕,「這有什麼,那就偷偷的換啊。」

  這個時候,外面有老師進來,告訴還在廳內的學生,之前的抽簽抽到的哪間房,是哪個學校的哪個同學,全都登記在冊,剛剛已經送走五名私底下偷換房間的學生回千葉了。

  連合宿規則都不能遵守,那接下來的數學競賽的規則想必也不可能遵守,老師們告誡所有學生,不要再動什麼歪心思。

  今井俊勝嚇了一跳,徹底熄了換房間的心思。

  千代仰著頭找忍足侑士的下落,在大廳看了一圈都沒有看到人,想必是回房間了。

  她眼睛一亮,他們家和忍足家關系不錯。

  說不定通過氣的人就是忍足侑士,如果可以,倒是希望能和他分在同一屋。

  至少他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自己也不必藏著掖著,和陌生男子一間房才不會尷尬。

  她拖著行李箱,憑著紙條上的字跟老師換房卡。

  ……

  電梯在三樓停下。

  門開了,千代仔細核對所有門牌上的號碼,一個一個地找自己的房間。

  拐過一個拐角,就見相良猛靠在一間房門的門口,像是在等什麼人。

  聽到有聲響,他的頭轉了過來。

  見到千代來了,他絲毫不意外。

  千代假裝看不見,目不斜視想要路過他,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相良猛一把抓住千代的胳膊,往304房裡拉,

  「你怎麼這麼磨嘰……算了,快進來,我有些事找你。」

  話已經憋了一整天了,一直沒有機會說出口。

  千代杵在門口,死活不讓他拉進去。

  「干什麼!有什麼話就在這說。」

  「你不是也住這間房嗎,不進這裡,你還想進哪間房。」

  「我不是住這裡。」

  相良猛的手頓了一下,「你不是也在304房嗎?」

  千代把房卡舉起來給他看,「我在你隔壁,305房。」

  她指了指他左側的房間,生怕他不知道。

  沒想到相良猛才不管,直接搶過她的行李,拖了進來。

  「這種事,直接私底下找人換就行了。」

  拐角處又傳來一點聲音,千代生怕是老師過來檢查。

  她威脅道,「你快給我拿出來!你再不拿出來,你另一條胳膊也不保。」

  相良猛抬起下巴挑釁,「那你也要進來搶啊。」

  千代忍了忍,還是忍不下這口氣。

  她擼起袖子,即將就要衝進房間,先教訓他一頓再說。

  突然被拉住了胳膊,有人將她扯了過來,站在她的面前。

  眼前是熟悉的一抹赤紅色。

  從千代的角度可以看到那人精致的下頜弧線,眼神中充滿不容忽視的王者氣息。

  是赤司征十郎。

  「你對我的室友要做什麼?」

  相良猛說,「哈?你室友?」

  赤司征十郎答道,「嗯。」

  他舉起手中的房卡,上面赫然寫著——

305房。

  千代看了看自己的房卡上的數字,和赤司征十郎手上的房卡數字。

  如出一轍,一模一樣。

  一秒不到,千代迅速倒戈。

  「對不起,我搞錯了,我是304房來著。」

  說著她就往相良猛的房間裡走。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氫氧化鈉、簡簡單單的地雷雷~啾啾啾!

  *** ***

  今天也是雙更的我,驚不驚喜!優不優秀!

  貪心地想要你們誇誇~


第40章 40

  沒有給千代實施的機會, 老師很快過來挨個房間檢查。

  千代只好先回到自己真正的房間,305房。

  和室內的空間不大, 一入內, 是干淨的榻榻米與矮桌, 裝潢是古典與現代相結合,以木頭為基礎,輔以少量雕刻做修飾,極簡主義中處處彌漫著一種古韻的氣息。

  千代推開窗戶,便能看到下面寬敞的庭院,棕木廊柱,石板鋪路,氣韻沉靜,最中間有假山水和不少叫不上名字的花草,整個建築打理得神秘幽靜。

  應付完老師後, 赤司征十郎推開和室的門出去。

  沒過一會, 他便推著之前千代留在隔壁304房的行李箱進來了。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讓相良猛願意交出來的。

  他說:「你的行李。」

  千代接過, 說了句謝謝。

  現在兩人共處一室, 異常沉默。

  想著接下來要和赤司征十郎共處一室度過接下來的五天,千代的神情有些不自在。

  赤司征十郎在桌子那頭,千代背對著他,坐在地上打開自己的行李箱,將一些常用的東西拿出來。

  他突然開口,「你很緊張?」

  千代立刻反駁,「怎麼會, 我看你比較緊張吧。」

  終究是打破了冰封的局面,兩人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開始對話。

  「赤司君,你上次的擦傷好了嗎。」

  「嗯。」

  「我就說嘛,我爹那藥酒很管用的。」

  接著千代便聽到他突然笑了一聲。

  ……笑什麼,是瞧不起她嗎!

  「你們洛山除了你還有誰參加這個競賽?」

  「怎麼?」

  「啊……先探知探知對手的深淺。」

  「說實話,我也挺意外的,當初你不是最討厭數學的嗎?」

  她每次數學考試的成績都是個位數,連他的補習她都想方設法逃掉。

  不過他好像永遠知道她在哪,總是輕而易舉逮住她。

  托他的福,千代最後才能從帝光順利畢業。

  在赤司征十郎面前,千代開始瞎幾把吹牛逼。

  「你沒想到吧!我如今可是我們學校的優等生no.1!是炙手可熱的新星!我的老師說了,我將來是有資格考東大的!」

  老師壓根沒說過這句話,她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才沒想過要考什麼東大。

  她只想混個畢業證回去給家裡人一個交代就好了。

  「東大嗎……」他念了一遍,認真地說,「那裡的櫻花很好看。」

  他聽到千代說要考東大,沒有任何嘲笑。

  那種認真的樣子,仿佛是相信她真的會考進東大。

  想到以前,他給自己補習的時候也是如此。

  千代的風評不好,他對待她亦如對待其他人一樣態度。每一次他都是十分有耐心地給她講解知識點,千代從來沒有在他臉上看見任何不耐煩的表情。

  他簡單的一句話,讓她微微睜大眼睛。

  忽然想知道東大的櫻花一年四季是什麼樣的。

  過了會,她決定不繞彎,單刀直入地問道,「赤司君,我們分在一屋,是巧合嗎?」

  ……沒有回應。

  千代回頭,赤司征十郎隨意地席地而坐,背靠在牆上,一條腿曲起,一只手支在膝蓋上拿著手機。

  外頭的鹹鹹的海風,帶著陽光的暖意,輕柔地灌入室內。

  感受到她投過來的視線,他放下手中的手機,抬起眼。

  赤司征十郎輕笑一聲,「還是說,你和陌生男子在另外一間房會更好?」

  這句話的意思不言而喻。

  冥冥之中,有一些事情似乎全都串聯起來。

  她爹萬次郎一個混黑道的,犬金組在洗白轉型之中,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聯系得到什麼奧林匹克數學委員會,並且當天如此之快,號召所有學校,搞了個全國級別的數學競賽,肯定是有人在其中牽橋搭線。

  千代本應該生氣的。

  但她不得不認同他的話是有道理。

  與其和陌生人待在同一屋,倒不如來個知根知底的。

  不就是五天,一下子就過去了。

  千代開導自己很快,心情也大好起來。

  她將自己接下來要用的洗漱用品擺在洗漱間,把其余的東西一窩蜂全塞回行李箱,推開櫃子門,裡面擺著兩套整潔干淨的被褥,她把自己的行李放在被褥的下層。

  千代十分新鮮地在不大的空間內跑來跑去。

  一會摸摸牆壁上的壁畫,一會翻翻櫃子裡的東西。

  說句實話,因為家庭的特殊性,即使外面玩得再瘋再野,或者和小弟們一起玩到天光,也從來沒有一個人脫離爹媽的視線住外面。

  這是她第一次離父母這麼遠。

  赤司征十郎不動聲色,好笑地看著她忙碌地在屋內巡視。

  巡查完後,千代彎下腰,手指的指關節輕輕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

  赤司征十郎很給她面子地看著她。

  千代當著赤司征十郎的面,用腳尖在房間內從左到右劃了一道三八線。

  她叉著腰十分霸道,「你也知道我的身份,為了我們接下來能和睦相處,我們需要劃分地盤。聽好了,以這條線為界,那一半是你的,這一半是我的。」

  赤司征十郎看了下她畫的地盤。

  確實是三八線。

  只不過他占三,她占八。

  包括洗漱間和浴室,全劃進她的地盤。

  他是該感謝她把桌子大方地分給他嗎。

  赤司征十郎覺得有意思,扯出一抹笑。

  「那如果你超過了呢?」

  「不可能!超過了我就是狗!」

  ……

  過了會,和室的門框被敲得「砰砰」響。

  千代以為是老師回來檢查,不假思索地起身去開門。

  一打開門,是隔壁相良猛臉色不善地站在面前。

  他眼神微眯,首先打量千代身上有無異常,又往裡看裡面的情況。

  那個讓他不爽的公子哥好整以暇坐在裡面。

  最後他終於將視線放回千代的身上。

  「你沒對那家伙做什麼吧。」

  「???」

  千代愣了一下,這話問的……說得她要對別人耍流氓。

  她反應過來,「你過來做什麼?」

  相良猛像是在遮掩著什麼,他語氣十分不耐煩,「你剛剛沒聽嗎!待會要下去集合,走了。」

  千代抬起腕表,「不是還有五分鐘嗎,急什麼。」

  他不爽地瞪起眼,「你怎麼這麼不熱愛學習。」

  好笑了,說得好像他喜歡學習一樣,也不知道平日裡逃課去外面大街上亂逛惹事的人是誰。

  千代毫不留情地拒絕他的邀請,「哦,那你自己先下去吧。」

  相良猛一把拽住她,「你先出來。」

  「出你個毛!」

  千代直接上手一個肘擊,他因吃痛而松手。

  「我說我待會下去。」

  說著千代毫不留情地關上了門。

  留相良猛一個人在外面捂著腹部,隔夜飯都差點吐出來。

  這家伙……下手真狠……

  隔壁306房的門大開,有人靠在門邊已經將這件事的整個過程默默地看完了。

  相良猛瞪了一眼,眼中充滿了殺意。

  他一把揪住那人的衣襟,把那個男人拽了過來。

  相良猛厲聲道:「看什麼看,你的眼珠子是不要了嗎!」

  男人抬手,笑著說,「抱歉抱歉。」

  本想給對方一個教訓,他看了眼走廊路過的學生,沒有在選擇在這裡動手。

  「下次再收拾你,你給我小心點。」

  相良猛松手,用力地往對方拍了拍被自己捏皺的衣服,警告意味明顯。

  臨走前瞄了眼那個男人胸口上的銘牌。

  白原。

  來自東京的一所名校。

  ……

  過了一會,門又被敲響了。

  千代打開門,「又怎麼了。」

  突然一條粗壯的胳膊直接摟住千代的脖子。

  今井俊勝強制性地將千代從屋內帶出來,「你小子磨嘰什麼呢,走了走了,去樓下集合,快遲到了。」

  一旁站著的相良猛走到她的身側,一手插兜,仰著頭吹了吹口哨。

  千代瞧他得意洋洋的表情,這家伙……居然利用三毛。

  樓下大廳已經有不少學生在場,說話的聲音鬧哄哄的。

  初來乍到,大家都顯得很興奮,坐在位子上四處張望,有些學霸甚至開始圍在一起討論數學題目了。

  今井俊勝的本意是先下來霸占前面的位置,沒想到座位是按房間號的順序就坐。

  他們走到應該坐的座位上坐下。

  聽到後面有聲響,前面有人轉過頭來,招手,「啊!是早上見過的前輩!」

  千代認出是早上跟自己打過招呼的橘發小個子,火速瞄了眼他的銘牌,「日向……對吧。」

  他高興地點頭,「對對。」

  雖然影山飛雄跟他說過,要與紅高和開久的學生遠一點,但是他認為,不可以帶有色眼鏡去看人,尤其是這個前輩長得好看,一點都不嚇人。

  而且……

  日向翔陽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坐在自己隔壁的同學,「前輩,我跟你學校的人在同一屋哦。」

  ……他就算想避開那學校的人也避不開啊!

  他隔壁的同學一臉凶狠地瞪過去,「你小子,對老子動手動腳地干什麼!是不是想打架!」

  日向翔陽嚇了一跳,「對不起!我……只是想提醒你,你身後坐著你同校的同學,想問問你認不認識。」

  千代輕咳一聲。

  那人回過頭。

  沒想到加藤居然分到和日向翔陽一個房間。

  「啊!今井大哥!千代大哥!」

  加藤淚眼汪汪,頗有種遇老鄉的激動。

  在千代身邊剛坐下的赤司征十郎微微側目,「你又做老大了?」

  千代矢口否認,她指了指隔壁的今井俊勝,「不是我!他才是!」

  她以為他看不出嗎。

  那個叫加藤的,明顯對千代的敬意更深。

  今井俊勝看到加藤也挺高興的,問了他的房間號,又聊了幾句。

  千代左邊挨著赤司征十郎,右邊坐著今井俊勝。

  但是今井俊勝的屁股還沒坐熱,就被相良猛踹到一邊。

  「你坐那邊去。」

  今井俊勝想說點什麼,最後迫於對方的強悍的氣場之下,坐到相良猛的隔壁。

  ……他可不是怕了,他只是不想把事鬧大!多麼有大局觀念啊!

  千代問日向翔陽,「你的同伴呢?」

  「你說影山和月島嗎?」

  日向翔陽指了指兩個方向,回答,「影山在那,月島在那。」

  她瞄了眼,三個人相隔的方向還挺遠的。

  看得出他和同伴分開,一個人待在這,人生地不熟,十分緊張。

  他的室友加藤看上去是不良少年,態度又凶又惡,日向翔陽畏手畏腳,就怕惹他不高興。

  於是千代拍了拍加藤的肩膀,示意他轉過頭來。

  她微微湊前,貼在加藤的耳邊,小聲地說了一句話。

  加藤立刻渾身一抖。

  相良猛突然伸手扯著千代的衣領往後一拽。

  「他聾了?有什麼話不能當眾說嗎。」

  ……非要湊這麼近。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少年今天碼字了嗎、氫氧化鈉、簡簡單單的地雷~

  親親你們~

  *** ***

  大概凌晨還有一章,等不到的小可愛們就不要等了哈!

  因為會很晚很晚,所以大家第二天早上再起來看喲~


第41章 41

  千代疑惑地側過頭看著他。

  ……她是哪裡招他惹他了?

  相良猛倚在椅子上, 膝蓋抵在面前的桌子邊,姿態非常放松。

  他的頭靠著椅背, 看著前方, 沒有與她對視, 仿佛剛剛拽她的人不是他。

  千代只覺他莫名其妙。

  現在周圍的人多,就算了,不與他計較。

  被千代「稍微提點」過的加藤,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對隔壁的日向翔陽笑臉相迎噓寒問暖,又是端水又是遞筆,千代點了點頭,孺子可教,非常滿意他的表現。

  日向翔陽無所適從,放在膝蓋上的拳頭又抓又松,更加緊張了, 話都不敢再多說一句, 端端正正地坐好。

  大廳的門又被推開, 老師手裡抱著厚厚的一疊東西, 進來分發資料。

  現在每個人的桌子面前,都擺著一個小小的本子。

  千代百無聊賴地舉起來翻了幾頁,掃視一眼,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數字看得頭疼,她反蓋在桌面,抬起頭張望四周的情況。

  大廳的左側坐著切原赤也,筆頭插/在濃密的頭發裡, 干瞪著自家前輩從立海大帶來的練習冊上的試題,滿臉糾結和苦惱,無從下筆。

  幸村精市和柳蓮二站在一旁,指著試題給他提點,偶爾有女生過來想要找他簽名,被他禮貌地拒絕了。

  右側的角落,安靜如雞。

  片桐智司一個人坐在那,因他強大的生人勿進的氣場,沒人敢上前搭話。

  在大廳最中央,有一大堆女生圍在那,時不時爆發出激烈的尖叫聲。

  雖然被包圍得裡三層外三層,完全看不清裡面是何人,但不用想,那中心絕對是跡部大爺。

  與那群女生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不遠處那一大群男生被圍住的女生。

  女生的一顰一笑,讓他們不禁整齊劃一地發出「哦呼」聲。

  千代一聽到這熟悉的「哦呼」,大概能猜出那個女生是誰。

  於是她條件反射地打了個長長的嗝。

  引來坐在她兩邊的男人側目。

  相良猛擰著眉毛,奇怪地看著她。

  ……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判斷失誤,這家伙咋這麼糙。

  他剛想說兩句,就被一個人打斷了。

  「這位同學,是胃不舒服嗎?」

  坐在赤司征十郎隔壁的男人微微偏頭,關切地問道。

  即使隔著一個人,也不影響他搭訕。

  千代聞聲看去。

  那個男人微微歪著頭,微卷的劉海下面,面冠如玉,濃眉挺鼻,薄唇微微勾起的時候臉頰上有好看的酒窩,讓人第一眼就頓生好感。

  赤司征十郎突然冷笑一聲。

  千代沒錯過這個細節,於是目光又轉移回他身側之人,只是目光中多了絲警戒。

  千代搖頭,回答那個男人的話,「……不是。」

  那個男人露出淡淡的笑意,「那就好,我還以為你的胃不舒服,我這邊正好帶了胃藥,還想問問你需不需要。」

  相良猛翻了個白眼,涼涼地說道,「哈,藥能隨便亂吃嗎,三歲小兒都懂的道理,竟然有人這麼沒常識。」

  那個男人被杠也不惱,從善如流地往下接話,「那倒也是,有問題還是去看醫生比較好,以防出什麼事,是我大意了。」

  「啊對了,我叫白原,就住在你的隔壁房306房,有什麼問題可以隨時來找我幫忙。」

  千代點頭,禮貌地回應,「好的。」

  認真一看,那個人笑意並未達眼底,給她一種,明明是和你不熟卻非要和你裝自來熟的那種別扭的感覺。

  相良猛說,「我也住你隔壁。」

  千代:「……」

  「你也可以找我。」

  「……」

  白原彎著一雙桃花眼,笑得平易近人。

  「……那麼,同學你叫什麼名字呢?」

  從他的角度看不見千代的銘牌,最重要的是,名字這個東西還是要對方親口說出來比較好。

  未等千代開口。

  一直在看試卷的赤司征十郎,「啪」的一聲,將本子重重拍在桌上。

  身子前傾,強硬地隔開白原的視線,打斷了這場對話。

  「要開始了。」

  話音剛落,大廳的自動窗簾徐徐拉上,大燈關閉,只留過道的幾小盞。

  隨著光線轉弱,場面也安靜了下來。

  投影儀亮起,面前的白色屏幕緩緩降落。

  一個知名的教授上台用話筒維持了下在場的秩序,大家紛紛回到各自的座位上。

  必要的開場白之後,教授便開始就著投影儀上面的內容開始進行講解。

  雖然大燈關閉,但是每一塊區域上面留有一盞小燈,不影響投影的同時,也能看清本子上題目的內容。

  本子不厚,據說是這位教授已發表的論文稿,據說還獲得過什麼獎。

  千代摸了摸身上,沒有帶筆。

  隔壁相良猛和今井俊勝更不可能會有,她甚至懷疑他聽得懂嗎。

  這個時候,赤司征十郎將筆推了過來。

  千代小聲地道了聲謝。

  她瞪著上面的內容,試圖走進那位世界知名教授的高級數學世界裡。

  ……最後當然還是失敗了。

  教授台上精彩的講授,偶有學生站起與教授探討,教授解答完畢後,大家情不自禁地鼓掌。

  千代不明所以也跟著一邊點點頭,一邊拍手,發出熱烈的掌聲。

  時不時發出「哇~」「斯國一!」「那路或多!」的感嘆聲,仿佛她十分贊同教授的說法。

  實際上。

  她爹找的什麼老師……怎麼講的東西她完全聽不懂。

  千代悄悄瞥了眼隔壁的赤發男子。

  他唰唰唰地在本子上寫什麼,湊過去一看,居然在演算。

  她壓低聲音,問:「你聽得懂嗎?」

  對方笑了一下,指了指本子上的某一頁,說了一串復雜的專有名詞,還是英文的。

  千代的眼神迷茫。

  ……這就是天才與普通人之間的區別嗎。

  在一堆學霸中,她宛如新手村的智障。

  不對,隔壁也有一個智障。

  他正撕下本子上的紙,折紙飛機玩。

  「……」

  以前在學校的時候,千代是強忍著困意聽,就怕她爹找老師打探她的情況。

  現在一離開她爹的視線,千代強行融入學霸的世界失敗,終於撐不住了。

  「咚」得一聲,她栽倒在桌面上夢周公。

  沒過一會,桌面上傳來輕輕的敲擊聲。

  千代微微睜開眼。

  赤司征十郎撐著頭,斜睨著她。

  手上的筆正敲擊著桌面。

  一恍惚,她仿佛回到初二那年,他給她補習的時候。

  也是這麼一個場景。

  「……不是要考東大麼。」

  他說,赤色眼眸的笑意分明。

  千代深吸一口氣,直起身子,揉了揉眼睛,稍微清醒點後,她拿起筆,斜著眼往赤司征十郎的筆記上抄。

  對方也微微將筆記推了過來。

  兩個人無聲的默契。

  相良猛看在眼裡,手中的紙揉成一團。

  他皺了皺眉,不就仗著學習成績好麼!

  於是他搶過隔壁正在睡覺的今井俊勝的筆,拿起筆,看了看上面的東西,在導言部分,劃了兩條線。

  下一秒,他立刻放棄。

  ……這什麼玩意。

  但是沒過一會,千代還是支撐不住。

  昨晚睡得太晚,早上又起得太早,她支著腦袋,頭一點一點的。

  打架的眼皮終於合上,正在抄寫的手一頓,她的身子晃了晃,最後又倒回桌面。

  只是這次的臉是朝著相良猛的。

  這估計是他第一次見到這麼安靜的千代。

  柔和的光線灑在她的臉上,五官莫名的溫柔。

  靠近頭頂的黑色發絲,微微透著紅。

  相良猛不由抬起手,伸了過去。

  突然,好像哪裡投來一道警告的眼神。

  他抬眼,正是那個赤發的男子。

  他毫不示弱地頂撞回去。

  ……不就會打幾個破球。

  相良猛輕輕撥了撥她額前遮擋住她眼睛的劉海。

  桌下,赤司征十郎不動聲色,腳下微微使勁。

  千代冷不丁地被踢醒,一睜眼就見到眼睛前有一個大手。

  她條件反射伸手一抓,還好相良猛反應快,抽了回來。

  要是落在她手裡,肯定又是骨折的下場。

  千代眼神迷蒙地環顧四周,自己還在原來的大廳內。

  台上的教授正欲下面的學生討論互動,氣氛濃烈。

  她總覺得與四周格格不入。

  抬起腕表看時間,只是過去了一分鐘,她卻感覺像過去好幾個小時。

  最後她起身去廁所准備洗把臉,順便透透氣。

  她離開後沒多久,相良猛也跟著出去。

  赤司征十郎微微偏頭看了一眼。

  ……

  在千代即將進入男廁的時候,她突然被人拉住。

  相良猛說,「這可是男廁。」

  千代奇怪地睨了一眼,「你這不是廢話嗎,我眼瞎了看不見?」

  她面不改色直接走進男廁,看來是已經習慣了。

  這讓相良猛停在原地,明明是男廁,卻讓他猶豫要不要進去。

  他最後只能跟了上去。

  千代把眼鏡摘了,放在洗手台,打開水龍頭直接用冷水洗了把臉。

  對待自己毫不憐香惜玉,用力搓了搓,然後拍了拍,試圖讓自己清醒點。

  洗完臉後,她甩了甩手上的水。

  濺出的水讓相良猛躲了躲。

  千代戴回眼鏡,抬起頭。

  鏡子裡的相良猛站在自己的身後,也不去上廁所,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干什麼,你也要洗臉?隔壁不是還有洗手台嗎。」

  「不是……」

  她瞥向他的下/體,「那你是前列腺出毛病了?尿不出來?」

  他一噎,這家伙……真的口無遮攔。

  眼看她要走了,相良猛這才從褲袋裡抽出手,抬手攔在她的面前。

  她奇怪地看著他,「怎麼?」

  怎麼感覺他今天一整天都怪怪的。

  相良猛的下巴微微抬起,眼睛卻看向別處。

  而聲音就像三天沒吃飯那樣小,「那個……之前的事,抱……抱歉了啊。」

  聲音雖小,但不影響千代聽清。

  她對他突如其來的道歉摸不著頭腦。

  「……什麼事?」

  他瞪了過來,「你……你他媽別得寸進尺!」

  千代仍然一頭霧水,問,「好吧,廁所你慢慢用,我先回去了。」

  他倒是挺凶,立刻扭過頭吼她,「等下!老子話還沒說完,你急什麼!」

  千代兩只手活動筋骨,指關節發出「咯吱」的聲響。

  「我知道了,你想要跟我切磋是嗎。」

  相良猛看著自己打著石膏的手,態度放緩,放下攔住她的右手。

  「不是。」

  千代的目光灼灼,他的眼神躲閃。

  「就是那個啊……我想了很久,如果是你的話,我覺得,也是可以的……」

  這麼沒頭沒尾的話,千代皺了皺眉頭,眼底閃過一絲疑惑,卻沒看到對方已經微紅的耳尖。

  相良猛等著對方的回應。

  千代孤疑地看著他,結合對方扭扭捏捏的態度,突然眼睛一亮。

  「你也覺得我可以做千葉的老大?」

  得到意外答案的相良猛立刻抬眼。

  ……這個發展好像和自己想像中,有點不太對。

  作者有話要說:

  寫完睡覺!zzzzzzz……


第42章 42

  怎麼話題突然偏得厲害……

  相良猛沒反應過來, 千代又接著往下說。

  她摸著下巴,表情認真。

  「這幾天我也認真考慮過了, 既然外界都將我傳成這樣, 倒不如順勢上位, 成為一方的霸主,震懾千葉!」

  不管外面的人是怎麼把她傳得神乎其神,銀龍會的那些人,就算不信傳言,空穴不來風,也會忌憚她的勢力,絕對不敢輕易下手。

  只要這個震懾力能維持住一年,那她接下來的校園生活就會風平浪靜,她也能順順利利地畢業了。

  千代高興地拍了拍相良猛的肩膀。

  她感慨道:「哎呀,本來我還在擔心你們開久, 會不會因為外界傳聞你們投靠金龍會, 而心生怨懟找我麻煩, 不過既然你這麼說了, 我可算是松了一口氣。」

  對方沒有回應。

  千代問,「怎麼了?」

  半晌,相良猛抬手蓋在自己的眼前,突然從鼻孔裡發出哼笑,肩膀抖動,似在忍笑。

  後來干脆不遮掩,放下手, 直接大聲地笑出來。

  「哈哈哈哈哈是嘛……原來是這樣啊……」

  千代一臉困惑。

  整個男廁都回蕩著他的笑聲,大兄弟,你這樣很像是中邪了。

  「怎麼了?」

  「沒。」

  相良猛短短的一時間已經將所有思緒全都理順。

  ……沒關系,不過是立場調轉而已,由被動變成主動,這正和他意。

  他斜眼看著隔壁還在跟他暢談未來千葉形式的千代。

  不禁想著,要是真能泡到手,這個女人又會是什麼樣子。

  千代與他說完話後,自己一個人走回大廳。

  相良猛看著千代的背影,嘴角扯出一抹勢在必得的笑。

  他承認自己的實力在她之下,如果成為制霸整個千葉的金龍會最強總長背後的男人。

  ……聽上去好像有點意思。

  ……

  千代坐回座位,三毛依然睡得香甜。

  赤司征十郎說,「回來了?」

  千代輕輕地「嗯」了一聲。

  赤司征十郎說,「我還以為你借此一去不回了。」

  她以前沒少干過逃課這樣的事。

  相良猛跟她前後腳,也回到座位。

  面前桌上本子的紙撕完了,筆在他的手上轉出不少花樣。

  千代沒有忘記自己的人設。

  「你太小看人了,我如今是紅高的希望,肩負著重任,怎麼能逃課!」

  她翻了兩頁,「不過……現在講到哪了?」

  他指了指本子上的頁數。

  「現在講到這裡,而這句話,是重點。」

  他的筆尖在某一行劃上橫線。

   

  「我知道我知道,這個我早看出來了。」

  千代也跟著劃了一條橫線,好像劃了她就能和赤司征十郎一樣,能把這句話的意思看透。

  相良猛推著一張紙到千代眼前,強勢插/入話題,「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千代瞄了一眼,被撫平的紙張依然保留著皺巴巴的痕跡,他的指尖指著上面其中一句話。

   

  ……恰好是赤司征十郎說的是重點的那一句。

  他的表情很認真,似乎是真的想知道這句話的含義。

  但千代非常懷疑。

  ……他真不是來拆台的嗎?

  她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個啊……這個不就是……總結那個嘛……教授現在不是正在說嗎,你好好聽講啊!」

  「這個是驗算上面函數的總結。」

  赤司征十郎淡淡地說道,然後順勢給她往下解釋。

  本來還死板無聊的數學,在他的講解下,突然變得生動起來。

  即使千代還是聽不懂,但比台上的那個教授講的要有意思多了。

  主要是,聲音好聽。

  被忽視的相良猛冷哼一聲。

  一條腿曲起,抵在桌邊,手中又轉起筆來。

  心裡頭好像在盤算著什麼。

  ……

  過了一會,千代的肩膀忽然一沉,她的注意力一下從赤司征十郎那邊收回。

  一顆巨大的黃色頭發的腦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閉上眼睛的相良猛似乎已經熟睡,手中的筆從他的手指間滑落,骨碌碌滾遠,從桌子上掉了下去。

  千代試探性地叫了兩聲,「相良?」

  ……沒有反應。

  千代小聲地嘟囔了一句。

  「沒想到這家伙睫毛還挺長的……」

  雙目緊閉的相良猛不動聲色地微微勾起嘴角,靜靜等著她的下一個動作。

  「但是……」

  千代的肩膀一縮,然後用力地往上一頂。

  相良猛下頜吃痛,一下子睜開眼來。

  「嘶……」

  她補上未說完的話。

  「……硌得我的肩膀痛。」

  相良猛曲著手指,指關節微微刮了刮被撞痛的部位。

  他有些頭痛地擰著眉,正常的劇情不是應該默默保持原來的姿勢,給他靠著嗎。

  這家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如何下手?

  千代轉頭回到赤司征十郎這邊。

  「啊,你的鉛筆筆芯斷了。」

  黑色的鼻尖已經斷了一截。

  赤司征十郎撫開,「沒事。」

  剛剛的話題被打斷,千代的興趣一下驟減。

  她趴在桌面,頭枕在手臂上,手在草稿紙上百無聊賴地畫來畫去。

  之前她的話還說的鏗鏘有力,但現在光速打臉。

  她依然沒能保持住清醒,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感覺到透過眼皮有亮光,耳邊的聲音鬧哄哄的。

  她睜開眼,抬起頭轉著腦袋,迷茫地看著周圍。

  沒想到自己的左側也睡著兩個人。

  一個是今井俊勝,從開始一直睡到結束。

  一個是相良猛,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仰著頭靠在椅背上,端端正正的,沒敢再往千代這邊傾斜半分。

  赤司征十郎正在收拾,「結束了,接下來是自由活動時間。」

  今井俊勝也醒了,張開雙手伸了伸懶腰,「啊……好久沒有睡得這麼舒服了!」

  敢情他上島來,就是為了好好休息補眠的。

  他望了望四周,大家三三兩兩地結伴而行,走出大廳去吃飯。

  今井俊勝對千代說,「走走走,去吃飯,也不知道這裡的飯好不好吃。」

  相良猛被吵醒,也睜開眼來。

  千代扭頭看了下隔壁,赤司征十郎正在講電話。

  於是她沒有問他,簡單地收拾了下東西,和今井俊勝一起出去覓食。

  相良猛見紅發那家伙沒有跟著去,是個好機會,所以他拉著片桐智司跟了上去。

  ……

  出來後,再經過一個回廊從這裡出去,有個餐廳。

  還未入內,外面圍滿了人。

  今井俊勝看不懂,疑惑地說道,「怎麼這麼多人!不進去,都堵在門口是要干什麼?」

  原來是萬眾矚目的跡部景吾如帝王般,巡視這家餐廳的食物。

  當然最後,一樣都沒挑上。

  然後他走了出來,隨意打了個電話。

  沒過多久,由遠至近,巨大的螺旋槳的聲音自頭上響起。

  好幾輛直升飛機離地面停靠的有些距離,但螺旋槳制造出來的風,依然將這個園林的樹木吹得亂晃,女孩子的短裙被風刮起一角,她們尖叫著按了下去。

  直升飛機的艙門打開,長長的安全梯從裡面扔了出來,然後鑽出好十幾位身穿廚師服頭戴廚師帽的男人,身上還吊著安全繩。

  猶如訓練有素,他們順著安全梯穩穩地落地,然後解開安全繩。

  直升飛機沒有飛走,從裡面還空投好幾大箱東西,吊著巨型降落傘,晃晃悠悠地落在無人的空地上。

  那幾個廚師立刻上前,抬著箱子進廚房。

  跡部景吾打了個響指,「沉浸在本大爺華麗的食材之下吧。」

  引起眾人一陣熱烈的歡呼。

  有老師和安保上來阻止,被那位大爺幾句話懟得啞口無言,只能默許他的作法。

  今井俊勝十分羨慕,語氣酸溜溜的,「不就有幾個臭錢至於這麼顯擺。」

  千代小聲地說了一句,「這位大爺一點都沒變。」

  和以前一樣,稍不滿意,他就把整個冰帝餐廳的廚師全換了。

  「切,老子才不屑吃他的東西。」

  加藤艱難地從人群裡擠出,給他們送上第一方的情報。

  「免費的!」

  今井俊勝態度立刻轉變,扯著千代擠了進去。

  ……

  十幾位世界知名的大廚,做出來的東西精致好看又好吃。

  只是此時現在餐廳內沒有位置了,全坐滿了學生。

  相良猛單手插兜,走至其中的一桌。

  他一腳踩在桌上,身體前傾,滿眼威脅,直勾勾地看著其中一個人。

  那名學生本來還在吃東西,突然有個腳伸到他的面前,他拍案而起,一看到是相良猛,以及他身後散發強大氣場的片桐智司。

  他們當然認出是開久的兩位大哥,只能妥協,乖乖地帶著另外幾個人,端著飯碗離開,把位置讓了出來。

  相良猛收起腳,「坐吧。」

  今井俊勝不可置信,「我們?」

  相良猛說,「你廢話咋這麼多,要你坐你就坐!」

  ……

  他們剛坐下,加藤嫻熟地擠進人群中,給自家兩位大佬打飯。

  加藤端著兩個盤子回來,千代瞄了眼,難掩嫌棄的口吻,「……是西餐啊。」

  除了牛排之外,他們兩人一人一條大龍蝦。

  西餐,分量一般不多。

  她一個眼神過去,加藤心領神會,立刻站起,衝進後廚。

  沒過多久,加藤從後廚抱來一大桶熱氣騰騰的米飯。

  本來大家以為加藤這是給今井俊勝拿的。

  沒想到,居然放在了千代的面前。

  相良猛愣了兩秒,「你一個人吃?」

  千代用飯勺挖了兩口,「有什麼問題嗎?」

  是沒有什麼問題。

  但……這飯量有點大吧。

  還有,高級西餐哪有配一大桶白米飯的。

  吃飽喝足。

  不遠處坐著的白原突然站起,提議大家待會去泡溫泉。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千代總覺得那個叫白原的,視線好像若有若無地落在她的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不熬夜了!好困!大家晚安!


第43章 43

  轉念一想, 對方和她不熟,又沒有什麼交集, 大概是自己多心了。

  千代繼續津津有味地拿大龍蝦配飯吃。

  不同於跡部景吾本身的高人氣, 東京的白原收服人心也有一套手段。

  再加上他本身的好皮相, 所展現出來和善的風度,短短不到一天的時間,白原就在眾人面前混了個臉熟,在學生之間頗有威信。

  此時他提議今晚大家一起去泡溫泉。

  尤其是又重復了一遍,是「大家一起」,絕對不會丟下誰,冷落誰,大家的好感度瞬間提升。

  大部分學霸都是在家埋頭苦讀,很少有機會出去旅游散心,一聽可以泡溫泉, 眼神難掩興奮。

  片桐智司和相良猛最先齊刷刷地望向千代。

  他們一不留神, 千代已經將一大桶米飯吃得差不多了。

  現在她專注地拿著飯勺刮桶壁, 試圖要將最後一粒飯粒吃干淨。

  白原的提議一說出, 眾人紛紛響應。

  相良猛質疑,聲音不大,但在一群贊同聲中尤為突出。

  「你算幾根蔥,你說去就去?」

  白原笑著說,「這位……」他故意裝得第一次見相良猛那樣,特地看了眼他的銘牌,「開久的相良同學, 我只是個提議而已。」

  他攤手,「我是聽說這裡的溫泉很不錯,既然大家來都來了,除了必要的腦力勞動,也需要適當的休息,正好可以泡泡溫泉放松放松,來都來了,不去試試豈不是很可惜。畢竟大家此次難得聚在一起,人這麼齊,可以趁泡溫泉的機會,可以多認識一個人,多交一位朋友嘛。」

  言下之意,若是此次活動有人不去,就是不合群。

  相良猛不屑地笑了,「呵,威脅我?」

  片桐智司站了起來。

  「我們怎麼樣,都不關你的事吧。」

  「……我只是不想讓大家留下遺憾。」

  白原眼睛瞥向相良猛打著石膏的手,「當然,你這種情況,我建議你還是多多休息比較好。」

  有人小聲地議論。

  「開久的學生都好凶啊……」

  「噓,別被他聽到了。他可是千葉有名的狂犬,發起瘋來誰都拉不住。」

  相良猛掃視一圈,在大家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突然完全沒有任何征兆,直接一拳揍向白原的臉部。

  白原沒有任何防備,被他拳頭強大的衝擊推了出去,慣性撞倒好幾張桌子,才堪堪停下。

  立刻有同學將白原攙扶起來。

  白原大拇指抹去嘴角的血跡,看了眼,笑了。

  相良猛一腳踩在白原身後的桌子上,壓低身體,頭湊在他的面前,眼底陰狠又得意。

  「白原,你少在我面前擺弄這些,他們蠢,不代表我看不出來,就算我現在一個手,也能輕輕松松將你揍倒。」

  他重重地戳向白原的肩膀好幾下,滿含警告。

  有膽大的男生直接瞪著相良猛他們。

  「你太過分了!白原同學也是出於好心,你怎麼可以動手打人!」

  話音剛落,他卻被人單手揪著衣襟提了起來,他的腳晃了晃,夠不著地板。

  片桐智司說,「閉嘴,這不是你逞能的地方。」

  那個男生立刻嚇得噤聲。

  今井俊勝看不懂。

  「開久的那兩個家伙在搞什麼……不就是有人提議大家一起泡溫泉嘛,怎麼火氣這麼大。」

  千代吃完木桶裡最後一粒米飯,意猶未盡,打了個飽嗝。

  她雙手合十,「我吃完了,感謝招待。」

  她將空掉的木桶推到加藤面前。

  加藤把木桶送回後廚。

  今井俊勝用手肘頂了頂千代。

  「喂,待會去泡溫泉?」

  說不定還能看到穿性/感泳裝的妹子,想想不禁熱血沸騰,期待萬分。

  他心裡雖然喜歡之前的那個金發妹子,但是也不妨礙他去欣賞別的女人。

  千代拒絕,「不去。」

  「為什麼?你有事?」

  「嗯,有事。」

  「你能有什麼事啊,待會跟我一起去,喂……喂!千代!」

  今井俊勝還沒說完,千代就起身走了。

  他不可置信地瞪著眼,他怎麼覺得千代這家伙好像越來越不把他放在眼裡了。

  作為紅高的老大,哪有被小弟拒絕的份,他握拳,決定要在千代面前重新樹立自己的威嚴。

  ……

  千代回到自己的房間。

  見赤司征十郎席地盤腿而坐,面前是一台筆記本電腦,手指翻飛,猶如在彈鋼琴一樣,在鍵盤上敲出好聽的聲響,整個畫面賞心悅目。

  千代問,「咦,赤司君,你一回來就在這裡了?」

  「嗯。」

  她想起剛才在餐廳可沒有見到赤司征十郎的身影。

  「你不去吃飯嗎?正好冰帝的那位大爺自帶廚房,我們有大餐吃呢。」

  赤司征十郎看著眼前的電腦屏幕,眼睛帶上亮光。

  「家裡的公司有些急事需要處理,待會玲央會給我把飯帶上來。」

  「家裡的公司……你都開始接觸公司的事情了?」

  赤司征十郎笑了下,對這件事習以為常。

  「早就開始接手了,這也是父親對我的鍛煉。」

  日本三大財閥之一的赤司家族的壓力,千代感慨,豪門生活真累啊……

  他問道,「你呢?」

  「我?」千代打開櫃櫥,正好在自己的行李箱裡找到一本漫畫書。

  她便趴在地上看,「我爹媽只求我穩穩當當混到畢業就好了。」

  未來的事,和赤司征十郎完全不同,千代完全沒有想過,順其自然吧。

  「這就是你轉學到男校的原因?」

  「對。」

  兩個胳膊撐著有點疼,千代便仰躺在地上,舉著漫畫書看。看到漫畫裡其中一幕,被逗得哈哈大笑。

  她突然想起隔壁的赤司征十郎正在忙,立刻止住笑,「抱歉。」

  「沒事,你以前可沒有對我這麼客氣。」

  他扯到以前的事情,就讓千代想起那封情書,多少讓她有些不自在。

  千代坐起,背靠著牆,眼睛看著手裡的漫畫書,但其實根本沒有看進去,心緒不知飛到多遠。

  她以前,以為自己對於赤司征十郎來說是特別的。

  說起話來做起事來,從來沒有沒有想太多,而不像現在,自己束手束腳的。

  門框被人粗暴得拍響。

  千代以為是赤司征十郎的隊友給他送飯來了,便起身給他去開門。

  誰知道打開門,見到的居然是相良猛。

  他看了看裡面,赤發那家伙居然也在,他一把將千代扯了出來。

  千代反手一頂,「好好說話,拉拉扯扯干什麼。」

  相良猛本想說什麼,他跳過千代望了屋內一眼,壓低聲音。

  「那個溫泉,你別去了,我和智司也不會去,所以你不去別人也不會懷疑什麼的……」

  後面越說越小聲,千代沒聽清楚,但大體意思她聽明白了。

  千代搖頭,「我本來就不打算去啊,和這麼多人泡同一個池子……」

  她露出一個嫌棄的表情。

  相良猛放心了。

  「還有,離隔壁306房的白原遠一點,那家伙沒有表面上看得這麼純良。」

  千代奇怪地看著他。

  ……最沒資格說這話的人是你吧。

  ……

  好不容易送走相良猛,千代關上門回來。

  「誰?」

  「隔壁的,就是今天坐我左邊的,他過來說讓我別去溫泉。」

  千代說,「對了,赤司君,隔壁的白原提議大家今晚一起去泡溫泉,你去麼?」

  赤司征十郎說了一句,「……果然。」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千代也不知道他說的「果然」是什麼意思,見他沒有回應自己的意思。

  她的注意力又重新轉向手中的漫畫書。

  「啪」得一聲,赤司征十郎事情處理完畢,他合上電腦。

  「做完了?」

  「嗯。」

  然後一室又陷於沉默。

  千代抓了抓頭發,沒話找話。

  「哈哈哈你的那個同伴送飯可真慢啊好不靠譜到現在都還沒送來……」

  赤司征十郎轉過頭來,短短的紅色劉海下面目光灼灼,打斷她的話。

  「千代,那個時候,我是被分手了?」

  話題跳得突然,千代一愣,「哈?」

  他的紅眸直直地看著她,眼裡仿佛是汲取了周圍一切的光芒,讓人移不開眼。

  「在你給我情書告白之後,我是被甩了?」

  「……誒?」

  被、被甩?

  她甩了他?

  千代甩了赤司征十郎?

  這是什麼年度驚天大謠言。

  千代半天沒回神,看著對方認真的臉,一點都不像開玩笑,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是不是出現了偏差。

  他們兩個,在一起過?

  ……有嗎?

  赤司征十郎站了起來,往她這邊走去。

  千代立刻跳起,這個時候她還想著別的事,指著地上自己畫的三八線,「你別超界了!你要是超界了我就揍你!」

  赤司征十郎停在三八線面前,好笑地看著舉著拳頭的她。

  他看得出她很緊張,決定速度緩一緩。

  他的聲音低沉,「現在,可以告訴我拒絕的理由嗎?」

  「等等,我的腦子有點混亂……」

  被拒絕的人不是她嗎!怎麼一下子立場全變了,變成了赤司征十郎?

  千代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滿臉震驚和困惑。

  她盯著地上榻榻米的紋路,想問又感覺有點丟人,畢竟事情已經過去很久,舊事重提有些尷尬。

  赤司征十郎不給她逃避的機會,逼迫她表態,「理由是什麼?」

  面對咄咄逼人的他,千代思前想後,最後還是開了口。

  赤司征十郎溫和地看著她,等著她的回應,一切答案即將揭曉。

  她猶猶豫豫地問道,「你……你那時……為什麼……為什麼……」

  ……他那時看著她的情書,為什麼會露出那副嘲笑的表情呢。

  她還沒問完。

  只聽門框被人拍響了,千代的話被外頭的聲響打斷。

  像得了救命草,千代眼睛一亮,自告奮勇。

  「有人來了!我!我先去開門!」

  她的心裡頭徹徹底底松了一口氣。

  從真實想法來說,驕傲如她不願意接受是自己這邊的錯誤。

  打開門之後,外面站著的人居然是上次在籃球場上見過的實渕玲央。

  他首先跟千代打了聲招呼,對她和赤司征十郎同一個房間絲毫不意外。

  「嗨嗨,又見面了呢。」

  實渕玲央拎著兩袋打包好的東西,舉在自己的兩側。

  他衝著裡頭喊了聲,「小征,給你打包好了,還熱著哦。」

  實渕玲央看見千代後面站著的臉色不佳的自家隊長。

  「啊咧,我是不是出現的時機不太對……?」

  ……

  千代找了個借口從屋內出來,腦子裡一片混亂。

  她准備出去透透氣,路上撞見好幾個抱著泳衣泳褲的少年少女,有說有笑結伴而行,臉上全是期待和興奮。

  剛拐過一個拐角。

  突然有人一個胳膊勾住千代的脖子,強硬地將她往外帶。

  千代一開始本來想反擊,一看到熟悉的深藍色制服,她卸了力道,改為推搡。

  今井俊勝說,「終於逮到你了,走啦走啦!去泡溫泉啦!」

  千代扒拉著他的胳膊,「我不去!」

  加藤在一旁幫嘴,「千代大哥,泡溫泉其實很舒服的。」

  千代一瞪,他立刻像吃了蒼蠅一樣,識相地閉上了嘴。

  「你這人怎麼這麼抗拒?你想想啊,溫泉裡多少男人啊,都是沒穿衣服的……你可以大飽眼福,怎麼樣,是不是很激動?」

  「……」

  他還沒忘記這個設定啊。

  「我……我潔癖,我受不了和大家洗一個池子。」

  「什麼潔癖!這種毛病,都是慣出來的,你去了就會好了!」

  今井俊勝強硬地拖著千代,而千代扒著回廊上的一根柱子不肯挪動半分。

  「我感冒了,不去。」

  「正好,溫泉有治療感冒的功效。」

  「我沒帶短褲!」

  「要啥短褲,大男人扭扭捏捏成什麼樣,我們兄弟之間當然是要坦誠相見啊!」

  「……?」

  裸泡溫泉?開什麼玩笑!

  今井俊勝氣急,「你敢不去?」

  他惡狠狠地用拳頭威脅千代,大有她不去,下一秒就要揍到她臉上之意。

  千代堅決不肯松手,「我不去!」

  今井俊勝就不理解了,他瞪著眼睛歪著頭。

  「誒我說,不就泡個溫泉,又不是讓你去殺雞,你為什麼就這麼不願意?磨磨唧唧跟個娘們一樣……」

  娘們……

  今井俊勝說著說著,忽然想到了什麼,他的視線從千代身上往下挪。

  半晌,他像是知道了什麼驚天大秘密,瞪大了眼,半晌出不了聲。

  千代的心裡一個咯噔。

  不、不是吧……

  今井俊勝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環顧四周,見周圍沒人,他這才湊近千代,小聲地說,「我知道了……你的『那個』其實很小,所以你才羞於見人是不是。」

  他拍了拍千代的肩膀,安慰道,「沒事,都是兄弟,我不會恥笑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薛定諤的蘋果的地雷雷~~啾啾啾


第44章 44

  「哎呀, 其實這事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今井俊勝拍了拍千代的肩膀,無聲地安慰著她。

  他又說, 「都是兄弟, 老子也不會因為這事看不起你, 你放心好了。」

  說著今井俊勝又回頭囑咐加藤,「聽好了加藤,他『那個』的事千萬別說出去,知道嗎!」

  本來還在好奇老大們之間嘀嘀咕咕啥的加藤,瞬間領會,神色一凜。

  他錘了錘自己的胸膛,向他們保證:「知道了!今井大哥!」

  千代:「……」

  你已經把這件事告訴第三人了。

  本來今井俊勝得到這個驚天大秘密之後,非常同情和理解千代作為男性的尊嚴,大度准備放千代回去。

  正好路過的白原,十分好心地走過來詢問他們之間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你們怎麼了, 是出了什麼問題嗎, 大家都在裡面了哦。」

  他穿著白色的襯衫, 袖子挽起, 眼神充滿關切,看上去文質彬彬,溫文爾雅。

  今井俊勝問,「都在裡面了?」

  白原點頭,「是的,大家都在,女生已經全在了。」

  今井俊勝一聽, 女生全在裡面,他記得之前聯誼的時候見過一個超正的妹子,她穿泳裝會是什麼樣子,頓時蠢蠢欲動興奮起來。

  也不知道能不能男女混浴,當著一個外人的面他也沒好意思問……

  他望了望溫泉的方向,急切地想走。

  想起兄弟還在這裡,今井俊勝回頭,不忘交代千代,「千代,你要是不想泡溫泉,你就自己先回去,我和加藤先走了。」

  白原疑惑地問,「怎麼了,千代同學是身體不舒服嗎?」

  「這裡有醫生,我可以帶你去看看。」

  千代剛想說話,今井俊勝又插話,「不是,他就是沒帶短褲,沒好意思進去!」

  千代:「???」

  「……原來是這樣啊。」

  白原握拳放在自己的嘴邊笑了下,「剛好我也沒帶。」

  加藤問,「那你們都不去嗎?」

  白原轉身指著不遠處,「那邊的商店裡有賣,我打算去買。」

  今井俊勝恍然大悟,「巧了,你帶上這家伙去。」

  千代面無表情地說,「我不去。」

  今井俊勝干瞪著千代兩秒,是他做老大還是千代做老大,他使喚不動她了是嗎?

  不遠處穿著泳衣的妹子們還在等著他。

  他一把拉過千代,本想凶狠地警告她別蹬鼻子上臉。

  但又想到現如今心靈裡最受傷害的就是千代本人,好幾次不顧自己的安危救他於危難之中,自己應該要理解。

  今井俊勝的態度一下子緩和下來,他攬過千代的肩膀,拉至角落。

  「……不是啊兄弟,你這不是替自己買,你是替我們買。」

  千代不解,「嗯?」

  她想起之前三毛說的,要與兄弟們坦誠相見,她的視線轉移到他們各自的手中。

  空空如也。

  啥都沒有。

  「……」

  這兩個家伙看來還真的是有裸/泡溫泉的打算……

  他們兩眼苦巴巴,千代也不知道能說什麼,嘆了一口氣,「行吧,你們等著。」

  今井俊勝喜笑顏開,和加藤在換衣間等千代給他們千裡送短褲。

  ……

  千代不遠不近地跟著白原,來到他所說的那個商店。

  商店不大,裡面水果零食什麼都有,靠近溫泉的入口,有些學生沒有帶泳衣泳褲,特地出來買。

  千代隨便在攤位裡挑了兩條,准備去結賬。

  白原瞄了一眼,「你自己的呢?」

  「……我又不用泡溫泉,買什麼短褲。」

  「為什麼?難得人這麼齊,不願意和大家多交流一下感情?這可是難得的機會。」

  千代不以為意,聳了聳肩。

  「我和他們有什麼好交流的。」

  白原搖了一下頭,說,「此次大家都來了,只有少數幾個人沒去,很顯眼呢。」

  「少數的幾個人……怕是只有開久的那兩位吧。」

  白原笑而不答。

  千代也笑了一聲,白原當時話說的這麼明白,誰不去,誰就是挑事。

  人是群居動物,若有人不合群,本能地會排斥異類。

  千代結完賬,拎著兩條短褲在門口等著白原。

  白原他也挑了兩條短褲,結完賬出來了。

  千代將短褲塞到他的手中,要他幫忙帶給裡面的今井俊勝。

  白原拒絕了,說是要她自己去送。

  同時,他將其中一條短褲送到千代的手中。

  「這個,送你了。」

  千代抬眼打量了白原一會,最後收下了短褲。

  她跟著白原往更衣室裡走,「不就相處個五天,至於嗎。」

  「你錯了。」

  白原說,「來這裡的學生,學習成績優異,大多都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他們的未來和前途不可估量,誰又能說明白,將來會不會有需要求他們的地方。」

  千代笑了一下,「這種事,對我來說無所謂。」

  「倒是你,千方百計想要拉我去泡溫泉,你又是出於什麼目的?」

  白原停下腳,看著千代,略微挑眉。

  千代說:「你別這麼驚訝,我也是隨口一說。」

  一開始就跟她套近乎,而且還在眾人面前邀請所有人一起泡溫泉,剛剛又巧合地經過她和今井俊勝這邊,如今又硬拉著她去泡溫泉,表現的是在是太刻意了。

  白原走到更衣室門前,拉開門,先讓千代進去。

  他的聲音平靜柔和,「千代同學,你這是把我想得太壞了,我哪有什麼目的,也是想跟你好好交流。」

  千代抄著雙手,斜著眼睛看他,「交流什麼?」

  白原一笑,略微彎腰,湊近千代,在她耳邊說了一句。

  「你,跟我是同類吧。」

  千代的目光下滑,難道他也沒有雞雞?

  作者有話要說:

  超級感謝氫氧化鈉的地雷包養!!!

  *** ***

  _(:3∠)_

  三次元好忙,我好困好累,今天只寫了一點點55555果咩……


第45章 45

  千代推開白原, 嫌棄地說道,「……太近了, 你有口臭。」

  更衣室內正好有兩名少年換好泳褲, 見到白原後, 他們跟白原打了聲招呼,隨手將毛巾扔到架子上。

  他們急吼吼地衝進衝洗室,迫不及待要去泡溫泉。

  白原漫不經心地笑了一下。他轉過身,將剛才兩名少年的隨手扔的毛巾拿起,折好放進架子上放著的籃子裡。

  他接著說,「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同類的氣息。」

  千代抬起眼睛看著白原,「什麼同類?」

  現在更衣室內只有他們兩人。

  白原輕描淡寫地回答道,「……壓抑著自己隱藏著自己的真面目,很累吧,你現在表現的, 遠不像我們想的這麼純良, 你的身體裡還有別的存在, 就和我一樣。」

  回顧白原的人生, 一直風平浪靜,他長得俊秀,家境優渥。

  從記事開始,他成績優異,是人群精英中的精英,性格溫和,與周圍人相處得也不錯, 沒遇過什麼大麻煩和困難,就算有,也能被他輕輕松松化解掉,實在是太沒有挑戰性了。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的人生將會這麼下去。

  ……太無趣了。

  這個時候,他需要尋求別的刺激。

  表面上是優等生的白原,實則是東京的最棘手的不良少年之一紅野。

  紅野這個新身份,將白原從日復一日無聊的生活中拯救出來,得以喘息。

  此次,他從千代身上嗅到同樣的味道。

  就算她再怎麼用優等生的身份偽裝自己,依然能被同類輕而易舉識破。

  千代睜大了眼睛。

  「難道你也是……?」

  ……夜兔?!

  能在地球遇到自己的老鄉,千代兩眼淚汪汪。

  她一直以為自己在地球是孤獨的存在!沒想到居然還有老鄉!

  白原見千代一臉被自己說中的表情,有些得意。

  千代激動地握住他的手,「不是吧!天哪,我也是第一次遇到!」

  白原對千代突然熱情的態度感到有些怪異,但他沒有多想,胳膊搭在千代的肩上。

  「這麼驚訝嗎,那麼在我的面前,你也無須繼續裝了。」

  「你平時是怎麼抑制住自己的?」

  如何抑制住自己的戰鬥欲望?

  他特意在千代的面前脫下衣服,換上短褲,露出姣好的身材。

  白原對她絲毫不變的表情感到訝異,難道是他猜錯了?

  他對千代剛才的說法感到有趣,「我從不壓抑自己,比如說現在……」

  白原走近低下頭,眯起一雙狐狸眼,抬起千代的下巴,試探性地問道,「……既然是同類,要不要做我的女朋友?」

  女朋友……

  剛剛那句話暴露了白原的真實想法,千代一下子明白他的試探,即使在老鄉面前,她依然裝傻充愣,「你在說什麼呢。」

  對方的態度讓白原往後退了一步,是與否待會就揭曉。

  「……別緊張別緊張,我開玩笑的,你的同伴們不是還等著你送東西給他們麼,快去吧,這麼久他們該等急了。」

  白原拍了拍千代的肩膀,然後他率先一步,往衝洗間的方向走去。

  就算是老鄉又怎麼樣……

  千代攥緊手中的短褲,看著白原走進衝洗室的背影,揚起一個微笑,「對呢。」

  事到如今,她要是不進去,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

  不料,千代剛一推開門,猝不及防被潑了一頭的水。

  兩個光著腚的男人站在她的面前。

  今井俊勝拿著空空的臉盆,笑得很大聲。

  「哈哈哈哈哈沒想到你居然沒躲過啊驚喜嗎!!!」

  千代衣服已經全部浸濕,頭發正一滴一滴地往下滴水。

  她深呼吸調整了一下狀態,幽幽抬眼,掃視一圈。

  不大的衝洗室內,除了今井俊勝毫不客氣的笑聲之外,安靜地似乎能聽到從她頭發上滑落的水珠,砸落地面發出「啪嗒」的聲音。

  加藤的手緊緊地貼在大腿兩旁,立正站好,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半點大氣都不敢出。

  他看上去高度緊張,猶如驚弓之鳥,滿臉都是這事與他沒關系。

  與千代對視的一瞬間,加藤打了個冷顫。

  他弱弱地說道,「我……我早就說過了……叫今井大哥別這樣……」

  同時他眼神示意衝完身子往溫泉池子裡走的白原,示意千代,一切都是白原教唆的。

  白原熟稔地和溫泉池子裡的少年們打了招呼,他靠在溫泉壁上,享受溫泉帶來的愉悅,同時不著痕跡地豎起耳朵,聽自己背後衝洗室發生的事情。

  他料定,剛剛這一出,如果真的是女生,估計會嚇得落荒而逃吧。

  衝洗室內。

  千代沒有出聲。

  今井俊勝奇怪地看著加藤,「干什麼你這麼怕他?不就是個玩笑嗎,他能怎麼著。」

  他看向千代此時身上穿的,這才反應過來,有些吃驚,「你怎麼還沒換衣服!」

  千代沒有回答。

  加藤見狀,一直在給今井俊勝使眼色,心裡大喊,不妙啊不妙啊!

  就當沒事發生過一樣,今井俊勝很自然地上前,跟千代說,「我還以為你換好衣服進來了呢,不過也沒差,反正你本來也要換短褲的,衣服濕了就濕了,沒啥大不了,待會泡完溫泉,我把我的浴巾借給你。對了,千代,東西拿來了嗎。」

  他眼尖,看到千代手中攥著的短褲。

  今井俊勝從她的手中抽出,他來來回回瞅,語氣十分失望,「啊……你這小子眼光怎麼這麼差……」

  似乎是不滿意千代所挑選的短褲花紋。

  他將其中一條最醜的丟給加藤,然後將最好看的留給自己,另一條還算可以的給千代。

  今井俊勝睜著眼睛說瞎話,「別說我不照顧你,這條是當中最好看的,給你,衣服脫了,快換上。」

  他重新將那條短褲塞回千代的手中。

  然而下一秒。

  千代直接單手抓著今井俊勝的頭發從衝洗室扔了出去。

  今井俊勝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麼事,他已撞破門,一頭栽進溫泉池子裡,喝了一大口別人的泡澡水。

  溫泉裡的少年們被突如其來從天而降的今井俊勝嚇到,驚恐地紛紛從池子裡站起來。

  「喂——那邊的男生,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一牆之隔女池裡的女同學聽到隔壁突然出息有這麼大的動靜,忍不住問道。

  但是沒有人回答她們,因為少年們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白原看著栽在自己面前的今井俊勝,一愣,立刻扶著池子石頭堆砌的牆壁站起來。

  他立刻抬頭看向從衝洗室裡往這邊緩步而行的千代,半晌回不了神。

  他迅速打量四周,前來合宿的所有同學都還在啊。

  今井俊勝惱羞成怒,他從池子裡迅速站起,「你他媽搞什麼!!!」.

  他三步並作兩步走,爬上岸。

  他精心用各種發蠟護理好的頭發,浸水後全都濕漉漉地貼在額前,看上去既滑稽又狼狽。

  今井俊勝的脾氣一點就炸,他直接提起千代的衣領,瞪著眼質問她。

  「你別給臉不要臉,我看你是活膩了!!!」

  面對今井俊勝的威脅,千代毫不畏懼,一把抓住他攥著自己領子的手,稍稍用力,往後一掰。

  今井俊勝一臉震驚,吃痛地松手。

  這家伙……怎麼不怕他了?

  今井俊勝本來想還手,但卻被千代輕飄飄地一瞥,氣勢壓得他抬不起手還擊。

  千代看了一圈四周。

  溫泉的池子有點小,清可見底,池壁有一處小洞,正源源不斷地往裡灌溫水,池面熱氣騰騰。

  看來男池有好幾個,幾個熟悉的面孔都沒在這裡見到。

  倒是這裡十幾位的少年們,都被千代剛才那一出,嚇得半晌出不了聲。

  千代心裡冷笑一聲,這算哪門子的同學之間的交流。

  她沒繼續在今井俊勝身上糾結,她一步步朝白原這邊走來。

  「接下來到你了。」

  「喂?」

  被無視的今井俊勝沒動,怎麼面前這人說變就變了呢?

  加藤悄悄挪了過來,心有余悸地扯了扯今井俊勝的短褲,「今井大哥,我勸你別出聲比較好……」

  今井俊勝瞪著眼,「哈?」

  白原裝得甚是無辜,「你和今井同學之間發生的事……跟我一個局外人有什麼關系呢?」

  千代走到白原的身邊,說,「你,也是夜兔吧。」

  沒聽說過的名詞讓白原一愣,「什麼?」

  千代說,「既然是同類,我們就按老祖宗的規矩,比一場,怎麼樣。」

  話音剛落,千代絲毫沒有遲疑,直接一腳踹向白原的腹部。

  毫無征兆的,白原被蹬中腹部,整個人從池子的一邊重重地砸到另外一邊,激起一道高三尺的水花,痛得他悶哼一聲,差點都要吐了出來,直不起腰。

  千代皺著眉,靜靜地看著白原滿面苦楚毫無反擊能力的樣子不像是裝的,難道她搞錯了?

  終於緩過神來的白原,他撐著池子的邊緣站起來。

  他眼有余光,周圍的同學包括同校的都在,他還無法在這麼多人的面前撕破面具。

  「這位同學,我也只是邀請你一起溫泉而已,可什麼都沒干過。」

  千代這幅不管不顧的樣子,著實讓白原大吃一驚。

  他以為,她也會和他一樣,人前人後裝出兩副模樣。

  但是他估算錯了。

  千代肆意慣了,怎麼可能會忍氣吞聲。

  千代笑了下,她赤著腳,沿著溫泉壁走一圈,「……泡溫泉是吧。」

  大家一看她走過來,男生紛紛往後退。

  「你這樣,是不是……你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見離自己越走越近的千代,他的眼中滿是威脅。

  千代站在池子的邊緣,略微彎腰,輕輕拍著白原的臉蛋,長得是真不錯。

  ……可惜了。

  千代伸手一推。

  白原重新往後掉入溫泉池子中。

  所有同學立刻圍上去,「白原同學!」

  「你怎麼樣!」

  千代笑著對他們說,「邀請我泡溫泉?好啊。」

  她很爽快地答應了。

  她蹲下,微微伸出頭。

  在眾人不解的眼神中,她張開了嘴,將兩根手指伸進口中。

  ……開始摳喉。

  眾目睽睽之下。

  千代「嘩」得一聲,今天吃的好幾桶飯菜,她全吐在池子裡。

  「???」

  「!!!」

  吐完後,她抹抹嘴。

  「你們泡吧。」

  說著她瀟灑地拍拍屁股走人。

  身後傳來一片尖叫聲。

  周圍所有少年們,哪裡見過這陣仗,嚇得他們紛紛爬出溫泉池子,大叫著回家找媽媽。

  自那之後,大家知道紅高有個狠人。

  ……誰都不敢再惹千代。

  而千代則在別人沒注意的角度,捂住了腹部。

  上次被捅的刀傷還沒完全愈合,剛剛進了水,有些隱隱作痛。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我對地球愛得深沉、氫氧化鈉的地雷雷~

  今天又是生死時速!


第46章 46

  不管後面發生什麼事, 千代沒有回過頭。

  她推開玻璃門,從裡面走了出來。

  夜晚帶著鹹味的海風隨著潮水徐徐吹來, 濕透的衣服黏在身上又涼又不舒服。

  千代捻著衣角扯了扯, 想盡快回到自己的房間裡換衣服。

  剛拐過一個拐角, 有兩個人急衝衝地衝了過來。

  千代避開,那兩人在昏暗的燈光下看清自己被撞之人的面貌,急忙剎住腳。

  「喂!你!」

  相良猛扯住千代。

  片桐智司微微皺眉,「你怎麼弄成這個樣子了?」

  他們兩人對千代現在從頭到腳渾身濕透稍顯狼狽的模樣感到萬分迷惑。

  千代風輕雲淡地說道,「我打水仗去了。」

  相良猛瞪大了眼,「打水仗?」瘋了嗎。

  他知道此事並不是千代所說的那樣簡單,說,「是那個叫白原的家伙干的?」

  千代輕輕搖頭,「沒事,他們以後不敢再惹我了。」

  她搓了搓手臂, 有些冷。

  「我先回去了, 啊, 對了, 這個溫泉需要穿泳褲的,這條短褲送給你們。」

  千代之前買的唯一一條短褲,強行塞到相良猛的手中。

  自己的肩膀一暖,她疑惑地微微轉過頭。

  片桐智司將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

  輕輕蓋在千代的肩上。

  千代扯了扯,小聲地說了一句「謝謝」後,她便匆匆離開。

  一旁的相良猛手握短褲,來來回回看著剛才的兩人。

  「智司, 你有事瞞我?」

  片桐智司的脖子還被固定器卡住,想扭頭轉移視線,最後只能被迫整個人轉過身去。

  他的雙手插袋,「沒有。」

  這種詭異的態度讓相良猛的眉毛高高擰起,「哈?」

  ……擺明有鬼好嗎。

  很快,從溫泉裡面跑出好幾個人,各個神情慌張,連衣服都來不及換上,抱著浴巾和衣物就往外跑。

  他們抓住一個人,「喂,裡面發生什麼事了?」

  「怎麼一個個都跟見了鬼一樣?」

  被抓住的少年連眼鏡戴反了,可想而知他當時有多麼慌亂。

  他哆嗦著,「沒有!就是……白原同學他……被打了!」

  「他被打不是很正常的事麼。」

  不用想也知道絕對是千代下的手。

  那名少年支支吾吾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相良猛伸手摘了他戴反的眼鏡,看了兩眼,往自己的身後一丟。

  算是放過那名少年,沒再管這個弱雞。

  那名少年如蒙大赦,眼鏡都不撿了,抱著衣服就跑。

  片桐智司和相良猛進入溫泉館其中一個室內。

  裡面一片混亂,換衣間的架子被推倒,東倒西歪。

  他們轉了一圈,終於順著水聲來到衝洗室,入眼臉盆肥皂全散落在地。

  一個男人背對著他們,一邊舉著花灑對准自己衝洗,一邊用搓澡巾狠狠地搓著自己的皮膚。

  力道大得在稍白的皮膚上搓出深深的紅痕,勢必要搓下一層皮。

  搓著搓著,他十分氣憤地將搓澡巾狠狠地丟在地上,「操!」

  瞥見腳邊有個臉盆,相良猛直接一腳踢了過去。

  「喲喲,我還當是誰呢,這不是人氣王白原同學嗎。」

  白原微微側身,避開飛來的臉盆。

  他的手停下,轉過身來,眼睛布滿紅血絲,而黑發全都打濕貼在臉頰兩側。

  他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受過這種屈辱,也從來沒有在眾人面前如此丟臉過。

  片桐智司幽幽掃視一圈,自然發現溫泉池子裡一片狼藉。

  白原一把將花灑砸向地面。

  「你們也是來看我的笑話?」

  相良猛笑得非常囂張,他看白原的眼神猶如在看螻蟻。

  「是啊,怎麼樣。」

  他直接上去把白原揍了個爽。

  他老早就想這麼做了。

  盛怒之下的白原和相良猛扭打起來。

  面前兩個都是開久的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據說與黑社會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如今又投靠在新組織金龍會門下,勢力銳不可當。

  審時度勢後的他,重新恢復冷靜,他抵擋住相良猛的重拳,稍稍拉開一段距離。

  白原故意在相良猛面前,對片桐智司說,「告訴你們一個很有意思的事吧,你們知道紅高那個叫千代的,其實她是個女……」

  話音未落。

  有人早先一步抬腳將白原踹飛出去。

  白原又再一次栽進滿是狼藉的溫泉池子裡。

  他一個潔癖的人,要瘋了。

  「你!!!」

  他瞪著片桐智司,有些不可置信。

  不光是白原,連相良猛都驚詫自家老大突然這一出。

  ……

  千代回到房間的時候,房間裡沒有人。

  ……正合她意。

  她隨意蹬掉鞋子,推開壁櫥在自己的行李箱裡翻出一卷干淨的繃帶和藥膏。

  還好家裡的兩個哥哥算靠譜,替她瞞下了這件事,大哥臨走前偷偷塞了一小瓶藥膏。

  要不然被她爹媽發現,她可沒得玩了。

  千代撩起衣服的下擺,用嘴叼住。

  濕掉的繃帶隱隱透出了血。

  ……怪不得感覺這麼疼。

  她直接將濕掉的繃帶扯下,剛准備上藥。

  忽然聽到門口傳來聲響。

  千代一驚,立刻拿著繃帶和藥「噠噠噠」得跑向浴室,用腳關上了門。

  「……千代?」

  外面傳來聲響。

  千代慌亂地應了一聲。

  她立刻低頭,忍著痛,將藥塗在傷口處,扯著繃帶,一圈一圈地往自己的腰腹上纏。

  纏著纏著她發現有些不對勁。

  ……剛才拆下來的帶血的繃帶呢?

  千代找了一圈沒有找到,好像還留在外面……

  與此同時。

  「……千代,你受傷了?」

  千代下意識否認,「沒有啊。」

  往這邊越走越近的腳步聲。

  「那這些帶血的……?」

  千代腦子一抽。

  「啊……那個啊,生理期啦生理期。」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氫氧化鈉的地雷雷!我們結婚吧!

  本來和朋友約好粗去丸,結果被放了鴿子qaq,最後點了兩斤蒜蓉小龍蝦自己吃!


第47章 47

  「……」

  在外面的赤司征十郎沉默了幾秒。

  很明顯, 他才不相信千代的鬼話。

  千代悄悄附耳在門邊,聽到外面的腳步聲漸漸遠離, 然後是席地而坐的聲音, 很快就沒了動靜。

  她只當是自己應付好了對方, 她快速上好藥,包扎好。

  估摸只要這個傷口不再碰水,再過一個晚上靠自己的體質,就能完全愈合了。

  千代本想先洗個澡,無奈剛才進來得急,換下的衣服沒有拿進來。

  她只好先穿著還濕透的衣服,整理了一下,硬著頭皮打開門走了出來。

  一打開門就看見赤司征十郎正在眯眼打量地上的一件外套,男士外套,明顯不是千代的。

  聽到門開了的聲音, 他終於抬眼, 將注意力轉移到前面的千代身上。

  赤司征十郎微微蹙眉。

  「怎麼回事?」

  千代從壁櫥裡扯了條干淨的毛巾和衣服。

  「剛剛和同學們打水仗去了, 哎呀, 真的渾身濕透了啊,我得趕緊去洗澡,免得著涼。」

  「我不是問這個,這上面的血?」

  千代拒不回答,「你還要用洗手間嗎?如果不用的話,我先用了。」

  千代的手剛摸上洗手間的扶手。

  身後的陰影覆蓋,一只比她還要大的手握住她的手腕, 力道大地強行將千代一把扯過。

  千代疑惑,「赤司君?」

  赤司征十郎微微低著頭,整張臉被陰影覆蓋,看不清他此時此刻內心的所思所想。

  「……別再做危險的事了。」

  千代微微側頭,調笑道,「你是在擔心我嗎?」

  她本意是活躍一下氣氛,誰知道赤司征十郎突然抬頭,眼睛直視千代,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是。」

  這讓千代一時之間愣了兩秒,不知道該往下說什麼好。

  她動了動唇,「那個……之前被銀龍會的人捅了一刀,不過你放心,我已經將他打進醫院了。不過啊,剛剛我可沒跟同學們動手。」

  赤司征十郎的力道加大。

  「不是這個意思。」

  千代看了一眼被他握住的手腕,然後使了點力,掙脫開。

  她揉了揉有些發紅的地方,「你……你也知道,我的家庭和本性就是這樣。」

  赤司征十郎深呼吸,嘆了一口氣。

  「你能不能多注意一下自己,別受傷。」

  「你不是應該勸我好好學習做個好人別傷害普通人嗎?」

  他輕輕笑了一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你所做的任何一切都經過自己的考量和權衡,我沒有理由替你做選擇。」

  況且,當初赤司征十郎可是親眼見過千代絕對壓倒性的戰鬥力,她在與別人戰鬥時,眼神流露出那種肆意的暢快,睥睨天下唯我獨尊的王者之風,是他所欣賞能與他並肩之人。

  赤司征十郎所說的……真是個意外的答案。

  平時身邊的人,尤其是她的父母,都無一例外,希望她收斂起性子,好好學習。

  「我知道了。」

  千代應了一聲,算是給他一個答復。

  「但是我……現在渾身濕透,我可以先去洗澡嗎?」

  赤司征十郎往後退了一步。

  千代拉開門,進入浴室,准備洗澡。

  ……

  等千代出來,赤司征十郎不在房間內,但是兩個人的被褥都已經鋪好了。

  這讓她有些許地感動,也不計較他有沒有越三八界的事了。

  千代拿著洗好的衣服,往外面的陽台上曬。

  過了一會,外面有人推門進來。

  赤司征十郎脖子上搭著一條毛巾,正擦著頭發,「洗好了?」

  「嗯,你用吧,裡面我都收拾好了。」

  「不用了,我去玲央那邊洗過了。」

  千代悄悄瞄了一眼,他的赤發濕漉漉的,軟趴趴地垂下,看上去乖得不可思議。

  過了一會,門口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赤司征十郎開的門,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他直接一把把門關了。

  但是很顯然引起對方極度不滿。

  門敲得大聲了,像是要把整個門框都要拆下來一般。

  千代忍不住了,問,「誰?」

  赤司征十郎淡淡地說道,「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罷了。」

  「過會他自己會消停。」

  ……她看未必。

  好像跟尋仇一樣,不達目的不罷休。

  千代心想,怕不是隔壁的白原報復她來了。

  所以她直接開了門。

  結果很意外,不是白原,是相良猛。

  「該死的混蛋!那家伙居然這麼對老子!!!」

  說著他就要順勢往裡面衝,要給剛剛毫不留情關門的赤司征十郎一個教訓。

  赤司征十郎聞聲,抬眼,眼裡滿是不屑。

  這更加激起相良猛的火氣。

  千代一手撐住,擋在門口,「你來干什麼?」

  相良猛才想起正事,「那什麼……隔壁那個白原老實了,你不用擔心。」

  赤司征十郎不著痕跡地偷聽他們的談話。

  千代說,「就為了說這個?我還怕他?我的實力你不是清楚麼。」

  相良猛否認,「不是,還有一件事,我那房的傻大個沒回來,所以房間裡就我一個人,你去我那洗澡。」

  千代抬手,拒絕,「不用了,我洗過了。」

  同時孤疑地打量著他,是不是在打什麼壞主意。

  相良猛他聞到對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以及半干不濕的頭發。

  「洗過了?!」

  他越過千代,望見兩人已經鋪好的被褥,以及正在擦著頭發的赤司征十郎。

  他瞬間聯想到,那個令他不爽的男人,用著千代用過的充滿她氣息的浴室……

  「這個家伙!一定是對你有所圖謀!」

  千代的腳架在門邊,輕輕松松攔住了相良猛,「有什麼圖謀啊,都是一群爺們。」

  相良猛動了動嘴,一時半會也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

  「好了,待會老師要過來巡查,你別把動靜鬧得這麼大。」

  千代想起了什麼,「你等一會,我有東西給你。」

  她跑進內室,過了一會她抱著一樣東西跑了出來。

  千代強行塞進相良猛的手中,「你知道你老大哪間房吧,這個呢,我看過了,沒髒,我怕他明天要用,你先幫我還給他,記得替我跟他說聲謝謝。」

  「……就這樣?」

  千代歪了歪頭,那不然還要說什麼?

  「那……晚安?」

  相良猛看上去挺窩火的,他將衣服丟回給千代,同時還踹了一腳門框。

  「晚你媽安。」

  過會又想了下,這不是變相給智司兩人制造機遇嗎。

  他又搶了過來,不情不願地說道,「我知道了。」

  臨走之際,他又轉身囑咐道,「我就在隔壁,有什麼事可以找我。」

  ……

  之後千代的媽媽打了電話過來。

  她被迫足足跟她媽講了兩個鐘的電話。

  「同學們對我挺好的,沒有,我沒有打他們!」

  「對!我真的沒有啊!不信你問老師啊!」

  「媽咪你放心!我還和他們打水仗了呢!你看我跟他們的關系多好啊!」

  千代聳肩,她剛才確實沒有打人。

  轉頭就將她大鬧溫泉的事跡,三言兩語粉刷成和同學們溝通感情打水仗,吹得天花亂墜,讓電話另一頭的爹媽倍感欣慰。

  一旁的赤司征十郎默默地聽著,十分感慨她睜著眼吹牛逼不喘一口氣的功夫。

  這一點她還是沒有變。

  他剛才去蹭玲央浴室的時候也略有耳聞,說是千代上島後水土不服,吐了整整一溫泉池子,把那個池子的所有人,嚇得夠嗆。

  事情的真相,不用想也能猜出。

  半夜。

  屋內一片漆黑。

  千代裹著被子輾轉反側睡不著。

  肚子一陣一陣咕咕叫。

  ……是的,她又餓了。

  她哪裡受過沒吃飽飯的苦。

  平日裡在家都是吃好幾大桶飯的。

  尤其是剛剛溫泉那一出,她基本把那一天所吃的吐個精光。

  所以現在她更餓了。

  此時夜深人靜,肚子咕咕叫的聲音隔著一塊被子,在這不大的空間裡也尤為清晰和響亮。

  她從被子裡探出頭,悄悄問,「赤司你醒著嗎?」

  赤司征十郎應道:「……嗯。」

  剛好肚子裡傳來一陣響亮的咕咕叫。

  千代扯了扯被子,緩解尷尬,「你別誤會,我這個是放屁的聲音。」

  在昔日喜歡的人面前,她還是想營造出一種小鳥胃的淑女形像。

  但是問題是淑女是不會說出「放屁」這兩個字的。

  她感覺這個氣氛更加尷尬了。

  赤司征十郎:「……」

  最後「啪嗒」一聲,頭頂上的燈微微轉亮。

  赤司征十郎一臉無奈,他坐起身,打開了燈。

  「……我起床給你衝泡面吧。」

  千代眼睛一亮,立刻掀開被子,「好誒!」

  先不說為什麼他會帶著方便面的問題。

  赤司征十郎是十分熟悉千代的。

  他撓了撓頭發,推開壁櫥,拿出自己的行李箱。

  於是千代看到,他這裡面全是吃的。

  光是泡面,就占了行李箱的一大半。

  「你怎麼會有這麼多吃的?」

  赤司征十郎笑而不答。

  知道她一包吃不夠,於是他給她衝了整整十包。

  ……使用大臉盆泡的。

  在等泡面的過程中。

  千代撐在桌子上,看著赤司征十郎十分嫻熟地撒調料包。

  她說,「我以為你們這種名門貴公子,是不會吃泡面的。」

  「吃多了無益,但偶爾還是會吃點。」

  如今能和赤司征十郎心平氣和坐在同一桌吃東西真是個奇跡。

  她這種有仇報仇的性格,對上他還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誰讓她是自己先告白的。

  他長得一副好皮囊,任誰見了都會心動。

  看著美食當前,千代也不計較這麼多了。

  她直起腰,托著下巴,透過飄起的裊裊蒸氣,她望著對方好看的眉眼。

  想起之前那個被打斷的話題。

  離真相就差一點,她有些不甘心。

  最後她深吸一口氣,像是在拉家常一樣開口。

  「赤司君。」

  「嗯。」

  「你以前,為什麼要嘲笑我?」

  他抬眼,「什麼?」

  「就是……在你看著我給你的情書的時候,你為什麼要做出一副嘲笑的表情?啊我先聲明,我那時不是在偷窺,我就是不小心路過看到了,當然我現在也不是翻舊賬的意思。」

  赤司征十郎:「……」

  他的手一頓,好像知道了點什麼答案。

  「你就是因為當初這個可笑的理由,所以之後對我才如此冷漠的?」

  千代感覺如果自己承認了,大概自己會死得很慘。

  她移開目光,「……也……也不全是吧,還有很多其他方面的原因。」

  他放下筷子,唇際漾出一抹無奈的笑。

  「我為什麼笑?」

  語氣如同在說「你心裡沒點逼數嗎」那樣。

  赤司征十郎抬眸,看著千代,「是因為你給我的情書,上面的錯別字很多……」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氫氧化鈉的地雷雷!破費啦!


第48章 48

  千代:「……???」

  「不可能啊, 這些都是我照著網上抄的……」

  她低著頭,越說越小聲。

  「也就是說, 你的情書居然是隨隨便便在網上抄給我的?」

  ……怪不得他當時讀起來辭藻堆砌得華麗, 然而語句不通語病百出, 十分好笑。

  千代立刻拍案反駁,「怎麼是隨隨便便,我都是精挑細選,網上赫赫有名的好詞佳句呢!是情書中提練出來的精華之精華!」

  赤司征十郎拌好面之後,將一臉盆的泡面遞給她,「可以了。」

  他非常不客氣地笑了出來,「對著抄你也能抄錯,我也是第一次見有人的情書居然寫得和約戰書沒什麼區別。」

  「那你最後落款摁手印是什麼意思。」

  「這樣才能顯示我的誠心啊。」

  千代接過一盆泡面,吹了吹熱氣,小聲嘟囔道, 「我還讓我小弟檢查了, 小弟看了都說好。」

  還說這封情書氣勢磅礡感天動地, 絕對能一舉拿下帝光的高嶺之花。

  事實證明, 她的小弟也是不靠譜的。

  赤司征十郎說,「情書是要自己寫的。」

  千代吸溜著面條,口齒不清地說道,「我以後都不寫了,再也不寫了。」

  她心裡也下定決心,再也不寫情書了,自己根本不適合走文藝路線。

  當初為了給他寫情書, 她可是熬了三天的夜,搜集全世界最美好的詞句,全一股腦堆了上去。

  千代吃泡面吃得爽快,赤司征十郎見她無動於衷,沒有開口的意思。

  他開口問道,「所以,你現在有什麼要對我說的?」

  千代頓了頓,問,「……說什麼?」

  「既然當初是誤會,也是你單方面的誤會,你就沒有什麼要說的?」

  該來的還是會來的。

  千代不是很想承認自己當初居然犯了這麼低級的錯誤。

  實在是沒面子啊。

  看在今晚他貢獻泡面的份上,她放下筷子,認真地說,「沒有。」

  想了一會,千代又說道,「不對啊,情書是我給你的,你怎麼反倒要追究起我的責任來了。」

  赤司征十郎依然是那副平靜的表情,徑直抓住她的手腕。

  「你就不相信那個時候的我會答應麼?」

  千代抬眼,望進他不容辯駁的赤色眸子裡。

  答應……

  坦白說,她以前在他還未拆封情書的時候,的確幻想過。

  只是後來發生的事情讓她認識到,自己終究可能還是和他是兩個世界的人。

  至少在外界人眼中看來,他和她之間有著巨大的差距。

  一個靠自己足夠優秀站在頂點,一個純粹靠武力強行登上頂峰。說出去的確是她不自量力了點。

  她甚至慶幸那個時候的自己誤會了,抽身得早,好比今後自己無法接受閑言碎語,出現更大的心理落差。

  「無論你當時的答案與否……都已經過去了,好了,松手,我要吃面。」

  說這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別看千代一副天不怕地不怕見誰不爽就打的霸王性格,看似享受小弟們前呼後擁的待遇,其實她內心比任何人都更為孤獨和敏感。

  今晚她以為找到了同為夜兔的老鄉,很可惜,她試探了一下,發現不是。

  ……更多的是失望。

  赤司征十郎:「……」

  他松開了扣住千代的手。

  千代的手重獲自由,准備拿起筷子繼續吃泡面。

  忽然赤司征十郎毫無征兆地站了起來,彎腰,身體前傾,兩只手撐在桌子上。

  他靜靜地垂眸看著她。

  千代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略帶吃驚地仰著頭看他,滿腹疑惑。

  對方的壓迫感極強,不容她拒絕移開半分目光。

  赤司征十郎說,「千代,剛剛解釋的一切,可不是為了和你澄清誤會啊。」

  他伸手捏住千代的臉,然後俯身。

  溫潤的吻輕輕地覆在她的嘴唇上。

  他的臉近在咫尺,連睫毛都能數清,千代的眼睛微微睜大了一下。

  只一秒,點到為止。

  赤司征十郎在她即將要有下一個動作的時候,便抽身離開。

  但手仍然還捏著她的臉。

  他的眼眸微微眯起,大拇指抹了抹嘴角。

  「……泡面的味道。」

  千代的心跳漏了一拍。

  「???」

  她飛快地拍掉對方的手,「你他媽找死!!!」

  即將掀桌而起暴打對方一頓,對方壓住桌子的一邊。

  「面不要了?」

  輕飄飄一句話,讓千代的力道卸了下來,與此同時,肚子又叫了。

  瞅著盆裡還有一大半沒吃完,兩頰有逐漸升溫發趨勢,在美食當前,她決定先吃完了再收拾他。

  千代拿起筷子埋頭苦吃,整個臉幾乎都要鑽進臉盆裡。

  耳尖微紅,出賣了她此時此刻的心情。

  赤司征十郎見狀,他稍稍松一口氣,將剛剛被她拍腫的手藏了起來。

  他是語氣聽上去十分愉悅,「剛才,是我遲來的答復,也是我現在的想法,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這下輪到我等你的答案了。」

  千代依然埋首於臉盆之中,不作回應。

  過了會,臉盆裡傳來悶悶的聲音。

  「你……是認真的?」

  過了會,千代聽到來自對方深深地一聲無奈的嘆息。

  「你就對自己這麼沒有信心?當初,是我主動向老師提出讓我與你組隊的建議。」

  也就是說,當初帝光時期的所有一切,全都不是她自作多情。

  「可是……為什麼?」

  她想不明白。

  赤司征十郎起身,他轉身往壁櫥的方向走去。

  他推開門,從裡面拿出一些消腫的藥來。

  剛才的事,他的確是有些衝動了。

  這不符合他的行事風格。

  但是他已經等不下去了。

  如果再不抓緊,或許會被人捷足先登。

  他笑道,「我也想知道。」


第49章 49

  吃飽喝足的千代熄燈後蓋上被子。

  躺在被褥裡的千代望著天花板, 天花板不高,木質結構, 最中間的燈四四方方的, 像個精美的小盒子。

  窗簾沒有拉, 外面皎潔的月光清輝如水,隨著微微的晚風灌入室內,給室內的物品邊緣勾出微薄的光亮。

  隔壁的赤司征十郎自從熄燈後,便不再有動靜。

  安安靜靜跟個熟睡的睡美人一樣,連翻身都不曾。

  曾經的暗戀對像就睡在自己的身旁。

  千代抓著被角,翻來覆去睡不著,瞪著天花板上的燈,一直在回想剛才的事。

  好端端的……

  怎麼就忽然……

  突然千代猛地坐起。

  她轉頭望向隔壁隆起的一塊。

  她知道了!他這一招真的好歹毒啊!

  是不是想著讓她掉以輕心,他才好在此次競賽中奪取金牌!

  絕壁是這樣!太陰險了!!!

  只有是這樣合理的解釋,才會有他今晚這麼反常的表現。

  千代目光深沉地望著隔壁的被褥, 瞧瞧, 還睡得這麼安穩。

  她越瞅咋就越這麼來氣呢, 一時半會沒忍住。

  於是她伸腿, 往對方的屁股毫無征兆地狠狠踹了一腳。

  赤司征十郎沒有防備,直接被她踹出被窩,360度托馬斯回旋翻滾出老遠。

  「……」

  還好房間裡沒有外人。

  不然他洛山霸總的面就丟大發了。

  沒有開燈,他回望了一下自己的被窩,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赤司征十郎直接站起,居高臨下地問她,「睡不著?」

  她的腿還晾在外面。

  在赤司征十郎的注視下, 千代默默地將自己的腿收了起來。

  「……我腳滑。」

  他挑眉,「你是踩了香蕉皮嗎,腳滑得這麼長,還伸到我的被褥裡。」

  千代的腳沒有完全地收起,腳趾還露在外頭,在月光的照拂下,她的圓圓的指甲蓋透著健康的淡粉色。

  赤司征十郎踩在她的被子邊緣上,稍稍一屈膝,便俯身靠近她,將她封鎖在這個被褥的空間裡。

  他逼視,貼著她的額頭,赤色眸子裡的浮光流動。

  赤司征十郎勾唇,「還是說,這是對我的邀請?」

  「——隔山打牛!」

  千代一點面子都沒給,隔著被子,一掌就將他拍了出去。

  ……最後。

  大半夜的,整個旅館所有的房間都是黑的,只有305房的房間還是亮著的。

  赤司征十郎背對著千代,赤/裸著上身。

  千代正給他搓藥酒。

  他們的身後的牆壁,出現了一個巨大的人體凹陷。

  千代一邊搓,一邊小聲地說,「我尋思你拿我開玩笑呢。」

  用的還是她爹的壯陽補腎酒。

  赤司征十郎沒提出異議。

  只是多瞄了兩眼那小瓶子,上次不是說要口服嗎。

  千代所搓之處,無不火辣辣的。

  忍了很久,他終於說出,「……輕一點。」

  千代瞅了一眼,他的皮膚的確被她搓得紅彤彤一片。

  赤司征十郎的身材真的非常完美,卻又不像電視上的那些健美先生那樣,肌肉誇張得隆起。

  精瘦的腰腹,膚色均勻,他背部的肌肉線條流暢而矯健,尤其是肩胛骨,他每一個動作,仿佛都彰顯著強勁的力道。

  千代的下手輕了些,「你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就不怕我家暴啊?」

  赤司征十郎微微轉頭,「你是在向我求婚?」

  「什麼?」

  ……怎麼話題跳到更勁爆的地方去了。

  赤司征十郎似乎在思考實踐的可能性。

  「雖然是有點快,但是也不是不能接受。」

  下一秒。

  赤司征十郎再度光榮負傷。

  事實證明,千代除了她爹媽,誰的面子都不會給。

  ……

  早上。

  千代跟個偷雞摸狗似的,趁同室的赤司征十郎正在刷牙洗臉,她悄悄溜了出去。

  昨晚睡得實在是太煎熬了,尤其是昔日暗戀對像躺在自己的身邊,她一晚上沒有睡好。

  就算現在對他沒當初那種特別的心動,但也架不住千代這只老夜兔春心蕩漾啊。

  上半夜剛把人給打了。

  ……就怕自己下半夜把持不住,騎在他身上唱「哈利路亞」。

  千代剛打開門,果然相良猛十分准時地出現在他們的門口。

  他拿著小鏡子,站在305房門口抹發蠟。

  她瞥了眼,背著手輕輕地將門推上。

  「早啊,你黑眼圈很重啊。」

  相良猛移開鏡子,眼下烏青。

  他也看到千代的黑眼圈挺重的。

  「你怎麼回事,沒休息好?」

  「別提了,折騰一晚上了。」

  相良猛一聽,緊張地拉住她。

  「什麼折騰一晚上,你給我說清楚。」

  千代將手懟在他的鼻子前,就差自己的手指插/進他的鼻孔裡。

  「你聞聞,我搓了一晚上的藥酒了。」

  洗了很多次手,味道還是沒衝干淨。

  果然她爹的東西就是好東西,味道都特別霸道。

  「你受傷了?」

  「你覺得我會受傷嗎?」

  相良猛摸了摸鼻子,不是。

  「那就是你同室的那家伙?」

  他力道更大地抓住她的胳膊。

  「你摸他了?摸哪了!」

  他都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待遇。

  千代一巴掌呼過去。

  「我摸你的小臉蛋了,怎麼,你也想被我搓藥酒啊,行啊,我搓下一張畫皮給你看看。」

  相良猛躲避及時,還好沒有造成傷亡。

  千代往樓梯的方向往下走,「今井他人呢?」

  平時這個時候肯定是不壞好意地躲在樓梯口,來堵她這個不合群的同桌才對。

  但是直至下到一樓,依然不見今井俊勝的蹤影。

  「……嘁,鬼知道。」

  相良猛無所謂地聳肩,昨晚近乎是凌晨的時候,那傻大個才回來。

  早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出去的,可這對他來說有什麼關系呢,他巴不得對方不回來。

  不然他手癢,見一次打一次。

  他湊近,小聲地問,「喂,那家伙晚上真的沒有對你做過什麼嗎?」

  過會他又更正,「不對,是你有對那家伙做什麼嗎?」

  千代皺著眉,「???」

  相良猛一看這明顯有鬼,他才不信。

  「喂,你真不是對他下手了吧,不然你怎麼可能半夜給他擦藥酒。不行,你得趕緊換房間,你找個借口,隨便什麼都行,換過來和我一起住。」

  這次千代沒有拒絕。

  「好啊,你去和老師說,換成功了的話,我給你搓一個月的藥酒。」

  她能這麼輕而易舉地答應,相良猛倍感意外。

  於是他更加堅信,昨晚絕對是發生了什麼!

  豈可修,這家旅館的隔音太好了!

  他昨晚貼牆貼了一晚上都沒有聽出什麼來!

  突然身後幽幽傳來一句話。

  「你在教唆我的室友跳槽?」

  把兩人嚇得一個激靈。

  赤司征十郎單手拿著書,站在他們兩人的身後,眼神中充滿審視。

  他們頗有種被陛下得知他們臣子要謀朝篡位送入狗頭鍘的感覺。

  「是啊,怎麼了……」

  相良猛還沒說完,千代搶先把話說了,「哎呀,哪能呢。」

  相良猛:「???」

  真是慫得太快令人震驚。

  他就想不明白了,為什麼這家伙對她造成這麼大的影響。

  「吃早餐?」

  「對。」

  他很自覺地走在千代的身邊,「一起。」

  千代往他身後望了望,「你同伴呢?」

  赤司征十郎回答:「玲央已經先下去了。」

  其實實渕玲央聞到自家隊長身上不斷散發的幽幽藥酒味,捂著肚子倒在地上,笑了半分鐘都還不見好。

  於是赤司征十郎毫不留情丟下同伴,先走一步了。

  相良猛見狀,往千代的方向也挨了挨。

  千代每走一步,兩邊的人就對她進行摩擦摩擦。

  然後她的頭發起靜電了。

  全豎了起來。

  千代:「……」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薛定諤的蘋果、氫氧化鈉、芒果菌、白野子的地雷雷!

  啵啵啵你們~

  *** ***

  忘了推我家傻鴨鴨的沙雕綜漫文,真的超一絕好看!笑死我了!

  ↓大家給我個面子收藏一下

  《[綜]冠位大陰陽師》by妄鴉

  文案:

  是這樣的,在下安倍晴明,性別女

  [哎呀,大不列顛的亞瑟王都性轉了,所以在萬千世界裡有一個晴明是可愛的女孩子不是很正常嗎?]

  ——出自魔法☆梅莉的原話

  言簡意賅的說就是在下跟隨master拯救完人理,打算在迦勒底混吃等死之時,忽然發現自己穿回了平安京

  好巧不巧的是這個世界的晴明似乎被抑制力做了個交換提前去了英靈座

  陷入沉默.jpg

  這種時候應該…求救吧?

  想想三個不靠譜的同僚裡一個烏魯克斧王一個以色列拳皇還有一個滿嘴跑火車的阿瓦隆劍聖,求助電話都不在服務區,毫無同伴愛

  而本平安京卦師則成為了冠位caster最後的臉面

  笑容逐漸消失.jpg

  還有,為什麼這個世界的晴明(♂)怎麼臉這麼黑,可供派遣的式神除了雪女外別無其他

  要知道當初我安某人在平安京的時候可是連出ssr,歐氣衝天而起,沒有一個大妖怪不拜倒在安某人狩衣下的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我要被迫重新守護一次平安京,順帶找以前簽訂過契約卻因為次元壁不同而莫得記憶的大妖怪們來一個——

  再·續·前·緣?

  可我現在又渴又餓很想念迦勒底的飯菜

  紅a麻麻再愛我一次qaq我再也不用陰陽術偷布丁了qaq

  式神&死敵&同僚:?!

  相處許多年,不知晴明是女郎?!

  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

  *** ***

  昨天打qq堂去了,准備玩完再碼字,結果發燒了就提早睡下了

  各位寶貝們,天氣反復,一定要注意身體啊!


第50章 50

  她都聽到自己的毛衣帶著一路劈裡啪啦響的火花聲。

  千代不動聲色地加快了腳步。

  她走得略超出他們, 占了他們的便宜。

  現在她就是帶著兩個小弟出來巡街的大佬了!

  剛走到餐廳門口。

  餐廳還是那個餐廳,千代他們還沒進門, 就已經有人站在門口等著。

  他們翹首以盼, 大老遠見到千代來了, 立刻收起懶散的狀態,立正站好。

  在最前面迎賓的加藤,迎上前來,點頭哈腰,「千代大哥醒了!」

  他推開門,「千代大哥請!」

  他剛一推開門,所有人紛紛站立。

  對剛踏入門的千代行注目禮。

  千代:「……」

  短短一個晚上,就變天了。

  不管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男生還是女生,看著千代的眼神無不帶著恐懼中又帶有一絲敬畏的。

  就怕她衝上前到他們的飯碗裡吐一發。

  完全是眾人擁戴進場, 千代無所適從, 總覺得有詐。

  「你們干嘛?」

  「千代大哥先坐下, 很快就能用餐了。」

  就算昨晚絕大數人沒在場, 可從旁人的嘴裡,尤其是二次加工後的故事裡,多少領略到千代的手腕。

  她瘋起來還真的不是一般人,瞧把他們嚇得的。

  跡部景吾坐在餐廳的最深處,普普通通的木質長椅他坐得和鑲了金子鑽石的王座般既視感,儀態雅致中不乏從容,他吃個早餐在外界猶如欣賞世界名畫一樣賞心悅目。

  他優雅地放下手中的刀叉, 擦擦嘴角,抬眼望進最中間的被眾星拱月對待的人。

  跡部景吾眯了眯眼。

  他說,「這家伙……很眼熟啊……」

  身旁的忍足侑士夾著肉的手停了下來。

  他扶了扶眼鏡,笑著說,「小景,這才幾個月你就認不出了?」

  忍足侑士壓根沒有想過要怎麼幫千代遮掩,甚至想看熱鬧。

  他知道,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一件事能瞞得住跡部景吾。

  跡部景吾擁有超絕記憶力和洞察力,很快他就想起來了。

  他略微抬起下巴一副睥睨天下的姿態,眼也不眨地看著身穿深藍色校服的人。

  他的語氣充滿篤定,「……本大爺後援會的會長。」

  准確來說,是他曾經的後援會會長。

  「啊。」忍足侑士裝得很意外的模樣,「認出來了,不愧是小景吶~」

  跡部景吾對他這種誇張的表情表示十分不屑,他冷哼一聲。

  「你一早就知道這事?」

  「喂喂,你別說得好像我和她合謀要吞了你的全幅身家財產那樣,我發誓,我可真不知道她會來參加此次競賽的。」

  「笑話,她競賽什麼啊。」他們冰帝的吊車尾。

  跡部景吾的語氣中多了咬牙切齒的滋味。

  他從來不在乎自己的後援會會長是誰,唯獨千代,是唯一一個令他記憶深刻的女人。

  實在是那件事令他記憶深刻。

  他可沒有忘,當初他打比賽,作為他的新上任的後援會會長千代,本應該要在他出場之際,開展應援活動。

  結果他打的響指都要摩擦起火了,觀眾席裡還是紋絲不動安靜如雞!

  沒有人迎合他,場面十分尷尬。

  而他的後援會會長呢?

  她公然在觀眾席上打瞌睡,而且還是在前排,鼾聲響徹整個體育館。

  ……這是他第一次在所有人面前丟臉,比剃了光頭還要恥辱!

  這樣一個女人是怎麼做上他後援會會長這個位子的,跡部景吾陷入沉思。

  饒是聰明如他,也找不出答案。

  等到他要找千代算賬的時候,很好,據說她在社會上惹了事,已經轉學走了。

  此次再度相逢,她又搶了他的風頭,新仇舊恨一起來。

  跡部景吾握緊手中的刀,過了一會,他又松開。

  他起身,斜睨一眼忍足侑士,「走,去看看。」

  ……

  本來還人滿為患的餐廳,頓時有人讓位出來。

  他們招手,十分熱切,「大哥,坐這!這有位!我們已經暖好位了!」

  千代:「……我什麼時候成為你們大哥了?」

  她只不過吐了一溫泉而已,怎麼又上位了。

  可是並沒有哪個普通人能像她一眼,分分鐘嘔一池子啊。

  他們答道:「你當然是我們的大哥了!」

  仿佛千代能坐在他們位子上吃飯,是給他們畢生的榮耀。

  千代看著那幾個學生飛速收拾桌子上的殘渣,掃進托盤,他們將碗筷端在手裡,扯出抹布,仔細地將桌凳抹了一遍又一遍,要不是時間和條件不允許,他們恐怕要打一層蠟。

  他們說:「久等了!千代大哥請慢用!」

  她問:「你們不吃了?」

  他們端著盤子,「我們吃好了!」

  說著他們立刻溜了。

  可千代明明看著他們盤裡還滿著。

  「叫你坐下就坐下。」

  相良猛十分自覺地最先坐下,兩條腿架在桌子上,他打開桌上的菜單本,翻了翻。

  加藤附和道,「是啊是啊,千代大哥。」

  千代一頭霧水地在相良猛對面落座。

  相良猛見狀,立刻離開原位,搶先在赤司征十郎之前,一把坐在她的身側。

  赤司征十郎冷笑一聲,坐在她的對面。

  廚師還是昨天跡部景吾帶過來的那一批。

  千代將菜單本調轉過來,隨手翻了翻,不過是個早餐,花樣居然有這麼多。

  不過花樣再多,也還是吃不飽。

  他們三人坐下之後,其余人該端茶的端茶,該遞飯桶的遞飯桶。

  千代抱著她的飯桶,剛動筷子,全部人朝著對她行注目禮。

  「行了行了,干什麼呢你們,吃飯吧。」

  千代擺手。

  大家這才敢坐下。

  千代額頭滑過一滴汗。

  希望她爹不知道他女兒在這裡逞威風的事。

  「千代大哥你的發型好別致啊,一定能掀起新一代的潮流。」

  「閉嘴吧,吃飯。」

  別人的早餐五花八門,只有千代默默恰飯。

  千代掃視一圈,不僅昨天的人氣王白原不在,連她的同桌今井俊勝也不在。

  「……今井呢?」

  從大早上就沒看見他。

  「今井大哥啊……我也不知道。」

  加藤像個小跟班似的,站在千代的身側,不停噓寒問暖,「大哥,怎麼樣,飯硬不硬,還合不合你的口味?」

  「還行,今井那家伙該不是曠課離島了吧……」

  話音剛落,千代口中的正主出現了。

  今井俊勝看上去昨晚休息得不錯,精神煥發,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看起來能打十頭牛。

  他大步向前,沒幾步直接停在了千代面前。

  今井俊勝氣勢洶洶,「千代!你出來!」

  千代拿著筷子,隨手指了指斜對面的位置。

  「啊,今井同學你來了,來,還有個位,你坐下,先吃個早餐再說。」

  今井俊勝不干,他一巴掌拍向桌子,桌面上的所有事物全被震得彈起。

  「老子叫你出來你沒聽到?!!」

  相良猛站起,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怎麼,活膩了?」

  千代問:「你找我干什麼?」

  今井俊勝躲閃著相良猛的目光,倔強地說,「老子要找你單挑!」

  千代絲毫不感到意外,她起身,但很快她又坐了回去。她淡定地塞了一口飯,才放下筷子,重新離開座位。

  她知道三毛是為何目的來的。

  肯定是因為昨晚的事找她算賬。

  還算意外,她以為昨晚就該來找她的,結果居然憋了一個晚上,現在才出現,算是有長進了。

  「沒事,我出去處理一下,你們先吃。」

  她拍了拍相良猛的手,示意他松手。

  然後她在眾目睽睽之下,跟著今井俊勝出去了。

  更讓他們意外的是,不到半分鐘,千代又完好無損地回來了。

  相良猛上上下下打量著她,「……那家伙他人呢?」

  千代重新落座,端起飯碗喝了一口湯,「後面呢。」

  果然,在她進來不久之後,今井俊勝進來了。

  與之前意氣風發的模樣不同的是,他此時鼻青臉腫,鼻孔裡淌著鼻血。

  赤司征十郎瞄了一眼,表示贊賞,「還行,看來你留情了。」

  ……看來的確是的。

  至少人還能安然無恙地走進來,看來她的確是留情了。

  眾人看了一眼,迅速又低頭繼續吃飯。

  「……」

  「他說要決鬥我當然是滿足他的要求了。」

  她又補充了一句,小聲嘟囔,「不過我也沒下重手,不然我爹要削我。」

  加藤喊道,「今井大哥!」

  今井俊勝流著鼻血,表情十分凝重,「嗯。」

  加藤擔憂地遞上紙巾,「今井大哥……你沒事吧?」

  今井俊勝接過,擰成一團,塞進鼻孔裡,「嗯。」

  ……可是看上去好像一點都不是沒關系的樣子啊。

  加藤給今井俊勝打了一碗粥,放在他的面前,但他沒有動。

  過了一會,今井俊勝抬起頭來,問站著的加藤。

  「加藤,我做紅高的老大,做了多久了?」

  加藤掰著手指頭算,「今井大哥,沒算錯的話,應該是一年七個月零三天。」

  今井俊勝攤開手,靠在椅背上,感慨一聲,「啊,都已經一年半了啊……」

  他果然是個笨蛋吧,自己的同桌千代,之前時不時露出的蛛絲馬跡,他竟然沒發現?

  尤其是昨晚她那敏捷的身手和壓倒性的力道,讓他察覺到了端倪,後來加藤跟他說了實話,他才知道自己的同桌,看似弱不禁風的模樣,實則是個如此可怕的存在。

  「……加藤,我可能無法繼續帶著紅高稱霸千葉了。」

  今井俊勝似乎是下了一個非常艱難的決定,他直起腰板,雙手交叉放在桌面,抬起頭,認真地說道,「大家都在,就請大家做個見證,我今井俊勝是個漢子,能力不足,甘願服輸,我決定讓出紅高老大這個位子。」

  他一把抓住千代的手,語氣頗為懇切,「希望你帶著紅高,再上一層樓!」

  今井俊勝眼中含有淚花,可是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最後一把鼻涕一把淚哭了出來,頗有種白帝城托孤之感。

  加藤感動得更是抱著今井俊勝哭,「今井大哥!」

  今井俊勝站起回抱:「加藤!你這個臭小子,以後要服從新老大的指示知道嗎!」

  「是!但是今井大哥!你還是我的大哥!」

  「加藤——!」

  兩個大男人就站在正中間,嚎得死去活來!

  「……行了行了。」

  千代不耐煩地打斷他們的真情演出,「今井,我的目的不是你紅高老大之位。論實力,你的確不如我,但說句實話,既然你做老大也做了這麼久了,沒有實力也有威望,大家都習慣了,你也別搞這一出什麼退位的戲碼了,安安心心待在原位吧。」

  一直在三毛面前裝得畏畏縮縮的樣子她也膩了,她本意想著話說開,她接下來也好做事,但仍然需要三毛做她的擋箭牌。

  今井俊勝聞言,立刻抬起頭。

  「你不做紅高的老大?」

  「不做。」

  他不敢相信,又再確認一遍,「真的?」

  「真的。」

  今井俊勝變臉比天還快,立刻推開加藤,扯著衣袖抹了抹鼻涕和眼淚。

  早知如此他何必表演這一出呢。

  「千代你放心,你的今井大哥永遠罩著你,紅高永遠是你的家!」

  他的態度還不像之前那麼強硬了。

  他一開始認為千代覬覦他的紅高老大之位,要是他主動讓位,名聲上可能是他讓賢還算好聽一點,至少不會在軟高的那兩個令他不爽的家伙面前丟臉。

  這下可好,千代根本無心於他的老大之位,只要他不說,加藤不說,誰也不知道千代的實力強過他。

  事實上,其實全紅高的人都知道。

  包括軟高的金毛土撥鼠也知道,知道的比他們還多。

  千代抬頭,「加藤,你也別杵著了,坐下來一起吃飯。」

  加藤立刻搬出小板凳,坐了下來。

  吃著吃著,加藤小心翼翼地問,「千代大哥,這幾天的學習辛苦了,小弟我給你找了幾個樂子。」

  ……什麼這幾天,也就一天,況且她還是睡著的狀態。

  千代很給面子,問:「什麼樂子?」

  似乎早有准備。

  加藤從身後摸出一本男公關手冊過來。

  「這上面是我精挑細選過的,等我們競賽完成,就去這家夜總會挑,各個都是精品,還有各種主題play,保證能讓你滿意。」

  三毛應和:「我看不錯!」

  「是麼,我看看。」

  相良猛立刻搶過,翻了幾頁,「切……我看就那樣。」

  說著他直接坐在自己的屁股底下,任誰叫他都不肯拿出來。

  還好加藤有所准備,他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卡片制成的小本子。

  是簡易版的男公關手冊介紹。

  這下相良猛借口搶了。

  本來還在喋喋不休給千代介紹的加藤,突然人被誰踹了一腳,手一滑,小本子掉進自己面前的粥裡,濺出一些帶湯的米粒出來。

  他立刻抬眼往隔壁瞪了一眼。

  赤司征十郎淡淡地說,「抱歉,腳滑。」

  千代低著頭繼續挖飯吃,不管他們之間發生什麼事。

  突然面前一片陰影覆蓋,周圍一片女生的尖叫聲響起。

  她疑惑地抬頭。

  原來是阿土伯來了。

  跡部景吾單手插兜,他猶如帝王般睥睨正在狼吞虎咽的平民千代。

  千代:「……」

  她默默停下手來,嘆了一口氣。

  她只想好好吃個早餐啊,招誰惹誰了啊!

  跡部景吾上上下下打量,說,「頭發怎麼剪了。」

  今井俊勝立刻站起,「關你什麼事!」

  跡部景吾仿佛發動了他的絕技冰之世界,對視不到一秒,今井俊勝又默默坐了回去,他小聲地問,「咳,千代你認識?」

  千代說,「以前的同學。」

  耳尖的跡部景吾眉梢微挑,「我們的關系不止吧,本大爺的後援會會長,忘了?」

  雖然是曾經的,但他沒有明說。

  在眾多人面前這麼說,千代一口老飯噴了出來。

  不由想起之前羞恥的往事。

  她坐做上這什麼阿土伯後援會會長純粹是原會長找茬,她揍了一頓之後,稀裡糊塗就被人推上位。

  她可沒干過什麼正經的應援,因為沒過多久,她就轉學走了。

  赤司征十郎抬眸看她,「……後援會會長?」

  他側頭看了跡部景吾一眼,「你喜歡這一款?」

  跡部景吾的眼神充滿壓迫,大意是說,你敢否認試試。

  單憑剛才跡部景吾的那一句話,可以看出,他什麼都知道了,包括女扮男裝這件事。

  有把柄被人捏著,千代保持沉默:「……」

  隔壁的今井俊勝和加藤對視一眼,見千代這幅有苦難言的樣子,頓時心下了解。

  ……原來千代喜歡這一款的。

  今井俊勝使了個眼神。

  加藤目光堅毅,表示收到。

  得嘞,今晚一定弄上。

  其實今井俊勝昨晚知道加藤說的那些事實之後,想了一晚上。

  最後天還沒亮就起床,把加藤叫了出來。

  他們商量了一下,要想保住今井俊勝的位子,就必須先假意邀請千代進行一戰。

  加藤當然知道今井俊勝是不可能打得過千代,她本身也無意於紅高老大這個位置,而今井俊勝始終對加藤的話半信半疑,他需要驗證。

  加藤是為了討好千代,今井俊勝是為了保住自己紅高老大的位子,籠絡她的歡心,希望她不要將此次事情說出去。

  驗證的結果不言而喻,剛才已經證實了。

  所以他們要進行下一步計劃。

  ——美男計。

  既然千代這麼好戰,那就要從別的地方削弱她的體力。

  比如說……

  x欲。

  所以他們剛才才會如此積極地給她介紹男公關。

  ……

  所以今天晚上,千代回房間差點嚇了一跳。

  一個被五花大綁渾身脫光光的跡部景吾,躺在她的被褥裡。

  今井俊勝拍了拍千代的肩,「不用太感謝我,應該的。」

  加藤:「千代大哥你放心,我出去幫你放風,你想怎麼處置都行!」

  作者有話要說:

  醬醬~今天推另一位機油油的輕小說預收!

  還沒開文,要搜索作者筆名才能找到哦√

  《照片滿網飛的我也很無奈》by送冰

  文案:

  信息時代,擁有互聯網的人就擁有一切。

  鬼也是。

  白丹身為近百年來第一位女鬼王,成為鬼王前唯一做的事情就是什麼都不做。

  網絡上各種撕逼戰爭中,她的照片成為利器急先鋒,白丹只要躺在p市郊區的破樓裡睡覺,源源不斷的恐懼和怨氣就會灌注在身上。

  散發著肥美鬼氣的破樓,溜進一波、兩波、三波小鬼,一波、兩波、三波大鬼。

  p市郊區的破樓,逐漸成為傳聞中新興鬼王預備對人類發出襲擊的大本營。

  鬼王來襲的傳言愈演愈烈,蘭因寺最年輕的主持如是法師,結束了靜室閉關,前往p市。

  cp:被上天愛著的聖僧男主x被惡意選中的頭鐵女主


第51章 51

  她的被褥裡傳來「唔唔唔」的聲音。

  那兩人絲毫不覺得自己哪裡做錯, 也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麼大人物,他們還一臉自豪, 推著千代往屋子裡去。

  千代看著兩個智障:「……」

  他們一個勁地展示自己的大度。

  「感謝的話就不用說了, 都是應該的。」

  「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快去吧。」

  「你放心,我們就站門口給你望風。」

  「我們不偷看,不偷聽,嘿嘿嘿……你想做什麼都行!」

  千代握了握拳,她望了望裡屋,最後她比劃了下,決定先回房間處理裡面的大爺。

  等處理完了,再出來好好收拾他們一頓。

  ……

  千代走近,居高臨下地看著被褥裡躺著的跡部景吾。

  紫灰色的頭發有些凌亂,他側躺在床上, 只有一席薄薄被單的一角, 堪堪遮蓋在他的重點部位上, 露出修長有力的大腿, 手腳被繩索緊緊束縛,口中塞著一團不知道哪裡來的布。

  估計對方也是第一次受到這樣非人的待遇,有些懵。

  見到千代來了,他更是瞪大了眼,完全是一副意外的表情。

  畢生的驕傲和榮譽毀於一旦。

  他口中塞著一塊布,有口難言,對著千代使勁使眼色, 示意她趕緊解開自己被束縛的手。

  千代露出「嘿嘿嘿」的笑容,看上去不懷好意。

  她蹲下,說,「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啊跡部。」

  千代伸手,准備摸上被子的一角,跡部景吾一驚,往後縮了縮。

  她手一頓,「沒穿?」

  跡部景吾拒絕回答:「……」

  這個答案顯然易見了。

  外面那兩個家伙,可什麼都敢做啊。

  千代抬起他的下巴,「既然如此,那我還是不要辜負他們的好意了,嗯哼哼……騙你的啦!」

  她的手沒有收回來,而是拐了個彎,摸上繩結後,稍稍用力,就扯斷了緊緊束縛住他手腕的繩子。

  跡部景吾詫異地看著面前少女的怪力,而後反應過來,立刻拔掉口中的布。

  他先聲奪人,興師問罪,「本大爺衣服呢!」

  「你衣服怎麼會在我這!」

  「難道你要本大爺這麼裹著被子出去?!」

  千代環顧四周,煩惱地撓了撓頭。

  「……那你等著。」

  她起身,走向門口,准備打暈外面兩個家伙,扒了他們的衣服給那位大爺。

  手剛碰到扶手,門口突然傳來聲響。

  「你們兩個在我的房間門口干什麼?」

  低沉磁性的嗓音,一聽就知道是自己的室友赤司征十郎。

  「啊!我們……」

  「我們在這裡看風景。」

  緊接著門口傳來扭開扶手的聲音。

  「你們可以去別的地方看風景嗎,妨礙到我了。」

  外面的兩人也慌得一批,「誒!等等!等等啊!」

  腳後跟不停地踢著門,意圖早出聲響,提醒裡面兩人的注意。

  千代一看就要來不及了,立刻返回,她果斷地拉開壁櫥,往自己的行李箱翻找,終於找到一包東西,包裝袋還沒拆開。

  連同剛剛從裡面隨手拿的幾件衣服,一股腦地塞進跡部景吾的懷裡。

  「快換上!新的!」

  這還是她媽給她准備的,說是以防萬一,沒想到會在這裡派上用場。

  跡部景吾拆開包裝,居然是一條男士內褲。

  來不及細想為什麼她會有一條男士內褲,他還是穿上了。

  跡部景吾第一次這麼狼狽,以光速穿上內褲後,他從被窩裡鑽出,站了起來,准備換上衣服。

  千代手一推,將他推向陽台。

  「來不及了,從陽台走吧。」

  跡部景吾更是被她這種說法嚇呆了。

  「你開什麼玩笑!這裡可是三樓!」

  千代指著陽台邊上的牆壁,有一條粗如碗口大的鐵質排水管道,直達地面。

  「這裡有管道,你順著這裡下去,沒事,摔不死人!」

  他往下探了探,還挺高。

  「你現在的身份是男的,你慌什麼啊。」

  「本來是這樣沒有錯……來不及解釋了,你還是先走吧!」

  要是被赤司征十郎看到他們孤男寡女,尤其是還有一個裸/男在這,非要誤解什麼。

  眼看著外面的人攔不住,門逐漸打開,她只好抓著跡部景吾,來一個公主抱,從樓上跳了下去。

  還好她身手敏捷,幾個借力,穩穩地落在地上。

  千代拉著還在愣怔中的跡部景吾,立刻躲到暗處,抬頭看了看四周,還好沒人看到。

  他立刻從千代強勁的臂彎之中落地,「你……!」

  但是又你了半天沒說出個什麼來。

  最後他只能選擇穿上手裡攥著的衣服。

  是兩件白色襯衣。

  「……褲子呢?」

  「剛剛太急了,沒拿到。你先將就著吧。」

  跡部景吾:「……」

  猶豫半天,最後只能先穿上。

  但是尺碼不對,這兩件衣服他都試過了,偏小。

  他連個袖子都塞不進去。

  跡部景吾說:「你說怎麼辦,要本大爺這幅樣子在外面丟臉?」

  千代說:「這有什麼難的。」

  她把襯衣的所有扣子都扣緊,然後一把套在他的腦袋上。

  千代說的理所應當:「這樣別人就認不出你了,你也就不會丟臉了。」

  很有道理的樣子。

  跡部景吾:「……」

  他不僅失去了視野,還失去了光明。

  千代說,「好了,你該回去了,東西就不用還了,我很大方,全送給你做紀念。」

  跡部景吾:誰要啊!

  千代小聲的說道,「那你可記住了,今天這件事可跟我半點關系都沒有,你要找麻煩就去找剛剛那兩個人。」

  跡部景吾咬牙切齒:「那兩人本大爺當然不會放過。」

  他扯下頭上的襯衣,和另外一件拼在一起,纏在自己的腰腹處。

  明明是很普通的兩件白色的衣服,經過跡部景吾別出心裁的穿搭,穿在和男模身材有的一拼的他身上,硬生生營造出一種熱帶沙灘休閑風。

  「話說你怎麼好端端地會被他們這樣那樣之後出現在我房間?」

  跡部景吾頭疼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本大爺本來有事要去你房間找你。」

  是他大意了,沒想到就在這房間門口,被這兩人給陰了。

  「什麼事?」

  「這次數學競賽結束,本大爺邀請你來冰帝。」

  「來冰帝干什麼?」

  「指導網球。」

  「哈?開什麼玩笑,我又不會打網球。」

  「裝什麼裝,上次以立海大身份出場的女子選手是你吧。」

  千代小聲嘟囔一句,「……我那是客串,也沒多少次吧,我還是被那幸村坑去的……」

  跡部景吾充耳不聞,手比了個數,「這個價錢,就三天,怎麼樣。」

  千代眼睛一亮,剛想答應,覺得有詐。

  怕不是對方因為今天的事記恨上她了,想拐個彎來整她吧。

  「你這麼有錢,肯定能找到更好的教練來指導你們打網球啊。」

  「不是我們。」

  說到這個跡部景吾就心煩,「女子網球。」

  他的手指插/入自己的頭發中,往後捋了捋。

  「本大爺還有很多種方法讓你答應。」

  「你別囂張啊,你還穿著我的胖次呢!」

  千代指著他的下半/身說道。

  他一噎,「算了,這筆買賣不吃虧,你好好想想。」

  臨走前,跡部景吾看了一眼千代的頭頂,借著外面的路燈的火光,可以清楚地看到靠近頭皮的部分,長出了一小截赤紅色的頭發,和發尾的黑色形成鮮明的對比。

  「你該染頭發了。」

  千代聞言,條件反射地摸了摸。

  「怎麼,長出來了?」

  ……這些幾天她也沒注意。

  「反正也沒幾天了,回家再染。」

  染發劑什麼的她也沒有帶出來,也不過三天的時間,頭發再怎麼長也長不了多少。

  ……

  千代和跡部景吾道別之後,特地在外面逛了好幾圈,才回來的。

  回到自己房間,正巧千代看見赤司征十郎皺著眉盯著她的被褥。

  聽到門口有些聲響,他抬頭瞟了一眼,「回來了?」

  千代:「嗯。」

  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卻有種做了什麼的虧心事。

  她的腳一把踹開被褥,意圖破壞現場。

  「哎呀,我剛剛睡了一覺,懶得收拾了。」

  千代看向赤司征十郎的頭發還濕漉漉的,「你洗過澡啦?」

  剛剛千代這一踹,把別的什麼東西給抖了出來。

  看到榻榻米上有幾根不屬於他們兩人的頭發。

  ……銀灰色的。

  他問:「有人來過?」

  千代正想回答,誰知門鈴響了。

  她訕笑,「我先去開門。」

  她打開門。

  是剛才見過的跡部景吾。

  他看上去又恢復成意氣風發的樣子,居然又回到她的面前。

  他將一個袋子遞給她,「還你的。」

  千代撓了撓頭,「我不是說不用還了嗎。」

  「本大爺不欠人東西,你放心,是新的。」

  千代打開一看,果然是兩件嶄新的襯衣,和一個盒子包裝的男士內褲,看品牌,還是個高端奢侈品牌。

  ……大哥,荒郊野嶺孤島上,你哪裡搞來的這樣的東西。

  「快拿著,你以為本大爺稀罕你的東西?」跡部景吾說,「對了,剛才跟你說的事,你好好考慮一下。」

  千代十分為難,盡管他開出的條件十分誘惑,時間短薪水高,可她並不缺錢啊,一點都不想去。

  如果此時她收下了他的東西,豈不是等於變相答應他的邀請?

  「我看不好吧……」

  千代絞盡腦汁,想別的什麼語句能婉拒面前這位大爺。

  「是什麼東西?」

  身後忽然響起一個聲音。

  赤司征十郎站在她的身後。

  他從善如流地接過跡部景吾手裡的東西。

  他打開袋子,拿出裡面其中一個盒子。

  「哦?男士內褲?」

  赤司征十郎看著他們,「……還是豹紋的。」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氫氧化鈉的地雷雷!啾啾!!!


第52章 52

  ……氣氛變得尷尬中又不失猥瑣。

  尤其赤司征十郎和跡部景吾的家族與財閥, 在業界一直是競爭對手。

  此時氣勢上誰也不輸誰。

  千代夾在兩人之間,硬著頭皮當著赤司征十郎的面, 將這個東西原原本本退回給跡部景吾。

  也算是婉拒了他的冰帝之旅的邀請。

  千代毫不留情的拒絕可把他這位大爺氣壞了。

  新仇舊恨湧上心頭, 第一次有人拒絕, 並且還是一位女生拒絕他的邀請,他能不氣嗎。

  尤其剛剛他還以這樣那樣的形像在她的面前丟臉。

  所以當下他不爽地撂下東西就走人了。

  千代看著這袋子的東西有點不知所措。

  身後的赤司征十郎手長,搶先將袋子拿了過來。

  千代無措地問,「你拿走干什麼?」

  赤司征十郎瞥了一個眼神,「男士內褲,你用的上?」

  千代撓了撓頭:「……」

  她其實想說,就算用不上,擺著也好看的嘛。

  畢竟是個國外高端品牌。

  帶回家賣還能掙個零花錢。

  結果赤司征十郎看也不看手中的東西,輕輕「呵」了一聲,轉眼就將那一袋子的東西丟進垃圾桶。

  這眼也不眨的土豪舉動, 千代簡直是目瞪口呆。

  「這是還沒拆封過的……」

  她以為赤司征十郎要自己用, 誰知道他直接丟了。

  赤司征十郎輕飄飄地抬眼, 「舍不得?」

  這雙赤色眸子盯著她的時候, 眼神裡不經意流露出的令人難以唱反調的威嚴。

  千代悄悄地瞄了眼垃圾桶裡的東西,小聲地說:「倒也不是……就是沒用過,挺可惜的。」

  ……畢竟挺貴的一個東西。

  他的人逼近,頎長的身形造成的陰影籠罩在千代的身側,增添不少的壓迫感。

  「你想要?」

  千代:「……」

  這個時候的回答,無論是與否,都會顯得自己很流氓的樣子。

  千代不動神色地打量著赤司征十郎的神情, 看上去他十分平靜,和往日沒什麼兩樣。

  可對方給人的感覺卻讓人捉摸不透。

  周身低氣壓,仿佛在生氣什麼,又仿佛沒有。

  赤司征十郎自上而下俯視著她,然後轉身,很干脆地打開壁櫥,任君挑選。

  他輕描淡寫地說道,「我都有,你要哪種。」

  「你這一上來也太刺激了吧……」

  赤司征十郎目光灼灼地看著千代,雙手抱臂,背靠在壁櫥的門上。

  「既然你高中是在冰帝讀過的話,跡部是知道你的真實身份的吧,那你還是先解釋解釋,他為什麼會送這樣的東西給你,還是說他這是暗示你什麼?」

  他是何等聰明的人,胡說八道對他來說一點用都沒有。

  最後三下五除二,千代招架不住,全招了。

  意外地是,赤司征十郎搞清楚事情的過程之後,並沒有生氣,反而愉悅起來,看上去松了一口氣的模樣。

  「好了,我知道了。」

  至少剛才銀灰色頭發的事情已經解釋清楚了。

  正當赤司征十郎想要關上壁櫥的時候,他微微眯了下眼。

  他打量了一下,壁櫥裡放著的自己行李箱的位置,似乎是微微挪動了一些。

  因為挪動的距離實在是太小,不仔細看是根本看不出來。

  他的視線轉移到身後的千代,她正拿著手機發信息,面色如常,沒有注意到他這邊的情況。

  赤司征十郎關上壁櫥,問,「你房卡呢?」

  千代一愣,從兜裡掏出一張小卡片,「在這啊。」

  她問,「怎麼了,你弄丟了?」

  不然也不會突然問這個話。

  他也掏出一張卡片,「既然我們兩人的房卡沒丟,那他們剛剛是怎麼輕而易舉進來的?」

  這麼一說,她便也突然想到了什麼。

  在此之前,自己是最後一個離開房間的。

  她清清楚楚地記得自己手中抱著水杯和本子,沒有手關門,還是用腳勾了一下,差點被門夾。

  千代非常篤定地說,「我有鎖門的。」

  所以今井俊勝他們是怎麼進來的。

  想了一會她終於覺得不太對勁。

  千代看向赤司征十郎。

  他說,「你最好檢查一下你的東西。」

  千代立刻推開他身側另一邊壁櫥的門。

  因為自己剛剛拿東西的時候,翻找過自己的行李箱。

  所以行李箱的位置是挪動了一些。

  她和赤司征十郎拖出各自的行李箱,檢查自己箱子裡的東西。

  他的東西不多,很快就檢查完了,站在一旁等千代的。

  千代搬開行李箱裡面的每一樣東西。

  一個一個數,一個一個看。

  東西大到一件衣服,小到一個紐扣。

  ……都沒有少。

  他問,「東西有少麼?」

  千代搖頭,「沒有。」

  「看來那人的目的不在於財物。」

  不在於財物……

  她的目光立刻轉移到行李箱內側襯布的一個暗格裡。

  剛想拉開暗格的拉鏈。

  千代的手一頓,微微皺眉。

  這拉鏈……

  千代懶,平日裡都不把拉鏈拉上。

  包括行李箱。

  她基本是拿完東西,然後行李箱蓋子一翻,蓋回去就行。

  而這次,暗格的拉鏈居然拉上了。

  而且一拉到底。

  完全不是千代的風格。

  她立刻拉開暗格。

  暗格裡躺著的衛生巾還在。

  千代背著身抽出來數了下,張數一樣,也同樣沒有少。

  但是可見已經有人翻找過了。

  然後又原原本本地放了回去。

  千代箱子一推,「嘭」得一聲,關上壁櫥的門。

  她目光凌厲,望向門口。

  周身充滿殺氣,她像一頭蓄勢待發的野獸,准備出門找自己的同桌三毛他們算賬。

  剛開了門,還沒出去,結果被赤司征十郎攔住了。

  「你想去找隔壁的那位今井?」

  「對。」

  赤司征十郎說,「不是他們。」

  千代皺眉,說,「怎麼可能不是他們?」

  今井俊勝他們從壁櫥裡拿被褥的時候,完全看到了她的行李箱的存在。

  說不定看到了之後好奇地還翻了一下。

  赤司征十郎將門關上,「他們也沒這麼愚蠢吧,做完事情之後,一直待在門口。」

  千代沉思,很有道理,確實如此。

  如果他們,尤其是今井俊勝真的發現她不得了的秘密,定不會坐以待斃善罷甘休。

  肯定鬧得會將整個旅館的屋頂掀起。

  ……說句認真的。

  憑他的智商也不太可能會發現這個秘密。

  有今井俊勝在,加藤也沒有什麼時機和膽子敢動手翻找她的行李箱。

  更何況她的東西還藏得挺深的。

  ……

  最後他們決定去調取監控查看是誰。

  本來這種事情,關於旅店的聲譽和隱私,監控視頻一般是不可能會給外人看的。

  但赤司征十郎打了個電話,這個旅店的經理立刻從樓上下來,看著他的面子上,態度立刻轉變,吩咐工作人員,給他們調取監控。

  經過一番找尋,他們果然在監控視頻裡的確看到有兩個頭戴著帽子口罩的人,臉遮擋得嚴嚴實實,背對著鏡頭。

  他們出現在了監控畫面,穿著一身厚重的大長風衣。

  只能依稀打量出他們的身高大概是多少,卻看不出他們樣貌如何,連是男是女都不太能肯定。

  他們鬼鬼祟祟地拿著房卡輕輕松松地刷卡進門。

  過了大概五分鐘,視頻中,跡部景吾出現了。

  他在房門口敲了敲。

  等的一會沒有人應,他似乎有些不耐煩。

  他伸手輕輕一推,門居然開了。

  等到他想要往裡看看有沒有人的時候,突然隔壁房衝出兩個家伙,一把罩住他的頭,強行拖入千代的房間。

  接下來的事也就大家知道了。

  千代:「……」

  可是剛剛那兩個帶著帽子口罩的人,進去她的房間就沒有再出來過。

  憑跡部景吾絕佳的洞察力,是一定能發現房間內是否還有其他人。

  但是沒有。

  說明早在跡部景吾他們進門的時候,那兩個戴帽子口罩的人已經順著窗戶逃跑了。

  怪不得她當時還疑惑了下,陽台的窗戶竟然沒有關,還想著是不是上一次自己忘了關。

  旅店的工作人員看到這一幕,嚇得冒出一身冷汗,他們這邊怎麼可能會發生這種事情。

  他們順藤摸瓜想那兩個人最後的蹤跡所在,但是很可惜,翻遍所有監控視頻並沒有找到。

  這麼熟悉所有監控死角位置,那兩個戴帽子口罩的人或許是這裡內部的工作人員。

  但只有千代這一個房間出現這樣的事,說明針對的對像就是她本人了。

  她推斷,極有可能是這次一起上島來的學生。

  不愧是學霸,短短一天的功夫,所有攝像頭的死角位置他們全部已經找准了。

  他們兩人離開前,工作人員再三保證,他們會加強安保,努力發現線索,一定會把這兩個人揪出來。

  「這種行為絕對不能姑息!」

  同時經理也委婉地向他們表達,希望此事不要張揚,鬧大了對旅店的聲譽不好。

  當他們問及需不需要換房間的時候。

  千代沉吟一會,拒絕了。

  「既然我的財物沒有丟,就不用了,說不定是誤會一場。」

  她和赤司征十郎對視一眼,答案不言而喻了。

  他非常贊同她的做法,在不知道對方是誰的情況下,如果此時他們換房間未免打草驚蛇。

  ……

  回去的路上。

  兩人走在庭院裡的回廊上。

  木屐輕敲木質地面,發出好聽的聲響。

  千代回想剛剛監控裡看到的人,語氣非常篤定,「……這人其中之一肯定是白原吧。」

  赤司征十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就這麼肯定啊。」

  千代點頭,「雖然我也是猜的。」

  但是她的直覺一般不會錯。

  她是在是想不到還有誰會這麼針對她了,除了白原。

  那日他明顯是想要利用她的真實身份來要挾她,可惜反被她吐了一身。

  赤司征十郎側過身,垂著眼看著她。

  「只可惜目前還沒有直接的證據。」

  「他今天不是缺勤了麼,沒有來上課,確實沒有直接的證據。」

  她低下頭,摸了摸鼻子,又說道,「不過我相信,會有的。」

  千代握拳,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

  她仰起頭看著他,說,「這件事你不要插手,我有能力解決。」

  「你這麼有把握?」

  「是。」

  千代說,「我解決的事情還少嗎,你以前忘了?」

  ……沒忘。

  赤司征十郎忍不住又看了千代一眼。

  看著她興奮的樣子,一定是想到之前揍人的事。

  她的解決方法非常簡單,就是把人揍進醫院一了百了。

  頂多就是要麻煩自己給她收拾一下爛攤子,這也沒什麼,反倒很有趣。

  他們此時卻是做不了什麼,即使有懷疑的對像。

  況且那些人現在也拿不出什麼證據出來。

  光憑他們在千代行李箱裡看到那些東西?

  能證明什麼?

  什麼都證明不了。

  他們不就是想要證據嗎。

  既然要證據,千代可以制造給他們。

  比如說千代故意跑錯廁所。

  她讓褲子上染了血讓他們看到。

  在上課途中,她故意捂著肚子裝痛經。

  後來她將故意將染血的被單晾曬出去。

  果然有些人就按捺不住了。

  在競賽開始的前一天晚上,有老師在大廳裡告訴他們,有人有證據舉報此次競賽,千代制造假身份參加,他們需要核實。

  本來受到上頭的示意,就是隨便檢查一下身份證和學生證就好了。

  但是下面的學生都不贊同如此敷衍的做法,紛紛表示要驗明正身才行,不然他們都不服。

  這些學生都是背負著學校的聲譽來到這裡參加競賽,不容許有任何人對此次神聖的競賽有弄虛作假的行為。

  即便是他們心中還存著對千代的畏懼,但畏懼是畏懼,公平是公平。

  況且這次他們人多力量大,完全不怕。

  兩邊吵得不可開交。

  一直請假的白原因為要發准考證而被迫出現在現場。

  眼看著事情吵個沒完,他不著痕跡地起了個頭,把事情往自己想要看到的方向推了一把。

  「既然他說是自己沒有偽造身份,我們也不要太咄咄逼人,畢竟人家的證件和學生證都擺在那,我們這麼做不好。」

  這倒是提醒了其他人。

  「他既然是男的,那就應該不怕我們檢查啊。」

  「這麼遮遮掩掩一定是有鬼!」

  「不公平啊!老師!我們抗議!」

  人群中突然有人衝了過去,往剛剛那人說話的方向踹了過去。

  「你他媽誰啊!」

  剛剛還在叫囂的男人被踹到腹部,強大的衝擊力使他飛了出去,撞到在別人的身上。

  相良猛停留在原來那個人的位置,一臉狂犬的凶樣,眼神裡充滿挑釁和威脅,似乎是誰要反駁,他一秒就要找那人下手。

  片桐智司掃視一圈,「想造反?」

  沒想到那些人也不甘心,看到就他們兩人而已,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

  一擁而上,就要反擊。

  有人詆毀他們的大哥了,今井俊勝他們當然也立刻加入戰場。

  他們幾人在人群中打得不可開交。

  當然還是柔弱的學霸們被揍得很慘。

  赤司征十郎在一群混亂的人群中,看到其中一個置身事外在看戲的男人。

  ——白原。

  白原表面上一副要勸架的模樣,但眼底裡藏著的愉悅的目光欺騙不了他。

  赤司征十郎一把揪住他的衣襟,不怒而威。

  他說,「上次我跟你說過的話你沒有記住是嗎?」

  白原舉起雙手,兩眼無辜,「喂喂,赤司君,你搞清楚狀況啊,這幾天,我可什麼都沒做啊。」

  赤司征十郎冷笑,「我說的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

  「你不要冤枉好人啊。」

  「看來你做好准備了。」

  白原沒懂他的意思,「什麼?」

  話音剛落。

  白原猝不及防被一拳揍飛出去,整個人撞碎在窗戶上,窗戶玻璃受到強大的衝擊,「嘩」得一聲全碎了,悉數砸在他的身上。

  聲音巨大,一下子鎮住那些還在鬧騰的人。

  全都驚訝地看向白原這邊。

  千代裝模作樣地在眾人面前甩了甩自己揍疼的手。

  「抱歉抱歉,我沒忍住。」

  白原的人也狼狽的趴在地上,半晌,也直不起身來。

  他剛想起身,嘴裡劇烈一痛。

  然後他居然吐出兩顆帶血的牙齒出來。

  他看到自己的牙齒掉了,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我的牙!」

  赤司征十郎開口了。

  他說道,「千代,你留情了呢。」

  千代故作驚訝地說道,「怎麼才兩顆!」

  「我還以為我把你那一排牙齒全都敲下來了,看來是我退步了啊。」

  她狀似要上前,彌補之前的失誤

  有老師立刻上來,拉開千代,扶起白原。

  白原在老師的攙扶下勉強直起腰,「你打我干什麼!」

  千代說:「沒有為什麼,我看你不爽就打了。」

  想打就打,她打人從沒有講過道理。

  在去醫務室之前,白原撂下一句狠話,「你給我等著!我會讓你後悔的!」

  千代比了個鬼臉,「略略略。」

  赤司征十郎說,「你不怕激怒他?」.

  千代說,「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今天這事做的算什麼呢,還以為有什麼大動作,也不過如此。」

  剛才那些還在鬧騰的學生因為剛才被白原打斷,暫時全部停手看著千代。

  她巡視一周,不屑地說了句,「臉變得可真快。」

  那些人受到威脅,不由往後退了一步。

  但是踩到別人的腳的時候,才想起來自己團結力量大,況且自己又不是要做什麼,只是想要證實一些事實而已,不然此次比賽有失公允。

  其中有人壯著膽子問道,「你是心虛了嗎!」

  「心虛?」千代笑了兩聲。

  她望向聲源處,那人很快又把腦袋縮了回去。

  「怎麼,想跟我比吊大啊?」

  她的手放在皮帶處。

  千代一邊動手解皮帶,一邊說,「好啊。」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楊柳依依、氫氧化鈉的地雷包養!

  發送愛心biubiubiu~


第53章 53

  千代微微仰起頭, 睥睨群人,單手解開皮帶的樣子, 看上去又霸氣又攻。

  她這種從容不迫的樣子, 倒像是真的要從褲/襠裡掏出什麼, 來上映什麼兒童不宜的play。

  有些女生見狀,害羞地捂臉尖叫。

  但又悄悄留出一條指縫,好奇地想看。

  千代剛抽出皮帶,甩在地上,鞭笞地面的聲音清脆,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千代的身上。

  她准備解開褲子的紐扣,有人不干了。

  片桐智司一把握住她的手,止住她的動作。

  他微微蹙眉,眼神中流露出不贊同。

  「你在干什麼。」

  「他們不是要我證明麼。」

  「你這樣太衝動了!」

  這麼做只會讓他們局外人看笑話和熱鬧。

  千代甩開他的手,硬要解開扣子。

  片桐智司卻緊緊拉開她的手, 不讓她有下一個動作, 兩人暗自較勁, 動作僵持。

  場下一片混亂。

  喧嘩和打鬥聲幾乎都要掀起整個大廳的天花板。

  「你們鬧夠了沒有。」

  台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聲音清冽,不怒而威。

  所有人都停下手來,紛紛看著台上。

  赤司征十郎拿著剛剛老師擺在台上的資料。

  他非常冷靜地向台下所有人敘述,帶著例行公事的態度。

  「這些資料還不夠證明?那我也想知道,你們的身份是否造假,能不能參加此次競賽。」

  他一笑,「這才是所謂的公平。」

  赤司征十郎轉過頭, 和身後的老師說了幾聲,倒像是在商議什麼。

  接著那些老師下台,逮住離他們最近的一個人,便要開始檢查。

  此舉當然引起全部人的不滿,這算什麼,懷疑他們嗎!這是對他們人格的侮辱!

  他們的注意力立刻轉移到別的方面,也沒有人在乎千代了。

  學生們在台下吵吵嚷嚷,剛才一直努力勸阻那些打架的同學們的老師,現在一看到有機會了,立刻順著赤司征十郎的話上來打圓場。

  他們拿出老師的威嚴,厲聲道,「既然千代同學的資料核查過了,沒有什麼問題,如果你們當中有人還有異議,就請自行上報委員會調查,不要在這裡搬弄是非擾亂秩序,我們可是有能力取消你們此次參賽的資格。」

  另外兩個老師維持秩序,打開大廳的門。

  「明天大家還要參加比賽,都早點回房間休息吧。」

  不滿的聲音逐漸壓下,那些帶頭挑事的學生只能將自己的不爽壓在心中。

  事到如今,該證明的都有身份證和文件證明,有些人瞅著千代剛才一點都沒有畏怯,反而是理直氣壯地證明,或許是他們誤會了,人家根本沒有制造假身份。

  今井俊勝純粹是佩服剛才的千代,居然敢當眾脫褲子給大家檢查,這是何等的大無畏精神啊。

  對千代的身份絲毫沒有想過她的身份會不會造假。

  片桐智司撿起她的皮帶,遞給她。

  千代接過,小聲地說了聲謝謝。

  今井俊勝走過來拍了拍千代的肩,豎起大拇指。

  他由衷地感慨道,「厲害啊,剛剛那一出真的厲害啊。」

  千代毫不謙虛,一邊將皮帶重新穿好,一邊說,「我也覺得我挺厲害的。」

  她其實也沒有想好,純粹是想著要用氣勢唬人而已。

  今井俊勝一噎,他其實也就是這麼順嘴一誇。

  不料這兄弟直白地讓人難以接話。

  旁邊的加藤皺了皺眉,看著其他學生一個一個地從大廳出去,一言不發。

  剛才他在人群中也聽了一些,他們說的有鼻子有眼,連證據都擺了出來。

  今井俊勝的手肘捅了捅加藤,「怎麼了,加藤。」

  加藤仿佛是回過了神,說,「沒事,今井大哥。」

  加藤默默地盯著千代,摩挲著自己的下巴,上上下下打量。

  這小身材的確是瘦小,仔細一看,臉除了好看之外,她的皮膚也白得也有些過分。

  說起來,千代好像似乎是從來沒有在眾人面前上過廁所。

  准確來說,是沒有人見過千代用男士專用的小便池。

  本來他以為這只是作為老大的一個派頭,不願意和他人共用。

  以前加藤總是被千代欺壓,而千代的實力超強,所以他一直沒敢往其他方面想。

  可是現在看來,確實是有點問題。

  如果傳言不虛,那麼這女人很厲害啊!

  比男人還要能打!

  但這個問題,自己的今井大哥似乎是完全沒有意識到啊!

  加藤小心翼翼地瞄著千代,今井俊勝還在和千代勾肩搭背和往日一樣的做派,就怕自家老大惹千代一個不高興,直接從窗戶丟了出去。

  ……

  第二天的奧林匹克數學競賽開始了。

  大家蓄勢待發,一顆心都撲向了比賽,仿佛完全忘了昨天發生的事情。

  考場在黑礁島上的另外一個地方。

  一大早,他們所有人被委員會的大巴載到考場。

  進去之前,每個人都要進行檢查。

  還沒輪到千代,她扭頭對赤司征十郎信誓旦旦地說,「哼哼,你往日的榮譽都會在今日被我所終結!」

  他笑了笑,「你很自信啊。」

  千代握拳,「我一定要奪金牌!」

  赤司征十郎垂著眼睛看她,「為什麼你這次會這麼執著於金牌這個東西。」

  他記得以前她的成績可是一塌糊塗。

  就算是經過他的補習,也還是那樣,根本不是奪第一的料。

  她也有自知之明,所以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得什麼第一,只求能蹭過及格線就行。

  這次竟然連她也要奪什麼金牌了?

  千代抿著嘴巴,語氣十分沉重,「你知道我家是干什麼的吧,我爹下了通牒……」

  赤司征十郎見她如此,難道沒有奪冠,他們作為黑道出身的家人就要殺人滅口?

  千代萬分憂傷地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如果我沒有拿到金牌,我就要被迫出道了。」

  赤司征十郎:「……」

  ……是他想太多。

  她沒有撒謊,也沒有瞞著他。

  萬次郎花了好大的功夫讓千代她來參加競賽,本意是要調查出金龍會的總長的信息。

  但是金龍會總長就是她本人,還能調查出什麼來啊!

  所以,一定要找個別的東西回去轉移她爹的注意力,不然自己就真的會死得很慘了。

  所以這幾天,千代在課堂上異常刻苦地補眠。

  她現在精神充沛,興奮十足,躍躍欲試,感覺幸運女神就站在自己的身邊。

  她一定不會睡著,能把所有的題目都蒙出來。

  ……雖然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自信。

  五天四夜的合宿到此結束。

  整個黑礁島對外開放。

  很多新聞媒體都上島來,現場直播數學競賽的整個過程,還有主持人激情解說。

  當初所有上島合宿的人全都參賽了,除了白原,由於身體的原因,他缺席了此次比賽,比他們早一步回到東京。

  參賽的學生在一個室內,旁聽生在另外一個房間,也在做題,只是氣氛和他們正式參加比賽的學生有所不同。

  一邊是熱血沸騰緊張興奮,另一邊打瞌睡的打瞌睡,對題目抓耳撓腮的也有。

  很快,一個上午的時間,比賽就已經結束了。

  因為要采取公平的方法,所有的比賽成績,都是當場公布的。

  他們全員在另外一個室內等候成績。

  學霸們激烈地互相對答案。

  千代在角落裡,靠著牆睡得正香。

  約莫一兩個小時的功夫,成績公布了。

  毫不意外,此次競賽的冠軍是赤司征十郎。

  此次千代當然沒有拿到任何一個獎項。

  她倍感失望。

  心情一下down入低谷,也不知道該怎麼回去面對自己的爹媽了。

  ……

  合宿結束。

  他們所有學生返回各自的房間收拾東西。

  回到房間,赤司征十郎的行李箱已經收拾好了。

  但他卻沒有走,而是靠在牆上看著手機。

  千代瞄了一眼,然後動手去收拾自己的行李箱。

  她問,「你怎麼還沒走,是船還沒有來嗎?」

  赤司征十郎說,「我在等你。」

  「等我?」

  千代停下收拾的手,「你想搭我的順風船是嗎?」

  她有些苦惱地撓了撓頭,「要是我爹從電視直播裡知道我沒有拿到金牌,不知道會不會生氣得讓我游回來……」

  他將手機收進口袋,走近千代。

  「我上次說的那些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千代瞪著一雙澄澈的眼睛,狀似不知情。

  「什麼事?」

  赤司征十郎沉默地看著千代,表情有些微妙。

  他皺著眉,想說些什麼,最後只嘆了口氣,「算了,我不逼你了。」

  千代的隔壁是窗戶,她望下陽台,轉移話題,「誒你看,樓下你的同伴在等你了呢。」

  她指著窗外示意。

  赤司征十郎隨意地點了下頭,「算了,反正我們過一段時間也會見面。」

  千代不解他這句話是何意。

  看著赤司征十郎的背影,歪了歪頭,為什麼他會如此篤定,難道還有別的陰謀?

  ……

  大家都在碼頭等船。

  千代拖著行李箱,身後跟著今井俊勝和加藤,軟磨硬泡要蹭千代的船回去。

  一旁等船的相良猛見到了,也拖著行李箱跟了上來。

  過了一會,從旁邊緩緩開來一架高級豪華游艇。

  千代玩著手機,以為是跡部景吾那個大爺的船。

  結果居然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大家都在驚呼。

  千代這才抬頭看去。

  「小千代~」

  一個金發男人,穿著和尚的裝扮,披著袈裟,卻很隨性地靠在船頭欄杆,衝著碼頭上站著的千代揮手。

  大家的視線全都集中在千代的身上。

  今井俊勝問,「這誰啊?」

  片桐智司他們知道,上次已經見過了,是千代的哥哥。

  但是今井俊勝離場得早,這個人雖然有一面之緣,但以他的記性早就不記得了。

  千代應了一聲,「要哥,你來接我啊?」

  她完全沒想到居然是哥哥來接她回去,她都已經做好橫渡河灣的准備了。

  「是啊,想我了吧。」

  船一靠穩,金發男人便從船上下來。

  他十分熟稔地接過千代的行李箱,「走吧,父親他們還在家裡等著你回去。」

  「好狡猾啊要哥,明明我們都來了,你卻只一個人邀功。」

  船上又傳來一個聲音,千代從金發男人的身後看去。

  一位長發飄飄的少女,面容精致,雙手交叉墊在腦後,身上穿著一個皮夾克套著迷你小短裙,從船上的樓梯上下來。

  她甩了甩橙紅色的長發,在海風中飛揚,半眯著眼睛,透出風情無限。

  大家都被這突然出場的美女給吸引住了目光。

  直到千代喊出:「光哥。」

  所有人都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哥?

  居然是個女裝大佬?

  光是千代的第四個哥哥,職業是暗黑小說家,之前聽說他住在意大利取材,沒想到居然回來了。

  正當千代還想問什麼的時候。

  眼前一片黑影略過。

  千代穩穩地接住突然出現的來勢洶洶的拳頭。

  那人被攔住拳頭,又切換另一種進攻的方式,千代的腿一掃,擋住對方的攻擊。

  她一個膝踢讓他徹底失去力氣,千代趁他腿軟的時候,將他的手反剪身後。

  千代看著熟悉的來拳和套路,眼也不眨,喊了聲,「侑介哥,你也在啊。」

  那人暗紅色的頭發不羈地翹起,神情頗為張揚,「放手!有你這麼對哥哥的嗎!」

  千代立刻放手,看見他身上還穿著黑色的制服。

  「你怎麼回來了,逃課了?」

  侑介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忿忿地說道,「逃什麼逃,是老頭子叫我回來的!」

  千代瞥了一眼,「你退步了。」

  他小聲地說了一句,「這地方太小了,回去我再好好收拾你。」

  侑介是千代的第十一個哥哥,和千代一樣是個不良少年,與她有較多的共同話題。

  基本見面就要互相切磋一番,這是他們日常交流的習慣。

  船上又下來幾人。

  千代一怔,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侑介無情地嘲笑,「怎麼,見哥哥們來了,太感動了,說不出話來了?」

  千代:「……你們……你們怎麼都來了啊……」

  她艱難地咽了咽口水。

  這聲勢會不會太浩大了點,會不會太誇張了點。

  她不就出來考個試嗎,又不是刑滿釋放,至於全家人出動接她回家嗎……

  相良猛撐在行李的杆子上,皺了皺眉看著面前一群鶯鶯燕燕。

  「這些都是誰?」

  千代不好意思地說道,「……給你們介紹一下吧。」

  她逐個逐個的介紹,「這是我的大哥,二哥,三哥……」

  一直到,「……十四哥。」

  大家愣住了。

  「你們長得可一點都不像啊。」

  今井俊勝看著明顯矮他幾個頭的其中一個粉毛。

  他一把揪了過來,問千代,「這個也是你哥哥?明顯是個小學生嘛……」

  他說對了,彌是最小的,排行第十四,目前在國外上學。

  彌被凶神惡煞的今井俊勝揪住,眼淚立刻湧了出來。

  他的小手往後扯了扯,想將對方的大手扯開,可惜沒有扯出來。

  他急得就要哭了出來,在眼淚決堤的下一秒,他被人護在懷裡,身後的那個大個子,被人一拳揍飛。

  「是啊,是我哥啊,你有什麼意見嗎!」

  雖然她的年齡上的確比彌大好幾歲,但是,她被收養的時間晚,論資歷,在家的幾個兄弟都是她的前輩。

  粉毛立刻撲向千代的懷裡,「嗚嗚小千代!」

  千代揉了揉他的腦袋,「彌哥別怕!」

  相良猛不經意一看,那個粉毛小子在別人看不見的角度裡,看著腫成豬頭的今井俊勝,露出得逞的一笑。

  千代的家……好像不太普通啊……

  讓他不禁想知道,她家裡究竟是干什麼的。

  於是他踏上了錯誤的回家路線。

  蹭著千代家的船,回到了千代的家。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氫氧化鈉的地雷雷!抱住!!!!


第54章 54

  本來之前在船上大家許久未見, 忙著聯絡感情。

  回到千葉後,千代以為各回各家, 她走在一群哥哥當中, 壓根沒有注意他們當中到還多了個人。

  這下相良猛知道千代的家裡是干什麼的了。

  還沒多問兩句, 就被人麻袋一裝,丟到不知道的地方。

  其實還好是千代主動下手,沒有讓她爹知道,不然非把他滅口。

  左右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千代又回來了。

  那14個哥哥圍成一個圈,正蹲在地上,在研究千代的行李箱密碼。

  「干什麼呢?」

  「小千代!我們幾個在猜你的密碼呢!」

  最小的彌舉起手乖乖回答。

  「為什麼?」

  「看看我們當中的誰更了解你。」

  千代笑了一聲,「是看我有沒有給你們帶特產吧。」

  「怎麼樣,有給哥哥們准備禮物嗎?」

  「你們都沒有給我打錢,還要我給你們帶特產, 這什麼道理啊?」

  「真沒良心啊, 枉費小時候哥哥們這麼疼你。」

  千代搶回自己的行李箱, 「拿過來拿過來, 好吧,我確實給你們帶禮物了。」

  千代背著他們,解開密碼,打開行李箱。

  她從行李箱的側邊摸到一袋紅色塑料袋裝著的東西。

  「這是特產。」

  千代遞了過去。

  重量有些隱隱地沉,但她沒有在意。

  他們表情明顯有些嫌棄。

  這包裝也太隨意了,一看就知道是隨便撿來的東西。

  果然……

  塑料袋裡的東西的確沒有讓他們失望。

  千代見狀,昂著頭硬聲道, 「干什麼!這可是黑礁島上著名溫泉石頭!」

  離溫泉十萬個八千裡地上隨便撿回來的。

  「看看這個石頭圓滑的角度,看看這個石頭誘人的色澤,每一個獨一無二非同凡響。」

  繪麻首先接過,「也是小千代的心意嘛。」

  千代比了個大拇指,「還是繪麻哥你對我好。」

  侑介不屑地「切」了一聲,他一眼看穿。

  「隨便在街上撿的吧,連這個塑料袋也是別人隨手丟棄的吧。」

  「咋的,不要就算啦。」

  你一言他一言,最後兩人又開始打了起來。

  從家裡的客廳,一直打到庭院,又從庭院揍到道場。

  大家司空見慣,該干什麼就干什麼,完全沒有勸架的意思。

  因為他們都知道,沒有分出高下之前,勸不動的。

  即使是自己的哥哥,千代也沒有要留情的意思。

  剛才在室內,怕砸了家裡的器具,惹她媽不高興,在庭院又怕踩到它她爹的盆栽,如今到了道場,能大干一場了。

  她擼起袖子,重拾昔日友好的兄妹情,剛把她哥揍趴到地上,還沒盡興,結果她爹萬次郎派手下叫她進書房。

  侑介皺著眉問,「干什麼,老頭子一派神神秘秘的樣子。」

  千代聳肩,表面上裝得風輕雲淡,「不知道啊。」

  ……

  其實千代心裡十分清楚,她爹叫她來書房是所謂何事。

  沒有別的,肯定是問關於金龍會總長的信息。

  在來的路上,千代她撓了撓頭,想了一番措辭,准備糊弄過去。

  畢竟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金龍會總長的事情吧,反正也沒有人見過,隨便瞎掰他們根本不知道真假。

  進門之前,千代在門口深吸一口氣,然後才推開門。

  她爹坐在書房的最裡端,擺著一張長方的紅木寫字台,背後掛著毛筆書寫的犬金組牌匾,字體蒼勁有力,充滿威嚴。兩側靠牆擺著刀架,整齊擺放武士刀,都是有年頭的古董貨。

  萬次郎正拿著放大鏡對著手機在來來回回地瞅。

  見到千代進來了,他也沒抬頭。

  「爸……爸比。」

  千代一看氣氛不對,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

  她爹看完手機後,放下放大鏡,抬起眼看著千代。

  「你又打同學了?」

  千代首先是震驚是誰告訴的消息,剛想否認,轉念一想,整個黑礁島都是她爹包的,怎麼會不知道。

  「我……他先欺負我的。」

  她爹放下手中的放大鏡和手機,「居然有人能欺負你?」

  千代像個犯錯的孩子,說:「……這個,當時那種情況……不先下手打一頓震懾全場,別人還以為我好欺負呢。」

  萬次郎眼睛斜睨著千代,盯著她良久,他問道:「先不說這個,金龍會總長有消息了嗎?」

  「金龍會的總長啊……」千代不動聲色地挪到她爹身後,給他捏捏肩,意圖討好他。

  「……大概是人家收到了什麼消息,所以沒有參加比賽想避一避風頭吧。」

  她爹笑了一聲,「不是去了嗎?」

  「沒有吧,我沒有找到有關於金龍會總長的任何信息,難道爸比你收到風聲了?」

  萬次郎側過臉,「哼,金龍會的總長不就是你嗎。」

  千代給他捏肩的手一個沒注意,力道突然增大,聽到萬次郎哀嚎一聲,她才反應過來。

  她立刻松開手,「啊對不起爸比。」

  「我的骨頭都要被你捏碎了。」

  她爹一邊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另一邊拿出之前森林搜集的照片和手機裡的信息對比。

  他拿到千代面前,本想惡狠狠地將東西砸到她的面前,好好罵幾句讓她長記性,但後來他沒忍心,稍稍放緩語氣。

  「你看看是不是你?」

  千代接過萬次郎遞給她的東西。

  正欲看,大拇指一不小心,戳到手機的屏幕,手機上占滿整個屏幕的圖片縮小,界面變成了一個短信的界面。

  她爹的手機裡收到一張模糊不清的圖片。

  依稀判斷,是女生。

  這個就是她爹現在手中的那一張森林之前展示過的。

  據說是唯一一張貌似拍到的來自俄羅斯的亞裔金龍會總長真面目。

  她往下滑,還有很多照片。

  比如說是帝光時期的千代打籃球的照片。

  還有是立海大的時候被人拍到的照片。

  冰帝時期教訓小混混的時候被人拍到的照片。

  裡面一個赤發少女的面容被人放大。

  是千代。

  千代很少會主動留下相片,她眯了眯眼,辨認了下,可見都是以前被人不經意的時候拍下的。

  再往下滑,居然是自己現在的照片。

  剪短頭發,頭發也染黑,戴上眼鏡,收斂起所有的戾氣,一派斯斯文文的模樣。

  仔細辨認,好幾張照片加起來,可以證明以上所有,都是同一人。

  千代一看,不承認也不行了。

  但是在萬次郎身邊,千代默了一下,她在思考,要怎麼措辭才能免於出道的命運。

  她爹十分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看完了?」

  「嗯。」

  「有什麼想說的?」

  千代語塞:「……沒有。」

  「這種短信都已經發到我的手機上來了。」

  「你是說,不止爸比你收到了,其他人都收到了?」

  「是啊,紅高的校長剛打來電話問我,是不是有這一回事。」

  萬次郎問她,「現在整個千葉估計都知道你的身份有問題了。」

  千代楞了一下,「真的?」

  萬次郎十分不忍心。

  他仿佛下了一個艱難的決定,「事已至此,要麼你去泰國變性,要麼只能一個個滅口了。」

  變性是不可能的!他不想要再有一個大雞雞兒子了!

  略一沉吟,他站起身,掏出槍就要往外衝出去,決定要把所有知道的人滅口。

  千代:「???」

  剛才不是說整個千葉的人都知道了嗎,難道要把所有人都滅口了?

  萬次郎神情冷峻,不像是開玩笑,一邊走一邊打電話。

  仿佛是要通知組裡的兄弟抄家伙,今晚血洗千葉。

  千代趕緊上前攔著,萬次郎的注意力一下被面前晃來晃去的千代吸引。

  手中的電話沒能撥通出去,他好像是想起了什麼。

  「……對了,你的金牌呢?」

  千代停頓了一下。

  難道他沒有看直播,不知道她沒有得第一的事?

  也是,都已經被其他事情弄得忙壞了,萬次郎哪有什麼機會去看直播。

  但是也不知道他哪來的自我感覺良好,認定千代就一定會拿到金牌。

  「這個……」

  她怕她說出來,她爹會動怒,會把她毫不留情送進公司的後街女孩培養。

  突然外面傳來一聲鬼吼鬼叫。

  「天哪!這是什麼!」

  「是金牌啊!!!」

  「假的吧。」

  「不!居然是真的!!!」

  她爹站在門口,自然也聽到外面的聲音,比她反應還快,還要激動。

  萬次郎立刻衝了出去,要看看他們所說的獎牌。

  一堆兄弟之中,稀奇地圍著一個金色的獎牌。

  萬次郎伸手拿過來,掂量掂量,還挺沉,看這色澤和觸感,上面還有此次奧林匹克競賽的圖徽與年份,不像是假的。

  他看到這個,果然高興了很多,當下把剛才說要出去找他們滅口的事情忘得一干二淨。

  「哈哈哈哈好!好啊!不虧是我引以為豪的女兒啊!」

  千代看向身旁的幾個哥哥,他們說是在紅色的塑料袋裡翻到的,還說她隱藏得真深,特意給他們制造驚喜。

  但千代卻皺了皺眉,她只記得紅色的塑料袋裡只裝著自己路上隨手撿的石頭,並無他物。

  這個獎牌?

  她記得是……

  赤司征十郎的吧。

  難道是他?

  果然是土豪,金牌說送就送,眼也不眨的。

  「不僅如此,裡面還有一封信。」

  他們手指夾著一封牛皮紙的信封,「難道是獎金?」

  千代一把搶過,「我看看。」

  她也之前收拾的時候可從來沒有看到過。

  牛皮紙的信封,上面印著高檔的紋路。

  信封的表面寫著千代兩個字,字跡清秀又不失力道,蘊含著深厚的筆力。

  千代好歹和赤司征十郎相處過一段不短的日子。

  她當場認出他的筆跡。

  本想先收著回到房間後再拆開看看,不知誰說了一聲,「……該不是情書吧?」

  萬次郎的目光立刻從手中的金牌轉移到千代手中的信封。

  他眼神示意,「看看。」

  千代想了一會,最後在他們面前坦坦蕩蕩把信拆了。

  至於情書這事,她自然沒有想過。

  這不是他的風格。

  果然,從信封裡拿出來的東西,果然不是他們所說的情書。

  「嗯?……是洛山交換生的邀請,還有申請書。」

  千代疑惑了下。

  反復看了好幾遍,確實是。

  她這才明白臨走前赤司征十郎所說的,下次很快見面是什麼意思。

  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放進去的。

  估計是和金牌一起放進她的行李箱。

  他為什麼這麼篤定她會來洛山做交換生呢。

  侑介不信,奪了過來。

  大哥旁邊提醒,「輕點,別弄壞了。」

  「你們這群臭小子懂什麼,我看看!」

  她爹將全部東西搶來,眯著眼對准光源仔細看。

  仔細核實了一遍,是真的,京都名門高校邀請紅高的千代做交換生。

  萬次郎十分滿意,撫掌大笑,「好啊!來的正好啊!」

  「有什麼用啊。」

  千代態度十分堅定,「我不會去的。」

  「你不去?」她爹立刻抽出角落裡的高爾夫球杆,追著千代整個屋子地亂跑。

  「你的事都鬧成這樣了,你覺得在紅高還能待下去?」

  「大不了再轉學!」

  萬次郎瞪著眼睛,「你以為還有學校敢收留你?過幾天出發去洛山!這事已經定了!」

  「我這樣一走了之,事情依然沒有解決,有什麼用!我不會去的!」

  「是不是不要畢業證了!」

  「叫你別惹是生非!叫你好好學習!怎麼盡折騰亂七八糟的事!這下可好了,還當上了一個黑社會組織的頭目,你怎麼這麼有能耐呢!是不是下一步要吞並犬金組了!」

  「我沒有!沒有!」

  其實萬次郎早在當初,和田中夏子商議之後,要把千代送進男校,其實也就料到很有可能會有這麼一出。

  他這女兒不省心,馬甲捂不住的。

  遲早的事。

  所以此次事情一發生,他絲毫不慌,已經做好了完全的准備。

  他恨鐵不成鋼,「你以為你現在身份暴露,之前招惹的銀龍會的人會放過你?你先去洛山避避風頭,旁的事不用你操心。」

  萬次郎一錘定音,無論千代怎麼說他就是不允。

  千代知道,這事他已經下定決心了,沒有誰能改變。

  ……

  千代的一晚上的信息和電話聲不斷,估計都是問那件事的。

  索性她直接就將手機關機了,舒舒服服地過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早上起床。

  她吃完早餐,照常穿著紅高的深藍色男裝校服去上學。

  田中夏子眼眶紅紅的,似乎是哭過。

  或許是因為千代再過不久要去洛山的事兒而舍不得,但也沒有多說什麼。

  她臨走前,萬次郎放下喝粥的碗。

  他抬眼看了一下,「去哪?」

  「回學校。」

  「也好,和學校進行一下交接。」

  出門的時候,正巧大哥也要出去。

  「千代,你的頭發已經長得很長了。」

  千代摸了摸自己耳邊的短發,說道,「好像是。」

  興許是最近營養太好了,頭發都長長了不少。

  大哥目光溫和,說,「是你的頭發長得太快,還是染發劑質量不過關,顏色都掉了不少。」

  千代拍了拍自己的頭頂,想起之前跡部景吾告訴她的。

  她說,「啊,對,我忘了染。」

  不過現在也沒必要了。

  千代剛穿好鞋子。

  沒想到她爹出來送她。

  這讓千代一頭霧水,「這麼大陣仗干什麼?」

  她爹身後還站著一群手下,目視前方,非常嚴肅。

  萬次郎看著千代,語氣頗有感慨。

  「千代啊,你也是我們一點一點看著長大的,都已經長得這麼大了。」

  「以前小時候,你總是上房揭瓦,一個不爽就拉著人和你一起打架。」

  「我們家遲早要交給你們兄妹管,你的性子啊,還是得改一改。」

  千代對老頭子突如其來的感慨和關心表示無所適從。

  她愣了好久,居然看見萬次郎眼角溢出的淚水。

  ……她這是去上學,不是去留學。

  她人還沒去洛山呢!搞這麼大陣仗干什麼啊?

  怕她爹時間記錯,所以千代重復了一遍,「我回紅高。」

  「嗯。」

  她爹的手微微抬起,身後立刻有人遞出一個紅綢布蓋著的東西出來。

  千代一看,又想起她爹剛剛說的話。

  這難道是這個宅子的房產證書,或者是銀龍會的印鑒之類的東西?

  她要搖身一變從總長變成總裁了?

  結果揭開紅綢布。

  紅綢布下面的東西,差點要亮瞎千代的眼。

  紅綢布下面的東西是一頂假發。

  七彩假發。

  小說瑪麗蘇主角特有的七彩假發。

  千代愣了兩秒。

  她准備好了,結果是這麼一個玩意?

  鋪墊鋪了這麼久,她只配得到一頂假發?

  「公主殿下!」

  捧著托盤的男人恭敬地獻上。

  千代:「……」

  這個態度仿佛就像是,在給公主獻上最新設計最最珍貴的皇冠一樣。

  要是真的皇冠她還不會嫌棄。

  問題不是啊!

  「這是爸比精心給你准備的假發,最後一次回紅高,當然要風風光光回去,絕對能震懾全場人。」

  的確是能,不僅在場所有人都被震懾了,連她自己都震懾了。

  什麼最後一次回紅高……她只是去洛山避風頭,過幾天就可以回來了啊。

  在她爹的面前,千代沒有辦法,只能硬著頭皮戴上了。

  猶如加冕儀式,在眾人的歡呼聲中,千代頂著一頭七彩的假發上學去了。

  一個轉角。

  千代立刻取下,往寵物店的方向走去。

  寵物店沒有開門。

  千代輕車熟路地繞到後門,在窗戶的邊緣摸了摸,成功撬開一個小縫隙,將窗戶拆了下來。

  她從窗戶裡跳了進來。

  在操作台下的小箱子裡,找到了之前自己的那頂假發。

  她的確還有別的什麼事情要回紅高處理。

  戴上赤色的假發,恢復成自己原來的模樣,她衝向戰場。

  不用想,紅高那邊已經炸開鍋了。


第55章 55

  紅高門口。

  一個和往日一樣平靜的早晨。

  他們此時紛紛都停下踏入校門的腳步, 有些驚愕地將所有視線聚焦到走在大道中央的人。

  和他們手機裡收到的短信裡的照片人物一模一樣。

  紅色的長發扎著高高的馬尾,千代穿著紅高的男裝校服, 雙手插在褲袋裡。

  走路的速度不快不慢, 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用來增加書生氣質的金絲邊框的眼鏡早已摘掉,露出一雙銳利的眼睛。

  她所到之處,眾人皆被她的氣勢所震住,無不敢攔她,逐漸讓出一條路。

  就這樣,千代十分順利地回到了紅高。

  甚至讓她本人也覺得順利過了頭,原本她以為全校男生會在校門口抗爭之類的,她甚至想好了該如何應對,如今沒有任何動作,倒是讓她沒有料到。

  她剛推開教室門, 裡面原本鬧哄哄的教室瞬間安靜下來。

  無論剛才在做什麼, 此時大家全都齊刷刷地看著門口的人。

  他們有些人三三兩兩圍成一團, 手中握著手機, 大概是討論昨天他們收到的短信的事。

  千代掃視一眼,不發一言。

  她用腳勾了一下門板,利落地關上了門,手上拎著一個書包,面無表情地走進教室。

  走至自己的位置,今井俊勝被這氣勢嚇得,愣愣地站了起來。

  千代穿過今井俊勝讓開的位置, 將書包放在桌面,坐了下去。

  她現在變得肆無忌憚,沒有任何顧忌。

  雙腿架在桌面上,十足囂張。

  完全不像之前好學生的形像。

  裝都不帶裝的。

  千代抬眼,大家全在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她。

  但與她對視的一瞬間,馬上又縮回了目光。

  「山崎。」

  「啊、啊是!」

  千代的腳敲了敲桌面,「山崎,早餐呢?」

  山崎如夢初醒,「啊,在這!」

  他趕緊將手中的早餐遞了過去。

  千代一看,今天是漢堡包加豆漿。

  她皺了皺眉,「今天有點少。」

  山崎說:「……我今天起床的晚,去到已經所剩無多了。」

  千代揮了揮手表示不在意,從兜裡拿出幾個鋼镚,和往常一樣,把早餐錢交給山崎。

  她拆開包裝,咬了一口。

  身側的今井俊勝手指撓了撓臉,欲言又止。

  「那個啊……那個……」

  「是想問短信上的事?」

  今井俊勝對上千代視線的一瞬間,立刻拉過一旁的山崎,擋在自己的面前,「是這小子,這小子太好奇了,他想問!」

  山崎渾身一抖,怎麼變成他一個人背鍋了,明明大家都很好奇啊!

  千代笑了出來。

  他們對手機裡的短信內容萬分懷疑,但他們一個都又不敢上前證實。

  是因為忌憚之前那個傳言吧。

  關於金龍會的。

  千代宛如帝王施恩,她沒有生氣,反而是給了一個勉強算得上是和善的微笑。

  「行吧,我今天心情好,山崎,給你兩個機會,問吧。」

  有些意外對方會答應的這麼爽快,山崎一下子抬起頭來。

  猶如全班希望,山崎肩負著同學們沉重的目光。

  他看了看四周,有些同學暗地裡做了個手勢給他打氣。

  山崎這才敢壯著膽子問,「……這個,我們當然對千代大人你的實力沒有任何的懷疑!我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道上傳言的金龍會總長萬代?」

  千代又將包裝往下撕了點,不帶任何猶豫地承認了。

  「是。」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

  也就是說,傳聞裡的那些,她獨自一人滅了銀龍會的千葉駐點,創建金龍會,還有萬千手下,這些都是真的了?

  最後山崎又冒死問出最後一個問題。

  他指著手機短信上的照片,「那……那千代大人,這些照片……」

  千代當然注意到他們對她稱呼的改變。

  「都是我。」

  這下可把他們嚇得不輕。

  相處多日。

  不知他們大哥是這麼一個狠角色。

  「好的你的機會用完了,時間差不多了,你們回去上課吧。」

  說著千代站了起來,一手拎包,一手將漢堡的紙揉成一團,輕輕松松一丟,正好命中垃圾箱。

  今井俊勝急忙問,「你去哪!」

  千代說,「回家。」

  今井俊勝震驚,「你不上課了嗎!」

  千代說,「上什麼課,我現在得去校長室告訴校長,我要去洛山上學了。」

  說著她沉重地嘆了一口氣。

  裝得萬般無奈,仿佛她是如何如何優秀,洛山的人專門來挖她牆角似的。

  大家皆是一臉錯愕地看著千代。

  千代打開用吸管戳開豆漿,吸了一口,走出了教室。

  她去了校長室,將昨晚她爹准備的交換生的資料帶了過去。

  只要紅高學校這邊蓋章,沒有問題,過幾天她就要出發去洛山玩一段時間,等時間把事件淡化了,她會再回來。

  千代不知道她爹是怎麼讓校長封口的。

  絲毫沒有提她女扮男裝的事,而是接過她的文件,連連感慨她不容易。

  一邊說還一邊悄悄抹眼淚,確認上面的內容無誤後,他很爽快地蓋了章,交付給千代。

  千代接過東西就要走,結果校長卻拉著她坐了下來。

  他一想起千代的事,眼中泛著淚花,遲遲不能平靜。

  開始扯著千代回憶自己小時候被人欺負再到自己中年初嘗創業之艱辛。

  最後他惋惜千代這個優質學生要去別的學校發光發熱。

  足足說了一個小時。

  臨走前,還不忘跟千代交代,要好好在外校表現好一些,多多宣傳紅高,無論做什麼都有紅高給她撐腰。

  千代從校長辦公室裡被放出來,正好是第一節 課結束。

  可能是被校長這彎彎繞繞完全抓不住重點演講給說繞了,她一打開校長室的門,走廊空蕩蕩的,愣了兩秒,半晌沒有回神。

  按理來說,他們一下課應該瘋了似的跑出教室才對。

  樓梯在另一頭。

  千代將東西收拾進書包裡,途中經過一間間教室,裡面沒有任何人。

  千代帶著疑問,從樓梯上走下。

  直至走到最後一個台階,眼前豁然開朗。

  所有紅高的學生,站在操場裡。

  一見到千代來了,全員收起懶散的姿態,端正起來,目視前方。

  「你們干什麼?排隊做操?」

  千代從他們面前走過,一臉奇異。

  今井俊勝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他抬手。

  馬上人群裡迸發出一個嘹亮整齊的聲音。

  「總長大人好——!」

  聲音震耳欲聾。

  把千代手裡的東西都嚇掉了。

  「你們……干啥呢?」

  今井俊勝非常滿意他們的表現。

  「給你餞別,是不是很感動呢。」

  今井俊勝拍了拍千代的肩,「你安心的去吧。」

  千代皺著眉瞄了一眼,她只是去洛山玩幾天,過段時間就回來了。

  今井俊勝清了清嗓子,「我的意思是,紅高我會好好帶,你要是在京都受了點委屈什麼的,找我,我們一定殺去洛山,給總長你撐腰。」

  他錘了錘自己的胸膛。信誓旦旦地說。

  「得了吧,別拖我的後腿就不錯了。」

  千代說是這麼說,但其實心裡還是萬分感動的。

  當初一盤散沙的紅高,如今也能團結起來。

  今井俊勝和以前一樣,一把圈住千代的脖子,背著後面一群人,小聲地問道,「還有一個問題,我非常好奇,你要是不回答我,我就……」

  千代不耐煩地打斷他,「行了行了,什麼問題,你問吧。」

  今井俊勝咽了咽口水,眼神往下使了使,「那個,摘了,痛不痛?」

  千代皺眉:「什麼?」

  今井俊勝點了點頭,「我知道,這件事對你來說非常難以啟齒,怪不得你那時候這麼反對泡溫泉,沒事,兄弟我理解你!」

  見今井俊勝一臉「我理解你的痛苦」的表情,千代眨了眨眼睛,忽然明白了什麼。

  「你今天早上是不是又收到什麼匿名短信了?」

  今井俊勝眼神飄忽,「不止我,全部人都知道了。」

  千代沉默了一下。

  原來她爹說有辦法解決,是這樣的方法……

  這樣的確是目前最好的解決辦法,在不退學的情況下,保留原來的學籍。

  難怪他們今天都是既驚又懼中又帶有「我敬你是條漢子」的眼神。

  頓時她很想快點逃離千葉。

  哪有這樣的爹坑女兒的。

  她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松手。

  千代轉過身,對在場所有人他們說,「旁的我也沒有什麼要囑咐的,我不在的時候,唯一放心不下的是你們老大,你們看好他,不要讓他到處惹事就行了。」

  今井俊勝劍眉倒豎,「為什麼說的好像老子總在外面招惹是非那樣。」

  千代笑了下,「可不是嘛。」

  她拍了拍今井俊勝的肩,「我走了。」

  「總長——!」

  千代背對著他們,揮了揮手,「得了不用送了,好好學習啊。」

  「不是,你的書包忘拿了!」

  ……

  她一人拎著書包,獨自一人非常惆悵。

  如今是上課時間,時間又還早,就算是不良少年,此時也窩在教室裡補眠,沒有出來巡街,街上一片祥和太平。

  回想轉學到紅高這段日子,雖然時間不長,但是每一樁每一件事,都讓她感覺過的非常有趣。

  要去新地方了果然還是有著些許的不舍。

  即將回到自己的家。

  一個巷子口,有一個人靠在牆邊,身上穿著開久的淺灰色校服,金色的頭發往後梳得整整齊齊,似乎是等了很久。

  他見到千代,抬眼走了過來。

  「要走了?」

  「差不多吧。」

  他沒有說關於短信上的事,似乎是早已知情。

  但千代沒有問,是與否目前來說已經不是很重要了。

  相良猛將手裡的東西遞給千代。

  「智司托我給你的,說祝你一路順風。」

  千代打開一看,很中規中矩,就是很普通的千葉特產。

  並無其他。

  她抬眸,「你的呢?」

  相良猛誇張地挑眉,「哈?我憑什麼要給你送禮物?」

  「我要走了你不表示一下?」

  「你又不是不回來。」

  千代點頭,「那好吧,替我給你老大帶句謝謝。」

  但是相良猛又叫住了她,「等等。」

  千代一轉身,有一個黑色的東西丟到她的懷裡,她精准無比地接過。

  「這是……?」

  她看了看,是個黑色的頭盔,非常炫酷,在日光下還有粼粼閃光。

  裡面的標簽寫著一個品牌的logo,千代認出,這個好像是全球限量版的,老貴了。

  上面殘留著使用的痕跡,不是新的。

  千代笑道,「送人東西居然送用過的,太不夠意思了吧。」

  相良猛「嘁」了一聲,「這怎麼說是送呢,這是借!老子的頭盔,感恩戴德地收下吧。」

  他插著口袋,轉身就走了。

  「下次見面,人和頭盔都要完好無損地還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隔壁新坑已開,也就意味著這裡完結倒計時啦~


第56章 56(完結)

  三日後, 千代在全家的歡送聲中,前往京都。

  以往都是千代在家裡看著一個個遠行的哥哥們, 如今輪到他們目送她離開, 多少有些不習慣。

  幾個小時後, 千代抵達機場。

  她推著行李出來,正打著電話和父母報平安。

  一抬眼,就見赤司征十郎站在不遠處,似乎是等了很久。

  千代一出來,他從善如流地接過她的行李。

  看來是洛山的代表來接她的。

  赤司征十郎特意等她掛了電話之後說道:「洛山已經為你安排好了臨時住宿。」

  千代應了聲。

  有些人急著回家,推著行李橫衝直撞,千代微微側身避開。

  肩膀輕輕撞到了身側的赤司征十郎,她說,「抱歉。」

  他毫不在意,看著那人急匆匆奔跑的背影, 淡淡地說道:「我還以為你不會來。」

  千代說:「你都做了這麼大的功夫我能不來嗎?」

  他笑了, 「你知道了?」

  她答, 「猜出來的。」

  「生氣嗎?」

  「不。」

  千代背著手走在他的身側, 「反正就算我生氣也沒有用吧。」

  他不溫不火地回答:「是的。」

  千代被他應得如此干脆而啞口無言,她注視著對方的臉,對方似乎看上去挺愉悅的。

  ……她來京都,他就這麼開心嗎?

  既然如此,她就當來新的地方散散心好了。

  她確實需要清淨一段時間,畢竟此時的千葉太亂了。

  走出人來人往的機場,赤司征十郎攔了一輛出租車, 司機正安頓著千代的行李,放置在車的後尾箱。

  千代瞄了眼,疑惑道,「你的管家那些呢?」

  赤司征十郎說,「來洛山,只有我一個人。」

  千代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果然和帝光時期的他一樣,是個和跡部大爺不一樣的低調的公子哥。

  「那我是住校?」

  「不,和我一起住。」

  千代皺眉,「和你?」

  「校舍緊張。」

  「騙人吧。」

  「嗯,騙人的。」

  「……」

  千代被噎住,這樣的對話有什麼意義?

  他稍稍側頭,打趣道,「失望?是惋惜上次和我合宿沒能做成什麼事嗎?」

  千代立刻反駁,「怎麼可能!」

  「待會帶你去校舍。」

  他打開車門,見一旁的千代沒有進車的意思。

  赤司征十郎停下,問,「怎麼了?」

  千代眯了眯眼,望了望不遠處。

  他順著千代的視線望向對面,馬路對面也停了一輛車。

  一輛黑色的車不算新,在車來車往的橋面上並不起眼,大家只當做是來接機的人。

  但是車後站著兩個人與周圍有著強烈的違和感,平頭,戴墨鏡,身上穿著花花綠綠的內襯,外面罩著一個黑色西裝。

  他們兩個人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裸露出來的手臂還有刀疤,渾身散發出與常人不一樣的氣場,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一看就是不好惹的社會大哥。

  雖然隔著一道墨鏡,但千代知道他們正在盯著她。

  她閉了閉眼,然後猛地一睜眼,惡狠狠地重新瞪了過去。

  那兩位大哥像是被嚇的,往後退了一步。

  同時又被後面的階梯給絆了一下,兩個人齊刷刷地往後倒,整齊劃一地來了一個屁股墩。

  千代笑出聲。

  赤司征十郎自然也見到了對面兩位大哥精彩的表演。

  他挑眉,問,「你認識?」

  千代笑著回答,「算是吧,有過一面之緣。」

  之前在碼頭千代曾經狠狠踹過他們的臉。

  因為當時那兩人的表情實在是太搞笑了,所以她記憶猶新。

  她將手裡的包交給赤司征十郎。

  「我先過去一下。」

  他沒有阻止,「我在這等你。」

  「知道了。」

  ……

  千代雙手插兜,帶著一副拽拽的表情,走了過去。

  不過她不是往那兩個大哥走,而是走至他們身旁停著的一輛黑色小車。

  車窗貼了黑膜,看不清裡面坐著的是誰。

  千代望著遠方,用身體擋住,伸出手敲了敲車窗。

  這種謹慎的樣子,完全像是在進行某種地下交易。

  車窗慢慢搖下。

  露出一個眉目俊秀的男人。

  正是上次她當眾修理過的銀龍會少當家月川。

  他推開車門,走了出來,十分紳士地伸手,示意千代坐進車內。

  「借一步說話。」

  千代睨了一眼,警戒道,「就這吧。」

  他問,「你怕我耍花招?」

  千代說,「這可說不准,萬一呢。」

  她又不是沒被他陰過。

  月川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他「嘭」得一聲關上車門。

  兩個在外面的手下抬腳想跟上去,月川抬手,讓他們不要過來。

  他抬腳走在橋的欄杆處,從河面吹來的微風洗去旅人的一身疲憊。

  月川平靜地望著下面的潺潺流淌的河流,河水澄碧清澈,兩岸是又低又寬的石壩。

  千代離月川有一步之距,她隨口問道,「傷好了?」

  月川這才慢慢轉過頭來,聽到千代這麼問,他嗤笑一聲。

  他從口袋裡抽出兩只手,其中左手伸到千代的面前。

  千代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伸過來的左手,明顯和正常人的手不太一樣。

  所有手指的指關節扭曲,仿佛是被打碎後又重組接駁回去那樣,盯久了不太舒服。

  「看清楚了?」

  他收回,自己看了半晌,「拜你所賜。」

  「想秋後算賬?」千代拍了拍之前他捅刀的腹部,「你當時也捅得很深,我也留疤了。」

  他說,「那咱們就算扯平了。」

  千代翻了個白眼,「這算什麼扯平,我怕你?論實力,還是我比你更強一些吧。」

  赤手空拳就能把人打成這樣。

  更何況她還留情了。

  她食指輕輕敲了敲欄杆,欄杆中空,發出沉悶的回響。

  「……敘舊就不必了,說正事吧。」

  既然知道她會來京都,而且還在機場門口等,肯定是有什麼事。

  假如她不過來,或者裝作看不見,對方也肯定會想方設法會打探她的落腳點,與其之後會變得更加麻煩,倒不如早點解決。

  發言權在自己手裡,搞清楚對方想做什麼事,自己也好應對。

  月川聽她都這麼說了,直奔主題。

  他雙手交叉,抵在橋的欄杆上,像是拉家常一樣用著輕松的語氣,聲音低沉從容。

  「接手銀龍會,你有沒有興趣?」

  千代沒聽明白,詫異地扭過頭,瞪大了眼睛,「哈?」

  她聽錯了嗎,大兄弟你開啥玩笑呢?

  月川面色如常,又重復了一遍。

  他的雙眼注視著面前的千代,眼中沒有任何一絲的玩笑。

  千代覺得匪夷所思,怕不是有詐,「為什麼?」

  他不是什麼銀龍會的少當家嗎,怎麼會有人上趕著把自己的組織推到別人的手裡,讓別人做老大?

  「在外人看來,是不是認為銀龍會的總部在東京?」

  似乎是厭煩了自己的手,月川握拳收起,擠出耐心地解釋,「……其實是在京都,包括以前你鬧過的東京事務所不過是個障眼法而已,不然我怎麼會在這裡。」

  上次的事他沒有做好,辜負了組織的期望。

  他能做得少當家,自然也有別人能做。

  「銀龍會裡固執的老東西太多了,也該換換血液了。」

  他放下手,把目光投向千代,「我欣賞你的實力,也認同你的思想,想必待在你手下比那些迂腐的老東西手下更輕松吧。」

  「我有什麼好處?」

  「整個銀龍會都是你的,這不算好處嗎?」

  千代翻了個白眼,「真是笑話啊,我憑什麼要接這麼一個爛攤子,把一堆麻煩攬上身有什麼意思。」

  千代有恃無恐,對方估計也信了不少江湖上有關於她的傳聞,所以才會這麼上杆子來給她這個燙手山芋。

  千代的無情拒絕,倒讓月川有些驚訝,他不可置信。

  「這可是全日本的三大組織之一,你一點都不心動?沒有想取代它吞並它的想法?」

  他看不懂對方在想什麼。

  根據他打探到的情報,金龍會總長應該是想要改寫整個日本地下組織的版圖,重新劃分勢力,才好回俄羅斯的幫派進行繼承人的競爭吧。

  千代聳肩,「沒有。」

  想了一會,千代補充道,「你樂意你自己上唄。」

  月川什麼時候見過這種與世無爭的人,身邊的人不都是鉚足勁削尖腦袋往上湊嗎。

  ……她就是憑這種態度贏下金龍會總長寶座的麼。

  他更加堅定要加入金龍會的決心。

  千代想不明白,「為什麼會選我?」

  他說,「跟著強者,怎麼樣都比較有趣。」

  她見時間也差不多,對方的來意也搞清楚了,也就沒有繼續拖下去的必要了。

  千代留了一句話,「就算要來拉我入伙,也該要帶點誠意啊?」

  比如說帶錢賄賂她什麼的,如今打量他全身,啥都沒有,就算他雙手奉上自己的褲衩子,她也不要。

  她轉身,「我先走了。」

  月川注視著千代的背影,「明白了。」

  反正他也存有這樣的心思,既然要合並,就如她所願。

  千代萬萬沒想到,對方居然完全誤解了她的意思。

  幾天後,月川收網,他端了自己的銀龍會,成功上位銀龍會的當家,對外宣稱正式投奔金龍會。

  知曉一切的千代不由沉默了。

  這大哥是哪裡有問題?

  這麼好的機會,自己不上位做老大?

  雖然千代並沒有承認,但是外界已經傳聞說她金龍會已經吞並了銀龍會,躋身於日本三大地下組織之一了。

  由於威懾力太強。

  導致另外兩大組織,比如說其中的山口組,最近在道上的動作也收斂了很多。

  今天的千代也為日本的和平做出了貢獻呢。

  千代:?我什麼都沒做啊。

  ……

  千代在洛山的校園生活,和以前沒什麼區別。

  依然穿著男生校服行動方便,只是頭發沒有刻意染黑或者剪短,一切回歸到最本質。

  大多數人敬畏著她來自紅高的身份,沒人敢惹她。

  包括老師。

  直到有一天,千代趴在桌上照常睡到放學,等她醒來的時候,夕陽西下,不僅是教室,連整棟教學樓都沒有人了。

  千代一看手機的時間,捋了捋頭發,自己居然睡了這麼久。

  ……果然昨晚不該熬夜打電動的嗎。

  赤司征十郎他們還在體育館訓練,有一個半小時之前的消息,她點開,大意是要她幫忙去學生會將文件帶下來,他臨走前忘記了。

  在這裡沒少受他照顧。

  所以千代想著舉手之勞,沒有拒絕。

  對方回消息的速度還挺快。

  十分了解她,第一句就問她是不是剛醒。

  千代回復了一個喝茶的表情之後,拎著自己的書包,優哉游哉地去學生會找書記拿他落下的文件。

  從教學樓去體育館需要經過校門口。

  千代想了一會,時間也差不多,干脆順路去買個晚餐吃。

  她出門左拐,買完東西後返校,打算抄近路。

  不料剛拐進一個巷子,一抬眼,裡面站著好幾十個穿著皮夾克的壯漢,看來是埋伏已久,手上抄著家伙,見到千代後立刻衝了出來。

  因為靠近學校,千代並不想在這裡鬧這麼大,轉身想先走,但身後也被人包圍了,無路可去。

  千代嘆了一口氣,放下東西,只能上了。

  不消一分鐘,就將全部人撂倒在地。

  千代撿起地上的東西,回頭再打量這些大漢的面孔,她一個都不認識。

  就當她放松警惕的時候,巷子口又衝進來一波人。

  她想也不想,手中的漢堡用了十足的力,扔了過去。

  衝進來的人中,最前面的一個男人當場被漢堡砸得連帶著好幾個人往後倒。

  那人拿下漢堡,露出了臉。

  千代定睛一看,竟然是見過的人。

  男人身後的小弟們扶穩他,問道。

  「大哥!」

  「大哥你沒事吧!」

  她眼睛緊盯那個男人,問,「……你干的?」

  語句中意有所指她身後剛剛撂倒的那些人是不是他指使的。

  月川丟開手中的漢堡,兩行鼻血淌了出來。

  他脾氣非常暴躁,甩開身後的人攙扶他的手,用衣服袖子擦掉鼻子裡不斷流淌出的血。

  「你這個懷疑真是毫無根據!」

  他看著地面上橫七豎八躺著的人,抬手,身後的手下收到指示,上前去檢查地上躺著的大漢身上的東西。

  他們拉開他們的衣服,露出他們的臂膀。

  好歹自己家也是混黑道的。

  千代一下子認出他們臂膀上的紋身,這個是——

  「……山口組。」

  月川還在擦鼻血,「是。」

  千代掃視月川身後的小弟們。

  他先開口,「我是收到風聲趕來這的。」

  本以為金龍會總長面對這麼多的人也會有一番死鬥,但沒想到對方毫發無損,他們完全派不上用場啊。

  千代幾步上前,一把揪住月川的領子,本想說點什麼。

  但是事已至此追究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所以地上躺著的山口組的人……也不知道是哪裡得來的消息,特地在這裡堵她。

  也許是測試她的虛實,也許是真的打算下死手。

  她已經被推上金總會總長之位,成為眾矢之的。

  怪不得月川會一直推著她上位,原來打得是這種主意。

  若他直接在銀龍會上位,在道上定會有多少人不服氣。

  上好的擋箭牌在這,豈有不用之理。

  這鍋她就算不接,在外界看來也已經背上了。

  此次月川帶人趕來,說不定是打著兩敗俱傷他們才可從中取利的目的。

  她放開他的領子,像發泄一樣狠狠地往後一推。

  千代感到十分頭疼,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行了,漢堡的錢我也不要你賠了,接下來的事你們自己處理,我只是路過的出來買下午茶的,別的什麼事可別來煩我了。」

  ……

  但是事情並沒有千代想像得這麼簡單的結束。

  正好放周末,千代計劃著好好游玩京都。

  銀龍會的人特地過來告訴千代。

  他們要一統日本的天下,所以他們把之前挑事的山口組的人給綁了,月川邀請她過來觀看他是怎麼清除山口組在京都的勢力。

  山口組和銀龍會有積怨是公認的事。

  千代這才算明白,當初月川帶人趕來的真正目的,無論山口組的人有沒有得手,他們都有借口揭竿而起。

  比如說替他們的總長報仇……

  現在她不想管這兩家的事,就算打著她的招牌她也不打算管了。

  但是聽說,隔壁白金學園有幾名學生失蹤了一天都沒有找到,已經家長們已經報警。

  千代不由擔心起來這兩件事會不會有什麼聯系。

  既然牽涉到警察,這可由不得千代不插手了。

  夜半,千代悄悄留出校舍,戴著頭盔,借了一輛機車飛速趕往直前小弟說過的秘密基地。

  一個工廠的地下室。

  地點不算繁華也不算偏僻,附近還有警察局,偽裝性極高。

  月川看到千代來了,十分的驚喜。

  「你來了!」

  千代摘下頭盔,甩了甩頭發,單刀直入地說道,「山口組的人我不管,那些學生,你快放了,趁事情還沒鬧大之前。」

  月川微微皺眉,一臉疑惑,「什麼學生。」

  千代巡視一周,也沒有發現,除了他們捆著的幾十名山口組的人,還真的沒有發現學生的蹤影。

  月川說:「這事你不能栽贓到我的身上,動了學生,條子會怎麼樣我會不知道嗎?」

  千代看他這幅信誓旦旦的樣子,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

  她將目光投向他身後的小弟們。

  月川隱隱覺得不對,微微眯眼,回過頭來,一個一個地問自己的小弟,「你們動了白金學院的學生?」

  連問好幾句他們都不回答。

  迫於壓力之下,其中一個小弟被人推了出來。

  「大哥!我們……我們在處理山口組的人的時候,被這群好事的學生看到了!所以……」

  所以將他們綁了過來,打算山口組的人處理之後,風頭小了之後再放。

  月川真的不知情,火氣上湧,回頭狠狠踹了說話的那個人。

  「白痴!你是不是故意的!是想要把條子引過來嗎?」

  那人被踹出老遠,趴在地上,嘔出一口黃水。

  「沒有!……沒有!」

  他只是擔心被那些多事的學生看見他們的樣子,會出去亂說,對他們造成不利。

  「那些學生呢?」

  「……在……在裡面……綁著……」

  眾人看著陰晴不定的月川,大氣不敢出。

  月川咬著指甲,在思考接下來的對策。

  千代使了個眼神,「放了吧。」

  「現在?」

  外面的條子滿大街的找,如今放人豈不是會造成轟動的影響。

  千代的語氣不容挑釁。

  「你現在扣著人,條子要是找過來不也是一樣。」

  「但是那些學生已經看見過我們的臉了!放了的話……他們也會告訴條子的!」

  有人建議,在脖子上比了個手勢,「要不滅口?」

  千代一把抓住那人的頭發,狠狠地丟了出去,「那我先滅了你的口。」

  月川看千代的態度非常堅決,他無奈抬手,示意他們放人。

  千代不放心,怕他們耍花招,她跟著小弟往裡走。

  又擔心那些學生認出她,會惹出更多的事情,千代在進去之前,戴上了頭盔。

  那幾個學生被捆綁在一起,聽到有人進來了,抬起頭看。

  他們雖然在學校裡被稱為不良少年,但也沒見過什麼黑道上的人,此次經歷應該是第一次。

  見到千代他們進來,他們忍不住往後縮了一下,強忍著未知的恐懼,挺直腰板叫囂幾句,千代充耳不聞。

  他們的頭發染得五顏六色,從他們的神色和表現來看,千代知道他們和她一眼是同道中人。

  千代檢查了一下,他們只是有些皮外傷,沒有受到致命的傷害。

  她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們松綁。

  解綁後的少年們非常疑惑,都愣著沒有下一個動作。

  就當這時,入口處傳來一聲劇烈的混亂。

  不一會,負責門口守衛的小弟滿口鮮血,神色慌亂地跑了進來給他們通風報信。

  「……山口組的人來了!」

  「等他們很久了!來了多少人?」

  「不知道!不比我們的人少!」

  「都是烏合之眾。」

  月川咬著指甲,「按之前說過的做。」

  他立刻帶人上前,准備血拼山口組。

  進來給千代帶路的小弟立刻跑出去幫忙。

  聽到外面傳來的打打殺殺的聲音,少年們面面相覷,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做。

  千代比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別說話。

  她帶著那幾個不良少年,在室內轉來轉去也沒有找到一個出口。

  看來唯一的通道就是剛才她進來的方向。

  可是外面兩個組織的人正打得激烈。

  千代就蹲在裡面等了一會,也沒聽到他們打完。

  最後她不耐煩了,讓這些不良少年們先等著。

  她一個人出去。

  出去才知道,這個場面已經一面倒了。

  銀龍會的人基本被山口組的人干趴下。

  就算是在組織內成功策反上位的月川,如今也滿面血污,被人揪著衣領吊著打。

  在棍棒即將敲向月川頭部的時候,千代腳踢地上的一塊板磚,成功砸向那人的手。

  板磚沉重,千代的力道也是十足十的。

  他握著棍棒的手被震麻,甚至聽到了骨折的聲音,手一松,棍棒落在千代的手上。

  千代直接握著棍棒反敲一記,那人翻了個白眼,即刻倒在地上,失去所有意識。

  不愧是歷史悠久的黑道組織山口組,他們很快反應過來,立刻上前圍攻突然出現的戴著的頭盔的人。

  他們認定,這一定是銀龍會的頭目。

  即使某種意義上他們是說對了。

  千代巡視面前的人,心裡默默的數人數。

  但數著數著數不過來了,干脆算了。

  「你們一起上吧。」

  她丟開手中的棍棒,活動指關節,說道,「我打架不喜歡使用武器,因為揍人沒有感覺。」

  千代觀察過了,他們沒有帶槍械之類的東西,估計是怕引來警察的注意。

  所以就算人多,再加上之前銀龍會也消耗了對方不少人,對她來說勝算很大。

  山口組的人哪裡受得這樣的挑釁,他們要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小子一個社會的捶打。

  一窩蜂衝過去,沒有任何猶豫,狠勁比之前加大了幾倍。

  三下五除二,千代輕而易舉收拾完這裡所有的山口組的人,她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煙塵,准備去叫裡面房間的少年們出來。

  她剛轉身,聽到身後有聲響,千代微微側身閃避,躲過一個棒球棍的攻擊。

  棒球棍沒有如願落在她的身上,砸在地上,弄折了。

  千代詫異地看向來人,握著棒球棍的是一個女人。

  她反應更快,武器用不了了,立刻舍棄手中的棍棒,改為拳頭和膝踢。

  招招狠勁。

  步步緊逼。

  處處不留情,頗有種要將千代打趴下的氣勢。

  可是對千代來說……這攻擊和招式有點熟悉。

  找了個空檔,她摁住那女人的手腳,定睛一看,居然是……

  「……久美子姐?」

  女人聽到對方能精准無比地叫出她的名字,也一愣。

  盯著千代的頭盔,隔著黑色的鏡片,看了半宿也沒有看出來。

  千代摘掉頭盔,指著自己,激動地說,「我啊!是我啊!」

  山口久美子眨了眨眼就,終於想起來,瞪大了眼睛,「千代醬?」

  「對對就是我!」

  「你怎麼會在這裡?」

  兩人曾經在某個道場見過幾次面。

  千代十分新鮮地打量著她的打扮,兩條辮子和土裡土氣的眼鏡……

  「你為什麼打扮得跟村姑一樣……」

  還未及她細問,後面傳來一聲。

  「小美——!」

  「老師——!」

  剛剛千代救過的少年們一擁而上,隔開千代和山口久美子,就怕千代對她做什麼。

  山口久美子看到學生來了,馬上放下自己的拳頭,恢復成歲月靜好的模樣。

  「你們沒事吧!?」

  「小美你怎麼會來這裡,這裡很危險的!」

  少年一擁而上,關切地問她有沒有受傷,山口久美子頓時感動得淚眼婆娑,覺得自己這個老師沒有白做。

  千代想說什麼,山口久美子一邊摸去眼角溢出的淚水,趁學生不注意,對她擠眉弄眼使眼色。

  她頓悟,閉上了嘴。

  山口組的黑道大小姐,居然去白金學院當老師了,而且並不想在她的學生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實人設。

  估計是知道自己學生失蹤的消息找過來的。

  剛才她襲擊千代也不過是沒有認出她來,為了保護自己的學生,以為千代是銀龍會的人,所以才會如此下手。

  一旁的千代也沒有想到那些不良少年居然這麼有義氣,說好讓他們好好呆著,結果一看到他們老師來了,立刻跑出來救她。

  少年們商議一會,決定馬上離開這裡。

  千代將自己劃入他們友方,表示自己和剛剛打架的兩大組織的人完全沒有關系,要和他們一起出去逃命。

  不過禍不單行啊。

  唯一的通道口傳來一聲劇烈的引擎聲響。

  有兩個人騎著兩輛機車衝了進來。

  應該是打頭陣的,後面又湧進一批學生。

  他們拿著趁手的家伙什,氣勢洶洶地衝了進來。

  不過看得出來他們也挺害怕的,閉著眼睛叫囂著,手中的棍棒板磚胡亂揮舞。

  但揮了幾下發現,自己一直打的是空氣,完全沒有打到人的實感,他們睜開眼,面前的地上已經倒了一片人。

  正中央還站著幾個人。

  他們眼尖,認出其中一個人是誰。

  「總長——!」

  他們激動地大喊想要衝過來。

  坐在機車上的片桐智司眉頭緊蹙,看著地上的人,「……怎麼回事?」

  相良猛停好車,最後視線放在千代的身上,「操,全是你一個人干的?」

  明明現場還有別人站著,但有前車之鑒,他們第一認知就是千代揍的。

  千代還沒有回答,學生堆中拿著鍋鏟的三橋貴志指著她,「肯定是!」

  但說完之後,自己又裝得巨慫,躲到自己的兄弟海膽頭身後。

  今井俊勝走了出來,頭上頂著一個垃圾桶充當安全帽。

  他雙手背在身後,對著片桐智司他們馬後炮,「我都說了,那家伙絕對沒有問題的!你們非不聽!」

  千代至今沒有搞明白,怎麼千葉的老相識全都在這。

  她問,「……你們這是?」

  今井俊勝嘖嘖兩聲,「開久的兩個家伙說收到消息,山口組的人要對你下手,非說你會出事要帶人過來幫忙。我說了你這家伙這麼強,絕對沒有事,他們非不聽,看看,是不是白跑一趟了!看來還是兄弟我更了解你!」

  三橋貴志小聲地說:「……也不知道當初是誰說總長大人絕對會被暗算要過去收屍來著。」

  今井俊勝一縮,「你別胡說八道!我我我哪裡說過這樣的話!」

  「我都沒說是誰呢。」

  「你!」

  三橋貴志看著別的地方吹口哨。

  倒是一直在學生堆裡沉默的山口久美子突然說了句,「……不是!」

  大家回過頭看著她。

  「不是?」

  「什麼不是?」

  「沒事……」山口久美子想到自己的學生還在這,說話不方便,她推著學生往外走,「好了好了,既然沒事就先走了。」

  明顯是話裡有話,千代卻攔住了她,「方便說幾句嗎?」

  其中一個學生不太願意,「小美……」

  他們站了出來,擋在他們的老師面前,只要她不願意,誰都不能將她留下。

  山口久美子回望著千代,兩家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她知道對方想問什麼。

  她擺了擺手,安撫學生,選擇留下,說,「沒事,就說幾句話,你們門口等我。」

  山口久美子跟著千代往裡走,走至無人的地方,千代在山口久美子還沒開口的時候,率先問道,「你們……山口組出事了?」

  比如說鬧分裂什麼的……這些在組織內都是常有的事。

  山口久美子抬眼,本不是很想跟外人透露太多組內的事情,但沒想到對方一猜一個准。

  她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說,「我從來沒有聽說過我的祖父,對下面的人做了要對你這個金龍會總長下手的指示。」

  千代明白她的意思,「好,我知道了。」

  本來今天這事也沒有什麼定准。

  她只知道自己未來的路,恐怕要和這些幫派鬥爭扯上關系了。

  山口久美子走後,千代走了出來。

  看著面前烏泱泱的一堆人,「你們逃課嗎?」

  其中許久未見的相良猛走了過來。

  「我之前借你的頭盔呢?」

  千代將手中的頭盔一扔,精准無比地扔進他的懷裡,「還你!完好無損。」

  他接過,笑了下。

  千代雙手插袋,往出口的方向走,眾人自動讓開一條道。

  「既然無事發生,你們可以回去了。」

  今井俊勝望著千代的背影,「喂喂!我們所有人可是特地過來幫你的啊!「

  ……雖然什麼都沒有幫到。

  他追了上去,「不管怎麼樣,衝著為兄弟這份情,我們的機票錢你得報銷啊!」

  走在前面的千代也不知道他們來這裡干什麼的。

  「機票沒有。」她走上階梯,駐足停下,轉過身,看著他們。

  「但是,接下來我自費請你們跟我游京都吧。」

  ……

  新起的金龍會殲滅京都的山口組這一消息在道上不脛而走。

  當然此次的事件,仍然由明面上沒有任何意義的金龍會總長萬代,實際上是洛山一名普通的紅高交換生千代背鍋。

  今天是她最後一天在洛山做交換生的日子。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沒想到會發生這麼多的事情。

  她一開始原以為自己是來避風頭的。

  沒想到事情已經遠遠超出當初待在千葉時的震撼……千代都不知道怎麼回去面對自己的爹媽。

  在洛山的最後一個夜晚。

  千代洗完澡後,一個人依靠在天台的欄杆往下看風景。

  看個屁風景,校內黑燈瞎火的,她純粹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感慨一下風花雪月無病呻吟的心情。

  今日月黑風高,只有零星幾點懸在夜空。

  她的頭發還沒有干透,帶著些許的涼意。

  千代仰頭,望向天空中的某一點。

  也不知道自己的星球是不是在其中。

  或許是臨離別,頓時心中百感孤寂。

  ……這就是孤獨的頂點嗎?

  剛訓練完的赤司征十郎,衝完澡他脖子上掛著一條毛巾。

  他果然十分了解她,精准無比地找到她所在的位置。

  他無聲無息地走了上來,靠在欄杆上,他將手中的一個易拉罐拉開環後,遞給她。

  千代睨了一眼,接過,意外的發現居然是熱的咖啡。

  他拉開自己的手上的一瓶,飲了一口。

  「這裡的確是洛山的最高點,看風景的話,選擇這裡沒有錯。」

  同樣仰望著夜空,感受著風略過耳邊的聲音。

  他朝她伸出了手,「但是你需要的是更高的頂點。」

  千代一怔。

  她看著對方認真的眉眼,最後將手放入他的掌心,笑道,「樂意之極。」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啦!

  最後千代還是做了大哥大(全都是三三的鍋!)

  這應該是最適合她的結局了,她還有很多的理想都在未來完成。

  後期大概也許可能會有番外再細化一下感情線~(?)

  感謝各位小天使們一直以來對我的支持和陪伴!

  真的、真的超級喜歡你們的~~啵啵!

  *** ***

  最後推一發自己的接檔文《我懷了哢醬的孩子[綜]》

  文案:爆豪勝己在家裡給女朋友揉因懷孕而腫脹的小腿。

  曾經的女首富綾元破產後,內心受到極大的衝擊,不太好意思讓這小年輕做這樣的事。

  綾元(縮腿):爆豪,你不用這樣。

  爆豪勝己(按住):別動。

  綾元:我已經沒有錢可以包養你了。

  爆豪勝己(停下,震驚):包養?你他媽不是我女朋友嗎?

  綾元(同樣一臉震驚):女朋友?

  兩人面面相覷:……???

  看來他們早從一開始都互相誤會了。

  【這次想試著寫甜甜的沙雕文!(吶喊)】

  最後再厚著臉皮球一發新文和作者收藏!希望還能再下一本書看見你們!

  窩愛你們!(*/w\*)


第57章 番外

  赤司征十郎是什麼時候開始留意起這個少女的呢。

  坦白說, 他也不知道。

  關於自己這個同班同學的傳聞他聽了很多。

  無非是霸道小太妹,愛打架惹事, 經常被學校勸退, 這次家裡人借著捐款的名義花了大價錢將她買進帝光, 又花錢賄賂校長,才分到這個精英教室的。

  不然以她的那種成績,連最差的f班壓根也進不了。

  ……

  千代大概是國中二年級的第二學期轉來的。

  赤司征十郎和她並不熟,座位也是對角線,兩人幾乎沒有任何交集。

  也僅僅是知道對方名字,知道班裡有這個人這種程度。

  什麼時候兩人才真正有過交道,大概是國中二年級的第三學期。

  這天,千代在校外,把前來鬧事的學生揍進醫院。

  雖然是在校外,但是學校對這件事高度重視, 念在初犯, 記過處分之後, 班主任叫來她的父母, 好好教育一通後,把她領著回去。

  他那時候看到。

  她昂著頭走在父親的前面,雙手插著口袋,不可一世的模樣。

  完全不像是做錯事,倒像是哪裡做了見義勇為的好事,等著大家表彰。

  而她的父親,氣得就要拿起手邊的垃圾桶往她身上打。

  但她眼中絲毫不畏懼。

  直直地看著面前的東西, 也不求饒也不解釋。

  她的父親作勢要打,但他身後的小弟們紛紛上前攔著,喊著要老大三思。

  最後千代就趁她的父親被人拉著,囂張地做了個鬼臉跑了。

  一直按父親期望所做的赤司征十郎,心裡突然有了一條裂縫。

  當時心裡想,這樣的一個女生,很有意思。

  第二天,千代來上課了。

  第一件事就是把班主任要求的檢討書交給作為班長的他。

  厚厚一沓。

  他打開一看,微微挑眉。

  洋洋灑灑三萬字的檢討書,字裡行間充滿著懺悔和反省。

  十足的誠意。

  不過看這字跡,顯然不是她的。

  肯定是她逼迫自己的小弟寫的。

  他笑了下。

  既然檢討書有了,他也能交差,何必糾結是誰寫的問題。

  便也大度地放過了她。

  ……

  後來,有一天,籃球部訓練完之後,黃瀨涼太提議要去附近的電玩城放松放松。

  他本不屑這種活動,但恰好是黃瀨涼太的生日,作為隊長的他在大家的慫恿下,不能不賞臉。

  所以他跟著黃瀨涼太去了他最想要去的電玩城。

  電玩城裡吵雜,音樂聲震耳欲聾,又恰好是放學時間,前來玩游戲的學生並不少。

  他一進去緊緊地皺了皺眉,並不適應這樣的環境。

  不過隊友們好像對這裡非常熟,面對眾多電玩項目,直接上手,玩得挺開心的。

  赤司征十郎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他能來這裡純粹是給黃瀨涼太面子。

  他也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略帶好奇地四處逛逛。

  大型游戲傳來槍械響亮的轟鳴聲,他微微駐足,一群人圍著一小塊區域,時不時發出感嘆聲和叫好聲。

  赤司征十郎抬腳,走了過去。

  那些人圍著一個女生,女生赤色的頭發利落地束起,穿著一件黑色的背心和軍工褲,手裡舉著一把游戲槍/械。

  游戲槍/械足足有成人半個胳膊長,看似挺重的,卻被她輕輕松松單手托著,另一只手扣在扳機。

  她從容不迫地擺弄手中的槍/械,熟練地不像是經常來這裡玩,而像是給人一種她手中就是真/槍的錯覺。

  眼睛專注地從瞄准鏡中盯著面前的巨大屏幕,各種各樣惡心的喪屍從屏幕中一股腦湧現,慘白的臉再配上恐怖的笑容,看得滲人。

  她現在打的是boss關。

  喪屍的速度和耐命值都大大增強,並且敏捷度調成最高,如果不能瞄准他們腦殼上的一點,就無法一擊致命,並且還會激怒他們,衝上來撕咬,只要他們一接近玩家,就game over了。

  女生不慌不忙,對准一槍爆了一頭。

  同時還能在cd間隙快速換彈,及時調整自己的姿勢,又精准無比地又打爆一個即將靠近她的喪屍的頭。

  屏幕右上角顯示的分值已經是最高紀錄,並且還在刷新!!!

  因她姣好的面容,和瀟灑的槍法,讓在場的圍觀群眾不禁為她叫好。

  女生成功打死喪屍boss,已經是這個游戲裡,全世界聯網中最高的記錄。

  一局下來,她贏了不少游戲幣,是時候收手了,游戲玩久了也膩了。

  起身離開的時候,一直在旁邊伺機的流氓迅速纏了上來,見她一個女生好欺負,對她拉拉扯扯的,說要她來做他的女朋友。

  赤司征十郎早就認出,那個女生是千代。

  怪不得一下午都不見人影,原來逃課去打電動,身上並沒有穿著帝光的校服。

  他皺了皺眉,自己學校的人不能在外面惹事。

  尤其是自己的同班同學。

  他不是一個愛管閑事的人。

  但他知道,此次千代要是再鬧事,就要面臨校方的嚴重勸退了。

  只是意外的是,他剛踏出一步。

  千代下一秒就輕輕松松將對方的手直接擰骨折了。

  「……」

  是他瞎操心了。

  流氓痞子當然不肯罷休。

  捂著手嗷嗷叫,示意讓其他弟兄們出場,很快,從四面八方聚集的一群凶神惡煞的流氓擋住了千代的退路。

  給了她兩個選擇,要麼以身相許,要麼賠他們大哥醫療費。

  千代兩個都不選。

  她直接把每一個人的胳膊卸了,強行殺出一條路。

  完全沒有出過場的赤司征十郎沉默了:「……」

  千代就在大家敬畏的眼神中,神情高傲地離開了這裡。

  ……

  赤司征十郎的隊友們玩得正嗨,絲毫沒有結束離場的意思。

  他玩完投籃,刷新一個常人不能及的記錄之後,他百般無聊地轉身走了。

  途中他看到一個紅色的身影,不自覺的追著她的身影往裡走。

  奇怪,她竟然還沒有離開。

  等他反應過來,自己已經來到了兒童區。

  而千代早已埋沒到人群中,不知所蹤。

  回過神來,身側有兩個小孩正在哭泣。

  他以為是與家長失散的迷路小孩,結果那兩個孩子都指著隔壁的夾娃娃機,哭著喊著說夾不到。

  見到有大人來了,兩個小孩眼淚一抹,硬是要他這個大人來給他們夾娃娃。

  眼眶濕潤潤的,大有他拒絕,就要哭叫給他看之意。

  沒法,赤司征十郎只能接過硬幣,嘗試了一次。

  ……他也是沒有夾到。

  「哥哥你好菜哦……」

  「沒想到你一個大人居然也夾不到哦……」

  然後兩個小孩嫌棄完,手拉著手,高高興興地離開了現場。

  赤司征十郎:「……」

  自尊心高如他是不可能接受失敗的。

  不可能!他從來沒有輸過!

  不過是夾娃娃而已。

  又再試了一次。

  依然沒有。

  最後他和這個機器杠上了。

  所以他將剛剛投籃贏來的游戲幣,悉數賭上。

  不知過了多久。

  身後傳來一聲笑。

  「這個機器啊,你不知道,都是有概率的,我之前看過這個攤主,特別陰險,把這機器的概率調到最小,你是夾不到的。」

  赤司征十郎微微側頭,千代甩著手裡的一大串公仔,似乎在炫耀給他看她的碩果。

  「是麼,有多小?」

  「0.001%的那種吧。」

  赤司征十郎笑,「也就意味著有那0.001%的機會。」

  即使是0.001%,對他來說,也會變成100%。

  不為什麼,就因為他錢多啊。

  於是他又投幣進去。

  從某些方面來說,他也算是個很執著的人。

  當然最後,很遺憾,依然也沒有夾中。

  赤司征十郎不信邪,又投幣進去,手摸上按鈕。

  千代笑了一下,「赤司君,你真有意思,那我幫幫你吧。」

  她怕他一發火就把整個電玩城都買下來拆了改成圖書館,這樣她以後就沒有樂趣了。

  夾子緩緩降落,成功抓住其中的一個娃娃。

  抓著娃娃的機械爪子緩緩上升,並且往右邊的出口移動……

  一般這個時候,這個爪子通常會松開,掉下來。

  娃娃機旁的千代,眼疾手快,突然蹲在地上,兩只手塞進娃娃機的底部。

  然後猛地一用力。

  娃娃機被她抬起,往右邊傾斜。

  夾著娃娃的夾子正好松開,娃娃就因重力,直直地往下掉。

  直接掉進洞裡。

  娃娃機響起勝利的音樂。

  ——夾成功了!

  赤司征十郎始終保持著呆住的狀態。

  他第一次見,還可以有這種操作???

  敢情她懷裡的那些娃娃都是這麼夾到的……

  千代放下娃娃機,拍了拍手上的灰。

  她伸手將娃娃從機器裡拿了出來,遞給他,「怎麼樣!我厲害吧,這不就是夾到了?」

  見赤司征十郎沒有接過娃娃的樣子,千代拿起對方的手,將娃娃硬塞在他的懷中。

  「喏,你的。娃娃你也夾到了,就不要在這裡浪費錢了,還有其他好玩的項目,你也都去玩一玩唄,赤司君我走啦。」

  說完千代瀟灑的離開了。

  頗有種做好事不留名的感覺。

  赤司征十郎看著手中粉粉嫩嫩的娃娃,又看向千代離開的背影。

  最後他輕輕地笑了下,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她果然是個很有趣的人啊。

  等他拿著這個娃娃回去的時候,所有的隊員都震驚了。

  「赤司,你……你夾的?」

  「我操,還特麼是小豬佩奇!」

  「你也太6了吧!我聽說這裡的娃娃機很坑的,基本夾不到!」

  「不,我未來女朋友送的。」

  「誒???」

  眾人呆滯。

  大家紛紛猜測他的女朋友是誰。

  再後來。

  籃球部盛行一個傳言。

  【把自己心裡最重要的人的名字寫在手腕上,能給球賽帶來好結果】

  某天,赤司征十郎換護腕帶的時候,他們發現——

  一向不迷信的隊長,左手的手腕上。

  寫著千代的名字。

  千代的名字在帝光來說,赫赫有名。

  不是因為她行事另類,而是因為她凶得很,打人實在是太痛了!

  所以整個籃球部的人都震驚了。

  什麼!赤司的女朋友居然是那個不良少女!

  難道是她逼良為娼嗎!

  因為兩人怎麼看都不像是有任何交集的人!!!

  赤司征十郎不動聲色地重新帶好護腕帶。

  在他們面前宣誓千代的主權之後……

  接下來,像他們所說的,是時候該制造兩人有交集的地方了。

  還好,老師對他充滿信任,他有十足的把握,將千代劃分到自己的小組中。

  赤司征十郎嘴角含著一抹淡淡的笑。

  現在……

  他轉身走進賽場。

  ……還是先把這一場比賽拿下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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