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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都市] 《美人與野獸》作者:生生死死(完結)

  第四十六章

        可是一想到一個人在外面孤孤單單地生活,太淒冷了點,況且,小倌館裏出來的人也比平常人更耐不住寂寞,還是需要有個性伴的。找性伴不比現在找飼主簡單,他有那個精神還不如直接找飼主,所以最簡單的,莫過於直接上小倌館解決,可是他這種的,還真沒法上小倌館解決,畢竟小倌館裏的小倌大部分都是跟他一樣在下面的,就算找得到在上面的,也不一定就合適:他條件又不差,要找一個價錢普通的,對方的條件恐怕絕對比他差,比他差然後他被人上還要付對方錢,這顯然是不合算的事,被人占了便宜還要倒貼錢給對方,這種蠢事只有傻子才會幹,他又不傻,才不會幹那種蠢事;可是要找一個價錢高的條件好的吧,他哪來那麽多錢鬼混,總不好以後經常找北冥軒要吧?他可不好意思經常開那個口,要說可以離開的時候一次性多要點,但他總不好意思要一萬兩朝上吧?可是要只能要一萬兩以下,為了保證他以後衣食無憂,他自然拿不出太多的錢鬼混。所以怎麽想都覺得不好解決。

        有些不太願意孤孤單單過下半輩子,可是現在又有點心灰意懶不想找人,於是柳衣便想著,乾脆就找北冥軒好了,雖然北冥軒的長相他確實有些在意,但只要他易容他並不感到接受不了啊,所以說起來也是可以的,他實在是懶得再費心尋找了,他找得心都累了。

        他記得那時候北冥軒說過可以收養他的──不過那時候他拒絕了。想到這兒,柳衣開始皺眉了,他都說過拒絕的話了,現在這時候,一聽說趙青河不行,就準備反悔地找北冥軒,北冥軒會不會誤會他是想拿他當遞補進而覺得他有點過分於是不接受他呢?不說別的,單說他都拒絕了,現在又願意在一起,北冥軒還不知道怎麽看自己呢。於是一時大腦發熱的柳衣又冷靜了下來。

        其實他真不是拿北冥軒當遞補的,只是因為覺得累,不想再找了,就想著既然易了容後的北冥軒他不像先前那樣接受不能了,那麽讓北冥軒做飼主也可以,可惜的是,現在這個機會太不好了,趙青河的事剛不行,他要在這時候就跟北冥軒提那樣的要求,肯定會被北冥軒誤以為自己是想找他做遞補的,所以的確不適合在現在開口說這種事。

        瞄了眼北冥軒,北冥軒正看向他笑道:“不要太難過,趙青河有伴就有伴嘛,你肯定能選到更好的。”

        其實看柳衣落寞,他一時不舍,差點就想說一定會幫他找到如意郎君,後來想想,這種保證一來有些不切實際,萬一怎麽都找不到讓柳衣滿意的,那不要讓柳衣責怪自己嗎?二來,說實在的,如果那樣說了,就徹底斷了他自己的活路了,所以熱血歸熱血,還是不能大腦發熱亂說話的。

        他的確不會不君子地做破壞柳衣找人的事,甚至在柳衣請他幫忙時,他也不會推辭,幫他搞了那些畫軸,但還沒迂腐到親自幫自己屬意的人找好伴侶──柳衣要自己找到了那也罷了。

        所以當下北冥軒的安慰是真誠的,但並沒說大包大攬的話。

        其實在柳衣一開始讓他幫忙找人的時候,他就一直是這個態度,只將符合柳衣條件的目標找出來,然後讓柳衣自己挑,真挑到合適的了他再幫他牽線,並不是他找好後問柳衣喜不喜歡。

        如果柳衣當時不顧北冥軒為他準備的畫軸,一意要北冥軒幫他找人,從他們簽署的那個協定角度講,北冥軒少不得要幫柳衣找,除非北冥軒想毀約,但顯然北冥軒並不想讓柳衣覺得他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不過好在柳衣看北冥軒幫他找了畫軸,又說讓他先挑挑的話後,本來就覺得挺麻煩北冥軒怕提過多要求會讓北冥軒不愉的柳衣不好再說讓北冥軒幫他找人的話,這才讓北冥軒逃過了一劫。

        這時柳衣一邊聽著北冥軒的安慰一邊想著:如果在“九九歸一”解決前,或者花府散會前他還是沒找到滿意的良人,他就決定跟北冥軒提自己那個想法,那樣,既給了自己最後一個機會,又不會像現在就提出來顯得太過突兀,還能在這段時間探探北冥軒的口風,看看他可還願意收養自己,畢竟麽,誰讓自己拒絕過他呢,有些人被人拒絕了,是不會再吃回頭草的。

        雖然還是給了自己一點時間準備尋找良人,但要是北冥軒已經沒意向養他了,那他恐怕就只能一個人過後半輩子了,因為他想自己是很難再找到合適的良人了,心累了懶得再找是一個主要原因,另外,畢竟有趙青河這個珠玉在前,再看畫軸上那些人,因為有對比,就覺得沒多少能引起他的興趣了,心灰意冷之下,就覺得既然找不到像趙青河條件那麽好的,還不如找像北冥軒人這麽好的呢。所以,所謂給自己最後一個機會其實只是等待時機向北冥軒提自己那個想法的藉口罷了。

        他的想法是,總不能找個外在條件不比趙青河好,內在條件又不比北冥軒好的吧?跟著那樣的人,只怕心裏會想著,外在條件沒趙青河好,對自己也不如北冥軒好,那豈不是怎麽想怎麽覺得不好了?所以想來想去,對自己很好的北冥軒反而算一個不錯的人選,不,應該說很不錯的人選,要不是自己在意他長相,其實在其他方面,他沒一樣比趙青河差的,要不然當時叢青也不會一眼就看中了。而且跟北冥軒在一起這麽長時間以來,也覺得比跟趙青河更沒精神壓力些,他們在一起,就好像在一起很久很久了那種感覺,根本不用像跟趙青河在一起時那樣,還要小心翼翼地注意保持自己美好的形象之類,在北冥軒面前,他基本是完全的真我了。或許這跟他已經把北冥軒當成自家人有關係吧。

        就是不知道北冥軒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他並不知道北冥軒中不中意自己,畢竟看他跟花翎,好像也跟自己一樣親近呢,每次自己離開了,就迫不及待去見花翎──想到這兒,柳衣又有些著惱了,其實他並不是這種喜歡生氣的人,但不知道為什麽,每次一想起花翎與北冥軒的關係,他就覺得心情特不舒服,跟以往在小倌館或者飛雪山莊爭寵時那種著惱感覺是完全不同的,但具體有什麽不同,他也說不上來,想不清楚的柳衣向來將這種感覺歸結為怕花翎在他下半生沒著落前就搶走了他的靠山的緣故。

        其實柳衣為什麽一看到花翎就心情不好,旁觀者再清楚不過,不過當局者迷罷了。

        北冥軒看柳衣好像幽怨地瞪了自己一眼,不由笑道:“怎麽了?”

        俯身,慢慢靠近,看柳衣沒推開他,便在他唇上親了親。

        第四十七章

        柳衣任他親吻,心裏想著,其實北冥軒的親吻還是不錯的,比他以前經歷過的都要好,讓他覺得很舒服。看了眼北冥軒英俊的面具,柳衣想,大概全歸這個面具的功勞,要不然看著北冥軒原本的長相,他絕對不會覺得跟大猩猩親吻有什麽不錯的。

        柳衣總是這樣,普通人會往美好方面想的事情,他總能往最無趣最拙劣的方面想,從沒想過他對北冥軒任何可疑的心理糾結來源於喜歡啊愛啊這類美好的原因,這或許是因為在他心裏,已經對美好的東西絕望或者從沒期望過有關吧。

        因為覺得舒服,柳衣這次便主動伸舌與北冥軒糾纏在了一起。

        北冥軒沒想到柳衣願意配合,於是本來獨自探索的興趣便因柳衣的配合轉化成了更大的熱情,兩人唇舌交纏了起來,也越吻越投入了。屋裏的溫度也似乎暫態升高了不少,讓兩人都覺得有些燥熱起來。

        北冥軒本來準備只隨便親親的,卻因柳衣的配合,親著親著欲望上來了,控制不住,不由沙啞著聲音道:“衣衣,我想提個有點過分的要求……”

        “嗯?”柳衣輕喘著看向他。

        北冥軒摩挲著他的身體,道:“今天不是‘九九歸一’發作的日子,但是我想要你,可以嗎?我知道這是我們說好之外的要求,所以你要不同意,我也不會介意的。”

        柳衣看了眼北冥軒,心裏想著,大概是自己剛才的配合挑起了他的情欲,所以他也是有責任的,不能全怪北冥軒──雖然一開始是北冥軒先親他的──況且在他心裏已決定與北冥軒在一起了,所以對於北冥軒的要求,他並無厭惡之心,不過得考慮考慮躺了一天才有點恢復的身體,於是便伸出一根手指,道:“只能來一次,我身體還剛好,要多來幾次,會受不了的。”

        北冥軒大喜,笑著邊親他邊道:“好的,一次也行。突然之間想要你了……”

        雖然欲望上來了人並不喜歡壓抑著,但畢竟這種欲望人還是能控制得住的,比情毒發作那種失控狀態要好一點,也讓北冥軒覺得舒適了不少,人類總是不喜歡狀態不在自己掌握嘛。

        可以掌控的狀態讓他能更多地關注柳衣的狀況,體貼一點,不像昨晚那樣,有時欲望上來了,明明看到柳衣並不是太舒服,但因為控制不住,也只能沒辦法地繼續,想到這兒,北冥軒多多少少有點愧疚,成天價地在心裏說要讓柳衣快樂,可實際上他經常幹讓柳衣不快活的事,想起來能不愧疚嗎?

        不過柳衣顯然沒怪北冥軒,在他心裏一直以來反而是想著,北冥軒是他的靠山──現在更成為他想寄託後半生的目標──北冥軒有什麽需要他而他又能辦到的地方,他肯定是二話不說赴湯蹈火的,沒有北冥軒哪來他的安穩日子啊,對這一點,柳衣再怎麽腦子不靈光,也認識得很清楚,所以幾次“九九歸一”解毒雖然把他折騰的夠慘,但他從沒說過一句怨言。

        不過今晚還不錯,大概因為沒有情毒的作用,北冥軒總能適時觀察到他的狀況,在他不太適應時就慢一點,舒服時則給予更多的刺激,讓柳衣享受了一次相當不錯的歡愛。

        以前與人經歷雖多,但是歡愛的物件基本上都是拿他當解決需要的,所以幾乎沒人照顧過他的感受──恐怕也沒人有那個好心照顧吧──所以柳衣的經驗雖多,但感覺並不怎麽好,甚至因為在小倌館裏與人做這種事的次數太多了,就像人吃同一種菜吃久了會產生排斥心理一樣,對歡愛產生了膩煩的心理,但是受過調教的身體偏偏挨太久又會渴望歡合,這種心理上的厭惡身體上的渴求矛盾有時讓柳衣都有點崩潰。

        及至楚飛雲喜歡謝闌之後,他幾乎沒再受寵,再到北冥軒這兒也一樣,只九天才會做一次那種事,雖然開始時仍然會渴求不已,但由於歡愛次數強迫性地減少,心理上的厭惡感少了些,於是便只剩身體上的強烈渴求,強烈渴求又一時得不到滿足,再加上北冥軒在這方面對他又不錯,於是柳衣對歡愛的厭惡感因為身體強烈的渴望淡化了不少,可以說,在北冥軒這兒,由於不方便找人幫自己解決生理需要,導致了對歡愛的渴望,進而因為這種強烈的渴望減輕了對歡愛的心理厭惡感,算是一大收穫了,要是擱在別的地方,還不一定能有這個效果,畢竟在別的地方,他不一定就會忍著身體寂寞,不找人幫自己解決問題,那這樣一來,沒有對歡愛的強烈渴望,他先前對歡愛的生理厭惡症就不一定能淡化得了。

        今晚的歡愛讓兩人都滿意不已。柳衣自是因為覺得感受到了比較舒服的歡愛高興,而北冥軒則是因為第一次在正常狀態時與柳衣歡愛感到滿意。

        這一次的歡愛並沒給柳衣造成太大的後遺症,所以第二天早飯過後,神清氣爽的柳衣決定出去玩玩,前天幫北冥軒解“九九歸一”,昨天因為受累在床上歇了一天,算起來,有兩天沒出去走走了,是時候到外面轉轉了,總在屋裏呆著人會發黴的。

        他想去城裏轉轉,自從來花府後,為了尋找飼主,他一直呆在府裏,幾乎沒出去過,現在,他既然將選擇飼主的事擱到了可有可無的位置上,那麽,是時候好好玩玩散散心了,前一段時間為了尋找飼主,選人可把他選的夠累的。

        北冥軒看柳衣飯後回了自己的屋,換了外出的衣服,還帶上了錢袋,知道他是準備出去。再看他沒跟他打招呼,顯然是準備自己一人出去逛,不用他陪──柳衣是想著北冥軒事情挺多的,他不好連逛個街都讓北冥軒陪他,免得惹北冥軒厭煩,所以才沒叫上他的。

        這邊北冥軒想著,每天都把柳衣悶在屋裏顯然是不現實的,所以此時看柳衣想出去逛逛,又不想自己陪,沒有說什麽強硬攔阻的話,只道:“衣衣,有件事我得跟你坦白。”

        看北冥軒一臉嚴肅,柳衣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濛濛登登地問:“什麽事啊?這麽嚴肅。”

        第四十八章

        北冥軒這才感覺嚴肅了點,便呵呵一笑,道:“也沒什麽,就是給我下‘九九歸一’的那個對頭,從我軟禁他的地方跑出來了,我怕他會對我身邊的人,具體來說,就是你,不利,所以我想讓你儘量呆在屋裏,要出去的話,讓我陪著。雖然我知道你這是受我的牽累,也知道這會讓你受不少拘束,但是沒辦法,我怕他傷害你,等我把他搞定了,到時我帶你到全國各地好好玩作補償,好不好?”頓了頓,北冥軒補充道:“你放心,我會儘快將他搞定的。”

        柳衣看北冥軒小心翼翼地看著自己,似是怕這個要求讓自己不快,不由檢討了下自己以前是不是驕橫了些,讓北冥軒對自己這麽小心,畢竟麽,只要是合情合理的要求,北冥軒不用怕自己不快啊,他又不是不知事態輕重的主兒。──其實北冥軒主要是覺得這事是由他引起的,因此給柳衣帶去了麻煩,所以才儘量將話說的柔軟更柔軟些,免得本來就是他不好,還將話說的太生硬,容易惹得聽者不愉。

        卻說當下柳衣便笑道:“那好吧,我就不出去吧,等你把事情解決了我再出去。”

        如果出去就得讓北冥軒陪著的話,他是個大忙人,只怕也沒那麽多時間經常陪自己到處轉吧,況且更重要的是,既然在外面有危險,北冥軒跟在自己身邊肯定得時刻防備著,那也讓他太累了吧,所以還是不要給他增加負擔的好。

        聽柳衣願意留在屋裏,北冥軒高興不已,拉著他親了親,笑道:“我陪你下棋打發時間,如何?”

        柳衣稱好,道:“只要不耽誤你辦正事就行。”

        原來這北冥軒的棋藝並不是十分的好,不過柳衣也同樣不是太好,兩人倒旗鼓相當,俗話說的好,棋逢對手最好,若是一方比另一方棋力好太多,差的一方固然覺得總輸沒意思,好的一方總是贏只怕也覺得沒意思。所以柳衣每次與北冥軒下棋,因為兩人互有輸贏,所以下得倒也盡興。

        北冥軒一邊搬來棋盤,一邊開玩笑似的道:“正事?呵呵,讓你儘量不會感到無聊就是我的正事,誰讓你是因為我才不能出去玩的呢?”

        看柳衣面有嗔意,似乎在說不用因為他耽誤正事,於是便趕緊道:“沒什麽正事的,雖然趙青河要調查,在逃的對頭也要尋找,但這些事我親自去辦跟讓手下去辦沒什麽差別。特別是在逃對頭的事,讓手下去辦我守在家裏最好,免得我走了那人找上門來,我的手下不一定護得好你。萬一你出事了,他拿你來要脅我,可就要出大問題了。你可是我最重要的人,不能有半點閃失的。”

        北冥軒突然之間說什麽他是他最重要的人,驚的柳衣差點落錯一個子,但見北冥軒說的那樣坦蕩磊落,不像是那方面的意思,於是柳衣便想,看來是他想岔了,事實上是因為他能幫他解“九九歸一”,所以他才說他是他最重要的人吧。

        為了掩飾自己的胡思亂想,柳衣便問道:“對了,那個給你下‘九九歸一’的對頭,既然讓你這麽擔心,那你上次怎麽只將對方禁錮,卻不殺了他呢?那樣不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嗎?”頓了頓,柳衣將自己最想問的問了出來,道:“嘻嘻,是不是因為他喜歡你,所以你不捨得殺啊。”

        那個人如果不是喜歡北冥軒,怎麽會對他下“九九歸一”嘛,這是很簡單的推理。那個人喜歡北冥軒,那北冥軒呢,他對那個人的感覺怎麽樣?這是柳衣想關心的。

        北冥軒看起來並不知道柳衣對這事很關心,只笑道:“不是捨不得。”想想跟柳衣實話實說也無所謂,於是便道:“實不相瞞,因為他是花翎的堂弟,叫花青玄,我想著是世交花家的人,才放他一碼的;要換了不相干的人,管對方喜不喜歡我,真要對我下了後遺症那麽厲害的藥,我定不會饒過的。不過這人行事我行我素,雖然是世交花家的人,我不好殺他,但不能把他當世家朋友看,得好好防備,要不然會出事的,這也是我不敢放你出去的原因。”

        又是花翎!怎麽不論什麽事,繞來繞去都繞到花翎身上了呢?於是北冥軒不解釋還好,一解釋,讓柳衣本來還算輕鬆的心情因為這話,就像有一片烏雲遮了過來。

        正鬱悶著呢,就見讓他鬱悶的源頭過了來,正是花翎──不過看起來似乎有點心事重重甚至挺傷心的模樣。

        這模樣不僅柳衣感到奇怪,便是北冥軒亦有同感,當下就聽北冥軒吃驚地問:“咦,花兄這是怎麽了?”花翎可是他所見過的最開朗的人啊,什麽時候也有這一幅悲秋傷月的模樣了?

        “甭提了,我發現了花青玄逃走的一點蛛絲馬跡。”然後看了眼柳衣,微笑道:“柳兄弟,我跟北冥兄有一些公事要談,您能回避一下麽?”

        其實花翎知道柳衣是北冥軒最放心的人,他本不必讓他回避,但這次要講的內容涉及他的隱私,他還不想除了北冥軒之外的第三人聽到,所以這樣說。雖然說這樣見外的話,讓聽的人恐怕心裏不會太舒服,但也沒辦法了,他現在沒心情顧及那些。

        柳衣聽花翎下達驅逐令,心裏想著他對那些公事根本不感興趣,不說他也會去外面晃晃的,但自己主動離開跟被別人趕走不是同一個概念啊,況且還是被他感覺不舒服的人趕走,所以聽了花翎的話心裏的不悅果然蹭蹭蹭地猛漲,不過在掃了眼北冥軒後,柳衣的不快消失了不少。

        北冥軒看起來顯然不贊同花翎的話,安撫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準備跟花翎說可以讓他留下來,這幅模樣讓柳衣高興了不少,當下便在北冥軒開口前,先答應了花翎的要求,離開了。

        只要北冥軒不跟他見外,他就不會不開心的。

        第四十九章

        北冥軒願意留柳衣旁聽是因為他不把柳衣當外人,不過柳衣不想聽也隨他,畢竟這些公事挺枯燥無聊的,相信柳衣也不是很感興趣,而且公事不讓柳衣知道也好,免得他知道的太多,萬一哪天沒注意之下,無心將些重要情況在與他人閒聊時說了出來,那就問題大了,於是便溫柔安撫了兩句,隨柳衣離開。

        一邊目送柳衣離去一邊奇怪地問花翎:“能查到蛛絲馬跡那是好事啊,好事怎麽還讓花兄這幅模樣?”

        若擱在平常,看北冥軒對柳衣那樣柔情蜜意,花翎少不得要譏諷兩句了,不過此時他有心事,自然沒心情調侃北冥軒。

        倒了杯茶,喝了口潤了潤喉嚨,這才道:“經過我詳細調查,看守的人昨天告訴我,我上次跟你說的那個我喜歡的目標,曾經在我不在的時候,拿著我的權杖進去看過花青玄,我在想,是不是他把花青玄放跑了呢。不過從昨天接到消息到今天,我仔細觀察了那孩子,沒發現一點異常。要真是他放跑了花青玄,依目前花青玄還沒找你我的碴,應該我給他下的藥還沒化解,照理說那樣的花青玄需要人照顧,但從昨天到今天,那個小混蛋並沒到過任何可疑的地方,所以我在想,也許是我猜錯了,他只是單純地拿著權杖看看花青玄罷了。要猜錯了就好了,萬一真是他放走的,我還真不明白他怎麽會做、敢做這種背叛我的事情來。”

        “……”北冥軒默然,半晌方道:“你不是說對方挺好應付的嗎?不是說對方很乖很聽話嗎?怎麽會出這樣的事?”

        他不是想揭花翎的底啦,但是他的確有這方面的疑惑,所以不得不這樣問。

        花翎尷尬地道:“我也就是懷疑,要真是的,那就應了老話:常年打鷹的被鷹啄了眼睛。”

        “直接問他不就行了,也不需要這樣猜來猜去了。”北冥軒道。

        “我是想自己查出來,不想問他,萬一不是他幹的,我那樣問了,搞不好會讓他覺得我在監視他呢。唉,也怪我,以前對他太放心了,從沒派任何人跟蹤過他,所以竟然絲毫不知他曾在我不在的時候,拿過我的權杖去我的密室,說起來總算他不是太壞,要不然,我的房間任他進出,他要拿了我的權杖,做對我更加不利的事都可以。唉,都怪他太像小綿羊了,我以為沒事,沒想到啊沒想到,他竟然還會拿我的權杖行事!”

        花翎是唉歎連天,讓北冥軒不由哭笑不得,想起那時候花翎得意地說他的目標既聽話又好搞定肯定能手到擒來云云,要不是看自家兄弟已經鬱悶得徹底了,他還真想學花翎當時取笑他的模樣,也戲弄他一番,不過北冥軒到底厚道,只道:“你有沒有查過他的底細,別不是什麽奸細,裝作無害的模樣接近你,取得你的信任,再做些對你不利的事。”

        畢竟放跑花青玄對花翎來說也算不利的事了。

        卻見花翎搖了搖頭,堅定地道:“不,他的底細我清楚的很,不是什麽奸細,正因為如此,我才對他那麽信任的,要不然,我怎麽可能對個來路不明的人那麽信任,任他自由出入我的院落。況且他要真是奸細,拿了我的權杖,也不至於只是放跑花青玄那麽簡單了。只是我不太明白,這事要真是他幹的,他為什麽要這麽做,不會是看花青玄皮相比我長得好,看上那個禍害了吧?”

        說到後來的時候,越想越覺得有點可能,畢竟除了為情,他還真想不出來他那個膽子不大又很溫馴的小綿羊,竟然敢冒著被他發現會重罰的危險,背叛他拿權杖救人,而想到這一點,讓花翎就不由有點哭喪著臉了,他還以為小綿羊很喜歡自己呢,畢竟他同小綿羊說雖然會豢養他,但是為了香火,他還會娶妻生子,小綿羊都毫無怨言地答應了。小綿羊的這個態度讓他一直覺得,要不是小綿羊對自己非常死心塌地,怎麽會答應這樣有點過分的要求嘛,哪知道,他還沒得意兩天呢,就出了這樣峰迴路轉的事,讓他的情緒一時還真調整不過來。

        小綿羊要不喜歡他喜歡的是別人,花翎還真有點接受不了,昨天發現背叛的時候,就憤怒至極,更甭提這種事了。當你發現你一直以為喜歡你、而你對對方也有好感的人,不但背叛你,還不喜歡你的時候,那種反差與打擊擱誰也受不了啊。

        北冥軒沒想到花翎對小綿羊那麽信任,有心想讓他將名字說出來,他這個局外人好調查一番,也免得花翎身在局中由於先入為主的想法,一時查不出真實情況,但見花翎明顯不想將小綿羊的名字說出來,只得作罷。

        易地而處,這事要發生在自己身上,別人想查他的柳衣,他恐怕也不會將柳衣的名字說出去。自己查是一回事,讓別人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到時別人到底能不能比自己調查的更好另說,單說調查過程中,他除了害怕看到自己不想要的結果,恐怕還要擔心調查的人有沒有做的太過分,傷了自家情人的心。

        北冥軒所想不錯,花翎正是這樣想的,他既想知道真實情況,但又怕北冥軒查的時候沒自己查時知道輕重,萬一不小心讓小綿羊知道了他們在查他,而事後又查明這事不是小綿羊幹的,那豈不要破壞兩人關係嗎?所以還是自己悄悄地查比較好。

        於是當下北冥軒只得道:“那你趕快查,有什麽消息就通知我,也好我們一起分析分析,比你一個人悶想強。至於你說他沒去照顧花青玄,所以可能不是他做的,我也期望如此,不過我想,也許他是趁著你還沒發覺前,已將花青玄運到了可靠的地方,找了可靠的人在照顧花青玄,所以他不擔心呢?”

        看老友傷心難過的模樣,北冥軒想了想,又安慰道:“你也不要太傷心,這事還沒定論,就像你說的,也許他只是拿權杖看看花青玄罷了,救走花青玄的另有他人。”

        花翎黯然地點點頭,道:“但願如此吧。”

        一想到有可能是自己喜歡的那個人都不跟自己打聲招呼就偷偷地將人放走了,花翎的心一陣一陣地抽痛,他原想著他對小綿羊的感情不過爾爾呢,畢竟不是敢正大光明地跟對方說有了他還會娶妻生子,根本不怕對方生氣麽?可這時不過一個還屬於未知數的背叛就讓他這樣難過,讓他倒是多多少少明白了可能事情沒那麽簡單。

        第五十章

        先前是仗著覺得自己是小綿羊全部的天,所以並不擔心小綿羊會對他做的事有任何不悅,現在方覺得有點惶恐擔心了:不過覺得小綿羊有可能喜歡花青玄,他就這麽難過,那自己在他面前說要娶妻生子,小綿羊如果喜歡自己,還不知道會怎樣傷心難過呢。──果然只有經歷過才能體會得到別人的想法啊。

        可是小綿羊並沒傷心難過,仍是笑著答應了,現在回想起來,他在小綿羊記憶中的笑容裏甚至找不到勉強的成分。

        難道,其實非常聽話的小綿羊,只不過當他是一個單純的飼主,根本不喜歡他?要不然,為什麽根本不在乎他娶妻生子的事啊?

        明明小綿羊不拘束他娶妻生子,在以前是件讓他快活的事,此時想起來,卻讓他難過得心想滴血。

        他現在終於明白了,小綿羊根本不喜歡他吧,所以才根本不在乎他娶不娶妻,可笑他此時才發現,他其實相當喜歡小綿羊。

        天道好輪回,說的就是這種吧。二十多年順風順水的生活,這一刻,突然嘗到了崩塌的滋味。

        花翎匆匆忙忙地走了,準備回去好好理一理他與小綿羊的關係,再看看小綿羊對他的感情到底怎麽樣。看情勢,他準備對小綿羊更好一點,免得真的跟別人跑了他連哭的地方都沒有。

        那柳衣在外間看花翎神色絕望地離開了,不由有些好奇,問北冥軒:“花公子怎麽了?我看他挺傷心的樣子?”

        北冥軒想到花翎與他那個目標的狀況,不由看了眼柳衣,想著,先前該跟花翎談談他的狀況,大概就能好好地安慰他了,畢竟,看看他,柳衣對他完全沒感覺,這不更是要人命?

        他不知道的是,柳衣對他沒感覺是他心裏早已知道的事,所以發生任何事時,只會比這個結果好,不會更差了。而花翎以為小綿羊對他是有感覺的,現在突然發現不是這樣,反差太厲害,才覺得受不了的。

        當下北冥軒聽了柳衣的詢問,便道:“沒什麽,擔心花青玄會對他不利,想到家族內訌,所以傷心吧。”

        看剛才花翎讓柳衣出去了才跟他說他與小綿羊的事,很明顯,他並不想讓別人知道他與情人之間如何如何,所以北冥軒為了顧全朋友的想法,便撒了個小謊。本來他不想說任何原因,只說沒什麽事敷衍柳衣的,但怕柳衣不喜歡他的敷衍,所以便只得撒了個小謊。

        柳衣聽了北冥軒的話方明白過來。想著原來是這樣,他還以為是不是花翎跟北冥軒告白北冥軒拒絕了所以他那樣神色沮喪呢。

        柳衣因為花青玄的事,被北冥軒留在碧海軒內,頗感無聊,便去找叢青,想跟他聊聊天打發時間,結果再次撲了個空。

        “奇怪,怎麽每次我來找他,他都不在呢?”柳衣皺眉喃喃,想著得找時間詢問一下叢青的情況,他人單純,別被什麽所謂的江湖大俠騙了,又進一次火坑。

        隨著花益弘的生辰馬上臨近,北冥軒的事務便日益繁忙起來──一邊要繼續追查趙青河的資料,一邊要找花青玄,另外還要幫心神不寧的花翎處理一些生辰事務。

        因為太忙,他沒時間陪柳衣,便只得找了些書畫琴瑟之類的東西給被他禁止外出的柳衣打發。

        這期間楚飛雲來過一兩次,北冥軒看在柳衣無聊的份上,並未阻止──事實上只要柳衣願意見楚飛雲,他也沒什麽立場禁止。

        而柳衣看楚飛雲此時言語緩和了不少,盡說些伏低陪小的話,因為無聊,也未拒絕見他。──打發打發時間總是好的,反正這廝看起來,對自己沒什麽不軌之處,在花府首次見面時那種灼灼逼人的目光也沒有了,依柳衣看,多半是因為怕北冥軒,所以不敢對他怎麽樣吧。

        此時的柳衣與北冥軒,並沒想到有一場針對他們的計畫正在進行著。北冥軒雖然對柳衣看的嚴,但終歸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將柳衣綁在身邊,只要出了北冥軒的視線,會發生一些意外,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況且這種意外,不是平常人做的,會沒防備得了也在意料之中。

        卻說這天太白酒樓地下密室裏,楚飛雲正在跟青州小郡王趙青河交談。

        “看來朝廷在江湖的勢力真不小啊,這個酒樓竟然是你們的。”楚飛雲暗暗心驚地道。

        太白酒樓是本城數一數二的大酒樓,不少江湖人進城後都喜歡往這兒跑,沒想到這樓竟然是朝廷的,想來朝廷依靠這個酒樓搜集了不少江湖人資訊。

        “俗話說秘密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你把我帶到你們的秘密地盤來,萬一哪天覺得我知道的太多了,豈不要除掉我?所以我想,交易歸交易,你們的什麽秘密還是不要讓我知道的好。”楚飛雲這時已有點後悔跟趙青河合作了,道。

        趙青河微哂,道:“不到這兒來談,你覺得在花府能談得下去嗎?到處都是耳目。至於你擔心我們會除掉你,這個你放心,不該讓你知道的我不會讓你知道,我想就是我不說你也能知道,朝廷在江湖的眼線多的是,這太白酒樓又不是什麽大東西,讓你知道了也無所謂,就算你哪天要洩露出去了,我們棄樓就是,又不值幾個錢。只要你能辦成的事比你知道了太白酒樓是朝廷的有用得多就行了。”

        “跟你做交易是與虎謀皮,不過沒辦法,誰讓飛雪山莊資金缺口太大,我不得已而為之,只希望你別把我給賣了,你要是把我們交易的事扯出去了,以後恐怕就沒江湖人敢同你們做交易了,這個情況你該是明白的吧?”

        楚飛雲一方面想要錢,但另一方面又怕江湖人知道他與朝廷做交易,所以不安之下,再三說這些綿裏藏針的話,想讓趙青河保證他的江湖名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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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一章

        趙青河笑道:“這個你放心,將咱們交易這種事抖出去,對你我都沒有好處,我怎麽會做,倒是柳衣現在應該對你沒什麽防備之心了吧?”

        楚飛雲點點頭,道:“經過這一段時間我著意修補,我們的關係比先前已經大有改善,我找過他兩次,都沒被拒絕。”

        趙青河點點頭,道:“這樣就好,時間也差不多了,就按計劃行事吧。”

        楚飛雲皺了皺眉,道:“按計劃行事沒問題,可是我不明白,這事你自己親自弄不行嗎?我害怕將來北冥軒識破了是我搞的鬼,會找我的麻煩。”

        趙青河道:“北冥軒對我有戒備之心,要是我去找柳衣,他肯定會加強防備的,我不一定能得手。而你就不同了,他應該對你沒那麽多防備,你進去後按計劃行事容易得手些。至於你擔心北冥軒找你的麻煩,這有什麽好擔心的,只要你事情辦成了,我會讓陛下封你做皇商的──當然我請封時會秘密進行,不會讓別人知道你我有任何關係──你要成了皇商,北冥軒就不敢動你了,他要敢拿你怎麽樣,就不屬於江湖人之間的糾紛,而是公然與朝廷為敵了,到那時,我們可以順理成章地解決他,他哪還有找你麻煩的本錢呢?況且只要這次的計畫成功了,恐怕他就沒找你麻煩的本錢了。”

        由於江湖人好鬥,朝廷又喜歡看他們鬥,以便削弱勢力,所以一般江湖人之間鬥毆出了人命,只要跟朝廷關係不大,又沒傷著普通百姓,朝廷幾乎不管,讓他們自由鬥去。

        而皇商,真正是揀錢的行當,做的都是貢品生意,一兩銀子的東西,賣進皇宮,你開價一百兩也不會有人跟你還價,所以皇商向來只有那些有背景的人才撈得到,按理說,趙青河的這個許諾,相當於意味著飛雪山莊以後會錢財滾滾,真要變成錢如雪花飛至了,不過楚飛雲還沒暈頭,當下冷笑道:“楚小郡王的算盤打的倒不錯,我看到時我要成了皇商,北冥軒照樣找我麻煩,你們根本不會救我,就巴望著我死,好有藉口找北冥軒的碴,是吧。”

        趙青河臉色一凝,道:“楚兄這就不是做交易該有的態度了,要真這麽疑東疑西的,楚兄可以不接這個活兒,依柳衣目前想找良人的情況,我隨便找個江湖人,讓他佯裝愛慕柳衣的模樣接近柳衣,柳衣只怕也不會有太大的疑心,到時照樣能做到跟你一樣的事,你這錢不賺,有的是願意賺的人,所以楚兄自己想想吧,想清楚了,就去按計劃行事吧。”

        趙青河說的是大實話,這天下間總有為錢財動心的人,所以楚飛雲只黑著臉默然不語,卻也沒再繼續唧唧歪歪。

        大概是三天後,花府正在為花父的生辰做最後的準備,因為明天就是正宴時間了,北冥軒在這一天再次發作了“九九歸一”,柳衣自然又被他累的夠嗆,但好在柳衣說他不喜歡熱鬧,正想明天在軒內用飯,不想出去,現在身體不舒服,剛好可以不用去前廳了。

        北冥軒想著明天客人較多,他要做半個主人招待人,柳衣如果去前廳,他恐怕照顧不周,所以讓他留在軒內也好,不過為了保護柳衣,他就要多派些人手加強安全戒備。

        第二天一大早,北冥軒就辦正事去了,留了十來個高手看守碧海軒。

        早飯過後,楚飛雲過來找柳衣,只寒暄了幾句便道明來意:“北冥軒今天要忙於花大俠壽宴,可能沒時間陪你,所以我特地前來邀請你一起赴宴,到時我照顧你。”

        楚飛雲進去的時候柳衣還因身體累歪在床上,看是楚飛雲,因為是絲毫不需要在意況且又是老熟人,所以也不用掙扎著下床,行什麽待客之道。

        此時聽了楚飛雲的話,柳衣便笑道:“我不喜歡那種嘈雜環境,所以不打算去赴宴,你和謝闌去吧。反正我是小人物,不去參加宴會花老爺子也發現不了,不像你們,你們要是不去,他恐怕還要怪你們不給他面子呢。”

        楚飛雲看他堅決,沒法,只得道:“反正現在宴會還沒開始,我先陪你坐一會吧。”

        柳衣見楚飛雲想留一會兒,也不好趕人,於是便隨他了。

        那楚飛雲看柳衣大概因為氣色好,顯得臉上非常有光澤,這種光澤讓他看起來比以前明豔動人了不少,至少顯的朝氣多了,以前雖談不上死氣沈沈,但顯然不像現在這樣有活力,心下不由又有些蠢蠢欲動。

        的確,楚飛雲向來是愛美人的,雖然對謝闌的感情尚在,但他原就是一個不定性的人,所以在與謝闌甜蜜期過後,以往追花逐柳的心思又有些活泛,此時看柳衣明媚,自然心動。

        那天初見面時就有些心動了,可惜懼怕北冥軒的勢力,雖有色心卻無色膽,現在想著只要今天的計畫成功了,北冥軒應該不足為慮了,到時要真將北冥軒折了,他定要跟趙青河將柳衣要過來。

        那柳衣看楚飛雲又眼光灼灼地盯著他看,心裏不舒服,想打發他去做事,好讓楚飛雲別一直盯著他看,於是便道:“楚莊主,有勞你幫我倒杯水來,我有點渴了。”

        那楚飛雲本來就打算想個法子實行計畫,現在聽了柳衣的吩咐,巴不得,於是便笑著站了起來,道:“好,願意為衣……柳公子效勞。”

        倒水的時候,趁著柳衣不注意,便將些作料放了進去,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邊遞給柳衣邊道:“我也有點渴了,也喝一杯。”

        看柳衣沒絲毫懷疑就將那杯摻了料的茶喝了下去,楚飛雲微微一笑,約有片刻,便故意扶著頭道:“奇怪,頭怎麽這麽暈……”

        那邊柳衣看楚飛雲倒在了桌邊,心知情況不妙,於是趕緊吃力地喊了聲“救命”,接下來便因大腦昏沈,緩緩靠著床歪了下去。

        第五十二章

        守在外面的北冥軒手下聽到柳衣這聲喊叫,便如楚飛雲所願地有兩人沖了進來,一進來就意識到不對了──屋裏有迷毒(自然是楚飛雲偷偷下的),準備撤出,但哪里來得及,這迷毒可不是普通迷藥,乃高手所制,霸道至極,只要吸入一點點就會暈倒,比楚飛雲下在茶裏的還要厲害,於是最先進來的人只說了個“快”字還來不及與同伴作任何反應,便一齊倒下了,他本來是想說“快撤,這屋裏有迷毒”好讓外面的人不要進來,因為沒說完,外面的人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只聽到一個“快”字,還以為裏面有高手,進去的兩人被人殺了,於是便趕緊又派了四人進去打探。

        這四人剛到門口看到倒在地上的兩人,便小心翼翼地進來了,由於進入的較慢,還沒到楚飛雲身邊,迷毒的濃度輕些,於是當下一感到頭暈便趕緊向門外人喊:“不要進來了,有毒!”

        但歸結於毒性較強,話雖說出來了,人還是剛返回門邊時便倒下了。

        北冥軒安排人手時,是考慮到雞蛋不能全放在一個籃子裏的,所以先前是分批進來六人的,此時外面四人聽到裏面人的叫喚,不敢再靠近門邊,這四人便派了兩人前去報告北冥軒,留下兩人守著現場。

        不過這四人顯然比先前六人更倒楣──碧海軒突然湧進四個蒙面人來,個個都是不亞於他們的好手,兩人苦撐了片刻,本想北冥軒應該快到了,但不到片刻後便聽見兩短一長的尖銳的信號彈呼嘯聲,知道是那兩個送信人大概在路上遇到了敵人,情急之下發彈呼救,心下愈急,那邊四人聽到信號彈的聲音,也同樣著急,當下狠下殺招,差不多的功力,一半的人數,在敵人搶攻下,那兩人再也撐不住,再加上敵手四人為了速戰速決,三人拼戰,空出一人來放毒,於是不到一刻鍾,只重傷了兩個對手便被人解決了。

        那邊送信的人也一樣是被毒解決的,要不是毒,這四人面對多出一倍的敵手,再怎麽不敵,撐上一兩刻鍾是不成問題的,關鍵是對方有奇毒,這才著了道。

        事實上一開始看到六人暈了就該發信號彈,是眾人估計失誤,以為只要不進門就不礙事,再加上這是在花府,花府主人又在過壽,無端端發射求救信號彈有忌諱,這才採取派人送信的,哪知道就出了事。

        屋裏的楚飛雲在聽到信號彈的呼嘯聲時怕北冥軒趕回來了,急得坐不住差點想親自出手了,好不容易看外面解決乾淨了,便讓外面沒受傷的趙青河手下趕緊將柳衣抱走,他則將先前倒給柳衣的那杯毒茶倒了,從茶壺裏換上了乾淨的,免得茶裏有毒要被北冥軒等人發現了不好解釋,再將含在嘴裏的迷毒解藥拿了出來,中了迷毒緩緩倒在了本來的桌邊。──幸好他手腳快,事實上他剛做完這些事,北冥軒便趕到了,慢一點就要出問題了。

        卻說北冥軒的預先安排是:手下每個時辰需要向他報告一下軒裏的情況,這次已經一個時辰過了,還沒人過來,北冥軒就覺得事情不對了,正在這時,他聽到主院方向傳來兩短一長的霹靂彈聲音,那是緊急求助信號,當下就知道出了事,於是向花翎說了聲,便快速趕回軒裏查看情況,剛進院門,看到裏面橫七豎八倒了一地的手下,就感到事情不妙了,再看裏面,果然柳衣已經不在了──只剩楚飛雲倒在桌邊。

        顧不上花翎要招呼眾客,因事態嚴重,便讓手下趕緊將他找了過來,花翎一進碧海軒就聞出味不對了。

        “雖然已經很淡了,但這兒下過迷毒,跟上次迷倒看守花青玄的人一樣的迷毒,可以說,大概是花青玄來找我們碴了,柳衣可能是被他弄走了。”

        花翎一邊給昏倒的眾人解毒,一邊道。

        “毒像,但打鬥不像。這裏激戰過,送信的兩人也激戰過,花青玄哪有那麽多武功高強的手下?”北冥軒邊皺眉邊道,不是太相信這事是花青玄做的。

        雖然折損的四人是因為中了毒才被人輕易解決的,但從中毒前的激戰情況來看,對方八人(院裏和對付送信的各四人,從腳印看出來的)並沒被己方四人迅速解決掉,這說明對手的武功就算不到己方四人的高度,但也不會太低,而花青玄哪來那麽多一流高手?不過這兒有花青玄的迷毒,所以他的嫌疑也有。

        詢問已經解了毒的楚飛雲──事實上北冥軒對楚飛雲有一點懷疑,畢竟巧合地出現在事發現場──得到的答案與先前暈倒的六人差不多,也是說只覺一陣頭暈,就什麽都不知道了,並說沒發現有人進來,大概那人早就躲在了屋裏,等待時機下的毒。

        他這樣說了,北冥軒與花翎因為找不到他與這起綁架案有關的強力證明,只得作罷,當然自然會對楚飛雲繼續調查。事實上也虧得趙青河安排嚴密,楚飛雲才沒露出破綻,讓北冥軒與花翎逮到把柄。

        其實綁架柳衣這事,要擱在普通層面上來說,只是個毫無用處的舉動,對於很多人來說,此時肯定會選擇放棄柳衣,這樣敵人綁去了柳衣實際上一點作用也沒有。

        花翎本想這麽說,讓北冥軒只要不把柳衣當一回事,這事就對他們沒任何影響──唯一的影響是北冥軒損失了四個高手──只要查明了是誰,大開殺戒即可。但看北冥軒眉頭緊鎖,知道他不可能放棄柳衣的,在這當口,他也不便說那樣輕描淡寫的話,況且他這些日子,自家情人的事也讓他對這些感情事有些瞭解,知道有些時候,不是理智就能理智起來的。

        於是當下北冥軒與花翎便第一時間通知府衙封了城。

        在本地有影響力人物的壽宴上發生了四死一綁架事件,況且死者與被綁者還是本城另一重要人物北冥軒的人,不說當地父母官與花家、北冥家頗有交情,便是沒交情,也得重視起來,於是便抽調人手幫花府及北冥軒搜查全城。

        不說北冥軒與花翎等人正在徹查全城,在太白酒樓密室,輕鬆擺脫從犯嫌疑的楚飛雲出現在這兒準備收取尾款。

        第五十三章

        趙青河倒沒賴賬,楚飛雲一去就將銀票給了他。

        那楚飛雲一邊接過銀票一邊冷哼了聲,道:“我發現我根本沒有任何作用,你有那麽多厲害的手下,自己搞定不是更好嗎?我看你是不是故意想把我扯進來啊。”

        他在事前並不知道趙青河有那麽多手下過來接應,本來他還以為要自己親自動手殺了那些人的,當時還想著那些人功夫挺高,他手上雖有趙青河給他的劇毒,只怕也難擺平,哪知道趙青河早有準備。

        難怪當時趙青河讓他只要成功將部分高手引進室內,室外的他不用管了,原來安排了這一手。

        趙青河對楚飛雲的指責並不以為杵,只道:“我就知道他們今天的防備很嚴,幸好是你進去的,要是我去找柳衣,估計那些人會第一時間通知北冥軒,我若不攔阻,北冥軒可能會回來看看情況;我若攔阻,那人發出求助信號,北冥軒回來的更快,我恐怕還來不及動作,就要被北冥軒逮個正著。所以請你出馬怎麽叫沒作用?”

        其實他也想過親自動手,但每次與柳衣一接近,北冥軒往往就會如影隨形,讓他找不到機會下手,所以不得已才跟楚飛雲合作。楚飛雲一直顯的不情不願的,他還更不願意呢,畢竟讓太多的人知道朝廷在對江湖動作不是什麽好事,要不是不得已,他根本不會找楚飛雲。所以事實上,除掉楚飛雲殺人滅口,已經在他的計畫當中了,只是楚飛雲還以為趙青河不敢而已。

        “況且我的手下哪叫厲害,北冥軒的那些才叫精銳。那幾人是我多年來好不容易秘密培養起來的最頂尖高手,八個一起出動,只殺了對方四人,我還重傷了三人,其中有兩個命雖救回來了,但已形同廢人,要不是多虧了那個毒藥,恐怕事情辦不成不說,死的還要更多。甚至,要沒有那個毒藥,那幾人撐到了北冥軒回來,我那些人恐怕要全軍覆沒,畢竟北冥軒的武功擱在那兒;就算看情況不對逃跑了,但精心佈置的計畫,在這時候功虧一簣、人員還受了傷不說,恐怕會讓北冥軒防心更重,下次就更難得手了。”

        說到這兒,趙青河愈顯憂慮,道:“可見北冥軒實是心腹大患,得儘快除掉才好。”

        除掉北冥軒也是楚飛雲希望的事,所以便笑道:“希望能早一點看到那一天。還有,真要除掉他了,把柳衣給我行吧?我挺喜歡他的。”

        趙青河心裏對楚飛雲欲加不屑,想著這人不過庸碌之輩罷了,要不是他知道點朝廷的秘密,他根本不會把他放在心上,想著除掉。

        當下便道:“謝闌公子不會生氣嗎?”

        楚飛雲哈哈一笑,道:“我喜歡的自然是他,不過男人哪有從一而終之說?偶爾風流一下,也是人之常情吧。”

        趙青河挑了挑眉,道:“那你隨意吧,要真能除掉北冥軒,柳衣你想要就要吧。”

        事實上他見過謝闌幾次,發現性格不是普通善與之輩,楚飛雲這樣花花心思,要被謝闌發現了,恐怕要出事的,不過這是楚飛雲的問題,他不需要多管閒事。

        楚飛雲這時便問道:“你那個毒真是花府花青玄的嗎?我探來的消息說,北冥軒和花翎還以為是花青玄搞的這次綁架。花青玄不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嗎?”他還不知道花青玄被花翎與北冥軒軟禁的事。“你是怎麽聯繫他的?能幫我引見一下嗎?我久仰花公子大名,可惜緣慳一面。”

        其實楚飛雲是瞧花青玄的毒那麽厲害,想從花青玄那兒買點毒藥,以備不時之需。

        趙青河道:“要見花青玄也不是什麽難事,不過我做不了主,得問問他,他同意我才能帶你見他,要不然我可不敢未經他同意就冒冒失失將人領去,萬一惹惱了他,他對我們兩人下毒手就完了,除非你不怕他對你下毒。”

        趙青河這話明著好像是答應了楚飛雲,事實上他永遠可以以花青玄不願意見他為藉口,不予引見,不過楚飛雲並未注意到趙青河這種想法,只道:“那現在怎麽辦?他們以為是花青玄幹的,你總不會讓他們一直誤會下去吧?下一步準備怎麽做?”

        趙青河微笑道:“當然是向他索要‘贖金’,既然他們以為是花青玄幹的,那借用一下花青玄的名頭也不錯,我們能不暴露不是更好嗎?”

        楚飛雲默然,道:“……把這種事推到花青玄頭上,他不會生氣麽?”

        趙青河道:“這個倒不用怕,花公子性情中人,只怕巴不得我借他的名頭攪和一下呢。”

        事實上他曾把這事跟花青玄提過,看花青玄沒反對才敢冒充的,他可不敢惹惱那個毒公子,免得不小心給他來那麽一下可不是好玩的。

        “那你準備索要多少贖金啊。”楚飛雲想著,要搞垮北冥軒,恐怕沒有一百萬兩銀子是不行的。

        卻聽趙青河道:“你明天就知道了,我還準備先看一會北冥軒等人著急的模樣再送信過去。”

        貓戲老鼠的暢快感覺莫過於如此吧。

        這一天,趙青河、楚飛雲等人看街上北冥軒與花府手下來回奔忙,看的是相當愜意。

        而同時的北冥軒與花翎,自然輕鬆不到哪兒去,已經過去兩天了,可以說已將全城搜了個遍,可是竟然一點線索都沒有,讓人不能不焦灼,北冥軒的眉峰更是鎖得眉心出了印痕。

        事情終於有了一點轉機。

        第二天中午的時候,下人在門邊拾到一封信,上書轉交北冥軒,意識到重要性,下人便將信交給了北冥軒。

        第五十四章

        北冥軒與花翎拆開信看時,是綁架者的勒索信,信裏堂而皇之地要求他將武林盟並北冥世家所有的生意活動、與生意夥伴關係,盡數闡述,他收到信後會視情況收取贖金,另外還要求闡述排名前五十強的門派詳細資料,並說如果不滿足這些條件,會在五天後送上柳衣的一隻手,再過五天,送上柳衣的另外一隻手,依此類推,直到北冥軒同意為止。

        同時又道:北冥軒要是不在乎柳衣,可以當這封信不存在,他們撕票即可,雙方都不會有損失。──這話明顯是捏准了北冥軒會顧及柳衣才說的。

        這些根本不把人命當回事、輕描淡寫的話徹底惹惱了北冥軒──雖然白道也有殺戮,但還不至於無緣無故就殺人,更不會殺戮非武林人。

        事實上趙青河除了打算收取銀子,還準備讓北冥軒將些重要產業轉給他,他對北冥軒的產業多多少少有些瞭解,此時要求北冥軒闡述不過是想得到更詳細的罷了。他這樣做的目的是想徹底釜底抽薪,畢竟產業不像銀子,銀子的話,如果他開價太高,北冥軒一時周轉不過來,也可以憑藉他在江湖中的威信,從別人那兒盤點過來,但產業就不同了,產業一旦被他“沒收”了,再積累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就算北冥軒有廣泛的人脈再弄到這等規模也不是一兩年能達到的,而有一兩年時間,他後續計畫一一實施,北冥軒哪里還有翻身的機會。這才是他所謂的“贖金”。

        花翎一看這信就大吃一驚,道:“這不像是花青玄會幹出來的事,他對錢、對這些絕密情報根本不感興趣,看來那天你說對了,綁架的事可能真不是他幹的。”

        北冥軒點了點頭,看了信後,本來緊鎖的眉峰不但沒鎖的更厲害,反而鬆開了來,甚至笑道:“看了這封信,我大概已猜到衣衣是被誰綁走了。如果是那個人的話,倒好容易解決,我還真怕是花青玄,柳衣要落到他手上,才會受不少苦。”

        他現在之所以笑,除了已經隱約猜到是誰有了進攻目標之外,還是已動了殺意,所以反而不像先前那樣焦灼了。人一旦確定了目標並決定如何行動後,總比不知道目標、不知道該怎麽處理未知事態情緒要淡定些。

        “你覺得會是……那個人?……”花翎也有了一點猜測,不過仍是想向北冥軒確認一下。

        北冥軒便點了點頭,道:“恐怕正是那只自以為是鷹的風箏。他雖能!翔九萬里,但只要身上被人綁著線,就隨時能栽下來。”

        就在兩人談話的當兒,又有下人送來一封信,說是又有人送信過來。

        北冥軒與花翎聽了不由面面相覷,花翎打趣道:“難道今天是寫信的好日子麽?要不回頭給小綿羊寫首情詩好了。”

        打開信看時,是幾行字:“小月走,情心斷,在水一方,可見佳人。”

        “詩不詩文不文的,好像是說你的寶貝走了,你在擔心,而且好像還說了柳衣藏在水邊什麽地方吧?”花翎道。

        北冥軒哈哈一笑,道:“是不是藏在水邊我不敢斷定,但在這幾句話裏,的的確確藏了一個人名,就是咱們猜的那位,相信你已經看出來了。──不過有一點讓人很奇怪:這是誰送的信呢?送給我們目的又是為何呢?這個信上的字寫的歪歪扭扭的,恐怕是用左手寫的,不用右手而用左手寫,恐怕是我們熟悉的人,故意用左手寫想掩蓋身份吧。”北冥軒猜測。

        “管是誰送的,目的是什麽,既然知道是那個人,就趕快行動吧,順便去水邊找人。”花翎道。

        等這事搞定了,看他怎麽收拾那個狗屎,媽的,想他為了父親這次壽宴,費了多少精力,結果全敗給這個掃興的了,搞的主賓都不盡興,不找他算賬,找誰?

        北冥軒攔住了欲出去的花翎,道:“怎麽處理那只風箏,我早有準備,會按計劃行事,倒是你找人的時候,注意隱蔽,別打草驚蛇,讓對方發現換了更隱蔽的地方那就不妙了。”

        花翎點頭,表示知道了,道:“我一邊讓人繼續正大光明地找,讓對方放鬆戒心;一邊暗中尋找,看能不能把你的寶貝救回來。”

        這樣倒是可以,於是北冥軒便同意了。

        這邊趙青河正在等好消息,哪知道北冥軒自接信後一連三天什麽動靜也沒有,只看到花翎北冥軒的人馬還在瞎找,其他什麽跡象也沒有。

        第一天是看好戲的心態。

        第二天是疑惑的心態。

        第三天就有點焦慮了。

        趙青河本來以為北冥軒是準備先找找,等到第五天還找不到再放棄,所以目前沒什麽動靜,但看北冥軒除了象徵性地派人馬找人,平常還有心情照常處理武林盟日常事務,那模樣看起來好像一點都不關心柳衣的死活,這就讓趙青河覺得情況有點不對了,於是一邊對安置柳衣的地點加強了防備,一邊加派人手打探北冥軒的動向,可惜北冥軒好像真的沒什麽動靜,這讓趙青河不由反思自己是不是太看重柳衣對北冥軒的價值了,想著北冥軒是不是不像自己想像中那樣對柳衣很重視,畢竟北冥軒是做大事的人,柳衣與他要求的那些,孰輕孰重,任誰都一目了然,北冥軒會置之不理也情有可原。

        眼見得北冥軒並不在意柳衣的生死,他這個計畫看來沒用了,這讓趙青河自然相當懊惱,他原是想著用最小的代價最快捷的方法搞定北冥軒的。不過好在一開始他也想過這個計畫不成功的可能性,所以一直暗中行事,沒在北冥軒面前暴露身份,到目前為止,北冥軒等人應該還不知道綁架這事是自己幹的,所以他這方法雖然沒用,但對他而言也沒什麽損失。

        但萬一北冥軒知道這事是自己幹的,那就有點糟糕了,雖然青州郡王勢力雄厚,別人不是想動就能動得了的,但北冥軒也不是等閒人物,恐怕有一番折騰──雖然本來他們之間就會有一番折騰,但他不想這麽快就打草驚蛇,讓本來他在暗北冥軒在明的優勢狀態變成兩人都在明。

        想到這些,他的情緒自然不可能那麽平靜。

        第五十五章

        第四天,已經收到尾款但對柳衣感興趣的楚飛雲因為不知道趙青河與北冥軒目前的發展狀態,就過來詢問柳衣什麽時候能到手,被心情正郁卒中的趙青河三言兩語打發走了。

        要不是這時候他不想分心,要不然依趙青河目前糟糕的心情,看楚飛雲如此不識相,肯定會趁著楚飛雲來密室無人知道直接做掉他,這樣楚飛雲就是死了,也不會有人懷疑是他幹掉的,不過楚飛雲命大,趙青河目前焦躁不安的狀態救了他。

        第五天的時候,趙青河等了一上午,也沒看到因為沒找到柳衣所以送“贖金”的北冥軒,就覺得自己這推測果然是錯誤的,正準備真的卸掉柳衣一隻手試探一下北冥軒的反應,卻見他安排在京城的心腹週三千里疾馳過來報信,信的內容讓趙青河一下子就臉色大變了,原來週三稱:京裏變天了。

        週三道:兩日前,先皇突然癡呆。

        卻說先皇雖有幾個皇子,但立儲的事,大概一來覺得自己正當壯年不著急,二來又在考慮到底該立長(大皇子)還是該立賢(三皇子),所以一直拖而未決。現在突然發生了這種事,幾個皇子中,三皇子因為勢重又智謀過人,搶到了皇位,已登大寶,大概是怕新舊更替出事,目前京城正在封禁中,說是等新皇順利交接後才會開禁。

        但是要命的是,新皇對所有有勢力而不是站在自己這邊的大臣全都安排了衛士軟禁,大概是怕這部分人因為有勢力容易打著新君繼位無名的旗號擁立大皇子,而這些人,亦包括青州郡王在京城的郡王府。

        週三是好不容易易容改裝才出得城報信的。

        其實當年青州郡王在到底該擁立誰為新帝時亦有過徘徊,最後之所以選擇大皇子,一來是大皇子較三皇子性格溫和,又是長子,擁立的話名正言順;二來其實也是最重要的原因:三皇子當時對青州郡王並沒表現出太大的拉攏之意,所以覺得受到了輕辱的青州郡王一氣之下便轉而擁護稍缺謀略又欠實力、本來不被他看好的大皇子──其實是沒辦法之下的無奈選擇。

        三皇子之所以沒對青州郡王表現出太大的拉攏之意,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勢力已夠,除了母系的,朝廷不少重臣因為看重他的能力亦站過來不少,兵權也在握,所以不是特別看得中的,一般絕少主動拉攏。而更主要的原因則是:他早就看不慣青州郡王在富庶的青州仗著手裏有幾個臭錢就稱霸一方,甚至左右朝廷的政策了。這次登了位,自然準備拿青州郡王開刀。

        所以此時趙青河聽說三皇子即位,因為擔心新君會對自家下手,自然臉色大變。

        三皇子他清楚,是個頗有謀略又富野心的人,所以多年來青州郡王一直敦促與之頗有私交的先帝趕緊立大皇子為太子,而先帝以大皇子能力欠缺、可能沒法掌管天下為由,屢屢拒絕,最後跟他說定了,如果青州郡王府能搞定最讓朝廷頭疼的江湖大患,讓新帝不會害怕江湖勢力日益坐大,再加上青州的錢糧(青州是魚米之鄉)支持,他能答應立大皇子為帝。先帝是想著,在太平年代,讓個性格溫和、雖然能力欠缺但還不至於昏庸的人做皇帝應不會出現什麽亂子;而讓三皇子為帝,如果青州方面不支持,江湖又不穩,他能力再好,日子只怕也不好過。

        事實上讓青州郡王搞定江湖,是先帝的一石二鳥之計:如果青州郡王府搞定了江湖,那麽大皇子即位沒了後顧之憂,讓他即位也無妨;如果青州郡王府沒搞定江湖,他可以名正言順地拒絕立大皇子為太子。而無論青州郡王府有沒有搞定江湖,在他們與江湖對決的過程中,這兩股勢力肯定都會有所消磨,便於他日後壓制這兩股勢力為自己的皇兒即位鋪平道路。──雖然青州郡王與他頗有私交,但私歸私,公歸公,國家格局不能因為私交而不顧,他當然不會薄待青州郡王,但也不能讓他勢力過大影響了帝君。

        因為先皇一向優待青州郡王府,而其父更與先皇關係不錯,所以趙青河倒沒想過先皇讓青州郡王府收拾江湖有隔山觀虎鬥之意──可見有句話說的好:伴君如伴虎──其實就算猜到了他們也沒退路了:三皇子不接納他們,他們除了接受先皇的建議,擺平江湖,好拱大皇子上位,還能怎麽樣?

        哪知道,他這邊事情還沒搞定呢,先帝那邊就出了事,讓三皇子登了龍廷,這讓趙青河怎能不急?

        “先皇怎麽會一下子就癡呆了?他不是正當壯年嗎?”趙青河蹙著眉問週三。

        週三搖頭表示不知,壓低了聲音道:“不少人都懷疑這個事,甚至有人說是三皇子下毒害的,但誰也沒證據,不好亂猜測。況且屬下看三皇子目前已掌大權,兵權、人脈都在他那邊,要想動他真的很難了。”

        “這個不用你說本王也知道,就是先皇突然癡呆這事蹊蹺的很,怎麽早不癡呆晚不癡呆,偏偏在我將要大功告成的時候先皇就變傻了呢?這時機也太巧了吧?”趙青河喃喃。

        “小王爺,您看現在是不是先把江湖上的事放一放,先回青州想辦法脫困?畢竟是自己的地盤好辦事。屬下看皇上只怕會對青州動手,大皇子都已經軟禁了,只消給咱們安上一個叛亂的罪名,咱們可就有大麻煩了。”週三道。

        雖然青州郡王府的勢力不小,但比起新君三皇子,還是要差多了──要不然當時也不會沒撬掉這個皇子,把大皇子拱上皇位──所以要想脫困,可不是件簡單的事。

        趙青河搖頭道:“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裏,所以這時候不能回青州。我想,只怕皇上就等著我回去他好一網打盡了,我在外面,還能讓他的力量分散些。”

        這時節,他哪還有心思處理江湖事,只想著怎麽才能保青州無事。

        正在這時,忽聽門上報:北冥軒來訪。

        趙青河一愣,想著北冥軒怎麽來了,他不會是知道柳衣是自己綁架的,此刻要找自己算賬吧?要不然沒法解釋北冥軒在柳衣失蹤、該心急如焚的時候還有心情來找自己啊!
歷史閒談區大家來閒談~敬各類文盲!ccccc/see等...什麼的,都是沒有意義回覆,還有千篇一律的謝謝分享,所有回這些白癡回覆的,各版主會全刪+扣分~maybe你們希望被禁止看文~違規者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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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六章

        如果他知道是自己做了這事,只怕要對自己不利,那自己此時可真是禍不單行了,倒楣的事全找過來了。

        想想前幾天還意氣風發,哪想到不過幾天就落到這樣的境地,正可謂世事如白雲蒼狗,瞬息萬變。

        雖然心亂如麻,但北冥軒來了他也不能不招待對方,往好的方面想,也許他不知道自己綁架了柳衣,是有其他事過來找自己呢?所以不接待怎麽行。已經有新君準備找他麻煩了,他這時候自然不能得罪北冥軒,惹出更多亂子來。

        將北冥軒迎進廳裏,寒暄兩句過後,趙青河看北冥軒只是東拉西扯,卻不說一點正事,有正事的他自然坐不住了,問道:“不知道北冥盟主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北冥軒聽得他問,喝了口茶,笑道:“趙小王爺說笑了,明明是小王爺請我來的,怎麽我來了,還反問我所為何事?”

        趙青河心頭打突,已有不好的預感,不過既然裝了,便只能裝到底,讓北冥軒自己主動說出來,畢竟萬一不是那事自己先說出來了不等於不打自招嗎?於是便勉強笑道:“請恕在下愚鈍,還真不知道盟主您此行的目的。……”

        北冥軒看趙青河還在裝,不由皺了皺眉,道:“小王爺想裝也無所謂,反正在下有的是時間,倒是你,只怕青州方面不能再等了吧?”

        趙青河先前固然因北冥軒的話心頭打突,但那還只是心中一動罷了,此時再聽北冥軒此言,心頭就猶如驚濤駭浪般猛地一驚了,他不敢往更壞的地方想,只能想北冥軒的情報也來得太快了。

        於是當下便故做因聽了北冥軒挑釁的話而微怒道:“在下不知道北冥盟主說的裝是什麽意思,青州的事的確讓在下有點困擾,所以請恕在下沒時間奉陪了!”

        卻是端茶送客的架勢。

        北冥軒並未就此離開,只是輕笑道:“小王爺是準備將在下打發走好專心想怎麽解圍青州吧?如果是這樣,在下今天就是準備幫王爺解圍的。”

        北冥軒的話讓心急如焚的趙青河停下了準備甩袖離去的想法,沈默了片刻,問道:“哦?不知北冥盟主準備怎麽幫在下?”

        他都綁架了他最心愛的情人,他還會幫自己?簡直是笑話,不過,對方認真的模樣是他此時停下腳步的最大原因。

        他想,一定是受困的壓力把他折磨瘋了,要不然他怎麽會有那麽一絲僥倖心理,期望他的這個對頭真有辦法幫自己從另外一個對頭那裏脫困。

        趙青河的話讓北冥軒看了他相當長的時間,見對方在自己的瞪視下一臉的莫名所以,一點都沒開竅,最後不得不微哂開口,道:“王爺這樣沒有誠意真是讓人太遺憾了,讓在下幫忙,您總得把柳衣還給我吧?怎麽,您看來不想和我合作,想讓我跟新君合作,在花府綁了您獻上去算登基賀儀?其實我倒想那麽幹啊,誰讓您一來就送了那麽大的一個禮給我,讓在下這七天來寢食難安。”

        北冥軒的話讓趙青河背上冷汗不由涔涔而下,心中的幻滅終於打破,想著北冥軒果然知道柳衣在他手上。對於北冥軒所說要與新君合作的話也讓他頗為膽寒,如果自己此時真跟北冥軒死磕到底,只怕還真會讓這廝與新君合作,到時他就如砧板上的魚,毫無生還的機會了。

        於是當下便道:“形勢如此危急,北冥盟主說與在下合作,我又怎麽信得過你呢?誰知道你是不是在給我下套?”

        北冥軒哈哈一笑,道:“你既然知道形勢緊迫,就當知道你沒時間考慮能不能信我,而是不得不信我。”

        趙青河道:“那在下可以問問,北冥兄準備怎麽幫我解困呢?我總不能因為你說可以讓我脫困,我什麽主意都沒聽到,就將柳衣還給你了吧?不管怎麽說,目前他可是陷入絕境的我手上唯一的一張牌了。”

        柳衣是他唯一的一張牌這話不過是謙虛的說法罷了,其實依青州郡王的勢力,要真到了與新君對決的時候,就算敵不過新君被幹掉了,對方不死也會脫層皮的。──只是他不想對方只是損兵折將他卻是被人幹掉罷了。

        趙青河這時終於承認柳衣在他手上了,北冥軒聽了不由笑笑,道:“新君不是笨人,你我一聯手,他哪能看不出來他不能亂動了?”

        “如果他沒看出來,還是想除掉我呢?”趙青河追問。“北冥兄如果沒有能讓人信服的辦法,在下還是決定自個兒想辦法,單獨面對新君雖然力量薄弱了些,但總比一邊對你不抱希望一邊還要防範你強。”

        他倒要看看北冥軒有什麽能耐!

        北冥軒聽趙青河這麽說,想了想,便道:“如果他執意要清肅你我,那麽,我既然能讓先帝禪位,自然也能讓他再禪一次位。”

        北冥軒丟出來的這句話,就像旱雷般在趙青河的腦裏轟隆隆響過。

        他先前就覺得先帝癡呆的時機太古怪了,沒想到卻是北冥軒這廝弄的,當下聽了,不由謔地站了起來,拔出隨身佩戴的軟劍,指向北冥軒,道:“好你個亂臣賊子!竟然弑君!”

        明知不是北冥軒的對手,仍是“唰”地一劍刺了過去,心裏則在驚懼地想著,不知道宮中的誰是江湖人的眼線──他是想問北冥軒下毒的人是誰,不過知道北冥軒不可能跟他講的,所以只能吊著胃口──竟然能這麽簡單就毒傻了先帝,這只能說明,雖然表面上還是趙家的天下,其實……不過是個隨時會被北冥軒撤換的傀儡罷了!一旦不如他的意就有被撤下的危險,這樣想著,讓他怎能不又驚又懼。

        再想想自己此時的困境全拜這人所賜,那層驚懼上便不由又加了層憤怒,於是手上那把劍便比平時更迅猛地攻擊了起來。

        第五十七章

        趙青河的功夫雖然不如北冥軒,但北冥軒也不敢托大地連個擋的東西都不用,直接空手入白刃奪他的劍,況且此時趙青河大概因為憤怒,劍使的相當辛辣,北冥軒還真沒法空手迎敵,於是當下也拿起劍──沒拔出劍鞘──兩人丁丁當當地交手了幾個回合,北冥軒便使了個“卸”字訣,繞了幾下,將趙青河的劍吸在他的劍上繞到了一邊去。

        這才冷笑道:“在罵別人前,得先問問自己做了什麽,要不是你把柳衣綁架過去威脅我,想以此除掉我,我沒有別的辦法,是根本不會動你們青州王府所依靠的先帝的。你把別人逼到了絕境,感覺很不錯,現在親身嘗到了這個滋味,又覺得如何呢?說是我弑君,其實歸根結底,弑君的人是你自己!如果沒有你的步步緊逼,我怎麽會釜底抽薪地對先帝下手。你總該明白,再溫馴的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的吧?”

        “你是兔子嗎?隨便操縱下就將帝君換了,你在朝廷安插的勢力也太過分了吧?如果不是你這樣緊逼朝廷,朝廷會想除掉你嗎?”

        此時兩人已撕破臉,趙青河也不跟北冥軒客氣了,亦冷冷地道。

        不過這話似乎讓北冥軒覺得很有趣,當下便笑道:“你們在江湖不也安插了人嗎?那我們在朝廷安插人有什麽不對?我們在朝廷安插人,只是為了在關鍵時刻自保;但你們在江湖安插人,卻是想打壓甚至除掉江湖的勢力,究竟誰更過分?”

        “在關鍵時刻自保?哼!這話說出去誰相信,好吧,就算你們到目前為止沒主動攻擊過,但不能保證你們以後不會做這樣的事,在這種情況下,朝廷為了自保,打壓江湖勢力錯了嗎?”趙青河道。

        北冥軒點頭,道:“你說的沒錯,朝廷因為擔心江湖的強大勢力會危害自己,所以打壓江湖,那也算情有可原。但是江湖人不可能坐以待斃,也會自保,你總不能因為你們想自保就覺得別人想自保不對吧?江湖與朝廷的矛盾是一種永恆的存在,怎麽讓這種矛盾保持平衡不會激化到烽火四起,就需要上位者保持冷靜,好好協調,而今天你我,談的就是這種事。”

        縱然站在朝廷的角度並不想讓江湖存在強大的勢力,但趙青河不得不承認,北冥軒說的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既然依現在朝廷的力量沒法削弱江湖的強大勢力──只能說削弱江湖勢力,徹底讓這世界上沒有江湖人那是不可能的事──那麽,與江湖協調好,免得大動干戈,的確有必要。

        正這樣思忖著,就聽北冥軒接著道:“其實,趙兄與我聯手,往大了說可以讓天下安寧,往中了說可以幫你我不被新君攻擊,往小了說,對趙兄還有另外一層大大的好處。”

        “什麽好處?”趙青河奇怪地問。

        北冥軒呵呵一笑,道:“如果我得到的情報不假的話,我想趙兄應該對你的師兄木藜很在意吧?而如果你一心想收拾江湖,這個想法讓你師兄知道了,我想不用我動手,你馬上就可以在現在這種絕境裏嘗到絕望的滋味了,一如這幾天我擔心柳衣一樣。”

        這話讓趙青河的臉色有一瞬間難看了起來。

        接下對付江湖的任務,是為了拱大皇子上位,保住自己的家族。但這些日子以來,他無時無刻不在擔心木藜會知道他對江湖的心思進而與自己絕交。

        明眼人面前不說假話,他對這個相處多年的師兄的確懷有異樣的情愫且深刻不可自拔,他也曾想過自己既然是為了將來對付江湖人,才師從木陽平的,那麽當然不能對江湖人木藜有任何好感,否則將來肯定會壞事,但可惜的是,越是強制自己不要跟木藜太親近,反而因為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經常在夜裏夢見這人。

        他曾想過殺了木藜他的噩夢就能停止了,但幾次都下不去手,最後理智只好屈從情感,順其自然地與木藜保持著比較親密的關係。

        此時聽了北冥軒的話,趙青河思索了片刻,方道:“既然北冥兄將話說到這份上,在下也願意開誠佈公。……雖然新君薄待於我,但是,我畢竟是趙氏子孫,血管裏流的是趙家的血,我不能因為同宗待我不好就出賣趙家的利益。如果你想利用我達到挾制朝廷、甚至想謀權篡位的目的,那趙某寧願被新君除掉也不會做任何對不起趙家列祖列宗的事。”

        看趙青河的表情猶疑彷徨,北冥軒道:“其實趙兄覺得我會謀權篡位真是多慮了,我不過是江湖人,怎麽動得了朝廷,就是想動,只怕也名不正言不順,哪及青河兄是皇室中人,能力又這麽強,要想起兵勤王,甚至自己身登大寶,名正言順的很。”看趙青河額上冷汗細密,北冥軒微笑著接著下猛藥,道:“──我想,京中的新皇肯定也明白這個道理吧。”

        是的,這個道理誰都明白,而這,也正是趙青河擔心的事情。

        新皇上台後,最先動的恐怕不是江湖人,而是他這個錢糧勢力俱有而又有皇室身份的同宗!

        而從三皇子上臺後的表現,也能看得出來這個徵兆,要不然也不會第一件事就是軟禁京中的青州王府眾人──雖然青州那邊還沒什麽動靜,不過這種事只怕也不遠了。

        但聽北冥軒接著道:“你、我,還有三皇子,就好比三國吳蜀魏,你我只有聯手,新帝才不敢動你我任何一人,如果我們不合作,他會逐一擊破,到最後,倒楣的只會是你我。我說過,我對朝廷不感興趣,我想,你應該也不是那種想做皇帝的人,既然如此,我們並沒有利益衝突,為何不聯手,不是想損害新帝,只是為了自保,如何?”

        趙青河道:“看你的樣子,既然能輕鬆換掉先帝,那也就是說,你根本不怕誰當皇帝,既然如此,你根本不需要跟我合作,那眼下你這麽做,又是為何?”

        第五十八章

        北冥軒道:“換人換來換去不是挺麻煩的麽?又不像柳衣的事那麽急,必須把你的靠山換掉逼你收手,那麽跟你聯合,讓新君不敢再動我們,讓我們平靜個十幾幾十年好好過快意江湖的日子,不用整天應付朝廷找碴不是最好的選擇麽?況且,這個新君不好惹,現在不少人都懷疑先帝怎麽正當壯年就癡呆了,他肯定也會懷疑,所以他雖然因此上位為帝,但戒心更重,要是哪天他收拾完了你,再來收拾我,我為了自保想將他換下來,在他戒心那麽重的情況下可不是件簡單的事。事實上先帝那事之所以能成功,主要是因為近年來從未發生過帝君被人下藥大家戒心稍輕的緣故,如果戒心很重,哪能那麽容易得手。”

        頓了頓,北冥軒笑道:“再者說了,最重要的原因你也不是不明白,我的柳衣還在你手上。萬一你脫不了困,準備玉石俱焚,你捨得你自己,我還捨不得柳衣呢,可不想他被絕望的你拉著陪葬。”

        北冥軒此時所說,基本都是交心的話,趙青河自然聽得出來,當下沈默不語,半晌方道:“要是有一天我發現你有謀權篡位的野心,就算我不是你的對手,拼了我這條命,也會跟你死拼到底的,我可不想死後無顏見列祖列宗!”

        北冥軒聽得出來,趙青河這意思是同意合作了,當下便呵呵一笑,道:“趙兄言重了。我還是那句老話,如果我真謀權篡位,名不正言不順,到時趙兄以皇室子弟的身份,起兵勤王,再加上趙兄的謀略,還怕天下無人響應?到時我只會吃不了兜著走,你還有什麽顧慮呢?”

        北冥軒的話讓趙青河點點頭。

        其實他這一段時間也看出來了,北冥軒對謀權篡位還真沒什麽興趣,所以由北冥軒統領江湖,在目前根本動不了江湖的前提下,事實上是一個相對不錯的選擇。

        至於北冥軒的繼任會不會有野心,那也只能到時候再講了。誰讓目前的形勢比人強,逼得他不得不停止對江湖的打壓計畫,不停止的話,他還沒幹掉江湖呢,他自己要被新君幹掉了。

        那北冥軒便笑道:“你肯同意我們合作,最高興的人恐怕是木藜。──你剛才情緒激動,肯定沒聽到他在外面偷聽吧?”

        本來趙青河與木藜功夫便在伯仲之間,此時情緒不定,沒法寧神靜聽,沒發現木藜在外面也是很正常的事。

        “啊?!什麽?!”趙青河大吃一驚,額上的冷汗再次冒了出來──他今天不知道洗了多少次冷水澡了。“北冥兄是想害死在下麽?也不跟我打個招呼!”

        北冥軒奇怪地道:“怎麽會害死你,你相當於間接承認了你喜歡木藜,又已與江湖和好,不會是敵對,也就是說,你跟他之間基本沒有不能在一起的矛盾了,他肯定高興。他高興你不是該感到更高興才對麽?”

        趙青河苦著臉,道:“他高興什麽?他要知道我是帶著不軌意圖去他們家學藝的,依他冷硬的性格,定會劈了我的。不過算了,這些我事後再找他陪不是吧,眼下要緊的,有勞北冥兄讓新君明白你我已聯合起來了,幫我解了青州之困吧。”

        北冥軒道:“這個不難,你把衣衣還給我,我馬上宣佈與你結為異姓兄弟,這樣,新君應能明白你我的合作了,如何?如果衣衣在你手上,我始終覺得被你捏了把柄,沒法定下心與你合作啊。當然,你要覺得跟在下結拜有點紆尊降貴,不同意我也不勉強。”

        趙青河考慮到北冥軒的要求也算合理,再想想就像北冥軒先前說的那樣,新君除掉他之後就會再除北冥軒的,所以北冥軒為了保全他自己,也應該不會出爾反爾。

        ──他現在總算知道自己的情報沒錯,北冥軒的確喜歡柳衣,柳衣可以說是北冥軒最大的軟肋,他還真不想把這個最大的要脅工具還給北冥軒,但不還的話,搞不好北冥軒一怒之下真會跟新君合作先滅了他也說不定,所以不還不行。

        不過他也不是傻子,縱然覺得北冥軒應該不會出爾反爾,但仍道:“用結成兄弟的方式向新君示意你我聯合的方法我同意,把柳衣還給你我也同意,不過我現在陷入困局,除了自己真不敢相信任何人,所以北冥兄你得先宣佈與在下結為異姓兄弟,我再把柳衣還給你。免得我把柳衣還給了你,你又不跟我合作,那在下真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了。反正你宣佈一下也不費事,這個要求總行吧?北冥兄先前說要在下拿出誠意,在下也請北冥兄拿出點誠意來。”

        考慮到趙青河此時處於明顯的弱勢地位,再想著那個宣佈的確不費他任何事,於是北冥軒便同意了。

        “這是個大事,明天上午,我讓花伯父為我們主持結拜的事宜,並讓眾江湖朋友出席,這樣一來,既算我的鄭重之意,讓趙兄對我們的合作放心;也能讓你我結拜的事通過眾江湖朋友迅速傳遍天下,讓新君知道這事。然後今天晚上,有勞趙兄親自看一下衣衣,跟他說,明天你我會結拜,讓他不要害怕與擔心。我想這幾天他恐怕受了不少驚嚇。”北冥軒道。

        此時已是深夜,不久便是明天,所以北冥軒的要求趙青河便同意了,幾天來第一次用輕鬆的口氣笑著打趣道:“北冥兄真是多情種子,對情人的關心讓趙某自歎弗如。”

        北冥軒也是微微一笑,道:“趙兄對木少俠,只怕也不比在下對柳衣的情誼淺吧。”

        這倒是真的,當下兩人不由相視一笑,此時方算有點互相信任的感覺。

        卻說柳衣。

        自那天早上被迷暈後,便被送到了這個四面臨水的小孤島,小孤島上有一所小巧精緻的園子。

        大概關押他的人知道他不會泅水,所以並沒有派專人看守,也沒有給他套上鎖鏈關進水牢之類的地方──他這時已明白自己應該是被人綁架了。

        島上照顧他三餐的是個又聾又啞的中年大漢,但看起來是有功夫的,大概兼職看守他。雖然中年大漢看起來像粗莽的江湖人,但幸好煮出來的東西並不是讓人難以入口,所用的食材就是島上的蔬菜和水裏的魚。

        雖然身體上並沒因綁架受到任何折磨,但精神折磨可讓人受不了。

        第五十九章

        他想起北冥軒先前說過的,花青玄跑了出來,搞不好會逮了他要脅他的話,暈前中了毒的事讓柳衣覺得自己被人帶到了這兒恐怕正是花青玄所為,一想到是花青玄所為,再想想北冥軒先前說過的那些話,讓柳衣的精神怎能不受折磨,直擔心北冥軒會因為自己被花青玄脅迫。

        然後隨著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他又擔心北冥軒萬一沒在九天內找到自己,那個“九九歸一”發作了他該怎麽辦。

        再加上一個人在這兒,與世隔絕,非常地孤單寂寞,以致非常非常想念北冥軒,惹得寢食難安,晚上好不容易睡著的時候,幾乎都會夢到北冥軒,夢到自己正高高興興地跟北冥軒在一起,可每次一醒來,還是在荒涼的囚禁之所,於是便每做一次美夢,醒過來後就更痛苦一次,滿腦想著該怎麽離開這兒。可是這兒四面臨水,他毫無辦法可想,孤寂、恐慌、害怕、擔心諸種情緒折磨得柳衣幾天之內瘦了一大圈。

        第七天晚上,正當他對北冥軒的擔心達到瀕臨崩潰的時候,卻突然有訪客上門。

        這樣的深夜在這種鬼地方竟然還有訪客,這讓他不由有些戒備,一邊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向隨身攜帶的小匕首緊緊握在手裏,一邊從床上欠起身向外問道:“誰?”

        “是我,趙青河。”

        他原以為敲門的該是花青玄,聽了這回答才知道是青州小郡王,趙青河。

        對趙青河出現在這兒,柳衣還沒傻到以為是姓趙的發現了自己,準備過來救自己。

        如此從容地敲門,很明顯不是來救人的,要救人哪有這麽從容的敲門閒情。

        不是救人的,那就只有一個可能:自己怎麽到了這兒,只怕跟這人有關,要不然,他不可能看起來像在自己家一樣自在地敲門、打量。

        柳衣也是在看到趙青河的時候才發現,自從關到這裏後,他對這個曾經的目標,竟是從未想起過一絲一毫,倒是無時無刻不在掛念著北冥軒。

        也許可以將這種情緒解釋為擔心自己的靠山出事,不過,不管怎麽說,從他一點都不想念趙青河可以看的出來,他對趙青河曾經的興趣,應該還是他最原始的飼主興趣,沒有別的。──由於趙青河過於優秀,待人又溫和,謙遜有禮,他一度以為他對趙青河即使說不上愛啊喜歡之類,肯定也有一定程度上的好感,現在看來,並不存在。

        從趙青河接下來的話以及他後來從北冥軒那兒瞭解到的全部綁架過程說起來,對趙青河沒有好感也許反而是件好事,要知道,如果有好感,得知自己是被自己有好感的人綁架,甚至差點被這人毫不在意地準備肢解,然後拿來威脅自己的靠山,恐怕不是什麽愉快的經歷。而托他對趙青河並不喜歡的福,聽到那些,他至少不用感到情傷,頂多是覺得被人不當一條生命看憤怒罷了。

        當下就在他疑惑的時候,趙青河進了屋裏,在桌邊坐下,邊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邊道:“這幾日讓柳公子受苦了。北冥兄讓我過來告訴你,讓你不要擔心與害怕,等明天我與北冥兄結拜了,他就能接你回去了。”

        雖然柳衣並不是太聰明,但從趙青河這並不準備隱瞞真相──現在沒必要也沒辦法隱瞞了,原先他倒想過這起綁架案他始終幕後操縱,不讓北冥軒、柳衣一干人等知道是自己做的,這樣一來,他事後表面上還能與這些人保持普通朋友關係便於後續計畫實施──的幾句話中,還是隱約猜到了某些事實。

        “……你的意思是說,我是被你綁架到這兒來的嗎?”柳衣冷冷地問,沒再用敬稱“王爺”或者像以前那樣直呼他的名字,而是直接以“你”相稱。

        看的出來柳衣生氣了,趙青河有些尷尬地道:“很抱歉衣衣,我知道你一向把我當朋友,其實在我心裏,我也是把你當朋友的;我也知道我這樣做可能會讓你對我很生氣,但有時候,為了保護朝廷,我只能將個人私情放到一邊。我這不是解釋什麽,只是想跟你說,做這些事的時候我也很不好受,但是你知道,江湖的勢力越來越大,我會擔心,進而採取一些措施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看柳衣的臉色越來越黑,趙青河不想製造太多的矛盾,趕緊笑道:“不過現在你不用擔心了,我已經跟北冥兄和解了,我們即將結拜為異姓兄弟。以後我們都是一家人。”

        柳衣原想罵一句“誰跟你是一家人”,但對著趙青河那張笑臉,他還真沒法開得了罵人的口,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這話還真TMD有理。

        “好了,北冥讓你轉達的話,我已經知道了,現在夜已經很深了,我想休息了。”

        雖然罵不出口,但總可以讓這人從眼前消失吧?所以柳衣便逐客了。

        趙青河知道這次綁架事件對於兩人關係帶來的負面影響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消除的,只能在以後再慢慢改善了,於是當下便遵照柳衣的話,告辭離去了。

        柳衣剛躺下一會兒,又聽見外面傳來敲門聲,他不由不耐煩起來,邊打開門邊道:“還有什麽事嗎?……”

        看到外面站著的長相俊美但不認識的男子,柳衣不由噤聲了,不光是不認識的原因,還因為那男人給人一種非常不舒服的邪惡感,覺得事情有點不妙的柳衣一邊伸手摸到了自己從不離身的匕首,一邊向後退──向前走想奪門而出被男人攔在前面根本出不去,所以為了保持距離,只能往後退──跟那男子保持了一點距離方問道:“你……你是誰?……”

        “我是誰這個問題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做什麽。”俊美男子邪惡地笑道,向前走了幾步,看的柳衣頭皮發麻,不由又後退了幾步,直到抵到了床上無路可退才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想幹嗎?”心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第六十章

        “三更半夜,月黑風高,正適合做搶劫啦強暴啦殺人啦諸種美事,對著你這樣一個美人,你覺得我會做什麽呢?”

        俊美男子又靠近了些,看著柳衣因為聽了自己的話小臉雪白抓緊衣服的模樣,不由哈哈大笑起來,道:“你以為我是想強暴你麽?……呵呵呵呵,要是沒遇見我的小綿羊,我對你倒是挺有興趣的,現在嘛,沒興趣了。”

        收起了笑嘻嘻的模樣,陰惻惻地道:“我是來幫你換個更優美的環境住住,這兒你大概也住煩了吧。把你換到曾經囚禁過我的地方住住,保證你高興!畢竟那兒跟北冥軒的距離可要比這兒近多了!”

        俊美男子的話這才讓柳衣明白他到底想幹什麽:這男子要把自己往別處綁架!

        柳衣的頭有點發暈,想著他什麽時候這麽“吃香”了,接二連三地有人想綁架自己。──可憐的柳衣,這全拜你的靠山北冥軒所賜啊!靠山的勢力大點雖然好,但身邊的人往往容易被人當作目標綁架。

        俊美男子看出了柳衣似乎想喊救命,便笑道:“建議你不要浪費口水喊什麽救命,你喊破喉嚨也沒人聽得到的。也別指望那個又聾又啞的廚子,他已經中了我的迷香,不到明天早上他是醒不過來的。”

        他下藥方法神不知鬼不覺,那廚子明天早上就是醒來了只怕也不知道自己曾被人下過迷香。

        柳衣這時已隱隱猜到了男子的身份,明白這人的厲害之處,還沒想清楚怎麽脫身,那男人便手一揚,他感到一陣頭暈,知道自己中迷香了,便用匕首劃了自己一刀,趁著疼痛帶來的些微清醒,將匕首使勁插到了床上,再趁著頭暈,看似無意地將錦被拉上蓋住了那柄匕首,做完這些,而後便人事不知了。

        第二天一早,趕早不趕晚,剛好趁著眾人吃早飯聚在一起的時間,北冥軒與趙青河在花益弘的主持下鄭重其事地舉行了結拜儀式,在場觀者甚眾,相信青州郡王與北冥世家“聯姻”的事會迅速傳遍天下的,京中的新君會有什麽樣的反應,相信在三五天之內就能看到。

        結拜儀式過後,北冥軒就迫不及待地讓趙青河將柳衣交給自己。

        昨天他曾派人跟蹤過趙青河,但這廝甚是狡猾,出了花府便進了太白酒樓,再來就跟丟了,很明顯,太白酒樓有貓膩。

        而趙青河自然不想讓北冥軒在與自己結拜前就將底牌讓給他,想到太白酒樓已讓楚飛雲知道了,這秘密已不算秘密,於是拼著讓太白酒樓徹底暴露,也不讓北冥軒提前得到柳衣。

        看結拜結束了,趙青河這才松了口氣,他對今天的結拜事宜甚是滿意,所以也沒道理繼續卡著柳衣不放,於是便吩咐手下將柳衣帶過來。

        手下還沒去呢,就發現守著孤島的那個廚子神色倉皇地過來跟他報告了柳衣失蹤的事,讓趙青河幾乎穩不住身形,想著早知道會出亂子,昨晚交給北冥軒就好了!想來北冥軒也不會失約的,現在好了,人在自己手上丟了,怎麽跟北冥軒交代?

        可憐廚子一問三不知,他什麽重要情況也問不出來,又不由後悔當初不該派個聾啞之人守在那兒──他當時是不想讓柳衣知道是誰綁了他,另外又怕小倌館出身的柳衣有點狐媚手段,別引誘手下放了他──他還真猜對了,柳衣開始時還真嘗試過,不過由於對方根本不理他,只得作罷。剛好這個聾啞手下不會說話,比普通人保密程度要高一點;再加上孤僻,也比普通人對抗引誘一道要好些,所以就派了過去,哪知道還是出了事。

        趙青河一開始想著是不是楚飛雲下的黑手,畢竟他與北冥軒聯手之後,萬一楚飛雲怕自己將他參與綁架的事抖出去,所以準備來這一手也有可能,但馬上想到不可能,一來楚飛雲沒那個膽子,二來楚飛雲並不知道他關押柳衣的地方。

        可是其他人也不知道啊,那是誰做的?

        不過眼下顯然不是他花時間想這種事的時候,於是當下趙青河便將柳衣失蹤的事趕緊跟北冥軒並花翎說了。不第一時間跟北冥軒說清楚,北冥軒別以為是自己不準備交人,進而與自己決裂那就事情大條了,所以這才是趙青河馬上將這個消息跟北冥軒通報的原因。

        花翎因為事不關己還好一點,只北冥軒聽了大驚,說想去現場看一下,看看能不能發現蛛絲馬跡,趙青河為了取信於北冥軒,也顧不得暴露自己的地盤了,便同意了,帶著北冥軒與花翎趕緊去了孤島。

        柳衣從孤島失蹤,幾乎所有與柳衣有關的人都再一次陷入了焦灼狀態。

        趙青河的焦慮自是不消說。

        北冥軒以誠意與他結拜成了異姓弟兄,到了該他表示誠意、將柳衣歸還他的時候,才發現柳衣已經不見了,這讓趙青河怎能不焦慮?

        “北冥兄,在下可以拿人……頭保證,絕對不是我不想交人,我實在是沒想到柳衣竟然被人弄走了!”

        趙青河本想說拿人格保證的,但怕自己的人格在北冥軒眼裏恐怕一點可信都沒有,只得改口說了人頭,只要能讓北冥軒相信他的無意,別因柳衣的失蹤不再跟他合作,讓他拿什麽保證都成。

        那邊北冥軒能看得出來趙青河不像作偽,但柳衣的再次失蹤對他的衝擊相當大,他縱然相信趙青河不敢不交人,但在未找到確切原因前,對一切都只能持疑。

        北冥軒的焦慮不光是擔心柳衣的狀況,同時也擔心自己的狀況──明天就是“九九歸一”發作的日子,雖然到時如果找不到柳衣,他為了保命,也可以找別的人解毒,但他不想那樣。

        來不及讚歎趙青河關押柳衣的這個地方的確很難找,北冥軒等人一到現場就開始仔細地查看了起來,現場由於趙青河的吩咐,基本沒被動過。

        最後花翎在柳衣的寢處發現了一點異樣,道:“空氣中有很淡的迷毒的氣味,如果猜的不錯的話,應該是花青玄……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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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一章

        想到上次綁架他因為聞到了迷毒的氣味說是花青玄,結果證明是別人拿了花青玄的毒綁架的,這次他不敢那麽肯定了,所以便只說是花青玄的毒。

        迷毒的氣味經過一夜,已經變得極淡,也只有花翎這種慣與毒藥打交道的人才能捕捉到一絲,北冥軒與趙青河根本啥也沒聞到,不過花翎的這個看法得到了北冥軒的贊同。

        原來,他看到床邊地上並床沿上都有血跡,想著床上只怕有古怪,便掀開被子看了看,然後便看到了那柄插在床上的匕首。

        床上的床單印有花飾,是通一色的素色牡丹花,有一朵花上,就插了這柄小匕首。

        那柄匕首明顯是主人用力插入的,上面還有主人的血跡,北冥軒將匕首拔了出來,一邊因看到血跡擔心柳衣的狀況,一邊道:“這匕首衣衣是從不離身的,這時用力插在床單上面,而且還插在花朵上面,很明顯是想告訴我們什麽。”

        “告訴我們什麽?因為插在花上,所以他想告訴我們,擄走他的人姓花?”花翎問。

        北冥軒點點頭,道:“我估計是這樣的。要不然如果他不是想告訴我們什麽,他不可能將從不離身的東西扔在這兒的。”

        “有沒有可能是他跟人搏鬥時掉落的、不一定就意指花青玄呢?”趙青河問。

        如果是花青玄擄走了,倒也有可能,畢竟那人不是被花翎和北冥軒軟禁過嘛,想要報仇也情有可原。況且他跟自己這一段時間接觸較多,會被他知曉柳衣的藏身之處也是有可能的。

        不過如果扯到了花青玄,恐怕會扯出更多的事情來,到時,可別影響了他與北冥軒的結盟才好……

        趙青河因為有這些擔心,所以才提出了那樣的疑問,實際上是希望這事不是花青玄做的才好。

        那邊北冥軒聽了趙青河的詢問,搖了搖頭,道:“現場沒有一點點掙扎的痕跡,不像是搏鬥時掉落的。”柳衣又不會武功,要碰到了敵人,打鬥肯定談不上,頂多就是掙扎罷了。“況且就算是搏鬥時掉落,肯定會直接掉在表面,不會被被子蓋住。現在被子被人放平,掩蓋了匕首,應該是暗示。”

        花翎點點頭,道:“管是不是暗示,反正這事情,花青玄有嫌疑,咱們找他就是。可問題是,花青玄到底躲在哪個鬼地方呢?”

        北冥軒看了趙青河,笑道:“這事,恐怕趙兄比我們更清楚,不如問趙兄好了。”

        趙青河聽了北冥軒的話,微有點心虛地尷尬道:“北冥兄怎麽這麽說?是懷疑我讓花青玄擄走了人嗎?實不相瞞,真不是我幹的。”

        北冥軒挑眉:“趙兄誤會了,我不是這意思。上一次趙兄把柳衣從碧海軒擄走的時候用了花青玄的迷毒,”因為那個毒,還折損了他四個幹將,想想還有點窩火。要不是形勢比人強,他這時候不能跟趙青河火拼便宜了新君,否則他根本不會與趙青河聯手,倒應該為折損的手下報仇才是。“所以我在想,趙兄跟花青玄應該有聯繫吧,當然,如果趙兄堅持那毒是你以前從花青玄那兒買的,現在跟花青玄沒什麽聯繫,那就當我沒說。”

        趙青河聽出了北冥軒語氣裏不快的意味──其實也可以想像,上次弄死了他四個手下,現在柳衣又一時到不了手,能高興得起來才怪──怕影響兩人合作的誠意,當下不好再隱瞞,便笑道:“咱們也算自家兄弟了,趙某知道些什麽當然會據實以告。”頓了頓方接著道:“直到五天前,我跟他都還是有聯繫的,自從五天前他身上的藥性徹底清除武功完全恢復後,就留了個字條,不見蹤影了,北冥兄、花兄是知道他性格的,他要好了,想走,哪是我能留得下或者打聽得到的。不過他以前躲的地方,我倒可以帶你們過去看看。──兩位要去看看嗎?”

        北冥軒和花翎俱點了點頭。

        雖然明白可能沒什麽好看的,對方肯定不會留任何線索,但還是碰碰運氣好了,看看到底是什麽情況。

        花青玄的藏身之處北冥軒和花翎想了千萬遍,但從未想過是花府安排給趙青河的院落。

        “是了,你是花府貴賓,他藏在你住的地方,別人肯定不會懷疑。”北冥軒點頭。這的確是最為安全的藏身之所。

        “那這麽看來,當初他從我們軟禁的地方逃走,也是你弄的嘍?”花翎問。

        趙青河摸了摸鼻子,尷尬地道:“雖然是我弄的,但真不是我主動的,是他當時派人找到我,請我幫忙救出他。我估計他跟你們大部分有見地的江湖人一樣,可能猜到了我來江湖是針對你們的,所以跟你們結了梁子的他敢找我幫忙,大概是想著我會幫他。而我聽說他是被你們囚禁的,想著放出來對我有點用處,就同意了。然後他就派人將迷毒給了我,我讓高手下了毒,救出了他,把他安置在了我住的地方。所以這事只有一半是我幫忙的,還有一半是別人幫忙的,要不是那個人,我根本不知道花青玄被你們囚禁啊,畢竟清風院在主院裏,守衛森嚴,哪那麽容易被我知道。”

        花翎聽了趙青河的話,心頭一跳,問道:“花青玄是派誰找你幫忙的?”

        他隱隱約約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卻聽趙青河笑道:“這個人是誰我還真不能告訴你們,你們也別問我,等找到了花青玄,你們問花青玄吧,我自己的事可以向你們‘招供’,別人的事,我不好透露。”

        “得了吧,你還裝好人,把花青玄放出來,不就是想整我們嘛,現在終於達到目的了,你該高興才對嘛。”花翎冷冷笑道。

        知道自己那個死腦筋的好友對柳衣的牽掛,所以看現在事情鬧到這樣亂的地步,會不快也是很正常的。更何況趙青河口裏另一個幫助花青玄的人,也讓他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兩種情緒混雜在一起,讓花翎對趙青河還真是相當感冒。

        第六十二章

        趙青河也瞭解目前的狀況,所以聽了花翎的話更有些不自在了,道:“那時候咱們還不是合作的關係,我把他放出來,想讓你們擔心擔心,也不過是一些小伎倆罷了,的確沒料到會因此把事情搞的這樣糟。這樣,我會盡全力幫忙尋找柳衣,以表達我的歉意,可否?”

        北冥軒與花翎相互看了看,而後道:“事已至此,互相埋怨也沒用,還是趕緊找人吧。不過我估計花青玄遲早會聯繫我的,他綁了人,不可能一直帶在身邊,目的還是為了找我的麻煩,所以咱們一邊找人一邊靜候消息吧。”

        事實上,他是表面輕鬆,心裏著急,他知道花青玄的性格喜怒無常,有點害怕柳衣惹惱了他,到時受苦那就慘了。更何況,花青玄不比趙青河有弱點,他除了武力制服,還真沒其他辦法能逼他自動將人交出來。所以怎能不擔心。

        再加上明天就是“九九歸一”發作的日子,對這個日子,花青玄肯定也知道,要是在他發作的時候,花青玄找上門來,那他就更處於下風了,而北冥軒已想到花青玄恐怕百分之百會在那時候出現,不在那樣好的時機出現,能什麽時候出現?而他雖然情毒裏的軟筋散藥力已被花翎除掉,但光春藥的藥力就夠人受的了,發作時情欲勃發,意識混亂,哪能對敵?

        花青玄以前住的地方並沒有任何線索,而外面他們尋找了一天一夜也沒有任何線索,很快時間就到了北冥軒會發作“九九歸一”的日子,他怕花青玄會在他發作的時候找上門來,所以便吩咐花翎到時替自己應付一下花青玄,要是一人應付不了,不妨叫上趙青河與木藜等人。

        其實敢叫趙青河幫忙是托了新君還在找趙青河碴的福,要不然,如果在以前,他哪敢叫趙青河幫忙,對方不趁機滅了他才怪呢。而現在趙青河考慮到新君剷除異己勢力,為了保存北冥軒的力量對抗新君,反而會伸手幫忙了。

        實際上花青玄並沒跟趙青河說他因為什麽被花翎與北冥軒軟禁了,所以趙青河並不知道北冥軒身上“九九歸一”的事,要不然以前恐怕早就讓他趁著北冥軒情毒發作的機會對他下手了。

        正在北冥軒抓緊他情毒發作的最後時間,全力尋找花青玄的時候,有人找上門來,卻是很久未見的叢青。

        彼時北冥軒正在書房接收花翎與趙青河在外面找人傳回來的訊息,就見叢青進來了,問道:“柳衣哥回來了嗎?”

        北冥軒一開始並沒有多想,以為他是純粹關心,於是便道:“還沒有。你是不是擔心他?我也是。雖然人手派了不少,但一直沒找到他的消息,看來需要等綁架的人主動露面了。”

        叢青又問道:“我聽說綁架的人是花青玄?”

        北冥軒點頭,道:“我們是這樣推測的,但到底是不是,還不能完全肯定。”

        那叢青沈默了好大一會兒,就在北冥軒以為他沒什麽要說的時候,突然聽他道:“也許我知道花青玄和柳衣哥在哪兒。”

        北冥軒本來是正在看資料的,聽得叢青的話,猛地抬起了頭,看向那個就他所瞭解,跟柳衣一樣大腦比較簡單,但遠比柳衣純樸的小男孩,用儘量溫和免得嚇倒了這個小兔子的語調,不疾不徐地輕聲問道:“哦?叢公子是怎麽知道的呢?”

        叢青似乎挺緊張的,手揪著衣帶繞了好半天方有些彆扭地道:“您別管我是怎麽知道的,反正我帶你們去,把柳衣救出來吧。我當初救花青玄,沒料到他會對我的好朋友下手。我讓他放人,他說只是綁著玩玩,然後我看你們這麽著急,想著既然他只是綁著玩玩,那還是早點讓你跟柳衣哥見面吧。”

        “原來花青玄是你救的……”北冥軒無語,他可從未想過叢青跟這些事有牽連!

        “嗯,有次我不小心發現你們囚禁了花青玄,看他挺可憐的,然後他又說了好多騙人的可憐話,我就相信了,再加上他又是花家的人,我想應該是他們花家的家庭小矛盾,放出來不礙事,我……我一時糊塗,就聽他的話,找趙青河幫忙,把他放了出來,現在才知道他……他壞得很。”叢青吸了吸鼻子,好像要哭出來的樣子,臉上還有可疑的緋紅。

        看來叢青就是趙青河所說,另一個幫忙人吧,然後又想到了某個所謂小綿羊的稱呼,於是北冥軒不由小心翼翼地問:“你……你是不是跟我兄弟花翎有點關係啊?”

        畢竟,叢青所說的那些,讓北冥軒總覺得跟花翎說過的某些事有不少吻合之處,所以不由得產生了這個聯想,沒想到一猜還真猜對了!

        當下便見叢青的臉紅得更狠了,像個紅!子,結結巴巴地道:“其實……其實也沒多大關係,我想以後跟著他,讓他養我。……”

        北冥軒嘴角抽搐了下,心裏道,花翎一定不會喜歡聽叢青說他們沒多大關係這種話的。

        不過眼下不是替朋友操心的時候,於是當下便道:“那有勞你帶路,我們把柳衣放出來。”

        北冥軒暫時還沒派人通知花翎與趙青河不要找人了,免得花青玄驚覺,而是跟在叢青身後,獨自前往。

        “其實那地方您一定知道的,就是你們上次軟禁花青玄的地方。”叢青邊走邊道。

        “你是說清風院?”北冥軒驚訝地問。

        叢青點了點頭。

        北冥軒心中暗道:是了,那地方自從花青玄逃跑後,已無人看守,的確是他們想像不到的可以關押柳衣的最好地方,畢竟誰也不可能想到花青玄有那麽大膽子,敢把人藏在花府他原先住的地方。

        “那他自己住什麽地方?”北冥軒隨口問,想著不會又是什麽眼前的地方吧?

        第六十三章

        卻見叢青聽到他問花青玄住在什麽地方這個問題時,本來淡下去的紅暈又升了起來,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後才道:“他從藥性解除後,偶爾出去晃晃,大部分時間都在我那兒。”

        北冥軒想到了會是眼前的地方,但怎麽也沒想到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在碧海軒!不由就有點額頭黑線了。

        也不難想到,自從柳衣失蹤後,他想到自己不需要什麽人保護,所以盡最大可能將大部分人手派出去尋找柳衣以及辦事去了,守衛碧海軒的人不多,而基本上還守在自己宿處,叢青那兒看守的極少,花青玄會大搖大擺地在那兒出現而沒被發現,也在情理之中,畢竟花青玄的功夫也不是太差,稀薄的守衛會沒發現他也是很正常的。

        只是他倒沒想到花青玄跟這個叢青的關係會這樣好……

        於是當下便道:“看來你們關係還不錯啊。”

        叢青沒回應,只看似尷尬地笑了笑。

        然後便到了清風院,叢青上前打開門,北冥軒雖知叢青善良,但也不明不防,當下便微加戒備地進了去,並未發現任何異常,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柳衣哥在裏面床上,他被花青玄下了迷藥,我向花青玄抗議過,不過花青玄說那不會對柳衣哥身體有傷害,又死活不肯給,我沒辦法。我本來想偷解藥的,但是沒拿到,只能等花青玄回來,你找他要了。──北冥大哥要去我那兒等花青玄麽?”

        北冥軒道:“我先看看衣衣的情況再說。”

        那邊柳衣躺在床上已聽到了北冥軒的聲音,可憐他連聲音都被花青玄用藥制住了,沒法發出聲音來,急得臉都紅了。

        那北冥軒轉進去的時候便看到了柳衣那樣一幅小可憐的模樣:不能動彈地躺在錦被裏,急的眼睛裏滿是淚水,人瘦了整整一大圈。

        當下心疼至極,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摟住了柳衣,道:“寶貝,你受苦了。”

        他身上並沒有花青玄這些毒藥的解藥,不過倒是有些補身體的藥丸,於是便趕緊喂柳衣吃了兩顆,道:“補藥,你吃點,補補身體,剩下的,我找花翎幫你解毒。”

        然後便吩咐暗中跟在身邊的手下讓花翎與趙青河停止找人,並讓花翎趕快回來。

        “在花翎回來之前,我準備先回碧海軒,叢青你暫時也跟我們回去吧,我怕你帶我來接走了柳衣,花青玄會對你不利呢,雖然你們關係不錯,但花青玄為人喜怒無常,還是防備一下的好。另外如果花翎沒法解毒,還要有勞你幫忙帶我找花青玄。”

        叢青雖然覺得花青玄應該不會因為這事揍他,但想到那人的邪惡之處,覺得的確呆在北冥軒身邊要安全一點,等呆會兒花翎回來了,他讓花翎陪他,免得花青玄又過來折騰他,再加上柳衣的情況也的確需要他,於是便點了點頭,跟北冥軒回去了。

        花翎一聽說北冥軒已找到柳衣但柳衣中了毒,便趕緊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回了來。

        看到叢青在這裏,想到路上的時候,北冥軒手下曾跟他提過是叢青帶他們到先前關押花青玄的地方找到柳衣的,因為具體情況不是太清楚,所以正想問個明白,可惜連個招呼都來不及打,就被心急如焚的北冥軒拉了過去查看柳衣的情況。

        柳衣中的毒正如叢青所說,並不是太厲害,看來花青玄倒沒騙叢青。

        因為花翎能解,不多會那毒便解了,也就不需要馬上找花青玄要解藥了。

        花翎看柳衣恢復正常了,知道他與北冥軒有很多話要說,便將空間留給了那兩人,他則出來找叢青敘話,想問清楚眼前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自從花益弘壽辰之日失蹤,到今天已經九天了,這九天來,柳衣沒睡過一個好覺,這下見到了北冥軒,幾疑在夢裏,激動得都有些顫抖,仔細看了北冥軒久久,便一把摟住了了,怎麽也不肯放手了,只有真真切切地抱住了,才能明白自己真的已經回來了,不是在做夢。

        “你怎麽才來啊,我好想你,也好擔心你。”柳衣哭道。

        其實他的眼淚早在還是小孩剛進小倌館時就已經被恐懼消磨光了,平常並不常哭,此時實是因為這些天心情太糟糕了,才如此失措。

        北冥軒看著本來就嬌小的柳衣因為這幾天的折騰,因為消瘦變得越發又瘦又小,像一陣風就能刮跑,本來心裏就萬分捨不得了,此時聽了柳衣的哭訴,心裏疼的幾乎喘不過氣來,一邊緊緊抱住了柳衣不停地親吻著一邊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都是北冥的錯,讓衣衣跟著我受委屈了,以後再也不會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了,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視線的,好不好?”

        “嗯。”柳衣點點頭。

        北冥軒溫暖的懷抱讓他在一盞茶工夫過後終於身心放鬆了下來,終於不用再擔心自己是在夢裏了。

        “今天是你‘九九歸一’發作的日子,怎麽樣,有沒有發作的感覺啊?我這幾天直擔心你這個,生怕我還沒回來你就發作了,讓你辛苦。”柳衣問。

        北冥軒摸了摸他的發頂,道:“還沒發作,讓你擔心了。”

        柳衣這才放下心來,道:“那就好。”

        北冥軒親了親他漸漸恢復血氣的唇瓣,笑道:“你身體被搞的這麽差,我要擔心呆會藥性發作了,你能不能承受了。”

        北冥軒的眼神溫和中帶著點因久別而不再掩飾的炙熱,看的柳衣臉上頗有些發燒,低聲道:“你不用擔心啦,再難受,我也會幫你把藥性解了,畢竟你發作起來,比我要難受多了呀,我要看著你難受卻不幫你,比我幫了你身體受苦更難受呢。”

        第六十四章

        北冥軒聽了柳衣的話,不由又親了親他,道:“衣衣對北冥真好。”兩人耳鬢廝磨了會,那北冥軒便道:“趁著藥性還沒發作,吃點飯怎麽樣?你那樣擔心我,這些天肯定也沒吃好吧。”

        人是鐵飯是鋼,呆會還要幫北冥軒解藥性,所以北冥軒提議吃點飯,柳衣還是同意了,他是得好好吃餐飯了。

        正吃到一半的時候,外間忽然大嘩,北冥軒隱隱聽到是花翎的聲音,便與柳衣相視一眼,帶著他出了來。

        只見外面不知道什麽時候,本來正跟花翎說話的叢青被花青玄弄到了身邊,正摟在懷裏,彼時花翎正在跟花青玄像鬥雞一樣互相戒備著,北冥軒看這情況詭異,不由問那花青玄道:“是不是我的柳衣救出來了,你一氣之下準備綁了叢青要脅我們?”

        這話似乎讓花青玄不滿意,冷哼了聲,道:“什麽叫我把青青綁了過來?是我要帶青青離開這兒,雙宿雙飛,好不好!”

        沒去看一邊的花翎因為他的話瞪大了眼的模樣,便看了眼北冥軒,接著道:“我看在青青的份上,就不計較你軟禁我那麽長時間了,要不是看在青青的面上,我就算不是你的對手,也要把你身邊的人通通整一圈!本來今天要不是青青幫你把人放跑了,我是打算用柳衣好好折騰你一番,看看不管碰到什麽事都保持著春風般笑容的北冥軒這次還能不能保持!不過既然青青強烈反對,看在你當初救了青青出火坑的份上,那就算了吧。”

        北冥軒一想到柳衣消瘦的模樣,就滿肚子鬼火,自然沒心情感謝花青玄的“寬宏大量”,當下冷冷道:“你不計較我還要計較,這次衣衣遭綁,不說第二次是你親自動手的,就是第一次,要不是你給了趙青河那些迷毒,我不可能折損四個手下,衣衣也不會被趙青河擄去,受那麽多天的折磨。更甚者,要不是我早有對付他的辦法,你這次幫助趙青河的行為,會給整個武林帶來滅頂之災,這筆賬,就算我不跟你算,只要我說出去了,恐怕其他江湖人也會找你算的!”

        花青玄冷哼了聲,道:“你應該感謝我幫了你的大忙!趙青河就算不找我合作,也會找其他會用毒的人合作,到時照樣綁走你的柳衣!照樣讓武林受滅頂之災,我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才順水推舟幫他的,以便在關鍵時候救助江湖,免得他跟別人合作,我就算想救江湖都沒辦法救了。當然,也想順帶給你一點教訓罷了。你記性要不差的話,總該記得我送給你暗示綁架人和綁架地點的那封信吧?”

        花青玄這話讓北冥軒怒氣稍頓,問道:“那封信是你寫的?”

        雖然在那封信之前,他就知道對手應該是誰了,但他與花翎的確一直想知道是誰寫了那封信。

        花青玄傲然一笑,道:“當然!我怎麽也算江湖人,怎麽會幫朝廷滅了江湖?我找趙青河幫忙,不過是為了讓他救我出清風院罷了,怎麽會出賣江湖利益,你以為我是楚飛雲那種小人嗎?我雖然不喜歡白道那些規矩,喜歡我行我素,但也不會連最基本的道義都不講了,江湖事、江湖了,我還是遵守的,所以我一解了你們下在我身上的軟筋散,就給你們送了那封信。怎麽樣,我夠義氣吧!”

        可憐的趙青河,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明顯是被花青玄擺了一道了,不過此時顯然不是“同情”趙青河的時候,因為北冥軒似乎聽到了某些關鍵的詞,不由問道:“楚飛雲……這人是怎麽回事?”

        花青玄聳了聳肩,道:“我在趙青河身上下過跟蹤迷香,我身上的藥性解了後,偶爾在府裏閒逛時,聞到了楚飛雲身上也有那種迷香的藥味,就覺得奇怪,覺得他大概跟趙青河有什麽關係,所以三天前楚飛雲去太白酒樓時,我就跟了過去看看,然後便發現他跟趙青河有交易,原因好像是因為飛雪山莊資金缺口,他想從趙青河那兒拿點錢堵那個缺口。擄走柳衣那天好像就是派讓你們不太戒備的楚飛雲過來,在柳衣宿處下毒,藥倒了你那一干手下,然後順利劫走柳衣的。那天要不是楚飛雲過來,而是趙青河親自過來,你只怕會馬上趕回來的吧,那他們也沒法下手了,只是因為看到是楚飛雲,你的人才沒馬上喊你回去,結果讓趙青河得手了。”

        先前與趙青河達成合作意向後,北冥軒與花翎也曾問過趙青河是怎麽擄走柳衣的,不過趙青河應是為了講信用,並未透露楚飛雲參與其中,只說先派了人在屋裏,藥倒了柳衣後又與外面剩餘守衛交手了一番,就將人擄走了,他們原以為就像楚飛雲說的那樣,屋裏早有人埋伏,一到時機就下手了,現在聽了花青玄的話,兩人這才明白過來,趙青河所說先派了人在屋裏,那個人其實就是楚飛雲吧。

        明白了這個情況,北冥軒一邊暗想看來得抽個時間好好教訓一下楚飛雲,一邊想,花青玄說如果是趙青河親自動手他會回來查看情況的話倒是真的,他對趙青河一向高度警惕。

        那花青玄看北冥軒點了點頭,便看了眼北冥軒身邊的柳衣,邪邪笑道:“我記得他那時還念念不忘你的柳衣呢,就指望著他與趙青河的合作成功了,把你幹掉了,他好接收柳衣。”

        柳衣聽花青玄說起楚飛雲的這個想法,臉上不由暈出紅來──卻是氣的──看了眼皺了下眉的北冥軒,道:“我還真不知道他有了謝闌,還對我感興趣!他當時不是把我們都遣散了嗎?”

        聽到謝闌的名字,北冥軒突然之間就有了修理楚飛雲的方法,微微笑道:“衣衣不用擔心,他馬上就會有好戲看了。”

        北冥軒因為楚飛雲屢屢接近柳衣,也調查過楚飛雲,正如趙青河所調查的一樣,結果就發現那個謝闌不好惹,這時出了楚飛雲背叛江湖的事,就算整得他家破人亡,看看他做的那些事,也不算過分,但問題是謝家一家還算樂善好施的武林世家──小世家,不大──而謝闌也算不錯的武林公子,和楚飛雲在一起後,謝家好像在糾結了一段時間發現拆不開兩人後也默認了,如果這時楚飛雲家破人亡了,對本來就因公子跟了男人在武林中受了不少打擊的謝家真要名譽大損了,所以看在謝家的面子上,修理楚飛雲還真不能下這樣狠手,可是面對楚飛雲幹的那些缺德事,要不調理一番,也太便宜他了。

        所以,讓謝闌知道楚飛雲在有了他之後還有那些花花心思,是再好不過的調理方法,依那個火爆公子的個性,楚飛雲絕對會被整得很慘。

        第六十五章

        於是北冥軒後來便安排了幾個美貌小倌,看似無意地出現在楚飛雲面前,引得楚飛雲因為視線追逐美人,被謝闌狠狠暴揍了幾次,再將楚飛雲因為前男寵柳衣最近變得更漂亮,曾想垂涎柳衣的事也在謝闌耳邊吹了風,更惹得謝闌醋勁大發,楚飛雲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陷入了家庭戰爭,這時候才發現已經收服的謝大公子原來還有這麽爆烈的一面,可憐楚飛雲終究還是有點喜歡謝闌的,所以功夫雖然比謝闌好點,但始終不敢對謝闌使用武力反抗家暴,直至變成了“妻管嚴”。

        說起來,楚飛雲這個二世祖商場上生意做不好,情場上花花心思,唯一做對了的事,就是在飛雪山莊搖搖欲墜的關鍵時候,喜歡對了人,這才撿了一條命,順帶拯救了後半生。

        在謝闌的看管下,飛雪山莊渡過了難關,讓他沒從含著金湯匙的大少爺變成了江湖流浪漢。渡過了投資失敗危機後,楚飛雲聽了謝闌的話,不再拉長戰線四處新增店鋪,改而買入土地給人租種,靠穩妥地收取租金維持飛雪山莊的開支,雖然這樣一來收入普通沒法成為巨富,但對沒有生意頭腦根本沒法靠做生意斂財的楚飛雲來說,終歸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

        大概是患難見真情,兩人經歷了吃醋風波和保住飛雪山莊不要倒閉等事件,感情反而慢慢地更深了些,到中年以後,竟然琴瑟和諧了起來,實是可喜可賀。

        這是後話不提,卻說當下,北冥軒聽了花青玄這些話,便點了點頭,道:“既然你也對江湖做過貢獻,那好吧,以前的事可以就此揭過,但你現在必須把叢青還給花翎。”

        北冥軒的話讓一邊的柳衣秀眉微皺,想著他似乎聽到了某些了不得的訊息……

        卻見花青玄在聽了北冥軒的話後,不但沒放人,反而將叢青摟得更緊了,咧嘴笑道:“那可不行,我得手了那就是我的了,花翎有本事,自己過來搶啊。”

        北冥軒不由皺眉,問那花翎,道:“你怎麽讓他得手的?”

        花翎氣急敗壞,道:“我剛出去,想吩咐下人送點飯過來,我跟叢青今天就在你這個院裏吃飯了,回來的時候就發現花青玄把叢青綁了過去。”

        花青玄笑道:“我都說了,不要提綁!我這是想帶著青青雙宿雙飛,都說過一遍的話,怎麽還要我重複第二遍。我都已經跟北冥軒化解恩怨了,自然不會一直計較著以前的事,反正雖然你們軟禁了我那麽長一段時間,但那也是因為我先將北冥軒毒的那麽狠,所以就算恩怨抵銷了吧,我這人看的很開的。”

        “花青玄!我知道你喜歡男人,但你不是喜歡北冥軒這樣陽剛氣的男人麽?什麽時候又對叢青這類中性的男孩子感興趣了?”

        看花青玄摟著叢青,還說出這樣的話來,花翎簡直氣得一口氣上不來了,他原以為花青玄是想綁架他的叢青,現在看來還真的不是,而是看上叢青了,不過這個消息對他來說,顯然遠比聽到叢青被綁架了還讓他生氣。

        “誰說我喜歡北冥軒那樣陽剛氣的男人?我很早就發現我喜歡男子,可是找來找去一直沒找到滿意的,覺得當今天下間也只有北冥軒能稍稍入眼了,所以發生了先前那樣的事,那可以算我無可奈何之下的選擇吧,跟陽不陽剛有什麽關係?怎麽,你以為我喜歡北冥軒,就代表我在男風中想做女性的角色麽?我那時可是準備就算壓不倒北冥軒,也要跟北冥軒互相的,可沒打算被人純壓。”

        這些話讓北冥軒稍稍有點黑線,卻聽花青玄接著道:“直到我看到了可愛的叢青,這才發現,原來這世上還有我喜歡的類型,所以,想跟他在一起,有什麽不對?”

        不過叢青顯然不那麽想,瞧嚇的那一臉花容失色,看的花翎心疼不已,當下就破口大駡道:“你該知道叢青與我是互相喜歡的!你喜歡叢青這種類型的,可以再去找啊,搶我的算什麽意思?”

        這話說的柳衣不由怔了怔,想著看來他果然聽到了了不得的消息,不過不容多想,便聽那花青玄笑道:“你要聽你父親的話,娶妻生子,哪有喜歡叢青的資本?我就不同了,我沒人管著逼著要我成親,可以給叢青完整的愛完全的愛,你能麽?”

        “青青不介意!你管得著麽?至於你那所謂完整的愛完全的愛,青青根本不喜歡,你再完整再完全又有什麽用?”花翎冷哼了聲,道。

        事實上花翎說的並不完全正確,叢青表面上是說不介意──那是因為他想找一個好飼主,而花翎性格好,顯然滿足這一條件,所以就說不介意,但那是從一個孌寵對飼主的角度來說的,要從他後來真的有點喜歡花翎的狀態想,他當然不想別人與自己分享同一個愛人。

        不過這話現時現地沒他說的分,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花青玄抱起了他,然後邪邪笑道:“那可不一定。我就不奉陪了,要帶著我的親親寶貝先離開了,有本事你過來搶。”

        也不與花翎分辯,抱著叢青就展開輕功離開了,那花翎怎麽可能讓他得逞,當下也展開輕功追了過去,只剩下柳衣與北冥軒大眼瞪小眼。

        “……我一直以為花翎之所以往碧海軒跑的勤,是因為他喜歡你,原來他喜歡的是……叢青……”柳衣喃喃。

        “我也一直以為花青玄這個麻煩不好處理,原來這麽容易就處理掉了,虧我擔心了那麽久……”北冥軒亦喃喃。

        兩人無語良久。

        “那現在怎麽辦?”久久後柳衣問。

        北冥軒道:“……我本打算等這次‘九九歸一’藥性解了後,就跟你回去,現在既然出了這檔子事,還是暫時不回去吧,等花翎的消息……”畢竟花青玄毒術了得,作為朋友,他還是得關心一下花翎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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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六章

        兩人正這樣閒聊著,北冥軒就發現身體有點變化,當下不由道:“衣衣,我的藥性好像發作了,咱……咱們回屋吧。”

        柳衣聽說,趕緊與北冥軒進了屋,又將需要準備的東西一一準備好──為了應付北冥軒的持久藥性,防止自己受傷,北冥軒為他準備了不少上好的藥膏,讓他在事前塗抹用來預防。

        平常他都是在里間弄好再出來的,但今天他剛回來,對這幾天發生的事還有點心有餘悸,不想離開北冥軒的視線──一離開北冥軒的視線就會讓他有一種恐慌感──所以就在房裏直接事前準備了。

        跪在床上,雙腿微微分開,指尖勾了點芳香怡人的粉色藥膏,慢慢滑入身體裏,然後慢慢旋轉,深入,好讓藥膏均勻地滋潤每一分內裏。

        看著柳衣雪白的俏臀微微翹起,腰身彎成讓人覺得極為誘惑的弧度,勾著藥膏咬著薄唇往蜜穴塗抹的模樣,這對北冥軒尤其是藥性發作的北冥軒顯然是個不小的衝擊。

        柳衣看北冥軒看著自己的眼神越來越深,又似有一股熱潮在裏湧動,灼熱炙人,不由有些不好意思,臉上發燙,慢慢地連身上都滾燙了起來,染上了一層瑰麗的玫瑰色,那邊的北冥軒實在忍不住了,便不由上前,道:“寶貝,好了嗎?我可以碰你了嗎?”聲音大概因控制不住的欲望而微有些顫抖。

        柳衣想著北冥軒大概忍不住了,便點了點頭,道:“可以了。……”

        話音剛落便被狼化的北冥軒一把撲倒了,北冥軒一邊用力親他一邊喘息道:“衣衣,分開九天,北冥真是想死你了,一直擔心你出意外……”

        “我……我也想你。……”柳衣一邊回應一邊道。

        以後他再也不要跟北冥軒分開了,柳衣心裏想。

        雖然欲望似火般燃燒,但北冥軒考慮到柳衣的身體因為這幾天的事變差,便儘量在混亂的意識中注意不過分用力,當然,有時還是會因為意識失控而手上沒個準頭。

        這一次的歡愛,雖然還像過去一樣,因為藥性而熱烈,但因為兩人的感情加深,所以顯得比前幾次更加地瘋狂,似乎都需要更加深入的結合,才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得到彼此真的在一起了,而不是先前的分離。

        所以雖然有點累,但柳衣卻覺這一次比先前幾次甜蜜多了,所以當北冥軒關心地詢問他狀況時,柳衣只笑著說還好,並未提及自己很累,免得讓北冥軒擔心。

        聽柳衣說還好,北冥軒放下心來,於是便一邊輕撫著柳衣滿足的笑臉一邊道:“衣衣,還有一次我的‘九九歸一’藥性就能解了,呃……你幫了我這樣大的忙,我也不能不回報,這樣,解好後,我會儘快幫你找到如意飼主的,好嗎?”

        在以前讓柳衣求之不得的話,此時卻聽得柳衣臉色馬上蒼白了起來,臉上本來滿足的笑容也冷了下來。

        緩緩離開北冥軒溫暖的懷抱,柳衣轉過身,只留給北冥軒一個瘦弱的背部。

        北冥軒感到了柳衣的不快,不是太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麽,便拉了拉柳衣的手臂,卻被柳衣一下拍掉了。

        北冥軒沈默了片刻,檢討了下,最後過去抱住了柳衣,道:“是北冥說錯了,衣衣跟北冥是生死之交,沒有回報不回報的話,我本來就該幫衣衣找到如意飼主的。”

        他當然不想柳衣離開他,但是他不能因為私心,就罔顧對於柳衣來說,人生中最大最重要的尋找飼主事啊,所以不得不這樣說。

        柳衣聽了北冥軒溫和的話,情緒不但沒有好轉,心裏反而越來越難過,手指用力在枕頭上摳了幾下,直想把枕頭摳破才能紓解一下橫亙於心頭的惡劣情緒。

        “衣衣……”

        北冥軒還在背後溫和地輕喚,平常讓人覺得舒服的溫柔語氣,此時聽起來只讓人覺得越來越惱怒,柳衣理都懶得理這個不解風情的呆頭鵝。

        北冥軒看柳衣還是不理他,便摟著他輕輕親了親他雪白的玉頸,道:“寶貝,你怎麽了?飼主……”

        本來北冥軒是想問柳衣有沒有飼主的合適人選了,卻見柳衣陡地轉過身來,瞪大了眼,看起來好像挺悲憤地一邊用手指用力戳他的胸口,一邊嚷道:“飼主飼主!你就知道提這個!我們在一起這麽長時間了,你一點感情都沒有嗎?那麽急切地想把我送走?”

        胸口急速起伏著,看起來情緒明顯相當激動。

        北冥軒愣住了,半晌才吞吞吐吐地道:“呃……因為你想找飼主,所以我才那麽提的,因為這麽長時間還沒把你這個事情辦好,我還一直愧疚沒幫到你呢。……”頓了頓,方道:“我當然不想把你送走,但怕你想走,我卻遲遲沒幫你搞定,所以才那麽說的。……”

        沈默了半晌,柳衣實在有些控制不住,咬了好大一會兒的唇,最後似乎下定了決心,道:“這幾天來,我想過了,我喜歡你,我不想走。”

        跟這個在感情方面觸角不靈敏的呆頭鵝,你要不主動說清楚,對方是根本不能明白的!這是柳衣的親身體會,所以這時才這樣大膽地說了出來,好讓北冥軒別再說那些讓他難過的話。

        第六十七章

        本來因為柳衣的沈默正以為小風波已經停止了的北冥軒,聽了這話不由身體微震,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可是看著柳衣的表情才覺得應該是自己聽到的那樣,實在沒想過那樣的話會從極度不喜自己容貌的柳衣嘴裏說出來,北冥軒半晌才艱難地道:“你不是很討厭我的長相嗎?”

        柳衣心裏想,只要北冥軒戴著這個好看的面具,那也無所謂了,他主要是心裏上不適,又不是歧視他長得醜,於是便道:“看久了,也覺得無所謂了。”

        雖然柳衣突然不再在意他的長相,願意跟他在一起,讓北冥軒一直期望的事實現了,算是好消息,令他的心跳不由有些加快,但北冥軒還沒被好消息沖昏頭,而是問道:“是不是因為我對你不錯,所以你誤以為自己喜歡上了我?如果是這樣,你可得想清楚……感動與喜歡,可不是一回事……”

        柳衣原以為北冥軒聽了就算不激動,不想要自己,直接說也就行了,卻沒想到卻是這番說教,當下不由怒道:“就算你不喜歡我,那我想讓你當飼主,你同不同意呢?你以前提過這個建議的,所以我現在提這個,你至少不會心理排斥的對吧。不過你要不同意直接說就行了,不用拐彎抹角,反正我也不會怪你說過會聽我的話又不聽的。”

        說不會怪,但柳衣卻故意點出了北冥軒曾說過要聽他的話的事,事實上是怕北冥軒拒絕他,他以前曾想著北冥軒如果不要他,他拿點錢離開就是了,可是到了此刻,一想到北冥軒不要他,就突然害怕起來,所以不得不故意點出了那樣的話,想讓北冥軒留下他。

        如果北冥軒真的不想留下他,就算他那樣說了,也應該會拒絕的,所以他的提議應該不會讓北冥軒感到困擾吧,柳衣如是想道,畢竟他說的那些不過是一些很簡單的小伎倆。

        北冥軒看柳衣這樣堅持,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後笑了,湊過去開始肆無忌憚地吮吻起柳衣來,半晌後分開,方道:“既然你堅持,那麽我同意,我可以給你半年的反悔期,半年後,你要再反悔,我都不會放你走了,你清楚了嗎?”

        柳衣點頭,道:“當然,我既然提了這樣的要求,怎麽會反悔?”

        “那這樣說來,我可以隨時‘享用’你了?”

        北冥軒摸了摸柳衣的身體,微有點邪惡地笑道,讓柳衣不由臉上發熱,想著敢情以前北冥軒可能對自己是以禮相待的,所以顯得關心卻保持著淡淡的疏遠,現在兩人在一起了,就肆無忌憚了?

        不過對北冥軒的提問,柳衣還是紅著臉點頭了,情人間歡愛之事,本是天經地義的啊!

        “那要是有人問起你是我什麽人,我可以說你是我的小情人了?”北冥軒手伸他的衣裏,一邊揉弄著他的乳尖一邊咬了下他的唇瓣笑著問。

        柳衣瞪了他一眼,道:“對啦對啦,你不知道情侶之間是怎麽回事嗎?情侶間怎麽做的,你就可以怎麽做,怎麽有這麽多問題嘛。”

        柳衣的溫柔沒保持片刻,便因北冥軒的東問西問破功了。

        北冥軒看愛侶發火,不由摸了摸鼻子,笑道:“要不是你今天累得狠了,我現在就想跟你好好溫存一番。”

        難怪剛才手亂摸了,大概是想顛鸞倒鳳吧,柳衣想著。不過也不敢答應北冥軒現在再接著溫存,畢竟身體極限了。反正兩人現在在一起了,想要顛鸞倒鳳,以後有的是機會,倒也不用著急。所以當下柳衣並未因北冥軒的話就委屈自己,讓想要繼續XXOO的北冥軒馬上“享用”自己,而是抱著北冥軒,兩人交頸而眠了。

        花翎那邊北冥軒派人跟著,因為一時並沒收到花翎需要幫忙的消息,已經與柳衣在一起的北冥軒因左右無事,便帶著新出爐的小情人到城裏閒逛,最近一段時間幾乎都呆在花府,然後還經歷了綁架事件,柳衣早狀態不佳了,帶他出來散散心還是有必要的。

        柳衣現在還算滿意,只一樣讓他有點鬱悶:他後知後覺地想起來,當時為了讓北冥軒接受他,他幾乎是逼著北冥軒跟他在一起的,現在好了,他都說過喜歡北冥軒了,也不知道北冥軒對他的心思怎麽樣,不會是被迫接受其實並不喜歡他的心態吧?越想這個,就讓柳衣越有點鬱卒了。

        他想問北冥軒這個問題,卻又怕得到自己不喜歡的答案,於是只能彆扭著。

        逛了半天,在酒樓用飯的時候,柳衣發現不少江湖俠女或者大概喜歡男子的清秀公子的視線都追逐在北冥軒身上,原來北冥軒自從他上次要求他戴著扮英俊見楚飛雲時的那個俊美面具後,一直都戴著的,然而,原本是可以讓他覺得炫耀的東西,可以讓他遺忘他醜陋容貌帶來不適的東西,此時在這些視線下,卻讓柳衣有些緊張了──他有一種自己的珍寶要被別人搶走的感覺,於是便急道:“這個……我不在乎你長的怎麽樣,所以,你能恢復本來容貌,別戴這個面具嗎?”

        北冥軒似是想跟他說什麽,但最後並沒說出來,而是聽從他的話,以袖遮面,變成了醜陋的模樣。

        雖然是以前讓柳衣作嘔的模樣,此時柳衣見了不但沒有一絲不適,反而因看到周圍眾人變色的模樣,一邊竊笑一邊放下心來,然後心裏又想著,呆會他可得跟北冥軒說清楚,讓他以後不許戴普通容貌以上的面具,他的北冥軒這麽厲害,就是長的醜都有人追逐(叢青曾經感興趣過,還有花青玄),如果長的稍微入眼點,狂蜂浪蝶可就趕都趕不走了,他可沒那功夫天天看著啊。

        北冥軒看柳衣竊笑的模樣,感到有絲好笑,不由道:“想到什麽高興的事了,這麽開心?”

        卻是沒想到是因為別人看到他那幅容貌嚇倒了,沒人敢看所以讓柳衣高興的緣故。

        第六十八章

        看了眼眾人因為北冥軒的陋容不敢再看且竊竊私語明顯是在議論他們兩人的模樣,柳衣怕會讓北冥軒心情不好,於是便道:“呃……他們大概都在討論你的長相,不過你不要介意啊,要是介意的話,你就換上漂亮面具吧,我不能因為想看你本來的容貌,就無視你的心情,那樣就是我太自私了。”

        北冥軒笑著搖了搖頭,道:“沒關係,你喜歡哪個長相,我就是哪個長相,我可不是那種在意自己長相的人啊。再者,說起來,我這些年來不知看過多少前後這兩種不同的視線,早無所謂了。”

        北冥軒的話裏並沒有一絲不愉或者難過的模樣,但柳衣還是因為北冥軒的話而心疼了,想著北冥軒該因陋容受過多少異樣的眼光啊,自己卻為了一己之快不許北冥軒易個容,戴個漂亮面具,也太過分了,哪像是喜歡一個人該幹的事呢?

        於是當下便握住北冥軒的手,道:“你還是戴上那個漂亮面具吧,看著那些人的視線,我快想過去揍他們一頓了。”

        一會兒讓他不戴,一會兒讓他戴,讓北冥軒不由默然,思量著在小家夥心裏,到底是想讓自己戴還是不戴呢?

        佳人心,海底針,無法用平常邏輯推理來推定,讓北冥軒只得詢問道:“親親,那我就重新變換一下容貌?”

        柳衣被他叫“親親”叫的心裏酥酥的,說不出的熨帖,愈發覺得要為北冥軒考慮,於是便比剛才更真心地用力點頭道:“嗯!”

        北冥軒得了准信,這才重新換成了俊俏的模樣,看那柳衣並無不愉,這才確信自己沒做錯。

        眾人大概覺得剛才鬼模樣的北冥軒是易容,所以此時便有不少人又重新向他們這邊看了過來,柳衣雖然不喜那些視線,但看眾人沒再議論北冥軒,那點不喜情緒也就漸漸消散了。

        柳衣想,情感的力量還是很強大的,讓他不但克服了對北冥軒醜陋面容的不適,還讓他為了北冥軒,連吃醋都可以克服。而北冥軒仍是一如既往待他的模樣,雖然沒變差但也沒變的更好,實是讓人琢磨不清楚他對他到底感覺如何,也難怪柳衣沒事的時候想起這檔子事會大呼吃虧,在表白的同時忘記詢問北冥軒有沒有喜歡他的事了。

        卻說當下北冥軒看著柳衣嬌俏可愛的模樣,有些忍不住,便不由輕聲道:“衣衣,呆會我們坐馬車到郊外逛逛,好不好?”

        彼時正是秋高氣爽的季節,郊外此時的天空當又高又藍,楓林盡染,美景如畫,所以去那邊逛逛,自然是陷入愛河中的人當有的浪漫行事,花前月下,或月夜泛舟,不都是這些道道嗎?於是柳衣便自然答應了,哪里想得到情人心裏那些邪惡的想法呢?

        原來北冥軒是想著如此美妙的下午,該在比較有意境的地方做一些有益身心的事,將來老了回想起來,才不負青春呐。

        於是當馬車緩緩駛出城門、北冥軒開始動手動腳的時候,柳衣就因驚訝瞪大眼了。

        “呃……不是說出來遊玩嗎?”

        “是出來遊玩啊,遊山玩水嘛,我們可以在山上做一遍,水裏做一遍,不就是遊山玩水了?衣衣覺得如何?”

        北冥軒笑的一臉人畜無害的模樣讓柳衣想揍他,幸好北冥軒沒說在他身上亂摸叫遊山,兩人流了汗叫玩水,要不然估計柳衣恐怕會直接罵他色鬼的。

        不過只這樣就已經讓柳衣冒火了,想著他是答應了北冥軒以後可以做情人間可以做的所有事情,但也不能這樣不考慮他的實際情況吧?真要應了北冥軒,只怕做完之後他要躺在床上捂被子了,敢情在一起後這家夥對自己沒以前好了,都不關心他的健康了,於是便沒好氣地白了北冥軒一眼,道:“在山上還好一點,陽光照著還算舒服,在水裏做叫哪門子的事?現在是秋天!別看太陽照的人發熱,那水還是冰涼冰涼的,你皮厚又有內功不怕,我可怕冷!不想傷風!”

        然後用“你根本都不關心我”的眼神重重地鄙視了北冥軒好幾眼,直看的北冥軒不由摸了摸鼻子,忙解釋道:“不是在外面河裏,而是……前面不遠處有個我以前建的別院,別院裏引了山上的溫泉水,是往年我偶爾過來休閒之用,今天就帶你去玩一玩,這樣如何?”

        柳衣這才明白自己是誤會北冥軒了,不由臉上發熱,不過他也不好意思道歉,彆扭了會,思緒轉到了溫泉上,不大會便將彆扭忘記了,歡喜地抓著北冥軒問道:“咦,溫泉?啊,傳說中王公貴族們最喜歡的東西,我一直想泡泡都沒找到機會。”他那時候雖也算紅牌,但還真沒結交到什麽非常有勢力的人,最多也就是楚飛雲那個級別罷了。“那好吧,那兒可以。我以前在飛雪山莊都沒看到過,聽說是飛雪山莊山後並無溫泉,所以沒法引,沒想到這個城裏有溫泉呀?”

        其實在他去之前,楚飛雲為了享受一下類似溫泉的舒適,曾建過小型浴池,全人工從早到晚地燒水,讓池裏整天都能有熱水,後來因為飛雪山莊資金緊張,不得已停了這項享受。

        “無意中發現的,所以我才在這荒郊野外建了別院……”

        看柳衣從怒到羞(不好意思)再到喜轉換如此之快,讓北冥軒唇角不由上揚,柳衣就是這事好,雖然經常喜歡炸毛,但勝在性格大大咧咧,忘性大,不大會便忘記了,不會搞悲秋傷月那一套,炸毛的時候只要你摸對了毛路,順順毛就能很快解決了,他原不是很懂感情心理的人,要碰上一個心裏有什麽想法,但不跟他說只整天憂鬱哀傷的情人,他還真不行,所以柳衣這種有話直說的類型是最適合他這種粗放思維的,只要說清楚了,他要有什麽情人不喜歡的地方他就改嘛,只要不是他辦不到的要求,他都會順著情人、讓情人如意的。

        馬車剛在別院門口停下,柳衣就迫不及待地下車了,讓北冥軒領到了溫泉池子,便三兩下脫光了衣服跳了進去,邊暢快地在水裏拍打著邊向北冥軒笑道:“北冥軒,咱們今天就暫時不‘遊山’只‘玩水’,好嗎?”

        第六十九章

        娘子守則第一條,只要是娘子說的都是正確的,第二條,如果不正確,請參考第一條。

        所以柳衣說暫時不“遊山”北冥軒並未反對,當下也脫了衣服進了池裏。

        “池水比木桶沐浴就是要舒服多了,你該早點告訴我就好了,讓我好好享受一下嘛。”

        柳衣靠在池邊,手無意識地輕輕拍打著水面,眯著眼舒服地道,那模樣跟全身放鬆眯著眼懶洋洋曬著太陽的小貓分外地相像,既可愛又有趣,讓北冥軒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讓北冥軒一笑,柳衣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便挪到北冥軒旁邊,有些狗腿地笑道:“北冥軒,要我幫你洗嗎?”

        北冥軒親了口他的雙唇,點頭道:“好,你先幫我洗,我再幫你洗。”

        說到洗的時候,北冥軒眼神曖昧地掃過了他的身體,讓柳衣不由有些羞赧,微紅著臉道:“不要用這種眼神看人啦,像色鬼,知道不?”

        “不跟娘子色,難道要跟別人色麽?”北冥軒笑道。“幫我好好洗洗啊,尤其是下麵,呆會親親要用到……”

        越說越不像樣子了,柳衣乾脆用嘴巴把他堵住了,這種主動對北冥軒來說自是求之不得,於是堵著堵著便慢慢變成“遊山”了。

        “親親,你的皮膚真好,像綢緞。……”北冥軒一邊一下一下地吮吻著柳衣的身體,一邊道。

        也許是加入了心的緣故,一向覺得像完成任務、甚至一度覺得膩煩的歡愛,此時卻讓柳衣覺得溫馨甜蜜,令人心情愉悅。

        這樣甜美的感情如此誘人,讓想到北冥軒並未跟他表白的柳衣心間不由閃過了一絲惶惑,如果有一天,北冥軒不要他了,他到時承受的痛苦,恐怕是被楚飛雲棄養時的千倍萬倍,甚至可能,會摧毀他一貫在最險惡的逆境中都不會絕望、都會掙扎著求生的精神支柱,讓他有可能一時想不開,在絕望之下自我了斷。而這,當然不是他希望的,想到這個問題,不由有種要哭的衝動,以致當北冥軒最後進入的時候,柳衣抓緊了北冥軒的肩膀,用力道:“北冥軒,你以後不要不要我哦……”

        北冥軒看柳衣剛才還好好的,此時突然略帶哭音地跟他說這種話,不由既訝異又心疼,便抬起了柳衣的下巴,看進情人的眼眸深處,堅定地道:“傻瓜,很久以前,楚飛雲有次嚇唬你的時候,我就說過,除非你不要我,我是永遠不會不要你的,你忘記了嗎?”

        柳衣這時才想起這事來,想著好像北冥軒當時的確是這樣說的,再想想北冥軒的品性這麽好,肯定不會出爾反爾的,所以就算不喜歡自己,也應該不會不要自己的,心情這才好一點,想著看來是自己多想了,於是剛才那絲惶惑便消失無蹤,重又恢復了開朗,繼續與北冥軒鴛鴦戲水起來。

        柳衣身體不重,再加上北冥軒力氣又大,於是便輕輕鬆松地托著柳衣的俏臀,讓他的雙腿盤在自己身上,北冥軒站著,緩緩由下向上進到了柳衣的身體裏,這個體位有向下的重力作用,隨著北冥軒托著他身體上上下下,柳衣不多會便忍不住地輕叫了起來。

        太深入了讓柳衣有點承受不住,總覺得心肝兒都被頂出來了,於是便哀哀求饒,想讓北冥軒回房裏,兩人到床上換正常體位做。

        剛好兩人泡了一段時間也該出水了,再不出來皮膚該起皺了,再加上情人眼睛濕漉漉一幅小可憐的模樣,也讓北冥軒心軟了,於是北冥軒便抱著柳衣──並未放他下來──還就著本來的姿勢,回到了房裏,隨著北冥軒的走動,那物件雖沒抽動,卻在身體裏摩擦著,每次摩擦到敏感的地方都讓柳衣像通了電般顫慄了下,渾身說不出的酥軟,要不是在小倌館裏久經考驗,讓他即使情動久久,也能守住精關,要換了普通人,此時非泄陽了不可。

        還是正常體位舒服。被北冥軒抬起雙腿,一邊看著北冥軒在自己身上起起落落,一邊享受著快感,柳衣如是想道。

        北冥軒看他凝視自己,便微微一笑,俯下身與他唇齒糾纏。

        “寶貝,這次之後,你完完全全屬於我了。”北冥軒低啞著聲音,輕啄他的唇瓣,道。

        自從兩人定情之後,這還是第一次歡愛,所以事實上,不算以前的,今天算得上他們的洞房花燭了,雖然這兒既沒有大紅喜字也沒有花燭。

        想到這兒,在第一次情事過後稍歇的當兒,北冥軒便問柳衣,道:“想不想跟我成個親?雖然都是男人,成親的話不好大張旗鼓,但還是可以把花翎等人請來辦個小型婚宴的。”

        柳衣倒沒想過北冥軒還有這份心思,如此鄭重的模樣,讓柳衣鼻頭不由有些發酸,男人與男人在一起還能成親,這是柳衣從未奢想過的事啊,他原只指望著能有個平安的後半生就滿足了。於是當下聽了北冥軒的詢問,既感動想了想又覺得挺有意思的,自是笑著答應了──這樣既美好又有意義的事哪有不答應之理呢?

        不過聽北冥軒提起花翎便想起叢青失蹤他還在尋找的事,於是便道:“好是好,可是花翎現在不是還不見蹤影嗎?那怎麽請他參加啊?還有,也不知道叢青怎麽樣了,挺擔心他的,如果真成親的話,我也希望叢青能參加呢,畢竟我沒親沒故,他可是我現在唯一的朋友呢。”

        他在生活安定之後,便有餘力照顧朋友了,所以對還算他朋友的叢青自然關心。以前不關心那是他自己都苟活求生,沒那個餘力關心。

        第七十章

        至於說沒親沒故,他父親早年嗜賭,早在賣了他之後就因再次欠債還不起,饑寒交迫再加債主揍了幾拳就這樣一命嗚呼了;至於母親,在他還沒被賣之時就因為得了風寒又沒錢治,病故了;亦有哥哥姐姐,在他之前就賣入大戶人家為奴,以供給父親賭資,早不知道音訊多年,估計見了面也不可能認識彼此,畢竟被賣之時也是小孩。其實還算他最倒楣,因為父親的賭債太多,賣給人為奴不及賣入小倌館錢多,於是他就被完全黑了心的父親賣進了館裏,小小年紀飽受欺淩。

        不過這些都是往事,現在不提也罷。

        卻說當下北冥軒看柳衣有興趣,便笑道:“那不成問題,等他的事解決了,我們再成親。至於叢青,你也不用擔心,不管是花青玄還是花翎,都喜歡他,應不會為難他的。”

        柳衣點了點頭,道:“如果他們對他不好,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幫忙數落數落他們啊,讓他們對叢青好點,叢青以前跟我一樣,也好可憐呢。”

        北冥軒笑著摸了摸他的頭,道:“好的,不過我想你的擔心是多餘的,花青玄我不知道,但花翎肯定不會對叢青不好,從他以前跟我談起叢青時的表現來看,他是非常喜歡你的朋友的。”

        柳衣聽了北冥軒透露給他的消息,這才放下心來。那北冥軒看他放心了,這才將話題轉回兩人,道:“──你既然對成親感興趣,那改天我們先商量商量怎麽舉行,商量好了再跟花翎說。”

        像這種事,是他與柳衣兩人的事,又不是公事,所以當然要跟柳衣商量怎麽舉辦的,不能按照他個人的想法去做。

        柳衣因為北冥軒的話開始對這事憧憬了起來,越想越覺得成親很有意思又有紀念意義,不由越想越開心,正在遙想間,卻被北冥軒拉過去接著啃了起來,北冥軒道:“雖然成親還要過一段時間,不過今天是你我確定在一起後第一次歡愛,怎麽也算洞房花燭的,所以,今天別的什麽事都別想,還是繼續洞房吧,良宵苦短哪。”

        被北冥軒這麽一說,柳衣自然不好拒絕北冥軒的求歡啊,再加上洞房花燭這話聽起來也蠻順耳蠻讓人喜歡的,所以柳衣心情愉悅之下自然大力滿足北冥軒的索求,不過五次過後,柳衣因北冥軒的索求無度開始哎哎叫了。

        這人真是的,怎麽以前長的像野獸,現在戴了面具,長的不像野獸了,改成在床上像野獸了?

        “混……混蛋!你到底要做幾次啊!有完沒完了!別不是‘九九歸一’提前發作了吧?我累了……不……不行了……”柳衣看北冥軒的小兄弟連續五次還能照樣生龍活虎,不由結結巴巴地道。

        北冥軒因為勃發的欲望被情人熊了,當下只得親了親他,笑道:“好寶貝,再給我一次,好不好?”

        內功高真氣就充盈,真氣一充盈,必然有滿身的精力可用,會變得索求無度也是可以想像的。

        於是,以前哀怨九天才能歡愛一次以致有點身體寂寞的柳衣日後因為北冥軒如猛獸般的精力,福氣過頭了,最後乾脆與北冥軒約定三章,要麽隔一晚歡愛一次,要麽一晚不得超過五次,否則他承受不住。

        幸好北冥軒愛妻心切,對這個提議倒也沒拒絕,要不然我們可愛的柳衣肯定會被榨幹的。

        不說後話,只說當下柳衣聽了北冥軒的請求,再看看北冥軒生龍活虎的小兄弟,不好這時候喊停,只得讓北冥軒再滿足了一次這才完事。

        兩人在別院呆了幾天,剛剛定情的人最容易情熱如火,所以這幾天兩人自是情濃如蜜,最後因為有花翎的消息傳來,北冥軒需要回花府處理,這才帶著柳衣回了去。

        在回去的路上,柳衣想到了自己一直彆扭的那個問題,想了想這幾天北冥軒的模樣,心裏稍有了點底,於是在馬車裏的時候,就實在忍不住地試探問道:“呃……我都說過喜歡你了,那你對我的看法怎麽樣呢?喜不喜歡我啊。”

        怕北冥軒敷衍他,柳衣便言不由衷地加了句,道:“嗯……要是不喜歡也無所謂啦,反正只要你肯收留我,我都很感激了。所以你跟我說實話,好嗎?無論答案怎樣,我都承受得住的。我就想聽聽答案。”

        雖然怕答案是自己害怕的,但因為那天北冥軒說過不拋棄他的話,有了這話作底子,便讓柳衣再一次萌生了想聽聽答案的想法。人就是這樣,一旦對什麽事情有了探究的心理,在沒得到答案前總是百爪撓心地想知道答案,哪怕這個答案也許並不讓人喜歡。

        北冥軒聽柳衣問起這個,向來不太好意思將喜歡啊愛啊這類話掛在嘴邊說的大盟主──他一向是行動派,喜歡用行動表示自己的心意──沈默了半晌看柳衣以為他不說就代表他不喜歡他於是慢慢變得神色哀傷,怕讓柳衣傷心才不得不有些尷尬地道:“當然喜歡你。要不然我也不會同意跟你在一起啊。”

        柳衣抿了抿嘴,道:“你同意跟我在一起,還不是我逼你的呀。”

        北冥軒看小情人覺得自己在說假話,無奈地將柳衣提到了懷裏,捏了捏他紅潤的豐頰──經過這幾天終於將綁架期間失去的豐盈補回來了──笑道:“我要不喜歡你,你怎麽逼我也沒用的。”

        這個理由聽起來有點對,北冥軒的確不像那種容易低頭的人,柳衣終於相信北冥軒說的是實話而不是敷衍,不過還是有點好奇地問道:“那你什麽時候喜歡我的啊?”

        北冥軒親了親他,道:“絕對比你早。”

        “誒,這麽肯定麽?雖然我是綁架事件過後才真正明白的,但是現在細想起來,我對你早就有好感了,那你呢?”北冥軒的坦白讓柳衣終於放下心來,輕鬆過後,不免帶著點歡喜追問起這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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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一章

        北冥軒看他追問,便親了親他,而後笑道:“就是咱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所以你說是不是我絕對比你早?我那時雖然受傷,並且情毒發作,但並未暈過去,所以你在那兒砸石頭時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我還清楚地記得,那時你憤怒的聲音裏含著讓人心疼的痛苦與絕望,我聽了就想,這孩子看來所處的環境不好,但心性看起來還不是太壞,後來你發現了我,又救了我,我就想著,以後只要你有需要,我又能幫得了,無論你有什麽要求,我一定會幫你實現的。我是真心想對你好,不光是那個協議的緣故。不過後來我看你在乎容貌,就想暗地裏對你好一點就行了,喜不喜歡這種事就不提了,免得讓你為難。”

        當然不想讓柳衣為難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他雖然喜歡柳衣,但既然柳衣不喜歡他,如果努力爭取過後還是不行,那也算了,他不會強迫一個在意容貌的人喜歡自己的,他原就想找一個不在乎外在之物、只喜歡他這個人的人,幸好他的眼光沒看錯,柳衣最終還是被他打動,想跟他在一起,了了他的一樁心事,讓他不再有憾,也算人生幸事。

        卻說當下柳衣聽了北冥軒的話,不但沒高興,反而失望了,道:“那是同情吧。……你讓我不要拿感動當喜歡,那你倒是拿同情當喜歡了……”

        北冥軒笑道:“同情還是喜歡,出於我心罷了,我想在心裏憐惜你,寵愛你,究竟是同情,還是喜歡,哪能分得清?我唯一知道的是,如果我不喜歡一個人,我的心裏哪想憐惜他,寵愛他?所以我想我是因為喜歡你才會憐惜你的。”

        這個答案讓柳衣滿意了,笑著點頭道:“這倒是。那我就不想那麽多了,免得徒增煩惱。只要你會對我好又不會棄養我,我就很滿足了。”

        “那我也得告訴你一件事,你聽了可不能生氣。”看柳衣好像心情不錯,北冥軒想了想,便趁熱打鐵地道。

        “什麽事?”柳衣想不出來對他可算百依百順的北冥軒還能做什麽會讓他生氣的事。

        北冥軒再次遲疑了半天,在琢磨著說出來到底好不好,最後在柳衣等得快不耐煩的時候,最終下定了決心,決定還是說出來。

        於是便用袖子遮住了臉,換上了那個醜陋面容,然後拉著柳衣的手,讓他摸了片刻;再用袖子遮下臉,換回俊容,又拉著不明所以的柳衣,讓他再摸了摸他的臉,而後問柳衣,道:“你有什麽感覺?”

        不太明白情況的柳衣小心翼翼地道:“你的俊俏面具材質挺好的,摸起來感覺像真的一樣,反而你本來的容貌摸起來感覺粗糙了些。不過粗糙就粗糙嘛,這是你父母給的,又不是你自己不長進導致的,所以你別放在心上!”

        北冥軒聽了柳衣的摸後感和善良的勸慰詞,不由哈哈大笑,用力親了親柳衣,然後刮了刮他的鼻子,道:“小呆瓜,其實這個不是面具,我真正長的就是這個樣子,醜的那個才是面具,因為是面具,所以才會讓人摸著沒真容有質感!”

        不過柳衣可笑不起來。

        花了好一陣子柳衣才消化了北冥軒的話──北冥軒的話不難理解,只是他一時之間還不敢相信罷了──好半天反應過來之後,便倒吸了一口氣,口氣不好地道:“敢情你以前一直在騙我!搞的我到現在連你長什麽樣都不知道。你連長相都騙我,那以後我還敢相信你什麽呢?”

        他還以為北冥軒是這世上最好最好的人,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像他這樣好的,絕對不會做任何欺騙他的事呢,結果,連長相都是騙他的,那這樣看來,還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沒有騙他呢。

        北冥軒看柳衣果然生氣了,忙收了本來看柳衣連仔細摸了都沒認出他真容假容的好笑心情,趕緊滅火,道:“我不是成心想騙你,真的。因為剛開始你碰到我的時候,我就戴著那個醜面具,後來提出說要養你,你不是嫌我太醜了不想要我嗎?所以後來為了配合你見楚飛雲,我露出了真面目,但是又怕你看我變好了,願意要我了,我不想你是因為我變好看了才願意要我,所以你當時問我是不是易容時,我就沒敢說真話,不過心裏已經想著,一旦你願意接受我醜的模樣,我就會把我的真容告訴你,而且這世上我只告訴你一個人。所以這就是今天我冒著你會生氣的風險也要跟你說這件事的原因,畢竟我們既然是這種關係了,如果我連我長得什麽樣都不告訴你,那我就太不像話了。──其實當時配合你露出真容時我以為你該知道那是我真的長相,哪知道你跟所有人一樣,沒發現,所以我就順水推舟說是易容了。”

        “所有人?那……經常跟你打交道的花翎也不知道你的真正長相麽?”柳衣好奇地問。

        想到對北冥軒那麽好──其實是一種對老大的敬重──的花翎柳衣其實到現在心裏還有點冒酸泡泡,不過幸好經過觀察,北冥軒對自己的確要比對花翎好太多,這才讓他心裏舒坦了點,要不然,縱然花翎喜歡叢青,如果北冥軒對花翎比對自己好,還是要讓他很不舒服的。

        當下北冥軒聽了柳衣的詢問,便搖了搖頭,道:“他也不知道。我原以為他跟我接觸得那麽多,該知道我的真正長相是這個才是,但是他好像沒發現。”

        這也是當時花翎追問他與柳衣的關係,他說柳衣是外貌教的不會看上他而花翎毫不意外的原因,因為花翎也以為北冥軒長得很醜。反而是善於易容的花青玄知悉了這個事,後來鬧了那樣一個烏龍。

        北冥軒的一番解釋都是出自肺腑之言,再加上當時也的確是那麽個狀況,所以柳衣當下便原諒他了,不過,欣喜於北冥軒長得不錯的感覺沒有維持到一盞茶的工夫──他雖然已經不在意北冥軒的長相了,但要是長得好看,自最合他這個外貌教的胃口──在看了眼北冥軒俊挺的容貌後,不免想起那天在酒樓裏其他人注意北冥軒的事情來,當下驚喜的心情就不由有些起伏了,苦著臉哀怨地瞅了北冥軒一眼,道:“北冥啊,仔細想想,你要沒告訴我真相就好了,現在知道你長得這麽好看,我就要擔心你被別人搶走了,這不是要讓我多操一份心嗎?”

        情人半真半假的哀怨逗笑了北冥軒,不由親了親他,道:“我要那麽容易被人搶走,早成親了,哪會到現在還是孤家寡人?反正我經常戴面具,別人是不會知道我真正長什麽樣的,親親你放心吧。”

        柳衣點點頭。和北冥軒的關係發展到現在,他這時候已經比較瞭解北冥軒了,所以不太擔心北冥軒會被人搶走了,哀怨也只是半真半假,倒是看著愛人俊挺的容貌越看越喜,便也笑著親了他一口,兩人眼神勾纏細密,俱覺溫馨無限。

        馬車在路上不疾不徐慢悠悠地往前滾動,車外秋後的陽光透過窗櫺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柳衣感到北冥軒摟住了他,便微笑著靠近了些,想著以後每天都可以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而不是單純的飼主,心裏不由暖洋洋的。

        這就是他最大的幸福了。

        ──全文完──

        [美人與野獸完結了,哦也!下面開寫關於叢青的後續故事,也可以當作這文的延續吧。就像有些朋友所說的那樣,一個新品種的綿羊,雙花牌綿羊明天將當當當登場了!^_^現實派的花翎,亦正亦邪的花青玄,不做壞事就能把人氣死的無辜綿羊叢青,以及其他某些尚未出場的人物,將構成新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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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看呀 最喜歡這種甜文了 倆人的心裡糾結描述的很詳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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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耶,我也好想看看花翎他們的結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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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衣以為認命與面如野獸般的軒廝守一生
原來卻幸運地與原俊秀的軒相愛
期待花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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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軒真是個百分百的好男人吔

柳衣真是好福氣,有一個疼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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