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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季葒 注定要愛【烈愛2】

季葒 注定要愛【烈愛2】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Beatrice.H 您是第1773個瀏覽者
季葒  注定要愛【烈愛2】

路勞德真的想不通,為何這幾年來,每隔一段時間,
他就會夢見自己和一個纖細美麗的東方女子溫柔纏綿,
並在夢裡無法克制的對她訴說愛語、承諾永遠愛她……
夢中那個令他愛到無法自拔的女人,究竟是誰?
難道是他在因車禍失憶之前,所交往過的對象嗎?

于懷晴震驚地看著眼前這個帶著冷酷神情的高大男子,
不明白天底下怎麼會有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
而且他不只外貌跟身材像極了她死去的舊情人,
就連身上散發出來的冷冽氣息也幾乎一模一樣!
天哪……這是真的嗎?還是她在作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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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
  颱風登陸,外面狂風暴雨,隔著強固的牆壁和頂級的隔音窗設備,房間內安靜到連一根針掉到地上都聽得見。

  路勞德穿著寬鬆的長褲,赤裸著上身躺在大床上,深沈的眸子盯著天花板上的水晶燈,腦袋一片困惑。

  又是那個夢!

  每隔一段時間,他總會夢見自己和一個纖細美麗的東方女子纏綿,耳鬢廝磨。

  他會溫柔的吻她的唇,撫摸她如雪般的肌膚,那女人承受歡愉的神情讓他激切難耐,她那雙盛滿激情與崇拜的美目裡,只有他一個男人!

  她的美、她的笑,讓他無法壓抑慾望,讓他更加渴望擁有她!

  在夢裡,他無法克制的對她訴說愛語,對她無法放手……

  為什麼這些年來,他總是會夢見她,而且渴望的想要她,一遍又一遍?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低沈的嗓音打破了凝滯的靜謐氣氛,他掀被下了床,發覺自己因為剛剛那場激情的夢境而汗流浹背,彷彿真實的經歷了一場男歡女愛。

  驚愕的低頭瞪著自己汗濕的胸膛,他凝著臉大步走進浴室。

  站在圓盤花灑下,脫去寬鬆長褲,打開水龍頭,冰冷的水珠從上方灑下,沖掉他一身的汗。

  沖完澡後,他步出淋浴間,抽來一條白色浴巾圍在腰間,大步走出浴室,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正在肆虐香港島的中度颱風,心思隨著那狂風暴雨的景象而飄動。

  這幾年來,他雖然沒有固定女友,但也從來不缺女伴,但卻為何老是夢見如此綺麗的夢?

  指節分明的修長大手扒過垂落在額前的黑髮,他感到煩躁不解,卻又對夢中的女人充滿期待。

  那女人,到底是誰?這十二年來為何常常出現在他的夢境裡?難道是他發生重大車禍前認識的女人?

  她是他的女人嗎?

  但都這麼多年沒見了,車禍後也沒見那女人來探望或找過他,顯然她應該只是他生命中的過客。

  可……為何他卻總是夢見她,沒有夢過其它女人?這真是個令人感到疑惑的問題。

  路勞德離開落地窗拉上窗幔,將狂風暴雨的景象隔絕在外。

  他不能老是浪費時間想這個女人的身份,他該做的事是在工作上好好表現,身為「德威跨國集團」亞洲區執行長的他,絕不能讓爺爺失望。

  爺爺在他車禍命危時,獨排眾議的將他送到美國,耗費巨資請全球最頂尖的醫師團,費盡心力才將他的性命挽救回來。

  他能回報爺爺的,就是完成爺爺對他的期望——有朝一日能返回德國掌管德威跨國集團。

  因為他的父母在他車禍後不久就意外雙亡,路家的繼承權也因此落在他的身上,雖然父親還有另一個兒子,也就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路寒,但爺爺一直認定只有他才是路家真正的繼承人,將路家未來的所有期望全都放在他的身上。

  現在,他正努力表現,希望能早日達成爺爺的期望,成為德威跨國集團的總裁,讓爺爺放下肩上的重擔,安心養老!

  爺爺對他的高度期望,他一定會做到!

  至於夢中那女人,甩一邊去吧!因為在他的生命中,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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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去年跟著好友黎瑾軒從德國返回台灣定居後,于懷晴自組經紀公司,而且不再局限於替音樂家處理演唱會、出唱片等事宜,她挾著知名音樂家經紀人的名氣,野心勃勃的簽下許多歌手和藝人,跨足到演藝圈,在台灣闖出了一點名號。

  這陣子她來到香港替旗下藝人洽談經紀約,像是今天下午,她就約了幾個相熟的香港藝人朋友,來到某知名酒店的咖啡廳喝午茶,順便談談工作。

  有位藝人朋友帶了一副最新款的古馳墨鏡送她,她欣然接受並當場戴上。

  這款褐色墨鏡款式時尚典雅,雖然遮去半張臉,但她戴起來挺漂亮的,感覺自己彷彿是不想曝光的明星一樣,看起來帶著些許的神秘感。

  她跟藝人朋友們喝下午茶,談得很開心,直到四點多,大家還有事忙,陸續起身道別離去。

  「晴姊,下回台灣見嘍。」

  「晴姊,拜拜。」

  「拜,妳們到台灣時記得來找我。」

  送走朋友,她起身買單,準備離開咖啡廳,打算到附近替兒子買點東西,再回飯店拿行李搭晚班飛機返台。

  就在她等電梯時,眼角餘光瞥見有個男人從身邊經過,走到一旁的轉角講電話。

  當男人熟悉的身影落入她的眼底時,她就再也移不開視線了——

  那高大的身影,褐色偏黑的發,立體深刻的冷峻五官,還有深邃迷人的眼睛,以及抿起來透著一絲冷酷的唇線,一如她記憶中不曾忘記過的他。

  「劉秘書,我臨時有個重要的約會,等一下我不回公司了,至於今晚方亞企業在淺水灣豪宅的宴會,我會趕過去,另外送給方老的生日禮物在我辦公室裡,妳安排人在六點前送到方家就行了。」

  身形挺拔的男人正透過電話跟秘書交代事情,他的聲音低沈而果決,這聲嗓是如此的熟悉,一字一句震盪著于懷晴的心臟。

  不可能!

  一定是她看錯了!

  于懷晴瞇起眼,更加專注地看著眼前這個穿著黑色襯衫和西褲,表情帶著一絲冷酷和邪佞的高大男人。

  天哪!他的樣貌和神態真的像極了路勞德,她那已經死去多年的舊情人!

  她在作夢嗎?

  帶著強烈的震驚,她腳步虛浮的往前走了好幾步,來到他的面前站定,很近很近地瞪著他的五官。

  「你、你……你是人還是鬼?」她嘶啞著聲,臉色慘白,手指顫抖的指著男人高挺的鼻。

  路勞德將手機放進襯衫口袋裡,那鷹隼般帶點傲氣的冷冽目光,落在這個臉色發白、手發抖的女人身上,嘴唇淡淡一扯。

  「小姐,這是最新的搭訕方法嗎?」把他當成鬼?!這女人是喝醉了嗎?

  她臉上戴著褐色大墨鏡,讓人看不透她此刻的眼神,不過光聽她那驚慌的聲音,便曉得她有多驚恐,不過那驚愕微啟的豐潤粉唇,看起來倒是十分性感。

  「老天,你連聲音都一樣……」眼淚驀地從那雙盛滿震驚的眸子滾落,她發抖的手摀著微顫的唇瓣。「你復活了嗎?你真的復活了嗎?」

  他又不是鬼!哪有什麼復不復活的問題?

  擰起性格濃眉,路勞德已經不想問這女人為何會有如此奇怪的反應,因為他懷疑她根本就是精神狀況有問題!

  「走開!」他伸手撥開她,打算前往咖啡廳和相約的朋友碰面。

  因為太過震驚,顯然有些驚嚇過度的于懷晴,腳步本來就不穩,被他這一撥,纖細的身子瞬間失去重心往旁邊跌去。

  「啊!」硬生生跌坐到地上,她的頭一歪,撞到了牆壁轉角處。

  頭痛暈眩,她痛得連手都抬不起來,感覺頭側好痛。

  路勞德沒想到他只是輕輕一撥,就讓穿高跟鞋的她一個沒站穩而摔倒了,他還清楚聽見她頭撞到牆壁的響聲。

  「妳有沒有怎樣?」大步走過來,他蹲下來想拉起她。

  「我……我……」眼前一黑,她頭又暈又痛,痛到無法把話說完整,只能用僅存的力氣抓著他的手臂,希望能夠抓牢他,不要讓他再從她眼前消失。「你別走……求你別走……」

  但當她的手碰到他結實的手臂時,一陣強烈的暈眩感席捲而至,下一秒,她跌入了黑暗的漩渦裡。

  她驚慌的看著路勞德變成一團黑霧,從她眼前消失不見了!

  站在病床邊,路勞德手裡拿著剛從女人臉上摘下來的墨鏡,目光深沈且十分震驚地望著那張熟悉的美麗雪顏——

  她就是總在夢中與他纏綿的那個女人!

  因為太過震驚,讓他一顆強悍的心瞬間驟停一秒。

  腦海中浮現之前她見到他的驚慌模樣,還指著他鼻尖問他是人還是鬼?

  為何她乍見到他,會出現這樣令人匪夷所思的舉動?

  難道,他們真的曾經認識?

  驚愕的退後幾步,高大的身軀跌坐在床邊的米色沙發上,他的目光一直無法從那女人的臉上移開。

  對於女人,他從來不會花什麼心思,但這個老是出現在他夢中的女人,卻讓他感到疑惑和不解。

  他一直試著不要浪費時間探究這個夢境,只要夢境沒出現,他也的確從沒想起過她,但現在,她就在他眼前……

  他今天一定要問問她,他跟她到底是什麼關係?

  鈴∼∼

  手機驀地響起,將路勞德的思緒揪回。迅速深呼吸一下,他壓下困惑不解的情緒,快速掏出手機接起。

  「喂,光磊,很抱歉我沒赴約。我遇到了一個奇怪的人,出了點狀況……」他跟好友解釋沒赴約的理由。「不要緊,我沒事,是我不小心把對方推倒,她撞到頭,暈過去了,我請飯店人員協助將她送到私人診所來……醫師來檢查過了,她應該沒什麼大礙……嗯也好,反正我現在也走不開,那就改天有機會再碰面,我等你電話。」

  結束通話,他交迭著雙腿,目光落在左手腕的表上,時間來到四點五十分。

  好友秦光磊是台灣「光禾集團」的第二代,忙碌的他此次因為前往大陸視察,過境香港時特地短暫停留半天與他碰面,好為將來兩大集團的合作鋪路。

  但事出突然,讓他無法赴約,剛好秦光磊也有要事纏身,必須馬上趕回台灣,因此兩人只好另外再安排時間見面了。

  路勞德起身走到床邊,看著臉色蒼白躺在床上的女人,他決定等到她清醒後再離開,因為他有話要問她,非問清楚不可。

  靜靜等待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約莫半小時後,原本一直沒有動靜的女人,終於細微的顫動著那長而濃密的睫毛。

  路勞德高大挺拔的身軀立即站起,傾身靠近她,目光精銳而專注的等著她張開眼睛。

  于懷晴幽幽轉醒,花了一些時間適應光線後,眼神緩緩聚焦,路勞德那張冷峻逼人的俊顏烙進她眼底。

  「你……」驚慌和震驚再度浮上那雙迷人美目,她瞬間全然清醒過來。「路勞德?是你嗎?真的是你嗎?」

  「妳認識我?」高大身軀因為她的舉動而微微一震。

  向來,女人都是用羞怯愛慕甚至是挑逗的目光看著他,從沒有一個女人像她這樣,以看異形的眼神驚愕地瞪著他。

  「老天,你的身體有溫度,我抱得住你,你是人……你就在我眼前,活著站在我的面前……」激動的掉下眼淚,她跪坐起來,摟著他的頸項,喜極而泣。

  「于小姐,請妳冷靜下來,我有話要問妳。」他伸手扯住她細緻的粉臂,沈聲要她冷靜。

  送她來急診時,他看過她的護照,知道了她的名字。

  「你突然回到我面前,不就是要給我驚喜,這叫我怎麼能冷靜?」他死而復活了,他又回到她的身邊。「天啊,勞德,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

  個性向來冷靜的于懷晴,再也冷靜不了。

  在愛人面前,她無法壓抑自己的情緒,驚喜地吻上他性格薄削的唇瓣,完全沒想到人死不能復生的問題,忘了這一切是多麼的荒謬且不可思議。

  「等等,我並不認識妳!請妳解釋一下好嗎?」他用力一扯,將她的手扯離自己的頸項,將她推坐回床上,目光深沈的看著她,希望讓她能先冷靜下來。

  「你、你說什麼?你不認識我?!」與他深沈的黑眸相凝望,她微微一僵,臉色一片蒼白,極度困惑的目光細細梭巡他的臉龐,每一寸都不肯放過。

  她的眼神是那麼的專注,彷彿想把他吞噬掉一樣。

  「對!我不認識妳!但……我對妳卻有一份奇特的熟悉感。」撇撇唇,他居然不排斥她用那貪婪而奇特的目光看著自己。

  「你真的不認識我?」他的聲音讓她回到現實,難受的凝視著他。「剛剛你明明叫我……」

  「抱歉,送妳來醫院時,我翻過妳的皮包看過護照。」所以他知道她的名字。

  于懷晴的臉蛋瞬間刷白——她都忘了,路勞德已經在十二年前的那場車禍中喪生。

  雖然她沒參加他的喪禮,但路家的律師曾經親自拿路勞德的死亡證明書給她看過。

  他已經死去!

  那麼,此刻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又是誰?

  因為他的樣貌、身材、五官,甚至連聲音都一樣,還有他左邊眉尾上的小小傷疤……

  不對!他的眉尾並沒有傷疤。

  「抱、抱歉,我認錯人了!」美眸低垂,咬著粉唇,她難過的鬆開他,粉臂改環抱著自己,哀淒瞬間爬上美目,她好像在瞬間變了個人似的,又否認認識他。「請問這裡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裡?」

  路勞德死了!他已經拋下她,離開了人世,他不可能再回到她的身邊來……

  一定是這陣子太過忙碌,精神不濟,才會讓她心神恍惚的錯把一個跟路勞德神似的男人當成他了。

  他跟路勞德還是有不一樣的地方——路勞德的眉尾有一道小時候受傷留下的傷疤,而這男人沒有!

  「妳剛剛明明叫出了我的名字,為何突然又說妳認錯人了?」擰著性格濃眉,他感到更加困惑,不明白自己的心為何會因為她突然湧上哀淒情緒的雙眼而揪痛?

  「你……也叫路勞德?」不會這麼巧吧?!美顏猛然抬起,神情是一片驚異。

  「嗯,我的名字是叫路勞德沒錯。」他點點頭。

  「老天!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可是,他的眉尾明明沒有傷疤啊。「你真的叫做路勞德?」

  她還是不肯相信。

  他再次點頭。「我是德威跨國集團的亞洲區執行長。」將自己的身份毫無隱瞞的告知。

  「德威跨國集團?」這名字重重擊痛她的心。「我認識的那位路勞德,也是德威的人,但他明明在十二年前車禍喪生了……怎麼會突然又冒出一個路勞德來?」

  天啊!這是怎樣的一團混亂?!

  「妳說妳認識的路勞德,已經在十二年前車禍喪生?」看來,答案呼之欲出了。「那妳跟他……究竟是什麼樣的關係?」

  她真的是他的舊識?一個曾經來往親密的女人?

  那她在他過去的生命中,到底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他真心相待的女人?還是只是一個曾經交往過的女伴?

  路勞德鷹般的銳眼緊盯著她雪白的容顏,他一定要問到答案不可,為這麼多年來的怪異夢境找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跟他……」她應該要怎麼回答呢?沒有婚約但已經是夫妻關係的兩人,究竟該說是什麼樣的關係?

  看著那雙與路勞德相似的深幽黑眸,她突然間啞了嗓子,發不出聲音來。

  「究竟是什麼關係?」

  「我跟他是什麼關係,應該不關你的事吧!」端起漠然的神情,她不想再提那段沒有結果的心痛往事。

  既然路勞德已經離世,狠心的拋下她,代表他已經對她毫無牽掛,她何必又再提起?

  可是,眼前這位自稱路勞德的人,究竟又是誰?

  于懷晴真的被搞糊塗了!她神情複雜的望著他,眼神透著驚愕和一絲期待,以及許多的困惑。

  「我想妳應該沒有認錯人,德威的路勞德只有一個,而那個人就是我。」他鏗鏘有力的吐出不容懷疑的聲音。

  「憑什麼說你就是路勞德?」纖細身子一震,她倏然憤怒的瞪著他高大的身影,縱然那身形一如記憶中那般熟悉,但他並不是「他」。

  「憑什麼?」他銳利的瞳對上她憤怒的眼。「憑我確認的一件事——我在十二年前發生過重大車禍,但我沒死!當時醫院一度發出病危通知書給我的家人,但我爺爺並沒有放棄,他將我送到美國就醫,把我從鬼門關前搶救回來,被撞得慘不忍睹的身體也經過精密的美容手術,所以妳現在看到的我,絕對跟車禍前完全一模一樣,只除了……我的記憶。」

  他的話,讓她雪白的臉蛋再度被驚慌淹沒。

  她瞪著他,神情複雜驚喜且難掩激動,嬌軀微微的顫抖起來,垂落在身側的雙手握成拳。

  看得出來她正陷於震驚當中,似乎正強力壓抑著內心那份突如其來的情緒震撼。

  「你沒有死,而且跟以前一模一樣……不,你知道嗎?你的模樣並沒有完全跟車禍前一樣,你的眉尾有一道舊傷疤,現在卻不見了,所以我才會無法確認是你……」她眼中的憤怒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恍悟和瞭然,以及強烈的哀傷。「看樣子,這些年來我一直被蒙在鼓裡,當了十二年的傻瓜啊!」

  潸然淚下,她沒想到自己竟然被欺瞞了十二年。

  這一切不用想也知道,全都是路比爾一手策劃的!路比爾救活了孫子路勞德,卻沒將他車禍前的記憶告訴他,根本就是故意要將她從路勞德的生命中徹底隔開。

  她沒想到路比爾做得如此之絕,而令她更加傷心難受的是,這個誓言愛她、保護她一輩子的男人,竟然輕易將她忘記了……

  真是可惡!

  哀傷瞬間掩去,厭惡和憤怒再度爬上美目。

  她挺直腰桿走過去,仰首對上他那雙銳利的眼。

  「很好,看來你這幾年活得很好嘛!」扯唇一笑,那笑意卻未達眼底。「既然你活得這麼好,那就——請你離我遠一點!」

  用力將他推開,推得離自己遠遠的,她再也不要跟他有所交集了!

  轉身,她抓起自己的皮包,飛也似的奔離他的身邊,離開了病房。

  她恨路比爾!也恨他輕易將自己忘記!

  被狠狠推開,以致肩膀撞到牆壁的路勞德,呆立在原地。

  她將他推開,究竟是什麼意思?

  當路勞德回過神來,邁開長腿大步追出去,想要找她問個清楚時,走廊上已經沒有她的身影了。

  「該死的!」

  匆匆跳上出租車返回飯店,于懷晴一衝回房間,立即跑進浴室裡,關上門痛哭失聲。

  這麼多年來,生活再苦、再孤單,她都熬過來了,從來沒掉過一滴眼淚,堅強面對人生。

  但今晚她卻再也撐不下去了,情緒失控的痛哭失聲。

  從離開診所後,她一直處於憤怒與驚喜交織的狀態。

  令她憤怒的是,曾經給過她誓言的路勞德,在車禍之後竟然將她徹底遺忘,讓她一個人孤單痛苦的活著。

  驚喜的是,他沒死!他撿回了一條命。

  他一直活著,就是他那冷酷無情、堅持反對他們交往,甚至在車禍後得知她懷孕並堅持生下孩子,還想拿錢打發她的爺爺,將他從鬼門關前救了回來,讓他過著很好的人生。

  喜悅與憤怒揪扯著她的心,她狠狠的哭了一場。

  她發誓,這一次哭完,她將徹底的把路勞德從她的生命中抹去!

  既然他不曾來找過她,不曾關心過她,就連面對面時也想不起她來,而且他的爺爺當年還狠心冷酷到連有血緣的孫子都不願承認,這就表示為他們之間已經完全不可能再繼續下去了。

  所以,即使她知道了路勞德還活在這世界上,也不可能改變什麼!

  她跟他之間再也不會有交集了,一如過去這十二年一樣,像兩條並行線各自走下去。

  如果哪一天再偶遇,也將只是短暫的交集,錯身而過之後同樣形同陌路。

  「路勞德……我不要再愛你了……我要把你忘記,永遠徹底的忘記!」哭到聲音沙啞,她決定要將路勞德的身影,永遠從她的心裡和腦海裡驅逐。

  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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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昂首踏出機場,這是這麼多年以來,路勞德頭一回來到台灣,為的就是跟光禾集團談合作案。

  即便香港跟台灣如此的近,但因為德威跨國集團的市場集中在大陸內地以及新加坡,台灣這邊並沒有分公司以及合作對象,所以他一直沒有機會來台灣一趟。

  大蔥十年前被爺爺派到香港工作後,他就一直待在香港,原本這次要洽談合作案,也是跟秦光磊約在香港碰面,但當天卻因為遇到懷晴而臨時取消。

  由於有一種奇異的念頭讓他很想來一趟香港,於是他便讓秘書幫他排出空檔,抽出一天半的時間來台灣找秦光磊。

  這個奇異的念頭,關鍵就在於那個叫懷晴的女人身上。

  那個一見到他就問他是人是鬼,得知他車禍沒死後還賞他一巴掌的台灣女子,在他腦海留下無比深刻的印象。

  她跟他只見一定關係匪淺!

  只有關係匪淺,才會讓她見到他時出現這種激烈的反應!

  之歌揣測,深深困擾著路勞德,讓他在這一個多月來,夢見她的次數變多了,但夢境跟過去不太一樣,夢裡的她總是淚流滿面的對著他憤怒咆哮。

  大手握成拳,每當他想起她那張流著眼淚的氣憤嬌顏,他的心就揪擰起來,莫名心疼的詭異情緒就纏著他。

  「請問是路先生嗎?」一名西裝筆挺的年輕男人走了過來,恭敬的詢問站在機場大廳的路勞德。

  他瞥了對方一眼。「我是。」

  「你好,我是秦總經理的特助趙武寧,秦中吩咐我來接機,車子已經在門口等候,路先生這邊請。」年輕男子是秦光磊派來接機的人。

  「好。」路勞德點點頭,收回心緒,邁開大步跟著年輕男子走出機場。

  正當他要踏出機場大廳時,驀地一抹纖細身影從他身邊急奔而過,女子站在路邊引頸翹望,似乎正在等人來接機。

  眼角餘光捕捉道那女子有點眼熟的側臉,並注意到她手裡拎著的那只皮包剛好跟于懷晴的一模一樣,是一隻很顯眼的寶藍色大包包,他幾乎是立刻的邁開長腿朝那熟悉身影走過去。

  「找特助,你等我一下。」

  「好的。」趙武寧不明就裡的看著這位貴客突然轉身走開。

  順著路勞德走路的方向望去,他很巧的看見一個認識的友人,于懷晴。而路勞德居然伸手按住于懷晴的肩頭,看來這位來自香港的貴客似乎也認識她哩!

  「嗨,我們又碰面了。」路勞德按住于懷晴單薄的粉肩,對於一抵達台灣就巧遇她,他心裡有說不上來的訝異。

  「你……」轉頭,那雙漂亮的杏眸裡的狐疑不耐轉為愕然,但在下一秒,又迅速轉變為陌生。「先生,我們認識嗎?」

  撥開他擺在她右肩上的大手,她往旁邊拉開一步。

  「兩個星期前,我們在香港見過。」這下,換他臉上浮現錯愕,剛毅的下巴一陣緊繃。「而且你還推了我一把。」她推開他之後立刻逃走,令他記憶深刻,她竟然說忘了?!

  「哦,是嗎?我真的忘了!」壓抑住心頭的震撼和激動,她命令自己冷靜,千萬要冷靜。

  在香港飯店疼哭一場之後,她就決心徹底將他忘記。

  既然他爺爺用心良苦,在他未失憶之前就萬般阻撓,不願承認她的存在,並在他車禍後假造他的死亡證明書來欺騙她,就連她生下的孩子也不肯接納,讓他重新過著屬於他的權貴生活,那麼,她只要知道他還活著就好,對於過往的一切,她決定放手了。

  他們之間不該再有瓜葛。

  「忘了?」濃眉挑起,這女人上一回見到他的激動模樣,跟這一次冷漠的態度簡直是天差地別。

  「對,我不認識你,請別浪費我的時間。」她別過身子,皺著眉頭看向前方。

  她的助理怎麼還沒到?她得快點離開這裡不可。

  「于懷晴,我們在香港碰過面,上一次看見我就激動到暈倒的人,明明就是你。」他叫出她的名字。「于懷晴,你不可能這麼快就將我忘記!」他低沉渾厚的聲音撞擊著她的心口,讓她嬌軀微微一震。

  「我不叫這個名字……」

  「懷晴,正巧,原來你跟路執行長認識啊?」趙武寧突然走過來,因為他遠遠地就看見于懷晴的神情好像很不耐煩,路勞德又繃著臉色,想說過來看看兩人之間是不是發生什麼爭執。

  「我--不認識他。」于懷晴感覺烏雲罩頂,美目不悅地瞪著出現得很不是時候的趙武寧,還是嘴硬的不願承認。

  「那麼你們……」在聊些什麼?

  趙武寧看著嬌顏漫著一層薄怒的于懷晴,又看看嘴角微微勾起,冷峻的臉龐出現一抹詭異笑容的路勞德。

  「我跟于小姐只見有點誤解,她在生氣,所以……」她似乎為一種莫名其妙的原因動怒,才會佯裝不認識他。「趙特助,于小姐等的車可能還沒到,不如讓于小姐跟我們一起搭車回台北,先送于小姐到她想去的地點。」路勞德對她跟自己間的關係,更加感興趣了。

  這回,他非要把事情摸清楚不可!

  「也好,于小姐,如果你趕時間的話,就請搭我們的車吧。」

  「你們很熟?」路勞德驀地打斷兩人。他對趙武寧那臉討好的笑,以及趙武寧投落在于懷晴身上的溫柔目光感到十分刺目。

  「報告路執行長,我跟懷晴是……」

  「我們是情人,正在交往的親密情人。」于懷晴靠過去,親密的挽著趙武寧的手臂。

  「情人?!」路勞德感覺心口揪了一下,濃眉驀地打成死結,一雙黑瞳死瞪著于懷晴那臉嬌媚的笑顏半晌,再轉到趙武寧身上。「這是真的?」假的!對上路勞德那雙驀然充斥殺氣的眸子,趙武寧一臉錯愕,一時間無法反應過來。

  于懷晴咬牙,深怕趙武寧露餡,一手悄悄掐了他一下。

  趙武寧輕抽一口氣。

  「是、是的,我跟懷晴正在交往。」趙武寧痛得猛點頭,不敢否認。「懷晴是我的女朋友、」

  趙武寧不得不屈服于于懷晴的威脅,選擇對眼前這位貴客說謊。

  因為他的女友正是于懷晴旗下的一位藝人,他不得不對于懷晴順從一點,否則萬一她禁止他跟女友繼續交往正麼辦?

  路勞德的一張俊臉瞬間轉黑。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對他們的交往感到十分不悅,心口一陣悶。

  正當氣氛詭異時,于懷晴看見助理的車停靠在她面前。「啊,我助理的車來了。武寧,你不用送我了,拜,晚上我再打電話給你。」車子來得正是時候,她立刻逃之夭夭,躲到助理的車上。

  她催促助理趕快開車,車子旋即駛離機場。

  于懷晴努力克制自己想回頭望的衝動,用力咬著自己的唇瓣,強迫自己將快要流出來的眼淚往肚子裡吞。

  她跟他不會再有交集了,今天相遇純粹只是意外。

  閉上眼,她頹喪的靠在真皮椅背上,心裡一片難以形容的苦澀。

  後方不遠處,路勞德依舊站在原地,他瞇起眼,臉色發黑的看著絕塵而去的車子,半晌之後轉而望向身旁一臉尷尬無措的趙武寧。

  「路執行長,車子不能臨停太久,麻煩請盡快上車。」趙武寧感受到一陣冰寒之氣朝他襲擊而來。

  路勞德繃著冷峻的臉龐,緊抿著冷毅的唇線,闊步走上座車。

  一路上,他都不發一語,車內的氣氛降至冰點。

  密談五個小時後,關於未來的合作案,路勞德與秦光磊終於達成初步協議。

  兩人起身一起離開飯店的商務會議室,在晚上六點鐘結束這場會晤。

  「真的不要一起吃個飯?我已經讓趙特助在二樓的餐廳訂了包廂。」踏出商務會議室,秦光磊還是不放棄遊說已經婉拒晚餐邀約的路勞德,一起吃頓飯。

  提到趙武寧,路勞德臉色又是一陣嚴峻。「光磊,趙特助……的女朋友你認識嗎?」

  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非常在意趙武寧和于懷晴的情人關係,因此他忍不住在心裡揣測,自己在十二年前跟于懷晴很可能是男女朋友的關係,而且他們應該是極為親密的情侶,所以他才會老是夢見自己跟她纏綿廝磨的畫面。

  只是,他從來不缺女人,為何偏偏他的夢裡只出現她?

  在他喪失記憶之前,她究竟在他的心裡佔有多重藥的地位呢?

  「趙特助的女友啊……」路勞德莫名其妙的提起趙武寧的女友,秦光磊有點摸不著頭緒。「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只是隨便聊聊。上午在機場時,我們巧遇了趙特助的女友,而我曾經在香港跟他的女友見過面。」

  「哦,你見過安米絲?是在時尚晚宴上見面的嗎?我曾聽趙特助提起過,安米絲在三個月前簽了經濟約,準備朝演藝圈發展,你會在香港見到她,應該是她被安排去參加時尚晚宴增加曝光機會吧。」

  「安米絲?趙特助的女友叫安米絲?光磊,你有沒有搞錯名字或對像?」如果秦光磊沒搞錯,那就是趙武寧暗中搞劈腿!

  「安米絲跟趙特助是青梅竹馬,兩人從十幾歲開始談戀愛到現在,趙特助是我的大學學弟,跟在我身邊七年多了,怎麼會搞錯……等等,難道你在機場看到的那個女的,不叫安米絲?」「她叫于懷晴,自稱是趙特助的女友。」

  「于懷晴?」他不認識。「這個名字我沒有任何印象,不過我可以確定的是,趙特助不會亂劈腿,因為他跟安米絲的感好得很,兩人私下已經完婚,只不過因為安米絲要進演藝圈的關係,這件事暫時隱瞞下來。」

  「原來趙特助已經是有婦之夫了,那麼假如不是趙特助搞劈腿,那就是有人在說謊!」冷峻的臉龐驀然揚起一抹笑,他突然想起在于懷晴突然講出兩人是情侶關係時,趙特助那錯愕呆愣的表情。

  「麻煩你跟趙特助說一聲,改天我也想認識一下他的女友安米絲,也許安米絲到香港發展演藝事業時,我可以幫點小忙。」一直梗在胸口的不悅情緒,瞬間消失不見。

  「我等一下碰到他時會跟他提。」

  「還有我想麻煩趙特助一件事,請他告訴我于懷晴的地址和聯絡電話,這件事請他優先處理,我會回房等他電話。」

  「又是于懷晴?她到底是誰?」現在連秦光磊都想認識于懷晴了。

  「她是我要認識的女人。」路勞德揮別秦光磊,逕自搭電梯上樓回房。

  噙著一抹自信的微笑,路勞德相信,他應該很快就會拿到于懷晴的聯絡電話和地址。

  洗過澡後,換上舒適的休閒打扮,他叫了客房服務,點了一瓶頂級紅酒,一個人站在落地窗前欣賞台北街景。

  黃昏時刻,天空抹著一片橙橘色。

  喝完一杯紅酒,他後退離開落地窗,坐進深藍色單人沙發,將酒杯放在玻璃圓桌上,長腿優雅的交疊,靜靜的等待。

  鈴……

  手機響了。

  他挑挑眉,拿起放在桌上的黑色手機。

  鷹眸瞥了一眼螢幕,是趙特助打來的電話。這陣子趙特助跟他有過幾次的聯繫,趙特助的手機號碼他早已記起來了。

  「你還。」按下手機接聽鍵,薄唇一扯,他淡淡問候。

  「那個……路執行長,我是趙武寧。」趙武寧硬著頭皮打這通電話。他沒料到自己的謊言會這麼快就被拆穿,而且秦總連他跟安米絲已私下結婚的事也說了出來。

  「我知道。」他等著趙武寧怎麼說。

  「路執行長,其實于小姐是安米絲的經紀人,上午在機場時為了不得罪她,我不敢否認她的說法。如果當時我否認的話,我擔心于小姐會找安米絲告狀,這樣一來,米絲的處境會很為難……」他歎氣的承認了。

  「你放心,我不會把你跟我坦白的事洩露半句。」他等的就是趙武寧這句話。

  「為了不讓你太過為難,麻煩你把于懷晴的聯絡電話和地址告訴我,我會自己去找她,把我們之間的事情解決清楚。」起身,他走到落地窗旁邊的書桌前,拿起筆和一張紙。

  唉……對於路勞德的要求,趙武寧感到十分傷腦筋,因為他一旦去找于懷晴,于懷晴第一個鐵定懷疑到他頭上來。

  「路執行長跟于小姐之間……」

  「連我自己都還沒搞清楚我跟她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答案在她身上,所以我非得跟她見面不可。」他聽得出趙武寧的猶豫。「你不說的話,我一樣有辦法查出于懷晴的資料,不過既然你知道,由你來告訴我可就省事多了。假如你堅決不肯透露的話,那我只好跟秦總說聲抱歉了,關於合作的案子--」話說到這裡,留給趙武寧無限的想像空間。

  「于小姐的地址,我可得問一下我老婆才知道。」雖然路勞德沒有把話說死,後面留給他自己想像,但趙武寧當真不敢拿合作案開玩笑。

  拿被老闆砍頭跟被于懷晴痛恨相比,他選擇站在老闆這邊,保住自己的人頭。

  「那就快問。」

  「好,我馬上打電話問。」趙武寧飛快打電話聯絡安米絲,很順利的幫忙問到地址和電話。

  掛掉電話,他看看表,瀟灑起身,從衣櫃裡取出一件夾克,決定現在就去找她。

  他想見她的渴望,出奇的旺盛。

  至於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看來,他得從她身上才能找到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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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旗下一名藝人舉辦新歌發表記者會,在記者會順利圓滿的結束後,于懷晴搭著助理開的車返回自己的住處。

    她和助理小愛在她的住處討論了一些工作行程。

    「小愛,明天早上我會自己到公司,你不用來接我。」討論結束,她起身送助理出門。「明天開始,你專心帶新人跑行程,有事再跟我聯繫,我明天應該都會待在公司處理事情。」

    因為旗下的音樂家兼好友黎瑾軒堅持回台定居,讓她也跟著回到台灣,原本她還擔心兒子于維朗無法適應台灣的生活,沒想到于維朗很愛台灣,一住下來就不想回德國了。

    「于姐,我都聯絡好了,簽名會需要的東西我都放在車上了。」小愛用力點頭。「我連我的行李都整理好放在車上了。」接下來她要陪新人跑行程,預計會在南部待上三天的時間。

    小愛跟在于懷晴身邊雖然才短短半年,但她很精明,學習力強,又肯做事,只要交代給她的事情,一定會盡力完成。

    「好,你忙了一天了,早點回去休息吧。」好好養精蓄銳,明天將展開一連串的簽名會行程,絕對忙到翻。「拜。」

    「于姐,我回去前先去幫你買個便當……」小愛很貼心,她看于姐一臉疲倦,晚餐又沒進食,認為自己應該要替于姐張羅晚餐。

    「不用了,我不餓。」她吃不下。「快回去吧,拜。」「那好吧,我先走了。」小愛拎著包包,轉身搭電梯下樓。

    送助理離開後,于懷晴關上門,回房間沐浴。

    她所租的這間公寓坪數不大,一房一廳的格局約莫十五坪,一個人住剛剛好。

    自從返台定居後,因為她的工作需要常出國東奔西跑的關係,她安排兒子于維朗到知名私校就讀,平常住在外公家,由外公親自接送,只有假日才會偶爾來跟她聚聚,因此這間公寓等於是她一個人獨居的處所。

    忙了一天了,她迫不及待的跑進浴室淋浴,讓溫水洗去一身的疲憊。

    洗完澡後,她穿上浴袍,拿毛巾包住剛洗好的發,坐在客廳沙發上,拿起乳液將全身肌膚保養一番,腦海裡想著那張與兒子于維朗幾乎一模一樣、只是多了年紀和風霜的冷峻臉龐。

    當初她無視路家人的反對和嘲諷,堅持生下兒子自己扶養,就沒奢望過路家人會讓兒子認祖歸宗,或是分到任何路家的家產,完全是因為她深愛著路勞德。

    這十二年來,她一直以為路勞德早已在那年車禍中死去,所以她一直感到很遺憾,遺憾他沒能親眼看著自己的兒子長大。

    可是……她的遺憾是多餘的。

    路勞德活得好好的,她雖然慶幸他活下來了,但同時也非常生氣,氣他竟然把她徹底忘記了。
  
    他曾經說過,她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就算海枯石爛,他也不會背棄兩人的愛情,他絕對不可能屈服於爺爺的威脅,棄她於不顧。

    但他顯然沒能實現承諾,因為現在的他,生命中早已沒有她的存在,她已經被他整整遺忘了十二年,縱然他不是出於自願的將她遺忘,但她就是無法原諒他如此輕易將她拋棄於生命之外……

    多可笑!原來海誓山盟都是笑話,隨時都可能會成空。

    收起乳液,她起身走進房間,拿下毛巾將濕發吹乾,思緒飄到十二年前兩人交往的那段甜蜜時光。

    當時的他意氣風發、英俊逼人,現在的他則是精明而嚴峻,多了一分危險氣息,渾身充斥著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身邊應該有不少女人吧?

    揚唇逸出一抹苦澀冷笑,她感覺心很痛。

    明明決定要忘了他,不再跟他有任何瓜葛,但她卻總是無法克制自己不去想他,尤其今天兩人又在機場碰了面,他的出現再度掀起她內心一陣驚濤駭浪。

    叮咚!叮咚!

    驀地,門鈴響了。

    于懷晴擾緊浴袍,擰著細緻的眉,走出房間去開門。

    這時間會來按門鈴的,除了助理小愛沒有別人。小愛很勤快,肯做事,但她唯一的缺點就是健忘,每次來她這邊開會討論事情,常常會忘東忘西,等想到的時候才又返回來拿。

    「又是什麼東西沒帶走……」她打開大門,說話聲在看見來人不是小愛時,戛然而止。

    「晚安。」路勞德沒想到能夠這麼順利的見到人,看來他今晚來得正是時候。

    「你剛洗完澡?那正好,換個衣服我們一起出去吃頓飯,我們好好談一談。」他那雙深邃冷調的黑瞳落在她的身上,裹著白色浴袍、頭髮半濕地垂落在肩上的她,看起來性感誘人,肌膚好水嫩,一如他夢中的性感美人,讓他有股衝動想伸手撫觸那幾乎能掐出水來的嫩膚。

    「我、我又不認識你。」他突然的出現,讓她有幾秒鐘的呆怔。「我不可能接受你的邀約,還有,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驀地回神,她揚起冷傲的臉蛋,拒絕他。

    「你為什麼堅持要說你不認識我?」幾乎要伸出的手又收回來。

    「不認識就是不認識。」退開一步,她要將門關上。「請你馬上離開。」「我不會走。」手臂一揚,壓住即將闔上的門板。「今天我非弄清楚不可!為什麼你第一次看見我時,會是像見到鬼一樣的表情,還猛追問我是人是鬼?而且還在我告訴你我並沒有在車禍中喪生之後,馬上改變態度,堅持說你不認識我?」一堆疑問充斥他的胸臆。「還有,我更想弄清楚,這十二年來我為什麼一直夢見你?

    在夢裡,對於你身體的每一寸我都有鮮明的記憶,深刻到讓我對你無法忘懷……」是啊!就是無法忘懷,所以他才要搞清楚兩人的關係!

    「你——一直夢見我?」他的話太令人震驚,讓她再也壓抑不了,再也無法佯裝不認識他。「你既然都已經把我給忘了,何苦還夢見我?你以為夢見我就是對我的補償嗎?路勞德,忘都忘了,何苦再來追究真相?真相對你跟我都沒有任何意義,你只要好好的活下去就可以了,別再來煩我。」撥開他的手臂,用力將門甩關上。

    在她施力將門板關上的瞬間,他的手掌伸入縫中,被她猛力關上的門板給狠狠夾住。

    痛!但他眉頭皺都不皺一下。

    于懷晴卻一臉擔憂的把門打開,將他的手握在自己柔軟的掌心裡,瞪著他泛紅的指節。「你是笨蛋嗎?明明知道我要關門,還把手伸過來?!」他抿著薄唇不發一語,將她關心的表情看進眼底。

    再一次確定,這女人跟他絕對關係匪淺!

    「你……」靜默的氣氛,讓于懷晴意識到自己的舉動露了餡,她驚慌的甩開他的手。「請、請你馬上離開。」

    「在我車禍之前,我們的關係一定非比尋常。我先跟你說聲抱歉,我因為車禍喪失記憶,把你給忘了,但現在是一個讓我們重新認識彼此的機會,請你務必要告訴我,我們之間到底曾經發生過什麼事?」他語氣沉重且堅持,眼神銳利而執著。

    抬頭與他深邃如黑潭的眼相凝望,這眼神一如當初他無視路家人的反對,堅持要搬出路家、放棄繼承權,打算與她廝守一生的那一刻,一樣的堅定執著。

    看著他那雙眼,她的心瞬間柔軟了。

    「我真的無法給你答案,你把我徹底遺忘了,而且你的爺爺在你身體痊癒後不讓你知道我的存在,就代表他依然極力反對我們在一起,既然如此,那麼我也有權利選擇不再跟你那厲害的爺爺對抗,我有權選擇我該過的人生……」她心裡最擔心的是,一旦她將兩人過去的關係說出來,他會怎麼做?他的爺爺又會用什麼手段對付她和兒子于維朗?

    「抱歉,我無法回答你的問題,我也勸你別浪費時間調查你的過去,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各過各的人生,最好不要再有任何糾纏,這樣對你跟我還有你爺爺,都是一個最好的結果。」

    趁他呆怔時,她迅速把門關上。

    這一次,成功的將他隔絕在門外。

    找人調查他自己的過去?!

    路勞德直挺挺的站在門口,皺著眉頭,一雙銳利黑瞳死瞪著那扇緊閉的門板。

    好!既然如此,他更是要查個清楚不可!但……這件事為何跟他爺爺有關?

    于懷晴的話讓他心裡升起不好的預感。

           *          *          *

    連續三天,于懷晴的心情一直很低落,完全失去工作的鬥志。

    這些年來,她一直用堅強來面對每一天,她很獨立自主,是一名小有名氣的經紀人。

    熬過數年,捧紅了黎瑾軒,讓自己的知名度隨著黎瑾軒的音樂才華被重視而揚名國際,然後她帶著兒子回到台灣來定居,並且成立一家經紀公司,很快的在演藝界佔有一席之地。

    現在,她已經靠自己擁有自己想要的事業,無須依靠任何男人,所以……真的不該再和路勞德有所牽扯。

    只要知道他還活著就好,讓他回路家繼承家業,就是最好的選擇了。

    假如他們兩人又糾纏在一起,她不敢想像會不會又遇到怎樣的威脅和厄運?

    這是她一直不敢承認的一件事。當初路勞德選擇跟她私奔離家,竟然開始給他招來厄運,而這一切可能都是因她而起……

    她無法給路勞德幸福,她只會給他帶來不順遂與厄運,以及來自他爺爺路比爾的威脅和阻擋。

    所以,她最好離路勞德遠一點,讓路勞德繼續過他安逸順遂的生活,不要再和她有所牽扯!

    「于姐,你臉色不太好,是身體不舒服嗎?」小愛剛結束楊厲的所有行程,返回台北公司,本來想跟于姐報告一下,沒想到一進于姐辦公室就看見她一臉蒼白。

    「可能感冒吧,我有點頭痛。」于懷晴抓回飄遠的思緒,勉強自己重新振作起來,專心在工作上。「你這三天還順利嗎?」拿起已經涼掉的咖啡喝了一口,她一手邊揉著太陽穴。

    頭真的有點痛。

    「很順利啊,楊厲人氣不錯,我看他的專輯一定會大賣。」小愛湊上前把那杯涼掉的咖啡拿走。「于姐,我幫你改泡柚子茶。感冒頭痛就別再喝咖啡了。」拿著杯子很快的走出辦公室外,小愛忙著去幫她泡茶。

    一會兒小愛又出現了,將一杯柚子茶擺在她的面前。

    「謝謝。」她拿起熱茶喝了一口,努力揮掉胸口那低落苦澀的心情。「明後天維朗放假,我好一陣子沒見到他了,明天我會去接他放學一起度週末,有事就打電話跟我聯絡。」

    有小愛回公司坐鎮,她比較放心。

    雖然公司裡不只小愛一個助理,但大部分的都是新進人員,有些事她還是無法放心委託其他人,小愛是打從她開公司時就應徵進來的人,算是她身邊比較資深又可以信任的助手。

    「好,于姐好久沒休假了,趁明後天好好休息一下吧。」小愛很佩服于姐的工作熱枕,一整個月沒休一天假是常有的事,但這樣實在太累了,就算是鐵打的身體也經不起這樣操。「于姐,時間也不早了,維朗快要下課了吧?我看你乾脆現在就去接維朗一起回家吧。」

    現在時間是下午三點鐘。

    「那好吧,我去接維朗。」于懷晴看看表,欣然接受小愛的提議。「對了,如果有人找我……」他會找她嗎?

    都三天了!他沒有找上門,是真的聽她的話,決定放棄了嗎?

    「是重要的人嗎?如果是的話,我會立即轉告于姐……」「不用了!他如果想跟我聯絡,應該會直接打我的手機找我。」他都曉得她的住處找上門了,想必他一定也有她的手機號碼,但前提是,他還想找她的話。「對了,安米絲後天的通告絕對不能遲到,你得盯好安米絲的助理,要她務必準時接安米絲到攝影棚去。」好不容易安排安米絲上大牌主持人的節目,遲到可能會毀了一切。

    「嗯,我知道了。」小愛拿出本子記錄下來。

    「另外還有……」

    之後,于懷晴又叮嚀了幾件事,才放心的離開公司。

    打電話通知老爸不用接維朗後,她就開著車前往于維朗就讀的私校,趕在于維朗放學前抵達校門口,順利接到了帥哥兒子。

    「媽咪,你怎麼來了?」于維朗看見難得來學校接他的媽咪,驀地停下腳步,露出一臉驚訝的表情。平常都是外公來接他放學,假如外公有事沒辦法來接他,也都是由他自己搭公車回去,媽咪很難得過來。

    「我的出現,破壞你的約會了嗎?」她兒子雖然只是國小生,但穿著藍色西裝校服,身高體格高人一等,在學生群中顯得格外高大帥氣,身旁有一堆女生簇擁著他一起走出校門。

    嘖!兒子明明一臉酷酷的,不太願意讓人招惹的模樣,可是身邊怎麼還有女學生圍著呢?

    「不!你剛好幫我一個大忙。」他酷酷地說,拉著媽咪的手就往前走,把那群聒噪的女同學丟在身後。「你的車停在哪裡?我們快走,我快被那些女同學煩死了。」

    身材比同年齡的小學生高出許多的于維朗,跨出長腿大步往前走。

    「你等等我。」于懷晴小跑步跟上去。

    一會兒後,她坐上駕駛座,開車載著兒子離開學校。

    「媽咪看起來悶悶不樂的樣子,是我做錯事了嗎?」車上,于維朗看出媽咪不對勁,一向生龍活虎、笑顏常開的媽咪,今天怎麼連開個車都皺著眉頭?

    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哪裡惹媽咪不高興了?

    該不會是因為他最近放假都沒去找媽咪的關係?

    「你長得越來越像你爹地了。」在兒子面前,她不想隱瞞心事。「維朗,如果我告訴你,你爹地當年發生車禍後並沒有死掉,他還活得好好的,你會相信媽咪的話嗎?」

    「會。」想也不想就回應。

    「那你會想見他一面嗎?」

    「如果媽咪要我見他我就見,媽咪不讓我跟他見面的話,我也沒意見。」于維朗對爹地這個稱謂很陌生,從小到大,在他的記憶裡,真正被他視為爹地的人,就只有他的乾爹黎瑾軒。「我全聽媽咪的安排。」「維朗,謝謝你這麼體諒媽咪。」兒子的答案讓她的壓力頓時全消失了。「媽咪恐怕無法安排你跟爹地見面,因為你爹地車禍之後雖然撿回一條命,但他喪失了過去的記憶,他把我忘記了。」都遺忘得很徹底了,往後也不可能想起來吧?

    除非她把過往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路勞德,路勞德才可能知情。

    但她不想提。因為路勞德的爺爺既然不願她再跟路勞德在一起,執意要將她趕出路勞德的生命中,頑固的認為她的身份配不上路勞德,無法在事業上給他帶來幫助,老人家這種根深蒂固的想法是扭轉不了的,那她就遠離他吧。

    而她相信,憑路勞德爺爺龐大的勢力和強大的能耐,路勞德就算想調查他們之間的過去,恐怕很難查得到吧?

    「既然爹地都把我們忘了,我們可以繼續過我們自己的生活,我只要有媽咪跟外公外婆就足夠了,將來媽咪可以依靠我。」于維朗早就在心裡立下誓言,一旦他有能力,他將會將媽咪納入自己的羽翼下好好保護。「不過媽咪,我不反對你交男朋友或者再婚。」

    媽咪若有心儀的男人,他也會把媽咪讓出去的。

    「我兒子好像很開明喔,那好吧,我會盡量把自己推銷出去,如果能找個好男人嫁了,其實也不賴。」她決定再試著敞開情厭接納其他男人,這是忘掉路旁德最好的辦法。

    「加油。」看見媽咪重展活力笑顏,于維朗心情也好多了。

    返家的途中,于懷晴特別帶兒子到賣場買了一些德國香腸和進口牛肉,還有生鮮蔬果以及起司和酸菜,今晚她要大秀廚藝,做幾道德國菜讓兒子解解饞。

            *        *         *

     一回到香港,路勞德就迫不及待的透過關係找徵信社人員,調查自己車禍前的事情。

    「路先生,你確定要調查的對象是……你自己?」「除了我之外,還需要你幫忙調查一位叫于懷晴的女人,在我車禍之前,我們的關係絕對非比尋常,但我對過去完全沒有記憶。」在自己氣派的辦公室裡,路勞德趁著開會前的空檔,與德國一間知名徵信社的社長通電話。「菲利浦,多久能給我消息?」

    「這我不確定,畢竟……是調查十二年前的事。」菲利浦不敢妄下定論,因為這不是一般案件,情況有點特殊,更何況還是調查在德國有權有勢的路家人,菲利浦覺得壓力不小。「這事有些棘手,不過我會盡量查,查到了馬上給路先生回報訊息,但我真的無法保證能查到任何資料。」「好。」他點頭。「不管查出來的結果如何,你都盡快給我電話。」「我會在三天後跟路先生聯絡。」菲利浦答應下來。「但我還是得跟路先生重申一次,我對這個案子沒有任何把握。」

    「就算沒有把握還是要查。菲利浦先生,不管花多少錢我都願意,只要你能查出來,酬勞不是問題。」路勞德很堅持。

    「路先生,我一定會盡力完成你所托付的任務。」「好,請你務必查出來。」得到菲利浦的首肯之後,他這邊收了線。

    把手機放在桌上,路勞德擰著濃眉,雙手交握,冷著一張嚴肅的俊臉,陷入沉思當中。

    他聽得出來,菲利浦對於調查十二年前的事情感到很棘手,但不管事情多棘手,他還是堅持非得查出來不可!他一定要知道自己跟于懷晴之間,究竟有著怎樣的過去?

    「執行長,請問會議要延後嗎?」透過內線,傳來秘書的詢問。

    因為會議室裡已經坐滿準備開會的主管和股東們,卻一直不見執行長現身,怕股東們等久會有微詞,秘書只好打電話進來詢問。

    「我馬上過去。」收回心神,他拿起桌面上的資料起身。「劉秘書,幫我準備一杯黑咖啡,送到會議室給我。」

    他需要一杯濃醇的黑咖啡鎮定心神。

    「好的。」劉秘書立即走往茶水間,為上司煮咖啡。

    路勞德打開辦公室門扇,邁開長腿朝另一端的會議室走過去。

    今天的會議討論的是德威跨國集團擴展台灣市場的重要議題,他必須專注的全力以赴,將他的合作企劃案拿出來說服這幾個大股東,希望能爭取到他們的支持。

    關于于懷晴的事,他暫時得拋到腦後,一切的結果,就等三天後菲利浦給他答案了。

    「會議立即開始。」高大挺拔的身形走進會議室內,他坐上會議桌主位,充滿氣勢的宣佈會議開始,秘書的咖啡也迅速送進會議室內。

    喝下濃醇的黑咖啡提振精神,行事果斷、作風明快的路勞德,拿出全副心力對付眼前這些難纏的股東。

    花了四個小時的時間,他終於說服了股東,通過擴展台灣市場的案子,德威跨國集團與台灣的光禾集團的合作,將是勢在必行。

    拿著資料大步走出會議室,路勞德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台灣……他對台灣突然產生了莫名的感情,這全都是因為于懷晴這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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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午後一場雷陣雨,造成許多地方淹水。

  「啊……」于懷晴開的車突然陷入低窪處,引擎泡水,瞬間熄了火。「這地區的排水系統式壞了嗎?為什麼好端端的會淹水?」冒雨下了車,穿著牛仔褲跟長靴的她,一臉無奈又生氣的踏進水窪中,低頭一瞧,水已經淹到接近膝蓋的高度。

  用力關上車門,拿起皮包擋在頭頂,困難的涉水走向旁邊的騎樓。

  渾身濕透!衣服貼在肌膚上很不舒服,牛仔褲也粘著大腿,讓她很無奈又無力。

  「喂,小愛,我的車拋錨變成泡水車了……我在XX路二段……車子麻煩你找人來拖吊……我沒帶傘,反正渾身都濕透了,有沒有撐傘沒差啦……我會走到沒淹水的地方再搭車回家……嗯,車子的事麻煩你了,拜。」打電話跟小愛講了一下情況,確定小愛會處理後,于懷晴收起手機,忍著渾身黏答答的極度不舒服感覺,慢慢往前走。

  大雨沒有轉小的跡象,她在雨中的積水處困難行走,渾身狼狽不堪,比落湯雞還慘。

  好不容易走出積水地段,她轉向另一條沒積水的馬路,招了計程車往家的方向奔馳而去。

  因為沿路不少路段出現積水現象,造成大塞車,原本十來分鐘的車程,硬是花了四十分鐘才抵達,渾身濕透的她再加上車上很強的冷氣,讓她感覺一陣發冷。

  好不容易下了車,雨水像整盆往下倒一樣,越來越大。

  她邊打噴嚏邊往前衝,髮梢和衣角都在滴水,她彎身站在大門前,手忙腳亂的掏出鑰匙,趕緊要將門打開。

  她感覺自己的身子越來越冷,頭有點發昏,拿著鑰匙的手有些發抖。

  驀地,一道高大黑影靠近,一把大黑傘替她擋住了雨水。

  一種強烈的剛絕讓她的手微微一頓,因發冷微縮的嬌軀倏地一僵。

  她心裡有種預感,而這預感催促她轉過頭去,果不其然地對上一雙深邃如黑潭的銳眸。

  一身黑色風衣、撐著黑傘的路勞德,在陰沉天氣與大雨的籠罩下,渾身散發著令人發顫的冷冽氣息。

  心一驚,于懷晴震懾於他的冷冽與神秘氣息,鑰匙從手裡鬆脫,掉在她濕透的長靴旁邊。

  「傘拿著。」把傘塞給她,他突然蹲下高大的身軀,飛快撿起掉落在她腳邊的鑰匙,替她打開大門。「快進去。」

  見她還傻怔著,他皺起眉頭,將她往內輕輕一推。

  「你……」踏進屋內,瞬間從怔然中清醒過來。「你又來做什麼?」美目一揚,瞪著他。

  「你濕透了,最好趕快換上乾爽的衣服。」他擔心她會感冒,不由分說地抓著她的手走進電梯裡。

  「我的事你不用管!我問你,你又來做什麼?我根本不認識你,你怎麼老是——」

  她的說話聲瞬間中斷,被他驀地欺下來的薄唇給吞沒。

  美目驚愕睜大,腦海的理智告訴她,快將他推開。

  「你怎麼可以——」唔。

  他的舌乘機長驅直入她的口,將她壓在電器鏡面上,恣意而貪婪的吻她。

  他的吻激動而狂野,好似恨不得將她吞沒一樣,用他濃烈的男性氣息迷惑她,用他高超的吻技讓她放系掙扎,讓她漸漸臣服……

  當!

  電梯抵達,已經迷失在他的吻裡的于懷晴,瞬間驚醒過來。

  「滾、滾開。」使盡力氣將他推開,她跑出電梯外,兩頰紅艷、眸子冒火地瞪著他。「你騷擾我,你怎麼可以這麼卑鄙下流?」「我吻我自己的未婚妻,有錯嗎?」他昂首跨出電梯,臉上不見愧色,直挺挺的與她面對面站著,一點也不逃避她投來的譴責目光。

  根據資料顯示,十二年前他們已經私下訂婚,只差一紙婚約,兩人就正式成為夫妻了。

  「我查出來了,在我出車禍之前,我跟我爺爺早已決裂,爺爺為了逼我回家,不惜揚言要律師更改遺囑,撤銷我的遺產繼承權,但我不屈服於他的威脅,寧可放棄路家家產也要跟你一起。然後,我在一次跟爺爺大吵過後,打算帶著你離開德國回到台灣,在大雨中開車載你準備前往機場,,卻在途中發生重大車禍……」他花了巨額的酬勞,終於讓菲利普將他們之間的過去全部查出來。

  關於他和她過去那段不被祝福的戀情,還有爺爺在他被送往美國救治時,對她所做的種種卑劣而無情的事。

  那時候的她已經懷孕了,正為了失去他所苦,爺爺卻冷酷的拿錢打發她,逼她拿掉孩子不成,轉而要求她在律師面前簽下協議書,要她永遠不准再跟路家人糾纏,否則將用盡手段把她執意生下的孩子帶走,送給別人撫養。

  「你都查到了?這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查得到?」路比爾勢力龐大到可以一手遮天,她一直認為路勞德不可能查得出來。「你不該去查的!你應該好好過你現在的日子,你不該——」

  他不該這麼做!她明明要他別浪費時間調查,他該把握自己現在美好的人生,不要再提及那段過去了呀!但他卻堅持去調查……

  驚愕與莫名的驚喜情緒交加,她忍不住掉下眼淚,淚水猶如短線珍珠般滑落兩頰。

  原來,在她的心理,她一直懷著一絲期待,希望他能知道兩人的過去,希望他能知道她為他生下一個孩子……

  「我只做我認為該做的!」將激動痛苦的她攬入懷裡,他的心因為她哭泣的樣子而揪緊著。「懷晴,我很抱歉把你忘記了,讓你孤單了十二年……」雖然,他依舊沒有恢復記憶,但他的心卻因為她而怦動,當他看完菲利普寄過來的資料時,他甚至無法再香港多待一分鐘。

  丟下公司繁重的事務,他立刻飛車趕到機場,搭上飛往台灣最快的一班班機。

  「我知道我們的過去,所以不顧一切的來了,你不能趕我走,絕對不准!」他拋下一切來到她身邊,他從來不曾如此強烈的渴望見到一個女人。「懷晴,我終於知道你為何老是會出現在我的夢中了,終於……」

  他再度吻上她的唇,將她冰涼的唇吻得發燙髮熱。

  他的體溫稍稍驅走了她身體的冷意,他將她壓在走廊的白牆上,深深地吻住她,吻得她理智盡飛,吻得她再也無法抗拒他,粉臂攬上他的頸。

  四片唇瓣飢渴的需索對方的氣息。

  「我得開門……」忘我的熱吻中,他拾回一絲絲理智,暫時離開她的唇,克制住顫抖的手,將鑰匙插進鎖孔裡,打開公寓大門。

  他抱著被吻得暈暈然的她,大部走進屋內,將大門踢關上後,再度長驅直入的走向唯一的一間臥房。

  路勞德渴望抱她,但她渾身濕透,因此他抱她進入浴室裡,替她褪去身上濕透的衣物,一件又一件。

  「你得跑溫水澡,否則會感冒……」替她放洗澡水,他將一絲不掛的她輕輕放進浴缸裡。

  「別走。」她卻拉住他,不讓他離開。「求你別走,一晚就好,我可以擁有你一晚就好,即使你記憶裡沒有我也沒關係……」是他執意調查一切,讓她脆弱的想起過往的情愛糾葛,想起兩人在一起時的甜蜜與瘋狂,一份那份執著的愛。

  如果他們之間只能擁有這一晚的相聚,那麼她不想浪費一絲一毫的時間。

  在她心裡,她還是認為,就算他已經知道了過往的一切,就算他願意回到她的身邊,兩人之間還是困難重重,未來不肯能有機會在一起。

  所以,今晚他不想也不該放手。

  「我不會離開,我會一直在外面等著……」他看見她眼底的哀怨和恐懼,用溫柔的嗓音安撫她。

  他們之間不會只有這一晚,在他拋下公事、拋下一切飛來台灣時,他就已經篤定的告訴自己,她將是自己這輩子唯一的女人。

  「求你別走,留下來陪我……」她一雙盛滿哀怨的眸子瞅著他,白皙的手緊緊抓著他的手腕,不願放開。

  「好。」他只能投降,無法拒絕她的要求。

  他比她更渴望,他想證實體會夢中精力的那一切狂野與甜蜜,熱情的糾纏和幸福洋溢的滿足。

  雖然他失去了記憶,但他卻無法壓抑住自己對她的渴望,在夢境中他就已經被她深深吸引,現在懷裡真的擁著她,而且他還調查處兩人的過去時那樣的親密相守,這讓他對她的渴望和在乎變得更加強烈了。

  迅速脫去身上所有的衣物,他陪著她踏進浴缸裡,將她摟在懷裡,用熱情的身體擁抱她,一如這麼多年來在夢中的纏綿畫面,與她合而為一——當結合的瞬間,前所未有的震撼和滿足感充斥他的全身。

  他愛定她了!

  分開太久了,久到讓她幾乎忘記兩人在一起時的甜蜜與疼痛。

  經歷一晚的激情,愛與痛並存著,當激情攀上高峰時,她無法抑制自己對他的豐沛情感,淚流滿面。

  他一次又一次地吻去她的眼淚,每一次的結合,他都可以感受都彼此是多麼的契合,雖然過去的一切已不復記憶,但有些感受還是那麼的強烈且熟悉。

  那深刻如雕刻般的英俊五官,一如印象中的熟悉,只是現在的他更多了一分成熟的男性魅力,寬闊的肩膀和胸懷,帶給她更強大的溫暖。

    這個男人,她有幸再度擁有。

    但,擁有只是一時,等天一亮,他們又將形同陌路……

    眷戀不捨的目光從他身上移開,于懷晴擁被悄聲下床,踩著無聲的步伐,站在房間的窗口,看著外頭已經露出魚肚白的天際。

    她心裡喜悅又難受著,

    當天色漸漸亮起,她與他分開的時間將越來越近。

    這個男人不該屬於她的,他屬於路家人,他有本事繼承路家的財產,他該找個足以匹配他高貴身份的女人為妻,而不是再繼續跟她這平凡的女人糾纏不清。

    現在的她心情紛亂無比,不知該如何面對他,所以她決定要趁他醒來之前,先離開他的身邊。

    輕輕的歎一口氣,她緩緩回頭,打算進浴室梳洗換衣。

    「為什麼歎氣?」路勞德早已站在她身後,在她抽走被單下床時,他就已經醒來,悄聲來到她的身後。

    「你……」訝異揚眉,她明明已經放輕聲量了,沒想到還是吵醒了他。

    「我們再回床上睡一下。」將她帶著訝異和一絲難過的和眼神看進眼裡,他抱起她,轉身大步回到床上去。

    「勞德,我覺得我們應該談談,我們不應該……」他們應該徹底做個了斷,昨晚就當作這輩子兩人最後的回憶。

    「有力氣談話的話,不如來做點運動。」從她的眼神早已悉數知曉她想談什麼,路勞德很訝異自己竟然輕易就能從她的眼神瞭解她,也同時欣喜自己即使記憶中沒有了她,卻依舊能感受到她。

    將她擁入懷裡,深深地吻住她,吞沒她的聲音。

    他愛著她,動作熟稔的知道她的敏感處,低頭看著她在他身下呻吟的模樣,這感覺一點都不陌生,她迷濛的眼神更是讓他心醉不已。

    很快的,激情展開,他狂野的抱了她一回。

    過後,她趴在他胸膛上喘息著。

    路勞德躺在大床上,看著趴在自己胸膛上的性感嬌人兒,他忍不住再度封住她粉潤的唇,翻身將她壓覆在身懷下,又一次佔有她。

    「啊……」她驚喘,芙頰一片艷紅,眼兒因情慾而再度發亮。

    「懷晴,從現在開始,我要製造新的記憶,我路勞德這輩子要定你了!」堅定的聲嗓在她耳畔響起,他輕咬她的瑩白耳垂,吮吻她細緻的經脈。

    「愛我……再愛我一次……」即使只是一晚的承諾,她也心滿意足了。

    裸臂攀上他的頸,柔白大腿性感誘惑的勾上他的腰。

    他低喘,身體繃硬起來。

    她咬唇低笑出來。

    「為什麼笑?」他瞇起眼,黑瞳迸射出危險精光。

    「你很敏感。」她笑中帶淚,眼角淚光閃閃。

    「我敏感?」他低頭,吻掉她眼角的淚珠。「這還不是因為你!」慾望如火般狂燃起來。

    下一瞬間,他再也隱忍不住,沉身佔有了她。

    她驚喘尖叫,他邪惡勾唇一笑,一點也不願壓抑的用最狂野的律動,帶著她再度飛上天堂。

    在大雨依舊滂沱的清晨,他們還是捨不得離開彼此,他們在床上糾纏廝磨,外頭的雨聲掩蓋掉他們激情的呻吟粗喘聲,但卻掩蓋不了他們對彼此重新燃起的愛意。

    良久,太陽從山頭緩緩升起。

    激情停歇的他們,再次累得倒在彼此懷中沉沉入眠。

    全世界的忙碌與壓力,在這一刻全被他們隔絕在外。

    這是路勞德頭一回沒出席重要的每週主管會議,他的手機早關了機,全天下的人都聯絡不上他。

    于懷晴的手機早已沒電,靜靜的躺在皮包裡。

    沒有人能打擾的整夜到天明,他們一起纏綿、相擁而眠,兩人世界靜謐而幸福。

          *            *           *

    客廳裡,路勞德悠哉閒適的靠著沙發椅背坐著,長腿優雅交疊。

    即使他身上穿著昨晚那件已微微發皺的淺藍色細紋襯衫和黑色西褲,但卻不減他的英俊,以及渾身自然散發出來的男性魅力與霸氣。

    「你……怎麼還沒走?」從浴室梳洗出來,已換上一件紫色洋裝搭著黑色針織罩衫,正準備外出的于懷晴,一臉無奈的看著依舊坐在客廳紋風不動的路勞德。

    「我很明白的說過了,我不想再當罪人,引發你跟你爺爺之間的任何紛爭。」

    從中午兩人起床後,她一直試著說服他離開台灣,把昨晚當作一場夢,當作是兩人最後的回憶。

    她告訴他,不要再為了她跟自己的爺爺作對。

    他的命是他爺爺就回來的,他應該好好聽爺爺的話,照著爺爺為他所鋪的路,坐擁權勢,好好地過他不凡的人生。

    「懷晴,沒想到你這麼狠心,把我用完就想丟棄?!這對我太不公平了。」薄唇一撇,他如深潭的眸子透露一絲怨懟和譴責。「我昨晚那麼賣力的取悅你,我以為你至少會因為我的表現而收留我一陣子。」

    但沒想到,中午一起床她就開口趕人了。

    「路勞德,別耍賴好嗎?男人跟女人上床,女人比較吃虧好不好?什麼叫做我把你用完就丟?我沒讓你負責,算、你、走、運!」她咬牙切齒。「昨晚是彼此沒有負擔、沒有責任、沒有承諾的一晚,你可以解讀成一夜情。」一夜情結束了,現在兩人都已從昨晚迷亂的慾望中清醒過來,該是一拍兩散的時候了。

    「一夜情?」渾厚的聲噪瞬間繃硬。「你把我當成一夜情的對象?于懷晴,你真敢說。」霍地從沙發的起身,他氣勢凜凜的走到她面前,左手捧起她尖美的的下顎,眼神凌厲地瞪著她。

    「你、你幹麼?惱羞成怒了?」美眸挑釁迎視他的怒焰。「路勞德,你別告訴我你沒玩過一夜情,我不相信這十二年來你沒有過別的女人!」好盡量生氣吧。如果他一氣之下轉頭離開,正好符合她要的結果。

    「我是有過別的女人,但很抱歉,我沒玩過一夜情這種爛戲碼。而你,我非常清楚,這二十年來你絕對沒有別的男人,我昨晚第一次愛你時,就清楚的感覺到……」前一秒揚起怒氣的眸轉為曖昧。

    臉蛋一紅,她不想回應他這曖昧的話題。

    「懷晴,別想激怒我,別用一夜情打發我,我必須誠實的告訴你,我昨晚從香港飛過來找你,與你共度了一夜,直到現在都還沒離開,憑我爺爺的能耐,他有心想知道的話,我們的事絕對無法隱瞞太久,所以就算你現在趕我走,不想再跟我糾纏不清,也已經來不及了。」

    「什麼?」慌亂爬上美目。

    「所以,你別再想用一夜情打發我,昨晚我既然不顧一切飛來台灣見你,就已經下了決定,即使我還是想不起我們的過去,但我會從現在開始製造新的回憶,我----要定你了。」將她攬入懷,他低頭尋找她的唇,輕輕烙上溫柔安撫。

    「我們注定要相愛的,這輩子注定要糾纏不清……」「注定要相愛……」這是多美好的一句話,她顫抖的手抓著他強健的手臂,心情激動無比。

    「對!我們注定要相愛,你別再拒絕我了,我要愛你,還要見我們的兒子,分開了十二年,該是我們一家團聚的時候了。」十二年前,他無權無勢,就願意為她抵擋來自爺爺的施壓逼迫,十二年後他權勢在握,絕對更有自信能夠與強勢的爺爺對抗。

    但他的對抗將會採取和平的方式。

    他不想傷害任何人,包括救了他一命、用心栽培他,對他恩重如山的爺爺。

    違背忤逆爺爺絕對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但為了愛,他會極力爭取,不惜一切代價。

    「懷晴……我一定要愛你,這輩子都要愛著你。」呢喃低語後又貼上她的唇瓣,他用這個堅定的吻,訴說自己對她有多執著。

    漸漸迷失在吻裡,她輕輕的歎一口氣。「好,既然注定我們要相愛,那就這樣吧……」

    雖然她的心裡還是無法放下對路比爾的恐懼,但她卻更無法放下對他的愛,如果他們注定相愛的結果是要面對無法避免的威脅,那她願意為了他的深情面對一切。

    她不想再逃避了!她該拿出勇氣捍衛他們之間的愛情。

    吻驀地加深,他的心湧進一陣狂喜。

    他更熱情的吻她,將她壓在白牆與自己的胸膛內,恨不得再次將她揉進身體裡,再愛她一回。

    但顧及她的身體,在即將失控時,他驀地抽身離開她的唇。

    「我得趕回香港去處理一些事,最慢一個星期,到時候我會回到你身邊,這段時間你乖乖等我回來,下次碰面時,我要見見我們的兒子。」他一邊氣息不穩的粗喘說道,一邊摘下戴在尾指上的昂貴藍寶鑽戒,執起她的手,套住她細白漂亮的無名指。「給我承諾,你絕對會等我回來,不再逃避。懷晴,親口告訴我,你會等我回來------」

    低頭望著手指上閃閃發亮的藍鑽,感覺又回到往日兩人相戀的時光,抬頭望進他堅定的眼裡,她感動又激動。

    「我一定……會等你回來。」

    薄唇勾起淺笑,這句允諾讓他的心更加堅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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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寬敞的書房,一位渾身充滿威嚴的老者,西裝筆挺的坐在辦公桌後方,眼神銳利地看著站在面前的孫子,路勞德。

  這裡是路家在香港淺水灣置產的豪宅,每年路比爾來香港視察業務時,都住這裡。

  但現在,路比爾並不是因為視察業務而飛來香港召見勞德,這其中的原因只有路勞德知情——

  原因就出在他查出了自己的過去,三天前更拋下公事飛到台灣與于懷晴見面。

  「你花錢查到了你的過去,又想跟那身份低賤的女人在一起?你別忘了,若不是我出手相救,你早就連命都沒有,更別說現在擁有的地位,也別妄想跟那女人有再見面的機會,哼!」手上的枴杖一敲。

  「我很感謝爺爺救了我一命,也因為對爺爺的敬重和感激,這十二年來我從來不敢違背爺爺的話,努力做到爺爺的要求。」路勞德無懼爺爺的盛怒,冷靜的面對老人家。「爺爺,您遠從德國來到香港,應該很累了,我先扶您回房休息,有話我們晚點再談。」

  他關心爺爺的身體,繞過桌子走到爺爺身邊。

  「我還沒老到走不動的地步。」路比爾氣得渾身顫抖,一手揮開走近的孫子。

  「我要你馬上回德國,不准再踏上台灣一步,不准再跟那個女人見面,香港這邊我會找人來接你的工作。」

  怒目瞪著孫子,路比爾憤怒的下達命令。

  「爺爺,我不回德國,我還是會去台灣,我要跟懷情和我的孩子在一起。」鑒定表明自己的立場,他不會因為爺爺的一句命令而改變心意,「爺爺,我請你成全我跟懷情,我不想再忤逆爺爺一次,這一次我希望可以獲得爺爺的認同——」「不可能!除非我死!」不可能答應!這件事完全沒有轉圜餘地。「我已經替你安排了婚事,對方是香港『盟發集團』的二千金,我這次來香港就是要跟親家見面,如果對方有意跟我們攀親,將會盡快舉行訂婚宴,到時候你得給我準時出席!我安排的親事你非答應不可,否則執行長的位置你也甭想坐了。」從皮椅上起來,路比爾佈滿風霜的臉揚著憤怒。

  「爺爺,我叫管家進來吧,你該休息了。」不與爺爺爭執,不代表他願意屈服於爺爺的威脅,他會想辦法解決這個難題。

  「出去!我現在不想看到你。」路比爾手指指著金幣的門。

  「我先走了,請爺爺多保重。」不想再引發更大的爭執,他轉身離去。

  離開書房後,他下樓叫從德國隨行來香港的管家和路家的私人醫生上樓去,要他們好好照顧爺爺,千萬要讓爺爺多休息。

  路勞德心情沉重的走出豪宅,駕車離開。

  不久後,車子停在淺水灣的海灘附近,他下車走進一處酒吧,點了一杯調酒,取出一根煙靜靜地抽著,目光眺望著沙灘。

  爺爺是如此的頑固和強勢,他無法想像當年於懷情單獨面對爺爺時,在爺爺面前到底受到了多大的侮辱。

  思及此,他感覺一陣心痛。

  拿出手機,心疼的念頭讓他立即打了電話給她。

  那端,電話響了幾聲便被接起。

  「勞德……」于懷晴正在開車,中途停在路邊接聽他的電話。

  「懷情,以前我爺爺時如何對待你的?他一定傷害你很深很深對不?」于懷晴的聲音撫慰了他沉重的情緒,卻也讓他的心口更加泛疼起來。

  「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就算傷害再重我都熬過來了。」她是堅強的于懷晴,不是那麼容易被打敗的。「勞德,你爺爺知道我們的事了?他一定對你發了很大的脾氣吧?」

  「我爺爺的個性就是如此。」彎唇勾起一絲苦笑。「他老人家為了我們的事,昨天晚上從德國飛來香港,今天下午才抵達,就立即把我找到面前開罵。」至於爺爺將替他安排婚事一事,他認為沒必要透露,因為,他不會答應這件婚事。

  「你爺爺效率真高,不過也真夠折騰他老人家了。」她太清楚路比爾的強勢與脾氣,不過令她驚訝的是,她跟路勞德舊情復燃也不過是三天前的事,路比爾竟然已經到了香港。

  「的確是折騰了,他看起來很累,情況不太好。」爺爺已經七十五高齡了,一把年紀搭長途飛機實在太過辛苦。

  「勞德,如果你不違背他的安排,他老人家根本不會動怒……」「懷情,別忘了你已經對我許下允諾。」他厲聲打斷她。

  「……我知道。」她在心裡歎氣,心情很複雜,她欣喜他對這段感情的堅定不移,但卻擔心過往的爭執又重演,這事真是很傷腦筋,「勞德,我得掛電話了,我的車停在路邊,警察正朝我這邊走過來。」

  暫時這樣吧!她無力替路勞德做些什麼。唯一能做的,就是實現她對他的允諾。

  「嗯,我也該掛電話了,我現在得冷靜想想,該用什麼辦法說服我那頑固的爺爺。」

  「但願你能盡快想到辦法。」匆匆掛上電話,於懷情在警察靠近前,打了方向盤,將車子重新駛上馬路,加入車陣中。

  那端,,路勞德一邊喝著酒,一邊看著迷人的沙灘,精明的腦袋頭一回當機,一直苦思不到好辦法。

  入夜後的蘭桂坊人聲鼎沸。

  于懷晴跟安米絲到蘭桂坊喝酒。

  昨天,她帶安米絲飛來香港參加活動,安米絲最近人氣不錯,從台灣躥紅到香港來,有幾個品牌主動找上她代言。

  于懷晴帶著安米絲來香港接洽,她們和廠商洽談得很順利,接下了一個香港服裝品牌代言,還有一支飲料廣告。

  安米絲的手機響了,她低頭一瞧,漂亮的眼兒驀地發亮。「情姐,我區接一下電話,是武寧打來的。」

  酒吧很吵,她想找個安靜一點的地方跟心愛的人講電話。

  「順便告訴武寧,下次敢再向任何人洩露我的行蹤,你的前途就會扼殺在他的手裡。」這筆賬還沒跟趙武寧算呢。

  「對不起啦,情姐,武寧他也是不得已的,你都不知道那位路先生有多強勢,是他逼得武寧……啊,武寧把電話掛了啦,我得趕快打電話給他才行。」安米絲說話到一半就緊張的跑了。

  「我怎會不知道他有多強勢呢,他的強勢啊,簡直到了讓人發指的地步了。」于懷晴喝了一口調酒,嘴角揚起笑意。

  放下酒杯,看著酒吧裡喝酒尋樂的人,轉頭看著外頭走過的男男女女,這裡就像聯合國,很多外國人都慕名而來,每天晚上,蘭桂坊都熱鬧得很。

  但她來香港這麼多次,還是頭一次來這裡喝酒,若不是安米絲堅持要來看看,她現在寧可窩在飯店睡覺。

  又喝一口調酒,安米絲替她點的這杯調酒有點烈,她只喝一杯就有微醺的感覺。

  「嗨,你一個人喝酒?需要伴嗎?」一個年輕外國帥哥走過來搭訕。

  「我跟朋友來,已經有人陪了。」她揚睫,對她笑著搖了搖頭,心裡訝異以自己都三十歲的年紀了,居然還能吸引年輕帥哥搭訕。

  年輕帥哥一臉失望的走開。

  她抿唇輕笑,心裡揚起一絲小小的得意。

  「一個人喝酒?」驀地,一道黑影靠近她,冷沉嗓音從她頭頂撒下。

  這聲音……微笑將在唇角,她臉色微微一變。

  「懷晴,人都來到香港了卻沒告訴我,你好大的膽子嘎。」男人的聲音更冷了幾分,聲音有點咬牙切齒的感覺。

  「呃……嗨。」她緩緩抬頭,訝異的對上那張陰寒俊容。

  怎麼會這麼湊巧?香港雖然不大但真要在路上遇到熟人也很難吧?她怎麼運氣這麼好,竟然在這裡遇到路勞德?!

  她認為自己不該讓路勞德知道她人在香港,畢竟現在路比爾人也在香港,他老人家可能是嚴格密切的盯著路勞德的一舉一動,她若主動去找路勞德,一定會惹毛路比爾,所以她才會選擇隱瞞自己來香港的行程,反正只是短暫停留,明天一早她就要搭機返回台灣。

  「嗨?就這樣?」路勞德一踏進酒吧,便看見于懷晴,還正好看見有人跟她搭訕,火氣瞬間上揚,他像拿刀屠龍的勇者大步殺過來。

  「要不然我得怎麼做?給你一個擁抱嗎?」這裡人這麼多,她可不想引人注目。

  「我要的……不只一個擁抱這麼簡單。」低頭湊近她的臉蛋,濃眉挑起,目光帶著一絲惱怒和無法掩飾的慾望。「跟我走。」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起身,拉進自己的懷裡。

  「路勞德,我跟安米絲一起來,就算要先離開也得跟她說一聲。」她急忙撈起放在另一張椅子上的皮包。

  「打電話。」帶她往外走,經過櫃檯時,替她結了帳。

  「你這麼拉著我,我沒辦法打電話。」她嘟囔。

  「快打電話。」他鬆開她的手,那雙直盯著她的黑眸裡,惱怒尚未褪去。

  她低頭避開他生氣的目光,從皮包撈出手機打電話給安米絲,但一直打不通,顯然安米絲還在跟趙武寧熱線中。

  「打不通。」

  「上車後再傳簡訊給她。」她再度抓住她的手腕,大步離開這條熱鬧得街。

  「也只能這樣了。」她勢必得跟他一起走,今晚鐵定不可能逃離他的勢力範圍。

  路勞德帶著她離開人群,穿過一條寧靜的巷子。

  才剛轉進巷子裡沒多久,她便感覺身子被轉了半圈。

  「勞德……」她的背貼上牆壁,訝異的抬頭望著眼前欺壓過來的黑影。

  「天啊,我想你想到快瘋了——」她將她困在自己的胸膛與牆壁之間,薄唇已經迅速封住她的柔軟粉瓣。

  剛喝過酒有點微醺的她,被他這一吻得身子更加暈暈然,一雙玉臂親暱地勾上她的頸項,嬌軀貼上他結實的體魄,熱情的回應他。

  喉嚨發出咕噥聲,他圈緊她的腰肢,讓兩人的身體緊密貼合,隨著吻愈加火熱,他下腹的慾望如火燃燒起來。

  「哦,不行再這裡……」推開他,她臉蛋紅艷,氣惱的瞪他一眼,感受著他的堅硬。

  「我知道,我們得在全面失控前飛車回家。」但他卻捨不得放開她,用自己火熱的身體蹭著她,低頭吻上她的頸,扯開她薄衫胸口的兩顆小扣,扯下她一邊的胸罩,張口咬上那只誘人的粉嫩。

  用舌逗弄著,引來她陣陣破碎喘息。她暈了、醉了,迷失在他的挑逗裡,理智盡失的任他需索。

  驀地,手機響了,是她抓在手上的手機,音樂聲打破兩人之間愛的迷障。

  熱情如火的兩人同時一僵。

  「該死的!是你的手機在響。」他離開她的粉肩上粗喘著,壓抑著瀕臨崩潰的慾望。

  「我、我接電話、應、應該是安米絲……」尋回一絲理智,她接起電話。

  「安、安米絲,我離開酒吧了……跟朋友一起走的,你自己喝吧,別喝太晚。」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

  「晴姐,你還好吧?」那端的安米絲覺得怪怪的。

  「我、我很好,我們明天一早在機場碰面,拜。」在被安米絲進一步追問前,她迅速掛了電話。「勞德,我們最好盡快離開這裡。」以免他全盤失控,在這裡演出激情戲碼。

  「我也這麼想。」拉起她,健步如飛離開暗巷,抄近路到達他停車的地方。

  發動引擎,路勞德載著她飛車回到自己的高級公寓。

  「五點二十……幸好沒睡過頭。」于懷晴悄悄下床,以不吵醒路勞德的狀況下,忍著全身被折騰一夜的酸疼,彎下身子將丟落在床邊的貼身衣褲拾起穿上。

  輕手輕腳走往門口撿起門下的襯衫,慢慢將一顆顆扣子扣好,輕輕打開房門,正欲踏出客廳的她,驀地聽見身後傳來聲響。

  「你要去哪裡?」路勞德剛清醒過來,聲嗓微帶一絲嘶啞。「回來我這裡,不准走。」

  「我……」她凍住一秒,緩緩回頭望著正從床上撐起上身,以性感之姿坐在床上的他,「我得趕飛機,你繼續睡你的覺。」她得趕到機場與安米絲會合,更得趕在路比爾發現她留宿在他公寓之前趕快消失。

  「我說回來,你沒聽清楚我的話嗎?」他擰起眉,倏地掀被下床,光裸著健軀朝她飄過來。

  「我不能留下來,路勞德,你別太過分——」她嚇得開門往外跑,不忘邊撿起地上的長褲和皮包。

  「你——」兩人隔著沙發,他怒瞪著她。

  「我得趕飛機回台灣,我還有工作得做。」臉蛋一片艷紅,因為他赤身裸體,還有那掩藏不了的昂藏慾望。

  「幾點的班機?」咬牙,大手扒過黑髮,不甘不願的擰眉問道。

  「兩個小時後。我現在得出門,我還得趕回飯店拿行李。」「我叫我的秘書幫你更改班機時間,你的行李也會在稍後送來我這裡。」說著,他光裸著身子走過去打電話。

  「不必麻煩,要改班機我自己改,行李我可以叫飯店的人幫我送過來。」她衝過來抓住他的手,阻止他真的打電話給他的秘書。

  這一打還得了,搞不好他的秘書正是路比爾的眼線之一,她在這裡過夜的消息可能立刻傳到老人家耳中。

  「這才乖。」反手抓住她細緻的手腕,將她拉進懷裡,順勢將她壓進沙發,覆下唇給她一記熱乎乎的吻。

  「唔……」這男人,一早就用炙熱的慾望折磨她,令她敏感的弓起身子,「我要……我要你。」沙啞低喃,張口咬住她瑩白耳垂,利落的扯掉她的貼身輕薄小褲,拉起她的美腿環住他健碩的腰,以掠人之姿迅速佔有她。

  慾望來得又急又猛,她臉頰紅艷動人,閉眼輕咬著粉唇,承受他一次又一次的撞擊。客廳裡,迴盪著她嬌吟聲和他濃濁粗喘聲,激情一次又一次。

  連續兩回激情,于懷晴渾身細汗密佈與全身汗濕的他肌膚粘膩相貼,她累得想求饒,他卻不甘就此罷手。

  從沙發將她扛起,將她帶進臥房裡的豪華浴室,將她置身在花灑下,扭開水龍頭,讓花灑灑下的水珠沖掉兩人的汗水,他低頭吻住她的唇,將她壓在冰涼的黑色大理石牆上,又一次與她結合為一。

  這男人慾望之強烈,她快要消受不了……

  「啊……啊……」于懷晴興奮又痛苦的承受他的掠奪,被水珠洗去汗水的同時,髮絲也濕透了,髮梢滴著水,她感覺自己猛然被騰空抱起,雙腿勾在他的肘間。「勞、勞德,夠、了……啊……」

  忍不住尖叫出聲,他不肯罷休,她只好緊抱著他的寬肩,手指甲因激情陷入他的肌肉裡,抓出幾道痕跡來。

  他感覺一陣吃痛,但卻是興奮地疼痛感。

  不想放手,讓他更加猛烈地佔有她。

  攀在他身上的于懷晴又累又暈眩,最後竟然因為過度激情而暈厥過去。

  「懷晴?」路勞德放下她,抓來乾爽浴巾裹住她,將她拋回床上。「懷晴,醒醒。」

  他緊張的輕拍她的臉頰。

  「老天……我怎麼了?」她濃密的眼睫顫動兩下,緩緩張開眼來。

  「我需索過度,害你暈過去了。」他鬆了一口氣,躺在她身邊,將她抱入懷裡,大手憐惜的拍撫著她的美背。

  「我早就要你停下來……」推開他,她覺得兩人最好暫時保持一點距離。「不准再胡來,我得打電話給安米絲,我得更改班機時間,還得通知小愛……」裹著被單下床,驀地腿一軟,竟然往前摔倒。

  咚!

  趴在床邊。她糗到爆!

  他大笑的下床連人帶被撈起她,再度將她安置在床上。

  「我去拿手機來,你可以呆在床上打電話,免得又腿軟摔倒。」他剛剛很清楚的瞧見她腿兒突然一彎,然後下一秒就往前摔去。

  「我只是、只是踩到床單。」拿起枕頭朝他丟去,正中目標——他性感結實的臀。

  「好、好,你摔倒只是踩到床單,你說的我都信。」他的語氣是在太敷衍,分明是擺明了他不信呀!

  哼!氣惱的扭開頭不理他。

  他朗聲大笑的走出臥房,替她找手機去。

  聽著他開懷的笑聲,她驀地眼眶一紅。

  有多久沒聽見他的大笑聲了?

  如果她能帶給肩頭壓力沉重的他更多的歡笑,她真的很願意一直留在他身邊,直到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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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才將于懷晴送至機場,原本打算進公司一趟的路勞德,卻接到路宅管家代爺爺打來的電話,要他立刻回去路宅。

  於是他離開機場後,便駕車朝位於淺水灣的路家豪宅駛去。

  夕陽西下,淺水灣的黃昏景致相當漂亮,但路勞德卻無心賞景,加足油門。

  當他回到豪宅時,管家已經恭候在門。

  「孫少爺,老爺請了幾位賓客來宅子裡用餐,就等孫少爺入席後,餐宴就可以宣佈開始。」

  跨入大門的長腿一頓。「爺爺請了哪些賓客?」「老爺今晚宴請的對象是靈發集團的趙董事長和夫人,以及趙家二小姐。」管家報告道。

  路勞德濃眉一擰,不想到餐廳去,但卻不能這樣轉身就走;這一走,鐵定會造成祖孫的嫌隙,引來爺爺極大的不悅。

  路勞德濃眉緊鎖,他不想忤逆爺爺,但卻不能任由爺爺這樣為所欲為。

  「孫少爺快請吧,老爺有交代,千萬別讓貴客等太久。」老管家出聲催促。

  下顎緊繃,他冷著臉走往餐廳。

  「爺爺。」

  「勞德,過來坐下。」正在跟貴賓談話的爺爺,目光銳利的看向孫子,眼角餘光瞥見趙小姐在路勞德出現時,那雙丹鳳眼瞬間發亮,難掩愛慕眼神。「這位是盟發集團的趙董事長,還有他的夫人及千金趙華芬小姐。」「各位好。」挺拔身影走到爺爺為他安排的位子坐下,就在趙華芬的對面,但他臉色依舊冷峻,沒有多說什麼。

  「路先生,很高興認識你。」但他的冷漠,卻絲毫不減趙華芬對他的興趣,她優雅的舉杯敬他。

  「我也很高興認識各位貴賓。」他舉杯,敬的卻不只是趙華芬一人,而是所有人。「希望今天的餐點能夠合各位的胃口。抱歉,我晚上得加班主持一場重要的主管會議,我跟大家敬完這杯酒,就得先失陪了。」喝掉紅酒,他跟趙董事長點頭致意後,根本連坐都沒坐下來,就又走出餐廳。

  「你不用走得這麼急,就算有會議要開,延後一下不算什麼。」路比爾眼神一冷,目光緊盯著孫子離開的背影。

  「爺爺,我今晚要跟主管們討論的是一件重大投資案,缺席不得。」無視爺爺投來的警告,路勞德瀟灑離席。

  面對來去匆匆的路勞德,趙董事長和夫人的臉色有點不太好;倒是趙華芬,一點也不在意。

  因為她向來喜歡很酷的男人,何況路勞德有那麼有男人味,事業又成功,不像她認識的那些看起來弱不禁風的紈褲子弟,沒能耐繼承家業也就算了,整天還只知道吃喝玩樂。

  「路老爺,既然您說想談談我們兩家的婚事,才約我們來做客,我們可是帶著誠意過來的,假如我們真的能夠結為親家,那麼不管在任何方面,都能夠創造雙贏的局面。」趙董事長面帶寒霜。「不過……這婚事也的年輕人願意才行。」依他看來。路勞德的態度根本就是反對這件婚事,才會勉強出席餐會,又迅速離開。

  「趙董事長,這件事既然我已經想趙董事長提出,就不會打消主意,我的孫子向來聽我的話,等他這陣子公事忙完之後,我會好好跟他祥談一番。」他絕對不准任何人反抗他的決定,就算自己最疼愛的孫子也一樣。

  當年,他可以摘掉孫子的繼承權,現在也行!

  路比爾相信,這十二年來,孫子已經習慣權力在握。他太瞭解這種優越的感受,對於一個商場上的強人,瞬間權勢利益要全部被取代,絕對無法接受,也會因此陷入取捨的掙扎中。

  他更深信,到那一天,孫子選擇的將不再是對他事業毫無幫助的于懷晴,而是路家的繼承權,以及對他開拓亞洲事業非常有幫助的盟發集團。

  只要是成功、有野心的商人,絕對不會坐視利益從掌中溜走。

  「路老爺真的有自信能說服您的孫子?」看著路比爾那臉自信的表情,趙董事長卻一點也不樂觀。

  雖然攀上德威跨國集團對他而言非常有利,能夠早日實現盟發集團拓展歐洲市場的心願,但路勞德看起來就跟他的爺爺路比爾一樣強勢過人,絕對不是個可以輕易操控的角色。

  而這對不管外貌、個性、脾氣。就連商業手腕都極為相似的祖孫兩人,有可能妥協嗎?

  看樣子,路老爺把自己的孫子看得太容易掌握了。

  「路老爺,我看這樣吧,這件婚事還是慢點再談吧,反正現在的年輕人也不急著踏入婚姻裡,有緣分最重要吧。」

  趙董事長和夫人對看一眼,兩人心思一樣。「爹地,如果由我主動去找路先生呢?也許我可以先跟路先生交個朋友,至於緣分嘛,我相信日久生情這句話。」趙華芬很有自信。

  她的男人緣向來極好,身邊不缺熱烈追求者,多的是有意攀親的集團第二代,但目前為止真正讓她看上眼的男人,只有酷酷的路勞德。

  她對路勞德一見鍾情。

  「趙小姐的提議不錯,我看年輕人的事,就讓年輕人自己去處理吧,緣分也是需要培養的。」路比爾難得露出笑意,他同意趙華芬的主動出擊。

  「路爺爺說的對,緣分還是需要慢慢培養。」趙華芬很得意自己的道路比爾的認同。「我敬各位。」看來,他的孫子已經將趙小姐迷倒,現在只差孫子點頭答應婚事而已。

  老邁的臉上帶著一絲精明算計,路比爾舉杯敬三位貴賓,今晚的餐宴也算圓滿一半。

  路家豪宅今晚特別熱鬧。

  昂貴的施華洛世奇水晶吊燈高掛在大廳正中央,將一室照的金碧輝煌。大廳一角擺著漂亮長桌,晚宴的餐點全採用昂貴的高級食材,由米其林大廚親手製作,穿著華服的賓客隨著音樂在大廳裡翩翩起舞。

  這是一場豪門盛宴。最會利用金錢製造奢華氣氛的爺爺,將在德國辦宴會的經驗拿到香港來,成功的將香港和大陸兩地的知名企業家全都邀請到場。

  穿著正式的燕尾服,冷峻而迷人的路勞德,繼前幾天與趙家的餐宴之後,今晚再度被爺爺召回,再一次踏進路家豪宅,參加這場盛大的晚宴。

  年邁的爺爺一點也不服老,想擴展亞洲企業版圖的雄心壯志,比他更加堅定,而且爺爺想促成他和趙華芬的婚事,依然積極的不遺餘力。

  可惜,他對趙華芬甚至在場所有企業家的千金名媛,完全不感興趣,他的心裡早已被于懷晴佔滿,再也沒有任何能容下其他女人的空間。

  由於刻意想要迴避爺爺的安排,路勞德跟許多認識的賓客寒暄過後就上樓了,他寧可坐在二樓的起居室,無聊的邊喝酒邊看著外頭的夜景,也不願意浪費時間和那些名媛千金周旋。

  「看看我找到誰了?」趙華芬卻不識趣的出現在二樓起居室。今晚以一襲霧金色貼身露背禮服出席晚宴的她,一改先前在路宅碰面時的年輕靚麗形象,今晚的她顯得成熟而美艷,眼中盛滿自信與狩獵光芒。「路先生怎麼不下樓跳跳舞呢?一個人在這裡,不覺得悶嗎?」

  搖曳生姿的走上前,她手裡端著兩杯威士忌,一杯遞給了路勞德。

  「謝了。」冷冷瞥了她一眼,他對她遞過來的酒興趣濃厚,但對她——則一點都不感興趣。

  「喝完了這杯酒,要不要下樓跳支舞呢?」面對他的冷淡,趙華芬不以為意,逕自在他身邊坐了下來,姿態親暱地挨著他的手臂,媚眼朝他瞇去,勾引意味十足。「或者,我們可以找個更安靜的地方獨處……」「這裡夠安靜了。」她以為這裡是酒店嗎?把他當做來喝酒尋歡的酒客?

  「那好吧,我留在這裡陪你聊天。」露出嬌媚笑容,她舉杯敬他。「路爺爺安排我今晚當你的女伴,可是你卻冷落我,該罰!就罰你喝著一杯酒。」「這裡留給你獨享吧。」他仰頭把威士忌喝光,放下空酒杯,起身大步離開。

  離去的腳步頓住一下。「我對你沒興趣。」「沒興趣又怎樣?興趣可以慢慢培養啊。」她走過來,從後面抱住他健壯的腰。

  啊!他這幅健碩的身材真令人垂涎,趙華芬將豐滿的胸部貼上他的寬背。

  「我沒時間浪費在你身上。」用力扯開她圈在腰間的手,毫不留情的轉身將她推開。「別靠近我!我不會娶你,我們的婚事不可能會成功。」因為他永遠都不可能點頭答應。

  他要她徹底死了這條心!

  「我不會死心的!你是我看上的男人,說什麼我都不會放棄!」有路比爾當靠山,趙華芬自認為勝算很大。

  「隨你!」對於頑固有令人厭惡的女人,他不想多浪費口水。

  路勞德大步走下樓,昂藏身形穿過賓客雲集的大廳,駕車離開路宅,將那奢華盛宴拋在腦後。

  他對於爺爺的這項安排,已經快要瀕臨失去耐性的地步了。

  對於爺爺的強勢和自作主張,他還能忍多久?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但在對爺爺的安排束手無策的同時,他自己可以有另一個安排。

  為了避免爺爺跟趙華芬兩人聯手渲染兩家婚事,他得先把這件事告訴于懷晴才行。

  在這非常時期,他絕不能讓她受任何委屈,他需要他的信任。

  把車子停在路旁,路勞德迫不及待打了通電話給于懷晴,這件事必須讓她有個心理準備才行。

  早上有點反胃想吐,胃一陣一陣的悶痛,于懷晴在進公司前先繞到藥局買了胃藥,然後有到便利店買了一瓶礦泉水。

  可能是連續幾天工作太過忙碌,作息有些顛倒,用餐時間不正常所致,讓她胃出了毛病。

  進公司之後,她意外從小愛的桌上發現了一本香港出版的八卦雜誌,封面上除了有巨星劉德華的照片以外,雜誌左下角竟然是一張路勞德和一位年輕女子的照片。

  她想也未想便伸手拿起雜誌,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忘記先吃藥,還忍不住邊走邊翻閱。

  雜誌報道路勞德與香港盟發集團的二千金趙華芬,今日開始發展新戀情,兩人出入飯店共進晚餐時,還被拍到約會的照片。「勞德和趙華芬約會……」看著報導,胃部突然傳來一陣痙攣,她抓緊雜誌,一手壓著胃部,冷汗從雪額淌下。

  這是媒體捕風捉影。

  于懷晴將雜誌丟開,不想隨著媒體的報導起舞,畢竟自己在這個圈子裡打滾,旗下一些藝人也曾被不實的八卦報導過,但事實與報導根本不符,所以對這類報導,她再清楚不過。

  何況路勞德也跟她提過,他爺爺一心一意要他跟盟發集團的二千金趙華芬結婚,他不肯答應,結果這陣子趙華芬卻常常在他面前出現,刻意製造兩人見面的機會。

  所以,情況應該是趙華芬剛巧又出現在餐廳裡,記者碰巧捕捉到這個鏡頭。

  于懷晴相信路勞德對他的感情,她對他真的非常信任。

  「晴姐,我幫你買了早餐……」小愛拎著兩份麥當勞早餐進入于懷晴的辦公室。「晴姐,你看起來不太好,你人不舒服嗎?」「我……胃痛。」她虛弱的扯唇苦笑,幸好痙攣的時間還算短暫,已經慢慢消失了。

  她緩緩的吐出一口氣,等痙攣的感覺不見之後,她比了比那本雜誌。「小愛,這本雜誌是你從香港帶回來的嗎?」「嗯,是我買的,情節也知道我喜歡看八卦嘛。」前幾天小愛帶著幾位藝人到香港參加一個活動,昨天晚上才回來。

  「八卦誰不喜歡看?不過這些八卦看看就好,別太相信。」明星的八卦傳聞大都是為了炒作新聞,但路勞德和趙華芬並不是明星,卻同樣上了八卦雜誌……「小愛,把早餐和那本八卦雜誌拿出去,我胃痛,現在吃不下。」她不想被報導影響心情,感覺胃又傳來一陣一陣輕微的抽痛。

  「喔,好,那我把這份早餐拿給別人吃。」小愛擔憂的看著她。「晴姐,我開車載你去診所看一下好不好?」「好,我……」她拿著皮包站起來,但突然一陣劇痛傳來,讓他頭暈目眩。

  一時間站不穩,她往前倒下去——

  「啊!晴姐……」小愛緊張的丟下早餐跑過去,緊急抱住她。「晴姐,你別嚇我!外面誰進來幫忙一下……晴姐、晴姐昏倒了啦!」「發生什麼事了?」辦公室的門立即被打開,一名助理緊張的跑進來。「晴姐怎麼了?」另一名助理也隨後趕到。

  「別愣在那裡,晴姐暈過去了,快來幫忙扶下樓啊。」三個人扶著她離開公司,搭電梯下樓,電梯一抵達地下停車場,小愛就火速衝過去把車開過來,將于懷晴扶上車,送到附近的醫院就醫。醫院病房裡,將昏倒的于懷晴緊急送醫的小愛,就站在病床邊,至於其他兩名助理則是已經先回公司去了。

  「晴姐?你醒了嗎?晴姐。」看著于懷晴眼睫微微顫動著,小愛擔心的一直喊著她。

  病床上,于懷晴緩緩張開眼,慢慢從黑暗中清醒過來,臉色蒼白的看著站在病床旁的小愛。「我昏倒了嗎?」

  「欽,是啊……晴、晴姐在辦公室裡暈倒,我跟小蕙跟羅雅一起送你來診所急診。」小愛抓抓短髮,一臉奇怪的表情。「呃……那個晴姐,剛剛、剛剛醫師替晴姐做了個檢查,醫師說……說……」

  要怎麼開口呢?

  小愛慾言又止,然後不知所措的抓抓頭,表情很尷尬。

  「我的胃出了嚴重的毛病嗎?」看著小愛奇怪的表情,她立刻聯想到自己的身體出了嚴重的狀況。「有多……嚴重?」

  臉色一白,她的情緒起伏很大。

  「多嚴重……就要搞出人命來了,算不算嚴重?」嘴角因緊張和不安而顫抖起來。小愛真的不想親口把這個訊息說出口,畢竟晴姐現在是單身女郎,又沒聽說忙碌的晴姐有男朋友,可是醫師卻檢查出晴姐懷孕一個多月的消息哩!

  攸關人命?「小愛,你快將檢查結果老實說出來,如果我的身體有病,也能……也能及時治療。」

  恐懼爬上眸子,她罹患絕症了嗎?

  老天這是在開她玩笑嗎?在她跟路勞德重逢之後,卻……

  「治療倒不必啦,只要晴姐好好休養,別太勞累,還要多多注意飲食營養,這樣就行了啦。」小愛扭扭捏捏,就是不敢把事實說出口,目光盯著她還一片平坦的腹部。

  「你不是說都要鬧出人命了,怎麼又說不用治療?」于懷晴聽的一頭霧水,順著小愛的目光低頭看向自己的腹部,頓時恍然大悟。「老天!你說我鬧出人命來,不會是、不會是——我懷孕了?!」尖叫倒抽一口氣,美艷瞬間一片驚愕。

  「是、是啊,晴姐已經懷有一個多月的身孕了。」小愛快哭了,眼眶一紅。

  「晴姐,如果你需要任何幫忙,我一定幫到底!我不會把晴姐懷孕的事說出去,剛剛醫師跟我說明檢查報告時,小蕙和羅雅都已經回公司了,所以這件事只有我知道而已。」

  她猜想著晴姐是不是受到什麼委屈?瞧晴姐那臉晴天霹靂的表情,看得她都難過得想哭。

  「我真的懷孕了!天啊!怎麼這麼快?」于懷晴腦袋一片慌亂,慌張的從病床上坐起來。「我現在懷孕還得了,事情會變得更混亂……」這一個月以來,無論路勞德多麼努力,還是無法獲得他爺爺的諒解和認同,現在她又懷孕了,情況又回到十二年前那樣,變得更加複雜。

  萬一路勞德脾氣一來,為了她肚子裡的孩子,再度堅持要娶她進路家大門,那麼,勢必又將爆發一場爭執。

  「晴姐,你別亂動啊!你有小產的可能,你得好好躺著休息才行。」小愛緊張的把她壓回床上。「晴姐,我會幫你渡過難關,如果你想把孩子生下來,我也可以幫忙晴姐一起撫養,畢竟孩子是無辜的啊!」

  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度過孤單童年的小愛,不希望這世界上又多一個像她這樣被遺棄的孩子。「小愛,你千萬別太激動。」突然想起小愛的身世,于懷晴命令自己冷靜下來,拉住小愛的手安撫她。「你放心,我不會遺棄這個孩子,我會好好愛這個孩子,我相信孩子的爸也會很愛很愛這個孩子,只是現在情況有點棘手,我暫時不能讓他知道孩子的存在。」

  她得暫時隱瞞一段時間。

  「啊?晴姐的意思是,晴姐……肚子裡的孩子是晴姐的情人的?」「要不會是誰的?你不會以為我被欺負了吧?」原來小愛剛剛那驚恐難過的表情,是腦袋胡思亂想的結果。

  「我、我是這麼以為的啦……不過既然孩子是晴姐的情人的,那真是太好了!可是,我怎麼從沒聽晴姐提起過男友的事情?我好好奇晴姐男友是誰喔?」真的好好奇捏。

  「抱歉,這個秘密暫時無法公開。」能瞞多久是多久,路比爾既然盯得那麼緊,還是盡量別節外生枝的好。「還有我懷孕的事,真的得請你幫忙保密。」「我一定守口如瓶。」小愛很用力的點點頭。「一定!」「謝謝。」她虛弱的躺在床上。「小愛,公司這幾天又得麻煩你了,我想我該好好休息幾天,把身體養好。」

  為了孩子,她得顧好身子。「嗯,晴姐就安心的休息吧。對了,我去幫晴姐買早餐好嗎?從現在開始,晴姐是一個人吃兩人補,三餐一定要定時吃才好。」說著,小愛就急急忙忙的跑出去了。

  于懷晴根本沒胃口,但為了肚子裡的孩子,她不想拒絕小愛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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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懷晴,雜誌上的報導不是事實。相信我,我沒有跟趙華芬約會,那天晚餐是她自己出現在餐廳裡,走過來攀談,我並沒有理會她……」

    路勞德在雜誌出版的第三天,才從特助口中得知自己的八卦新聞,急忙買來雜誌翻閱,並立即打電話向于懷晴解釋。

    個性冷沉的他,商場上的風浪都搖撼不了他,但面對深愛的女人,他卻緊張得手心都冒汗。

    即使先前已經跟于懷晴提過爺爺想安排他和趙華芬的婚事,但他絕不可能會同意,她應該不至於會對他有所誤解,但八卦雜誌上刊登的兩人合照,拍照角度是那麼的巧妙,會讓不知情的人誤以為兩人很親暱在談話,讓他感到驚慌。

    「你冷靜下來,我沒說不相信你。」在診所安胎兩天,一早辦好出院手續回家休養的于懷晴,才一進門便接到他打來的電話。

    「我擔心你誤會我,又一次假裝不認識我,把我排拒在外,這叫我怎麼冷靜得下來?」他真恨不得將寫這篇報道的記者痛宰一頓。

    「你這麼不冷靜,讓我的頭好痛。」她躺上床,身子還是有點虛弱,稍微活動一下就累了。

    「你身體不舒服嗎?聲音聽起來怎麼有氣無力的?」他轉為擔憂。

    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看著從天際飛過的飛機,巴不得此刻他也能搭上飛機飛到台灣去。

    「我只是有點感冒,情況還好。」低頭難掩激動的看著還很平坦的腹部,裡頭正孕育著他的孩子啊!「你不忙嗎?快去工作吧,我也想早點休息了,我只要吃顆感冒藥,再好好睡一覺,感冒就會好多了。」「懷晴,你再耐心等我一天,今天等我把手頭的事情都忙完,明天一早我就會回到你的身邊了。」接下來,他將在台灣停留幾個月,專心處理和光禾集團的合作案。

    在台灣停留的期間,也是他和他們母子倆相聚的時光。

    「這麼快?」是啊!都過一個多月了!看來他真的信守對她的承諾,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把香港的事情處理完畢,即將來台灣了。

    「快?我還嫌太慢!」原訂一個月就能搞定的事情,因為爺爺可以從中阻撓,又老是動不動就電召他會路宅,接受他老人家的訓斥,光是應付爺爺的情緒,就讓他到台灣的行程硬是多拖了半個月。「懷晴,你不想我嗎?你不想快點跟我團聚嗎?離上一次我們在香港碰面,都過了一個月了。」他想念她。

    「你爺爺還留在香港不是嗎?他都還沒回德國,你就跑來台灣,不把他氣死才怪。」

    「我到台灣是為了公司的合作案,他沒權力和立場阻撓我。」爺爺向來以利益掛帥,他老人家也清楚,這個合作案將會為公司帶來龐大利益。「懷晴,等我,我明天一早就會回到你的身邊。」

    他的語氣充滿渴望。

    「好,我等你。還有,明天可能得麻煩你去接維郎放學,這個週末他會跟我們一起度過。」她跟老爸講過了,要老爸明天不用去接維郎,因為她打算讓路勞德親自去接,明晚將是他們一家人真正團聚的日子。

    「你……你會陪我去吧?」他微微一震,一想到即將面對親生兒子,他的心情異常的激動。

    「可能得視情況而定,我感冒如果好一點的話會陪你去。」她心裡其實早已打定主意,要讓他自己去接兒子。「我今晚會打電話跟維郎談一下,我的兒子我瞭解,他是個很冷靜的孩子,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反應。」不是她不想陪他,而是她太瞭解兒子酷冷低調的性格,平常她一個人去接兒子都嫌麻煩了,他們兩人同時出現,肯定會引來太多注目,可能會導致兒子的不悅。

    「嗯,我知道了,明天,我很期待。」

    她也是。

    掛了電話後,于懷晴躺倒床上,懷孕讓她感覺很疲倦,一沾枕便沉沉入眠。

    至於另一頭的路勞德,在收起手機後,卻花了一些時間才撫平自己過於激動的情緒。

    一想到明天將見到兒子,他真的冷靜不了。

    走回辦公桌後坐下來,從抽屜取出菲利浦給他的調查資料,裡頭附有于維朗的照片。

    看著照片裡于維朗每個時期不同的樣貌,從照片中他清楚看見自己的影子。

    這些照片任誰看了都不會懷疑,于維朗是他的兒子,因為于維朗跟他兒時的樣貌簡直一模一樣。

    他希望,有朝一日爺爺能夠看看這些照片,也能見見于維朗本人!他祈求爺爺能夠拋棄門第之見,接納于懷晴和于維朗。

    終有一天,會的!

    他一定會說服爺爺!

    將行李放在一旁,按下門鈴,路勞德摘下墨鏡,性感的嘴角勾起一抹笑痕,等著屋子的主人現身。

    半響,裡頭傳來動靜,大門緩緩打開。

    「小愛嗎?」頂著一頭微亂的發,裹著黑色絲質睡袍的于懷晴,睡眼惺忪的來開門。「現在幾點了?我一直覺得很累,感覺好想睡……」緩緩抬頭,在看見門外的高大身影時,她的聲音驀地消失了。

    「懷晴,我不介意你繼續回床上睡覺,反正我正好也需要補眠。」路勞德拉著行李跨進屋內,反手關上門後,立即將她撈進懷裡,旋即貼上一記熱吻。

    吻著她,將她打橫抱起,大步走進房內。

    渴望讓他激切鬆開她睡袍的腰帶,大手朝敞開的襟口深入,熱烈愛撫他熟悉的身體線條,撩撥著她的感官。

    「啊……」面對他的熱情,于懷晴嬌喘吁吁,粉唇逸出破碎的呻吟聲。

    「我喜歡聽你的聲音……」張口含住一隻粉蕾,他更熱烈的愛撫她窈窕身子的每一寸線條,另一手迅速解除自己身上的衣物。

    風衣、襯衫、長褲通通被他跑下床,散置在地板上。

    長腿隔開她緊密貼合的美腿,想要與她更加親密的接觸,蓄勢待發的慾望已經蠢蠢欲動。

    他想要她,強烈的想要她。

    「等、等等……勞德,我不太舒服……」她用僅存的一絲殘破理智,推抵著他壁壘分明的胸膛。

    驀地,他凍住。

    「我……讓你感到不舒服?」俊容從她胸前猛然抬起,驚愕的神情好像被雷劈到一樣。

    「不是你讓我不舒服……」看著他嚴重挫敗的表情,讓她頓時好像大笑。「是我的身體不舒服,我現在的情況恐怕……暫時不能跟你親熱喔。」嬌媚的眼盛滿無辜地望著他,她現在懷著他的孩子,因為擔心小產的可能,醫師要她多注意身體,關於房事也最好暫停幾個月,直到穩定為止。

    「你感冒還沒好?」他忍著身體的疼痛,離開她,盤腿坐在床上。「告訴我,你還有哪裡不舒服?我現在帶你去醫院檢查看看。」將她拉入懷裡,長手長腳將嬌小的她包圍住,借此撫平自己無法擁有她的疼痛。

    「不用再跑醫院了,我昨天才剛從醫院回來,我現在的情況只需要好好修養。」在他懷裡轉身,小手輕輕拍他的臉頰。「抱歉,這陣子恐怕得請你忍一忍。」

    「我當然會忍。」他想哀嚎,咬緊的牙根和緊緊擰起的眉頭,在顯示著他忍得有多痛苦。

    「抱歉哦。」憐惜的摸摸他的發。

    他表情僵硬的扯唇露出苦笑。

    「你……要不要去沖冷水澡?」偎在寬懷中的她,臉紅心跳的感受到他尚未消失的慾望。

    「嗯。」他鬆開她,認命的下床走進浴室裡。

    她重新躺下來,拉起被單裹住自己裸露的嬌胴,靜靜聆聽著浴室傳來的水聲,等著他陪她一起補眠。

    等著等著,又有點昏昏欲睡。

    「很累嗎?」離開浴室的路勞德,重新回到床邊,扯開圍在腰間的浴巾,重新上床。

    「嗯,一直想睡覺。」重新回到他的懷裡,感覺好安心。「勞德,在我睡著之前我得跟你談一下,今天我恐怕沒辦法陪你去接兒子放學,你可以自己過去嗎?」「我……你看起來這麼累,我怎麼捨得讓你出門。」提到兒子,他的情緒有些激動起來。「我終於要見到他了,不曉得他對我這個老爸評價如何?」「不如何!維朗個性像你,他很冷靜。」昨天她打電話給維朗,跟他談了一下,話題重點當然就是路勞德。

    「我可不,我一點都無法冷靜下來。」

    「離你去接維郎還有三個多小時的時間,趁這空檔你好好冷靜一下吧。」拍拍他的肩頭算是給點鼓勵,于懷晴真的很睏了,倦累的緩緩閉上眼。

    他沒吵她,壓抑下即將見到兒子的激動情緒,靜靜的陪著她,看著她嬌惑的睡顏,心情果然逐漸平靜而溫暖。

    放學時間,私立貴族小學門口,路勞德身穿黑色風衣,戴著褐色墨鏡,遮去了眼珠特殊的顏色,站在家長接送區等待著。

    他屏息以待,等著跟兒子于維朗見面。

    從今天開始,他將有一個月的時間待在台灣,而在來台的第一天,他已經迫不及待要見兒子一面。

    今天,原本于懷晴要陪他一起來接兒子放學,但因為她身體不適的關係,他心疼她,便決定自己過來接兒子。

    在他出發前,她已經給他做足了心理建設。

    她告訴他,昨晚她已經跟兒子在電話中談過,兒子對於認他這個父親的態度不特別雀躍,也不刻意排斥。

    就因為兒子的這個態度,才讓他感到無所適從。

    究竟,兒子肯不肯認他這個父親呢?

    他心情非常忐忑不安,但他逼自己要冷靜下來。

    身高挺拔、氣勢不凡的他,酷酷的站在人群中,引來不少家長的注目,從學校陸續走出來的學生,也都對他投來注視的目光。

    他是如此的出色,就連學校督導交通的老師們都忍不住將目光放在他身上。

    大家都在猜,這是哪位學生的家長?大家從來沒見過這號人物。

    驀地,路勞德大手緊握成拳——

    他看見了!

    一個五官神似他,眼珠顏色也跟他一樣的小男孩,姿態帥氣,一臉酷酷的步出校門。

    他激動的摘下墨鏡,往前走了幾步。

    于維朗一踏出校門,便在人群中看見鶴立雞群的父親了,他心情複雜的走上前,站在父親面前,父子倆都一臉酷酷的注視著對方。

    「爹地你好。」

    看著親生父親,說真的,他不排斥站在眼前這個跟他長得極為相似的男人,但也不特別欣賞,畢竟在他的成長過程中,父親從來就沒出現過,而他也早過了想要有個父親能依賴的年紀。

    「咳,你好,很高興終於見到你了。」聽到這聲爹地,眼眶驀地一陣濕潤,路勞德無法像兒子那樣冷靜。

    他多想擁他入懷,即使他對過往完全沒有記憶,只是靠著那份調查報告才知道有兒子的存在。

    但,這就足夠了。

    即使沒有記憶,但他在看到報告的瞬間,就對他們母子湧上無限情感,現在親眼看著于維朗簡直像跟他同一模子印出來的模樣,他胸口盛滿激動情緒。

    「媽咪已經說過你會來接我,我們快走吧,別在這裡逗留太久。」周圍其他人目光不斷朝這邊投過來,連同學以及那些愛慕他的學姐學妹們,也都漸漸圍過來了。

    表情維持一貫的酷樣,一向不愛出風頭卻老是成為注目焦點的于維朗,對於受到他人注目向來很反感。

    「好,我的車停在對面,我們一起走過去。」路勞德比著對面那輛黑色賓士,大手微顫的重新戴上墨鏡,將洩漏激動情緒的眼眸遮掩起來。

    跟兒子相比,他顯然是比較不冷靜的那個。

    「爹地自己開車來?」于維朗率先往對街走過去。

    「台灣的路我不熟,我請朋友幫我安排了一位經驗豐富的司機。」他大步跟上,兒子的身高僅及他的下巴,但在同學中算是相當高大的了。

    他很欣慰于懷晴將兒子生了下來。

    他很想將兒子擁入懷中,但伸出的手臂又緩緩縮回,因為兒子不冷不熱的態度,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從現在開始,他暗自發誓,一定要好好守護他們母子倆,就算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媽咪為什麼沒來?她的身體還是不舒服嗎?」坐上車子後座,于維朗心裡擔心著媽咪。

    「你媽咪好多了,不過我擔心她出門太累,所以自己來接你。你……只有我來接你,你會失望嗎?」他關上車門,跟兒子並肩坐著,暗自屏息等著兒子的回應。

    「不會。」于維朗回答得毫不猶豫。

    路勞德鬆了一大口氣。

    「但我也不會特別感到高興,畢竟就算沒有你,我的成長過程也很快樂,黎叔叔給了我想要的父愛。」在他的成長過程中,黎瑾軒就是他認定的父親。

    「黎叔叔?」這是哪號人物?

    「黎叔叔是媽咪的好友,因為黎叔叔已經結婚了,黎叔叔很愛他的老婆。絕不會是爹地的情敵,爹地放心好了。」看爹地驀地緊繃的表情,于維朗心知肚明,很大方的直接解釋清楚。

    爹地會吃醋是好事,代表爹地很在乎媽咪。

    「嗯。」輕易就被看出心事,路勞德感到有些尷尬的轉移話題。「維朗,我托朋友在台灣幫我找了間房子,在我們回家接你媽咪出門用晚餐前,你可以陪我去看看房子嗎?我想如果你喜歡的話,你媽咪應該也會喜歡,我想給她一個驚喜,所以想先找你過去幫我看看。」

    「好,我陪爹地去。」他很樂意,因為爹地很在乎媽咪的表現,讓他更加放心,對爹地的印象越來越好。「爹地,我陪你去看房子,可以要求你給我一個承諾嗎?」

    這是交換條件。

    「可以。」路勞德立即應允下來。

    「你不用考慮一下?」有點訝異。

    「不用,這是我兒子對我要求的第一個承諾,就算要付出我的生命,我也會做到。」他絕對說到做到。「你說吧,我很想知道你到底對我有什麼要求?」「我希望你能夠陪媽咪一輩子,不要在離開媽咪的身邊了。」這是他對爹地的唯一要求。

    「兒子,我會的,我會做到你對我的要求。」他真的很欣慰,懷晴把他的兒子教育得很好。

    「謝謝,那我就把媽咪交給你了。」于維朗那張酷酷的臉終於有笑容了。

    路勞德也揚起俊朗的笑意,父子倆連笑容都那麼相似。

    「這是送給你的禮物,你把證件給我,我讓人把房子的過戶手續辦一辦。」路勞德來到台灣的第三天,于懷晴和于維朗就收拾行囊搬進新公寓裡。

    「哇,這麼大方!那我可就不客氣的接受嘍!」寬敞的空間,名家裝潢,以及一些列頂級的進口傢俱,于懷晴感覺自己好像中了樂透。「你有錢的程度讓我好嫉妒。」

    這是一間位於市中心僻靜巷弄內,擁有前後院的獨棟洋房,昨天下午于維朗放學時陪父親來看過房子,他很喜歡這裡。

    于維朗喜歡這房子讓路勞德更加信心滿滿。

    昨天晚上一家三口在用完晚餐後,他又親自帶于懷晴過來看一次房子,從她驚喜的神情,他知道自己暗中拖秦光磊幫忙處理房子的事情,真是做對了。

    這裡的空間很寬敞,三樓全留給于維朗使用,二樓規劃成主臥房和他們的書房。一樓則是客餐廳,前院可以種一些植栽,後院則是停車空間。

    于懷晴愛極了這裡,憑她的財力在是去買一間大一點的公寓是有辦法的,但要擁有這種高級地段,買下動輒得花幾千萬或上億元才買得起的獨棟洋房,根本不可能。

    但財力雄厚的路勞德輕易做到了,而且他將這間房子送給了她,當成他們重逢的禮物。

    她欣然接受,因為在不久的將來,他們又將多一個家庭成員,這間房子絕對足夠他們一家四口居住。

    「我擁有的都將跟你分享,你就別嫉妒了。」一手牽著她的手,一手提著她的行李上樓。「維朗每次放假都這麼忙嗎?還是他不太習慣跟我相處?」于維朗今天一早就跟同學去圖書館,搬家的事由路勞德一手包辦,反正于懷晴也不需要帶什麼東西過來,主要是一些衣物跟保養品。

    不過路勞德心裡還是有些忐忑,他以為兒子願意承認他這個爹地,應該會希望跟他多多相處才對。

    「維朗他是不想當我們兩個人的電燈泡,一早他出門時偷偷在我耳邊說的。」嬌嗔的睞他一眼,這男人老是用一雙電力十足的眼神盯著她看,連兒子在場時也是一樣,難怪兒子覺得尷尬又不自在,一早就想溜了。

    「如果是這個原因,那我可就放心多了。」他鬆了一口氣。「也好,我也想多一點時間跟你獨處。」

    將行李放在腳邊,長指勾起她的下顎,他的唇往那兩片軟嫩貼上去,滿足渴望的歎息聲從他口中逸出。

    他的吻溫柔而纏綿。

    她抬起一雙粉臂摟住他的頸,仰高粉顏承接他的溫柔,因為懷孕的關係,暫且無法滿足他的渴望,她只能用吻來安撫他。

    他的手托起她的腰背,上下滑動撫摸。他的唇往下移,將吻散落在她的下巴、粉頸和她性感的鎖骨上,另一手悄悄滑進她的粉胸裡,撫弄她飽滿的渾圓。

    「勞德,別……」小手推抵著他結實的胸膛,提醒他千萬別失控啊!

    「我知道,讓我好好吻你、感覺你就好。」他會有所節制,在失控前他會抽身離開。

    將她壓在粉牆上,他低頭以口代手逗弄著她渾圓的粉點,他的挑逗引發她陣陣嬌吟,身子輕輕顫抖著。

    他感覺自己渾身燃起了火,他想要她,但顧及她的身體,在瀕臨失控的前一刻,他抽身離開她,將她摟在懷裡,調勻粗喘紊亂的氣息。

    「懷晴,我什麼時候才能抱你?」他的聲音因為壓抑慾望的關係而緊繃沙啞,他的身體也是。

    「這……呃……可能要三個月吧?」

    「三、三個月?!」

    渾身一僵,路勞德臉色發綠。

    看著他綠油油一片的臉色,于懷晴實在不想再打擊他,因為可能還需要再久一點的時間。

    三個月只是她的猜測而已,至於屆時是否真能解除禁令,還是得聽從醫師的話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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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拜,晚上見。」送路勞德出門,于懷晴吻了吻他的唇。

    「再給我一個吻。」他捨不得放手,貪戀的將她摟在懷裡熱吻一番,每天出門前都得上演這樣一幕。

    非得吻個纏綿悱惻,直到兩人氣息不穩。

    「夠、夠了……別讓司機等太久……」她臉紅的喊停,小手抵在他的胸膛上,眼角偷瞄著停在大門口對面的那輛房車。

    「真的不用我送你去診所複診?」他逼自己放開她,但仍為自己爭取與她獨處的時間。

    他從來沒有這麼厭惡工作過,以前的他可是個標準的工作狂,男女情愛對他來講只是調劑身心的樂趣而已。

    但自從和她重逢之後,他卻時時刻刻都想擁有她,一點都不想跟她分開。

    即使他是出門去洽談重要的合作案,對於商業利益他也不再那麼重視了。

    他想要的是一種平凡的幸福,和這個他愛的女人共度每一天,將過去錯過的十二年彌補回來,並製造新的回憶來填滿他遺忘的那些回憶。

    只可惜,這只是他的渴望,事實上他根本無法真正的停下工作,專心的愛她、跟她共度每一個時刻。

    這次來台灣,他是以來台洽談重要合作案的名目成行,這個合作案也在如火如荼的進行中,來台期間他的忙碌程度也是不在話下。

    「我的助理十分鐘後會到,她會送我過去。」好幾天沒進公司了,她這個老闆總得抽空去公司處理一些事情。「你去忙你的,拜。」何況她目前還隱瞞著他有關懷孕的事,而她現在又是要去婦產科複診,一定得想辦法謝絕他的好意。

    路勞德繃著一張臉出門去了,像個沒吃到糖的孩子一樣。

    看著他終於肯搭上車出門,她在心底竊笑。

    這就是他的本性,對外人他總是嚴酷少言,但在她面前,他總是無法隱藏自己的情緒。

    她深愛的路勞德即使失去了他們過去的記憶,但卻沒有失去他自己的個性,現在的他就像當初她認識的那個路勞德,沒有改變。

    關上門,轉身進屋去換過衣服拿皮包,她跟小愛約定的時間快到了。

    叮咚!她才剛踏進屋內玄關,門鈴就響起了。

    想也未想的回頭走過庭院去開門,看來今天小愛提早到了。

    「小愛,你今天來得太早了,我還沒準備好……」將大門打開,但門外站的人卻不是小愛,而是一個髮絲斑白、神情嚴酷的老人。

    即使十多年沒見了,于懷晴還是一眼就認出這個姿態高傲的老人是誰——他就是路比爾。

    看著老人,于懷晴臉上的笑容瞬間不見蹤影,神情僵硬。

    「于小姐,我有話要跟你說,由你來決定是要在這裡談,還是你跟我走。」到他下榻的飯店談。

    「謝謝路老爺願意跟我這個選擇權,不過我現在要出門,恐怕沒時間跟路老爺閒聊。」十二年前面對路比爾的威脅和嫌棄,她的記憶依舊清晰,當年的她脆弱得不堪一擊,被他傷得遍體鱗傷的離開,但現在的她已經變得堅強,不再任人擺佈。

    「抱歉,請你回去吧。」

    退回屋內,她將門關上。

    「等等。」路比爾氣得臉色發青,他將枴杖往前一放,卡住了即將關上的大門。

    「路老爺,我們之間無話可說,如果你想找談話對象,該找的人是勞德,而不是我。」低頭瞥了一眼卡在門縫上的枴杖,她一點也沒有再把門打開的打算。「請將您的枴杖移開,萬一被門卡斷了可不好。」現在,她不再是那個嬌弱悲苦的女人,她擁有足夠的勇氣面對上門來找碴的勢力老人。

    「你這無禮的女人!我給你面子找你談話,你還有膽拒絕我?你以為有了勞德當靠山,我就不敢動你跟你的兒子?」從來沒人敢將他拒於門外,這女人是頭一個。

    路比爾氣得快要七竅生煙。

    「憑路老爺強大的勢力,您一定敢,但我不怕。」他的威脅,對她起不了作用。她早就料到路比爾一定會來找她,只是沒想到老人家的動作會這麼快。

    看來,他對於阻撓她和路勞德再續情緣,真的很不遺餘力。

    「你不怕?」路比爾冷冷笑著。

    「我沒什麼好怕的!就算怕也於事無補,因為根本阻止不了你。」所以,她一點也不想浪費時間去怕。「如果你想殺了我和我兒子滅口,我相信你能做得到,但老天有眼,你做的壞事終究會得到懲罰。」

    「你變得伶牙俐齒了。」看來這十二年來她的改變還真大,不再是以前那個在他面前害怕到發抖的小白兔。「好,我知道你不會跑位,但我更想知道,如果我給你一筆足夠你跟你兒子奢華生活一輩子的錢,你會不會願意跟我談談?」他有的是錢,路比爾一直相信錢可以解決很多事情。

    就連孫子路勞德的命,他都可以砸錢挽救他一命,還有其他什麼用錢做不到的?

    「多少錢?」路比爾的錢多到十輩子用不完,如果拿來就那些需要幫助的災民,也算是替他積陰德做善事。

    「一億。」他就知道,沒有錢做不到的事。

    「好,一億先拿來,我現在有空跟你談話。」這麼好賺,她拒絕的話鐵定是笨蛋一枚。

    「你這麼愛錢,我可以給你更多,你自己開口,要多少才肯離開勞德?」

    「我不會離開勞德!」

    「你剛剛同意拿我的錢!」

    「我願意跟你談話是看在你肯付錢,讓我把錢捐出去做善事的份上。」「你到底要拿多少才願意?」一億全拿去做善事?他可不認為有人這麼笨的。

    「路老爺,原諒我懷疑你的聽力是否有問題?我已經跟您說過了,我這輩子不會離開勞德,就算你派殺手來取我的命,我也不會放棄勞德。」她染著紅色火焰的怒眸盛滿憤怒,渾身因為怒氣而發抖。

    「你這固執的女人!好,既然你選擇跟我鬥,那我就奉陪到底!我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執著!」枴杖收回來往地上狠狠一敲,路比爾轉身走往停在路邊的黑色勞斯萊斯。

    路比爾坐上車,揚長而去。

    于懷晴被激怒了!她不在乎自己受委屈,她比較擔心路比爾會對于維朗做出不利的事。

    天啊!她怎麼可以這麼衝動的頂撞路比爾?他的能耐有多大,她再清楚不過了,萬一他真對維朗下手……

    于懷晴為自己的衝動後悔極了,手抱著腹部,感覺額頭冷汗直冒,腹部傳來一陣一陣輕微疼痛。

    她無力站著,頭暈目眩的扶著牆壁慢慢蹲下來,眼前緩緩被一片黑幕包圍住。

    誰來救她……

    誰……

    「晴姐!你怎麼了?晴姐……你別又暈……」小愛到了!太好了!

    失去意識前,她聽見了小愛的尖叫聲,緊接著下一秒,她就跌入一片漆黑當中。


    「她……懷孕了?」

    路勞德低沉緊繃的音嗓劃破病房裡的寧靜,半小時前突然接到兒子打來的電話,他立刻放下跟秦光磊的重要會議趕來醫院。

    他以為是于懷晴感冒沒痊癒又累倒了。

    結果,卻由醫師口中得知于懷晴是因為有小產危險,才會再一次暈倒。

    「沒錯!于小姐已經懷有身孕,上一次送醫急診時就已經診斷出來,于小姐可能工作太忙太累,沒有好好補充營養的關係才會導致暈倒,還有小產的危險。」醫師盡責的把情況報告一遍。「這種情況應該要盡量避免,孕婦除了要補充營養及多休養之外,情緒也不宜起伏過大,要不然胎兒很難保得住。」

    「我知道了,會好好主意。謝謝醫師。」停頓一會兒,他才找回聲音跟醫師回應。

    送醫師離開病房後,路勞德將房門關上,臉色鐵青難看。

    「上一次送醫是因為她工作太過忙碌才會導致暈倒?你知道對不對?」他嚴厲的磚頭看著于懷晴的助理小愛。

    「我也是送晴姐來醫院掛急診,才知道晴姐懷孕的事啊。」小愛小聲的告知,不敢看他那張森寒俊顏。「晴姐也不知道自己懷孕,所以才會像以往一樣的工作,沒有改變作息,但自從晴姐知道自己懷孕之後,就一直很聽醫師的話留在家裡休息,不、不是嗎?」

    顯然,他還不知道晴姐懷孕的事。

    他不是晴姐的親密男友嗎?晴姐為什麼沒跟他提起?

    上一次晴姐要她把懷孕的事情保密,該不會連他都不能說吧?

    小愛滿腹疑惑,搞不懂晴姐為何連自己的親密男友都要隱瞞?

    「她有孕在身卻沒跟我提起過,為什麼?」為什麼選擇隱瞞他?他是孩子的爸啊!
   
    顯然,有滿腹疑惑的人不止小愛一個。

    「晴、晴姊應該有她、她的的苦衷吧?」小愛太過恐懼於路勞德那森冷可怕地臉色,伸手扯了扯站在一旁都沒開口的于維朗。「維郎,你也說說話好不好?你爹看起來好像快氣炸了耶。」

    晴姊再一次暈倒送醫院急診,孩子又差點小產,這次比上次更嚴重,小愛急得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加上她並不不知道晴姊爸媽的電話,只好打電話到于維朗的學校通知他,再由于維朗通知外公外婆。

    結果該出現的沒出現,于維朗卻帶來一個高大酷男。

    男人跟于維朗長得極像,剛剛她私下問了于維朗,才知道原來這酷哥就是于維朗的生父,也是晴姊肚子裡小孩的父親。

    「維郎,你告訴我,你媽咪懷孕了為什麼不跟爹地說?」路勞德挫敗的找不到答案,只好轉向追問兒子。

    「這個答案只有媽咪自己知道,爹地你就耐心等媽咪醒來吧。」于維朗眼尖的看見媽咪的眼睫毛在微微顫動著,剛剛眼皮還開了一條細縫,朝他眨眨眼。「小愛阿姨,我口渴想喝飲料,你要不要一起去買飲料?」顯然媽咪已經醒過來了,可能聽見他們的對話,暫時沒勇氣張開眼睛面對爹地的怒氣。

    不過,該面對的終究要面對,于維朗決定讓媽咪自己去面對困惑又生氣的爹地,他一點都不想當擋箭牌。

    「我不……」

    「我請小愛阿姨喝飲料。」于維朗強拉小愛離開病房。

    死于維朗,竟然棄他媽咪於不顧!

    于懷晴心裡無聲哀嚎著,緊閉的眼皮不小心動了幾下,皺著眉頭。

    「懷晴,你醒了嗎?」路勞德視線剛好瞥過來,瞧見她眨動的眼。「懷晴,把眼睛張開來看著我。」

    彎身探看著她,大手緊緊包覆著她冰涼的小手。

    她蒼白的血色讓他心臟揪緊,她險些小產的情況讓他憂心忡忡,她沒親口告訴他懷孕的消息,讓他心裡有氣。

    「嗯……勞德?這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裡?」再也假裝不了,她只好張開眼來,用著無辜的眼神看著他那雙憂心忡忡的深邃眼瞳。「你怎麼會在這裡?」「這裡是醫院。你暈倒了,你的助理把你送來急診。」譴責的話到嘴邊,硬是吞了回去。「懷晴,你已經懷有一個多月的身孕,為什麼不告訴我?」幽怨的目光落在她蒼白的臉蛋上。

    「勞德,我……」她喉嚨發緊,不知道該不該把自己隱瞞的理由坦白。

    「因為對我的感情還不確定嗎?」他嘴角彎起的笑帶著一絲苦澀。「如果是這樣,那我不怪你,我把你給忘了,是我不對在先。」他竟然譴責自己。

    「勞德,別亂猜。」她將他的手拉到唇邊,冰涼的唇瓣抵著他的手背,輕輕吻著。「勞德,我不是因為對你的感情不確定,才沒把懷孕的事情告訴你,事實上,我對你的感情在確定不過了!我不想再失去你一次,當我決心跟你復合的那一刻,我就下定決心,不管我們會遇到多艱難的阻礙,我都要愛你到底。」「那為什麼選擇隱瞞?」他不解!

    「因為我不想再讓過去的悲劇在發生一次,我不想因為我懷了孩子讓你想給我一個名分,又跑去跟你爺爺吵架……我不在乎名分!真的,我一點都不在乎……」她的聲音哽咽了,眼角閃著淚光。

    就算要她的孩子一輩子都姓「於」也無所謂,她只要他平安,不要再從她面前消失就好。

    「我明白,我明白。」路勞德彎身將她緊緊擁入懷裡。「抱歉,我竟然懷疑你對我的感情,我真的感到抱歉。」

    「我也該跟你說聲對不起,我懷孕的事沒讓你知道,我以為我隱瞞下來對我們兩個都好,卻沒顧慮到你的感受。」她也該道歉。

    放開她,他低頭對她微笑,制服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珠。「我們兩個都有錯的地方,扯平!」

    「好,這件事扯平了!」鬆了一口氣。

    「有件事我忘了問,今天早上我出門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精明的他,懷疑這一件事。「你的助理告訴我,她去接你時正好看見一輛黑色勞斯勞斯房車從沒口離去……懷晴,老實告訴我,誰來找過你?」「這……」剛鬆口氣的她,小臉臉色驀地緊凝。

    「坦白告訴我,這件事不准有所隱瞞!」他神情緊繃,光是看她瞬間一變的臉色,他已經猜出答案了。「我爺爺他找上你了?」「我……」望著他森寒的臉色,她發不出聲音來。

    「懷晴,說出來沒關係,這一次我會謹慎處理,我保證不會讓以前的悲劇再度發生。」緊握住她的手,給予最大的保證。

    「嗯。」他都猜到了!她也只能點頭承認了。「你爺爺來找我談,他還是用老招數,打算用錢打發我,要我離開你。勞德,你放心,他使用的是老招數,很沒創意,我對這種老掉牙的招數一點興趣都沒有。」她的語氣說得輕鬆,路勞德的臉色卻是十分森寒。

    「這件事我會處理,我不會讓爺爺再去找你。」「勞德,你要答應我,你不會跟他起衝突。」她需要他百分之百的保證。

    「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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