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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絕色男 (作者by冬兒)

絕色男 (作者by冬兒)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唔之咩 您是第999個瀏覽者
有誰上一秒失戀,下一秒就又戀愛了?
  才剛剛和她的愛人同志哭喊別放手,
  下一刻就遇上了她──美得不可方物的女教授。
  這種滋味簡直比坐雲霄飛車還刺激、過癮個N次方!
  哪管什麼女女授受不親、師生關係等等狗屁倒灶的迂腐關念……
  她決心非泡上「她」不可!
  哈!眼前就有個一親芳澤的絕佳機會──
  她大費周章的全裸上場、三點不露的坐在一點都不露的美教授身上……
  蠢蠢欲動的手一探──哇!嗚……竟然是「平」的!
  枉她對「她」這麼挖心掏肺!
  絕不能這樣就算了,不如──
  換一場「性」趣乾坤大挪移的遊戲……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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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關星,從小就是個難得一見的天才兒童。十五歲越級就讀台灣大學,十八歲完成大學學業,二十歲拿到碩士學位,服完兵役出國留學,二十四歲拿到哈佛大學企管博士學位歸國。現年二十五歲的他,已是台灣各大企業集團、大專院校,甚至是影視圈爭相聘請邀約的風雲人物。

  他有一對略顯英挺的柳葉眉,一雙水汪汪似會說話的大眼睛,薄而上翹的朱唇是不點而紅,白皙的肌膚晶瑩剔透,再加上一頭如飛瀑般烏黑亮麗的秀髮,就像是從古代仕女圖中所繪製出的九天仙女。他無疑是美麗的,但擁有一張比女人還美的容顏就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運的一件事?

  其實,幸不幸運他是不知道啦,只是這張讓人驚為天人的容顏從小到大帶給他的只有困擾、麻煩和厭惡。尤其到了國外,不管男女見到他就是一逕死纏爛打的追求,儘管他一再表明自己沒斷袖之癖和沒心思泡妞,追求他的人依然多如過江之鯽,甚至逮到機會就對他上下其手;若非他自小在道館出生,拳腳功夫雖未如手足那麼武藝超強,但防身制敵的本事還有,否則他的清白早被哪個他或她給玷污了。

  在經過仔細思考之後,他還是選擇最愛的教學行列;教人意外的是他拒絕了母校台大的聘書,反而選擇遠在南台灣的中山大學任教。原因無它,若選擇企業集團,而不進入姊夫鍾逸麟的龍祥集團是說不過去,可他實在不想在自家人眼下做事;環境複雜的影視圈更是不列入考慮。

  從他回國至今,他最受不了的是雙親和姊姊、姊夫企圖聯手讓他擺脫在世男身份的若干手段和舉動;他們的行為一次比一次還要誇張離譜,就只差沒下藥迷昏他,好讓用錢買來的女人對他為所欲為,所以他能不逃嗎?而一個依山傍水又能堂而皇之遠離家人荼毒的工作環境無疑是保身又不傷害情感的最佳方法。

  但他沒想到姊姊仍是不死心,以一句他不會照顧自己為由,硬是在中山大學附近買了一棟三層透天庭園洋房和一輛代步的積架跑車給他;甚至還自做主張的為他聘請一名妖嬌美麗的女管家。美其名是照顧他的生活起居,暗地裡還是要她逮到機會就跳上他的床,然後來一堂性教育的親身體驗課程……救命啊!在自己屋內還得隨時擔心被那花癡的八爪女管家給吃干抹淨,那他逃到高雄還有何意義?所以,他自然是不可能讓她得逞。

  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他故意邀她喝酒佯裝被她灌醉,然後請一位男教授事先躲藏在他房內,八爪女自然是趁機不可失,高興的關燈辦事……等到發現自己上錯人時,當下也明白他的用心,從此就再也不敢動他腦筋了。讓人料想不到的是,她和那名男教授反倒成了男女朋友,他倒是陰錯陽差的促成一對佳偶。

  現在,他每天都過得舒服愜意,只擔心他的教學方法是否能讓學生心領神會罷了。儘管愛慕他的女同學不少,但南部的女孩不如北部開放熱情,自然省了他不少麻煩。

 


  是日,秦關星抄捷徑朝落日大道旁的教授專用停車場步去。今天若非因為參加校方在四喜大飯店所舉辦的午餐會,他怕趕不及下午授課時間,才選擇開車上班,否則他還是喜歡走路多過於四輪交通工具。

  「宇白,我們還是分手吧。」

  他走近停車場,就聽見一嫵媚的女性嗓音非常冷靜卻毫無感情的傳進耳裡。為了不引起尷尬起見,他決定等他們說完話前先躲到一輛轎車後。

  「不要!韻茹,求求你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不要分手,我愛你啊!」一清脆的女性嗓音哀求著。

  秦關星心中一震,腦袋有片刻無法正常運作。因為他萬萬沒有想到談分手的是兩個女同性戀者!在美國兩年多,這種同性戀者讓他嘗盡苦頭,煩不勝煩的肉體騷擾和精神折磨,現在回想起來,依然讓他嚇出一身冷汗。

  「宇白,你不用再欺騙自己,你根本就不愛我,不然你不會三番四次拒絕我的碰觸。」

  「不是的!韻茹,你聽我解釋,我只是不習慣,真的……」

  「不習慣?一年了還不習慣嗎!」

  「那是……」

  「宇白,你不用再說了,你永遠都不會習慣的,因為你根本就不是GAY,所以我們就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我受夠了!」

  「不是的,我當然是GAY。你明明知道我是那麼討厭男生、害怕男生,我根本就沒辦法和男生相處,除了我的家人以外,我……」

  「你錯了,害怕討厭不代表你就是GAY,再說……我早就發現你不是這個圈子裡的人,可是你太可愛了,可愛得讓我昏了頭又不忍放棄。我錯了,我以為你和我一樣,但你還是喜愛男生,只是你的環境讓你下意識的排斥恐懼男生,所以你就認為你是GAY,而我只是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我們才會一拖再拖。你根本不是GAY,啊,我們就到此為止吧!」

  「不要,不要,不要說這個字。韻茹,我不能沒有你,我們在一起兩年了,我不要分手,我不要……嗚……」

  「宇白,別這樣,你不是不能沒有我,你只是習慣有我的陪同和依靠罷了。相信我,分手是為你好,你是個好女孩,我不想把你硬拉進這不為常人認同的世界;如果可以,我也不要成為一個GAY。你知道嗎?你還有救,而我已經無法自拔了。」

  「嗚……韻茹……我不要……嗚……」

  「我心意已定,就這樣了,以後你遇見真心喜愛的男人,你會感激我今天放棄你的,不要再來找我,我不想再和你糾纏下去,再見。」

  「韻茹、韻茹……鳴……嗚……不要走……嗚……我愛你啊……」

  哀怨絕望的哭泣聲伴隨著腳步聲漸去漸遠,可哭得肝腸寸斷的聲音卻持續不斷的響著。

  秦關星頭痛了,儘管對同性戀者不以為然。但是,對一個剛被愛人甩掉的女孩,他還是非常同情她,尤其她哭得宛若心都碎掉般的時候。但重點是這叫宇白的女孩如果再不離開,這場由校長作東的午餐會鐵定要遲到了;對於他這個新任教授而言,不守時似乎過於囂張,他也不想給同事們留下不好的印象。

  看來,他還是現身吧!就當做他什麼都不知道的路過。思及此,他立刻從躲藏的車旁走出。豈料那個嬌小的身影正哭著朝他走來,當下要閃人已來不及,看著她因為他的突然出現而怔在原地時,他也只能硬著頭皮、裝做若無其事的微笑走過。

 


  甄宇白看著連韻茹絕情的走出她的視線,顯然她這場維繫兩年多的愛情已然無法挽回了。她哭了好一會兒後,才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擔憂的東張西望一番,幸好四下無人。她想還是找個適合傷心的好地方繼續哭泣她夭折的愛情。

  轉過身甫跑了兩、三步,便見一個人從車後走出。在她張望過四周無人的情況下,這個人無疑是很早就在這個教授專用停車場中;這個事實像一道雷電狠狠地劈中她的腦勺。

  當盈盈雙眼在看清眼前這個人的面容時,她卻當場怔在原地。

  神哪!她幾乎呼吸停止,完全無法相信眼前所見的容顏。

  是仙女下凡嗎?一張精雕細琢、美絕人寰的容顏緊緊地鎖住她的視線。烏黑亮麗的秀髮垂散在胸前,溫雅靈秀的氣息像是不食人間煙火,那帶著明亮溫暖的笑容對她點頭致意,一瞬間即撼動她的心靈、勾走她的魂魄。

  她戀愛了!有人會在上一秒失戀,下一秒又有戀愛的感覺嗎?在看見她朝著她走來時,她心速失控的怦然狂跳,甄宇白突然覺得迫切需要她的懷抱。事實上,她不是覺得而是真的拔腿狂奔的撲進她的懷中,眼淚更是止不住的洪水肆流,她渴望她的安慰和溫暖。

  秦關星著實沒想到她會突然飛奔衝入他的懷中,還不客氣的用力抱住他的腰嚎啕大哭,這個身高僅到他肩膀的年輕女孩,經過最初的措手不及和毫無預警下,他全然無法反應。待一回神,男女授受不親和師生關係一竄進腦中,他便想推開她這不合時宜的舉止;可在思及方纔所聽見的話語和她哀傷心痛的啜泣後,他的雙手在觸及她抖顫的肩膀時竟改為輕拍的動作。

  「你……別哭啊。」秦關星溫柔勸道。

  他明白被甩的滋味不好受,雖然他從未經歷過,但見識過一群猛追著他不放、死纏爛打的各式男女模樣,分析其原因無非是不能接受被人拒絕的事實;這個宇白也是相同的心境吧。現在他若不安慰她的話,極可能會對她造成二度傷害,但他再不走就真的要遲到了,偏偏他真的不忍心推開她,唉!

  「嗚……」詫異於她低沉的性感嗓音,甄宇白遂抬起淚痕斑斑的粉臉。在迎上她深邃、柔情似水的眸光時,她的心跳瞬間停止、腦袋變成一團漿糊。噢!她覺得呼吸困難,她想就此昏醉在她懷中……

  「宇白,真不好意思,我可能沒辦法陪你,我還有事要先走一步。」看著她涕淚縱橫的臉龐,秦關星微蹙眉的從西裝上衣口袋中拿出一條手帕輕柔的為她擦拭,然後這才輕輕推開她。

  老……老天!她竟然知道她的名字,甚至還幫她擦眼淚!如此溫柔的舉止……要她不為她心動都難,看來她真的愛上她了。甄宇白陶醉的想著。

  當視線在看見她轉過身的剎那,她慌亂的叫道:「請你等一下好嗎?」她連她是誰都還不知道,她不能就這樣走了。

  「呃……有事嗎?」秦關星一怔,緩緩轉過頭,不解的看著她紅通通卻不再哭泣的臉龐。一張圓圓的臉蛋紅似蘋果,晶亮卻迷濛的雙眼帶著一絲惶恐的看著他,活像他一走,世界就要在腳底崩潰般的絕望。她在怕什麼?是怕他把她的事情說出去嗎?

  「你的手帕髒了。」甄宇白有點不知所措,視線在觸及她正欲收起的手帕時,才發現她好高啊!穿著一套三件式的白色西服完全不減她絕美脫俗的容顏,帶點英氣的味道比韻茹還來得迷人。

  「沒關係,我……」秦關星不以為意的瞟了手帕一眼,尚未來得及反應就讓她搶走手中的手帕。「你……」

  「我……對不起。你的手帕是我弄髒的,我幫你洗乾淨。」在看見她驚訝的眼神,甄宇白才發覺自己做了什麼。幾乎無法迎視她的眼眸,她窘迫的為自己解釋;事實上則恨透了自己的冒失行為。她不想給愛戀的人初見面就留下一個壞印象,但不這麼做教她如何再見到她呢?

  「不用了,我可以……」

  「我堅持!」甄宇白焦急的截斷她的話,雙手更是將手帕緊捏著藏在背後,深怕她會把它給奪了回去,那她不就缺了一個正大光明的理由再度接近她嗎?

  「這樣啊,那……麻煩你了。」秦關星對她認真的神情和舉止不解。不過就是一條手帕,她要洗就讓她洗吧,最起碼她現在已經不哭了,可他卻已經遲到了。唉!他在心中暗歎一口氣,然後旋身就欲離去。

  「請等一下!」甄宇白驚慌的忙叫住她。

  「呃……還有什麼事嗎?」秦關星停下腳步,這個宇白好生奇怪,她不是討厭害怕男人嗎?怎麼對他……他可是貨真價實的男人呀!

  「請問……我把手帕洗乾淨後要如何拿還給你?」她吶吶地說完,臉已經紅透耳根了。羞啊!就連韻茹她都不曾如此積極、慇勤過。

  「你可以拿到企管系教職員辦公室給我,我叫秦關星。如果我不在的話,你就把手帕放在我辦公桌上就可以了。」

  「企管系教職員辦公室──喔!你……你是教授嗎?」甄宇白倒抽口氣的問道。這個看來像仙子一樣美麗的女人竟然是個教授,她看起來比她大沒幾歲。

  「我是。不好意思,我真的要走了。再見。」秦關星微微一笑,這回是頭也不回的朝自己的停車位置走去。

  「再見。」多美的笑容啊,幾乎讓甄宇白忘記了一切。她傻呼呼的看著她的背影。噢!古來秋香三笑勾走唐伯虎的心,怕就是這樣的笑容吧!她出神的緊捏著手中的手帕,直到她的身影沒入車中,才依依不捨的離開停車場,壓根未注意到一輛賓士房車在她離開後也發動引擎朝大門方向駛去。

 


  沒想到自己的午餐之約不但遲到,還淪落到惡意缺席的地步。

  秦關星試圖想解開縛住他雙手雙腳的繩索,卻也不得不承認這是出自行家所為,因為除了讓他一籌莫展外,卻不會使他在掙脫的過程中傷到自己,渾然不像一般綁架人的手法。可是,他的下場還是只能任憑對方宰割,尤其這一連串被擒制過程,他敢肯定這綁架他的人絕對是行家中的行家。

  先射穿他的跑車輪胎,迫使他不得不下車查看,在他連對方長得是圓是扁都沒看清時,就被對方制伏,然後被蒙住眼的拖上一輛車中。

  在第三次試圖解開手腳繩索卻徒勞無功後,秦關星暗歎了一口氣。從他被綁架到現在應該超過一個多鐘頭了;換句話說,他下午的課程極可能被迫停課。而他自來此就獨自一人關在這裡,這綁匪意欲為何?

  就在秦關星揣測的同時,木門「吱呀」的旋開聲在前方響起,無數的腳步聲相繼朝他走來。

  「笨蛋!誰叫你們給她綁得跟肉粽一樣,你們是白癡啊?還不鬆綁,別忘了把臉上那塊黑布給我拆下來。真是一群笨蛋!」一陣如雷的吼聲在室內咆哮迴盪。

  「發哥,但你不是說……」

  「笨蛋!我說什麼!我說要你們請她來作客,而不是要你們把她當肉票似的逮來。你們長長腦子,東哥把事情交給我,你們竟敢給我搞破壞!武天,教教他們,教教他們,這群笨蛋存心要把我給活活氣死,想讓我在東哥面前丟臉好給南、西、北、中哥笑話我是不!?」

  又是一連串劈哩啪啦的吼罵聲。看來這個發哥脾氣挺火爆的,秦關星暗暗想著。不過聽他的口氣他本該是來做客人,但他壓根就不認識他,而東、南、西、北、中哥又是何許人也?聽來活像個黑社會。

  「發堂主,別生這麼大的氣。你們──沒聽見發哥的話嗎?趕快給連小姐鬆綁。」一個溫和斯文的男聲慢條斯理的說道,雖不似發哥怒火般的駭人,但也教人不容忽視;事實上,他敢說這叫武天的男子遠比發哥要來得厲害。

  秦關星微皺起眉頭,此刻他完全肯定這群人絕對是黑社會無疑。因為被冠上「堂主」兩字他想不出哪個正當職業會有這種稱呼,而他則莫名其妙的被當成連小姐給抓來。小姐?他可是穿著西裝、打著領帶,怎麼看也不像個小姐吧?除了這張與生俱來男生女相的臉孔。

  「真是的!滿腦子就是打打殺殺那一套,就不能斯文點,要嚇著連小姐害我功虧一潰,我就把你們踢回四喜盟去給南哥重新調教,笨蛋!」

  發哥火氣難消的斥罵時,秦關星發覺自己的手腳已重獲自由,就連眼睛都重見光明了。在視線適應乍見明亮的空檔,一聲聲驚艷的抽氣聲此起彼落的在他耳邊響起。

  「媽的,真是個大美人。下去!統統給我下去,再看就把你們眼睛給挖出來,媽的!沒看過美女,一個個像急色鬼似的!」

  又是一連串火氣甚大的咒罵聲,從一個坐在他眼前長得斯文儒雅的男子口中發出。若非親眼所見,秦關星絕對不會相信這一番難以入耳、粗鄙魯莽的言語真是面前之人所出;看著四、五位臉色如土、穿著黑西裝的男子魚慣步出室內,他才發現他身處在一間相當寬敞的書房中。

  「發,行了,別嚇著連小姐。」

  那溫和斯文的男聲突然從他背後響起,秦關星暗吃一驚的微側過頭。入眼是一張符合他聲音外貌的男子,斯文的程度不遜於他面前的發哥,想必他就是那位叫武天的男子,他緩緩收回目光。

  「連小姐……呃……媽的!武天,還是讓你來說吧,她讓我渾身不自在。」發哥清清喉嚨開口,卻在迎上秦關星絕美的容顏時,霍然的說不下去。

  「發,這可是你們甄家的家務事,東哥若知道你把事情交給我,他可能會不太開心。」武天微微一笑的將事情丟還給他,畢竟他只是負責監聽可不負責執行;再說此事一旦被小小姐知道,他可不想被她怨恨一輩子,所以,歹勢嘍。

  「媽的!我可是從來就沒把你當外人看,再說東哥當著你的面說這件事,他就是知道我對這種人沒轍。媽的!你到底幫不幫我?你也不想宇白的幸福就毀在她手中吧!」發哥攏緊眉的斥道。

  宇白?這不就是那個女孩的名字嗎?秦關星困惑的看著發哥,這才發覺他的輪廓和她有點相似,難不成他和那個宇白有所關係?而這種人──是哪種人呢?同性戀者嗎?所以他們把他誤認為連小姐。

  「發,你別害我。你開口被宇白知道,她最多不理你一、兩個月,因為你們是兄妹,我可就不一樣了。我好不容易才讓她不厭惡、逃避我的存在,麻煩你還是自己說吧。」武天挑了挑眉,還是抵死不從。

  「媽的!虧我把你當哥們看待,你這傢伙是什麼態度?你還有沒有良心,我真是錯看……」發哥猛地起身掄起拳頭就欲朝武天打去。

  「抱歉。」秦關星忙不迭的叫住他。他不想再保持沉默了,因為這兩個男人明顯在相互推諉,而他若想還來得及趕赴下午的課,這件事勢必得立刻解決。

  發哥頓時僵硬的站在原地看著秦關星。

  「我想我得為自己澄清一下。我姓秦不姓連,所以,你們抓錯人了。」雖不懂自己為何會被誤認為連小姐給他們抓來,不過大致可猜得出是因為那個宇白的擁抱,秦關星頗無奈的說明。

  「抓錯人?姓秦不姓連……」發哥錯愕的抬頭看向武天,腦袋有片刻的茫然,隨即──「媽的!武天,我就知道那一群酒囊飯袋……」火爆的聲音在觸及秦關星後赫然的頓住。

  「連小姐,我想你誤會我們請你來此的用意了。你不需要害怕,都怪手下們未聽清楚發堂主的話意,讓你受了委屈;不過,我敢保證你聽完我們的交易,你會有不一樣的想法。」武天嚴肅的開口。他不怪她會有這種言詞出現,舉凡是正常人歷經過她適才的遭遇,都會矢口否認;尤其這種事,本來就不會向人輕易開口的。不過這世上流傳著一句至理名言,就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如果他們搜集到的資料準確無誤的話,相信她也不會例外,而四喜盟下三中堂的情報從未錯誤過。

  「我沒有誤會,我真的不姓連,我叫秦關星。相信我,你們找錯人,我還有重要的事情得離開了。」秦關星有點哭笑不得,而憑他的身手想對付眼前這兩名看似溫文的黑道中人,簡直易如反掌;但是誤會還是要解開,否則事情絕對會沒完沒了。

  「連小姐,或許我們這樣說讓你覺得太突然以致不能接受,要不就是你已經知道我們要說什麼了;不過,那都沒關係。我們先自我介紹,我叫武天,是四喜盟下三發堂堂主的秘書,這位就是我們發堂主,他同時也是宇白的六哥──甄宇發。宇白,我想你並不陌生,事實上我們也知道你們之間不正常的關係,如果我們早一些知道,這件事情也早就解決了。但現在那都不是重點。我們盟主是個非常大方的人,這裡有兩百萬新台幣,只要你願意離開宇白並簽下這張永遠不相來往、見面的合約,這兩百萬就是你的,現金或即期支票任你選擇;否則,我們的手段不是嬌弱的你可以承受得起,相信你是個聰明人。」武天瞟向那已坐回沙發上翹起二郎腿的甄宇發一眼,他暗自咬牙的走到秦關星面前坐下,然後從西裝上衣拿出一張紙遞給他。心想著到底甄宇白是誰的妹妹?沒看過這做哥哥的把事情全丟給一個外人來處理過。

  「兩百萬──」秦關星喃喃自語的接過合約。看來甄家不是普通的有錢,四喜盟──一個黑道世家,其勢力和北部的竹林幫能夠相抗衡外,觸角還延伸至東南亞一帶,他卻倒楣的被牽扯其中,好一個誤會哪!

  「如果嫌少價錢還可以商量。」甄宇發大方的開口。只要這個女同性戀願意離開他妹妹,他不介意被她敲詐,相信他大哥也會贊同,因為他們全拿這唯一的妹妹沒轍;特別是她會變成今日這種情況,他們全得負上絕大部分的責任。幸好他老爸、老媽還不知道她有這毛病,否則他們全都完蛋了,惹火老爸不打緊,惹毛老媽他們真要「哀爸叫母」。.

  「你們很大方,但這是沒有用的,因為我不是什麼連小姐。請你們把這張紙拿去給真正的連小姐吧。你放心,我知道你們的出發點是為令妹好,我可以不介意你們今天這種非法行為。」

  「五百萬夠了吧?不要給你三分顏色就開起染房,否則……」甄宇發不耐的說。這娘們說來說去就是不放過他小妹,想必是知道他小妹的身價,但和四喜盟作對,她無疑是在自找死路。

  「發,我開口你就別插嘴了,不然你就自己處理。」武天皺起眉頭沉聲道。

  他突然覺得事情有點奇怪,當然也有可能是他錯估連韻茹的智商;她並不笨,相反的還絕頂聰明,瞭解甄宇白在甄家猶如珍寶的地位。所以誰會為區區兩百萬或五百萬放棄一條億萬身價的大魚。這都怪甄宇發沉不住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莫怪東哥要他在場,敢情是已看透了這一點。噢!有這種主子他怎麼這麼苦命哪!

  「我……」甄宇發的狠話硬是很不爭氣的盡數吞回口中,因為要他打架沒問題,要他處理這……挺要命的!特別是關於女人,還是他最受不了的同性戀,他還是閉上嘴巴好一些,只是被自己的下屬如此大聲說話,這誰才是主子啊?媽的!

  「連小姐,你──」

  「武先生,你們不妨跟我回到我的跑車上,那裡有足以證明我身份的身份證;甚至我可以明白的告訴你們,我不是連小姐,我是秦先生,意思就是說我是一個男人,和你們一樣的男人。」秦關星截斷他的話,他不懂他們為何不願意相信自己抓錯人,儘管他擁有一張比女人還像女人的五官,但他的穿著和喉結足以證明自己是個如假包換的男人。

  「你若是男人怎麼會和我妹妹抱在一起?你以為我會相……噢!媽的,你該不會是在告訴我你跑去做變性手術,甚至不惜改名換姓吧!」甄宇發又控制不住的發飆,然後他突然了悟她話中之意的驚叫狂吼,因為在想到她很可能強佔他小妹純潔無瑕的身軀,他就想吐、想痛扁她一頓。兩個女人做那種事,他真的覺得亂噁心一把。

  「發,閉嘴!」武天簡直恨不得拿張膠布把他的嘴給貼住,他不是才明示過他,結果一轉眼他忘得一乾二淨,要不是顧忌東哥──四喜盟盟主,他會閉上嘴巴任他搞砸一切。

  「媽的!我能閉……好、好,我閉嘴,我閉嘴,這總可以了吧。」接收到武天凌厲的眸光,甄宇發不得不按捺住怒火閉上嘴巴,因為他這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哥們這回真的發火了,而他只好轉過頭不去看那個不承認自己是連韻茹的娘們,不然他很可能會衝動的撲過去打她。

  「連小姐,別把發堂主無禮的話語放在心上,相信你會體諒他過於護妹心切。讓我們從頭談過吧,當然這價碼以發堂主的五百萬新台幣為準,也算是我們對你這近兩年來對宇白的陪伴。你認為如何?」武天給甄宇發一個大白眼,然後清清喉嚨繼續將話題導入正題。若不是他一再打岔,事情早就解決,而不是像現在充滿火藥味又有點尷尬難收場。

  「我不知是你們聽不懂國語,還是我的語言表達能力太差,唉──能不能請你們仔細睜大眼睛看清楚,看看我的脖子,相信再完美的變性手術也做不出上帝賜給男人專有的喉結;還有,我可以脫掉衣服讓你們驗明正身。」話再說下去完全毫無意義,秦關星輕喟一聲,然後刻意抬頭用手指指著頸項突出處說;事到如今,他不介意袒身裸體,只要能離開這個地方。

  喉結!男人的標誌。甄宇發和武天不禁相互交換驚詫的視線,然後才把視線移轉回秦關星身上……一個比女人還美的男人。

  這……是怎麼回事?三中堂給的情報絕對不可能錯誤,那究竟是哪個細節出了差錯?他們再度把視線調轉回彼此身上,因為從未聽過變性手術能造出喉結是不爭的事實,而這個事實無疑代表他們真的找錯人,不是連韻茹而是秦關星,不是女人而是一個男人。

  看著他們眼睛看過來又望過去,秦關星不禁苦澀一笑,顯然他們終於發覺自己的錯誤,而他下午第一堂課已經開始了。

  「如果沒有任何問題,我可以離開嗎?我上班已經遲到了。」

  「呃……你……」找錯人是該放他回去,只是小妹的隱私不是全讓這傢伙給知道了;萬一他一個大嘴巴,那小妹將來還要做人嗎?最重要一點,此事若讓他老媽知曉,事情可是一發不可收拾。甄宇發抓抓頭髮,他必須堵住這傢伙的嘴,偏偏腦袋硬是轉不過來,他該用何種方式可以一勞永逸?他求救的看向武天。

  「秦先生,很抱歉,看來我們真的是找錯人,只是我們還有些事情不龍讓你立刻離開,不過你可以打個電話請假。」武天暗自詛咒,有這種有勇無謀的主子,不知是幸還是不幸?無論如何,這次仍是鬧了個笑話,但這笑話可一點都不好笑,一個處理不當,事情有可能會雞飛狗跳。

  「如果你們是擔心我把宇白是同性戀的事情宣揚出去,那你們大可放一萬個心,因為她總算是我的學生;再說我並沒有蠢到想和四喜盟為敵,我只是想安安靜靜本本分分的過日子。」秦關星緩緩聲明,他太清楚黑社會的做法和手段,這得感謝他的大嫂。所以嘍,如果可以他是萬萬不想和黑社會有所牽扯。

  「你是中山大學的教授!」武天驚詫的挑眉,一個美得不可方物、外表看來如此年輕的男教授。

  「有任何企管方面的疑問歡迎你們隨時來找我。」秦關星微微一笑的站起身。

  甄宇發和武天也跟著起身。

  「不用送了,我應該找得到回學校的路。對了,武先生,我相信我還算是個聰明人,我會保守秘密的。」秦關星攫下最後一句話。

  「當然。」武天乾笑著回道。所有擔心的話全讓他給說完了,他能說個「不」字嗎?這個秦關星的確是個聰明人,還是個不容小覷的聰明人。

  「武天,他真的沒問題嗎?」甄宇發猶不放心的問道。

  「你若想自取其辱我是不會攔著你,不過我建議你與其擔心他,倒不如先把連韻茹的事情給解決掉。」

  「媽的!我都忘記了,我們快去三元堂吧!」

  「這回記得要連韻茹的照片。」武天悶悶地提醒他。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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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喜盟總堂會議室

  「聽說你昨天抓錯人。」坐在會議室中央位置正啜飲著咖啡的男子開口說道。

  他正是四喜盟現任的龍頭老大──甄宇東,他宛若說著一件芝麻綠豆般的小事,就連表情都詳和得不帶一絲風雨的瞟過正襟危坐的甄宇發和一旁看好戲的甄家四位手足,這四位分別是宇南、宇西、宇北和宇中。

  這是他們每星期三固定聚會的早餐時刻,無論人在何處絕對都得準時趕回,否則就會多出許多不是分內該做的事情和義務。

  「東哥,那是個意外,中哥給我的資料不夠詳盡,我的手下才弄錯人,不過我發現錯誤後就立刻更正,你交代我的任務已經圓滿完成了。」甄宇發冷汗直流的說明。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大哥溫和的同他說話,那代表著暴風雨前的寧靜;換句話說,他的事情還沒完哪!

  「圓滿?宇中,你怎麼說?」甄宇東僅是淡笑的看著被點到名依然面無表情的甄宇中。

  「他自己冒冒失失的拿了資料就走,連韻茹的照片掉在地上都不知道,能怪我嗎?」甄宇中不疾不徐的邊吃著手中的早點邊說,完全不顧甄宇發拚命使眼色給他。甄宇中心想想拖他下水就別怪他不念手足之情。

  「喔。」甄宇東拿起一片吐司優雅的塗上奶油,然後斜瞄過臉色開始有點發青的六弟──甄宇發;事實上,他們甄家七個小孩名字全出於麻將中的「東、南、西、北、中、發、白」的國字脾。只因他們有個嗜麻將為狂的父母,現在也不知跟著旅行賭博團遊玩到哪個國家的賭場,不過這倒給他一個正視宇白異常毛病的時候。

  「東哥,請你聽我說,我……」甄宇發頓覺冷汗直流。

  「我要見他。」硬是將甄宇發的解釋給塞回喉嚨中,甄宇東優雅的享受他的早餐。

  「誰?」甄宇發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但腦袋還知道他大哥已交代任務下來,只是沒頭沒腦的他需要時間釐清;如果武天能在場就好了,他就不用如此費神,這很傷腦細胞的。

  「發,你就不能偶爾用用腦子嗎?難怪武天總是抱怨你虐待他,你這個主子太懶了,小心這腦袋不用會變成豆腐渣,以後哪個手下會服你?記住,拳頭不是萬能。」受不了自家兄弟笨到這種地步,甄宇西笑兮兮的邊吃邊開口。

  「西哥,我這拳頭可比你只會拿手術刀要好用多了。」甄宇發不悅的反駁,拿他跟他們五個比,喔!還有武天在內,那他承認自己的確是有勇無謀,只是混黑道這拳腳功夫不了得行嗎?小時候若是他抽到醫生職業就好了,他的童年就不會在被打得鼻青臉腫中悲慘的度過。媽的!運氣小時不濟,就連長大……唉!

  「是嗎?我可是不會羨慕你有豆腐腦袋,親愛的小弟。」甄宇西還是笑兮兮的邊吃邊說。身為四喜盟的專屬醫生,他可是相當以自己優異精湛的操刀技術為榮;至於他小弟,他實在無法忍受他總愛把拳頭置於腦袋之上,雖然他是四喜盟下的任務執行堂主,但本末倒置總有一天會出狀況,所以教他如何不為他擔心?他可不想哪天在手術台上見到他。

  「媽的!你想打架是不是?就算你是我三哥,我照樣……」

  「宇發,誰准你把三字經帶到餐桌上來?」一臉嚴肅的甄宇南猛然開口。他們四喜盟雖是黑社會,但不代表黑社會全都是滿口成「髒」的沒知識分子,最起碼他們四喜盟就是有水準、有教養的黑社會,所以他的同胞兄弟竟把髒話放在嘴邊!堂主都不能以身做則的情況下,又遑論手下的言行舉止能好到哪去?

  「南哥,我……」完了!他竟然忘記他二哥最是注重那狗屁倒灶的禮儀和高尚的言行舉止。甄宇發一張臉頓時變成苦瓜。俗話說得好:人若衰連喝涼水都會塞牙縫,瞧──他今天是走哈狗屎運?媽的!

  「發,記住,在今天日落之前,我要見到那個聽說比女人還美的男教授。」甄宇東朝他大弟使個眼色,然後優雅的撂下話。

  對這個凡事不愛動腦筋只會用拳頭解決事情的小弟,說白話文是唯一不讓他皺眉的最佳語言,但其後果極可能會如他二弟所言,變成有勇無謀的莽夫,這倒是要三思呀,可當務之急還是在他小妹身上。

  「喔。」甄宇發乖乖地應了聲,這才安心的拿起桌上的土司夾上荷包蛋塞入嘴中。暫時沒他的事,他總算可以安心的吃早餐了。

  「東,發的任務不如交給我吧?我倒想會會那個比女人還美的男人。」一直保持沉默的甄宇北饒富興味的開口。他對美麗的女人向來有著高度的興趣,尤其還是一個比女人還美麗的男人,那他自是要開開眼界。

  「北,你不會是對男人也有『性』趣吧?」甄宇西立刻促狹的朝他眨眨眼。

  「西,你這句話讓我的女朋友們聽到,可又要水淹四喜盟嘍,我只是純粹抱著為東分憂解勞的想法。」甄宇北瀟灑的一聳肩。

  「分憂解勞?上個星期東派人出差去香港時,不知道誰第一個藉尿遁逃之夭夭的喲?」甄宇西笑兮兮的諷刺。

  「西,你是要找我去房間私下聊一聊嗎?」甄宇北也微笑問道,雖然他是四喜盟的專屬辯護律師,但對中國功夫還是有相當造詣的。

  「話到此結束。宇北你去,如果不行就不用帶回來見我。」甄宇東優雅的把餐巾放置在餐盤上,退開紅檜木製成的椅子站起身,慢條斯理的交代完畢就第一個離開現場。

  「OK。」甄宇北笑著點頭。

  「我是不是不用去了?」嘴塞滿著吐司,甄宇發口齒不清的問。從戰戰兢兢到無事一身輕,他今天的運勢不如想像中的「衰尾」嘛!

  「怎麼?不用出任務你的腦子就靈光起來了。」甄宇西笑兮兮的吐槽。

  「西哥,我到底是不是你的親弟弟?」甄宇發不悅的瞪他一眼,還是滿嘴食物、含糊不清的質問。

  「宇發,嘴巴有東西時不要開口,那是非常沒有禮貌的一件事。你待會吃完早餐到我堂口來一趟。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吧。」回答的是甄宇南,說完話後站起身,第二個退場。

 


  甄宇白緊捏著手中已洗得乾乾淨淨、刻意用精美盒子裝起來的手帕,靜靜地站在管理學院大樓通往教授停車場必經之路的角落旁。她望眼欲穿的看著來來往往的男女師生,就是不見心目中的人出現眼前。而為想親手交給秦關星,她兩年來首度蹺課,而且一蹺就是兩堂,但只要能見到她一面,這算是相當值得的,只是今天起個大早守候在此,她該不會是上午沒課吧?

  「宇白,真的是你!我還以為我看錯人,你今天為什麼蹺課?」

  一驚詫的女性嗓音揚起,使得一顆心全懸在秦關星身上的甄宇白嚇了一大跳,手中繫著雪白緞帶的盒子差點就握不住的掉落地面。

  「丹……丹鳳,你怎麼會來這裡?」甄宇白驚慌的轉過頭,看到她的好朋友朱丹鳳正懷疑的盯著她手中的盒子看時,反射性就把雙手藏在背後,活像做賊似的心虛不安的低下頭。

  「這是一個好問題,不過你似乎應該先回答我才對。請問你這個中文系的高材生跑到商業氣息濃厚的管理學院做什麼?」朱丹鳳明亮的大眼睛在看見甄宇白急遽的動作時霍然瞇起。單是甄宇白蹺課出現在管理學院大樓就有問題,她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舉止更顯示出大有問題的意味。

  「我……我只是……只是……」

  「你別告訴我你只是站在這裡發呆,我絕對不會相信,因為我看見你手上美麗的盒子。你是要送人吧?送給誰啊?快點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不然我就加油添醋的告訴你的女朋友,看你怎麼跟她解釋?」朱丹鳳老實不客氣的威脅,不過她只用讓甄宇白聽得見的音量說話,因為她可不想引人注意;在這午休時刻,多的是不識相的人會破壞她的嚴刑逼供,而在她好奇心被挑起的情況下,那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丹鳳,我們先離開這裡好不好?」甄宇白擔憂的四處張望,此刻她已經不希望秦關星出現了。

  「不好,除非你告訴我這盒子是要送給誰?」朱丹鳳堅決的搖頭,在未聽見答案之前,她可是不會離開目擊現場。

  「丹鳳……好、好啦,我是要送給秦關星教授啦!」她太明白朱丹鳳不達目的誓不妥協的個性,否則她和連韻茹交往一事也不會被她問出。甄宇白無奈的投降,儘管她對她不為世人認同的愛戀相當不以為然,但她卻未唾棄她這個朋友兼同學,讓她好生感動。

  「誰?」朱丹鳳驚震又懷疑是否自個的耳朵出現聽障的毛病,她遲疑的輕問。

  太陽不會要打西邊出來吧?從一年前她知道甄宇白是個同性戀時,她不知費盡多少口水為她洗腦,結果統統無效,因為她總覺得宇白並不像真正的同性戀者看見異性是全然的排斥、厭惡;事實上,在聽過她如同集中營似的恐怖童年,她認為她充其量不過是得了恐男症而已,偏偏宇白完全不做如是想。所以,她僅能逮著機會盡量讓宇白多和異性接觸,當然如果沒有連韻茹的存在,她極可能會成功。如今……老天終於睜亮眼了嗎?

  「秦關星秦教授。」甄宇白囁嚅的說,臉不知不覺的羞紅成一片。有誰上一秒失戀下一秒戀愛來了?虧她總是在她面前信誓旦旦的對韻茹情意深濃,如今……她變心得還真快呀;雖說是韻茹先拋棄她,但她的愛戀一轉眼就傾心於他人,好像有點寡情。她總認為自己是個相當重感情的人,可在看見秦關星之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了,因為她再也沒為韻茹流下一滴眼淚。

  「秦關星?天呀!你真的開竅了!」朱丹鳳不可思議的大聲說道。

  對那個未執教就先轟動各大專院校的風雲人物──秦關星,他的長相、智商、個性全完好得讓人無法挑剔。甫教課第一天就成為全校女師生心目中的白馬王子,他的課永遠是場場爆滿,永遠是女生多過於男生,因為別系的女生全擠進去旁聽、棄自己應修的學分於不顧,只為能獲得秦觀星的青睞;畢竟光是看著他就夠賞心悅目了,被當掉一、兩科又算得了什麼?

  「丹鳳,你不覺得我很那個嗎?」甄宇白開始覺得自己很不應該,她和連韻茹好歹相交兩年多,這樣的感情怎會因為另一個人的出現而一夕間易主呢?難道真如韻茹而言,她從未愛上過她,只因為習慣她的陪伴依賴;但喜歡男生──不可能!她最討厭男生,那是可怕的惡夢,是從小纏繞心頭揮之不去的夢魘,所以她是GAY,所以她永遠不可能會喜歡男生,永遠不可能!

  「哪個?」朱丹鳳一愣,她為她開心都來不及了,那個是什麼?只是愛上秦關星,那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因為愛慕他的人可以從中山大學企管系一路排隊到西子灣始端。所以嘍,要獲得他的青睞如同叫阿婆生子──真拼哪!

  「就是我愛上秦教授好像很不應該呀!」甄宇白霍然心情沉重的說。

  「怎麼會?你愛上他是再正確也不過的事,只是……」很難!想在一大堆的愛慕者中脫穎而出,還不是本家科系的情況下,看來甄宇白有一場硬仗要打;不過,好朋友好不容易回頭是岸,說什麼她都得幫幫她。但秦關星……唉!她不愛男生則已,一愛男生還是那種最難搞定的超級白馬王子;但不可否認的,能讓一個認為自己是GAY的人改變性取向,若不是如此出眾的對象又如何能讓她大徹大悟?.

  「只是什麼?」

  「愛上秦教授你可要有心理準備,他的追求者多得超過你所想像,而且個個卯足勁的明爭暗鬥,所以你也得披甲衝鋒陷陣;不過,你放心,我絕對支持你。對了,我有一個高中同學就是企管系的,他可以做我們的內應。」朱丹鳳蹙眉的說,隨即拍拍甄宇白的肩膀為她打氣。俗話說得好:三個臭皮匠是勝過一個諸葛亮,所以裡應外合還怕秦關星不手到擒來,雖然無法佔有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地理之便,但沒關係,她對甄宇白有信心。

  「內應?不用了,我只要能遠遠地看著她,我就很滿足了。」甄宇白一呆,隨即反應過來的搖搖頭。她當然明白像秦關星這般絕美脫俗的女子自然追求者多如過江之鯽,而她又未必能接受同性相戀的事情;一旦她真的不能接受同性戀者,她懷疑自己能否承受被她唾棄鄙視的想法,與其如此,她寧願退而求其次凝望著她足矣。

  「胡說!喜歡一個人怎會遠遠地看著他就會心滿意足,你別自欺欺人,也不需要難為情。現在都什麼年代,愛就去追,雖然你的起步是晚了一點,可秦救授目前仍是單身,這表示大家都還有機會,你知不知道?」

  「丹鳳,你別激動,這些事情我都懂,可是你認為她真的會接受這樣的我嗎?如果她不是我這種人,她會不會討厭我?我不想被她討厭。」甄宇白苦笑的低下頭,她並非自欺欺人或怕難為情,她只是怕她厭惡同性戀者。如果她是男生就好了,那麼她一定毫不猶豫的勇往直前追求所愛,偏偏她是個女生,還是一個GAY!

  「什麼?什麼這種人?」朱丹鳳錯愕的看著甄宇白,對她這牛頭不對馬嘴的話語一時反應不過來。

  「你知道的,我是個GAY。」甄宇白強顏歡笑的抬起頭,生平頭一次痛恨自己這不正常的情感,但她就是沒辦法克服心中對男人的恐懼,而秦關星卻像一顆璀璨的星辰照亮她晦暗的心靈,只是她僅能遙遠的守候著她,無法光明正大的追求她,因為她不是男人。

  「Oh My God!」朱丹鳳懂了,因為她終於聽懂甄宇白的話意了。她沒想到她竟然不知道中山大學鼎鼎有名的秦關星秦教授是個男人,好一個天大的誤會啊!她似乎該把這件事情告訴她,她實在錯得離譜。

  「丹鳳,你不要這麼大聲,我已經很難過了。」甄宇白傷心的別過臉。韻茹錯了,她和她一樣無法自拔,只是她從未愛上過她,卻對秦關星一見鍾情。唉──真教人情何以堪?

  「天啊,這不是真的。」朱丹鳳哭笑不得的喃喃自語,甄宇白的反應顯然是為情所苦,只因為她以為秦關星是一個女人。或許他的容貌比女人還來得絕美動人,但他性感低沉的聲音和挺拔頎長的身形,仍是無法抹滅他是男人的事實,而他那頭過肩的長髮更是憑添瀟灑落拓的氣息;他百分百是個男人,偏甄宇白竟看不出他的性別。難過啊,若讓秦關星知道甄宇白認為他是個女人,真不知是誰要難過喲?

  「丹鳳,我是認真的。」甄宇白悶悶地聲明。

  「宇白,你誤會了,其實秦教授他是一個……」朱丹鳳深呼吸一下,然後決定揭開這個誤會,因為她快受不了甄宇白哀怨的表情。她眼睛分明「脫窗」得厲害,把一個男人當女人看待,這像話嗎?而她的心態還是不正常嘛!

  「我不跟你說了。」甄宇白扭頭就走,她受不了她像是看外星人似的表情和反應。她不是早就知道她是個同性戀嗎?如今……

  「等等……宇白。啊!秦教授。」朱丹鳳急叫住甄宇白,卻看見遠方朝著她們方向前來的一陣騷動,不用說她也知道引起騷動的主角是誰。在管理學院的地盤上,除秦關星是不做第二人想。

  「在哪裡?在哪裡?」甄宇白猛地停下腳步就轉頭往停車場方向看去,但連一個人也沒看見。秦關星人呢?她興奮又焦急的問道。

  「拜託,把你的頭轉回來,仔細看看前面一群人中間那個是誰?」朱丹鳳暗歎一口氣,先撇開秦關星是男是女的問題,對甄宇白如此顯著的愛慕,她會安於看看才怪咧!但話說回來,或許就讓她誤會下去對她未嘗不是件好事,說不定她自以為是同性戀的毛病會因此得以改正。

  甄宇白聞言忙不迭的轉正頭一看,眼睛頓時為之一亮。是她,是她!只是將她眾星拱月般圍在中間的清一色是和她相同的女性同胞,場面似乎有點奇怪,但視線在對上秦關星後,她渾然忘記週遭的一切,眼中只有她再也看不見任何人。

  「宇白,宇白……」察覺甄宇白像中邪似的看著秦關星,而前方那一群人離她們愈來愈遠,朱丹鳳忙叫她回魂。

  「啊!丹鳳,你說什麼?」猛然回神,甄宇白的心為秦關星的出現狂跳不止。

  「看來秦教授要去員工餐聽用餐。你不是要把東西送他,再不快點他就被她們拉走了。」朱丹鳳頗無奈的提醒她,不過想擠過一大群虎視眈眈的娘子軍,她懷疑向來溫婉的甄宇白能衝破重圍;如果是她還有一點可能,只是她可不能越俎代庖,所以,還是請她自己來,她可不想讓秦關星誤會她對他有意思,到時他萬一「煞」到她,她可怎麼跟甄宇白交代?

  「她們……」甄宇白傻了,總認為該是男人包圍住她的景象,怎麼會是女人呢?而且還是一大群女人。這是怎麼回事?她們不可能和她一樣也是個GAY吧?

  「宇白,快去啊!不然秦教授就走遠了,還是我們也去員工餐廳吃飯。」見甄宇白遲未反應,而前方的秦關星已快走離她們的視線了,朱丹鳳焦急的催促。見她仍是毫無反應,她乾脆拉起她的手就欲追去。

  甄宇白被朱丹鳳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回過神來,不及細想眼前景況的突兀,在她要拉著她往前走時,無來由的恐慌讓她猛然抽回手,下意識就是想逃開眼前的一切。她無法在這麼多女性的面前把手帕還給她,她不行!轉過身,她拔腿準備「落跑」。

  「等等,宇白!」雖被甄宇白猛然抽回手而差點跌倒,朱丹鳳仍迅速的反應過來擋住她,因為她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形正往那一群人走去。

  「丹鳳,下午沒課,我要回去了……」甄宇白慌亂的尋個理由想走人,偏致朱丹鳳硬是擋在她面前,而她卻不能推開她。

  「宇白,是你四哥!」甄宇北!朱丹鳳瞠目大叫著,在看清那熟悉身影的面容,就算是化成灰她也認得出來,因為他的照片至今還貼在她房間的標杷上。那個甄宇白口中同時和十幾個女人交往的浪蕩子哥哥,浪蕩?呸!要她說甄宇北博愛的觀念根本就是天地不容,把女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對愛情毫無忠貞又不負責任的態度,偏那些女人竟也甘於共同擁有他,讓他招之即來、揮之即去,女人應有的尊嚴置於何地?若不是看在甄宇白的面子上,她連看他都不屑,哼!就像一隻臭蟲,還是那種比蟑螂還不如的大臭蟲,應該拿DDT噴殺他才對,省得他在面前礙眼。

  「誰?」甄宇白一震。在甄家除了早餐時間,不然就得在上班時間到四喜律師事務所,否則就絕對看不見她四哥,因為他總忙著和女友約會,當然除非她爸媽在家又另當別論。所以在午休時刻,還是在中山大學的校園內,她四哥怎麼可能會在此地出現?

  「你四哥甄宇北。」朱丹鳳咬牙切齒的說。看見那隻大臭蟲,讓她渾身都不舒坦,如果她手上有一隻拖鞋該有多好?

  甄宇白相當遲疑的轉過頭。「嘎!四……四哥!」在看見那熟悉的身影後,她不禁低呼出聲的掩住嘴。真的是她四哥甄宇北,他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而他在這裡做什麼?

  不久,前方出現騷動,而那引起騷動的罪魁禍首正是甄宇北。

  「他在做什麼?」朱丹鳳可看傻眼了,因為她看到甄宇北硬拉著秦關星離開,而一旁的娘子軍則驚叫連連的舉起雙手、並像石雕像般釘在原地不敢動彈。

  朱丹鳳楞愣地看向甄宇白,或許她會發現她沒看到的怪異之處;單是甄宇北的出現就夠詭譎了,再來是他的行為和秦關星那群親衛隊的反應,從頭到尾全奇怪的厲害。

  「他在做什麼?」甄宇白也反應不過來的看著前方那匪夷所思的景象。憑他四哥對女性所向披靡的魅力,他強拉著秦關星的舉止簡直令人懷疑自個是否眼睛出了問題;但用力的眨眼過後,景象沒變卻是不爭的事實,他四哥正強拉著一直掙扎反抗的秦觀星──她愛戀的人往前走。

  「你看不出來嗎?他把秦教授抓走了。」朱丹鳳錯愕的回道,只因這一問一答之間,秦關星已被甄宇北給拉往通向大門的走道。

  「我四哥把秦教授抓走做什麼?」甄宇白完全不能接受的看著朱丹鳳,因為擄人綁架壓根就不是她四哥的作風;尤其是對一個美如天仙的女子,這是怎麼回事?那男人真的是她四哥嗎?她會不會是認錯人?

  「我怎麼知道你四哥要對秦教授做什麼?反正不是好事就對了。」光天化日之下強拉人走,這可是犯法的行為,朱丹鳳沒好氣的說。所以說黑社會就是黑社會,就算是領有執照的正牌律師骨子裡還是有暴力的基因存在,瞧──這一幕就是最好的鐵證。

  「不是好事──」甄宇白恍然大悟的猛然頓口,難以置信的看著愈行愈遠的身影,她驚震得無以復加。她四哥該不會是想……不會的!雖然四哥對美麗的女人總是缺乏免疫力,更對愈追不到的女人愈有興趣,但強迫女人卻是從未有過的事情。他根本沒有要不到的女人,因為女人總是很輕易的敗倒在他俊俏的外貌和富有多金的銀彈攻勢下,再加上他舌燦蓮花的甜言蜜語……就算一開始拒絕,到最後還是棄械投降的臣服在他西裝褲下,所似他壓根不需要強迫女人;但是,眼前的景象該做何解釋?

  「像他這種……『人』,難道還會只是請秦教授去聊天嗎?」硬是將「黑社會」三個字吞回去並改用「人」取代,朱丹鳳嘲諷的挖苦。對甄宇北這種自以為情聖的大臭蟲,她這麼說還算是客氣了,只因不看僧面看佛面,她遂眼不見為淨的容忍他的存在;孰料,今天卻在這種情況下看見他,害她現在的心情惡劣透了。

  「嘎!你是說我四哥想對秦教授……天啊!秦教授怎麼可能打得過我四哥?不行,我不能讓他毀了秦教授的清白,就算他是我四哥,我也不能原諒他這如同禽獸的惡劣行為,我要去救秦教授。」一語驚醒夢中人,甄宇白臉色一變的叫道,連丹鳳都和她有相同的想法,可見她四哥果真想染指秦關星,這怎麼可以?她是如此美麗,她絕不能讓他四哥毀掉她的一生,她絕不能!

  「什麼?救秦教授──」甄宇北對秦關星……可能嗎?她可不認為那只臭蟲對男人有興趣,雖然雙性戀者不是沒有,但絕對不會是甄宇北。

  朱丹鳳錯愕的看著一臉認真的甄宇白,她開始有點懂了,因為這其中還有性別誤會存在,所以甄宇白分明是想歪了方向;話說回來,這倒也不失一個機會。只是甄宇北到底為何抓走秦關星呢?他們兩人之間壓根毫無交集啊,事情真的有點怪。

  「是呀,我們快走吧!我怕時間遲了就來不及,那我怎麼對得起秦教授?」甄宇白焦急的拉著朱丹鳳往她停車的方向快步走去。

  「什麼?我也要去,不會吧?你知道我最討……」朱丹鳳抵死不從的叫道。遠遠地看著甄宇北就讓她心情壞透,更遑論是要和他面對面了,她怕屆時自己無法控制的揍他一頓。

  「丹鳳,秦教授的清白要緊,你就陪我去嘛,我怕我一個人無法對付我四哥,所以……」甄宇白擔憂的打斷她的話,可朱丹鳳不走就是不走,她卻沒這麼大力氣拖走她。眼看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她的心頓時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清白?朱丹鳳猛地閉上嘴巴,她都忘記她決定將錯就錯的讓甄宇白繼續誤會下去,那麼甄宇北此刻的行為無疑是陰錯陽差的幫了她一把。所以,儘管要面對討人厭的他,但為了宇白……算了,還是走這一趟吧,反正她也想看看甄宇北到底在搞什麼鬼?

  「宇白,我們快走吧!我們不能讓你四哥得逞。」說不定她還能趁機教訓他一頓,讓他知道女人可不是任他恣意玩弄的弱者;思及此,朱丹鳳一刻都無法停留。

  「嗯,謝謝你,丹鳳。」甄宇白感動的點頹。人生有友如是,夫復何久?

  就這樣,兩個女孩各懷不同心思的衝向停車場。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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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被綁架了!

  秦關星被強拉進一輛黑色賓士加長房車,他不禁苦澀的揚起嘴角。若非顧慮到女學生的生命安全,即便那歹徒拿槍脅持,在一對一的情況下,他或許撂不倒對方,但安全脫逃是無虞的。如今左右太陽穴和胸口上全抵著一把瞬間致命的黑星手槍,他不得不接受這個被綁架且很難脫逃的殘酷事實。

  看著坐在他對面那外貌俊美的高大男子,同時就是挾制他的綁匪,他的心中有諸多困惑。首先犯案之人完全不遮蓋面容,是真不知死活還是太過於無法無天?其次他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邪肆的氣息是那麼的慵懶、輕佻得像似遊戲花叢的大眾情人,完全沒有遊走在黑道之人該有冷冽、致命的味道;但不可否認的,他有一雙相當魅惑的眼睛,看似漫不經心中卻讓人莫名得不敢小覷,特別是那雙緊錮他手臂的鐵腕,看得出來那是經過長年累月的鍛練成果。至於他左右的兩名大漢則像個不折不扣的黑社會人物,渾身上下散發著死神般冰冷的氣味。

  看到這裡,秦關星暗歎一口氣的收回目光。心知肚明雖和昨日境遇類似的,但結果可能大不相同;尤其這俊美的綁匪看他的眼光,活像他是一頭待價而沽的貨物般的稱斤論兩,人口販子嗎?他蹙起眉頭想道。

  「秦教授,你的膽子很大。看見槍一點懼意都沒有,讓我不得不佩服你鎮定的態度,看來你果然是一個很好的人選。」

  迎上秦關星探索評估的眸光,甄宇北輕笑的打破車內的闃靜並用眼神示意兩名下屬收起手槍。從乍見之初,他的外貌讓他驚為天人,沒想到他遇事冷靜沉穩的態度反應更令他折服,畢竟換是一般人在歹徒亮槍時,怕不早就嚇得跪地求饒。

  好一個膽識過人的美男子!

  甄宇北讚歎的想,一開始他就知道他是美麗的,不然他也不會被錯當是連韻茹給帶回四喜盟,只是他萬萬沒想到一個男人竟能美得像似落入凡塵的精靈;更難能可貴的是他的眼神告訴他,他不會輕易屈服。像這樣才貌雙全、有膽量的人,若非早就知曉他的性別,恐怕他也會眩惑於他美絕的幻相下,莫怪乎宇白會將他錯認是女子而一見鍾情,就連他都有怦然心動的感覺。

  「害怕能解決事情嗎?再說如果你有心殺我,我不會還坐在這裡?當然我也沒傻得認為自己已經脫離險境。說出你要的目的,我希望可以解決你我現在的問題,請你不要浪費時間,因為我下午還有兩堂課要上。」秦關星盡量平穩的說。說他完全不害怕是自欺欺人,因為他仍是一個普通人,只是在對方撤槍之後,他明白自己的生命並非對方想要的,但他仍是對方的甕中之鱉是無法改變的狀況。

  「你是我看過最美麗又有智慧的人,和你聊天很有意思,相信和你做朋友一定也很愉快,不過真正想和你談條件的人不是我。所以你下午那兩堂課看來是要缺席了,秦教授。」甄宇北愛莫能助的一聳肩。在看見秦關星後,他不得不佩服大哥腦筋動得飛快,看來這就是大哥之所以會是大哥的原因,多吃幾年飯不是白吃的。

  「美麗?你──」秦關星一震!難不成眼前這個綁匪和甄宇發是同路人,只是該說的昨天就已經表達得夠清楚,如今……唉──早該知道黑社會不是這般輕易打發;但美麗會是他今日又被他們捉來的原因嗎?若是,那他們想用他的美麗來做什麼呢?

  「看來你是猜出我的身份了。我不該低估你,但你的容貌實在很容易讓人忽視你的智商,現在你雖沒有生命之虞,但此刻想自由也非易事。」在看見秦關星霍然了悟的眼神,甄宇北笑了。「難道你不知道這種行為是犯法的嗎?」秦關星發覺自己有點哭笑不得,美麗錯了嗎?他又何嘗願意生就這張容顏,再說美麗礙著他們嗎?如此對待他是何居心?

  「犯法?相信我,沒有人比我還懂得法律。你不知道法律是有漏洞的嗎?就算有目擊證人,你認為他們會站在你這邊還是我這邊?秦教授,我想你也不希望你可愛的女學生們因為你而面臨生命的危險吧?」甄宇北斂起笑容正色的說。從剛剛的狀況他就大致揣測到他的心思,善良的人注定是吃虧的一方,這是古來不變的事實。當然,在他離開後自有善後的人員處理一切事宜,因為他可不想因此吃上免錢的公家飯。

  秦關星暗咬著牙不說話,因為他該死的說對了,他絕對不會讓他的學生因他而受到絲毫傷害,畢竟事情是針對他而來。眼前這個男人比昨日那個甄宇發要來得難應付,他是誰?甄氏兄弟之一嗎?

  「你沒有話要說嗎?」見秦關星沉默不語的瞪著他,甄宇北微微一笑。「既然你沒話好說,那就讓我來為你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甄宇北,是甄宇白的四哥,別怪我,我可是奉命行事。抱歉,我先接個電話。」驀然,懷中的行動電話響了起來,他一聳肩然後按下通話鈕。

  「嗨……嗯……什麼?在後面……嗯,好,我知道該怎麼做,就這樣。」聽完電話內容,甄宇北若有所思的關掉電話並注視著一臉漠然的秦關星。看來有一場好戲要上演了,但願事情真如所預料,否則將是難以收拾,不過他對他大哥有信心,所以他只有全力以赴。但莫名的他卻有種奇怪的感覺,彷彿有某事要降臨在他身上,是好是壞難以得知。

  秦關星側轉過頭,現在說什麼都是多餘,因為甄宇北顯然不是主腦人物,他還是將心思放在另一個顯然暗藏玄機的會面上吧。

 


  「唧──」

  一聲尖銳的緊急煞車聲硬是在要撞上前方雄偉的建築物──四喜盟總部時驚天動地的響起。事實上僅差那麼一點點,轎車就會因煞車不住而失速撞上。

  當駕駛座上的車主衝出轎車,四喜盟內的人也聞聲持械衝出。

  「小小姐!」

  在看見那不要命的車主竟是當家的七小姐,驚詫的叫聲此起彼落的響起。自然是無人阻擋她的去路,尤其是在觸及甄宇白一臉十萬火急的駭人表情,那更是沒人敢斗膽上前一步詢問。

  就這樣甄宇白像一陣龍捲風般如入無人之境的衝進四喜盟。朱丹鳳才剛解開繫在腰上的安全帶並抖顫的開車門走出後,就看見轎車和建築物中間站著一字排開拿手槍的男子,她一路飽受驚嚇的雙腿更是抖得厲害;若非還顧及她的責任感,她早就掉頭回家,而不是嚇得半死的還要一探究竟。怪只怪自己從未坐過甄宇白媲美A級賽車手的開車技術,完全是不要命的駕駛。

  「你是……」發現她的存在,最靠近她的一名持槍男子──程力納悶的問道。

  「我是你們小姐的客人,麻煩回去的時候幫我叫一輛計程車,我還不想死哪!」朱丹鳳心臟無力的邊說邊走向建築物。雙腳依然抖個不停,現下她總算是撿回一條命,而在想到自己這一路上所遭受到的生死驚魂,她就忍不住想痛扁甄宇北一頓。若不是他,她現在該是在學校的員工餐廳享受著她的午餐,而不是全程祈禱各路中西神佛保佑她岌岌可危的小命,所以全都是那只臭蟲的錯,他最好不要讓她逮到機會,否則她一定會給他一個畢生難忘的經驗,她發誓。

  「你是小小姐的客……」程力話尚未問完,一陣刺耳的警笛鳴叫聲由遠而近的傳了過來。

  「力哥,是警察。」一名男子緊張得叫了起來,好端端的警察來這裡做什麼?

  「該死!快把槍收起來。」程力低咒一聲的趕忙下達命令,因為不用想也知道警方為誰而來,而眼下的場面若教警方發現,那事情可有得解決了。

  看著一聲令下忙著藏械的四喜盟分子,朱丹鳳在一團混亂之際進入了建築物中。甫踏進玄關,迎面便見一個溫雅的男子在看見她時而怔了一下。

  「喂,甄宇北的地盤在哪裡?」不給那男子反應的機會,她搶先開口。

  「從大堂穿過去左轉到底,右轉第一間就是。」被她這恰北北的氣勢給震住,男子楞楞地回答。他不是別人,正是甄宇白的六哥──甄宇發。

  「謝了。」沒想到這麼容易就探到路況,算他上道,朱丹鳳回他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後就朝前方走去。

  「不謝。」甄宇發頓覺心跳漏了好幾拍的傻傻回笑。原來凶女人笑起來是這麼的千嬌百媚,讓他的目光始終捨不得收回。

 


  甄宇白一打開車門就朝四喜盟衝去,無視於自己此刻所造成的騷動,她心急如焚的直撲四哥甄宇北的堂口,顧不得這棟若無必要絕不踏入的恐怖男人集中地,她只恨爹娘少生兩條腿的快步奔跑向目的地。

  甫跑過右邊轉角,就聽見一聲聲的驚呼叫喊聲。當衣服被撕裂的聲音伴隨著她所熟悉的四哥朗笑和秦關星恐絕的低叫聲,甄宇白頓覺腦袋一空。

  當她一推開未落鎖的北門,就教眼前的景象給寒了心。

  只見甄宇北將秦關星橫壓在柔軟的長沙發上,不顧她激烈的掙扎反抗,一隻手還粗暴的撕扯著她身上的白襯衫──天呀!這就是她雖不喜歡但仍得尊敬的四哥嗎?活像個採花淫賊──不!該說是活像個飢不擇食的辣手色魔正企圖蹂躪一朵飄然脫俗冰清玉潔的小白花──

  「四哥,住手!」低吼一聲,隨手抄過一件身邊的物品,她想也未想就大力扔去。她必須阻止他這萬惡不容的強暴行為,她必須拯救心愛人兒遠離她四哥的魔掌;儘管秦關星很可能永遠不會原諒她兄長的行為,繼而唾棄厭惡她的存在,她都必須保護她安全離開此地。

  在聽見那期待已久的砰然巨響開門聲,甄宇北暗暗苦笑的抬起頭,而視線在觸及朝他飛砸過來的清朝磁器花瓶,他趕緊用手臂擋掉花瓶,同時,他的手迅速拉好秦關星稍顯破爛的襯衫,這一氣呵成的動作完美無缺,連他都不得不佩服自己能圓滿達成目的。

  「宇白,你瘋了,我是你四哥耶,你竟然想殺我!」他瞠目的站起身,好讓被灌下迷藥已漸入昏迷的秦關星強撐起無力的身軀。一個容貌美麗的男人,身子雖顯削瘦卻仍是百分百的男人,還是個正常男人,因為他相當厭惡他早先迫不得已的碰觸,雖然他也噁心得要命,但為了他親愛的小妹,這一點犧牲是可以忍耐;若能一舉達成目的,那就不枉他這一番苦心呀。只是心喜的同時,她的舉動讓他心痛,為了一個男人,她竟然拿花瓶想砸死他──嗚……他真想哭喲!

  「我沒瘋,瘋的人是你。四哥,你怎麼可以綁架秦教授還想強暴她?你太過分了!」甄宇白忙跑到試圖起身的秦關星身邊。

  「宇白,你想做什麼?」甄宇北不讓她如願的抓起她的手臂。

  「我要帶秦教授走!」甄宇白極力想掙脫出她四哥的鉗制,使出吃奶的力氣卻徒勞無功,她氣結的大叫。在她看到渾身無力的秦關星在起身後又癱倒回沙發上,那模樣根本就是被下藥的狀況,這才更容易讓她四哥對秦關星為所欲為。

  「帶他走?不可能,他是我看上的人,你──」甄宇北嗤之以鼻的冷笑道。姑且不論他的阻攔,他很懷疑憑她手無縛雞之力要如何帶走一個雖削瘦卻仍是有點重量的大男人?他該不該通知他大哥找個幫手助她一臂之力呢?

  卑鄙無恥!甄宇白壓根聽下下去,心中的怒火愈聽愈旺,一股氣突然往上衝,她張開嘴就對著那阻礙她行動的手臂大力一咬。

  「啊!」甄宇北痛呼的趁勢放開手,雖然痛卻還不到無法忍受的地步,當然不放手這戲還怎麼往下進行?所以他小妹還算是有那麼點小聰明,看著地企圖扶起連站都站不住的秦關星,他傷腦筋的側轉過身,他該如何才能讓她順利帶者秦關星從他眼前安然逃逸呢?畢竟咬痛手臂只能拖一小段時間。

  「啊!」

  驀然,一女子的驚叫聲令他下意識側轉過頭。在視線看清來者的面容和手中的物品為另一隻清朝磁器花瓶時,他要閃躲為時已晚,於是「咚」的一聲。花瓶重擊他頭部,破裂的清脆聲伴隨著腥熱的液體流下,他悶哼一聲的摀住額頭靠在沙發旁,好一個變故啊!

  「天啊!丹鳳──」甄宇白難以置信的驚呼出聲,尤其在看見她四哥頭破血流的一幕,那麼血淋淋的畫面;雖然她很氣他,但他總是和她流有相同血液的親手足,若非手扶著秦關星沉重的身體讓她快喘不過氣,她早就衝過去檢視四哥的傷勢了。

  「我不打傷他你想帶走秦教授嗎?這裡交給我,我會等你安全離開再打電話叫救護車。」拿花瓶打傷甄宇北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隨後趕來的朱丹鳳。

  「但是……」吃力的拉著秦關星,甄宇白擔憂的看著剛剛還張著眼,現在卻呈昏迷狀的甄宇北。她四哥還好嗎?該不會……

  「你還但是什麼?你打得過你四哥嗎?再加上一個我聯手也打不過你四哥,你還不趁你四哥昏倒時快救走秦教授,如果等他醒來我們想走都走不了,你知不知道!?朱丹鳳氣急敗壞的叫道。在看見甄宇北因她那一重擊而血流滿面的模樣,她也嚇得慌了手腳,只是在秦關星尚未脫離險境時,還是得要有人顧著昏迷的甄宇北並確知他無法突然清醒後追回她們,不然她早腳底抹油逃之夭夭了。

  「喔。」甄宇白一愣,霍然了悟的看了甄宇北一眼,雖然擔心仍趕緊扶著幾乎半昏迷的秦關星朝大門走去。

  看著甄宇白使出吃奶的力氣扶走秦關星經過她身邊,朱丹鳳在看見他被扯破的衣衫霍然瞠大眼,然後她難以置信的閉上眼再睜開看向甄宇北扯露在西裝褲外的襯衫一角──

  「天啊!」她低呼出聲。本以為甄宇北僅是玩弄女性罷了,孰料他連男人都不放過。

  眼角餘光在瞟見甄宇白扶走秦關星步出北門後過一、兩秒光景,甄宇北睜開故意佯裝昏迷而緊閉的雙眼,他還有些事要跟這個膽敢打破他腦袋的女孩好好聊一聊。雖然她陰錯陽差的幫了他一把,但活了二十八歲,他別說流血就連摔倒擦破皮都未曾有過,而她就這麼毫不留情、心狠手辣的用花瓶打破他的頭。如果說她是個男人也就算了,偏偏她竟是個女的,一個女人──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女人看見他總是趨之若鶩的想獲得他的青睞;就算是未被他的魅力所吸引,但初次見面就能下此重手,活像是對待深仇大恨的死敵一般,他可不知道自己是哪裡曾得罪過她?

  「你是誰?」迎上她前一秒還是驚震萬分的眸光,下一秒已迅速轉換成深惡痛絕的瞪視,甄宇北有點被搞糊塗。他可以確信自己從未見過她,不懂初見面的她像是看見殺父仇人似的凌厲噬人眼光所為何來?

  「你管我是誰,你這個該死的大臭蟲、大淫魔!你比禽獸還不如,今天我朱丹鳳要為民除害!」迎上他清醒的眼光,朱丹鳳大吃一驚,迨憶起他可惡透頂的行為後,她不禁怒髮衝冠。

  「什麼?」為民除害!甄宇北一呆,有點反應不過來的看著眼前這個還算娟秀的女孩。

  「看招!」朱丹鳳抬腳趁他尚未意識過來就對著他胯間狠狠地大力一踹,對這種淫孽不道的臭蟲壓根不需要太客氣,特別是那禍根,哼!最好一踹從此不能人道,那可是世間一大福音呀!

  「啊!」甄宇北因這一踹當場痛不欲生的吼叫,彎下腰忙摀住受創的胯間,一張臉霎時變得青白。

  「活該!這是你應得的報應,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欺侮良家婦女?哼!連男人都不放過,我不會幫你叫救護車,你去死吧!」朱丹鳳被他淒厲的慘叫聲嚇了一跳,可在想到他的所做所為,她立刻冷下臉的撂下話,然後不屑的轉頭走人。

  「瘋婆子──你給我站住!」甄宇北緊咬著牙想撐過胯間的巨痛,好將那踹傷他命根子卻要一走了之的女神經病給逮回來;無奈別說逮她回來了,他連想站起身都施不上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逍遙的從他視線中消失,他──恨哪!

  咬牙切齒的不住深呼吸,他連移駕到電話旁都痛得不能成行,甄宇北敢肯定自己的命根子九成九是傷得不輕,搞不好真傷得從此不能人道。

  「發生什麼事?」甄宇發看著手摀住胯間的甄宇北一臉痛不堪言的表情,他沒好氣的問道。

  「幫我叫西過來。」甄宇北聞言抬起頭無力的說。儘管他極想把那個叫朱丹鳳的瘋婆子給先抓回來千刀萬剮,可當務之急還是先治療他重創的命根子要緊。

  當然,他適才的遭遇也不容太多人知曉,特別是他的手足們,否則他被女人給踹傷寶貝的笑話將會伴隨著他一生老死。他再度低咒那該下地獄炸油鍋的瘋婆子,幸好她白癡的留下姓名,否則還要他費上一番工夫調查,哼!

  「媽的!你怎麼流這麼多血?」甄宇發一見滿臉血污的甄宇北,忙不迭的衝到他身旁。四哥的身手和他可是不相上下,如今卻被人打破頭還一臉痛苦難當的模樣,總部竟無一人發覺。可見對方絕對是個厲害的角色,其身手怕是在他之上;思及此,他忍不住火大,沒人能欺侮他兄弟,就算他打不過對方,但還有他東、南、中哥在,對方顯然未將他們四喜盟放在眼中。

  「發,叫西來。」甄宇北並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因為那是一個特大丟臉的過程,幸好他的頭被打破,否則他還真不知要如何光明正大的請甄宇西過來治療;畢竟隱藏在褲襠中重創的命根子可比腦袋血流不止的情勢要嚴重太多了,那關係到他日後的男性雄風和幸福呀!

  「北哥,是誰打傷你?你放心我一定會替你討回公道,就算我不能,還有東哥、南哥,中哥,我一定要他付出代價,沒人可以……甄宇發怒火攻心的急問道。他現在恨不得能把那打傷他四哥的兇手給抓來毒打一頓,沒人能傷了四喜盟的四當家還能逍遙法外。注意,這個「法」是四喜盟的刑法,而非法律的法。

  「你給我住口,我自己會替自己討回公道,不需要假藉他人之手,現在你只要幫我叫西過來,我就感激不盡。」甄宇北聞言一驚的打斷他的話。開玩笑,讓他的兄弟們為他出頭,他男人的尊嚴豈非蕩然無存?如果那瘋婆子道出一切過程,他乾脆一頭撞死省得被恥笑得抬不起頭來。

  「北哥,你不用客氣。我們是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被人家欺侮就是我被人家欺侮,也等於四喜盟被人欺侮,我們甄家丟不起這個面子,四喜盟更丟不起這個面子,我……」

  「你給我閉嘴!你若真是我兄弟就不會讓我一直血流不止。我如果失血過多而亡,你就是殺死我的第一頭號兇手,害自己的兄長無法及時醫治,你會一輩子良心不安,而且這消息傳揚出去,道上的兄弟會如何看待四喜盟,你──想做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人嗎?」

  甄宇發一愣。他不懂四哥怎會扣這麼大一頂帽子在他頭上?他費解的抓抓頭,看著他四哥眼中噬人的恐怖眸光。他怎會是殺死他四哥的第一頭號兇手?他的頭又不是他打破的……

  「還不快去叫西來,你真想替我辦後事是不?」甄宇北暗歎口氣的斥道。早該知道小弟不用腦多年,但也不該蠢笨到這種地步吧?或許他真該建議他大哥幫他請個家庭教師重新學習課業才是,反應簡直比小學生還不如?

  「喔,但是那個兇手……」

  「等我好了,我自然會找她好好地算這一筆帳,不勞你費心,沒人能傷害我卻不付出任何代價。」甄宇北冷冷地說,眼光在瞟過一旁摔得四分五裂的花瓶碎片再移回自個的胯間時更顯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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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甄宇發點點頭。他開始同情起那個打傷他四哥的兇手了,因為無論明的暗的,他都很難逃過他四哥的制裁;最好的方法是在他四哥療傷期間逃到不知名的國家,否則連自個如何死的都不曉得。話說回來,他幹麼替那個打傷他四哥的兇手擔心?他是罪有應得,只是為何他的腦海突然浮現一張明媚的容顏,難道……不會吧?憑她一介女流哪可能動得了他四哥一根寒毛?兇手不會是她,畢竟他四哥對女人的魅力向來是無遠弗屆,所以不會是她,既然他四哥要自己報仇,他倒是可以把心思放在那個恰美人身上。嗯,不知她離開四喜盟沒有?

  「你發什麼呆,不會是在想女人吧?還不快幫我叫西來!」察覺他小弟神遊不知何處的眸光,甄宇北僅存的一點點好脾氣霎時全消失得無影無蹤。撇開他下體不說,他頭上的傷口還真是流了不少血,他開始覺得頭昏目眩,而他小弟卻不知道在作啥春秋大夢?

  「喔,我這就去。」想女人,甄字發頓時心虛得紅了臉忙走出北門。媽的!他四哥真不愧是泡馬子高手,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只是以他此刻的肺活量,好像不似快要嗝屁的人,但他臉部的痛苦表情卻一點都不像是裝出來?難道是中了內傷不成──嗄!那他得快點找到西哥。

 


  甄宇白才扶著秦關星走過轉角,她就發覺自己的手臂快使不上力了。本想直接把心愛的人兒送回家,如今看來是不可能了。她無力的看看四周,她唯一的選擇是尋找一個暫時躲藏的安全之所──白堂,一個虛設、權充她偶爾休憩的場所。

  思及此,她趕緊朝白堂所在之地走去。一路緊咬著牙強撐著秦關星沉重的身體氣喘吁吁的邁進。天!看秦關星如此苗條,沒想到人竟挺沉的,偏偏她又不能找人幫忙,等她來到白堂大門,已是汗流浹背加手軟腳軟。

  好不容易獨自努力撐到現在,她不能倒下去。甄宇白硬是騰出一隻手開啟電腦設定的大門,然後用盡最後一絲氣力的拉著秦關星跨過門檻,最後才雙雙倒臥在柔軟的長毛地毯上。

  但腦袋在觸及地面的那一剎那,甄宇白痛呼的哀叫一聲。儘管有厚重的地毯化去不少腦袋撞地的痛楚,但加上一個人的重量,她還是痛得淚水直流;不過,被秦關星壓在身下的感覺好像有點奇怪,明明是兩個女人胸對胸,照理說該是柔軟而不是硬梆梆的──

  「你……甄宇白……」強大的撞擊讓昏迷的秦關星一時為之清醒,在看清眼前的臉龐,秦關星毫無猶豫的開口。感覺到身下的女體突然猛烈的一動,暈眩使他又墜入黑暗中,漸漸吞噬他不願失去的意識……

  那一聲輕喃讓甄宇白心兒猶如小鹿亂撞般的狂跳不已,抬眸望著那近在咫尺的絕世容顏,她幾乎迷醉在他出塵精緻的五官上,特別是那大小薄厚適中的朱唇,微微上翹的唇型弧線像櫻桃般吸引住她的視線;事實上,它簡直就像在告訴她──來,親我呀,來親我呀,甄宇白不禁吞了一下口水。

  天呀!她想親她,好想好想親她喔!但她此刻昏迷不醒,她又怎麼可以趁人之危的偷親她呢?這是不對的,如果她冒犯她,那她的行為跟她四哥又有何分別?但她昏倒了,偷親她一下她又不會知道,反正她只親一下,一下就好了,她根本就不會知道──

  不行!如果她正好醒來、那場面豈不是很尷尬嗎?但她叫了她名字後又昏過去,可見這次她真的昏迷了。所以她偷親她,她應該不會醒過來,她只要輕輕、輕輕地……保證她絕對不會知道;就當做是她救她的小小報酬、慰勞慰勞自己的辛苦……

  一下就好!甄宇白把心一橫,然後微仰起頭將嘴唇貼上秦關星的……那不可思議的柔軟讓她心慌意亂的忙別開。見秦關星果然一點反應都沒有的緊閉雙眼,那柔軟的紅唇瞬間又攫住她的視線,她再次無法克制的貼上她的柔軟。這回,輕觸已無法滿足心中冉冉而生的渴望,她略用力的吸吮唇瓣,想嘗嘗那滋味是否一如小說中描述的甜美──

  「……唔……」唇上的重量讓秦關星下意識的蠕動雙唇,偏那重量侵佔著不放開,他無法任它霸佔掠奪,意識至此是完全的被剝奪──

  嗄?甄宇白被秦關星突然發出的聲音嚇了一跳,眼睛卻不敢看向那張絕美的容顏會用何種眼光注視她。她醒了嗎?她知道她偷親她嗎?早知道她就親一下就好了,幹嘛貪心的又親一下?現在該怎麼辦?

  心慌了好半晌,甄宇白終於發覺身上的人毫無動靜,她才緩緩地抬眸、小心翼翼的觀看──秦關星依然緊閉著雙眼,顯然還是在昏迷當中,她不禁暗鬆了一口氣。視線再度觸及那張誘人的朱唇時,這回她真的不敢再亂來了,就這樣看著看著,疲倦逐漸席捲她的意識……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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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秦關星體內的藥效逐漸退去,壓在他胸膛不甚舒服的物體隨著知覺的逐漸回復而越顯沉重,他反射性的伸手想推開。但一觸及柔軟的髮絲而瞬間驚醒,映入眼廉的景象讓他心神為之一震。

  那是一張相當柔美可愛的臉蛋,圓圓的臉彷如蘋果似的枕在他胸膛上,長而俏的睫毛垂蓋著眼瞼,粉嫩嫩的肌膚像掐得出水般剔透,小巧的嘴唇微啟,更教人有無限遐思──

  甄宇白!他幾乎是立刻認出是她。失去意識前的記憶紛紛回籠。他雖不滿她兄長的所做所為,但也無法將過錯怪罪於她;再者,她總算是拯救他免於被甄宇北「欺侮」的命運,儘管覺得事有蹊蹺,但此時他只想離開這是非之地。

  心念一起,雙手便輕輕栘開枕在胸前的螓首,孰料她反倒更往他懷裡鑽去,且雙手緊抓著他被扯破的襯衫領口。這個舉動讓兩人的身軀越發親密的貼合在一起,他甚至可以感覺到她胸前渾圓的柔軟緊壓著他的心口,隨著心律的跳動,挑起他體內的腎上激素;這突如其來的莫名感覺讓他有片刻的不知所措和口乾舌燥──因為他竟然「興奮」了,這是二十五年來從未有過的感覺!

  凝眸望向懷中沉睡的容顏,這一張年輕純美的臉龐充其量僅構得上可愛的形容詞,就像個鄰家小妹般無害,可身體從未有過的悸動卻是不爭的事實,他不可思議的搖頭。驀然,小巧的唇瓣微微上揚逸出一抹甜甜的笑容,像打翻一罐蜂蜜似的注入他的心窩,眩惑他的神思瞬間也勾走他的魂魄,宛若被定格般,他出神的看著她不禁伸手撫摸她柔亮的髮絲、粉嫩如蘋果的雙頰……

  好軟啊!比他還要來得光滑細膩。這就是女孩的肌膚嗎?讓他的手掌不捨離去的流連忘返,而那一直誘惑著視線的紅唇不知嘗起來是何滋味?是像臉頰般柔軟抑或……他突然覺得呼吸急促起來了。

  胸上的重量一瞬間變得讓人難以承受,下一秒他已經輕柔得擁著她翻轉過身,他俯視著她甜美可愛的容顏,直到她緩緩眨動那像一把小扇子似的睫毛,然後,宛若中邪般的低下頭……

  甄宇白作了一個好美的夢,夢中她在心愛人兒的身下,她的雙手好溫柔,像春風撫摸著她的頭髮、臉頰,水媚的雙眼深情的凝視著她,她絕美的容顏愈靠愈近、愈靠愈近……

  靠近!她猛地睜大眼睛,看著秦關星幾乎貼住唇瓣的容顏,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她已經驚慌的側轉過頭。甄宇白這才意識到這不是夢而是真實的情景,她真的撫摸她的頭髮、臉頰,甚至她差點就吻上她的唇──

  天啊!她錯過了什麼?秦關星要吻她呢!卻教她一張眼全成泡影,她不要!一切能不能重頭來過?她現在不要清醒,她想要等她吻完她再清醒,她想……嗚……之前她為什麼不睡死過去?現在唇沒吻到還造成雙方相當尷尬的處境,她一點都不想帶給她任何困窘,瞧她做的好事!

  「對不起,我失禮了。」秦關星一邊調適自己失控的情緒,一邊整理自己凌亂狼狽的儀容並致歉的說。一顆心猶震驚得難以平復,因為差一點他就吻到甄宇白的嘴唇了。全然忘記兩人的身份,任憑一時生理的衝動掌握思維,趁她人事不知時做出輕薄,他還算是為人師表嗎?

  「秦教授。」甄宇白慌張的趕緊站起身,她巴不得秦關星盡量吃她豆腐、佔她便宜,最好讓她成為她的所有物、獨佔她的人,如果能獨佔她的心,那是最好不過,而不是一句自責愧疚的道歉!

  秦教授?秦關星心頭一震,這個稱呼像一把刀似的刺進他的心臟,深刻銳利又毫不留情的提醒他適才無恥下流的行徑。一想到他差黠侵犯她,一股罪惡感就沉重的壓住心頭,讓他幾乎抬不起頭來面對她;當時他完全不由自主,若非她及時的清醒,天曉得他會做出什麼天理不容的事情來?他會強暴她嗎?像甄宇北對他那樣……shit!

  「秦教授,對不起,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我的氣好嗎?」見秦關星沉默不語的背對她,甄宇白頓時慌了手腳。

  秦教授一定是很討厭她,先前她四哥對她的行為換是正常人都難以原諒,再加上她差點親吻她的唇……事實上,她開始懷疑秦關星是想吻她還是想要洩憤的咬她,甚至那輕柔的撫摸搞不好是她想掐死她卻下不了手吧?

  「甄宇白,我……」秦關星錯愕的側轉過頭,在看見她一臉自責惶恐的模樣,他有點無所適從的亂了分寸。她該生氣、忿怒的不是嗎?偏這擔憂不安的神情所為何來?她該給他一巴掌才對,而不是跟他道歉並祈求他別生氣,這反應無疑令他更加罪惡深重。

  「秦教授,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我知道我四哥的行為不可原諒,但他不是故意的,我想……我想可能是因為你太美麗,所以他一時昏了頭,所以……」秦教授的無言瞪視讓甄宇白更慌了,果然是因為她四哥,瞧她氣得連話都不屑跟她說了。她該怎麼辦?她真的好喜歡她耶!

  「美麗?」秦關星一怔,這是今天有意識以來他所聽見的兩次相同話語,只是甄宇白的話讓他不得其解,而甄字北則絕對是故意的。他可不認為甄宇北強灌他喝下迷藥是一時衝動的行為,他的眼神和表情全都不像是失去理智的模樣,反倒像是在期待一齣好戲或有所算計的味道。

  「是的,秦教授,你是我見過最美麗的女人,就像天上的仙女,而我四哥最喜歡美麗的女人。我知道這是不能用來原諒他惡劣行為的借口,但是我四哥平常不是這樣子的,他……」甄宇白拚命的點頭解釋,秦關星的美貌讓她望塵莫及又芳心暗許,只是後者可能永遠都無法說出口,因為她四哥今日的所做所為讓她的愛戀更不可能實現。

  「甄宇白,你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我是個美麗的女人?你錯得離譜。」秦關星聞言差點沒吐血,什麼他是她見過最美麗的女人,女人?有沒有搞錯?他可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啊!什麼他像天上的仙女,她的眼睛有沒有問題呀?再說一句美麗就可以惡意妄為的侵犯人身自由嗎?美麗的人就活該被凌辱欺侮嗎?

  「我錯了?秦教授,你說的對,我是錯了,我不該期求你原諒我四哥所犯下的錯,如果我是你,我也可能永遠無法原諒他今天的所做所為;但,你真的是我生平見過最美麗的女人,我……」甄宇白一怔,隨即反應過來的說,因為兩人若易地而處,她的反應、感受、情緒或許比她還激烈忿怒上千倍,而她竟還殘忍的希冀她會網開一面!攸關女子的貞節試問有哪個女人能置之度外?她真是錯得離譜,事實上她沒對她怒目相向或揍她一頓她就該偷笑了;只是……一個是她四哥,一個是她愛慕的人,她能怎麼辦?唉──誰能告訴她該怎麼辦?

  「請你不要再說下去!」秦關星簡直氣得快要昏倒了,偏偏她猶無所覺的說個不停,他不住的深呼吸,深怕一個控制不住就會口出狂言。只是一個明明是堂堂五尺以上的男子被人左一句右一句的說成是美麗的女人,單是「美麗」二字就讓他有點不悅,更遑論是女人呢?她分明錯得離譜,甚且她從頭至尾究竟是以何種心思來看待他這個人?女子嗎?

  「秦教授……」甄宇白惶恐的住了口,儘管秦關星臉上毫無任何慍怒的表情,但還是可以看得出她心情不佳。是她哪裡說錯話了嗎?還是她根本就不想看見她,因為她是甄宇北的妹妹,那個差點把她強暴得逞的禽獸的妹妹,她怕是恨透她了!

  「抱歉,我無法控制我的情緒,希望你能諒解,我出來也夠久了,恕我無法再待下去。」在看見她猶如受驚嚇的小白兔般頓口,秦關星苦澀的一笑。他並不想帶給她任何的恐懼,只是從甄宇北到她之間所發生的事,他有點無力負荷,更厘不清紊亂的思緒和身體的異常行為;但,視他為女人實超過他所能冷靜的界限,尤其他的身體還為她一度衝動咧!這算什麼?同性戀嗎?

  同性戀!秦關星猛然一震,難道這一切的一切的起因皆出於此?難道──不會吧!他大力的搖搖頭,希冀能甩去突然竄進心中那荒謬可笑的想法;但,為何他竟認為自己找到一切癥結所在,簡直離譜得難以想像,偏竟纏繞心頭的揮之不去……瞟過甄宇白一眼,臉色赫然一沉的轉過身就朝大門方向走去,因為再不走他就要發瘋了,被甄氏兄妹給逼至瘋狂,而這始做甬者竟是他自己!

  「等一下,秦教授。」一看見秦關星轉過身、臨去那一眼讓她心悸不已,顧不得慌亂如麻的思緒,甄宇白焦急的忙追上前拉住她,只因白門只接受她的掌印指模開啟,且踏出白門後可能有他四哥的手下正四處找尋她們的行蹤,所以她怎能讓她一人獨自離去,這太危險了。

  「你還有什麼事嗎?」她的手掌溫熱柔軟的抓著他的手臂,力道重得讓他感受到她的緊張和關心。秦關星滿腔的煩燥不得不稍稍控緩,因為她是真心為他擔憂,儘管她該死的錯認他的性別。

  「我送你回去。」甄宇白忙不迭的說明。她害怕看見她眼中對她的厭惡,但真是厭惡她也只有認了,畢竟誰叫她四哥做了那種禽獸不如的事情來,而她不認倒楣都不行。唉!可她真的很不甘願,她愛她呀,結果……

  「不用了。」還嫌他的心情不夠煩嗎?秦關星輕喟一聲,對她的好意他心領了,他還有很多困惑要仔細的思考推敲。這一切像是個笑話,可隱藏在笑話下是一個別有居心的陰謀,而她在這之中扮演著何種角色?

  「不行!你這樣出去很危險。我四哥……總之,我要送你回去,如果有個萬一,你還可以挾持我,這樣他們就不敢動你一根寒毛。」甄宇白急切的說明。好不容易逃過一劫,若再度被抓回去豈不功虧一潰?所以她必須保護她安全的回到家中,然後她要請求最疼愛她的大哥嚴懲四哥今日的獸行,讓他不准再動秦關星的歪腦筋。

  「挾持你──」秦關星怔然頓口,只因他突然了悟一件事,那就是甄宇白和他一樣都是個受害者,而與其說是受害者不如說是同為被設計者;只是為何選上他?就因為他的美貌和她的識人不明嗎?把他視做女人……他們真是在打這主意嗎?

  「嗯。我們現在還在四喜盟總壇,所以你的處境還是非常危險,但你若挾持我就不一樣,我相信大哥絕對不會讓我有任何生命的危險,所以只要我在你手上,他們絕對不敢亂來,請你相信我,我說的是真的。」甄宇白憂喜參半的說。畢竟走出白堂後會有何狀況仍是一未知數,但她對自己發誓,不惜一死也要保衛秦關星安全的離開四喜盟,因為這是她目前唯一能為她做的事情。

  「我相信。」秦關星喃喃自語的挑眉道。雖未完全肯定這一切真如他心中所臆測,但相信也八九不離十了。好一個甄宇東,對妹妹的關愛似乎過了頭,難道真不怕他一狀告上法院,還是看他秦關星真如此好欺負?他並非是全然的毫無背景,在黑、白兩道他所擁有的勢力也足以和四喜盟相抗衡。

  「秦教授,你說什麼?我聽不清楚。」甄宇白吶吶地低下頭問道。

  秦關星若有所思的神情讓她有點不安,她凝視的眸光讓她心跳失速、臉頰燥熱。天可憐見,她真的真的好喜歡她,不同於連韻茹自然舒適的相處,她令她體溫失調、手足無措、呼吸困難……這就是戀愛。她很肯定自己為她癡迷,無奈這場單戀注定沒有結果,都是她四哥害的,不然她可能還有那麼一絲絲的希望,如今怕似已成幻影;但,既然無法擁有她的愛,那麼她總可以站在一旁靜靜地守候著她、看著她──

  「沒什麼,我該走了。」圓圓的臉赫然氾起的紅潮更像是蘋果般鮮紅可人,秦關星有片刻的失神,體內湧起一股奇異的激素直衝腦部,讓他有股衝動想上前將她擁入懷中──

  「秦敦授,那我們走吧!」宛若聽到旨令,甄宇白趕緊握住秦關星的手並欣喜的說。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牽她的手,她好希望時間在這一刻停止、化做永恆。

  「你……」甄宇白的舉動讓秦關星震了一下,可在看見她甜美的笑容帶著心滿意足的模樣竟讓他無法拒絕。和一個女孩手牽手──一種異樣的情愫正緩緩在心頭滋生,秦關星無言的看著她。生平第一次和異性如此親密的接觸,這感覺說不出是何滋味;但,不討厭就是了。

  就這樣,秦關星和甄宇白手牽手走出白門。

 


  看著窗外的藍天白雲,甄宇白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思緒飄向昨晚那從雲端瞬間跌入地面的不堪情景……一個女人!還是一個相當美艷的女人,在看見秦關星時那親匿的稱呼和舉止,當然那些她都可以不去在意,但唯獨無法不介意她是秦關星同居人的身份;尤其她穿著圍裙、拿著拖鞋的景象就好像是一個妻子正等待著丈夫回家。天!當場她的心就涼了半截,一切原本是那麼的順利,感覺是那麼的美好,氣氛也是那麼的融洽,沒有四哥的陰影存在,只有她和她──

  好了!她連遠遠看著她的資格都沒有了,在秦關星的身邊早就有一個女人的存在。儘管她早知自己在她心中佔有的地位可能比一個陌生人還不如,但回程的感覺是那麼的醉人;醉人得讓她心中升起希望,醉人得讓她昏了頭,尤其在發生她四哥事件,她拿什麼去跟那美得不可方物的大美人相比?

  嗚……她想哭!她真的真的好想哭!昨晚已哭了一整夜,眼睛都哭腫的情況下,現在她還是很想哭;但她不能哭,因為現在在上課,因為……因為她都不知道自己想哭卻為何還要來上課?

  「叩」的一聲,腦袋被敲了一記,硬是把聚集在眼眶中的淚水給打散掉,甄宇白茫然又不悅的抬起頭,卻迎上了一雙比她還怒火旺盛的眼眸──朱丹鳳,她突然覺得心虛得想低下頭。

  「不准低頭!說,發什麼呆?昨天你和秦教授發生什麼事情全得一五一十的說出來!」朱丹鳳瞇著眼、表情煞是凶狠的質問。昨天在她教訓過甄宇北之後,她壓根毫無勇氣在四喜盟逗留,深怕他恢復過來會給她好看,所以在她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下,後續發展自然是一無所知。所以嘍,要滿足好奇心的最快方法就是直接逼問當事者。

  「丹鳳,現在在上課。」瞟過教室內黑壓壓的人頭,甄宇白壓低聲音的企圖逃避回答。因為那是一個令人心碎的過程,在情緒尚未調適過來的狀況下,她真怕自己會失去控制的哭泣出聲,當著教授和眾同學的面前,多丟人啊!

  「還上課,教授都走了,你不知道嗎?現在是自修寫心得報告時間,要不然你這倚窗憑弔活似深閨棄婦的模樣早教教授給點召,更別提點名時還是我幫你舉手喊有──嗄!你的眼睛怎麼腫得比核桃還大顆?」朱丹鳳可不接受這樣的答案,壓低聲音咄咄逼問,後來乾脆把臉伸到她頭下迫她正視她的存在,偏這一看當場嚇了她一跳的驚叫。

  「沒有啦!」甄宇白連忙轉過頭。

  「還說沒有,誰欺負你了?秦關星嗎?是不是他把你四哥的行為怪在你頭上?太惡劣了,虧我還以為他是個文質彬彬的紳士,原來他這麼沒水準、沒風度,沒……」事實明擺在眼前,朱丹鳳為她不值的破口大罵。遷怒是人最正常的反應,尤其甄宇北是甄宇白的哥哥,自然這筆帳不算在甄宇白要算在誰的頭上?

  「不關秦教授的事,我沒看過比她還要溫柔又體貼的人,她一點都不怪我,也沒責罵四哥,你不知道就不要胡亂批判她的不是,我不許你說她壞話!」甄宇白氣結的為秦關星辯白。她怎麼可以不分青紅皂白就侮辱她心愛的人,雖然她是她的好朋友,她也無法原諒她。

  「宇白,別這麼激動嘛!你不許我說他壞話也行,那你就快把原因告訴我,否則我就到管理學院去廣播他的惡行,怎樣?」朱丹鳳眼珠子溜溜一轉,她一點都不生氣甄宇白指責她,反倒覺得開心,因為甄宇白對秦關星的感覺比她所想像的還要來得多;嗯,她是該恭喜她還是該先告她秦關星是個男人呢?所以,經過昨天的突發事件,她應該已經發現他是個男人吧?

  「你不可以這麼做?」她低呼著聲明。

  「我不可以嗎?」朱丹鳳笑兮兮的反問。嘴巴長在她臉上,她想說就說,只是她有那麼傻嗎?畢竟她可不想被人控告譭謗,再加上被一大群女人給圍毆,甚至可能會被學校記上個大過。

  「你當然不可以,因為秦教授什麼都沒做。」這下甄宇白急了,真怕朱丹鳳跑去管理學院亂說一通,那她簡直更無顏面對秦關星。昨天她已經被她四哥嚇壞了,怎能因她又蒙受不白之冤。

  「既然秦教授什麼都沒做,那你哭什麼?」朱丹鳳不以為然的盯著她的眼睛直看,那絕對是失眠、哭了一夜的成果,再加上她適才的發呆和旋然欲泣,她敢用人頭保證那一定和秦關星脫離不了關係。

  「我……」她為自己的單戀傷心呀!甄宇白黯然的低下頭,上天為何要給她希望之後又將之收回呢?她不過是想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她就心滿意足,偏那個美艷的女人早先她一步,連給她一點機會都沒有就輕易的將她給三振出局,好慘啊!

  「那我要去管理學院嘍。」瞟過她一臉如喪考妣的模樣,朱丹鳳暗歎口氣。瞧她這副死德性,任誰會相信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事實上,她認為事情可能還很大條咧!

  「不要,我說我說!」甄宇白情急的拉住她的手臂。

  「宇白、丹鳳,你們讀後心得寫好了?」偏這一急竟忘記控制音量了,立刻引來鄰桌一女同學好心又納悶的問語。

  「還沒,快好了。」朱丹鳳忙微笑著回道,眼睛則快速瞄過手腕上的表面暗自叫糟,淨顧著逼問甄宇白,她都忘記教授交代下來的功課是一個字都沒動筆,至於甄宇白那是更不用說。

  「第二堂下課後就要交了,快一點寫吧。」

  「喔。」朱丹鳳笑著點頭,然後才低聲、瞪向甄宇白:「快說,不然我們就來不及交作業。」

  「丹鳳,我能不能先寫作……」

  「不能,還有你知道要寫什麼作業嗎?」朱丹鳳用力的搖搖頭,然後相當懷疑的問道,她才不信上課淨顧著發呆的她會知道今天的課程。

  「我不知道。」甄宇白臉一紅,她感傷她破碎的心靈猶不及了,哪還有心思上課?若非為想見秦關星一面,她才來學校,唉──她還是渴望想看見她呀!

  「還不快說。」朱丹鳳給她一個我就知道的眼神。寫作業固然重要,那後續發展是更重要;攸關好朋友的幸福,她向來是不遺餘力,包括逼問她說出內幕秘辛好幫她分憂解勞在內,否則好朋友是做假的嗎?

  「我的單戀失戀了。」甄宇白只有坦白招供,因為她非常瞭解朱丹鳳要逼問出一件事時是多麼的不擇手段和堅持,看來這個砂鍋不打破是很難終止。

  「什麼?失戀?」朱丹鳳一呆,有點反應不過來的看著甄宇白認真又哀傷的神情。單戀她能明白,可失戀是從何說起?

  「嗯,所以我就愈想愈傷心,愈想愈難過,愈想就……」甄宇白苦笑的頓口。失戀嘛,最好又最自然的發洩方法就是哭,所以嘍,她也不想這樣嘛!

  「失戀!拜託,你去哪裡失戀啊?」朱丹鳳翻翻白眼,管理學院的第一白馬教授,哪可能相隔一天就死會?再說她可不知有哪個幸運女子已用繩索成功的套住他的頸項?根據她早上的調查,秦關星非但是炙手可熱的黃金單身貴族,更難能可貴的是他連一個女朋友都沒交往過。

  「丹鳳,你不知道,這是我親眼看見的。我昨天送秦教授回家,才知道在她家裡有一個好美麗的女人,你不知道秦教授看見她的表情……你如果有看見就知道我為什麼會失戀了。」甄宇白不堪回首的搖搖頭,至今那一幕仍深深地刺痛她的心。

  「我是沒看見,不知道啦。但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在秦教授家裡的女人其實只是他的女管家,而且那個美麗的女人在學期結束後就要和企管系的吳若帆吳教授結婚,這你不知道吧?」

  「結婚?我不知道,但是……」甄宇白睜大眼睛,她的腦袋一時還無法消化所聽見的訊息。那個美麗的女子僅是秦關星的女管家,而且她要結婚了……

  「沒有但是,這全是我那個企管系的高中同學告訴我的,保證消息來源可靠詳細,所以你是單戀卻還沒有失戀,知道嗎?」朱丹鳳忍下翻白眼的舉動。一個女管家就讓她萌生退意,她的心顯然只有一顆星的戰鬥指數,這樣如何跟秦關星身邊的那一大群愛慕者爭奪?嘖!前途無亮哪!

  「就算是單戀怕也是沒有結果吧?」縱使欣喜漲滿胸懷,橫擋在前方通往秦關星的道路依然滿佈荊棘。同性戀就是一個最大的關卡,她會接受她這樣的人嗎?她能奢望她接受她的愛嗎?那從雲端摔至地面的感受,她能承受得起再一次的傷痛嗎?

  「你要這麼想那就真的是沒有結果。」朱丹鳳撇撇嘴,思緒則在腦海中飛快翻轉。難不成她還不知道秦關星是個男人──不會吧?昨天他的襯衫不是被扯破了嗎?想到這裡,甄宇北滿臉鮮血的模樣赫然躍入眼廉,再加上她臨去那一踹……他還好吧?不會真因為她那一腳就從此不能人道吧?但他那一聲淒厲的叫喊聲此刻猶迴盪耳內,揪得她的心難以舒坦。

  「丹鳳,我和秦教授會有結果嗎?」她能奢望她的愛會有所回應嗎?女人和女人……甄宇白低下頭,她能承受一旦秦關星無法接受所帶給她的傷害和打擊嗎?緩緩抬起頭,她迷惘的看向朱丹鳳,然後遲疑的問,聰明若她一定能為她指點迷津。

  「你不要問我,這個答案你該自己去問他。」朱丹鳳聳聳肩,希冀甩去內心陡生的罪惡感,因為那只不入眼的大臭蟲,萬惡不赦的竟能讓她忐忑不安。像他那種色魔死了該令她額手稱慶才是,她也在心中、夢中殺死過他幾百回,但真的執行卻不能不考慮後果,結果她真的一時衝動就……他應該沒死吧?

  「問她?」甄宇白更茫然了,她就是無所適從才希望聽從她的意見。現在……她真該去問她嗎?但沒有開始又如何詢問?她和她根本什麼都不是,一顆癡心會是妄想嗎?但不可否認,沒人能幫她,她的愛情在一般人的眼中注定是一條難走的路,在她厭惡男性的同時就知曉的事實,所以她怎能退怯呢?

  「沒錯。對了,宇白,你四哥他……呃……他沒事吧?」朱丹鳳朝她一點頭,思緒在憶及甄宇北又亂了分寸。

  「我四哥……嗄!我忘記了。」一語驚醒夢中人,甄宇白低呼出聲。她一味沉浸在自己悲傷的思緒中,壓根忘記被朱丹鳳打得頭破血流的四哥,如今……

  「忘記……那先寫作業吧。」朱丹鳳看著一臉比她還擔心的甄宇白,只是在聽到她的話後,她的心突然沉沉地往下墜──

  「我哪裡還有心情寫作業?丹鳳,我先回家了。」甄宇白站起身將課本統統塞入背包中就往教室外衝去。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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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怎麼了?

  秦關星斜瞄過辦公桌上已堆成好幾疊的學生課業報告和講義,他毫無心思翻閱批注,就連課堂上課都數度難以專心,只為昨晚首度失控的情緒和生理反應嗎?

  不是早就習慣別人將他誤認是女子嗎?

  苦笑的低下頭,從小他就知道自己的容貌像女生,而一個雙胞胎姊姊秦關月和他的長相全承襲自母親花飄香的天香國色,所以二十五年來光是左鄰右舍、親朋好友的驚艷眸光和讚美話語早讓他習於為常了。他的外表的確就像女生,還是那種比女生還美麗的男人,雖然內心深處對這類評語非常難以平衡;但不可否認的,他也不曾為此生氣、忿怒或不滿過,因為那從不是他生活重心之所在,與其將時間浪費在無法改變的事實上,還不如用在他所醉心沉迷的知識學術方面,而隨著智慧的累進,擁有一張絕美的皮相更不是他所關切、在意的事了。

  但是,他錯了──或許正確的說法該是他高估自己是一個有智慧、有風度的男人。在一個女孩當著他的面從頭到尾均把他視做一個女人,還是一個女同性戀者時,這項認知令他幾乎為之發狂、震撼不己,雖然明知自己憤怒、不滿,但不該是對一個女孩啊!就連甄宇北的粗暴行為也不曾讓他惱怒失控,所以他怎麼會因甄宇白一句美麗的女人就差點氣得吐血?

  美麗的女人!天上的仙女!

  饒是此刻想就讓他有吐血的衝動。他秦關星是個男人,或許臉蛋像女人,也沒有明顯如阿諾般健美的糾結肌肉,他的身子雖然頎長削瘦卻還算挺拔,怎麼看也不至於像個女人吧?更何況他的穿著全是相當男性化的西裝,甄宇白怎麼會看不出來他是個男人呢?

  秦關星不禁皺起眉頭,她……的眼睛不會有問題吧?他甚至和她肌膚相貼有一段時間,她不可能感覺不到男人與女人身體上的明顯差別吧?不會是她腦袋有問題吧?思及此,他無奈的猛然抬眸,卻迎上一雙驚慌失措的眼眸。

  「賈同學,有什麼事嗎?」感謝他從小一目十行、過目不忘的好本領。秦關星在第一眼就認出是企管系大三的班代賈萬松,甩開心中的紊亂,他平淡的問。

  「報告秦教授,那個同學的作業我都收齊了。」賈萬松忙不迭的將手中厚厚的一疊紙張放在略顯擁擠的桌面上。

  「麻煩你了,賈同學。」秦關星淡淡地點一下頭,然後隨手拿起第一份作業觀看。赫然發覺一封校用公事信封擱置在講義和講義的中間,奇怪?儘管他剛剛處於失神狀態中,但他明明記得自己回座位時桌上尚無這一封公文啊,難不成是他恍惚得過於嚴重以至於沒有注意到。上午他泰半處於心神不寧中,他怕是疏忽了,自嘲的抽出信紙一看。當場竟教文中內容給驚震得腦袋空白一片──



  「兼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兼葭淒淒,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柢。

  兼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沚。」

  謹以此詩聊表心境                甄宇白



  「秦教授,你怎麼了?」

  這一聲叫喚讓秦關星處於驚震下的思維拉回現實。在意識到週遭的一切,幾乎是反射性將手中的信紙迅速對折,他看向那叫喚他的人──賈萬松臉上自若的看不出任何一絲異狀。

  「賈同學,你還有什麼事嗎?」低沉的聲音平淡得一如往昔,天曉得他的心早已是波濤洶湧,為那首表露愛慕卻蘊意可望不可及的情詩起伏不定。甄宇白她竟然愛上他──不!該說是愛上以為是女子的他,這真是天大的諷刺哪!

  「秦教授,同學想問前日的缺課要在何日補上?」賈萬松早有準備的請問。只是他沒有想到一向風度翩翩、舉止優雅如貴公子的秦關星在看見一封信後瞬間變了臉色,雖僅是一、兩秒的光景,可那神情已夠他印象深刻了。

  「缺課──」秦關星頓了一下,才拿起一張教室編排日期一覽表翻閱。「工學院、文學院……嗯……」他思索的低語。

  「秦教授,文學院後天一整日都空著,不如就選這間好嗎?同學們也不用跑太遠。」賈萬松眼尖的指著文學院3006教室的空格很熱心的提供建議。

  「文學院──好吧,確切課程排列我還要研究一下。下午上課前我會請羅助教影印好張貼在公佈欄上,就麻煩你提醒一下同學。」秦關星點點頭,以地理之便來說實非文學院莫屬,但他總覺得賈萬松今日的行為似乎有點奇怪,可哪裡奇怪卻說不出來。

  「好的,秦教授,那我出去了。」賈萬松恭敬的說完就轉身走出辦公室,在看見等候在樓梯旁的朱丹鳳,他立刻朝她此了一個OK的手勢就快步朝她跑去。

  當然,秦關星是看不見這個場面。在賈萬松一離開辦公室,他幾乎是立刻把手中對折的信紙攤開,看著紙上的一筆一畫,他震撼的心靈是久久無法言語、思想──

  甄宇白!

  「欸──」他暗歎口氣的將信紙再度對折,當下思緒又全亂成了一團。特別是那句所謂伊人、在水一方,那真是她此刻的心境嗎?她愛慕他卻無從接近,但她不是同性戀者嗎?難道她真的愛上了以為是女子的他,所以……

  荒唐,真是荒唐!他是男人啊!但他的心為何遲遲無法平靜?他的思緒為何難脫信中文字所擾?莫非他也對她傾心──他必須冷靜下來,現在,可不是一時情緒衝動任憑紊亂凌駕理智的時候。

  他愛她嗎?他不認為。

  或許他的身體對她有那麼一點點的悸動,或許她可愛的圓蘋果臉蛋惹人憐惜,但是她給他的感覺僅止於學生和老師而已,他可能喜歡有這樣一個妹妹而不是女朋友。而她的黑道家世、她的嗜好,他雖不排斥亦無法認同,重點是她若知道他是個男人,這段錯覺的愛戀會有何結局?怕是終落得幻夢一場吧!

  「關星,你在發什麼呆?」一帶著磁性的男性嗓音赫然揚起。

  「若帆,你現在才下課。」一隻手拍在秦關星的屑膀上,聽聲音就知道是吳若帆──前企管系的單身漢,如今已是名草有主。

  「我說,還真是奇跡啊?每次都是我餓得前胸貼後背的等你吃午餐,今天你秦大帥哥竟然比我早回辦公室,你那群聲勢浩大的親衛隊今天是吃錯藥了嗎?」吳若帆聞言突然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叫了起來,因為他一踏進辦公室就看見秦關星兩眼發直的瞪著自個的辦公桌面瞧,這景像是絕無僅有的。

  「別糗我了,她們只是有課業問題想請教我的學生罷了,不是什麼親衛隊。」秦關星淡笑著拉回心神,然後將手中的信紙工整的折好後放回信封袋。

  「是嗎?咦?有公文呀,不會是要開會吧?」秦關星的舉動吸引了吳若帆的注意,他習慣性的伸手就要拿過翻閱。

  「不是。肚子餓了,我們去吃飯吧。」秦關星忙不迭的把信封放入西裝上衣的內袋中。

  「嗯。」吳若帆若有所思的看了秦關星一眼,然後聳聳肩的笑著應允。

 


  甄宇白忐忑不安的跟隨著應悅苓教授走進文學系辦公室。若非之前她心急四哥的傷勢而倉卒早退、文學作業沒寫,所以她今天一上課即被訓得臭頭,最悲慘的是在無課的情況下還得來此再訓一頓,好慘啊!

  「甄宇白──」甫在座位上坐好,應悅苓即扯開她高分貝的尖嗓。

  「應教授。」甄宇白怯怯地回道。不就是忘記繳交一次作業而已,可瞧她此刻發青的臉色和因氣得抖顫的殺雞尖聲,在在顯示她未繳作業的嚴重性,而她若反駁是否會讓應悅苓氣得當場爆血管?嗯,好像很有可能。

  「你為什麼沒交作業?」

  「我……」高分貝的聲音引來眾人的觀注,甄宇白頓覺困窘的低下頭。

  「甄宇白,以你在課堂的學習態度和成績,我以為你是一個相當優秀的好學生。沒想到我竟然會看走眼,若不是有同學告訴我,怕是連我都被你平日文雅端莊的模樣給騙倒。哼!特殊分子就是特殊分子,別的教授或許會懼怕你的身份背景,但我應悅苓可不吃那一套。生為中國人,你不知道尊師重道就算了,可也不該在背後詆毀他人的清譽。」應悅苓不悅的看著甄宇白脹紅臉的模樣,若是以往她會認為這是知恥羞慚的反應,如今她只覺得她讀文學系真是埋沒她的演戲天分,她的假裝僅會令她不屑、厭惡和鄙視,簡單一句話就是──她看不起她。

  「我沒有。應教授,我真的是忘記,不是故意不寫作業,我……」甄宇白錯愕的抬頭想為自己辯白,目為她完全不明白應悅苓在影射什麼。

  「你不用再說下去,既然你不將我這個教授放在眼裡,想必也不在乎這門學分,那我可以成全你。」還敢狡辨,應悅苓臉色一沉的聲明。

  「我沒有不將教授放在眼裡。真的!應救授,請你相信我,你誤會我了。我……」甄宇白急了,應悅苓這番話讓她慌了手腳。

  「我誤會你?甄宇白,你的意思就是說我冤枉你嗎?我應悅苓是那種不辨是非的老師嗎?」應悅苓聞言更加怒不可遏。

  「不是的。應教授,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甄宇白驚慌得難以招架應悅苓來勢洶洶的炮火,特別是她們的對話再度引起辦公室中在場師生的注意,她真是又羞又急,不知如何是好?

  「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無法承受應悅苓咄咄逼人又不善罷甘休的怒焰,再感覺到來自四周竊竊私語的指指點點聲,甄宇白完全說不出話來,一股欲加之罪的委屈讓她霎時紅了眼──

  「你可以出去了,我不想在我的課堂上看見你。」瞟到辦公室門前的騷動和甄宇白眼中打轉的淚水,應悅苓更是光火的轉過頭冷聲宣佈。

  「我……嗚……」甄宇白終於承受不住的轉過身朝大門跑去,委屈又無地自容的淚水如洪水般傾洩而出。當她跑出辦公室大門並意識到有一大群人時,人已經筆直的朝正中央之人撞了過去。

  預期中的撞擊並未降臨在她身上,因為她雖沒看見那一大群人,那一大群人卻早已看見她了──而眾星拱月中的主角,秦關星則伸出手按住她的肩膀,力道輕柔卻穩當的制止了她的狂奔。

  「嗚……對……對不起……嗚……」甄宇白哽咽的邊說邊推開那鉗住她肩膀的雙手,她不想成為眾人眼中看笑話的焦點人物。

  「甄宇白,你怎麼了?」秦關星擔憂的問,顧不得此刻的言行舉止可能會引來校園師生間的輩短流長,她淚流不止的模樣讓他無法放心。

  聽聞那熟悉的聲音,甄宇白難以置信的抬起頭──是她,真的是她!秦關星怎麼會出現在文學院辦公室?又怎麼會教她看見她這般狼狽丟臉的情景,好似乍見她的那一次,總讓她看見她最不顥讓她看見的狀況。她會怎麼看她、怎麼想她?早就如履薄冰的情愛世界猶如一腳踏空的在身下碎成千萬片……

  「甄──」淚痕斑斑的臉龐霎時變得毫無血色,秦關星頓覺心揪緊得難受又不安,她似乎發生事情了,還是相當嚴重的事情;只是在辦公室中……她能發生什麼事情?納悶的抬頭環顧四周。嘎!他和她儼然已成為眾所注目的焦點。

  「不要。」天!她不想活了。破碎的心千瘡百孔的難以正視她關切的眸光,甄宇白猛地用力推開她就往大門外跑去,孰料一腳橫伸出來當場絆倒她──「啊!」她驚呼出聲的摔倒在地,半晌爬不起來的趴在地上。

  猝不及防的給推到一旁,秦關星尚來不及反應就看見她五體投地的摔趴在地上,他忙彎下身欲扶起她,孰料跟隨他一起來辦公室的女同學們竟擋住他。

  他怔了一下,眼角餘光在瞟見甄宇白試圖站起身的模樣……「你們……」他看看她們一臉同仇敵愾的神情,不禁納悶的皺起眉頭。

  「秦教授,她沒事的,要上課了,我們還有很多問題想請教你呢,秦教授。」見秦關星蹙起眉頭,一女同學忙撒嬌的說明。

  「是呀,秦教授,我們還有很多問題想請教你。」一旁的女同學們跟著附和。

  甄宇白一站起身就看見被眾女子團團包圍的秦關星,沉浸在難堪羞愧的情緒中的她拔腿就往樓梯方向跑去。

  「對不起,各位,有什麼問題下堂課再問。」秦關星忙拋下話就推開她們往甄宇白跑走的方向追去。他知道自己此刻的行為絕對會在學校引來軒然大波,可要他無視於甄宇白的異常反應,他真的做不到。他總覺得有種不祥的感覺,無論如何,他欠她一個人情。

  「秦教授、秦教授……」眾女同學難以置信的面面相覷,驚叫不止的欲喚回秦關星,無奈他恍若未聞的緊追甄宇白而去。

  而辦公室中的師生在回復驚震後即開始交頭接耳的談論起來,唯獨應悅苓教授卻拿起電話開始撥號。

 


  秦關星在一樓公佈欄前追上了甄宇白,他毫不猶豫的拉著她走進尚無人使用的小劇場中。

  「嗚……放開我……」甄宇白哭著掙扎,換是以往她會為此欣喜若狂,可在這種情況下,她只有羞窘難當。

  確定她不可能從他身邊逃走,秦關星這才放開她。

  「告訴我,你發生什麼事?」明知毫無立場的問話,他還是順遂心意的開口。可能是因為他欠她一分人情,再者他想要她把那封信給解釋清楚,省得彼此牽扯不清;畢竟他是個男人,而她卻是個喜歡女人的同性戀者,他們是不可能發展的。

  「嗚……」甄宇白猶不止的哭泣,她抓得她手好疼哪。

  「別哭了,哭並不能解決事情。」秦關星皺眉的輕聲安撫。其實,他非常習慣面對女人的淚水,尤其是那種對他有目的、有企圖的淚水,但她的淚水卻莫名的讓他無法置身事外。唉,就當是欠她的人情吧!

  「嗚……你不……要管我……嗚……我哭完……就沒事……」甄宇白抽噎的低著頭。她不想讓她看見自己淚流滿面的模樣,更不想讓她知道應悅苓斥罵她的原由,她不想她看不起她。在她四哥那樣對待她之後,她為何還要理她?

  「你這樣子叫我怎能不管你?」秦關星伸手輕抬起她的下顎,在看見她涕淚縱橫的模樣時,他自然的從西裝上衣口袋中拿出手帕來為她擦拭。

  「不要!」甄宇白猛地轉過頭。「不要對我那麼好,如果你不喜歡我就不要對我那麼好,不然我會……我會……誤會的。」看見秦關星愕然的表情,一股不知打哪兒來的勇氣讓甄宇白絕望叫喊出聲。

  她承受不起她的體貼關心,她要的是她的愛、她的心,而非一時的不忍心或同情。如果她放任自己沉醉在她的溫柔中,日後她會更無法抽身。如果她無法回應她的愛情,那還不如趁早劃清界限。她錯了,而且錯得離譜,什麼只要遠遠地看著她、守候著她就心滿意足,她根本就無法承受僅能看著她卻不能擁有她的痛苦;她想要她,想要她緊緊地摟著她,想要她呵護、疼愛她,她想要很多很多……就是不想要她的同情與憐憫。

  「你……」充滿感傷的語氣和宛若生離死別般的眸光,瞬間刺痛了秦關星的心。注視著她的臉龐,他赫然無言的無所適從。理智告訴他若要一勞永逸的解決她對他不正常的愛戀,此刻正是最佳時機;可情感的一面讓他說不出口,因為他的心為這一番話撼動不已,他好想摟她入懷、拂去她哀痛不止的眼淚,他想看她紅撲撲的臉蛋綻放甜美的笑容。

  「嗚……」她果然是不可能接受她,他們相見的那一次,她就知道她和連韻茹分手的事情;換句話說,她早就知道她是一個同性戀者,她還在癡心妄想什麼?她和她根本就沒有結果。

  「別哭好嗎?你這樣會讓我誤會又良心不安。」他不該為她的眼淚有所反應,偏偏她的淚水狠狠刺痛他的心窩。難道他真的喜歡上她,他真的愛上她嗎?他不知道,只知道她的淚水灼燙他的視線,只知道她哭得他心煩疼痛,秦關星不禁深呼吸數下,企圖平靜內心煩燥的思緒。

  「嗚……」甄宇白依然止不住的哭泣,沉浸在難以言喻的哀傷中。

  「你真的喜歡我嗎?」如淒如訴的哭聲擾亂他力圖尋回的思維,他乾脆放棄挺難振作的理智,秦關星投降的問道。

  「嗚……」

  「甄宇白,我也喜歡你。」秦關星擁住她並輕歎出聲。希望他不會因一時衝動而後悔,更希望她真龍接受男兒身的他,否則這一切真會是個笑話,天大的笑話。

  「嘎?!」甄宇白被秦關星突如其來的親密舉止嚇了一跳,尚未意識過來就教她的言語給震在原地,腦袋非旦驚成一團漿糊,這耳邊就像有小蜜蜂在嗡嗡叫個不停,她……她剛剛說什麼來著?

  「我看到你的信非常驚訝,不過你的親口告白更具有震撼力,你的眼淚更讓我無力招架。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會喜歡上我,如果你真的喜歡我,是喜歡我這一個人,還是僅是喜歡我這張臉?」無視於她在他懷中僵直的軀體,秦關星緩緩說道。

  「我真的很喜歡你,不僅僅只是因為你這張臉。當然一開始我是被你的容貌所吸引,但在停車場你為我擦眼淚的那一刻,你的溫柔、體貼讓我深深地愛上你,我真的好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變成漿糊的腦袋在竄進秦關星最後一句問話開始運作,甄宇白抬起頭說。在看見秦關星水亮的大眼睛中閃著不像是錯覺的神思時,她顧不得滿臉的淚水急的表明心跡,恨不能將一顆心掏在她面前證明一般。

  「夠了。」那一連串的喜歡幾乎讓他無力負荷,秦關星只覺得難以名狀的欣喜漲滿他的胸腔。他決定豁出一切了,就算她是個同性戀者,他都不准她後悔今日這番愛的告白。

  甄宇白住了口,滿是不安又惶恐的盯著秦關星,這一刻她突然覺得她像個男人似的充滿著男子氣概,襯得她更顯英挺;她是如此的美麗,美麗的連身為女子的她都黯然失色哪!

  「你說你喜歡我,那我可不許你後悔,因為我也喜歡你。」秦關星拿起手帕輕柔的為地擦拭淚水。

  「你……你喜歡我?」甄宇白如遭電趣的呆愕,完全無法相信她的愛慕終有回應的一天。一時間她真的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儘管她天天夢想著聽見這一番話,可當她真的親耳聽見時,她的腦袋又亂成了一團。

  「我喜歡你,雖然這有點冒險……但喜歡就是喜歎,是一種無法解釋的情緒。你說呢?」秦關星溫柔說道。愛上一個同性戀者,他是需要點勇氣來為自己的決定加油打氣,畢竟可預料的是這場情路應不好走,但他對自己有信心。

  「我說……天啊!你真的喜歡我?我不是耳朵有問題,你真的說喜歡我,這怎麼可能?你怎麼會喜歡我?!」甄宇白傻了,這一切全是真的嗎?她不會是在作夢吧?

  「我為什麼會不喜歡你?」她驚愕的表情有些好笑,秦關星輕笑的問,不過她的問話卻切中重點,因為這正是他們愛情能否成立的關鍵所在。

  「因為……因為……」她是個同性戀者!甄宇白髮覺自己說不出口,實在是她無法相信秦關星竟也會是個同性戀者,和她一樣是個GAY!

  「因為你是個同性戀嗎?」秦關星溫柔的替她回答。她的表情讓他既好氣又好笑,同性戀?他可是個百分百的男人,所以他才會喜歡她,不是嗎?

  甄宇白驚抽口氣,她知道她是個同性戀者,那麼她也是同性戀嗎?可能嗎?「你……」

  「你是想問我怎麼知道,還是想問我是不是同性戀?」秦關星微微一笑,她的反應還真是激烈呀!他真懷疑一旦向她揭曉自己的性別真象,她會有何反應?是嚇得不知所措還是逃之夭夭?

  「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甄宇白驚喘的捂著胸前,她快無法呼吸了,她簡直就像她肚子裡的蛔蟲什麼都知道,她真的不是心理醫生而是企管系教授嗎?她根本就看穿她所有想法,大厲害啦!

  「我當然知道你是同性戀,你忘了我們第一次是在哪裡相遇的嗎?」

  「停車場──你真的看見我和韻茹……」甄宇白猛地頓口,秦關星果然知道她是個GAY。

  「沒錯,我也聽見一切,雖然那場面讓我相當驚訝,不過它倒是讓我遇見你,或許我們該感激老天爺。你認為呢?宇白。」秦關星頗無奈的一笑。

  「我不知道,那你……你是在告訴我你也是……」甄宇白茫然的看著她,隨即又掩不住欣喜的問道,原來秦關星和她一樣是個同性戀者。

  「很抱歉,讓你失望了,我不是同性戀。」秦關星截斷她的話,淡笑著聲明。

  「你不是同性戀?」甄宇白傻跟了。她不是說她喜歡她嗎?如果她不是同性戀那她是在耍她嗎?她被弄糊塗了。

  「我不是同性戀。」秦關星堅定的搖頭。

  「但是……你說你喜歡我,不是嗎?」甄宇白錯愕的看著她,她不是同性戀的話,又為何會喜歡她?

  「是啊,我喜歡你。」秦關星輕捏她圓圓粉嫩的臉頰,好柔軟啊!他早就想恣情的捏捏她粉嫩的臉頰了。

  「你既然不是同性戀那你怎麼會喜歡我?」甄宇白真的被弄糊塗了,她完全不知道秦關星心裡在想什麼?像現在她的親密行為就讓她不知所以然。

  「嗯,你問了一個好問題。我也想知道我既不是同性戀者,那我怎麼會喜歡你?」秦關星點點頭,這回他不止捏她的臉頰,還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他喜歡輕捏她的感覺,也喜歡吻她的感覺,當然如果是嘴唇的話那感覺一定更好吧。

  「你……這是什麼意思?甄宇白楞楞地張大眼睛,她完全搞不清楚方向了──特別是在她親吻她的額頭之後。

  「不急,這個答案我希望你自己去找,找到以後再告訴我;至於你寫給我的信,我本來是想退還給你,現在看來是沒那個必要了。」

  「我?信?」甄宇白猶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單是一個答案就夠讓她頭大了,現在還多了一封勞什子的信出來;天曉得她有寫信給她嗎?為何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我上課遲到了,你自己好好想一想。」秦關星瞟過手腕上的表面,飛快的在她唇上輕吻一下,然後放開她就頭也不回的走出小劇場。

  她吻她!甄宇白瞠目結舌的瞪著秦關星的背影良久──

  「天啊!」她驚叫出聲並羞紅了臉。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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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長,你找我。」踏進窗幾明淨的校長室,秦關星對著沙發上的背影不卑不亢的問道。

  在文學院辦公室所發生的事情,他知道一定會驚動中山大學的大家長,只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甫用完午膳就被通知召見,看來他和甄宇白的「好」事真的是傳遍校園每一個角落。

  「我不是校長,校長去吃午餐了。」沙發上的男子優雅的站起身面向他,漫不經心的語調帶著些慵懶的意味。

  這是一個相當俊逸的陌生男子,友善的笑容下掩不住其內斂的懾人氣息,這是一個習以發號司令、坐擁權勢的男子。秦關星靜靜地看著他,腦海很自然的竄進一個人名──甄宇東。甄宇白的大哥也就是四喜盥的龍頭老大,可能還是他未來的大舅子;一個顯然頗難應付的人物,因為在他身上他感覺到和他姊夫鍾逸麟相同的氣息。

  「甄宇東甄先生嗎?」他禮貌上的徵詢一聲。

  甄宇東聞言瞇起眼,隨即優雅的輕笑點頭。

  「我就是甄宇東。秦教授不愧是我妹妹看上的對象,非旦外貌出眾還擁有識人的智慧,真是讓我好生佩服又滿意極了。」乍見秦關星的容顏讓他有片刻的閃神,孰料他竟能一眼就猜出他的身份。有這樣一個才貌雙全的妹婿,白堂總算不再如同虛設。

  「甄先生,我能把你這番話當作是符合成為你妹妹未來丈夫的資格嗎?」秦關星神色自若調侃的笑問。甄宇東那雙猶若大舅子看妹婿的眼光,其評估意味鮮明的讓他想忽視都難。

  如果他是在中午前面對他,那麼他真會拉下自尊的打電話求救,可在經過小劇場那一段真情告白之後,他正等著他的出現。

  「你很聰明,那不妨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對我的來意猜到多少?」甄宇東凝視他一會,然後優雅的坐回沙發上。

  「不多,只知道你想把你妹妹交給我……嗯,我說錯了,應該說甄先生是想藉助我的容貌來解決令妹的問題,我說的對嗎?」秦關星也在他對面落座。

  「不錯,那你意下如何?」甄宇東優雅的從桌几上的煙盒拿出一根雪茄點燃,能將他的來意揣度得分毫不差,他真是愈來愈「呷意」他啦!

  「我從不做勉強個人意願的事情。」

  「喔,不過我聽到的訊息似乎並非如此。」甄宇東深吸一口雪茄,然後緩緩吐出煙霧,從容的說。

  「或許。」秦觸星不置可否的聳聳肩。他早該知道這一切全是預謀,只可惜事到臨頭關己則亂,他不得不佩服甄宇東為達到目的是多麼的不擇手段。一想到甄宇白哭得唏哩嘩啦的臉蛋,他的方法是成功了,但卻不代表他能認可。

  「我能把你這句話當做是默認嗎?」甄宇東優雅的將未抽完的雪茄放在煙灰缸土。看著一臉淡然的秦關星,他唇邊揚起一抹自嘲的笑容;有這麼一個完全看穿他心思的妹婿真不知是件好事或壞事?

  「如果你不再插手的話,那答案無疑是肯定的。」秦關星正色的說。他的愛情不需要靠第三者來推波助瀾,相信甄宇白和他有相同的想法和共識;再說以甄宇東的手法,相信不會是傳統禮教下所能苟同的方式。

  「喔,那我可是樂得輕鬆,畢竟我還沒當過愛神或是紅娘。宇白是我唯一的妹妹,你該明白我的意思。」甄宇東挑挑眉,本以為還得費上一番功夫來遊說,現在看來是多餘。

  「非常明白。甄先生,既然不是校長要見我,我下午還有課,先走一步。」秦關星緩緩起身。

  「欸,別急著走。」甄宇東叫住他,一對上他瀲灩的水眸,他不得不讚歎他美得眩目,美得惑人,尤其是他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清新脫俗的高雅氣質,予人一種相當亮眼又舒服的感覺。難怪他小妹會錯認為他是女子,就連他都有乍見的質疑。

  「還有什麼事嗎?甄先生。」瞟過手腕上的表面,看來今天他是不能午休了,秦關星暗歎口氣。

  「沒事。只是你若需要幫助的話,請不要吝於開口,宇白不是普通的女孩子,追求她不能用一般的方法,我想你該知道她是一個……」甄宇東伸手拿起煙灰缸上的雪茄,從容的抽一口才思索著開口。知道是一回事,真要說出口還是有點難於啟齒。

  「我知道,不過我目前沒有追求她的打算。」因為他懷疑她在知道真像後會有何反應?搞不好一見他就討厭,再見他更噁心咧!秦關星暗歎一口氣。唉──頭一回喜歡上一個女子卻是個GAY,情關竟是一條未知路,還真是有點諷刺呀!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甄宇東向來溫和的臉瞬間轉為陰冷,半倚在沙發上的身軀霍然坐正的凝視他,然後他笑了。

  「以你的聰明才智,你該知道我是什麼意思?」好冷的笑容,噬血得像要把獅物生吞活剝,這恐怕才是甄宇東的真面目。還說什麼他不插手樂得輕鬆的話,瞧!真是天大的謊言。

  「不管你是什麼意恩,你最好別耍我或做出傷害宇白的事。我對你的來歷知道得一清二楚,無論是龍祥集團或長和投資公司,我四喜盟還未看在眼中。」甄宇東半瞇著眼打量秦關星臉上那一抹和煦的笑容,在他盛怒的時候他還有此神情,他的膽量實非泛泛之輩,夠資格做他四喜盟的乘龍快麝。

  「既然如此,那我們不用再談下去。如果你看不過眼,我秦關星隨時候教。」秦關星站起身,因為談話到此已毫無意義。

  「你很狂嘛!」甄宇東朗笑的撂下話,不復優雅的跟著站起身,這秦關星還挺有個性,和他的臉孔完全不搭調──但他喜歡。

  「沒閣下來得狂!」秦關星皺起眉頭,或許他該找面鏡子給他照照此刻的德性,看看究竟是誰來得狂?

  「這就是你對未來大舅子說話的態度嗎?」甄宇東不以為忤的走向他。他要定他這個妹婿了,四喜盟若有他無疑是如虎添翼。

  「現在說這個言之過早。甄先生,我真的該走了。」秦關星看著他含笑的臉龐,對他情緒轉變之快心生警惕;不過誠如他先前所言,他從不做勉強自己意願的事,所以他的威脅全是多餘。

  「我也該走了,不如我們就一起走吧,關星。」言之過早?他可不這麼認為。甄宇東優雅的收起桌几上的煙盒,他會靜觀他和宇白的交往過程,必要時他也能做得很漂亮,漂亮得絕對不會讓他察覺,不然他就不叫甄宇東。

 


  甄宇白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小劇場,也不知自己怎會走到趟停放轎車的停車場;她的情緒一直園繞在秦關星輕如綿絮的吻和她為何會喜歡她的話語上。對了,還有一封可疑的信。

  到底是什麼信?甄宇白不禁皺起眉頭,她壓根沒有寫過任何只字片語給秦關星,她的手帕至今還在她身上倒是真的;經過她四哥事件之後,她就決定將它留在身邊以慰思情。可聽秦關星的口吻,彷若是因為這封信而注意到她對她的愛戀──

  愛戀!甄宇白驚震的猛然抬頭。

  既然是愛戀難道會是情書嗎?但她沒有寫什麼情書啊?難不成是有人幫她寫那封情書給她──不,不可能?誰會知道她暗戀著秦關星?朱丹鳳!腦海中陡然竄起這個人名,但很快的她就推翻掉了。因為據她對她的瞭解,丹鳳雖熱心助人但也沒那麼雞婆,畢竟女人寫給女人的情書若被校方知道無疑是自找麻煩,所以不會是她。

  那這封情書究竟是誰寫的?甄宇白惶恐的想著。

  腦袋閃過無數個人名就是無一可能,但秦關星絕不可能說謊,所以若不是她自己的朋友,就是那封信其實是別人寫給秦關星的情書卻被她誤認為是她所寫;換句話說,寫那封信的人應該是個男人,一個愛慕秦關星的男人。只是……她為何會認為是她所寫?

  天呀!她快瘋了!

  朱丹鳳走進停車場就看見甄宇白一下傻笑一下皺眉的模樣,就連她走到她身邊都渾然未覺。站在她面前好一會,她的眼中依然毫無她的存在,她乾脆直接拍打她,就不信這樣還無法讓她正視她的存在。

  「啊──」甄宇白嚇了一大跳,驚叫出聲。

  「叫什麼叫?是我,朱丹鳳,你的好朋友。」朱丹鳳差點沒被那高分貝的尖叫聲給震破耳膜,看不出來平日輕聲細語的她有如此高亢的音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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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鳳,你幹嘛嚇我?」甄宇白在看清朱丹鳳的臉後,仍受驚不小的拍拍自個的胸脯。

  「我嚇你?誰叫你站在這裡發呆,連我過來都不知道。宇白,你在想什麼?是不是在想秦關星教授呀?」朱丹鳳笑兮兮的瞅了她一眼,隨即曖昧的上下打量她。

  「你不要胡說,我才沒有想秦教授呢。」甄宇白心一跳,在迎上她那有色的眼光頓時臉紅耳臊。

  「是嗎?其實承認想秦關星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反正大家都知道秦教授和你有不尋常的關係,你不用再假裝了。」臉皮這麼薄還想說謊?朱丹鳳被打敗的搖搖頭,幸好是她遇見她,否則讓秦關星那一群仰慕者堵到,不消說她絕對會被她們妒恨的群體圍毆。

  「什麼?大家都知道?誰,誰知道?有誰知道?」甄宇白大吃一驚的忙問道。她還是剛剛才知道秦關星也喜歡她的事,而在沒有第三者的情況下,怎麼會大家都知道?

  「全文學院大樓的人都知道,這已經不是秘密,所以你還是快點從實招來。」朱丹鳳好整以暇的雙手環胸。在聽聞那則轟動文學院大樓的號外新聞,她身為當事人的好朋友在看見她此刻的反應也知道不是空穴來風。所以嘍,不問出個所以然,今天她就跟她耗上了。

  「什麼?文學系的人都知道!天呀……」甄宇白驚詫的撫住臉低呼出聲,羞紅的雙頰是紅得快要可以在上頭煎熟荷包蛋了。

  「我還地咧!沒想到你惦惦吃三碗公飯,連我都被你唬過去,還以為你對秦教授真的死心,想不到呀想不到……哈!你就沒看見企管系那一群女生的臉,真是有夠難看的,她們怎麼也沒想到她們的白馬王子會被我們中文系的女生泡到,哈……」一回想當時和她們擦身而過的情景,朱丹鳳愈說愈樂,說到後面已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白馬王子?誰呀?」見朱丹鳳笑得眼淚都流出來,甄宇白頗納悶的提出困惑。她聽不出有什麼地方值得她笑成那樣,而白馬王子不是指男性嗎?可秦關星是個女人,對女人的形容詞該說是白雪公主才對。

  「還有誰啊?當然是秦關星秦教授呀,你不會連你自己喜歡的人是誰都搞不清楚吧?我……啊!」朱丹鳳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但在驚覺失言才猛然頓口。糟糕!她一個不察就說出秦關星的性別。難道宇白還不知道秦關星是個男人嗎?

  「我當然知道我喜歡的人是誰?只是你好像用錯形容詞。秦教授是個女人,你怎麼能用白馬王子來形容她?虧你還是中文系的學生!若被應教授知……」甄宇白自在的調侃她。

  女人!朱丹鳳頓時瞠目得哭笑不得,因為甄宇白竟然真的還不知道秦關星是個男人。現在她該不該揭曉謎底呢?還是先明瞭後續發展的來龍去脈再決定好了。

  「宇白,那個形容詞不重要,重要的是秦教授喜歡你嗎?」

  甄宇白聞言一窒,秦關星喜歡她嗎?她已經親口對她說喜歡她了不是嗎?只是她為何不告訴她原由而要她自己去尋求答案呢?還有那一封不知誰寫的信。唉,天可憐見,她好煩喔,唯一值得開心的就是那一吻。到現在她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下意識的伸手撫觸唇瓣,那柔軟的滋味雖極其短暫卻熱燙她的心……

  「你和秦教授後來究竟發生什麼事?他不可能不知道後果還追你出去,所以……秦教授喜歡你吧?」朱丹鳳狐疑的盯著甄宇白倏地迷濛失神的雙眼,一副神遊不知何處的模樣。其實不用猜也知道那一場毫無第三者的劇情,鐵定有兒童不宜的畫面出現。

  「沒……有……有……沒……」一句話瞬間驚醒甄宇白的神智,迎上好友若有所思的探索眸光,她心虛得支支吾吾。

  「到底是有還是沒有?宇白,我們是好朋友,你就直說了吧!況且秦教授都表態了,你還害羞個什麼勁?有什麼問題我還可以幫你出主意。」朱丹鳳沒好氣的斥道,她這一臉茫然的表情還真讓她看不出任何端倪。

  「我……我不知道?」甄宇白煩亂的搖頭。現在的她是一個頭兩個大,一早上下來發生的事情全教她措手不及?

  「你不知道?那這樣吧,我問你答,如果有你就點頭,沒有就搖頭,當然你想補充說明也行,可以嗎?」朱丹鳳挑了挑眉,然後略恩索的說。

  甄宇白點了點頭沒答腔,囚為她真的也很想弄懂這一切,包括秦關星的喜歡──

  「那開始嘍。請間秦關星追著你出去後,他有追到你吧?」朱丹鳳清清喉嚨,對甄宇白連秦關星是男是女都不知道的情況看來,不是有句話說當局者迷,所以她還是別奢求她能完整說出事情的詳細始末。

  她當然追到她了,甄宇白點點頭。

  「他追到你之後,除了安慰你……他吻了你吧?」朱丹鳳推敲的問,誰叫她剛剛傻笑得像是只偷腥的貓兒般的滿足?

  甄宇白聞言脹紅著臉,想點頭覺得難為情,搖頭嘛又違背心意,她到底是要點頭還是搖頭?

  「看來是心照不宣了。宇白,秦教授吻了你之後,該不會對你說I  LOVE  YOU吧?」朱丹鳳乾脆直接問出重點。

  「嘎?!」I  LOVE  YOU!甄宇白驚喘著氣,秦關星哪有對她說這三個字?單是她那一句喜歡就夠她思維的天昏地暗而厘不出頭緒,更遑論是I  LOVE  YOU?

  「OK!你不用說是有……」

  「沒有,沒有!」甄宇白慌亂的打斷她的自以為是,因為根本沒那回事,她豈能亂下註解?

  「宇白,你就不用害羞了,秦教授都吻了你,他怎麼可能沒說I  LOVE  YOU?我瞭解,我明白,我……」朱丹鳳拋給她一個I  KNOW的眼神。她雖沒有談過戀愛,可也看過、聽過別人是如何談戀愛,所以想誆她──很難哪!

  「你根本都不明白,她沒說I  LOVE  YOU,她只是說喜歡我而已。」甄宇白焦急的說明,因為LOVE和LIKE還是有些許差異。

  「原來秦教授是說喜歡你呀,你也喜歡他,那不就萬事OK,你還有什麼好不滿意?要知道現在有多少女生羨慕忌妒你,別胡恩亂想些有的沒的,只是自尋煩惱──」朱丹鳳拖長尾音,斜瞄甄宇白黯淡的神色,實在有點難以理解。早先不知道秦關星的心意尚情有可原,如今該是喜從天降,她那臉色若教企管系的女生瞧見,怕真有場群架好打了。

  「丹鳳,你根本都不懂,秦教授是說喜歡我但她不是同性戀,你知道嗎?」甄宇白突覺心情低落,她是同性戀,所以她愛上秦關星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而秦關星坦言非同道中人,所以她的喜歡定義在何種尺度?是戀人的喜歡還是師生、朋友……

  「我知道啊?」朱丹鳳點點頭。秦關星若是同性戀,她還會大力支持想盡辦法去撮合他們嗎?笞案當然是不可能,她急著救她出火坑都來不及,怎麼可能會反其道而行?

  「你既然知道就該知道我為何開心不起來。」甄宇白隨即沮喪的低下頭,顯然秦關星的喜歡和她所認為的喜歡是有分別;但,她不懂她為何要親吻她?僅是純粹要安慰她的表示嗎?

  「什麼意思?他是不是有跟你說過什麼?」朱丹鳳費解的皺起眉頭。難道秦關星知道甄宇白是同性戀了?不,不會吧!那就太勁爆、太殘忍了。

  「他要我自己去找答案。」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隱瞞,甄宇白心情沉重的說。

  「答案?找什麼答案?」

  「她說她不是同性戀卻喜歡我,她要我自己去找出她為什麼會喜歡我的原因。我怎麼知道她為什麼會喜歡我?到現在我還都不敢相信她真的會喜歡我,還有那一封信,不知道是誰寫的,她誤以為是我寫的,我根本就沒有寫過什麼信給她啊,我……」

  「停──」朱丹鳳張口結舌的好一會才無力的制止她。

  「丹鳳……」甄宇白不解的看著她。

  「你快歇斯底里你知不知道?」朱丹鳳歎了一口氣,要幫她揭曉答案嗎?可秦關星要她自己去發覺,她該不該雞婆的幫她解決困惑?若弄巧成拙,那她的心血不就全白費了嗎?但她總會知道秦關星是個男人呀,所以她宣佈答案亦無不可,只是秦關星為何不當場就明白告訴她,莫非……

  「我好煩,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丹鳳,你是不是知道答寨,你如果知道就告訴我好不好?」甄宇白煩亂的大力敲敲頭,困為單是一封信就教她百思不解,她哪曉得她為什麼喜歡她?

  「答案很簡單。我可以先告訴你那封寫給秦關星的情書其實是我幫你寫的。」

  「什麼?那封情書是你寫的,怎麼會?」甄宇白大吃一驚的看著朱丹鳳……她突然覺得好感動,為她這番心意紅了眼眶。

  「欸、欸,你別哭啊,你如果哭我就不告訴你答案,讓你去把自己煩死。」一瞟見她泫然欲泣的眼眶,朱丹鳳慌了手腳的威脅,不懂這有什麼好哭的?

  「丹鳳,謝謝你。」眼淚還是滑下臉頰,甄宇白輕輕拭去淚珠哽咽的說,因為她真的交到一個真心對她好的好朋友。

  「好朋友還說什麼謝謝。宇白,你知不知道為什麼秦教授身邊總是圍繞著一大群女生而不是男生?你知不知道剛剛我為什麼要說他是白馬王子而不是白雪公主?」朱丹鳳忙繼續先前的話題。她猜想秦關星的真正用意是等著她認清自己的真心,而非一時的迷戀。

  甄宇白一怔。從未認真思索這些不合常理的景況,因為每每看見秦關星,她都把心思放在她身上;如今想來……真的是很奇怪,為何都是女生圍繞在她身邊?她又不是男人──

  男人!甄宇白為這一瞬間竄進腦海中的兩個字給嚇白了臉。

  一個男人,所以他的身邊才會有那些愛慕的女生,所以丹鳳才會形容他是白馬王子,所以他不是同性戀,所以他說喜歡她,所以他吻了她;但她不喜歡男人呀!她怎麼會喜歡一個男人……

  不對,不對,秦關星怎麼會是一個男人?他身上完全沒有那些恐怖生物應有的特質。他是如此的美麗、溫柔、體貼,就連她四哥差點都強暴了她……等等,記得當時在白堂時,她跌趴在秦關星身上,她的胸脯不似她一般柔軟,敢情是因為秦關星是個男人──

  男人!秦關星是個男人!

  甄宇白如遭電極的抬起頭,這怎麼可能?這該不會是一個天大的謊言?她頭一回真心愛上的人竟然是她從小就害怕恐懼的異性!不會的,不會的,一定是哪裡弄錯了?秦關星不會是個男人,她甄宇白怎麼會喜歡上一個男人呢?

  「丹……」

  「秦教授是個男人,百分之百的男人!」

  「不是,不是!秦教授怎麼會是男人?不是……」甄宇白惶恐的猛搖頭。她那精緻絕美的容顏,她那清雅娟秀的高貴氣質,無一處不像個女人,這要她如何相信秦關星是個男人,更遑論是接受這個惡劣的事實。

  「你大可隨便找一個中山大學的學生來問,相信每個人都會告訴你秦關星教授是個男人。開學那天校長也介紹過他,當時你似乎和連韻茹相處得不是很好,所以你可能才不知道吧?」朱丹鳳不忍心的說明。

  「韻茹──」甄宇白幾乎快站不住腳的半蹲下身,她覺得自己快昏倒了。她和連韻茹分手的時候,秦關星在場目睹也聽聞了一切,他知道她是個同性戀,他卻說喜歡她──他到底在想什麼?

  「宇白,你還好吧?」看見甄宇白鐵青著一張臉,朱丹鳳擔心的跟著半蹲下身子。

  「丹鳳,我該怎麼辦?」甄宇白失神的望向她,她的心好亂好亂。

  「宇白,這你不該問我,因為我不是你,我不能左右你的想法和意志,就像你不是秦關星,所以你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喜歡你是一樣的道理。」

  「秦關星──」甄宇白若有所悟的喃喃自語。

  「宇白,你還是好好想一想……」

  「我知道了!我懂了!」驀然,甄宇白大叫出聲。

  朱丹鳳被她叫得一楞。

  「我要去找他。」甄宇白如壯士斷腕的霍然站起身。

  「宇白,等一下!」朱丹鳳一把拉住她,在迎上她認真的眼神,忍不住深吸一口氣。「你要問他也不用急在一時,這裡是學校耶!我們還是先回去再說。」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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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為何來此?甄宇白仰天長歎一口氣。

  夕陽餘輝沒入海洋的那一剎那,天空彷若披上火紅的綵衣,為初冬的氣溫緩下些許涼意,她輕輕拉上身上的薄外套。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腦海中很自然的掠過片段詩詞,而她守候的人兒卻遲遲未見身影,煩燥紊亂的思緒依然雜亂無章。

  她不該來的!

  從日中到日落,她已等了近六個鐘頭。從秦關星家門前走到對面的堤岸邊,看著船隻來返、海鳥飛掠,家家戶戶逐漸亮起燈火,唯獨身後不遠處那棟透天三層洋房絲毫沒有動靜。而她的來意隨著天光盡暗越見消無,偏偏雙足宛若落地生根似的不願移動分毫。

  她為何而來?而他為何還不回來?

  她轉頭注視著那正亮起玄關燈火的秦宅,門前道路依然是杳無動靜,肚子卻在此時不爭氣的咕嚕叫,彷彿在嘲笑地的等無人。

  她回到家後午餐未食就匆忙換了件很淑女的衣裳開車來到秦關星的家。好似女為悅己者容的迫不及待。她瞟過身上出自名家設計的連身粉藍色洋裝,海風挾著冷意拂過裙擺。

  甄宇白呀甄宇白!你到底在做什麼?你不是厭惡男人嗎?你不是看見男人就噁心的想吐嗎?儘管秦關星的外表像個女人,可仍舊改變不了他是個男人的事實,所以你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點回家,然後把他對自己所做所說的一切全部忘掉,因為他是個男人!

  男人!她心一凜的俯首。

  秦關星是個男人,但她不要他是一個男人啊!在他身上她完全感覺不出他哪裡像個男人,甚至就連他吻她都沒有任何噁心的感覺,反倒是一回想就心跳加速得像要跳出胸腔──但他始終還是一個男人,而她不會對一個男人心動。

  遠方傳來一陣女子的喧嘩聲,她驚悸的抬起頭。一顆心如擂擊鼓般興奮的難以自抑,凝視著纏繞腦海中一下午的身影──秦關星被眾星拱月的圍在女生群中,像萬綠叢中一點紅,出色的容顏吸引著所有人的視線──包括她,然後她發覺自己的視線根本離不開他……

  當一女生試圖擠近秦關星身邊卻往前栽倒,秦關星適時的扶住她,她竟順勢偎進懷中,這一幕讓她幾乎為之捉狂,她想衝上前去拉開她,想狠狠地給她兩巴掌,她還想……

  她什麼都來不及想,便看見秦關星推開了她,此景讓她稍稍滿意;但一觸及那女生像是吃到花蜜般滿足的神情、她的內心卻燒起一把無名火,恨不得馬上衝到他身邊趕走那一群對他有不良企圖的鶯鶯燕燕。

  秦關星突然轉頭朝她所在位置看來──當四目相接,兩人均為此震了一下。待甄宇白回復過來,便看到他朝她走來……頓覺呼吸一窒,一顆心慌亂的不知所措,眼看著他愈走愈近,她反射趕緊往後退去,全然忘記身後就是一片汪洋大海──

  「啊!」她失去重心的撲通落海。「救命啊……咕……」她恐懼的扯開喉嚨喊叫,同時喝進一大口冰冷的海水、那刺骨的冰冷讓她的心幾乎為之凍結。「……我不會……游泳……救命……救……」

  「危險──」秦關星眼睜淨的看著她當著他的面失足落入海中,這一幕讓他心神俱裂,他衝到堤岸亳不遲疑瀚跳入大海中。

  「啊!秦教授!秦教授──」

  「秦教授!」

  「來人啊!救命啊!秦教授跳到海裡去了!」

  「秦教授!」

  原本等候在路邊的女生在目睹此景後,不禁花容失色的扯開喉嚨叫喊,場面霎時亂成一團,吸引了停靠在對岸碼頭船隻上的人的注意。

  秦關星看見甄宇白慌亂的拍打水面,掙扎著不被海水吞噬的情景,他奮力滑動雙臂朝她快速游去,好不容易攫住她的手臂,她依然掙扎個不停。

  「宇白,是我,我抓住你了,別怕。」他忙安撫的說。

  「救命……秦……咕……」甄宇白又吃了好幾口海水。在看見鉗制佐她手臂的人是秦關星,當下心情一放鬆就整個人癱軟無力,若非秦關星及時承受她大部分的重量,她早已被海水給吞噬了。

  秦關星奮力的拖著她往堤岸邊的階梯游去,無奈全身乏力的她無比沉重,他是吃力的咬緊牙根向前游動。浸泡在冷冽的海水過久,他的身體都快承受不住寒意了,更何況是甄宇白哪!他必須盡快將她送回岸邊。

  「少年仔,拉住我的手。」一艘遊艇不知何時駛到他們身邊,遊艇上一個得相當黝黑的中年男子對他伸出雙手大叫。

  初冬海水溫度已是相當冷冽,身體差一些的人可是會凍得心臟衰竭呀!

  秦關星聞聲,忙伸手拉住那救命之手,下一秒鐘他和甄宇白已雙雙坐在遊艇上。中年男子將身上的外套遞給他,然後趕緊啟動引擎駛往堤岸。

  「先生,謝謝你救了我們一命,請問怎麼稱呼?日後……」秦關星邊喘著氣邊致謝。接過外套蓋在毫無血色且渾身抖顫的甄宇白身上。若無這中年男子及時伸出援手,他懷疑自己能否安全的帶著甄宇白游到堤岸邊。

  「少年仔,免多謝,你的妻啦卡要緊,緊帶伊去看醫生。」中年男子操著一口閩南語打斷秦關星的話。

  待遊艇一靠到堤岸邊,秦關星連忙抱起雙眼緊閉、唇瓣不住抖動的甄宇白。「先生,謝謝你。」語畢,即太步跨上階梯。

  岸上的眾女生團團包圍著階梯大叫:「秦教授,你沒事吧?」「秦教授,幸好你沒事,我擔心死了。」

  「秦教授……」

  當秦關星抱著甄宇白步上階梯,眾女生隨即妒火中燒。在秦關星懷中的女孩她們並不陌生,畢竟上午才見過怎麼會忘記呢,而不同的場景卻是相同的狀況──秦關星好生關心她。

  「你們統統給我讓開!」一個美艷的女子火速衝到已走上地面的秦關星身邊。「星,你沒事吧?我看見你落海,我……」當看清他懷中抱著一個陌生女孩,臉上難掩焦急擔憂之色時,她才猛然頓口。

  秦關星置若未聞的往自家快步走去,此刻他的心全懸在懷中凍僵而不住齒寒打顫的女體身上,偏跟隨著他一同回來的女同學卻堵住他的去路。

  「請你們讓開好嗎?」秦關星皺起眉頭,此時他真的是無心力來應對她們。甄宇白大張的眼眸空洞無神,他幾乎可以嗅到死神的氣味環繞在她周圍……

  孰料眾女生非旦不讓開,還將他團團包圍且大吼大叫。

  「是她,那個不要臉的女生!」

  「又是她!那個中文系的。」

  「秦教授……」

  就在群起激憤的你一言我一語中,眾女紛紛衝上前去要拉開甄宇白,這不要臉的女生怎麼可以霸佔她們企管系白馬王子的懷抱,就算是溺水也不行!

  「住手!」女同學的行為第一次讓他忿怒的沉下臉斥道。

  看著因他這一吼而嚇得呆若木雞的她們,他頓覺頭痛欲裂,然後對著也傻在一旁的美艷女子──艾妮,無力的說:「艾妮,這裡麻煩你幫我處理一下。」即頭也不回的朝自家快步走去。

  「秦教授,你……」一女生回過神就欲衝上前去。

  艾妮立刻攔住她,身為秦關星的管家,她的主人剛剛下達一道從未有過的命令給她。「到此為止吧!天色不晚了,你們還是快一點回家去,不然家人會擔心的。」

  「我不回去。秦教授生氣了,我要跟他解釋……」那女生試圖推開艾妮,可她的力氣硬是比她大許多。

  「還解釋什麼?你們都知道秦教授生氣了,難道還看不出來嗎?」艾妮無奈的搖搖頭。

  「看不出來什麼?」另一女生不解的問道。

  「你們都輸了。」艾妮歎一口氣,幸好她已對秦關星死了心,否則被自己心儀的白馬王子為另一女子給吼了一聲,真是情何以堪喲!

  「我們輸了!為什麼?」一女生很不服氣的問道。輸給自家科系的女生就罷了,居然還輸給一個中文系!

  「那女生差點溺死又凍得快休克,這樣你們還嬴得過她嗎?你們不回家,我可是要回去上班,關星一定需要熱騰騰的薑湯來怯除身體的寒意。」艾妮嘲諷的瞟過她們一眼,不耐煩的說。

  「溺死?休克?啊!苦肉計,那不要臉的女生竟然用苦肉計!」一女生迭聲尖叫怒斥,重點是她竟然沒想到這一招。

  「苦肉計──」眾女生看著艾妮火速奔向秦宅,眾人面面相望。彷彿她們此刻才恍然大悟,但一切都為時巳晚了。

 


  秦關星抱著甄宇白直奔主臥房,趕緊將她放置在床上,然後就衝進浴室,按下浴缸的熱水掣後又轉身跑回臥房。

  眼光觸及她因海水潔透的衣物而顫抖不止的身軀,他想也未想就脫去她身上的外套、拉下長洋裝的拉練。

  衣裳褪去映入眼廉的是純白的蕾絲胸罩,他不禁怔了一下。男女授受不親呀,但濕透的衣服不馬上脫掉,她可能會受風寒──

  一咬牙,伸手拉下她已褪到腰部的長洋裝,然後俐落的除去自身也濕透的衣物,然後抱起她走進浴室。

  浴缸中的熱水注有八分滿即自動關閉,他小心翼翼的將她緩緩抱進浴缸中,溫柔的用毛巾為她擦拭臉龐。

  「……唔……嗯……」熱燙的水流逐漸暖和甄宇白的身子,茫然失神的焦距在對上秦關星深幽清亮的水眸,意識也逐漸清醒……溺水的恐懼讓她猛地瞠大眼的掙扎尖叫。「啊!救命──」

  「宇白,是我秦關星。別怕,你沒事了,你安全了……」甄宇白身子一動,秦關星便緊抱住她,不讓她有一絲傷害到自己的機會。

  「秦關星──」溫暖的胸懷緊緊地圈著她,像是嬰兒回到母親安全的懷抱中,甄宇白一顆飽受驚嚇的心霎時趨於安寧。

  「是我,別怕,沒事了,有我在,我會保護你的。」秦關星心疼不已的緊摟著她,輕拍她的背部安撫著說。

  「我安全了,我沒事了……嗚……我好怕好怕……我以為我要死了……嗚……」原來她得救了,落海中所有的恐懼在此刻全消失無蹤。甄宇白轉過頭緊緊地擁抱住他,再也克制不住的哭泣出聲。

  「宇白……別哭……」她抖動不已的雙肩和歷劫歸來的絕望哭泣聲,聲聲揪緊著他的心。秦關星輕喟一聲,在為她褪盡羅裳的那一刻,他早已認定她是今生唯一的新娘,只是萬萬沒想到她的眼淚竟能對他影響這麼大。

  「嗚……」甄宇白聞言是哭得更大聲。一想到自己差點一命嗚呼,淚水就止不住的潸然落下,更遑論此刻依偎的是令她安心的臂彎,享受到憐惜與呵護,那是她從未在別的女孩身上所擁有的感覺,就是連韻茹也不曾有過。

  「小白花兒……」秦關星輕抬起她哭得涕淚繼橫的圓臉蛋兒,心絞痛得難以平息,情不自禁的低下頭輕啄她柔軟的唇瓣。

  甄宇白一抬起頭就教他水般柔媚的眸海給瞧得失了魂魄,而那一聲輕柔如和風般的匿語宛若催眠般迷惑了她的心智。在他俯下頭時,她羞赧又慌亂的閉上眼睛;兩唇相觸的那一刻,她的心如擂擊鼓似的像要跳出胸腔,直到柔軟濕熱的毛巾拂過她滾燙如火的臉頰──

  他在幫她洗臉?甄宇白張開眼,無法相信秦關星真的在幫她洗臉,而更教她難以置信的是她竟然看見兩人赤裸著身軀相擁在浴缸中;事實上,是她僅三點不露的坐在一點不露的秦關星身上。

  「啊──」甄宇白整張臉頓時紅透得像要燒起火來,窘迫的她反射性的低下頭,不料視線在觸及水面上倒映的男性體魄時,她驚慌的猛然抬起頭。

  「你怎麼了?」甄宇白因熱水而紅透的臉龐,不復先前的蒼白無色,但她突然尖叫又低頭抬頭的舉動讓他莫名所以。

  「秦……秦教授……」她恨不得地上能有個洞好讓她鑽進去,可他溫柔關懷的眼神讓她什麼話也說不出,她遂栘開視線,在瞟過他手中的毛巾時,連忙說道:「我……我自己來……」完了!身子全教他看過、摸過了,她還要做人嗎?奇怪的是──她可是一個同性戀啊,她怎麼會對男人的觸碰非但連一點討厭排斥的感覺都沒有,還心跳加速暗自竊喜個半死,難不成她真的是愛上他──一個男人!

  「我讓你困窘了嗎?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如果不盡快為你回暖,你會生病的,所以……你能原諒我的失禮嗎?宇白。」將她的反應全看在眼中,秦關星霍然了悟的致歉說明。見她沒反應,他不禁自責的暗歎口氣。「宇白,我知道我不該貿然的脫掉你的衣服,你不原諒我是應該的,但請你相信我絕對不是故意要佔你便宜。我知道說這些話也改變不了事實,但……或許我出去你會好過一點,對不起。」語畢,他緩餒站起身。

  「不要走──」他存心想吃她豆腐,只是在羞窘的同時,她忍不住要生氣,因為他為何不佔她便宜呢?難道是她的身材引不起他的興趣……停!都什麼節骨眼她還在想這些令人紅透耳根的事情,好丟臉哪!

  「既然你沒事了,我還是先出去會好一點,有什麼話我們到起居室再說吧。」之前他是因為救人為先情非得已,現在倒顯得他居心不良了;再說男女有別,他不能置宇白的名譽貞節於不顧。

  「不要,我要在這裡說。」眼看他就要跨出浴缸,甄宇白急著起身欲拉住他,卻不慎踩到毛巾,整個人頓失重心的栽進秦關星懷中──

  「啊──」兩聲驚呼伴隨著水花四起,兩人如疊羅漢般的摔躺在浴缸中。在上方的甄宇白僅受了驚嚇,可在下方的秦關星運氣就沒她那麼好,他撞到浴缸邊緣的磁磚,當場痛徹心肺。

  「唔──」他悶叫一聲,昏沉的按住後腦勺,一個突起的硬物讓他微皺起眉頭,幸好僅是腫個包而未流血。

  「秦關……秦教授,你沒事吧?」甄宇白一抬起頭就看見秦關星皺著眉頭痛苦的低哼了聲,當場嚇得她趕緊扶著浴缸邊緣坐直身軀的急問。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深呼吸一下,秦關星勉強回她一個溫和的笑容。

  「你真的沒事嗎?」甄宇白不放心,因為他的眉頭還是皺著。

  「真的,我沒事。」看著她一臉忐忑擔憂的神情,儘管秦關星有多麼的不舒服,此刻全都煙消雲散了。

  「我看看。」甄宇白還是不放心,環過秦簡星的頸項探頭察看他的傷口。豈知,她還算有料的胸部整個擠壓在他臉上。

  秦關星倒抽口氣,她飽滿的乳房隔著濕透的蕾絲布料橫貼在他的鼻翼,呼息間儘是她少女的體香,而她猶不覺的移動更使得柔軟的飽滿撞擊他的臉頰,他立刻察覺到胯間起了反應而口乾舌燥。

  當甄宇白感覺到胸部有灼熱的氣息流竄,她不禁困惑的垂下眼廉。

  「啊──」她脹紅臉的低叫,身軀下意識就要逃開這讓人困窘又曖昧的姿勢,卻在觸及秦關星也紅透的臉及慌忙移開的視線後,一股怒氣陡地燒上心頭,然後想也未想她就伸手轉正他的臉龐,在他錯愕的眼神中吻住他的唇。

  秦關星猝不及防的被吻個正著,她火熱的吸吮他柔軟的唇瓣,飽滿嫩滑的乳房摩擦著他赤裸的胸膛像要燒起火花似的,情慾在瞬間狂燃主宰他的思維,欲令智昏的雙手也解開她的胸罩恣意的撫弄……

  「星,我聽到尖叫聲,你需要幫忙嗎?我──嘎!」艾妮一跑回秦宅就很稱職的先到廚房弄好薑湯滾煮。當一響徹雲霄的女子尖叫聲傳入耳內,她隨即朝秦關星的臥房步去,在看見房中無人的情景又聽見第二聲尖叫,當下她便毫不猶豫的衝進浴室,卻教眼前的景象給震在原地;因為撞見鴛鴦浴就夠羞人了,沒想到竟在浴缸裡做那檔事,還是女上男下的姿勢──噢!太刺激了,太刺激了!

  「啊──」陷入情慾狂潮的兩人猶如被一桶冷水當頭淋下。甄宇白羞窘的把頭埋入秦關星的懷中。天呀!她真的不想活了,還有什麼比被人撞見她強吻男人的情景還要來得難堪?

  「艾妮,你可以先出去嗎?」秦關星看著呆楞住的艾妮,再看看整個頭幾乎是半潛進水裡的甄宇白,他不禁暗暗苦笑,這場面是夠尷尬的,連他一個大男人都覺得有點難為情,更何況是她?只是她把頭埋在水中,他真擔心她會二度溺水。

  「啊!星,你們不用介意我,我只是想告訴你們一聲,那個薑湯我煮好熱在爐上,晚餐我也準備好在餐桌上,如果飯菜涼了可以微波一下。那我不打擾你們辦事情,我去約會嘍。」艾妮回過神後,隨即朝他們曖昧的眨眨眼交代道,然後才轉身走出浴室。

  「艾妮,等一下。」聾會對突然想到一件事。

  「星,有事嗎?」艾妮停下腳步,她可不認為她的存在會是件好事,若讓秦關星的家人知曉這一幕情景,鐵定會請她吃一盤麻辣炒魷魚。在她尚未結婚的這一段時間,她可不想放棄這份輕鬆又高薪的管家工作。

  「艾妮,麻煩你離開時拿一套你的衣服給宇白替換好嗎?」希望她不會因在水中憋氣過久而停止呼吸,秦關星忙不迭的說。

  「好的。」艾妮點點頭就離開浴室。

  艾妮一走,秦關星忙抬起甄宇白的頭顱,孰料她抵死不從。

  「宇白,她走了,你可以抬起頭,不然很危險的。」他擔憂的說。

  甄宇白只是在水下死命的搖頭。她太丟臉了,丟臉得讓她抬不起頭來,尤其剛剛她還強吻他──嗚……好丟臉啊,她真的不想活了!

  「宇白。」見她死都不肯抬起頭,秦關星不容分說的硬抬起她的頭顱離開水面。

  「不要!我不要抬起頭!」終於甄宇白沒得掙脫的抬起頭。一看見秦關星,臉瞬間紅到腳趾頭,壓根無法迎視他的眼神,她羞憤而氣急敗壞的大叫。

  「宇白,看著我。」秦關星沉聲說道,對她激烈的反應大致有了譜。

  「我──」甄宇白很想對他的話不予理會,偏他的聲音像有催眠作用似的讓她無法充耳未聞;但一想到先前的情景……真是丟臉丟到外面來了。

  「宇白,是我不好,我讓你受窘了。」秦關星輕喟一聲,然後將她擁入懷中。

  「不關你的事,是我不好,我……」灼燙的臉頰輕貼著他溫熱的肌膚,甄宇白突然覺得一切都無所謂了,只要能夠依偎在他懷中,丟臉就丟臉,反正在他面前她又不是沒丟臉過,只是對一個男人──她懷疑她這種感覺還能算是同性戀嗎?她甚至強吻了他,她從未如此衝動又大膽過。

  「噓,水都冷了,我看我們先出去好了。」秦關星輕柔地截斷她的話,浴室究竟不是說話的好地方。

  「嗯。」甄宇白點點頭。

 


  「宇白,快來喝薑湯。」

  秦關星剛把一碗熱騰騰的薑湯放置在餐桌時,就看見甄宇白穿著一套純白色的休閒服來到廚房。

  「薑湯?不要,我不要喝薑湯。」甄宇白如臨大敵的倒退三步,因為打小她就受不了薑湯辛辣的味道。

  「不能不喝,你被海水凍壞身子,不喝薑湯怎麼可以?快過來把它喝了。」秦關星聞言微蹙起眉頭。

  「不要,我最討厭喝薑湯了,再說我現在一點都不冷,要喝你自己喝。」甄宇白抵死不從。

  「你不會是要我請你過來吧?乖,快把薑湯喝了,我幫你盛飯。」秦關星淡笑著搖頭,她的反應活像個不肯吃藥的孩童,他邊說邊走向飯鍋,剛剛那麼一折騰下來,他的肚子還真是餓了。

  「盛飯……喔,我肚子好餓,秦教授,我自己來就好了。」甄宇白決定把「薑湯」兩字當做馬耳東風,看著秦關星拿出飯碗,她立刻衝向他,沒幫他盛飯就夠糟糕了,竟然還要他幫她盛飯,那怎麼可以?

  「你乖,去喝薑湯。對了,你叫我關星就好了,這裡不是學校不用這麼拘謹。」秦關星一眼就看穿她的企圖,都這麼大的人,竟然還跟小孩子似的,喝薑湯有這麼痛苦嗎?

  「喔。」甄宇白不情願的煞住腳步,然後舉步為艱的走向餐桌。

  「真不想喝就別喝了,不過為你的身體好,我希望你把薑湯給喝了。」秦關星端著兩碗香噴噴的白米飯走到餐桌,甄宇白還在如龜速般前進。這下他可被打敗了,不過就是喝一碗薑湯,活像是要她的小命,薑湯真有那麼難喝嗎?

  「我──」甄宇白硬是把「不要喝」那三個字給嚥回喉中,只因為他希望她喝下那辛辣的暖身薑湯,宛若踏上斷頭台的走到餐桌坐好,她瞪著那碗熱湯水好一會,然後拿起來吹呀吹、吹呀吹……

  「要我餵你喝嗎?」秦關星看著已被她吹得不再冒煙的薑湯好一會,他不禁好心的提議。

  「不用了,謝謝。」甄宇白不得不認命的拿起薑湯。她不憧她為何就是無法對他說「不」這個字,特別是當他用那雙溫柔的大眼睛看著她時,她甚至覺得她可以為他去死,更遑論是喝薑湯這種小事呢?

  「對了,你要不要打一通電話回家?」看著她苦著一張臉喝下薑湯,那表情還真教他不忍心,秦關星憐惜的問道。

  「不要。」甄宇白嘟起嘴,拿起一碗白飯不客氣的吃了起來,她還沒原諒他逼迫她喝下那碗又辣又嗆的薑湯,雖說他是為她的身體好,但她就是有那麼點不開心。從小到大除了那一段可怕的童年外,她幾乎是被家人捧在手掌心呵護著長大,就連以往交往周的女朋友都將她視若珍寶的寵愛,除了他……

  「在生我的氣嗎?」將她的反應一一看在眼中,秦關星溫柔的笑問。

  「沒有。」甄宇白夾起一隻鹵雞腿,看不出來這艾妮的手藝還挺合她胃口。

  「吃完飯我送你回去。」秦關星不戳破的笑揚嘴角,然後跟著夾起一隻鹵雞腿。

  「你要送我回去?」甄宇白一怔,啃到一半的雞腿差點從嘴邊掉了下來。

  「有什麼不對嗎?」秦關星不動聲色的說。

  「沒有。我是說我自己有開車,所以……」欣喜的把嘴邊的雞腿放在飯碗中,甄宇白在想到自己的車子停放在秦宅的路邊,她頓時笑不出來。

  「你今天的情緒不適合開車,還是我送你回去吧;再說……我想送你回去。」秦關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柔情似水地對她說。

  「好……」甄宇白頓時溺斃在他深情的眸海中無法自拔,好似被打了大麻完全不由自主的點頭。

  「對了,你來這裡找我有什麼事嗎?」她迷濛的眼神讓他有片刻的失神。

  「我來這裡……我來這裡……」甄宇白一震,暈然的神智瞬間驚醒;更在看見秦關星眉頭深鎖、不復先前溫柔的神情時,一顆心霎時亂了、慌了……

  「是因為早上我眼你說的話嗎?」秦關星困惑的望著她倏然慌亂的眼眸。

  「嗯。」他為何總能準確無誤的猜中她的心事,甄宇白有點納悶的點頭。

  「那你有答案了嗎?」秦關星的心猛然一跳,縱有理智卻管不了急速加快的心跳,他緩緩放下手中的飯碗。

  「嗯。」才怪,甄宇白暗自詛咒不已,她哪來的答案?除了知道他是個男人和那封情書是丹鳳代寫的之外,她什麼都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完全亂了章法。

  「說吧,我想聽聽你的答案。」

  「答案?我──」甄宇白後悔了,因為她專程來此就是希望他為她解決困惑;現在可好了,早知道她就在家先好好地想一想,好歹也先弄清楚那封情書是何內容,如今……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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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還沒想好嗎?」

  秦關星挑了挑眉,因為甄宇白的答案全顯現在她的臉上。如果可以他會多給她一點時間再仔細想過,可在經過溺水一事,她的答案其實無損於他的決定,只是他還是很想知道她對他究竟是抱持著何種態度和感覺?

  甄宇白頓時啞口無言,儘管秦關星的口氣如此淡然,但她覺得他好像在生氣;畢竟他有生氣的權利和資格,誰教她猶是搞不清楚自身的心意就冒失的跑來,現在……或許實話實說會好一點。

  「我想是想了,只是……」

  「只是什麼?」他並不想如此咄咄逼人的問她,只是無法控制的問出口。秦關星好生困惑,之前她和他之間毫無交集,但從乍見的第一眼,心如止水的情緒和生活就因為她而脫離了應有的軌道,難道這就是愛情嗎?他不知道,向來習於相處的書籍和邏輯思維也無法告知他任何答案。

  「我說了你不可以生氣喔。」甄宇白扭絞著手,幾乎無法迎視他略帶責難的水眸。因為她的答案有等於無,還不如不說,但事情到這般田地又容不得她不說,所以……她猜想他會生氣吧?

  秦關星一怔,隨即苦笑的點點頭,真是拿她沒辦法。

  「你說吧,我不會生氣。」看來他的期待要落空了,只是一顆心仍是止不住的渴切,渴切?他對她的感覺竟是如此在意,想來真有些難以置信。

  「真的,那我說了喔。我……我只是知道你是一個男人,還有那封信是我朋友幫我寫的,至於信的內容我完全不知道,所以……所以……」甄宇一邊說邊偷瞄秦關星的臉龐,那雙水波瀲灩的美眸閃過一絲失意,失意──他對她感到失意嗎?

  「宇白,你專程來這裡就是想告訴我這些事嗎?」果然,如他所料。秦關星無奈的暗歎口氣,真不知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抑或期盼一切回到最初保持原狀,最起碼她認為他是女人的時候還清楚的知曉自己的心意;如今……是他操之過急了嗎?還是因為他是男人,可笑的是那封情書還不是她親手書寫,倒教他不知該做何是好?

  「……不是,我來這裡其實是有件事情想問你。」抑不住心中滿漲的惆悵惶然,甄宇白好想收回先前所說過的話,只可惜話一出口已難收回,而他……他好像真的對她很失望。

  「你想知道什麼就問吧。」秦關星略思索的說,事到如今他該調整一下自己的心態和方式了,否則他和她之間該如何延續發展?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喜歡我?你知道我是一個同性戀不是嗎?我討厭男生喜歡女生的情況下,你為何還會喜歡?是因為那封信的緣故,還是你的喜歡僅只是師生或兄妹的感覺而無關男女之間的喜歡?」甄宇白索性把解答不出的問題一古腦兒的丟給他。她不懂也不明白美麗又傑出的他為何會喜歡上如此平凡的自己?最重要的一點是她沒有把握自己此時喜愛他的心是否夠堅定,堅定到能克服自小對男性根深蒂固的厭惡和恐懼?如果對他只有三分鐘的熱度,那她是否會傷害到他?天呀!她最不願的就是傷害到像他如此心地善良的人,那眉時她又該怎麼辦?

  「宇白,我不會對我認為的學生或妹妹說喜歡這兩個字,甚至還有親吻她的行為。目前的我確實無法肯定自己喜歡你是界定於何種性質,但可以知道的是──從我懂事以來,你是唯一能吸引我的異性,我的情緒思維、身體感官皆因你而有所變化;你就像是一片雲,晴陰不定的進駐我的心……唉,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如何奢求你能明白我的話意?」素關星苦澀的暗喃輕喟低頭,他能期盼些什麼?對自己的真心意尚無法歸類在何種尺度的情況下,一切還是順其自然吧。

  甄宇白在聽見這一番話後,心中除了紊亂外又帶著濃厚的罪惡感。唉!她為何如此無用?連自己的心意都掌握不到;但,誰教他是一個男人啊?縱然他的外貌和氣質讓她傾心不已,但這種傾心能為一個男人維持多久時日?一想到將來可能的後果,她的心就莫名的感到恐懼與不踏實。

  「宇白,我看不如這樣吧,讓我們把所有的問題和煩惱全部拋開,一切從頭來過,你覺得如何?」瞧她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秦關星甩甩頭對她微微一笑。其實,他和她之間的發展稍嫌過於急切,他和她甚至連約會都不曾有過,就馬上涉及男女間的情愛似乎好笑了些,愛情還是腳踏實地、一步一步來才能走得長遠穩定。

  「好啊。」這可是她求之不得的,甄宇白頓覺心中舒坦不少。如果能從頭來過,讓一切回到最初……小時候有玉姊姊保護她不被哥哥們過多的訓練給折磨凌虐,現在她能冀盼他牽引她走出心中的樊籠和陰影嗎?

  「既然如此,明天是星期天,你有空嗎?」看著她如釋重負的表情,秦關星有說不出的心疼。雖然他不明白她為何會成為同性戀者,但可以想知她的心因此而飽受煎熬折磨,他想幫助她從心中解放出她的愛情。

  「明天?有啊。」甄宇白不解的看著他含笑的美顏,再度迷失在他媚惑人心的笑容下,她不住的傻笑點頭。噢!怎會有男人美到這種地步?真是太罪過了!

  「宇白,那你明天願意做我的響導帶我去澄清湖遊玩嗎?說來好笑,我來高雄兩個多月了,除了西子灣和旗津,其餘的名勝古跡全沒去過之宇白,你願意把明天的時間留給我嗎?」

  「我願意,我很願意!」甄宇白欣喜的說。這就是約會吧!男人和女人的約會。雖然他是個男人,此刻她的心仍是戀慕著他,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不是有句話說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嗎。而從她懂事以來,從沒想到她會和男人譜上一段戀曲;若能天長地久自是最好,若無好歹她也試過一回,今生算是能無怨無悔。

  「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

  「說定了,說定了,你不可以反悔喔!」甄宇白迭聲認同。他真是上天賜給她的仙女──喔!不,是天使,天使才對,她要緊緊抓住這個天使,不到最後關頭絕不輕言放棄,或許從此她就能從同性戀者成為異性戀者,和他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當然。那我們快吃飯吧,吃完飯我送你回去。很晚了,你哥哥他們會擔心的。」秦關星淡笑的點頭,一切還是慢慢來吧。

  「嗯。」

 


  甄家六兄弟會擔心嗎?答案當然是不會。因為打從甄宇白踏出四喜盟那一刻,她的行蹤全在自家兄長的眼線中,就連那及時伸出援手的船家都在他們的安排之下。在看見秦關星抱著甄宇白進入秦宅時,他們就差沒開香檳慶祝了。

  事情進行順利得如同他們所預想,原本他們還在頭疼該如何製造兩人獨處,且更進一步的發展機會;想不到甄宇白那一落海,還真是落得好呀,尤其天冷若是感冒就更好了,當然這一切自是在他們暗中策畫裡。

 


  甄宇白一踏進教室就被朱丹鳳給拉到最末排的座位上,而朱丹鳳瞇著眼睛上下打量她的眼光活像是她犯了什麼滔天大禍似的。

  「丹鳳,你要……」甄宇白困惑的開口。

  「說!為什麼昨天一整天都不覆機也不帶行動電話?你是不是和秦教授……嗯嗯,是吧?」朱丹鳳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就搶先問道。

  甄宇白教朱丹鳳那語帶曖昧的「嗯嗯」聲而心虛得脹紅臉。昨日不帶行動電話和CALL機就是不希望有任何人事打擾她和秦關星的第一次約會;幸好她有先見之明,否則昨天那甜蜜溫馨的相處時光不就被破壞殆盡了嗎?

  「臉這麼紅必有古怪,看來你果然是和秦教授去約會喔。」朱丹鳳挑起左眉細睨甄宇白紅通通的臉蛋。好現象,她的好朋友總算逐步擺脫掉同性相戀的毛病,同時也證明她畏男如虎的心態充其量只是孩童時的陰影做祟罷了。當然嘍,一個優秀的好男人是非常重要,否則如何將她從那不正常的愛戀中解救出來。

  「丹鳳──」一回想昨日的情景,甄宇白臉更紅了。她真希望時間能就此停留在那一刻……

  「甄宇白,快回魂喔,甄宇白,快回魂喔……」完了!甄宇白雙眼癡迷怕是又神遊太虛了,而讓她變成這副模樣的人不消說就是秦關星。唉──朱丹鳳無奈的搖搖頭,然後促狹的直念,就不信她不立刻破除迷霧清醒過來。

  「丹鳳。」甄宇白嚇得猛然回過神來。在迎上朱丹鳳戲謔的眼神,她遂不依的跺腳叫了聲,這下怕是連腳趾頭都熱燙起來了。

  「好啦,不鬧你了,但是誰叫你看來是春風滿面,不過你的秦教授卻是烏雲罩頂呀,狀況差真多咧!」朱丹鳳笑著一聳肩,腦海在閃過秦關星的身影時不禁微皺起眉頭。

  「亞烈怎麼了?」甄宇白一震,急拉住朱丹鳳的領口焦急的問道。

  「你這樣抓著我要怎麼說話?」朱丹鳳頓覺胸口難受得緊,她不過才隨口說上秦關星一句,就引來她這大反應,如果她用詞再嚴重一點,下場豈不難以預料。由此可見,甄宇白在意秦關星的程度實未因他是男人的身份而有絲毫退減。嗯,是一個好現象。

  「啊──對不起,丹鳳,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緊張亞烈,所以……」甄宇白忙鬆開手迭聲說明,一顆心除了秦關星再也容納不下任何事物,不過她無意謀殺丹鳳,只是一個不小心就……

  「瞧你左一句亞烈、右一句亞烈,這亞烈是誰啊?啊,我知道了,這亞烈該不會就是秦關星秦教授的英文名字吧?怪怪,這可是獨家內幕,我如果拿到企管系可能可以換來一筆小錢喔……」朱丹鳳促狹的朝她眨眨眼,若不是太瞭解她,她絕對會為她這有異性、沒人性的舉動發飆,現在想來……嗯,確實是一個好現象,看來她的好友離正常愛情的日子不遠了。

  「丹鳳!」都什麼時候還獨家內幕?甄宇白哭笑不得又心急如焚的叫道。若非經過前天的事件,她擔心會為秦關星再度惹來蜚短流長,她早就衝到管理學院一探究竟了,而不是擔憂煩心的無法成行。

  「好啦,好啦,我不賣關子可以了吧。其實秦教授也沒怎麼樣,只是一早來學校就被叫進校長室,他到現在還沒有出來。」朱丹鳳頗無奈的聳聳肩,這樣就不開心,看不出來秦關星的魅力果真是無遠弗屆,悲哀的是她和她兩年多來的友情竟比不上一個認識不過十幾天的秦關星。唉!她究竟是該哭還是該笑呢?

  「校長室?他為什麼被叫進校長室,是因為我的關係嗎?丹鳳,你一定知道原因對不對?丹鳳,求求你告訴我好不好?」甄宇白頓覺心一沉,在學校發生的事情是沒什麼秘密可言的,尤其她和秦關星還是在如此公開的場合,所以消息豈會不傳進校長的耳裡?她是一個學生,下場最壞不過是記過退學、轉校罷了;可秦關星不一樣,他如日中天的黃金教學生涯一旦蒙上醜聞,後果將是不堪設想。

  「宇白,你別這麼激動好不好,事情並不如你所想橡……」朱丹鳳一愣,隨即反應周來的說。實在是甄宇白的臉色真是有夠難看,顯然她對她先前加油添醋的形容詞在意過了頭,她必須修正這個錯誤。

  「你別瞞我了,丹鳳,我知道一定跟我有關係。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要那麼愛哭,如果應教授對我不實的指控我能稍微忍一忍,那麼事情就不會發生,消息就不會傳進校長的耳裡,那麼亞烈也不會被叫進校長室,那麼……」甄宇白忙不迭的打斷她的話。她能不激動嗎?畢竟師生戀在現今社會還是難以被認同,一想到秦關星極可能因為她而被輿論攻擊和遭到校方處分時,她就覺得過意不去。

  「停!宇白,你不要胡思亂想好不好?現在都什麼時代,校長哪會管男女自由戀愛的芝麻小事,校長每天要處理的事情一大堆。你想太多了。」朱丹鳳受不了的阻止她繼續說下去。哪來那麼多的那麼?而她都快因過多的幻想變得歇斯底里,甚至還引來許多好事者的注目,這是她的錯,早知道她會如此的神經過敏,她會選擇三緘其口,現在還是想辦法讓她閉嘴才是。

  「丹鳳,你不明白的,是我害的,是我害了他,我給他帶來太多的麻煩和困擾。一開始是我四哥,現在又是校長,再來呢?是我的錯,我好端端地為什麼會喜歡上他?甚至知道他是男人後還不打退堂鼓,以為自己的毛病或許能因他而改變,我錯了,是我的錯……」甄宇白愈說心愈冷,愈說心愈慌。她是個壞女孩,她不該利用秦關星的善良享受那溫柔體貼的感覺,結果報應卻降臨在秦關星身上,這是不對的,她必須修正這一切,她必須,否則她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的自私。

  「你給我住口!宇白,你說話都語無倫次你知不知道?看看場合,這裡是教室,不管這究竟是誰的錯,你該做的是冷靜下來,等秦教授從校長室出來後再來研究這個問題。」朱丹鳳忙不迭的截斷她的話,她的失控已惹來一些同學疑惑的目光。事情已經夠混亂了,可別再雪上加霜,否則無事都變有事。

  「但是……」

  「別但是了,今天就算是秦教授真的是因為你的事情而受委屈,但你難道忘記你家的勢力嗎?我記得從你入學後,四喜盟每年都捐一大筆錢給學校做為學術之用,所以你大可拜託你大哥幫忙,只要你大哥肯開口,我想校長一定會賣這個面子。你說呢?」

  「東哥──對,我怎麼會忘記東哥?東哥最有辦法又最疼我,只要我開口他絕對不會讓我失望。對!我馬上打電話給東哥。」一語驚醒夢中人,甄宇白這才恍然大悟的急欲朝教室大門走去。

  「宇白,你別心急,還是先瞭解秦教授去校長室的原因,若無事一場豈非鬧了笑話?」朱丹鳳眼明手快的拉住她。看來甄宇白在意秦關星的程度遠較連韻茹要來得深切,雖說這是一個好現象,但莫名的她竟有種不祥的預感。

  「不行,東哥很忙的,我必須先告訴他,不然真有事情我怕會來不及。」甄宇白扳開朱丹鳳的手,頭也不回的朝教室大門跑去。

  「宇白,要上課了。宇白,宇──」朱丹鳳無力的看著甄宇白跑出教室,隨即眼睛猛然大張。「天呀!她一定會跑去校長室,不成,我得跟去瞧瞧,宇白,等等我。噢!我這是何苦來哉?我幹麼要自找麻煩?宇白……」尖叫一聲,顧不得同學關愛慾上前詢問的身影,她拔腿就追著甄宇白可能行進的路線而去。

  甄宇白被像逃難而來的朱丹鳳給嚇了一跳,手拿著公用電話聽筒的看著她氣喘吁吁的模樣。

  「丹鳳,發生什麼事了嗎?」甄宇白下意識的問道。

  「還好來得及,不然,啊!秦教授,我看見秦教授,他怎麼會和她在一起?」朱丹鳳才剛順過氣,抬頭就教樓梯處相偕而來的一雙人影給震了一下。

  「亞烈!在哪──韻茹!」甄宇白欣喜得順著朱丹鳳的視線看去,卻在看到秦關星身邊女子的面容而驚呼出聲。一張曾讓她心喜又心碎的容顏,本以為她們之間會畫上休止符的難以再見;孰料睽違半個多月後,今日竟在這種情景下……

  「有沒有搞錯?她不是同性戀嗎?怎麼會和秦教授走得這麼靠近?她吃錯藥了嗎?」光是看見連韻茹對秦關星巧笑倩兮的神情就夠教她驚訝了,更何況現在是她整個身子快貼上秦關星,朱丹鳳眼睛幾乎看得凸了出來;這若換成是一般女孩子是不值得大驚小怪,可問題是連韻茹並非一般的女孩,因為她曾經是甄宇白的「1」號女朋友,一個女同性戀者,如今……

  甄宇白頓覺腦海一片空白,對眼前的景況別說有任何反應,現在的她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喉嚨幹得要命。

  「宇白,你不是要問秦教授為何被請去校長室嗎?他們要走去管理學院,你不問就來不及了。宇白,宇白你在發什麼愣啊?」朱丹鳳兩眼緊盯著前方兩人的動靜,在看見他們行進的方向,她忙提醒甄宇白。待發覺身旁毫無動靜回頭一看,她為之氣結。

  甄宇白還是一片茫然的看著她。

  「秦教授!」朱丹鳳一挑眉,隨即扯開喉嚨大聲喊叫。

  甄宇白髮呆她可不,尤其是眼睜睜看著連韻茹一副勾引人的模樣和表情,她就吞不下胸中這口氣。因為朱丹鳳這兩年來不知和連韻茹明爭暗鬥了多少回,結果誰都沒佔上風;現在好不容易出現秦關星這一盞明燈,她又冒出頭來,分明擺明和她過不去,而她絕不容許任何人破壞甄宇白回復正常女孩的機會,特別是她這個愛人同志。

  秦關星聞聲很自然的朝她們所在位置看來。在看見一個陌生女孩身後的甄宇白,他愣了一下,隨即溫柔的笑了,這一笑教身邊的連韻茹也好奇的跟著側頭,她遂瞬間變了臉色。

  「嘎!丹鳳,你叫亞烈……不,你叫秦救授幹什麼?」甄宇白在對上秦關星含笑的溫和眸光時,一瞬間慌了手腳的不知所措,她不知該如何面對他,在連韻茹也在場的時候。

  「秦教授。」朱丹鳳使力的拉著心慌意亂的甄宇白就往秦關星走去。在迎上連韻茹凍如寒冰的眼神,她也不甘示弱的回應。

  「丹鳳,不要,我不要過去,你放開我……丹鳳……」在對上連韻茹嬌俏的容顏後,甄宇白便想一走了之,儘管和她之間已成為過去式,可回憶一湧上心頭,她的心仍是會有一點點的疼痛,或許傷口會隨著時光流逝而痊癒;但是,此刻她不該出現在秦關星身邊啊,此情此景實在有些諷刺又好笑得可以。

  「宇白,你在怕什麼?是她主動和你分手耶!再說現在都什麼時候了,是秦教授的事情重要還是你自己一時情緒璽要?說不定秦教授已經因為你而被校長記了一個大過。」朱丹鳳忙俯在她耳邊小聲提示,要不戰而退還不如殺了她,特別是這個對手還是她鬥法兩年多的連韻茹。

  「大過?不,不行,我不能害他被校長記大過。」甄宇白一震,她差點都忘了秦關星因為她而被叫進校長室,可連韻茹……神哪!她目前還沒有心埋準備來面對她,她究竟該如何是好?

  「秦教授,你現在有空嗎?」趁著甄宇白心神兩邊交戰無力應對的時候,朱丹鳳就拖著失了主張的她來到秦關星面前。

  「你是……」秦關星困惑的看著朱丹鳳,感覺她渾身滿漲著火氣。

  「我叫朱丹鳳,是宇白的同學,也是她的好朋友。秦教授,其實是宇白有事情要問你,不知道秦教授此刻方不方便借一步說話?」朱丹鳳將甄宇白推拉到秦關星面前,一雙熠熠生輝的眼眸則死瞪著連韻茹不放。

  秦關星一怔,然後看向低著頭悶聲不語的甄宇白,問道:

  「宇白,你有事情找我嗎?」

  「我……這……是有些事情,如果你……秦教授不方便的話,那沒關係,等你……不,等秦教授有空的話,我再請教秦教授?」猛然被點到名,甄宇白不得不抬起頭,但一對上連韻茹陰鬱的神色後,頓時結巴得趕緊低下頭。

  「連小姐,能麻煩你在等我十分鐘好嗎,還是你先到辦公室等我?」秦關星轉頭看向面帶微笑的連韻茹徵詢道。

  「秦教授,這樣好嗎?剛剛在校長室就耽誤你上課的時間,如果這位同學沒有重要的事情,可以請她利用下課時段詢問,我是無所謂,只是對那些在等候你上課的同學似乎有點不太公平。喔,對不起,我太失禮了,我怎能干涉秦教授的行為?對不起。」連韻茹微笑著說,待發覺失言後,遂焦急的迭聲致歉。

  「這……」

  「對不起,秦教授,是我不好,我還是等你有空的時候再來請教好了,對不起。」甄宇白完全沒想到此舉會影響到秦關星的上課時問。其實,她最不願的就是為他帶來任何麻煩或事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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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笑,你纏著秦教授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會耽誤秦教授上課時間的問題,再說現在早就打過上課鐘,要耽誤也不差這幾分鐘的時間。對不起,哼!真是虛偽做作,誰不知道你的企圖?」

  「朱同學,我不知道你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連韻茹不解的詢問。

  「誰你是同學,少叫得那麼親熱,再說我也沒你這麼大歲數的同學,別人不知道還以為我跟你一樣老呢,連女士。」朱丹風不客氣的說。人身攻擊也罷,譭謗也罷,總之她就是看她不順眼,就是不許她欺負甄宇白單純善良的個性。像她這種說分手就分手的女同性戀者實是絕情絕義的人,想當初她可是使盡渾身解數的誘惑甄宇白,如今竟會良心發現的放過甄宇白,說是為她好,事實上她懷疑她另有隱情,否則豈會如此輕易說分手就分手?

  「丹鳳,別說了,我們走吧,不要打擾秦教授上課的時間。」甄宇白惶恐的說道。

  「你──同學,你是不是誤會我了?」連韻茹好無辜的看向秦關星,眼角餘光瞟過猛拉扯朱丹鳳手臂的甄宇白,她暗暗一笑。

  「誤會?是不是誤會,你心裡有數!」朱丹鳳諷刺的回道。扮委屈就行了嗎?她可是看透她了之這個陰險的女人,就不知秦關星是否會上她的當?

  「丹鳳,別說了,我們走吧!」甄宇白覺得自己快昏倒了,她拚命的想平息風波,無奈丹鳳擺明不挑起滿城風雲似不罷休的態度。老天!幸好此刻是上課時間,否則真會鬧成滿校皆知。

  「秦教授,我好像說錯話了,真對不起,我不知道朱同學會這麼激動……」連韻茹紅了眼眶。

  「你噁心完了沒?你想做戲給誰看?不要臉!」朱丹鳳差點投衝上前去扁人,流眼淚搏同情,來這一套真是無恥到家,而最令人百思不解的是她這個愛人同志何時轉「性」了?

  「丹鳳──」甄宇白驚喘著氣,心想怎麼會這樣呢?看著紅著眼眶的連韻茹和氣得臉紅脖子粗的朱丹鳳,她壓根毫無勇氣看向秦關星此刻是何表情?不管了,她什麼都不管了,遂轉身拔腿就跑。

  「你們別再吵了。連小姐,麻煩你幫我去教室跟同學們說這一堂改為自習。朱同學,你先回去上課。」秦關星撂下話即追著甄宇白而去,徒留兩人錯愕怔在原地。

  「哈哈哈……」突然──朱丹鳳爆出一連串笑聲,還是笑得眼淚直流的那一種。

  「你在笑什麼?這有什麼好笑的?」連韻茹陰冷著一張臉,咬牙切齒的斥道。

  「好笑,當然好笑,因為不管你有什麼企圖或目的,你都輸了。」朱丹鳳抹去眼角上的淚水,好不開心又得意的宣佈。

  「我輸了?哼!你知道什麼?」連韻茹聞言臉上乍青乍白,隨即不屑的嗤之以鼻。

  「我知道什麼?最起碼我知道你終於露出你的真面目了。我告訴你吧,別勉強自己去喜歡一個男人,你做不來也不會成功。」

  「你怎麼知道我勉強呢?搞不好我真的喜歡他,畢竟他的美連身為女人的我都自歎弗如。」連韻茹心頭一顫,早在見到秦關星的第一眼,她即認為自己終於找到救贖愛情的最佳人選。他是第一個不會讓她望即生厭的男人,說她勉強──她真的勉強的話,為何會在乍見宇白的那一剎那,她的心竟隱隱作痛,難道她終究擺脫不掉同性相戀的愛情煉獄?因為她還是愛著甄宇白。

  「那又如何?反正我不想再跟你扯下去,我要去上課,我可不想耽誤你寶貴的時間,連小姐。」朱丹鳳聳聳屑,然後朝文學院大樓欣喜的走去。此時此刻她才沒那心情和她抬槓下去,尤其她和她還是後不見後的那種對立關係。

  「彼此彼此,大家就走著瞧吧!」她仍愛著甄宇白嗎?但她似乎早已移情別戀,那日哭喊著不要分手的可愛女孩早就背叛她愛上一個男人;可笑的是,對象竟然就是她看中意的秦關星──連韻茹眼底閃過一抹連寒風都稍遜一籌的冷意。

  是的,走著瞧吧!她不會認輸的,她要的東西就一定要到手;一如當年在禮堂乍見甄宇白時,她的心就遺失了……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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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白,你還要再跑下去嗎?」

  看著穿過停車場就要奔到馬路上的甄宇白,秦關星在心中歎道──雖說男追女是天經地義,但他和她之間為何總是會來上這麼一段追逐的過程?有點累耶。

  是秦關星的聲音!甄宇白猛然停下腳步,有點難以置信的緩緩轉過身──是他,真的是他,難以言喻的欣喜笑漾嘴角,她看著他舉步來到面前。

  「你這樣跑不累嗎?小白花兒。」她的微笑感染了他,秦關星愛憐的輕捏她的鼻頭,要追她沒有一點體力還真不行呀!

  「不累。」對他親密的舉止和稱呼,甄宇白羞赧的搖頭。「亞……不是,秦教授,你不是要上課嗎?怎麼……」

  「現在並沒有外人,你可以叫我亞烈。」秦關星微蹙起眉頭,對她如此生疏的稱呼心中不甚舒坦。經過昨日的出遊,他還以為他和她已達成某方面的共識,現在看來是他在自以為是。

  甄宇白聞言東張西望一番,確定四下無人才點了點頭。「亞烈,對不起,我是不是給你帶來困擾?」

  「困擾?你為什麼會這麼認為呢?」秦關星不解的看著她滿臉的不安、自責和罪惡感。

  「我聽說你被叫去校長室。是我不好,我給你添麻煩了,不過你放心,我會請我大哥來解決,絕對不會給你帶來任何的困擾,真的!我大哥很有辦法,他……」甄宇白忐忑不安的說,他一定很討厭她這個麻煩精,沒有好事就算了,壞事還不斷。幸好她還有六個哥哥,在各處都很吃得開;這是她衷心感謝她有六個哥哥,終於派得上用場了,否則秦關星一事憑她一己之力可怎麼解決?

  「我知道甄宇東有辦法,不過為什麼要他出面解決?」秦關星心一沉,四喜盟的龍頭老大有權有勢,自然發生任何事她都會先想到請甄宇東這個大哥幫忙──其實這也無可厚非,但他在她心中的評價和能力顯然歸類於無法自行處理的階段,這項認知讓他的心裡有點不舒服。

  「因為我大哥和校長好像有點交情,所以……」

  「所以你要我靠關係來解決一切。宇白,你認為我是那種人嗎?」走後門是他最不屑為之的事情,而他喜愛的女孩壓根不明瞭他的個性和脾氣,秦關星頓覺心情沉重。

  「什麼?」甄宇白一怔,有點反應不過來的看著他霍然黯淡的水眸。她說錯了什麼嗎?怎麼他看起來好像很失望、很難過似的。

  「沒什麼。你不用擔心,我的事情我自己可以處理,不用麻煩到你大哥出面;再說我去校長室也不是因為你的關係,完全是課務方面的事情,讓你為我如此煩惱我真是過意不去。」秦關星淡然一笑,不是說一切順其自然別操之過急嗎?結果一轉眼他又忘了,他必須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心。

  「亞烈,你別這麼說,都是我不好,你罵我吧。我是這麼的沒用,只會給人添麻煩,我不想這樣的,但為何我總是給人添麻煩呢?」甄宇白不禁自責的說。秦關星愈說她愈良心不安,從他向來波光明媚的水眸突然像潭死水般的闐靜,她就可以知道他這番話不過是在安慰她,自己暗中承受著委屈和痛苦。喔!他為什麼要這麼善長呢?

  「你給誰添過麻煩?」秦關星忍不住詢間,雖然他該先安撫她這一切並不如她所想像,但他卻管不了他欲潰決的情感洪流……是的,早在看見她淚流滿面的模樣,他就管不了自己的心,與其說是喜歡還不如說他早已愛上了她。直到此刻,他總算明白自己對她的心意,而她……他還能慢慢來嗎?

  「韻茹──」甄宇白很自然的回答,待發覺自己說了什麼才猛然頓口。迎上秦關星深思的眸光,她不禁慌張了起來。

  「就是我剛剛身邊的連韻茹連小姐嗎?」她的反應全落入秦關星眼中,只是可笑的是他真不知自己該作何表示。如果對方是一個男人或許他還能吃一點醋,問題是對方是一個女人,所以吃一個女人的醋實在有違他的修養和風度,偏偏他就是有種吃醋的感覺;畢竟她曾經獨佔過宇白的心和全部的喜愛,想到這裡他的心就難以平靜。

  「嗯。」甄宇白惶恐的點點頭。他本來就知道她是一個女同性戀,這是她不能否認的事實。

  「宇白,你找我就是因為我去校長室的緣故嗎?」秦關星轉移話題,儘管他的心已打翻一缸子的醋,不過對一個已結束的戀情吃味是無謂的;說他不在意是自欺欺人,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別再說下去,他需要一點時間來調適自己的心性。他一向的無慾無求,一旦牽扯上甄宇白就全變了,他竟希望她心中僅能有他一人的存在。他從未對任何人有過如此強烈的佔有感覺,這就是愛嗎?自己都快認不得自己的改變,無法掌握自己的心情,這真的是愛嗎?

  「嗯。」甄宇白點點頭,秦關星的微笑讓她再度安心下來。「啊,這裡是停車場。」她這才發覺他們身處的地方。

  「嗯,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秦關星瞟了四周環境一眼,笑著點頭,是巧合嗎?世上的人何其多,他居然遇見她,這就所謂的緣分吧?

  「亞烈,你真的不介意我的過去嗎?」再度和他佇立在停車場,往事歷歷在目,甄宇白頓覺百味雜陳。直到現在,她還是覺得心中很不踏實,可要她放棄秦關星卻是怎樣也做不到的事情。她喜歡他,好喜歡好喜歡他,他的溫柔體貼、善解人意一一讓她心喜,他出色的容顏更是讓她的目光離不開分毫;可愈是如此,她愈是明白自己配不上他,想到這裡她就覺得一顆心若刀割地隱隱作痛……

  「如果介意我就不會在這裡。」她不安惶然的眼神讓他心悸,秦關星情不自禁的將她擁入懷中,深怕一放手她將離他遠去。她是他的,他絕不容許她再回到同性的情愛世界中。

  「亞烈,你對我真好。」甄宇白感動得紅了眼眶,心中矛盾、不踏實那又如何?在他懷中的她什麼都顧不得了,她只要他的體溫溫暖、充實她的心,她就覺得自己好幸福、好滿足,未來的一切不如眼前來得重要,即使如曇花一現,她也要好好把握這段時光。

  「小白花兒……」看著她晶亮的眼瞳淚光閃耀,秦關星一顆心被緊緊地揪著,一股衝動讓他完全無法制止的低下頭去親吻她的淚水。

  「亞烈……」甄宇白也緊緊地擁抱住他,像是抱住幸福般的緊窒──在這一刻,他們感受彼此的心跳在胸腔躍動,她希望這種幸福能永遠維持下去,永遠、永遠……

 


  隨著時日的流逝,甄宇白和秦關星的相處是更加甜蜜又溫馨,每天夕陽落入海的另一端,兩人就沿著海岸堤道相偕步行,踩著夕陽的餘輝尋一處可供談心休憩的場所來消磨時光;假日則駕車在高雄市區或鄰處近郊遊玩。

  今日也不例外。甄宇白一下課就急忙朝教室大門走去,教授延後五分鐘下課,而這五分鐘卻可能違害到她每日一定早一步等候秦關星的習慣。

  她和秦關星之間的關係在學校僅算是半公開,因為她不想對他造成負面的影響,雖然他總說無所謂,但顧及學生和教授的戀情浮上檯面的負面效果,她還是不願堂而皇之的公開。

  「宇白,等一下。」朱丹鳳硬是不識相的叫住她。

  「丹鳳,我沒有空。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她並不是重色輕友,只是太在乎這每天和秦關星相處的時間,所以──請原諒她吧。

  「關於亞烈的事也能等到明天再說嗎?」朱丹鳳趕緊補充道。此刻的她身負重責大任,才不得不叫住她,誰教她被某人踩著痛處。當然她在評估之後也認為無不可,況且對真心相愛的兩個人,這種事遲早會發生,搞不好還能早日提升他們之間的進展,也算是功德一件。

  「亞烈?」甄宇白踏出室外的腳步硬生生的煞任。

  朱丹鳳朝她頗嚴肅的點點頭。

  「丹鳳,亞烈發生什麼事?你告訴我,你快告訴我好嗎?」甄宇白旋身衝到朱丹鳳身邊,焦急的拉住她的手。

  「噓,到這邊來再說。」朱丹鳳反抓著她的手往教室一隅步去。雖說這堂課是下午的最後一節,可尚未離去的同學仍不在少數,所以還是小心一點準沒錯。

  「丹鳳,亞烈他是不是……」甄宇白不住往壞方向想去,頓覺心涼了半截。對秦關星這分感情,她一直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維護著,雖說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可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才知道自己錯了,而且是錯得離譜──無論是天長地久或曾經擁有她都在乎,因為她早已愛上他,她簡直無法想像自己如果失去了他,她的生活將會是如何?一定是痛苦的深淵……

  「不是。你別緊張,他很好,他沒事發生,是我有事情想問你。」確定同學都在教室的另一端,朱丹鳳趕緊打斷她的胡思亂想。她真不明白她和秦關星已交往近一個多月,聖誕節元旦也共同度過,為何她還是一點點的風吹草動就大驚小怪,她到底是以何種的心情和秦關星在談戀愛?

  「你,丹鳳,你有事情要問我,幹麼騙我說是亞烈……」

  「欸,此言差矣,我這不是騙而是善意的謊言喔。」朱丹鳳伸出兩隻手指頭在她面前搖晃,她對人對事一向是光明磊落,即使有那麼一點「小人」也是因為她的關係,所以基本上還是無損於她的正直。

  「丹鳳,你好過分喔!」甄宇白氣極,因為秦關星若無意外應該已經來到他們每日相見的地點,所以她算是遲到了。

  「我過分?我可是為你好,誰教你聽見亞烈就三魂失了兩魂,這些日子我都沒怪你冷落我,更別提你和秦教授還算是我牽的線;若不是我那封情書,很可能到現在他都還不知道你的心意。怎麼?新人送洞房把媒人踢一邊,你這個小沒良心的!」朱丹鳳沒好氣的斜瞄她一眼,說來她可是功不可沒,若不是念在他們熱戀之初,她早就不識相的跑去當電燈泡了。

  「丹鳳,我……對不起,我……」一句話說得甄宇白頓感罪惡深重。她當然知道她的功勞,只是每每就不小心的把它忘記,如今……她還真是糟糕啊!

  「我原諒你,宇白,你和秦教授到底進展到什麼程度?」朱丹鳳很直接的問道,不過這不是她叫住她的目的,因為她還有件事情得完成。

  「程度?」甄宇白納悶的看著她。

  「哎吻!別假了,我看是C,是C對吧?」朱丹鳳很興奮的問,男女間情愛一事本就予入無數遐想,持別是對她這個從未談過戀愛的人來說,感覺上又更刺激期待了一點。

  「C?什麼C?ABCD的C嗎?」甄宇白聽得一頭霧水。

  「天啊!難不成你和秦教授已到D的程度──」朱丹鳳驚呼出聲,因為答案遠在她意料之外,所以她能不驚訝嗎?

  「什麼CD?丹鳳你到底在說什麼?怎麼我一個字都聽不懂?」甄宇白的心中已振翅飛往秦關星的身上,她還浪費時間說一些她聽不懂的話。

  「聽不懂?我就說嘛,你們怎麼可能會到D的程度?不可能……」朱丹鳳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喃喃自語。

  「丹鳳。」甄宇白警告的叫了聲,她如果再不說明白,她可就要走人,因為她已經遲到太久了。

  「別生氣,我說就是了。其實大家都知道,我怎麼知道你會不知道?A就是牽手,B就是擁抱,C就是親吻,D就是攻上本壘,所以你和秦教授到底是哪一種程度?我猜是C,因為你絕對沒那麼OPEN,而秦教授那麼紳士,想來也不可能沒結婚就把你給吃了。宇白,是C對不對?」朱丹鳳陪笑臉的說,說到後面她已禁不住曖昧的朝她眨眨眼。

  「丹鳳……」甄宇白羞紅了臉。老天!原來ABCD是這個意思,雖然前三項她和秦關星都發生過,可被人如此挑明的詢問,即使兩人親如姊妹,但這麼難為情的話教她哪說得出口?

  「宇白,現在可不是害羞的時候,我是很認真也很擔心,你知不知道?」朱丹鳳頗為嚴肅的聲明,都什麼節骨眼了,她還在臉紅?

  「擔心,擔心什麼?」甄宇白不解的詢問。

  「你呀!難道你不知道秦教授那一群親衛隊最近可是卯足勁的死纏爛打,最可怕的是連韻茹還利用她和校長的親戚關係拚命的接近秦教授,聽說他們兩個曾私下約會過,你知不知道?」

  「韻茹和亞烈,我知道啊,亞烈有跟我說過。」她還以為是什麼事?甄宇白暗自鬆了一口氣。

  「說什麼?」

  「他說韻茹希望跟他交往……」

  「交往?那個不要臉的女人真的這麼說。我前天還看見她和一個女同學親密的走在一起,她到底是何居心?然後呢?」朱丹鳳火大的叫道。

  「然後,然後亞烈拒絕她就沒了。」甄宇白心慰的回答。撇開連韻茹是同性戀的身份不說,她真的是難得一見的大美人,秦關星竟然還是喜歡她,她真的好高興,這證明他不是一個重視外表的人。

  「沒了?宇白,你還真放心。」朱丹鳳不以為然的挑挑眉。

  「有什麼不對嗎?」

  「當然不對。根據我所聽見的消息,那個女人壓根就沒有死心。聽說她數度誘惑秦教授,不止她,連秦教授那一群女親衛隊都和她有相同的想法,所以你得比她們更快一步,否則若被她們得手,以秦教授的個性,很可能會負責任,你知不知道?」

  「丹鳳,你在說什麼?什麼我得比她們更快一步……」

  「拜託!你連生米煮成熟飯都不知道?」朱丹鳳瞠目的看著她一臉茫然。「做愛,做愛你總知道了吧?」她氣極敗壞的說。

  「做愛!」甄宇白嚇得倒抽一口氣。

  「不錯。根據我的觀察,我發現秦教授是一個很保守的男人。所以一旦他和你上了床,你就可以高枕無憂,因為他絕對會負起責任,到時任誰都搶不走他?哈哈哈……」朱丹鳳愈說愈開心,愈說愈得意。要知道她朱丹鳳是頭一回做紅娘,哪有踢到鐵板的道理?所以秦關星注定是甄宇白的囊中物,只要她照著她的方法去做,那就萬事OK。

  「丹鳳,你別說了,我和亞烈……」甄宇白瞬時臉紅得像關公,一想到她的提議她就覺得身體熱燙得厲害。做愛?她連親吻都亂不好意思了,還做愛咧!而且聽她的口吻還是要她主動──天啊!現在不是冬天,氣溫為何還高得如此難受?

  「停!你先回答我你喜不喜歡亞烈?」朱丹鳳才不聽她那些絕對毫無幫助的話,尤其她動不動就臉紅,這像話嗎?

  「我當然喜歡啊。」

  「那你想秦教授被別的女人給搶走嗎?」

  「當然不想。我喜歡他,我真的好喜歡他,我不能失去他,我不能沒有他。」甄宇白悚然一驚,她最害怕的事情要發生了嗎?不行,她愛素關星呀,誰都不能搶走他,他是她的──

  「那就對了。如果你不想秦教授被別的壞女人給搶走的話,你就要先下手為強,一旦造成事實,他就永遠屬於你了,宇白,這是你想要的吧?」

  「我──那我該怎麼做?」甄宇白震了一下。是的,她想要秦關星,永遠的想要擁有他;無論如何,她會盡一切努力來保有他,即便要先下手為強也在所不惜,但想是一回事,真要付諸行動……談何容易?

  「很簡單,就是和秦教授發生關係。」朱丹鳳暗歎口氣,她說了這麼多,甄宇白看來還是不甚明瞭。

  「發生關係?我……我不會,我不敢。」要她主動,她哪做得來?甄宇白嚇得臉一白,頭搖得比博浪鼓還來得快速。

  「你可以的,你不想失去秦教授吧?」朱丹鳳打氣的說。

  「我怕……丹鳳,你幫幫我。」

  「嘎!這種事我怎麼幫你?你別開玩笑了好不好?」朱丹鳳嚇了一大跳,什麼忙都能幫,做愛這種事能幫嗎?這玩笑開大大了。

  「丹鳳……」甄宇白絕望的看著她,她若不幫她,她可怎麼做得出來?

  「好啦,我幫你想想辦法,這總行了吧?」朱丹鳳沒轍的投降,她那無助的眼神一向最能激起她的保護慾望,更遑論她是身負使命,壓根拒絕不了;只是她好歹是個黃花大閨女,所以這忙可怎麼幫呀?

  「丹鳳,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謝謝你丹鳳!」甄宇白欣喜的握住朱丹鳳的手,好不感激的稱謝道。

  「別謝我,你還是謝謝你哥……不,我是說好朋友別說什麼謝不謝的。」朱丹鳳皺起眉頭,她是對她很好沒錯,但還不致於好到這種程度。唉,她不過是踢了甄宇北命根子一腳,還有用花瓶打了他的頭流點小血而已;天可憐見,她的出發點也是為了要幫助甄宇白謂,結果……她這是招誰惹誰?

  「還是謝謝你,丹鳳。」甄宇白一楞,剎那間她好像聽見她提到「你哥」這兩個字,但她哥哥壓根就不知道她和秦關星交往,所以她一定是聽錯了。

 


  甄宇白一睜開眼就看到眼前有點陌生的擺設,腦袋瓜像有一整隊小兵在裡頭做工似的敲敲打打;不止是頭痛欲裂,她的身體就像過度運動後疲倦無力,就連胯間都酸痛得要命──

  驀然──一隻修長的男性手臂橫放在她腰上,她頓時如遭電殛的倒抽一口氣。她……她居然全身赤裸的躺在也全身赤裸的秦關星懷中!這是怎麼回事?她做了什麼啊?

  天啊!難不成他們做了那件事了嗎?為何她一點記憶都沒有……她記得昨晚她和他還是像往常一般吃晚飯、喝茶、聊天,然後很巧的遇見丹鳳,然後丹鳳給了她一小包茶葉,他們泡了這包茶葉飲用,然後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天啊!她真的「強暴」了他!

  甄宇白猛地彈坐起身,她竟然真的下流無恥的強暴了秦關星;雖然腦袋完全一點印象都沒有,但胯間的酸痛和渾身乏力的狀況看來,這還需要再求證嗎?一思及此,羞愧霎時揪緊她的心,她簡直無顏面對他啊!

  「唔……宇白!」秦關星一睜開眼就教眼前赤裸的人兒給嚇了一跳。昨晚清醒時的記憶像潮水般一一回籠,他們一如往常的相處,只是用完晚餐後地點換成是在他家,然後她提議由她來泡茶,他還記得那茶葉泡出來的茶水非常的香醇、甘美,喝著喝著一切就失控了,只記得兩人不知為何擁吻、撫摸彼此的身軀,然後……

  那茶葉有問題!秦關星暗自詛咒,不用想、不用猜也明白這茶葉來自何處?

  好個甄宇東,出爾反爾不說,竟還使出這最卑劣的一招!雖說今日他和甄宇白兩情相悅,但一個做兄長的竟會拿妹妹的貞潔做為籌碼,這心思忒地讓人無法認同。

  「亞……亞烈!」甄宇白差點沒羞愧難當的驚跳起來,他竟然清醒了,如今她拿什麼臉來面對他?她強暴了他,他一定很生氣──

  秦關星猛地坐起身,儘管昨夜意識雖是混沌不清,但她那痛叫聲仍猶在耳,他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也明白自己該如何善了;只是為自己竟然在那種情況下奪走她的貞操而覺得遺憾。聽說女人的第一次是很痛的,她一定也不例外吧!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嗚……我是壞女人……嗚……我只是不想讓她們……嗚……搶走你……嗚……對不起……嗚……」瞧──他氣得都不想理她了。甄宇白只覺得自己一顆心冰涼不已,淚水糊濕雙眼。神哪!她究竟做了什麼?她怎麼可以利用他的善良來逼迫他負責任,這樣就算是得到他的人又如何?他的心若不在她身上,勉強得來的幸福會是真的幸福嗎?

  「別哭……欸,我的小白花兒,你為何總是在哭泣呢?」秦關星擰痛了心,長臂一伸就將她攬入懷中,輕柔的抬起她的下顎,他為她拭去淚水。

  「……嗚……亞烈……對……對不起……」她不值得他如此溫柔的對待,甄宇白淚流不止的說。她是個壞女人,竟然會用如此下山爛的手法來套住一個男人!她真是罪大惡極,尤其他又是這麼一個善良溫柔的男人。

  「該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我,你受到的傷害遠比我來得深切。小白花兒,你別哭了好嗎?你哭得我的心好痛,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我一定會負責任,等我手邊的事情處理好,我就請我父母到你家提親,你說好不好?」秦關星暗暗苦笑,這個善良的小東西,該說對不起的人不是她,而是她那六個「好」哥哥,這次他們真的把他惹火了,以往的行為他可以體諒理解,但這回他不再善罷甘休,欺他秦關星無背景、無勢力嗎?他會讓他們明白即使平凡如他,他週遭的親友卻未必如此。

  「……嗚……嘎!提……提親!」猶自痛哭不已的甄宇白在聽清楚秦關星的話之後當場嚇得眼淚硬生生地止住。提親!果然被丹鳳給說中了,他的確是一個肯負責任的男人,只是在體認到自己卑劣的做法和心意後,她真的覺得錯了;她要的是他的真心而不是對她負責任,但自私的她又為他的話語開心不已。不行!她不能這麼自私!

  「嗯,如果可以的話,或許還能趕在舊歷年前結婚……」秦關星思索著說著,絲毫未注意到甄宇白越見蒼白的神色。雖然對甄家男人的做法難以認同,但不可否認的,隨著這些日子和她的親密相處,這是遲早會發生的事情,現在只是讓它提早一點而已;畢竟在心中他早就把她視為他的女人看待,結婚不過一道合法的手續而已。

  「結婚?不,不行,不能結婚!不能結婚!」甄宇白當場教這兩個字給嚇得驚聲迭叫。雖然她內心有一千個、一萬個願意,可她不能不顧及他的感覺和想法,被人像趕鴨子上架式的婚禮,對他而言實在不公平;他總是設身處地的為她著想,她卻處心積慮的設計他,她不配得到他的喜愛,她不配……

  「小白花兒。」秦關星一怔,隨即了悟的說。「對不起,我淨顧著說卻沒有注意到你的感受。發生這種事,你心裡一定很不好受吧?我是個男人倒也無所謂,你卻是個清白的好女孩;不過,你放心,我會好好地補償你,用我的一生來照顧你、愛護你……」

  「不要,不要對我那麼好,我是個壞女孩,我不值得你對我那麼好;其實……現在這個年代,這種事也算不了什麼?你說是不是?你不需要因為什麼責任而娶我,真的!我不要你勉強自己來娶我,我要你是真心真意的愛我這個人而娶我,而不是那該死的責任、善良……我不要這種婚姻!我不要……」甄宇白終於受不住良心的苛責而失控的大叫。直到此刻,她終於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東西,一顆真心相對勝過強取豪奪,不然就算得到他的人她永遠也都不會快樂,勉強得來的幸福不是幸福,是良心的痛苦!

  「小白花兒,到現在你還不明白我對你的真心嗎?這些日子以來你都感受不到我對你的愛嗎?」秦關星輕聲喟道。對她這番話有說不出的心痛和自責,敢情他這些日子以來的行為她全感覺不到,是他的方式不夠明確還是做得不夠?

  甄宇白心中一震,她簡直無法相信耳中所聽見的話語。他是在告訴她他愛她嗎?真是如此嗎?她會不會是過於渴切而出現幻聽……

  「小白花兒,我想娶你或許是因為責任,但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我愛你。我希望你能做我秦關星的新娘、妻子,將來做我孩子的母親,所以我想娶你。」見她沉默不語,秦關星繼續表明心跡,他愛她呀,偏他心愛的女孩一無所覺。

  「你愛我才想娶我──亞烈,你說的是真的嗎?」甄宇白難以置信的仰抬起頭望著他。他說他愛她,他說他愛她,這不是她過於渴切所產生的幻聽,這是真實的,他愛她,而她也愛他!

  「當然是真的,小白花兒,你想要我對天發誓嗎?」還要如何說、如何表示她才能明白?秦關星苦澀的點頭,從未談過戀愛的他,此刻才真個明白戀愛是一門難修的學分。

  「不要!我相信你,亞烈,我……」甄宇白欣喜的搖頭,他愛她,他真的愛她,她不是在作夢,她不是在癡心妄想,他愛她呀!

  「嗯。」她的欲言又止讓秦關星心裡一陣緊張,他都如此表明,她還要他怎麼做?

  「亞烈,我……我愛你。」甄宇白鼓起勇氣說道。雖說是兩情相悅,但這種話還是讓人挺不好意思的。

  「小白花兒,你說的是真的嗎?」秦關星心頭一震,她真的說她愛他嗎?他確定自己是聽得清清楚楚,可笑的是向來自信滿滿的他竟在愛情這門課程中缺乏自信。

  「亞烈,我愛你、我真的真的好愛你。」第一次說此較困難,第二次就容易多了。一觸及秦關星深情款款的灼然目光,甄宇白還羞赧將頭顱深埋進他胸懷中,咦?「啊!你沒穿衣服!啊!我的衣服……」她猛地抬起頭,赫然想起兩人均是赤裸裸的擁抱在一起。

  「是呀,我們兩人都沒穿衣服。昨晚做了什麼卻一點記憶都沒有,還真是糟糕啊,那可是我們最寶貴的第一次呀。」秦關星溫柔一笑,瞟過緊貼著胸膛柔軟的女性乳房,他水亮的眼眸赫然變得激情,下腹部瞬間一陣騷動。

  「嘎──」在感覺到一堅硬的物體抵著她胯間磨蹭時,甄宇白納悶的低頭一看──不看還好,一看便嚇得她倒抽口氣。一抬頭就迎上他眼中赤裸的慾望,頓時她羞得心兒亂跳、渾身臊熱不已……

  「我的小白花兒,讓我重新體驗我們的第一次好嗎?」深吸口氣強壓抑住體內奔騰的欲流,秦關星見她害羞的點頭後,即輕柔的擁她倒在大床上──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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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送著甄宇白的身影進入四喜盟後,秦關星才轉身走向停靠在路邊的積架跑車,卻冷不防教那站在車邊的男子──甄字東給怔了一下。

  「秦教授,我們又見面了。」甄宇東優雅的打著招呼,對他所接獲的消息不得不說是既欣喜又心痛,畢竟甄宇白是他唯一的妹妹,就這麼送給別的男人,他還真有點捨不得。

  「又?我可不這麼認為。」秦關星挑了挑眉走向他,他不該相信他會信守承諾,對這樣一個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的男人。儘管他將成為他的大舅子,但可不代表就能獲得他的尊重,在他食言而肥之後。

  「呵呵……我就是喜歡你這麼聰明。不管你認不認為,我還是成功了,或許我是動了一點手腳,今天一上午你能否認你仍是意識不清嗎?你喜歡我妹妹,我妹妹也喜歡你,這樣不是皆大歡喜嗎?何必還在那裡拖拖拉拉得沒完沒了?後天我雙親就要從歐洲回來,你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吧?」甄宇東一點也不以為意的說。事實上,並非他想做個失信小人,只是對秦關星溫吞的方式看不過去才會出此下策,所以怨不得他。

  「原來你派人跟蹤我。甄宇東,我還以為你是個有擔當的人物,敢情你不過是一個卑鄙的小人而已,我真是錯看了你。」秦關星總算了悟的說,原來這一切他全瞭若指掌。

  「呵呵呵……擔當、卑鄙,或許是吧?」甄宇東聞言仰天長笑,然後不置可否的聳聳肩。

  當真胡來至斯!秦關星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你就不怕有報應嗎?」

  「報應?哈哈哈……」對他這種身份的人講報應,甄宇東難以克制的爆笑出聲。

  「有這麼好笑嗎?」秦關星皺起眉頭問道。道不同不相為謀,可多行不義必自斃,但他好歹是他將來的大舅子,他豈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憑一己之私隨意玩弄他人生活、情感和生命?他該受點教訓,這樣或許能稍稍改變他做人處世的霸道作風。

  「不,我很歡迎會有報應的一天。你的關心還真讓我受寵若驚啊,不過你還是把心思放在我妹妹身上,雖然我把我的妹妹算是送給了你,但同理可循,我知道你明白我在說什麼?」甄宇東逸去笑聲,從懂事以來他早就有自知之明,所以下場如何他早就不以為意了。在其位成其事,否則要如何在這個圈子存活下去?更別提要發揚光大。

  「你大可放心,不會有那麼一天。」秦關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這麼有自信,看來我們會合作愉快。」甄宇東優雅的一挑眉,他終於可以不必再為小妹操心煩惱,這分權利總算能移交卸任了。

  「你專程在這裡等我,就是想跟我說這些話嗎?」秦關星撇撇嘴,他可不會拿「合作愉快」這四個字來形容他們日後的關係,又不是在談生意講買賣,這個甄宇東,心裡究竟在想什麼?

  「當然不是。其實我是想和你增進感情,畢竟我們以後是一家人了,你認為呢?」甄宇東微微一笑。之前好不容易等到宇白捨得進門,他的罰站也算值回票價,只是他真想不通,不就是說一聲再見也能說上近半個鐘頭的光景,尤其他們已恩愛一個上午,哪來這麼多話好說?

  「抱歉,我還趕著回學校,可能沒辦法和你增進感情。」

  「欸,別這麼冷淡嘛,再說我已經幫你跟校方請了一天假,所以我們還是找個地方好好增進感情以瞭解彼此。」甄宇東微笑著說,內心則有所準備。

  「甄宇東,你太過分了!你憑什麼!」秦關星氣得想揍人,這個甄宇東簡直欺人太甚!

  「欸,別發這麼大的火,教宇白聽見可不太好,我們走吧。」甄宇東笑著截斷他的話,然後逕自打開積架跑車的客座車門就坐了進去。

  「你──哼!」秦關星為之氣結卻又莫可奈何。

  當積架跑車駛離四喜盟總壇前,一曼妙的身影卻從建築物旁的暗影下走出。冬日正午的暖陽照亮她的臉,她不是別人,就是為秦關星來找甄宇白的連韻茹。

 


  甄宇白甫停好車就教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人影給嚇了一跳。在看清來者的面容,她不禁詫異得怔在原地。

  「韻茹……」

  「甄宇白,你為什麼要背叛我,為什麼要跟我做對?為什麼要跟我搶一個我可以稍微能夠忍受的男人?為什麼?」看著春風滿面的甄宇白,連韻茹頓覺一股怨氣直衝腦門。她和她交往兩年多,連她的嘴唇都沒親過,如今她非旦和一個男人接吻,甚至還上了床;但那也罷了,她千不該、萬不該和她看上同一個男人,更不該的是那個男人竟然選擇了她──一個樣貌不如她出色、才華不如她出眾、家世也不如她書香門第的黃毛丫頭。試問這口怨氣要她如何吞得下去?她不甘心哪!

  「韻茹,你在說什麼?我不懂。」甄宇白不止聽得一頭霧水,連連韻茹臉上那凶狠的暴戾神情都讓她心悸不已。

  「你不懂?對!你從來都不懂。你就是靠著那張無辜的臉蛋來拐男人、騙男人對不對?你好卑鄙無恥,我真是看錯你了。」連韻茹面無表情的指控,她為她付出這麼多,她體諒她、不勉強她和她有肉體的接觸;她這樣處處為她設想而和她分手,結果她換來的是什麼?

  「韻茹,你是不是誤會了,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不明白她為何會對向來待她溫柔和善的韻茹感到害怕和不安,雖然她此刻的神情有些駭人,但她從未傷害過她。甄宇白試圖擠出一絲笑容來沖淡內心莫明的懼意,因為這可能只是誤會而已。

  「你當然不知道,你以為秦關星真的是愛上你嗎?你別傻了,像你這種醜小鴨,若不是你大哥強迫他、威脅他,他會追求你嗎?」連韻茹嗤之以鼻的斥道。誤會?她才沒有誤會。她就說嘛,她怎麼會輸給她?若不是甄宇東從中作梗,秦關星哪會對她無動於衷?她所有的一切全是如此完美,結果秦關星還是選擇她──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哪!

  「我大哥──你在說什麼?我大哥根本就不知道亞烈的存在,他怎麼會強迫威脅他?」甄宇白錯愕的問道,對她不屑的口吻感到莫名其妙。到現在為止,她對秦關星會愛上她還是覺得有點難以置信,難道……不會的,不會的。

  「我看不知道的人只有你吧?這可是我親耳聽見、親眼看見,你大哥和秦關星談了一筆交易;而這交易對象就是你。哈!你大哥大概怕你真的變成同性戀,所以就叫外貌神似女人的秦關星來接近你、追求你,而你這個白癡還傻傻地被蒙在鼓裡,以為秦關星真的愛你、喜歡你;說穿了,他不過是貪圖你大哥給他的好處和利益罷了,而你還真的以為他愛你,你以為你是誰啊?又不是絕世美女,家裡還是個黑社會,哪個正常的男人會喜歡你這個恐懼男人的同性戀,別笑死人了!」連韻茹冷笑的說明。

  「交易?我……不,不會的,你胡說!亞烈是愛我的,亞烈他親口跟我說愛我的,你在胡說八道,我不相信你……」甄宇白心猛地縮緊,她不相信耳中所聽見的話語。儘管告訴自己不要輕信,但她的心已絕望的信了她……她何德何能能獲得秦關星的青睞,他是如此優秀傑出的男人,並不是平凡的她所能匹配得上。難道這真是一場交易嗎?因為利益追求她,不惜委屈自己來遷就她這個同性戀,

  「你不相信那你大可去問你的好大哥,還是你的好情郎呀,看看我說的是不是真的。哼!真是可笑,你也不想想你自己憑什麼能讓秦關星喜歡你?學著長大吧,別再那麼天真了,我就是受不了你這一點才要跟你分手。」連韻茹冷諷著捂下話,然後像個女王般的轉身走人。

  分手!甄宇白頓覺腦海一片空白,耳朵更是嗡嗡作響。原來連韻茹不是真的因為她不是真正的同性戀而分手,而是受不了她的天真愚昧;那秦關星呢?難道……不,她不敢再想下去,但他親口跟她說他愛她的呀!這不是交易,不是利益,不是不是……

  「宇白,你在這裡發什麼呆?」朱丹鳳遠遠就看見甄宇白像座雕像似的站在停車場中,而早先和她站在一起的那抹身影煞是熟悉。

  甄宇白茫然的轉向聲音來源處,她覺得身體很冷,而她的心更冷,比吹拂過身軀的寒風還要冷冽數十倍……

  「嘎!宇白,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你是不是生病了,我馬上帶你去看醫生。」一看見甄宇白毫無血色的臉,朱丹鳳著實嚇了一跳,急拉著她就要往轎車走去。

  「丹鳳,不……不用了,我沒事。」甄宇白茫然的眼神在迎上朱丹鳳關切的眸光後緩緩回神,她無力的抽回手。

  「還說沒事?你的手好冰喔,我還是帶你去看醫生好了。」朱丹鳳壓根不信,又要去拉她的手卻被她閃過。「宇白……」她被甄宇白毫無生氣的眸光一驚,她怎麼了?

  「丹鳳,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我希望你能老實的告訴我,不要騙我,好不好?」許多事情她從未深思追究,如今卻像走馬燈般在腦海輪番上演。甄宇白絕望的請求,她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宇白──」朱丹鳳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甄宇白的話語和神情在在讓她不安。

  「丹鳳,請你告訴我你前天晚上拿給我的茶葉是誰給你的,求求你告訴我好不好?」甄宇白緊咬著嘴唇,她不能永遠欺騙自己,縱使這答案會讓她心碎欲絕,勉強獲得的幸福不是幸福,而她也不能再天真下去了。

  「我……」朱丹鳳一窒。第一次她不知道自己該做何回答,照實說,可能會出亂子……天呀!她究竟該說不該說?

  「是我大哥給你的,對不對?」甄宇白心冷了、碎了,因為她已經從她的眼中看見自己想要的答案──這一切真是她大哥逼迫威脅秦關星,而她卻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做了幫兇。

  「不對,不是你大哥。」朱丹鳳聞言一驚連忙失口否認。

  「丹鳳,我們是好朋友,是好朋友你就不要瞞我好嗎?」甄宇白苦澀的哀求。她不懂自己為何還要逼問她,她既然已經知道答案和她的兄長們脫離不了關係,只是……不到黃河心難絕呀!

  「宇白……是你四哥拿給我的。」朱丹鳳暗歎口氣的說。她盡力了,善意的謊言是如何也說不出口,只希望別出啥亂子就好。

  「四哥,原來她說的是真的,她沒有胡說,這只是一場交易,他並不是真心愛我,他只是逼不得已,但我愛他呀……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甄宇白頓覺心如刀割,她自以為的幸福竟是堆砌在利益輸送下,幸福竟是如此的短暫,短暫得讓她拾不回自己失落的心,她茫然的仰頭看天。

  「宇白,是誰跟你說了什麼嗎?是不是連韻茹,是她對不對?」甄宇白失魂落魄的模樣教朱丹鳳心驚膽跳,早先那一抹身影揪住她的心,她不禁焦急的問道。

  「韻茹,不要!」甄宇白猛然回神,她情願天真也不要知曉真相,她突然難以承受的大叫一聲即轉頭就跑。

  「宇白,宇白,天呀!誰來攔住她啊?」朱丹鳳跟著追去,她邊追邊叫,前方的她跑得又快又急……

  「不行,我還是快去通知他們。」跑了一會,朱丹鳳決定掉轉方向跑向電話亭,因為她可沒有秦關星那麼好體力。

 


  尋回甄宇白之後,甄家六兄弟全聚集在四喜盟總壇。

  「東哥,連韻茹怎麼會知道你和秦關星之間的事?」甄宇西首先打破室內的寂靜。

  「我也很想知道她從哪得知的?」甄宇東向來優雅的臉孔完全被陰沉給取代了。在尋回甄宇白後,他已經通知了秦關星,因為解鈴還需繫鈴人,他們所能做的就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東哥,事情不是鬧著玩的,宇白那性子……我怕她會胡思亂想。」甄宇北相當擔憂的說。

  「是啊,宇白向來愛鑽牛角尖,她知道這是交易後一定會胡思亂想──」甄宇西附和的說。

  「宇西,注意你的措辭,什麼交易?我和秦關星之間壓根沒有任何交易。」甄宇東冷著臉打斷甄宇西的話之宇白的個性他這個做大哥的會不清楚嗎?

  「沒有交易……」甄宇西一呆。

  「東哥,現在有沒有交易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宇白恨死了我們了。剛剛她還把宇北給趕出白堂,就連和她算談得來的宇發都吃了閉門羹,這該怎麼辦才好?」甄宇南憂心仲仲的說。

  「通知秦關星了沒有?」甄宇東挑高眉的問道。

  「正在趕來的途中。」回答的是面無表情的甄宇中。

  「他知道就沒事了,他搞得定宇白;至於連韻茹……哼!我看她一介女流沒去理會她,想不到她倒是欺到我頭上來了。」甄宇東稍稍安心的說,不過這回連韻茹真的把他惹火了。當初她和宇白交往,他就想找她好好聊聊,卻因事務繁忙暫擱一旁,後來聽間她們分手他才沒去理會,孰料……

  「真的沒問題嗎?東哥──」甄宇西有點懷疑的說。

  「宇西,既然你這麼關心,連韻茹就交給你處理。記住,我要她生不如死。」甄宇東不悅的下達命令。

  「我──」甄宇西傻了,好半晌反應不過來的看著他。

  「聽好,期限是一個月。」

  「一個月?東哥,你在開玩笑吧!我是個醫生,殺人放火那一套我哪會?」甄宇西總算反應過來的大聲疾呼。這任務怎麼會莫名其妙落到他頭上,還要對方生不如死?有沒有搞錯?要拯救一條生命對他是輕而易舉,可讓人要死不活的他哪行?他的職業道德可不容許他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來。

  「我會請宇中協助你,那你總會了吧?」甄宇東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皮笑肉不笑的說。

  「我……會,當然會。」那笑容看得甄宇西是毛骨悚然,同時明瞭他大哥這回是來真的。所謂識時物者為俊傑,就算不會都得會,否則他會成為他大哥拿人開刀的第一個倒楣鬼。

  「很好,別忘了,一個月。」甄宇東這才滿意的一點頭。

 


  站在白堂大門外,秦關星輕敲門板。

  「走開!我不要跟你們說話,你們是大壞蛋,我沒有你們這種差勁的哥哥,走開……」

  門內立刻傳來甄宇白怒氣衝天的咆哮聲,秦關星不禁暗自苦笑,他的小白花兒看來也是有脾氣的;當然若換作是他,他的怒火怕也不小於她。

  「宇白,是我。」秦關星頗無奈又心疼的說,還一心以為她已經真的明瞭他的真心,孰料他人的三言兩語就輕易推翻了他對她的情感,她對他還是一點信心也沒有。

  咆哮聲嘎然而止,一瞬間週遭闐靜無聲。

  「宇白,開門好嗎?我有話想跟你說。」

  門內還是一片沉寂。

  「宇白,你不會讓我一直站在這裡罰站吧?你狠心不理我嗎?」秦關星略思索的說。

  門內沉寂了好一會,終於門鎖「卡」的一聲響起,大門在他眼前緩緩開啟。

  甄宇白紅著雙眼站在大門旁,蒼白的臉色、疲倦的神態讓秦關星好生不忍,手臂一伸就將她擁入懷中。

  「嗚……」一天來的傷心難過在溫暖的胸膛中全化做淚水潸然落下,甄宇白緊抱著他埋頭痛哭。她不要失去他,她愛他呀,她不信他對她完全沒有一點愛意,她不信他的溫柔體貼全是交易下的行為,她不信……

  「為什麼哭泣?我的小白花兒。」秦關星輕柔的拍著甄宇白的背部,她聳動不止的肩膀和傷心欲絕的哭泣聲讓他既心疼又生氣,他氣她對他的不信任,他自始至終都愛她呀!難道他表現得還不夠嗎?

  「……我不是你的小白花兒……嗚……你為什麼要勉強自己來愛我……嗚……為什麼……我哥哥是給你什麼好處……嗚……」小白花兒!他怎麼還能虛情假意的這般喚她,甄宇白抬起淚流不止的臉龐,哽咽的指控責問,她不要甜言蜜語,她要的是他的真心。

  「你真的認為我是受了你哥哥的好處來追求你嗎?」萬種疼痛不若言語來得殺傷力大,秦關星只覺得他的心被這番話給刺得遍體鱗傷,一再的表明都不夠,她還要他怎麼做?他突然覺得好累。

  「難道……不是嗎?」雖然她很不願意承認,但一無是處的自己除了這個原因又如何能獲得他的青睞?  

  「我說不是你會相信我嗎?你情願相信別人的片面之詞來質疑我對你的愛,你為何就是不能相信我是真心愛你?」秦關星輕柔的放開她,一再的表明心意,他真的覺得累了。愛就是要相互信任,不然這樣的愛情如何延續下去,更遑論是要天長地久?

  「亞烈……」毫無預警的被推開,乍失的溫暖讓她心神俱裂,向來溫柔體貼的他從不曾如此對待她。難道她誤會了他,他真的是愛她而不是一場交易?

  「宇白,你自己好好地想一想,等想通了你再來告訴我你的答案。要相信我的愛還是要分手,由你選擇。」沉重的撂下話,秦關星頓覺身心疲乏的轉過身。

  猶如五雷轟頂,「分手」這兩個字致她魂飛魄散,看著他頎長的身影背對著她轉身離去,毫無留戀的走出她的生命之中──這一剎那,她終於知道自己對他做了什麼、說了什麼?他是如此的全心全意在愛她,而她卻傷害了他……

  「不要走!亞烈,不要走!」她奔向他,從背後緊抱住他溫熱的軀體失聲痛哭,深怕一放手將會永遠的失去他。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秦關星停住腳步任她抱著。她抱得他如此用力、緊錮,抱得他幾乎可以聽見她狂亂的心跳,亂了他的心跳。

  「我愛你,我愛你,亞烈!我相信你,我錯了!求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我不能沒有你!只是我是這麼的沒用,所以我才會不相信你是真心愛我的……嗚……不要……走……」

  「你真的相信我對你的愛嗎?不是交易利益,就僅是單純的我愛你。」

  「我相信,我相信!亞烈,我愛你,我真的好愛好愛你,我就是太怕會失去你,所以我自卑、懦弱、膽小……」

  「夠了!我的小白花兒,你不會失去我。我愛你,我只是希望你能相信我對你的愛是真心的,並不是因為你大哥或是任何該死的原因。」秦關星旋過身將她擁入懷中。他從不願給她帶來任何壓力,但他做不到──在她質疑他的真心時,他幾乎心碎。

  「亞烈,對不起……」甄宇白猶如溺水之人緊摟著懷中讓她心安的胸懷,他終於再度擁抱她。他原諒她了嗎?若不原諒她,她該怎麼辦?她不如死了算了。噢!她真是個大笨蛋。

  「噓,別跟我說對不起,我的小白花兒,我只要你愛我。」秦關星深情的緊擁著她,他似乎把她嚇壞了,但他只是希望她好好地想一想,可瞧她這模樣,他禁不住自責的說。

  「我愛你,我真的好愛你,亞烈……」甄宇白忙不迭的表明。

  就在白堂轉角處,那兒正站著五個人。他們不是別人,正是擔心甄宇白將會恨死他們的甄家五兄弟;除了老大之外全都在場,因為他們實在很懷疑秦關星真龍搞定他們的小妹,沒想到不用到白堂大門偷聽,在這兒就聽得一清二楚。

  「他們倒底要愛到什麼時候?一直說不覺得很累嗎?」甄宇發實在受不了的問道。從頭至尾就一直重複聽見他們猛說著「我愛你」,怪怪!「我愛你」這三個字光聽就覺得很肉麻了,偏偏他們卯起來愛過來愛過去,真是讓他肉麻得全身雞皮疙瘩掉滿地。

  「笨蛋!你懂什麼?談情說愛怎麼會累,那叫做享受;享受,你懂不懂?」甄宇北給他一拐子,這個殺風景的傢伙,幸好他們是躲在轉角處,否則豈非沒好戲可看?那多可惜啊!

  享受?甄宇發痛得齜牙裂嘴,他可不認為挨這一拐子叫做享受,這簡直是要命!而瞧她小妹剛剛還在狂風暴雨當中,這下子就風平浪靜了。如果這就是愛情,他寧可不要,但他壓根無法預料,當愛情來臨時可不是他想不要就能不要的。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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