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6
黃昏近晚，冰帝華美的校園被落日罩上一層淡金色餘晖。
小柔站在後院團辦公室的窗前，捧着一杯清茶淺淺啜飲。
從她的角度看過去，是冰帝大得離譜的網球場。比賽将近，在校園從喧嚣複歸沉寂的現在，網球場上也還是熱火朝天。即使隔了這麽遠，也能感受到球場邊，迹部大爺躊躇滿志的君臨姿態。
眼神追逐着球場上那顆黃色小球，小柔海藍的眸子微黯，神色複雜難辨。不知道手塚現在正做着什麽？大概不是在球場上訓練，就是埋首在社辦裏鼓搗訓練計劃吧。他本來就是不知休息爲何 物的人呢。
心底忍不住自嘲，就算正在冷戰，她還是不自禁的爲他擔心。想想真好笑，什麽時候開始的，她丁柔也成了爲情傷風爲愛感冒的小女人？不知道其他國中女生遇到他們這種情況時會怎麽處理，但她是丁柔啊，絕對不委屈求全，絕對要活出自己精彩的丁柔。她的驕傲，沒有辦法允許她就這樣低頭。就算她已經是這樣想他，想到心裏都開始悶悶的痛。
同樣那麽獨立的他們，以前也不是沒有過好幾天不聯繫的情況，這次卻如此讓人無法忍受。心裏甚至偶爾掠過些猜疑，隻是在不由自主往深裏想時又故意被她掐斷。丁柔是固執的，她不願意懷疑手塚對她的感情。就像她堅信，這幾個月來，手塚對她的沉默溫柔和寵溺是出自真心。而她也始終記得，他曾說過，她的未來他要全部參與。
可是這個笨蛋，他究竟懂不懂愛情是相互扶持的信任？執意走進她的世界，難道卻不曾想過，她也在渴望參與他全部的生命？
右手撫上脖頸熠熠閃光的紅寶石玫瑰墜，還是沒忍住輕輕歎口氣，國光，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明白？冷戰的滋味真的很難受呐~
“栖川學姐，這是您要的資料”，怯怯的聲音打斷小柔的思緒，後援團的秘書，一個二年級的小女生。正有些遲疑的遞過來剛整理好的後援團衆人的資料。
叫什麽來着，藤堂漠？很冷靜的名字，人卻天真單純得緊。
“嗯”，小柔淡淡應了聲，接過資料夾，心裏還是悶悶的難受得緊，表情也嚴肅極了。
大小姐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卻不知她這副樣子在後輩眼裏多麽不尋常。這位總是親切極了的學姐怎麽會有這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表情，難道她什麽地方又做錯了？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藤堂漠，因爲小柔不發一言急得快要哭出來。
“小柔，忙完了嗎？”還是千秋忍不住出聲打斷了這詭異的氣氛。
“嗯，就好”，小柔擡起頭，發現小女生還站在她面前絞着衣角，
“漠，你怎麽還沒走？做得很好，辛苦了”。
藤堂漠蒼白的臉終於有了絲血色，幾乎落荒而逃奔出後援團的辦公室。
“她怎麽了？”很明顯大小姐完全在狀況外。
“這話應該我們問你吧，你怎麽了？”舞沒好氣的回答。真是夠了，一個兩個都玩深沉，千秋是，小柔也是，天知道這世界究竟是怎麽了。
“我能有什麽事？”，小柔不自在的回答，卻在看到舞有絲受傷的眼神時感覺無比内疚。這是一直支持着她，什麽事都護着她的表妹啊。
“跟國光有點小問題，别擔心”，擠出一個安撫的笑，還是沒有瞞着她們。确實也不是什麽大事，隻是在丁柔的愛情觀裏，一不小心就可能緻命而已。
“那麽千秋，你呢？”小柔側過身子，看着千秋淺淺蹙起的眉峰，和最近幾天總是若有所思盯着她，卻在她以眼神表示疑問時閃躲開去的黑眸。
“真是夠了，你們倆有完沒完？最近一個兩個都怪兮兮的玩深沉，急死人了都，我們之間還有什麽不能說的啊？”舞郁悶的扯扯頭發，賭氣的走到沙發上坐下，不理陰陽怪氣的兩人。
小柔沒有說話，隻是安靜的看着千秋。直覺告訴她，千秋說不出口話肯定跟她有關。
靜默半晌，空氣裏一陣凝滞，千秋終於還是下定決心開口，
“柔，精市住院了，很嚴重，手術成功率相當低。他可能，再也打不了網球”。
從來沒有聽過千秋如此晦澀的語氣，小柔一時之間不知道是幸村的病給她的沖擊大，還是千秋的低沉讓她愣住。
小舞也呆了，幸村精市，那個驕傲無比的立海大部長？
“他不讓我們告訴你”，千秋停頓遲疑着，不知道如何繼續這個話題。幸村精市之於栖川柔，早已是被塵封的記憶了呀。
“不能打網球”，小柔喃喃的重複千秋的話，“還有成功率很低的手術？這是什麽意思？”
“如果不手術，可能……，即使是手術成功了，再回到網球場的幾率也不到30%25”，千秋黑耀石般的眸子裏已經泛起水光，從小一起長大的精市，總是意氣風發的精市，要他如何接受這樣殘酷的事實？
小柔狠狠的閉上眼，才能壓下心裏突然泛起的尖銳疼痛，就算她知道，這不是屬於她的心疼和哀傷。
記憶似乎瞬間回到兩年前的秋天，立海大莊嚴肅穆的校園，楓葉紅得那般熱情，而有着鸢紫色眸子的漂亮少年，在網球場上笑得又是那般燦爛。
“千秋，你希望我怎麽做？”小柔艱難開口，腦海裏掠過的全是在立海大的一幕幕回憶，和一雙水盈盈，哀凄的藍眸。
千秋的表情卻黯淡了，剛才小柔突然之間的哀傷讓她爲幸村焦灼的心揚起一絲期待，但随即而來的話，卻生生扼殺了那一點點希望。她設想過無數次，如果小柔還有一點點在乎精市，如果沒有手塚，如果小柔願意回到精市身邊，那精市一定會挺過這次難關。心揪得難受，她知道這樣的自己很自私，很對不起小柔，可是，她真的不忍心看到精市就這樣放棄，然後枯萎。下唇已經咬出血了，千秋還是沒有辦法開口，小柔也是她最最重要的朋友啊。
“千秋！你在想什麽？你難道希望小柔回到幸村精市身邊？他們根本就沒有開始過好不好？而且是他一次次推開小柔的！”
舞有些氣急敗壞了，不管幸村多麽令人同情，她也絕對不允許小柔爲了這種理由犧牲自己的幸福。更何況她知道，小柔跟手塚是真正相愛着的。
許是舞的話讓千秋最終橫了心，盡管臉色已經蒼白到一絲血色也無，她還是直視着小柔的眸子，
“舞說的，可以嗎？”
小柔的神色平靜到死寂，暗下來的天色讓人看不清她眸子裏究竟流轉着怎樣的複雜。千秋也是傻瓜呀。
“千秋，這是你的期望嗎？”
“精市他是真的愛你”，千秋已經口不擇言了，要她開口說這樣的話，她心裏其實比誰都難受。
“千秋”，小柔沒有對剛才的話做任何評價，“你覺得幸村是怎樣的人？”
聲音平靜溫柔，小柔知道幸村也是千秋無論如何不能放棄的朋友。
“他爲什麽不讓你告訴我，千秋你，真的不懂嗎？”
“我很替他難過，真的，我的心情不會比你輕松多少，可是什麽感情都可以有，卻唯獨不可能有愛情”。
畢竟丁柔的愛情，早已經都給了那個沉默卻讓人安心的清冷少年啊。
“就算我去了他身邊，千秋，自欺欺人的快樂，幸村他真的能接受嗎？”
千秋的眸子裏的眼淚終於還是落下來，
“小柔對不起。。。”，已是哽咽不成調的破碎語氣。
“傻瓜”，輕輕摟住滿臉哀傷的人，小柔的溫暖讓千秋哭得更兇，
“我們是朋友，你跟我說什麽對不起？”
“幸村他，也是朋友，他能扛過去的，否則他就不是立海大的幸村精市”。
小柔的聲音依然那麽溫柔，但說出的話，卻一字一句的堅定。能讓栖川柔用整個生命去愛的幸村精市，不會輕易當了逃兵，這一點，她堅信。⑩本⑩作⑩品⑩由⑩思⑩兔⑩網⑩提⑩供⑩線⑩上⑩閱⑩讀⑩
“今晚我們一起回神奈川吧，明天去看看他。舞，好嗎？”
小舞沒有說話，定定看着小柔，直到确定那片海藍裏真的隻有心疼，有難過，卻沒有動搖。
“嗯，我給外公打個電話”，知道自己攔不住也不想攔，舞也相信，不管有多少曾經，對小柔來說，都隻是曾經。
夜已經完全黑了，夜空疏朗，偶爾的浮雲還是不時遮住那輪皎潔的圓月。回神奈川的車上，小柔疲憊的閉着眼假寐，腦海裏卻是思緒翻騰。早已沉寂的，隻屬於栖川柔的那些記憶不斷出現，她心裏，其實遠不如表面上看起來這般平靜。
隻是腦子裏亂作一團的小柔，卻無論如何想不到，此時，東京的栖川宅外，一抹清冷颀長的身影正在夜色中倔強等待。。。
Chapter47
回到神奈川，已經夜色濃重。千秋大概哭得累了，在車上沉沉睡着。這段時間，她壓力也很大吧，夾在朋友中間，無論誰的幸福都想要守護，反而把自己推進死胡同。
回栖川家的一路上，小柔和舞都沉默着，幸村的病，千秋的情緒失控，又勾起沉澱已久的陳年舊事。雖然嚴格說來，也沒有過去多長時間，但對小柔來講，卻已經是前世今生那般遙遠。
路過小花園的時候，小柔不自禁止了腳步。栖川家的花園裏，有成片的風信子，風起時，香味濃郁，似乎整個人都被那香味包圍。她知道這花圃，因爲裏面的每一株花都是栖川柔親手種下。
“舞，你先進去吧，我想在這兒站一會兒”。
舞擔憂的看了看小柔，又看看那片風信子的花海，本想問問她跟手塚究竟怎麽回事。可看柔心事重重的樣子，也無法再開口。
“嗯，别站太久，夜裏也挺涼的”。
小柔輕輕點頭，但其實根本沒注意到舞何時離開。
在花圃旁站定，香味似乎更濃了，萦繞在鼻端，又帶來一段屬於栖川柔的回憶。那年，也是這樣春暖花開的時候吧？小小的人兒蹲在花圃裏，捧着一把風信子的花種笑彎了眼。細細的栽種，細心的呵護，額上滿是細細密密的汗珠，卻在想象風信子長成後，迎着風招展，掀起一層層紫色浪花時，露出甜蜜%e7%be%9e澀的笑容。女孩的心是敏[gǎn]的，小小年紀就已經那般執着。不是不明白他的退避三舍，可内心深處卻仍然固執的想擁有屬於他的顔色。
“小柔，進屋去吧，外面挺涼的”，好聽的男聲從旁邊傳來，栖川哥哥不知什麽時候上前，與小柔并排站在花圃前。
“哥，這花，今年是第一次開吧？”
“嗯，沒想到風信子成片開起來這麽好看，你當時種它們可費了不少功夫”。
果然如此呵。的2a 小柔痛苦的閉上眼。
而真正的栖川柔甚至都沒來得及看一眼她曾經寄托了那麽多憧憬和夢想的花。
一片靜默。半晌，栖川澈的聲音才帶了幾絲不确定的又響起。
“今天怎麽突然回來？”
“嗯？送千秋回來，明天一起去醫院看看幸村”，不知道是擔心幸村還是同情栖川柔，此刻，小柔的聲音裏有濃重的苦澀。
“你知道了？”栖川澈并沒有很訝異，剛才在窗前看小柔沉默站在風信子花海前的背影，他就已經猜到小柔必定是知道了幸村的病情。
“幸村他，現在很難”，栖川澈的語氣有一絲遲疑，
“小柔，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訴你。去年夏天，幸村會拒絕你，我早就知道的”。
“嗯？”小柔詫異的偏頭，看向自家哥哥。沒想到天之驕子一樣的栖川澈，臉上竟然也會寫滿後悔的表情？
“幸村會那麽堅定的拒絕你，大概跟我有關。如果不是我，也許一切都還維持原樣”。
又是沉悶窒人的靜默。
“小柔，對不起。海原祭時就想告訴你了，可精市不答應。再後來，你跟手塚在一起了，就覺得更沒有說的必要”。
“那爲什麽現在又告訴我？”清脆的聲音迅速打斷栖川澈，已經帶了怒氣。
“還是你覺得，現在告訴我這些，我就會感動的回到幸村身邊？”
“哥，不是什麽東西破了，都可以再修補好的，不管理由如何充分”，就像已經消逝的年輕生命，無論怎樣懊悔，都無法再挽回。
幸村精市值得同情，那栖川柔呢，她又何其無辜？
憤然轉身，小柔覺得此刻她的怒氣已經到了臨界點，怕再多呆會忍不住吼出真正的栖川柔早已經消失的事。不是隻要以愛爲名，所有的傷害就都可以原諒。誰都有不得不做某件事的理由，但這并不能成爲給自己良心松綁的借口。
夜依然濃重，風信子的香味愈發馥郁。花團錦簇的歐式庭院裏，隻有栖川澈一個人了。誰都沒有錯，可是誰都做錯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說起來簡單極了，隻有真正經曆，才知道其中道不盡的苦澀。小柔的所有怒氣，他都承受，也願意盡其所能去彌補。隻是那攔腰折斷的愛情，卻注定成爲精市和小柔心裏永遠的傷口。而這一切，又該算到誰頭上呢？
是以逼迫妹妹成長爲由，多管閑事的栖川澈？
還是，沒有早點認清心意，失去以後才知道美好曾經擦肩而過的幸村精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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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總是一個讓人心情複雜的地方，有人在這裏重獲新生，有人死去，來來往往，就像人生旅途上不得不停靠的站點，沒有人可以例外。小柔穿過長長的走廊，往幸村病房走去的時候，表情平靜而安甯。焦慮和擔心被壓到内心深處，丁柔不了解幸村精市，卻沒有人比栖川柔更了解。那個自信到睥睨一切的少年，不屑於任何形式的同情。
昨晚栖川澈的話讓小柔輾轉反側，不能成眠，那怒氣卻不是爲了自己，而是爲了在如花的年紀就凋零的年輕生命。可她也隻能憤怒而已。傷害已經造成，她已經代替栖川柔獲得新生，在所有人眼中，事情都在往最美好的方向發展，隻有她才知道，歡樂的表象背後掩蓋着怎樣的真實。追究誰對誰錯已無意義，早餐時哥哥小心翼翼的眼神讓她心裏糾結成一團。其實栖川澈真的是一個好哥哥，隻是在學會教訓之前，不懂什麽才是付出什麽才是愛。
是的，丁柔隻能用沉默冰冷的憤怒來表達對熟悉又陌生的栖川柔的心憐，但這份心情往深裏想卻顯得如此矯情。丁柔才是在墜崖時就應該逝去的生命，不管情願與否，她都是闖入者，那麽自私的霸占了本來不屬於自己的一切，親人、朋友、甚至是燦爛的陽光和花朵。也許，對丁柔來講，所有的歡樂都是假象，所有的溫馨也不過是浮雲？
小柔突然停下來，臉色有些發白，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不會的，一定不會這樣。就算是個替代者，也肯定有真正隻屬於她的感情。比如，手塚，那總是牽着她的手，總是沉默着，掌心的溫度卻令人安心的清絕少年。
想起手塚，小柔慌亂的心這才複歸原位，内心積累起來的陰影也一點點消失。學會珍惜每一種感情，是前世的爸媽留給她最大的财富，但完完全全隻屬於丁柔的愛情，卻是她在異世最寶貴的東西。唇邊是苦澀又欣慰的笑，手塚國光，可以相信他的吧？相信他一定能跟自己一起創造屬於他們獨一無二的未來。
深吸口氣，回以千秋和舞一個安撫的眼神，小柔輕輕推開幸村病房的門。
幸村靜靜站在病房的窗前，已經收拾妥當，今天是轉院的日子，幸村家的人一會兒也要到了吧。
察覺到門口的動靜，單薄清瘦的背影轉身，病房裏刹那靜寂成一片。紫灰色的眸子對上大海般的深藍，閃過驚喜和慌亂，又瞬間歸於平靜。随後揚起美麗到飄渺的笑，隻是眼神深處，分明帶着驕傲和落寞。
千秋有些心虛的上前幾步，卻沉默着不知如何是好。
“幸村，我們來陪你去東京喲”，小柔笑得溫柔，暖暖的感覺沖淡了病房裏的壓抑。千秋報以感激的眼神，繃了一早上的神經也終於放松。
“呵呵，那真是謝謝小柔了”，幸村的眼裏堆積了各種複雜情愫，神情卻放松些許。仍然是美麗到不真實的笑容，仍然是溫潤優雅的聲音，一切與往常并沒有什麽不同，隻是彼此的心境，又有誰能說得清楚？
立海大衆人今天也要參加神奈川的地區預選賽，當一幹人風塵仆仆趕到東京時，已經是下午，而幸村也早已在東京綜合病院安頓好了。推門而入的衆人看到病房裏淺笑着的小柔，都有一絲詫異，卻體貼的什麽也沒問。幸村的病對他們而言是怎麽形容都不爲過的打擊，連一向脱線的文太和赤也都安分不少。這種感情與立海大的全國三聯霸無關，隻單純因爲幸村是他們最好的朋友和最尊敬的部長，盡管，取得全國三聯霸是他們現在唯一能爲幸村做的。
“那麽幸村，我先告辭了，明天我再過來”，天色慢慢暗下來，這兩天過得驚心動魄，饒是小柔精力充沛，也覺得疲憊不堪。
“嗯，謝謝小柔，回家路上小心”，幸村的精神看起來很好，笑容也帶了這段日子以來鮮少出現的愉悅。許是因爲她待他如常，并不把他看得破敗易碎，也或許是因爲她說明天再來。
柳生朝幸村點點頭，淡淡接口，“我送小柔出去”。随即與千秋和立海大衆人道别，兩人一前一後離開病房。
“很累了嗎？臉色看起來很不好”，對小柔，柳生永遠有一份溫潤體貼，他不會追問任何讓她爲難的問題，卻會在最恰當的時間送上關心與守護。
“沒事，比呂士今天比賽怎麽樣？”
“還好”，紳士之所以稱之爲紳士，就是比賽不管多麽令人驕傲，他也依然雲淡風輕。
“呵呵，早知道問了也白問，比呂士你的回答總是千篇一律呢”，小柔輕笑調侃，幸好，比呂士還是比呂士，就算做不成戀人，他們的感情也會以另一種方式升華。
沒有人提起那些在此刻無解的問題，比如小柔的心情，比如幸村的病。
有些默契，其實并不需要言明。
Chapter48
河村家壽司店。
還是營業時間，就早早挂起了休息的牌子。卻擋不住從店裏傳出的陣陣歡聲笑語。
緊閉的拉門‘唰’一聲拉開，屋外燦爛的陽光湧入，左眼包着紗布，仍然驕傲得像貓兒般的少年逆着光站在店門前。表情沒有一絲起伏，冷靜觀察三秒，很果斷的把門重新拉上。
而店内本來瞬時安靜的場面突然又火爆起來，
“小不點，不許走”，青學大貓最先反應過來，三兩步蹿上去，把正準備開溜的越前拉回來。整個人挂上去，笑得好不得意。
“英二，不要壓着越前，他會長不高的，長不高就會限製他的網球生命，也會對青學的全國大賽造成影響，而且男孩子長不高實在是不好。。。”
即使臉興奮得通紅通紅的，青學保姆仍然不掩本色，張口就說出這麽溜一串話。
越前龍馬壓壓帽檐，擦去腦袋上的黑線，一邊咕哝着一邊繞過看起來相當不正常的學長，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坐下。的58
“呵呵，越前這是我特地給你留的壽司哦”，笑眯眯的某熊獻寶似的端出一個碟子，擺放着各式精緻的壽司。雖然大家都秉持東西還是搶的才好吃這一理念，卻沒人敢動這隻熊眼前的。實在是過去幾年有太多慘烈的教訓，與某熊保持距離幾乎成了青學網球部衆人的本能。
氣氛重新熱鬧起來，都是愛笑愛鬧的年紀，所謂聚會完全是“混亂”二字的現場版。更何況今天青學打敗不動峰，提前晉級都大賽，這意味着離夢想又靠近一步。而且，今天這一仗無比慘烈，青學的小天才立下大功。倔強不服輸的個性，愛挑釁拽得好可愛的性子，讓大家黑線的同時也在心裏佩服。左眼受傷，堅持着在十分鍾之内結束比賽，最後反敗爲勝，就算不能稱之爲奇迹，也絕對不是誰都能做到的。所以這樣的日子，就該慶祝放松，連最近比北極冰川還要冷上三分的部長大人，也流露出些許暖意。
“大家幹杯，讓我們把全國大賽一舉拿下吧”，桃城向來熱血，看出部長沒有幹涉的意思，蹦到榻榻米上，不遺餘力的繼續把氣氛炒得更high。
“嘶，白癡”，果然有桃城的地方就會有吐槽的海棠。每天必定上演的全武行又開始傾情演出，其他人則完全不受影響的換個地方繼續搶食。
“對了喵，不二，小柔今天怎麽沒來”。
不二的笑容滞了一下，想起昨天踢到的鐵闆，再看了看手塚明顯僵硬的背影，心裏爲英二哀歎。
“小柔學姐……”，貓王子又習慣性的壓壓帽檐，不自在的開口。這學姐叫起來真别扭，不過那女人對他還算不錯，每次去青學都請他喝飲料。
“我之前在醫院看到她”。
“哈？小柔生病了喵？怎麽都沒聽說的喵？”英二咋呼呼驚叫，還埋怨的看了冰山部長好幾眼。顯然，他對冰山部長這個所謂男朋友相當不滿。
“越前，怎麽回事？”
手塚背對着大家，不知道他的表情如何。隻有不二還能比較鎮定的詢問問題的關鍵。
“我去包紮左眼的時候，在醫院看見她，不過不像是她生病”，越前一邊回答一邊在心裏腹诽。那女人整天活蹦亂跳的，怎麽可能生病？
“是立海大的部長生病了，我們離開的時候看到立海大的正選趕過來”，龍崎教練推門而入，适時爲大家解了疑惑。那個叫小柔的女孩，她也見過幾次，很陽光的女生，跟手塚挺相配的。
龍崎教練的話卻讓本來火熱的氣氛變得有些冷，小柔，幸村精市，立海大，除了一年級的幾隻，在聽到這幾個名字排列在一起時，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手塚的背影稍微放松些許，卻依然不動如山，竟像是完全沒有聽到龍崎教練的話。的确，在冰山部長心裏，隻要小柔沒生病，其它都不是問題。
同樣松了口氣的不二，往手塚的方向看看，露出一抹燦爛到詭異的笑容。
“小柔沒事就好，她畢竟以前在立海大念過書，跟他們的關繫比較好，去探病也很正常”。
“關繫一點都不好喵，那個幸村不是盡欺負小柔的喵？”大貓氣憤的反駁。
不二心裏樂開了花，英二好樣的。
“呵呵，可是英二，那是以前的事。現在立海大的人，尤其是幸村精市，也跟我們一樣‘喜歡’小柔呐”。
這隻熊，還特意把幸村的名字挑出來強調。
英二仍然不服氣的撇撇嘴，嘟嘟囔囔的。但手塚卻明顯坐不住了。
“龍崎教練，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頂着一堆調侃的視線，冰山部長颔首告辭後冷靜離開。不二笑容也愈發燦爛。
手塚，可不要讓大家失望啊，網球部最近真是凍夠了呐。
隻是與不二輕松下來的心態比，手塚的心情卻沉重。這個禮拜，小柔把他忽略得相當徹底，赢了比賽的喜悅也沒有把那郁悶沖淡幾分。聽到她在醫院探望幸村，心裏悶悶的難受得緊。上次在柿之木坂網球公園，幸村看小柔的眼神，手塚還記憶猶新，那眼神裏的在意絕對不是對普通朋友該有的。
這種感覺大概就是吃醋吧，除此以外，冰山部長的心裏還有他自己絕對不會承認的慌亂。畢竟他最近，真真讓小柔失望得很。
靜靜的等在栖川宅外，手塚心裏其實相當掙紮。如何經營感情，就算部長大人再不懂，也明白，他還欠小柔一個解釋。
夕陽逐漸西沉，殘陽其實也有一種另類的美，用盡所有力氣似的釋放最後的熱力，給萬物都染上濃墨重彩的一筆。的82
尖銳的刹車聲劃破短暫靜谧，從手塚的角度，能看到小柔略顯疲憊的身影。正要開口喚她，小柔卻轉身，海藍的瞳眸直直撞進手塚眼裏。
司機識趣的把車開走了，栖川家誰都知道，手塚家的少爺跟小姐是正在交往的戀人。
手塚漂亮的眉微蹙，沉默着走到小柔面前，又是無言。
小柔也不着急，隻安靜看着他。表情雖不辨喜怒，心情其實漸漸好起來。隻是這冰山，特意來等她，就爲了跟她拼誰比較沉默嗎？
壞心的轉身，做出欲走的姿態。果不其然，手塚急忙上前一步拉住她。心裏已經要笑翻了，大小姐卻仍然冷着臉，抿緊了唇一言不發。
“我……”。的4b
小柔挑眉，怎麽不說了？
“手塚君，有什麽事嗎？”又是敬語。
所謂得理不饒人，這丫頭真是相當的惡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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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個星期是去醫院複查，左臂有傷”。
本來手塚設想了無數委婉解釋的說辭，不想看到她轉身欲走，一沖動就直接都說了。不過原來冰山也會有腦子熱的時候呢。
設想了很多種可能，大小姐卻無論如何沒有料到是這種原因。俏臉上的表情幾乎可以用懊悔來形容了。她真是蠢啊，早該想到的不是嗎？手塚那種爛個性，不願意開口告訴她的事，必定是跟他自己有關的，而且絕不會是什麽好事。
“你是笨蛋嗎？這種事爲什麽不早點說？既然要我做女朋友，難道對我連這點信任都沒有？你的事我什麽都不知道，還不如不要當你的女朋友好”。
大小姐又急又惱，明顯已經在發飚。
“我不答應”，奇異的，冰山部長萬年不變的語調竟然聽出薄怒？
“哈？”他們說的是同一件事嗎？
“分手，我不答應”。
“誰說要分手了？”大小姐又短路了，明明就是他她自己說的。
手塚沒有說話，看小柔後知後覺意識到剛才的話，突然爆紅的臉，褐眸裏浮現笑意。心裏的大石頭終於落下，看來這次冷戰風波算是告一段落了。
将拉着小柔的手改爲攬住她的背，手塚将跟還在鬧别扭的丫頭收入懷裏。鼻端又充斥着沐浴%e4%b9%b3的清香，才發現，這香味他原來這麽熟悉這麽想念。
小柔自暴自棄的把頭埋在手塚的頸窩，聲音悶悶的傳來，有小心翼翼的溫柔，
“手，嚴重嗎？”
“沒事”。
“你什麽都說沒事？”憤憤擡頭，小柔的藍眸裏寫滿控訴。
“明天複查，跟我一起去”，手塚淡淡安撫，擡起手，輕撥開遮住那雙海藍的額發，
“對不起”，清冽的聲音裏是真誠抱歉，“不想你擔心”。
懷裏的丫頭又憤憤不平的想反駁，手塚心裏覺得好笑的擁緊她，
“以後不會了，我保證”。
愛情最大的甜蜜，是傻瓜遇見傻瓜。
夕陽下相擁的戀人在陽光中投下長長的影子，屬於他們的故事，還在繼續。。。
Chapter49
聖經裏說，上帝用男人身上的一根肋骨造就了女人，於是男人一生尋覓，都是爲了讓自己完整。當相擁時，契合的懷抱分隔出隻屬於他們的世界，萬物俱寂，夢裏夢外都會在那一刹圓滿。
如此浪漫的說法冰山部長自然是不懂的，但這并不影響他擁緊小柔時感覺心裏浮現的細碎感動。那種讓整顆心都柔軟的感覺，并不轟轟烈烈，卻絲絲縷縷的纏繞。他再不是一肩扛起所有的部長，再不用背負那麽多責任，也可以暫時忘了夢想和承諾。他可以隻做一個青澀少年，擁着心愛的女孩，在那雙收藏了整片海藍的眸子裏尋找他們的未來。
懷裏的女孩溫柔乖巧，順滑發絲随着她清淺的呼吸搖擺，擦過脖頸和臉頰，麻癢的觸♪感不經意撥動心底的弦，手塚純褐色的眸子也不自覺深邃。交往已經有些時日了，除了牽手和擁抱，從未有過更進一步的接觸。可了解與喜愛日漸加深，有些念頭不知不覺便日漸強烈起來。
男人天生便有着掠奪的本能，即使清冷斯文如他，也沒有可能例外。愛情是讓人甜蜜上瘾的毒藥，命定的事本難違，隻要，他遇到的人是她，即使沉醉，也心甘情願。手塚清俊的面容上是隻顯露給小柔的溫柔，向來緊抿着的薄唇有不易察覺的性感弧度。
小柔看得呆了，她一直知道手塚很帥，但也冷得跟帥氣程度成正比。不想當平常的冷峻線條全部化成溫柔俊朗，竟然能令人如此失魂。
他的手輕拂過她的唇瓣，指尖的溫度是克製又勾人的暧昧；他的眉心有細細的紋路，她能回憶起他蹙眉時超乎年齡的滄桑；他的五官俊帥立體，随着他的貼近給她帶來極大的壓迫感，讓她幾乎忘了呼吸。然後，他的唇，印上她的，帶着薄荷的清香與灼人的熱度。
小柔倒吸口氣，下意識想後退，那雙有力的手臂卻早一步攬住她的腰，不容她退卻。腦子裏嗡嗡的，他的氣息讓她沉淪，甜蜜着，嬌%e7%be%9e着，也不知所措着。
這個%e5%90%bb不含情[yù]與挑逗，同樣青澀的他們隻是借着這樣的方式表達内心漫溢的柔情和喜悅。他拉她入懷，不容抗拒，在那潋滟紅唇上，烙下他專屬的印記。小柔的身體輕微顫唞，她的唇比手塚想象的更爲甜蜜。栖川家大宅近在咫尺，雖然知道不合時宜，他仍然眷戀不語。
小柔低下頭，海藍的發掩住了俏臉上的%e7%be%9e澀與明%e5%aa%9a，光潔的前額還能感受到手塚呼吸的熱度。她的初%e5%90%bb呢，保存了兩世，跨越了兩個時空的初%e5%90%bb。
還未來得及偷笑，大小姐突然想起什麽又迅速擡頭，似乎藏着陽光的海藍直直看進手塚深邃的眼。
“那個，國光，……是你的初%e5%90%bb嗎？”雖然問得小心翼翼，可是，還真的是一點也不害臊啊。
冰山部長的身體立時緊繃，本來泛着柔情的眸子轉爲淩厲，薄唇又抿緊了，周圍的溫度仿佛也立刻下降了幾分。
就算偶爾%e8%84%b1線，神經再大條，小柔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縮縮脖子，馬上抛開心底的疑問，讨好的挽上手塚的手，笑得乖巧。
“嘿嘿，國光，陪我走一會兒，呃，你今天怎麽會來呀？”這粉飾太平也太明顯了。
手塚暗含警告的看了眼不解風情的丫頭，不知道心裏有否暗歎口氣。誰說沒有比冰山更沒情趣的人？眼前不就有一隻。
“昨天也來了”。
“咦？我昨晚直接去神奈川了，沒有回家”。
手塚輕輕點頭，卻沒有應聲。
“幸村住院了，挺嚴重”，想起這件事，小柔心底還是有隐憂。
“我知道”。的1f
“哦，越前告訴你的吧？”小柔倒沒有太意外，“千秋很難過，我能做的又太有限”，尤其有些東西，她無論如何也不想犧牲。
“明天你幾點複查，結束後我想去看看他。你要跟我去嗎？”小柔漂亮的眸子坦率無僞，本來她就沒有想過瞞着手塚丁點兒。
“我等你”。
“嗯？也好”，小柔也沒矯情多說什麽，有些問題本就心照不宣。而對手塚來講，沒有什麽比小柔的信任更讓他開心。
“對了，你們的比賽怎麽樣啊？”
“赢了”。
“這不是廢話嗎？地區預選賽就輸的話，你們也太遜了吧？”小柔幾乎氣結。冰山就算偶爾融化，也還是冰山啊，本來就不該有太多期待。
“越前受傷了”。
大小姐連翻白眼的力氣都省了，她腦子糊塗了才會以爲今天的冰山跟平時有什麽不同。直接換話題，
“國光，我告訴你哦，最近我在籌備一個雜志，叫《Nirvana》。名字很帥對不對？是我很喜歡的一個樂隊呐”，說到這兒，小柔突然想起這個世界大概不會有這樣一個樂隊。
“我是說，如果以後有機會組建樂隊的話，就要叫這個名字，嘿嘿。不過現在當然還是雜志最重要”。
“國光，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
“有”。
“那你也差不多一點啊，裝也裝個感興趣的表情給我看嘛，真是讓人太沒成就感了……”
夕陽完全沉沒了，深藍的天幕漸漸轉暗，風裏傳來清脆與沉穩交織的說話聲，那是屬於情人之間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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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總是讓人心情愉快，尤其與手塚持續一周的冷戰結束，就算心裏仍然壓着許多事，小柔的精神狀態也一掃整個禮拜的陰陽怪氣。當然，這陰陽怪氣的形容是舞硬塞給她的，她大小姐絕對不會承認。
從手塚主治醫生的辦公室出來，小柔本來有些懸着的心也終於放下來。醫生說手塚的左臂已經沒有大礙了，隻要控製訓練量，不要過分使用削球就沒有問題。不過控製訓練量，手塚能聽得進去嗎？小柔藍色的眸子微微眯了下，暗自下定決心今後一定要多盯着點冰山部長，省得他一不小心把自己搭進去了還連累她。的b7
幸村的病房在三樓，爬上樓梯，果然看見千秋。立海大網球部衆人都住在神奈川，而且由於備戰全國三聯霸，每天都訓練結束才會過來。千秋在冰帝上學，在東京自然有住處，所以跑得比誰都勤快。
“千秋”。
“小柔，你來了”，千秋抱歉的朝她笑笑，大概還在想着那天的事吧。
沒好氣的白她一眼，如果不是醫生在場，小柔真想搖搖這女人的腦袋，看看都在想什麽？
“小柔，這是忍足醫生？”
千秋極有禮貌的介紹，不過？
“忍足……”，小柔無意識的低喃，這姓氏還真是讓人想忘都難啊。
“對不起，剛才失禮了，隻是這姓氏有些熟悉，很抱歉”，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小柔忙鞠躬行禮。
“呵呵，不要緊，侑士确實是我兒子”，忍足醫生的聲音十分醇厚，帶了他這個年齡男人獨特的魅力。關西狼的好容貌顯然繼承自他，隻不過沒有繼承到自家老子的沉穩，反而輕佻得讓人受不了而已。
“咦？”雖然心底有幾分猜測，但小柔還是挺訝異。禮貌與忍足醫生告辭後，忍不住詢問千秋。
“他是東京數一數二的醫生，精市的病隻有拜托他，我上個禮拜來醫院就是找他的”。
“可是……”的8d
“柔，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不過目前沒有比精市的病更重要的事。更何況，我跟忍足侑士，早就過去了”。
小柔沒有對千秋的話做出反駁，如果真的過去了，那她眼底那抹苦澀又是爲了什麽呢？
認識千秋以來，小柔一直是靠她最近的朋友，尤其兩人相遇的方式那麽特殊。千秋說忍足侑士是一個巨大的傷口，最不愛的其實是他自己。對這話小柔雖然不以爲然，但也明白，那必是愛得極深，喜歡得太多，才會看他那麽透，了解他那麽多。就像小柔明白手塚是一個愛什麽事都往自己身上扛的笨蛋一樣。有些事，對愛着的人來講，幾乎就是本能。小柔不若舞那麽火爆，她認識忍足侑士和千秋也夠久了，總覺得那個花花公子對千秋并不若表面上看起來那麽不在意，多少次她都捕捉到忍足侑士追随千秋身影的眼神，卻轉瞬掩飾了去。也許，她應該考慮做點什麽？不過花花公子真的願意爲了一棵樹放棄整片森林嗎？
“小柔，你在想什麽？”
“啊？沒有啊。我們進去吧”，小柔笑嘻嘻把心裏隐約的念頭掩飾過去，
“幸村，我們來了唷……”。
Chapter50
幸村精市很漂亮。用漂亮來形容一個男生，似乎并不怎麽恰當，但是隻要見過他的人無不震懾於他精緻的五官。仿佛各種各樣贊美的詞語一下子充斥腦海，卻不知道用哪一個才準确概括出這種絕世風華，多一分怕畫蛇添足了，少一分又覺得不能表達心中所想。兜兜轉轉，到最後也隻能慨歎一句，真漂亮啊！
少年的容顔精緻，眉目靜好，笑容溫柔。眸色紫中帶灰，是一種略有些憂郁的顔色。但這樣一個少年，卻不會讓人有纖弱之感，縱使溫和的笑容掩去了一身氣勢，眼波流轉間的犀利也讓人不敢小觑了去。
立於王者之師頂點的少年，立海大實力最深不可測的部長，他有許許多多的稱呼，幸村精市，似乎生來就注定是書寫傳奇的人物。即便此刻，囿於醫院方寸之間，他的神情也完全不見萎靡困頓。笑容如水輕柔，讓人覺得他們不是呆在令人壓抑的醫院，而是坐在春暖花開的田埂山野間。但這樣的人呵，他的脆弱也隻有他自己能看見。
“就算是醜得要死的病号服，幸村穿起來也這麽好看呐”，小柔一邊胡思亂想想着，一邊搖着小腦袋感歎。
明珠即使蒙塵，也不會掩其芳華，大概說的就是幸村這樣的人吧。
“呵呵，小柔叫我精市吧，可以嗎？”
許是小柔坦率無僞的贊歎取悅了幸村，那笑容比平時更多幾分真實，此刻又像帶了隐隐的期盼。
“好啊，精市”，小柔從善如流的改口。名字而已，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她無須矯情。
附贈一枚燦爛的笑容，幸村不需要同情，所以她也不必小心翼翼。
“那麽精市，你手術的時間定了嗎？”坐在椅子上，大小姐很好意思的啃着千秋遞過來的蘋果，似乎是漫不經心的問着幸村。
千秋正在窗前整理帶來的花，問言卻是一僵。趕緊回頭給小柔使眼色，讓她不要繼續這個話題。撇開手術成功率的高低不談，僅僅一不小心就再也不能打網球這點，就讓人不敢輕易在精市面前提起手術這事。千秋知道，精市私下必定是極掙紮的，早在被送進醫院之前，他就知道自己的病了，也知道其中的風險和可能付出的代價。精市太倔強，總是笑笑的什麽也不說，讓人隻能心疼隻能幹着急。
小柔卻像是對千秋的着急視若無睹，手輕輕揚起，将果覈帥氣投入牆邊的紙簍。轉過頭，海藍的眸子定定鎖住了幸村的眼，不讓他有一絲回避，
“我剛才問精市的手術時間呢，沒聽到嗎？”大小姐刻意擠眉弄眼調笑着，神色間卻是不容拒絕的認真。
幸村的表情有一絲狼狽，他幾乎要怨恨小柔的緊追不放了。明明什麽都知道，何苦這麽逼他？
“爲什麽一定要做手術？”幸村本來溫柔的笑容已經變得僵硬。
“因爲你生病了”，大小姐答得很是理所當然。
“小柔”，千秋還是沒忍住出聲阻止，語調之間已經染上急迫。
“大概，還因爲……你是幸村精市”，小柔調笑的面具收起，眼神裏都是期待和信任。
“因爲我，是幸村精市？”幸村的表情有絲迷惑，像是在思考什麽艱澀的問題，顯得那麽不确定。但眼眸裏卻有他自己都沒發現的，需要被認同的急切。
小柔溫柔的笑了，
“呵呵，是啊。因爲你是幸村精市，所以你一定明白現在應該怎麽做；因爲你是幸村精市，所以不管攔在你面前的是什麽，你都一定能跨過去；因爲你是幸村精市，所以我們都相信，你一定能創造奇迹”。
“千秋，你說是嗎？”小柔偏偏腦袋，還是那麽溫柔的笑着問千秋。
“小柔……”，千秋的語氣又哽咽了，最近她似乎動不動就想掉眼淚。
“哎哎，千秋眼淚快收回去，免得别人覺得我欺負你，那我多冤枉”，小柔笑嘻嘻蹦到千秋面前，扯扯她的長發。見好就收，沒有再咄咄逼人盯着幸村，她對他有信心，知道他必定能想通。
千秋墨玉般的眸子裏還有盈盈水光，對小柔又感激又内疚。小柔對精市說的話，她何嘗沒有想過，卻患得患失不敢開口。她真的很清醒，知道自己要什麽，不要什麽，也知道如何在她力所能及的範圍内關心周圍的人。想起前幾天自私的對小柔提出的那麽多要求，心裏更是愧疚得很。
“呐，千秋，你再這麽看着我，我要以爲你愛上我了唷”。
“去，瞎說什麽”，哪有人用這麽不正經的話安慰人的。
“嘻嘻，千秋，時間不早了，我還有點事。精市我改天再來看你，下次要告訴我手術的日期哦”。
凝重的氣氛在小柔的笑鬧中不經意的消散，幾乎是趕鴨子上架的霸王條款讓幸村的臉也寫滿無奈。
幸村的眸子又清澈起來，含笑注視了那抹嬌俏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喃喃自語，
‘你對我真的這麽有信心嗎？’
春日的陽光溫暖極了，透過窗棂灑入房間，染亮了幸村紫灰色的眼。眉間的仍然有輕愁，卻若有若無的哀傷卻似乎消退不少，他閉上眼，眼前都是寫滿信任的海藍色眼睛，
“因爲，我是，幸村精市嗎？”
離開病房，小柔心情也輕快不少，雖然幸村還沒有對是否手術做出明确的決定，但小柔相信，他一定不會逃避。是的，她就是這麽相信着，幸村是可以讓人無條件信賴追随的人，他的堅定不輸手塚，所以栖川柔才會那般決絕的把他看作救贖。這樣的人，沒有可能被他自己打敗。
走出醫院的大門，一眼就看見等在櫻花樹下的手塚。小柔最喜歡手塚靜靜等着他的樣子，那種感覺總會讓她覺得，她是他最珍貴，最獨一無二的寶貝。
掩嘴偷笑，大小姐暗唾自己不知%e7%be%9e，但似乎蘊藏着陽光的大眼裏，卻閃爍着明明白白幸福的神采。
“國光，等得不耐煩了吧？”語調裏可沒有一絲歉意呢。
手塚不輕不重的瞪這丫頭一眼，褐眸裏浮現笑意，這麽沒有誠意的話，也隻有她才能說得理所當然。
“還好嗎？”
“你說精市嗎？挺好的，會下定決心做手術的”。
小柔回答得随意，冰山部長卻在聽到小柔親熱叫精市時冷了幾分。好吧，雖然其實小柔叫得也不是那麽親熱，可是他心裏就是挺不爽。
察覺到手塚的表情僵硬了幾分，小柔斜眼瞅瞅他，然後笑彎了眼，
“國光，原來你是醋壇子的嗎？我今天才發現呢”，很不給冰山面子的直接調侃，栖川家姐妹果然都很惡趣味。
“咳”，手塚掩飾的清咳，打定主意立刻換話題。
“我三天後，準備跟越前比賽”，一邊轉移小柔的注意力，手塚一邊不着痕迹牽起她的手往外走。
“哦？比賽？學校的練習賽嗎？”
“不是”。
小柔再遲鈍，現在也聽出手塚語氣裏的嚴肅，不知道爲什麽，心裏有點擔心呢。
“嘿嘿，那國光你要手下留情哦，不要把小朋友打擊得太厲害。而且，醫生也說了，你的手……”，幹笑着，漂亮的柳葉眉卻蹙起，藍眸也漸漸染上憂色。
手塚沒有再說話，隻是握着小柔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似乎表達着什麽樣的決心。他沒有再解釋什麽，他也相信小柔是能懂他的。
陽光依然溫暖幹爽，穿透朵朵白雲鋪灑下來，讓整個世界都明%e5%aa%9a起來。小柔擡頭就能看見手塚冷峻的臉部線條。平平常常的一幕，卻在她腦海裏留下那麽深的印象。
即便是她已經爲人妻爲人母的很多年以後，還是能不經意想起這個春日裏，手塚眉眼精緻得像幅畫，眼裏是難以撼動的堅定。
就像她始終忘不了的那天一樣。新幹線轟隆隆從高架橋上開過，震耳欲聾的聲音讓耳膜轟轟作響。橋下的球場上，是天才與天才的碰撞。手塚用他的方式，他的力量，激起龍馬的鬥志。追逐着那顆黃色小球，小柔第一次無比清晰的看清，手塚淡漠外表下的那顆心。成熟的、明睿的、包容的、溫柔的。
手塚說，越前，成爲青學的支柱吧！
那一刻，小柔海藍色的眼睛裏，除了愛慕，第一次寫滿折服。
這樣的男子，有最深邃的魅力，值得任何人努力去追趕，去超越；
這樣的男子，同樣值得她一生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