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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撿到壞壞男人【月老來牽線2】 作者:古心

撿到壞壞男人【月老來牽線2】 作者:古心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chembioorg 您是第1362個瀏覽者
【內容簡介】

  媽呀!
  她家後院可是貼著山壁耶,
  怎麼可能會莫名其妙地有人「出沒」?
  那人到底是人,還是鬼啊?
  而且他還渾身是血,
  要不是早已經「躺平」在地上,
  她真的會以為他是七月半會趴趴走的「魔神仔」,
  但是,說真的……她還是有點害怕,
  不過,從另一個方面來想──
  也許他就是她剛剛拜過的那尊靈驗的月老公公,
  特地為她「宅配」到家的「真命天子」呢……



  楔子

  北市迪化街霞海城隍廟北市有座城隍廟,香火鼎盛、人氣沸騰,前來膜拜的善男信女不計其數。

  Why?是城隍老爺太神、太靈?No、No、No,雖然這麼說對城隍爺很不公平,但這兒最出名的真的不是他大老爺,而是旁邊那尊小小的月老公公啦!

  據悉,此月老神功蓋世,凡是同他報備過的善男信女,短期之內必能覓得好姻緣,是故──此廟的業績終年長紅。

  欽,可別不信啊!來報個數字給各位聽聽,保證大夥一定也佩服月老公公。

  根據廟方統計,前前年還願者有七百多對,前年還願者近兩千對,去年更有三干多對來還願咧!

  瞧,此等漂亮佳績盡現於人前,誰還敢小覷月老公公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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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甄芹,你確定來這兒拜,真的會有用?」手拿三炷香,一名女子狐疑的睇著那尊小小又黑臉的月下老人像。

  「噓!溫婉,你不可以在神明面前說這種話啦!這樣對神明是很不敬的,你知不知道啊?再說,萬一惹得月老公公不高興,你……」被喚為甄芹的女子此際正緊皺著眉頭望向好友。  

  「惹他不高興,他又能對我怎樣?難不成他會派個男人來整我?呿,有本事就來啊!反正男人遇到我,都只有被釘的份啦!」被好友念得不耐煩,溫婉開始口出狂言。

  「溫婉!」美眸一掃、柳眉一橫,甄芹不悅的瞪住好友。「請你乖乖照做就好,不要再胡言亂語了!」

  「我哪有胡言亂語?我就不信這樣求一求、拜一拜,氣真命天子『就會跑出來,你不要迷信了好奸不好?」溫婉回瞪著好友,仍是一臉的不苟同。

  「你要是真的全然不信,那也不會跟著我來了!溫婉,別逞強了啦,你其實也一直在等那個人出現的,不是嗎?」甄芹求神的意志很堅決,看得溫婉只能無奈的讓步。

  「好啦好啦,拜就拜啦!」嘖,她就不信真的有那麼神!

  「這就對了嘛!心誠則靈啦,你就用點心,好好的跟月老公公說吧。」

  好友的妥協,讓甄芹覺得很高興。

  「知道了啦!」一個撇唇,溫婉還是一臉的不耐煩。

  看得出好友的虛應,但甄芹可不管那麼多。反正吶,她來這兒的目的只有一樁,就是希望她們兩人都能得到好姻緣。

  於是甄芹便率先念著──「請城隍老爺作主、月老幫忙,信女xx……」

  月老公公啊,聽說您法力無邊,凡是到您這來過一遭的善男信女,都能覓得良緣,所以就請您老幫我牽牽紅線,謝謝!

  希望您能幫我找到一個興趣跟我相近、思想跟我契合的男人,我不要他很帥,也不要他很有錢,我只要他是個斯文有禮又體貼的好男人就好了!真的,我的要求不高,只要他是個正直的好男人就好了。

  啊,對了,我的朋友剛才對您有些不敬,希望您大人大量別見怪喲!她只是對人生有點失望,所以請您千萬別責怪她,也為她找個好男人吧!她真的比我更需要人疼……

  不久後,大功告成,兩女子相偕離去,月老公公也已經把事記在心底了

  廟宇裡,身著紅袍且滿顎白胡的月下老人,此際正抓筆在姻緣簿上猛寫。

  呵呵,可愛的丫頭,比起你那朋友,月老我可是比較喜歡你。好,就先幫你看看吧!伸手,長指掐了掐……噫?哪八按呢?這丫頭的男人不好惹哩!

  怪怪隆的咚,這兩個丫頭是怎樣?想要的對象都跟姻緣簿上命定的差很多耶!

  抓了抓長長的鬍鬚,月老最後決定──不管了啦!反正簿子上都這麼寫了,頂多就幫你們先把人給捉出來吧!可別說我月老沒誠意喲!

  夜幕低垂,人煙甚少,黑色房車囂張的一路往前狂奔,不久後便遇見了Y字叉路,一條通往山上,一條則仍是平地,它選擇了往山上的那一條通路,持續狂奔。

  吱……煞車聲傳來,刺得人直覺耳疼。

  「什麼事?」出聲者,是原在後座閉目休憩的人。

  「有狀況。」前座司機不動聲色的直盯住前方道路。

  「嗯哼。」後頭人沒什麼太大的反應。

  「看來,他是信不過我。」話才剛落,一抹亮光閃現,前方整面玻璃應聲而碎。

  「老傢伙向來狡猾。」冷聲一笑,後座男子霍地拉開車門。

  「喂!」司機想把人叫回,但已來不及。

  眼見目標出現,狙擊者旋即往這方衝來。頓時,槍聲四起,為寂靜的夜添了些許熱鬧。

  眼前陣仗,司機看在眼裡,卻是歎息在心底。

  唉,那傢伙就不能忍忍嗎?他這麼一衝動,原定計畫不就要被打亂?

  不過,想阻止也來不及了,因為才一晃眼的時間,原先的狙擊者已全數被擺平。

  「了不起!」司機下了車,拊掌讚揚。

  事實上,不是他要沒種的躲在車上,而是他太明白男子的實力,所以乾脆就待在車上看戲。

  冷眼一瞟,男子沒理會司機,只是逕自打量著四周。

  夜,再度變得沉靜,卻沉靜的有些詭異。

  忽爾,男子瞇眼注視著某處,終於發現哪裡不對勁了。當然,司機也看見了。

  「Shit!老不死的,當這是在拍電影?」司機冷眼瞪視著數百公尺外的某部休旅車。

  「那就演給他看。」薄唇一勾,冷笑頓現,男子笑得宛似撤旦。哦,不,事實上,他的確是撤旦,一名背負恨意而歸來的復仇撤旦。

  「確定?提早下手,我怕會被人K耶。」司機顯得有點猶豫。

  「儘管動手,有事我擔。」冷眼送去,男子眸底閃著堅持。

  「好吧,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不客氣了!」司機只好依言辦事。

  只見他扯下腰間皮帶,往空中一甩一抖,轉瞬間,皮帶竟成了把利劍。

  縱身一躍,司機往男子攻去。

  左躲右閃,男子將槍枝對準司機,卻在開槍前就被司機以劍給掃開。

  司機使劍如神,男子不免被劃上了幾道傷。而,在毫無防身用具下,男子節節敗退,被逼至絕境,男子腳步不穩的立在山崖邊。現下的他,無路可退卻也前進不得,只能抓住一旁的枯樹枝來穩住身子。  

  「好了,演夠久了,是到了該下檔的時候了……」倏地,劍身橫劃過男子腹部,司機順勢更往前逼近。「拜拜!」

  揚唇一笑,司機綻放出邪魅笑顏,先是揮劍砍斷枯木樹枝,而後再往男子身上招呼去,但這回揮劍卻沒再傷到男子半分,因為──男子已墜下山崖。

  應該會沒事吧?司機探首往下看去──嗯,有不少能用來做支撐的樹枝,那位仁兄自己該挺得住才是。畢竟他可是聞名全世界的「撤旦」,又是歐美最大組織「地獄之門」的現任首領,他的能耐絕對高人數等才是。那……既然如此,就不理他了。

  眼下,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得辦!霍然轉首,他冷眼看向遠方,而後反身回到車上,油門猛地一踩,他直往休旅車駛去。

  下了車,他對車裡的人釋出笑意,而對方也以為他是自己人,於是便打開車門讚揚他。

  「嘿,你真是厲……」

  「從現在開始,不需要你了。」劍身一使,他笑著截斷了對方的話。

  「呃?」錯愕中,一道白光襲來,那人露出愕然的神情,無法相信自己就此喪命。

  睨著被一分為二的人,司機笑著自對方手中取過攝影機,而後踩著輕快步伐離開現場。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在這偏遠的北縣市郊,眾人早已熄盡了燈火。當然,甄芹也不例外。

  洗好澡,吹乾頭髮,上好保養品,待一切就緒後,她照慣例巡視屋內門窗,在確認了前後門及窗戶都上了鎖後,她跟著熄去屋內亮白的大燈,而後緩步踏上二樓。

  呼哈……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小手直拍著大張的嘴,回到起居室後,她便直投入那張舒適且柔軟的大床。

  「啊……真好!」滿足的輕喟一聲,她閉上了睏倦的眼。

  早睡早起身體好,祝自己一夜好眠羅。

  不久,睡神來訪,呼吸漸趨沉穩,她就快要進入美麗的夢世界了……

  砰砰砰……巨大撞擊聲傳來,睡神登時被嚇得落跑,甄芹驚詫的睜大了眼。

  「什麼聲音?」霍地翻坐起身,她神色緊張的抓出藏在床底下的球棒。

  完了!不會是小偷或是強盜吧?她只是個弱女子啊,要是真的有壞人來,那她該怎麼辦?臉色發白的抓緊球棒,甄芹雖然害怕,卻還是決意出去探看虛實。

  踢掉室內拖鞋,她躡手躡腳的拉開房門,光著腳丫子在樺木地板上行走。

  希望只是她多想,沒有壞人來造訪她的屋子,希望……唉,這就是一個人住在郊區的壞處,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會提心吊膽。

  貼著牆,抓緊球棒,她一步步往前走,好不容易走到了一樓,但那怪聲卻是愈來愈清晰,嚇得她不禁連連吞了奸幾口口水。

  喀啦……喀喀……那聽起來有點像是開鎖,又像是在拉門把的聲音,令甄芹不禁開始毛骨悚然。

  骨碌碌的大眼直瞪著前方大門的鎖把,但看了很久,她才發現門把根本沒在動,那……聲音是從哪來的?

  「喝!?」倏地一個轉身,她不禁寒毛豎起。

  是是是……是後門!?

  天吶,這怎麼可能?她家後頭是座小花園,不對,那不是重點,重點是她

  家後面還靠著山壁啊!那裡根本就沒有路可以走,又怎麼可能會有人?

  莫非……她撞鬼了?臉色刷白,甄芹差點要暈了。

  「別怕!沒事的,幹嘛自己嚇自己,搞不好只是風大,把外頭曬衣用的竹竿吹落了而已,不要自己嚇自己了……」  
  雙腳發抖的走向後門,她雖然害怕,但還是想證實一切只是自己空想。

  若不肯定那只是虛驚一場,她今夜恐怕會嚇得難以人眠,所以她一定得去查看清楚。

  「沒事!沒事的!一定只是竹竿……」

  抖著手,拉開了鋁門,她一手還是緊抓著球棒,雙眼則是用力瞪著紗門外──大眼左看右看,就是沒看到半樣不對勁的東西,她鬆了口氣。

  「呼……」肩一垂,頭一低,她笑著自己的大驚小怪。

  反手,她想把門再關上,外頭卻傳來了不可思議的聲音,嚇得她呆立在原地,再也無法動彈。

  「咳……咳咳……」  

  雙眼直瞪向發聲來源,她發誓自己真的被嚇死了,因為……她真的看到了「人」!哦,不,是長得很像人,但不知他到底是鬼還是什麼東東。

  那人,不,那鬼……哎喲,管他是什麼東西,反正她就是看到他了,而且還看到他伸手摸著門把,一副很想開門進來的模樣。

  怎麼辦?她現在該怎麼辦?報警?還是請法師?還是……老天,他的咳聲聽起來很痛苦,她聽得很難過也很想幫他,可是她會怕啊!  

  猶豫了很久,掙扎了很久,直到咳聲漸歇,甄芹才發現那個東西已經癱在外頭的草地上了。

  這……該救他嗎?救了它,他會不會反過來害她啊?可是,見死不救,她會有罪惡感啊!那,她該怎麼辦?

  天使惡魔兩相交戰,在爭執了數回合之後,甄芹發現惡魔還是輸給了天使,因為她真的沒辦法狠下心來任他自生自滅。

  不論他是人是鬼,還是等他醒來後再說吧!

  放下球棒,她解開了紗門上的數道暗鎖,推開一道足以讓她出去的寬度,然後,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成功的把人給拖進了屋裡。

  但當她看清他身上的傷後,她不免開始後悔了。

  老天,她不會是救了不該救的人吧?

  唉……可都把人帶進來了,總不能再把他拖出去吧?算了,還是先幫他止血、清傷口比較實在。

  龍幫──書房裡,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年輕男人?一個則是年邁的白髮老人。

  「龍老,你可真不給我面子。」男人端坐在沙發上,利眸裡透出明顯的不悅。

  「我不懂你的意思。」老人佯裝不解。

  「別裝蒜了!敢說半路殺出來的那些廢物不是你找來的?」男人冷聲一笑,眸底綻出一抹寒光。

  「呃?」噤聲不語,老人無法否認。

  「你在找我之前,就該清楚一件事,我,『殺神』──最討厭被人看輕!」

  冷眸一射,登時教人心發寒。

  「我、我沒有看輕你!你不要誤會,我只是……」老人被瞪得心裡發毛,連忙揮手想辯解。

  「哼!」冷聲一哼,男人站起身,往老人那兒丟下一卷錄影帶。「哪,給你,這是你讓人跟拍的成果。」

  「這,怎麼會是你……」老人傻眼,有些呆然。

  「導演死了,所以我幫他送來。」這回,男人的笑更陰森了。

  「好好欣賞啊!看看你兒子是怎麼死在我手上的。」男人跨步走向書房門口,而後卻又像想到什麼似的轉回身。「對了,我的服務一向很好,所以你可以去外頭認屍了。」

  當然,認的是那具另外安排好的屍!

  帶著滿腹笑意,男人揚長而去。

  一影像飄飄忽忽,然後愈來愈清晰,他看見一幕好熟悉的場景──一個殘忍無情的男人,一對無助又可憐的母子,還有一條可怕又可恨的黑色長鞭。

  看著使勁揮鞭且滿臉獰笑的男人,看著男孩用力抱住瘦弱母親想守護卻無能為力的模樣,他就覺得又疼又痛也……好恨!

  腳步往前一衝,兩手往空中一伸,他想推開那殘酷的男人,但雙手只是穿過那男人,而他則是踉艙往前一跌。

  憤恨的回眸一望,場景卻已轉換,那一幕更是教人瘋狂且崩潰──瘦到不成人形的母親癱在地上,想抱住男孩卻使不上半點力,只是一直重複說著

  「對不起」。

  男孩紅了眼卻倔強的不掉半點淚,他安撫著傷痕纍纍,氣息虛弱的母親,卻只是看見母親閉上眼,從此再也睜不開,從此……留下他一個人在恨!

  「死了?真沒用,來人啊,把她扛出去,讓人檢查檢查還有什麼器官能用的,還能用的就留下來賣。」男人的話,刺得男孩更傷更痛。

  「你不是人!為什麼死的不是你?最該死的人是你啊!」男孩眸裡有怨有怒,但更多的是──恨!

  「咒我?我是你老子,是這裡的天、這裡的地,更是這裡的王,我愛怎麼做就怎麼做,輪不到你這毛頭來吠!」

  「我恨你!像你這種沒有人性的變態,最後一定會有報應的!」

  「報應?好啊,老子就在這等著!既然你這麼恨我,那老子我就成全你,

  放你這只野狗出去任人宰割,我倒要看看你會不會哭著回來求我,哈哈哈……」

  他看著男人揚長而去,再看著母親的屍首被人拖走,然後自己也跟著被丟出去。

  大雨滂沱,男孩仰首對天咆哮,淚水終於流出眼眶,所有的堅強跟倔強在這一刻全然瓦解。

  為什麼只留下他一個?再多的對不起有什麼用?不要為選錯了男人而道歉,他只要她活下來啊!為什麼連這樣都撐不過?她該等他,等他再大一些,等他長成大器,他就能將他們所受的折磨全數奉還給那個男人啊!

  為什麼不等他?她該等他的……

  「喂,醒醒好嗎?你已經昏迷一陣子了,拜託醒一下吧!」

  一道柔柔嗓音登時竄入耳際,灰色影像頓時變成白濛濛一片……

  「唔……」平躺在地板上的人影終於有了反應,一直守在一旁的甄芹立即俯身采看。

  「醒了是嗎?喂……」小手輕拍著男人的臉頰,甄芹等著他清醒過來。

  拜託,好不容易有轉醒的跡象,他可千萬別再睡著了,要是再讓他這樣昏睡下去,她就真的得叫救護車來搬人了。

  那人沒有應話,只見那扇眼睫緩緩眨動,雖然他還是沒有睜開眼睛,但依那糾結的眉心來看,甄芹確信他已經清醒過來。

  「我知道你很難過,傷成那樣想不痛也難,不過我還是要拜託你別再昏下去了,再昏我可就真的要送你去醫院了。」說真的,她不想在自個兒家裡鬧出人命!  

  他身上有一兩處不深的刀傷及割傷,那些細細的傷口看來不像是被利器所傷,所以應該是墜下山崖時被樹枝所刮傷的。

  不過,可千萬別小看那種傷口,真要痛起來可也很不好受。

  「好吵!」終於,男人張開了眼。

  他惱怒的瞪人,心下的不快並非來自身上的刺痛。雖然,是她將他拉出了那不愉快的夢境,但他還是不喜歡她的吵鬧。

  「啊?」驚訝並非來自於男人的無禮,而是……老天,她是眼花還是怎地,那男人的眼睛竟然是銀色的?

  眨眨眼,再用力的眨了好幾次,但怎麼看都改變不了眼前所見,甄芹終於相信自己真的沒看錯。那個躺在她客廳裡的男人,真的有一雙詭譎卻相當美麗懾人的銀色眼瞳。

  「這是哪?你是誰?」男人撐坐起身,身上的傷因而被牽動,但他絲毫不在意那些疼痛,只是用那雙銀色眼瞳直瞪住眼前人。

  「我是甄芹,這是我家。」對於他人的問題,她向來有問必答,所以一時也沒想到對方實在無禮的太過。

  「真情?」眉挑半邊高,男人直覺那名字相當可笑。

  「好啦,你問完了,那該我問了。你是誰?怎麼會掉到我家後院?還有,你是被仇家追殺,還是你其實是通緝犯?」沒發覺對方語調裡的諷意,甄芹只想著自己的問題。

  老實說,她有想過要打119,可是又怕他是被仇家追殺,那送他出去不就等於是害死他?但,她也擔心他是通緝犯,那到時倒楣的就會是她自己。

  唉,真是兩面為難!

  眼半瞇,銀色眼瞳登時射出冷冽的光。

  她的問題太多,他只覺得可笑又無聊,所以他不打算回應她的問題。

  逕自俯下首,他是想查看身上的傷處,卻只看到一團雜亂繃帶,銀眸不禁一黯,臉色也變得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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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你的傑作?」指著身上那坨裹得亂七八糟的繃帶,銀色眼瞳直射向她。

  「呃?呵,呵呵。」聳聳肩,攤攤手,甄芹笑得很尷尬。

  不能怪她手拙,她是讀中文系的,又不是學護理的,哪有可能會包得很漂亮?

  再說,她從來分不清紅黃藥水跟碘酒的作用,有把血止住也沒有因處理不當而害他掛點,他實在該感到慶幸了才是。

  「不及格的女人。」連搖頭歎氣都懶他直接把綁得不串的繃帶扯下。

  結果,繃帶才一扯掉,他不禁傻眼。

  這是怎麼回事?整個胸膛活似調色盤似的。

  「你是什麼意思?」沒看到他怪異的神色,甄芹討的是他剛才那句話的解釋。  

  哼!他好過分,竟敢說她是個不及格的女人?就算那是事實,他也該懂得說話的藝術啊!做人是不能太直接的,他不知道嗎?

  「你拿我做人體彩繪?」銀眸一閃,他有股想殺人的衝動。

  Shit!這女人是頭豬嗎?不會上藥就不要亂塗,何必把他搞得這般可笑?該死,這笨手笨腳的蠢女人是誰找來的?男人相當不快的擰緊了濃眉。

  「呃?呵,呵呵。」給他這麼一問,甄芹不禁低頭看向他的胸膛,然後再度露出尷尬的笑聲。

  「蠢女人!要是什麼都不會,就不要隨便多事!」還敢笑給他看?真是白目到極點!

  男人霍地起身,閃亮銀眸一掃,很快便找到了浴室的所在,旋即朝那方大跨步而去。

  「喂!你幹嘛?你受傷了耶,不要亂走動啦,要什麼我拿給你就是了嘛……」追上前,甄芹拉著他的手臂想制止他,卻發現自己根本是被他拖著走。

  對他而言,這點傷不算什麼,疼痛是可以靠意志力克服的,而他從小就一直這麼訓練自己。所以,沒理會她,他繼續大步往前走。

  「不要逞強啦,你身上有很多傷口耶!」兩腳頓地,兩手使力,甄芹拚了命的想阻止他。

  「放手!」她根本沒什麼重量,感覺只像多了個布偶掛在手臂上而已。

  「不要!除非你回去躺好!」就算自己正被拖行,甄芹還是把兩眼瞪得大大,非要表現出她的堅持不可。

  「我不躺回去,你又能怎樣?」可笑!個兒小小一個,她能拿他怎樣?以往,敢阻止他的人,墳上的草都不知長鄉長了,她真夠不知死活!不過,也算是勇敢吧?雖然是愚蠢的勇敢,倒也教他另眼相看就是。

  「我……」下巴抬高高,甄芹這才發現兩人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老天,他有這麼高?要命,看得她脖子好酸!下意識的鬆掉一手,悄悄撫向發疼的後頸。

  「嗯哼?」打鼻間哼出氣,他等著她的下文。

  「你就回去躺嘛!傷患要合作點啊,你這樣……萬一等會又流血了怎麼辦?」雖然這樣跟他講話很累人,不過甄芹覺得自己還是要堅持。一來,她不想有人陳屍在她家中;二來,她是真的擔心他身上的傷。

  「不把這些彩繪洗掉,會更看不清傷口。」眼一瞟,那雙帶有諷意的銀眸直直落在她臉上。

  「呃?」被看得頗為尷尬,甄芹最後只好放手。「可是萬一你把藥水洗掉了,血又冒出來了怎麼辦?」她實在很擔心他會掛在她家。

  「放心,我處理傷口的能力絕對比你強上數百倍。」扔下話,他進入浴室。

  「喂!你真的很過分耶,講話幹嘛要這樣帶刺?我就是不會清傷口嘛,那又怎樣?」倚在門邊,她小心翼翼的望著他,深怕他會把自己搞得再度出血。

  「是不怎樣!手殘不是你的錯。」拿起掛在一旁的毛巾,他沾水往自己身上拭去。

  「喂!你給我等一……」「下」字還沒出口,她的「Pucca'』就被毀了。

  「……」銀眼淡淡一瞟,看盡她白癡的嘴臉後,隨即把視線調回自己的傷處,打定主意不理會她這只麻雀。

  「你好過分,競然謀殺了人家的Pucca!」嗚嗚,她可愛的洗臉巾,她可愛的Pucca啊!哀怨的眼直瞪住那只抓著毛巾的大掌,甄芹直覺心痛欲死。

  「什麼?」眉半挑,她的話太有趣,讓他忍不住又把注意力放到了她身上。

  「我的毛巾啦!那是人家用來洗臉的,你竟然給我拿去擦身體?」嗚,真的好想哭!那條毛巾是新的耶,人家都還沒用過幾次說。

  「洗洗就能用了,你鬼叫什麼?」眼一翻,賞了個大白眼給她後,他才忍不住的撇唇相應。

  真受不了這蠢女人!一張嘴吱吱喳喳的叫個不停,還長得一臉又蠢又呆的樣子,再加上那雙很拙的笨手……Shit!真是愈看就愈覺得不順眼。

  男人心底有許多的不滿,但卻沒有說出口,只是一逕的擦拭著自己的身體。好不容易,身上的七彩終於弄掉了,接下來就是……側過首,他冷眼看她。

  「出去!」雙手放在西褲的扣子上,他在等她自動消失。

  「啊?」突然被驅趕,她有些傻眼。

  「你要留下?看我洗澡?」眉峰高高挑起,他斜睨著她。

  「我……誰要看啊?」他的問話是很邪惡的,甄芹的臉不禁燒紅了起來。

  哼!她是擔心他才會站在那的,他幹嘛說得像是她很愛看他啊?他真是……真是下流又思想邪惡!  

  「隨便你啦!等會要是又流血了,我才不要管你!就讓你流到乾、流到死算了!」轉身,她氣呼呼的跑走。

  流到乾還流到死?哈,她那張嘴可真甜!搖搖頭,關上門,他不由自主的笑開來。

  哼!可惡的臭傢伙!也不想想是她救了他耶!他不懂得感激就算了,

  竟然還敢這麼用力的嫌她?

  「哼哼哼……」連聲重哼,甄芹很生氣的在廚房裡東忙西忙。

  沒良心的爛人!為了照顧他,她可是費心又費力,他怎麼這麼不懂感恩為何物啊?雖說施恩不望報,但他也不應該擺出那副囂張的嘴臉啊!

  拜託,這裡是她家耶!他是什麼東西啊他……呃?對哦,他是什麼東西?  

  眼神一飄,她瞇眼看向廚房外。

  打頭至尾,她的問題都被他閃掉,而且他還一直用力的嫌棄她,現在還當這是自個兒家一樣的自由走動?

  「啊……」兩眼瞠大,甄芹終於發現事情很大條了!

  她怎麼會這麼白癡,救了一個不知來歷的人就算了,她竟然還放任他在屋裡自由走動?天吶,她的腦子是秀逗了不成?

  「女人,你在哪?」

  「啊?」男人的聲音拉回她飄遠的意識,接著看見的便是裸著上身的他老天,這男人……這男人竟然只圍著下身就走了出來?而且更過分的

  是,他圍的還是她的Pucca浴巾!

  雙眼直瞪著他下身,甄芹覺得自己快哭了。

  哦……她恨死他了!這個可惡的臭男人,怎麼都不懂得先問再取的道理?

  「發什麼傻?肚子好餓,弄點東西來吃吃。」雙手環胸,他率性的倚在門上。一雙銀眼直瞪住她。

  「什麼?」前一波的怒火還未消,這一刻卻又聽見可笑的話,甄芹的反應是震驚且愕然。

  「你聽見了。」有型的劍眉一揚,他懶得重複相同的話。

  看著他那副囂張跋扈又自以為是的態勢,甄芹覺得自己快瘋了。

  老天,他不感激她,還嫌棄她就算了,但是他憑什麼指使她啊?

  「你!」纖手一揚,食指顫抖的指向他,甄芹已經被氣到全身都在發抖。

  「你給我滾出去!」

  啊……氣死她了!早知道就不要當爛好人,早知道就直接打119叫救護車來搬人,早知道……煩,要真有那麼多早知道,她也不會被氣到吐血了。

  嘖,說來說去,該怪的是自己的雞婆!

  「嗯?」眉峰再一挑,男人冷眼睇看著她。

  有趣!她竟然趕他?這小個兒竟敢大聲的叫他滾?

  「看你能輕快的走來走去,想必是已經沒事了,所以……」踏步往外走。晃過客廳走到大門。「請離開!」

  「嗯哼?」銀眸裡佈滿了興味,伊凡。金開始欣賞起她了。

  「沒對你見死不救,我已經算是很偉大了,你不會以為我還會繼續收容你吧?」一手拉開大門,一手比著「請」的姿勢,甄芹趕人的意志很堅決。

  「你要我這樣出去?」還是沒移動步伐,銀眸定定望住她。

  「呃?」頓住,她怔了。

  「我是無所謂,不過你可得想清楚。」聳肩,他往前跨了幾步,不一會已來到她跟前,且就立定在大開的門戶正中央。

  銀眸一閃,伊凡。金雙手環胸的望著門外的光景。

  大門外,一處綠色草坪,綠地盡頭是矮木樁圈圍成的柵欄,踩出柵欄門就能走到空曠的馬路。

  呵,此際,微亮天光中,幾名成群結隊晨跑的老人家剛巧經過,然後剛巧有人轉頭向後方的人說話,也剛巧就對上門戶大開的甄家大門。

  當然啦,率先看到的人先是吃驚的頓住腳步,跟著就愈來愈多人也停住了步子,然後就一夥人端出驚詫臉孔呆立在柵門外羅。

  「想清楚?我要想什麼?」皺起眉頭,甄芹不懂他的意思。

  「哪。」剛毅的下巴往外一努,他要她自己看。

  「什麼……啊……」眼神一調,她看向外頭,而後臉色刷白的尖聲叫出,並且用力而迅速的甩上大門。

  「完了!這下完了!臉全丟盡了……」背靠在門上,甄斤滿臉的羞慚。

  「不要我出去了?」她的反應可真激烈,而且也好笑得可愛。

  可惡!他是故意的!不知道為什麼,但她就是能肯定他是故意整她!

  啊啊啊……她怎麼會撿這種爛人回家?隨便撿只阿貓阿狗都比他可愛多了。

  「你的衣服呢?」她從來不愛生氣,但他卻讓她真的好生氣!

  「浴室。」連比都懶得比,他直接說出答案。

  「哼!」她會用最快的速度把他的衣服洗乾、晾乾,然後要他穿著它們滾出她家。  

  「喂!」看她一路往浴室沖,他涼涼的出聲喚人。

  「……」沒回話,只是側首回瞪。  

  「我肚子餓了,拿點能吃的東西出來。」移動身形,他大大方方的落坐在客廳那張大沙發椅上,而後更是自動自發的打開電視看新聞去。

  他他他……他到底以為他是誰啊!從天而降的大老爺嗎?甄芹不敢相信直瞪著他的背景,完全無法理解他怎能囂張得如此徹底!

  而且,他那頤指氣使的態度是這麼的埋所當然,埋所當然到……她竟然真的乖乖去做飯!?

  哦……天吶!她是被鬼附身了不成?這疑問不停地在她腦子裡跑,但她卻是得不到半個答案。  

  一個小時後,她洗好了他的衣服,甚至還拿去烘乾機烘了半乾,才拿去後院接受陽光的洗禮。

  等她搞定所有的事時,那位無名的大老爺也已經吃得飽飽的坐回原位,而她只能看得滿肚子火且額上數條黑線。 

  她到底是招誰惹誰了?撿他進門、幫他療傷,現在還要為他洗衣煮飯?

  天吶,她怎麼會這麼悲情?  

  悶悶的走過客廳,就在經過他身後時,他卻丟了一句──「你不只包紮的功夫差,手藝也有待改進。」

  頓住步伐,她深深吸了口氣,感覺就像是五臟六腑都要爆開來。因為,她就快要被氣炸了。「你什麼意思?」雙拳緊握,背後有數把鬼火在狂燒。

  「就字面上的意思。」銀眸定在報紙上,他連回頭看她都懶。

  「這位先生,你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嗎?」一把扯掉他手上的報紙,甄芹這次是真的被惹毛了。

  側首看她,銀眸閃動,他只是靜靜看著她發飆。「我救你,你不感激!我做事,你東嫌西嫌!現在是怎樣?你當這是你家啊!」雙手直撫住額際,甄芹氣得渾身都在冒火。

  「我家?」銀眸一閃,他笑了。「這種小民房,我可看不在眼裡。」

  「喝……你!」氣梗在胸口,直教人快要氣絕。

  「還有,我屋裡的傭人,個個都有一身好本事。」猶是笑,那笑容宛如撒蛋。

  「你你你……」除了這字,她實在說不出其他話了,因為她已經被氣到了最高點。

  他真是有夠會侮辱人!從頭嫌她到腳也就算了,現在還明喻她連做他家的傭人都不夠格!?真是氣死她了!

  「伊凡。金。」他突然冒出這句話,甄芹有些不知所以。

  「我的名字。隨你要叫前還叫後,就是不要再叫『你』。」

  「呃?伊凡。金?」經他這麼一說,她才想起自己竟一直忘了要問清楚

  他的身份。嘖,不能怪她豬頭,是他老惹她生氣,她一氣就什麼都忘了啊!

  不過,他真的是外國人哦?不過他的長相很東方,又說得一口標準國語,所以她以為那雙銀色眼睛只是基因突變,沒想到他真的是道道地地的外國人。  

  但,既然他是外國人,又怎會在這遇襲?迷惑大眼隨處一轉,不經意的掃過電視螢幕,最後卻被呈現於眼前的畫面給驚嚇住了。

  「噫!?那那那……」紅唇微顫,她連話都說不完全了。

  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他看見螢幕正閃過他的黑白遺照,伴隨的標題則是龍幫大太子遇襲!?

  「你……他……你們?」食指點來點去,一下指著電視,一下又指向搶。

  「算你運氣不好,我暫時得窩在你這,哪兒也走不掉了。」拿起遙控器,他關掉電視,不想再看那無聊的花絮。

  「可……可是……」無法回神,因為她真的嚇呆了。

  「嗯?」大掌輕撫向後頸,他開始有了想睡的念頭。

  「你到底是人還是鬼?」在他關掉電視之前,她聽見女主播說已確認屍首了耶!那他現在到底是活人還是死人?

  「你說呢?」回以白眼,他覺得她的問題頗沒營養。

  她果真很蠢,不過卻蠢得挺可愛的。老實說,看慣那張白癡臉後,倒覺得頗順眼的。

  「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走動,還能吃飯、洗澡,也會流血……你應該是活著沒錯啊!那,剛才那則新聞是怎麼回事?」她真的想不通了。

  而,更讓她想不通的是──為什麼新聞會播放他的消息?他是誰?很有名嗎?龍幫大太子?那到底是什麼東東?愈想,甄芹就愈覺得頭痛,因為她根本想不通啊!  

  「我的事,你最好別知道太多。」拉過抱枕,他躺回原先就寢的位置,準備再度沉入夢鄉。

  呼哈……反正最近會清閒好一陣了,那就讓他過過幸福的凡人生活吧!

  「喂!」走上前,她不甘心得到這樣的答案,但不論她怎麼喚人、怎麼叫人,他就是再也不肯開口了。  

  雙手擦上腰際,她氣悶的瞪著橫睡在沙發上的人,但她知道就算罵他也沒用,因為他根本不會理她。

  唉……忍不住重重歎了口氣,甄芹還是只有一個問題──她這到底是招誰惹誰?  
  不過,說真的,這樣看他,她才發現他其實長得很好看。

  不對不對,她幹嘛欣賞起他啊?她喜歡的是那種斯文又有禮貌的男性,像他這種帥得過分,但一點禮數都沒有的男人最差了!  

  但,想是這麼想,一雙眼卻仍是不由自主的繞回他身上。

  眸子往下一飄,落在他寬闊強健的胸膛上。

  嗯,好吧,跟他比起來,她的手的確是很拙,因為他纏繃帶的技術真的很好。  

  再更往下看去,看到她可愛的Pucca……嗚,還是心痛!

  唉,算了,一個晃頭,她拿出擺在客廳備用的毯子往他身上蓋去。

  好啦,看不到就不會心痛了。  

  不過,她是不是得去幫他買些衣服,剛才幫他洗衣服的時候,她發現只剩下褲子跟西裝還可以穿,至於那件白襯衫嘛……就算她的縫補技術再好,也很難將之還原。 

  好吧!反正今天本就有計畫要出門,一來,是要到出版社交圖稿跟童書文稿,順便跟編輯討論一下新的企畫案;二來,也是因為今天原本就是購物日,她得去大賣場補充日用品。那就順便幫他帶些衣服回來吧!作好決定,甄芹便回房換了外出服,確認他睡得很熟之後,她才拿了鑰匙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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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再醒來,天色已黑,整間屋子也靜悄悄的。

  伊凡。金翻坐起身,扭頭擺手地伸展著四肢,不須猜測也不用確認,他很肯定屋裡僅剩他一人。 

  恩,看來,這兒真的很安全,否則他又怎會睡得如此安穩?

  銀眸一轉,滿室的漆黑並不影響他的視力,因為他早巳習慣無光的黑暗世界。抬手,看著腕表,他確認著時間。

  也該發訊了。他的手下們個個容易衝動,二十四小時內沒收到他的回訊,怕是會啥大局都不顧就要直接掃蕩台灣了,他可不樂見這事發生。

  取下胸前的骷髏墜子,朝側邊一壓一旋,墜子彈了開來。

  細看,上面是小巧的螢幕,而下方則有幾處小按鍵,然而他卻未使用那些按鍵,反而伸手壓住左耳的藍鑽耳環,然後螢幕出現了一堆雜亂波紋,接著畫面便愈來愈清晰。

  「老闆?謝天謝地,你可終於回訊了!你現在在到底哪裡?你要提前行動,至少也該知會一聲,你知不知道我們找你找得快瘋了?」一個人頭出現在畫面上,接著便是急呼呼地追問。

  「我沒事。」唇一撇,他打發了屬下的叨問。「進展如何?」

  「相當順利,一切全照計畫在進行。」那頭照實稟報,旋即又補上幾句關切,「老闆,你真的沒事吧?他……」

  「你是懷疑我的自保能力,還是想讚揚他的殺人功力?」眉一挑,伊凡。金看清屬下的憂慮。

  「不!我只是為你擔心。」對方臉色一黯,神色異常肅穆。

  「不需要。這點小傷,我還看不進眼裡!」一個撇唇,他回應的淡然,代表這事就此告結,無須再多作討論。

  反正,只是多些皮肉傷,了不起就是後腦有輕微撞擊到,造成他一開始的短暫昏睡之外,其餘根本無傷大礙。

  「那,老闆,我們現在去接你過來?」既然確定了老闆安然無恙,那頭人的臉色終於和緩了些。

  「不必,把我的東西送過來就好。」暫時,他沒打算離開這。

  「可,那兒安全嗎?」接過一旁傳來的報告,螢幕上的人認真地低頭翻閱。

  「這裡很安靜,挺適合『死人』藏身。」伊凡,金知道下屬已經調到了資料。「說吧,上頭寫了什麼?」

  「甄芹,二十七歲,未婚。父母已故,尚有一兄一姊。交友單純,生活單純,工作單純,性格……」

  那頭照本宣科,這頭卻已經聽得不耐煩。

  「結論,這女人絕對安全。」截斷下屬的朗誦,伊凡。金其實是聽得快睡著了。

  天,那是誰寫的調查報告?短短幾分鐘要寫出一本傳記是很難,但也不用寫這麼多無聊的廢話來充字數吧!

  「老闆?」那頭顯然還是很掛心。

  「就這樣。」不想再作無謂的討論,因為向來是他決定了就算。「不准找人站哨、不准派人跟蹤!那只會引起不必要的懷疑,而且我想要完全的『安靜』。「但……」還是不放心。畢竟是忠誠的屬下,誰敢放主子一人隻身在外啊!

  「好了,別多說了。記著,把我的東西送來,但不准太過招搖。」收訊前,他猶記得交代著自己的需要。

  那頭帥氣的斷了訊,這頭的人卻仍是憂心忡忡。

  「都知道他沒事了,做什麼還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霍地,一隻手搭上他的肩,滿臉擔憂的人旋即變臉。

  「還說?要不是你提早下手,又怎會旁生枝節?」拍開那只礙眼的手掌,俊美男子滿臉不悅的瞪住來人。「哎呀呀,親親古柏好凶哦!人家也是逼不得已的嘛,再說……他又沒死,你緊張個什麼勁?」晃了晃被打疼的手,男人的語氣裡有著莫名酸意。

  此話一出,四周旋即傳來一陣偷笑聲,登時激得古柏額冒青筋、美臉變形。「笑什麼笑?全給我做事去!警告你們,誰要敢出紕漏,我就拿你們做活動箭靶!」吼完一票人,古柏惱怒的揪著閒人離去。「荒木史也!我警告你……」把人給拖回自個暫居的房裡,古柏火大的把人給扔到床上,雙手直揪住對方衣領,火大的吼著。

  「哎呀,寶貝,你可真急,這麼想我嗎?」被壓制在床上的人可一點也不以為意,反倒不正經的上下其手了起來。

  「住手!你幹什麼?」古柏終於察覺危險,連忙撤身閃人。

  「嘖,摸一下又不會死。」荒木史也不滿足的撇了下唇。

  「你!」雙拳緊握,古柏氣得想殺人了。「變態!」

  「好傷心哦!小親親竟然這樣罵我,人家我只是愛你啊!同性相愛又不是罪,你幹嘛罵人家變態?嗚嗚,我好傷心……」荒木史也故作傷心的掩面哭泣。

  「Shut up!」受不了的狂吼一聲,古柏覺得自己會被他搞瘋。「不要再鬧我了!你的事辦完了,我的可還沒!這件事是老闆交代給我負責的,我絕不能搞砸它,你懂不懂?」

  「懂!我當然懂!你就是比較愛你家老闆嘛!在你心裡,他永遠都是第一,而我永遠只是第二……唔……」荒木史也的哀怨未落定,倒先教古柏以吻擋住了下文。

  久久,熱吻結束,兩人都吁聲喘息。

  「乖乖的,別吵了,OK?我不想為了老問題跟你起爭執。」要止住男人的喋喋不休,這方法向來很有用。

  「哦!好。」果然,荒木史也乖巧的點了頭。

  「我去做事,你在這休息,0K?」美眸對上他的,古柏等著他應允。

  「0K。」呆呆應聲,荒木史也完全的順從。

  「好,那就這樣。」古柏很滿意他的呆然,因為這樣他才能順利脫身。

  荒木史也直傻笑的點頭送人,久久都還沉醉在狂喜的境界中。

  好餓!切斷通訊,處理完要事的人,現下只覺得肚子很空虛。

  那女人上哪去了?該不是被他嚇跑了吧?眉眼一皺,銀眸在屋裡打轉,然後他起身走向廚房。

  找到冰箱,他自動自發的打開來──蛋糕、牛奶、蘋果、青菜……恩,吃現成的好了!伸手抓了蛋糕跟牛奶,伊凡。金不客氣的大吃大喝了起來。

  糟糕,還是覺得餓!眼一瞟,他抓出蘋果來啃。

  水果啃到一半,外頭突然有了聲音,先是引擎熄火聲,隨後又傳來遙控鎖的嗶嗶聲,然後又聽見有人拉開柵門走過草皮,最後停在屋前。

  他想,不,他肯定是屋主回來了。幾個大步一跨,嘴裡還咬著半顆蘋果,他走出廚房穿過客廳,為她開了門。

  「你終於回來了。」

  「啊……」他的舉動著實嚇著了甄芹,只見她嚇得往後一跳,手上的東西跟著掉落一地。

  「怎麼?見鬼了?」她的反應讓人不悅,卻也覺得好笑。

  驚魂未定,甄芹用力吞了好幾口口水,最後才好不容易穩住狂跳的心。

  整問屋子黑漆漆的,大門卻突然被打開,還有抹人影晃出……媽啊,要她不被嚇到,那才有鬼!

  「你幹嘛不開燈?」心有餘悸,甄芹輕拍著左胸口。

  「懶得找開關。你去哪?我餓死了。」居高臨下,他俯首望著她,給人很大的壓迫感。

  「呃?我去大賣場啊!順便去幫你找幾件衣服,不然你……」被質問的人乖乖作答,但旋即才想到──她幹嘛這麼聽話的回答他啊?

  「哦?」眉一挑,顯然對她的答案頗能接受。

  「回來了,就去弄點東西來吃吃,只有蛋糕跟蘋果根本填不了我的胃。」

  彎下身,他拎起地上那幾袋東西,便率先走回屋裡。

  「呃?哦。」傻傻應聲,傻傻跟進,但甄芹卻是愈想愈不對,她到底為什麼要這麼聽話啊?

  這裡是她家,不是他家耶!按理來說,發號施令的人該是她而不是他啊,但他卻使喚她使喚得這麼天經地義?

  天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第N次問自己相同的問題,但依舊沒有答案。

  「喂!這些是要給我的?」用食指勾著一件上衣,伊凡,金不悅的站立在廚房門口。

  「對啊,我都挑最大件的,你應該可以穿才是。怎麼?不會還太小件吧?」斜眼睨去,她只看了他一眼,旋即又忙於自己的事。

  「這種破布也能穿在身上?」這種跟劣質棉麻布質感相近的料子,她竟然也敢拿來要他穿?伊凡。金嫌棄的瞪著手上的布料。

  原來不是不能穿,而是他又有意見要發表了!眼白一翻,甄芹終於受不了他的機車了,火大的舉高右手拿著的菜刀,她用力往砧板上一剁──「請你搞清楚,我是去大賣場買衣服,不是到百貨公司買衣服,你要就給我將就點穿,要不你就乾脆整天都裸著身子算了!」兩眼一瞪,甄芹終於噴火了。

  真是氣死她了!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麼會嫌的男人,他到底自以為是誰啊?天皇老子再世,還是耶穌基督降臨?

  「嗯哼?」眉半挑,他饒富興味的睨著她。「你這是在凶我?」

  「凶你就凶你!怎樣?凶不得啊?」兩手往腰上一擦,甄芹第一次被氣到變成潑婦。

  眉峰不禁挑得更高,伊凡。金髮覺自己愈來愈欣賞她了。點點頭,再聳聳肩,他轉身走開,留下一臉愕然的甄芹。

  現在又是在演哪出?他大少爺過來隨便說個幾句,把她氣得跳腳又捉狂後,他就帥帥的走人?真是──夠了!

  「可惡的臭傢伙!」小手握緊再鬆開,鬆了又再握緊,反覆幾次之後,怒火漸漸平熄,然後她才回頭繼續未完的工作。

  不過……真是奇怪了,她明明就這麼生氣,為什麼還是要幫他做飯?有著滿腹的納悶,但手上的動作卻始終沒停。

  結論──她還是幫他做了晚飯!雖然,她始終不懂自己為何要這麼聽話。

  她把幾盤小菜端上桌,再把酸辣湯給擺妥,最後再舀了碗白飯放桌上。

  「哪,吃吧!」看他坐定位、端起了碗筷,甄芹忍不住補了句:「警告你,不准再嫌!」哼,他要是敢再嫌上一句,她就把湯往他頭上倒!雙手擦腰,甄芹瞇眼瞪人,小臉上寫滿了不快。

  「我又沒說話。」眉半挑,伊凡。金斜睨著她。

  「你只是『還』沒出聲。」所以,她才會事先警告。

  老實講,有了前幾次被嫌的經驗,她已經非常瞭解那張狗嘴是吐不出象牙的。

  聳聳肩,伊凡。金沒再發表意見。看他乖乖端碗就口,甄芹這才滿意的轉身要走人,豈料前腳才剛抬至半空,後頭就傳來了句讓人噴火的話。

  「手藝若是夠佳,又何需怕人評淪?」

  瞬間,甄芹被定格住,那半抬高的腳始終沒有落地。

  久久,她才有了反應,雙眼先是瞠大而後再用力合上,接著便深深吸了口氣,最後霍然側首,她惱火的怒目相對──「你夠了沒啊?我又不欠你什麼,你憑什麼一直挑剔我?」

  從來,她真的從來就不是個愛發脾氣的人!她甚至崇尚「退一步海闊天空」之道理,但他為什麼老要逼得她發狂?

  「有挑剔,才有進步。能接受批評的人.前途才會不可限量。」吞下入口的飯菜,他慢條斯理的說著。  

  「你!」小手悄悄緊握成拳,甄芹被氣到了最高點。「真不敢相信,你竟說得出那種鬼話!?」

  「更正。我說的是人話。」再吞進幾口飯菜,他再接再厲的努力填飽肚子。瞧他一副泰然自若的輕鬆樣,甄芹突然間覺得自己好蠢。哦,不,她是蠢到爆、蠢到最高境界!哪個白癡會撿個陌生人回家?還讓人家佔地為王?被奴役了還得被嫌?

  而她卻還只會在這跳腳生氣?哦……她受夠了!

  「這位金先生……」往餐桌旁走近,她雙手用力往桌面一拍,而後俯身面對著仍坐定在椅面上的男人。「讓我們把話說清楚好了。」

  「恩哼。」繼續塞飯菜,他沒意見。

  「請你搞清楚點,這裡是我家、我的地盤,所以……請不要擺出這麼爛、這麼惡劣、這麼囂張的態度?」眼見他自顧自地吃著,甄芹就愈覺氣怒。

  他那什麼態度?她在跟他理論耶,他竟然理也不理她,還只顧著埋頭用力吃?這男人真是……真是讓人生氣!伸出一手,掌心直壓在飯碗上,她要他專心聽她說話。

  「還有,事實上,我沒有收容你的必要!於我,你只是個陌生人,我不認識你、不瞭解你,甚至不知道你的來歷,我……」

  「又想趕我?」移開她的手,他淡淡丟出這麼句話,然後還是繼續埋首進食。

  「對!我受夠你了!」他的反應太過淡然,不禁教人為之氣結。

  「好,我懂你的意思了。」為了圖個安靜的用餐空間,伊凡。金決定先安撫她。

  「呃?」他答應的太過突然,甄芹不禁傻眼。「你懂了?」

  「恩哼。」點頭,他送她一抹笑,登時敦甄芹忘了要呼吸。

  老天,他笑起來真好看!好看到眩住了她的眼也盲了她的心,因為她壓根沒看見那抹笑意背後藏著的是惡魔的計量。

  「先讓我吃飽再說,0K?」兩手高舉,左手端碗、右手掌筷,伊凡。金猶是滿臉笑容,笑到讓甄芹只能傻傻點頭。

  女人,哄哄、騙騙,很快就能征服了!他一向明白自己有多讓女人著迷,只要他肯笑的話。

  洗完澡,踩出浴室,她看著壁鐘,時針正指著八。

  立在梳妝台前,她看著鏡中的女人,那女人抓著毛巾在擦拭著濕發,但卻是一副若有所思又困惑的模樣。

  這樣趕人,會不會太狠了點?是她把他撿回來的,她對他好像也該有點責任才對,可他是人又不是路邊的野貓野狗,他應該有自己的地方可以去吧?

  不過,他身上的傷還沒好耶,趕他出去會不會出事啊?雖然他的行動看起來很正常,好像那點傷痛根本影響不了他,但終究還是得上藥、得妥善照顧才行啊。

  那,她是不是不應該趕他?可是……眉眼一皺,一想起他的百般挑剔,甄芹就又開始覺得生氣。

  怪了,她幹嘛要為他設想這麼多?但,萬一,他真的沒地方去呢?憶起早前在電視看到的畫面,甄芹眉心糾得更緊了。

  到底,他是什麼人?他的身份是個謎,他的出現是個謎,他全身上下都是教人看不清也抓不透的迷霧!

  對她而言,他是全然的陌生,唯一能肯定的只有一樁──他絕非一般人!

  但,也就僅此了。唯一知道的,就只有這麼一件,其他的事依舊是團謎。

  「啊……好煩哦!」抓住半濕不乾的發,她困擾的直搔著頭。

  還是去問問他吧!如果讓他離開這,他就沒地方去又會有危險的話,那或許……改成跟他約法三章?

  走出房,站在樓梯口,樓下卻靜寂無聲,她不免心慌了起來。

  不會吧?他真的走了?心跳頓地一停,然後她急忙衝下樓,卻因為太過心急而踩空一階,然後……尖叫聲率先響徹雲霄,接著伴隨而來的則是咚咚咚的物體滾落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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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伊凡。金繃帶纏到一半,一聽見那震耳的巨大聲響後,便急急忙忙的衝出浴室查看。但,才一走出去,卻發現有個人很慘的跌坐在樓梯前。

  「怎麼回事?」緊擰住眉頭,伊凡。金走上前。

  「我……你不是走了?」天吶,好糗!可是,更糟的感覺是──好痛!

  還好,還好她是在倒數幾階才踩空,要是從最上頭一路滾下來的話,恐

  怕就要換他幫她叫119了。

  「我有說過要走?」眉高挑,他要笑不笑的睨著她。

  「你,有啊,你說吃飽就走的!」眼一橫一掃,甄芹斜睨著人。

  她明明有聽到他那麼說,為什麼他現在卻擺出一副不認帳的樣子?

  「我是說吃飽『再說』,可沒說吃飽『就走』!你聽錯了。」笑意染上銀眸,唇邊更是勾了抹邪肆的笑。

  「你!?可是你說你懂我的意思啦!」杏目圓睜,她直瞪住他。

  「我是懂,但沒說會照做。」蹲下身,他輕拍著她的臉頰,狀似在安撫她的過度天真。

  「……」一時間,她找不出話回,只是直勾勾的瞪著他。

  搞了半天,原來他根本就是在耍她?可惡,他真的太過分了!她以為他真走了,所以才急忙衝下樓,但他卻……後,她真是蠢斃了!

  埋首,她一肚子氣,卻悶得無處發。他真是宇宙無敵大爛人,而她則是世紀第一大白癡!為什麼她要被他要得團團轉呢?

  「怎麼不說話了?」見她哀怨的埋首在曲起的雙膝內,伊凡。金不知自已是吃錯了什麼藥,但他是真的覺得有些不捨。

  「哼!」雙手圈圍住自己,甄芹不想理他。

  「喂!」伸手,他輕推了下她。

  「走開,不要碰我!」閃開身,甄芹是真的打定主意不理人。

  銀眸進出一道光,他大抵猜得出她是在抗拒他,但……他要是會讓她如願,那他就不叫伊凡。金了。「你這樣,是擺明不想理我。」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知道就好。」重重哼了口氣,甄芹就是不肯抬頭。

  「可惜……」語句頓住,他沒把話說完,但那語氣卻怪得讓人發毛。

  「可惜什麼?」張開一眼,她小心翼翼的偷看著他。

  「可惜,我想理你!」兩手一伸,他輕而易舉的將人抱起。

  「啊……你幹嘛?放手,你快點放開我……」騰懸在半空中,甄芹嚇得臉色發白,哪裡還有空要自閉鬧脾氣,她現在只記著要緊緊抓住他的肩膀。

  「從來,只有我不理人,沒人可以不理我,聽清楚我的意思嗎?」手臂往前直伸,他故意讓她攀不到自己的肩。

  「那不公平!我也有決定權啊!」想環緊他的肩,但怎麼努力也只能勾到一點點,因為他的手實在長得過分!

  喲,可真有個性!還敢跟他爭?薄唇略微上勾,他露出的是撒旦式的標準笑容。

  「你想……」語句一頓,他笑得很惡意。「我要是現在鬆手,你會怎樣?」

  「你敢!?」美眸含怒,但卻爬滿了恐懼,甄芹其實早被嚇得快哭了。

  「你說我敢不敢?」兩手霍地一抖,旋即惹來甄芹的驚聲尖叫。

  「啊……」甄芹被嚇死了。「你混蛋!你要是真的敢鬆手,我會詛咒你一輩子!」

  威脅他?很好,有膽量,不過……眉一挑,伊凡。金笑得更開懷也更惡質。  

  「要詛咒我一輩子?好,我等你。」語落,伊凡。金直接把人往上一拋。

  甄芹當場被嚇得放聲尖叫,跟著就紅了眼眶。

  「你!你好過分!你真的好差勁,為什麼這麼欺負人……」淚水成串飄落,甄芹奸委屈的控訴著他的惡行。

  「不是吧,這樣就哭了?」只是玩玩而已,有必要怕成這樣?伊凡,金皺起了濃眉,不解的盯著她淚濕的臉。

  「你自己來試看看啊!往下掉的感覺真的很恐怖耶……」邊哭邊罵,甄芹是真的被嚇到了。

  她討厭這種懸在半空中的不安定感!腳不能著地,她覺得好不踏實,而且也很沒有安全感,她是真的會怕啊!

  「又不是沒掉過!你忘了我是怎麼出脫的?」挑高眉,他好笑的斜睨著她的哭臉。

  「呃?」哽咽聲頓住,她眨著淚眼望他。

  對哦,她怎麼忘了他是從上邊掉下來的?而且,還不知是從多高的高度說。突然間,她無話可反駁,但眼淚還是繼續掉。

  見她還是直落淚,他看得著實不捨,於是抱著人走向沙發。坐定了位子,他仍將她抱在懷中,只是現在這樣……兩人變得有些過度親密就是了。當然,一開始,兩人都是沒什麼想法的,直到—「好了,別哭了。眼睛鼻子都讓你哭得紅通通,真是難看……」不知道是哪根筋出了錯,他不是覺得看她這樣掉眼淚,他的心頭就有些擰、有些疼,所以他只好為她清除那些多餘的水分。

  哄人是這樣哄的嗎?甄芹覺得好氣又好笑,不過……雖然他的話一點都不動聽,但為她吻去淚水的唇卻是如此溫柔。呃?等,等等!察覺他做了什麼,宛如被閃電劈中似的,甄芹整個人都呆了。

  他溫柔的吮去她的淚,而後再吻上她的眼、她的眉、她的鼻……該就此打住的,但,天知道他是著了什麼魔,竟是吻得欲罷不能!

  親吻她的感覺很好,懷裡有她的感覺也很好,她身上有著淡淡的沐浴香,她的肌膚柔軟得有如絲絨……這一切一切,都讓他停不下來!

  或者,他根本也不想停?薄唇緩緩下滑,貼上了她的紅唇,他先是輕輕點吻,而後便整個含吻住。老天,她的味道真好,甜美得讓人無法放手。

  瞠大眼,甄芹被嚇得更加徹底了。

  老天,他他他、他真的在吻她?而且,還嘴對嘴!?他……打擊太大,甄芹傻得更加徹底。

  沒料到會走到這一步,他原只是想為她拭去淚水,但沒想到吻她的感覺竟是這麼的美好,好到讓人停不下來也不想停。

  那柔軟紅唇,那羞澀丁香……天,她甜美得教人著迷,當然,他也確實被迷惑住了。

  他的吻狂野而放肆,那是甄芹從來沒有感受過的。事實上,別說接吻她甚至從沒跟男人這般貼近過!

  「唔……唔唔……」心跳得很狂,呼吸也很難順暢,甄芹終於想到自己應該掙扎。

  但,無奈的是,她的力道太過薄弱,身強體壯的他根本就不為所動。最後,她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對自己為所欲為。

  嗚,好不甘心哦,這是她的初吻耶!可,更不甘心的是,她竟然覺得被他易的感覺不錯?

  嗚嗚,她怎麼會這麼不知羞?想著想著,淚水再度爬滿了眼眶,小手直捶落在他厚實的肩上。

  「唔……」扭頭,她想躲開他的嘴,但後頸卻被他掌控住,她根本閃不開也避不掉。

  然後,她開始缺氧,腦子不再清晰,一切都變得蒙朦朧朧。抬起雙手,無意識的攀緊他的肩膀,因為她迫切需要有個能支撐她的依靠。

  好奇怪!這種感覺好奇怪!她應該要生氣,也應該要推開他,更應該咒罵他的無恥跟下流,但為什麼她現在只覺渾身都熱得難受?

  她的降服,早在意料之中,伊凡。金不免得意一笑,掠奪的行動更加確實且放肆。霸氣舌尖蠻橫的在她口中肆虐、翻攪,勾引她那柔軟卻羞澀的丁香與之一同舞動。  

  老實說,她的反應頗遜,更甭提技巧跟熟練度了,她根本連如何回應都不懂,對此,他雖不滿意,卻也矛盾的相當滿意,因為那代表他會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雖然,時代先進,這種沙文思想不該再存在,但──他卻還是感到莫名的喜悅及興奮。

  熱吻漸歇,轉而柔緩點吻,伊凡,金瞇眼望著眼前那張失神的嫣紅俏臉。她這模樣,教人難以招架,他不禁深深為之著迷。

  指腹輕滑過她紅潤的臉龐,兩手輕輕捧住她的臉頰,舌尖輕劃過她微腫的紅唇,然後──點點親吻又再度轉成激狂的索取。

  沒想過自己也會有成為餓狼的一天,是她讓他體會到何謂「渴望」。那感覺是陌生的,因為女人向來會自動送上門,他從來不需主動又何須渴望?

  唯獨她,是她讓他有了那樣莫名的念頭跟感受!他想,她是特別的,所以才能一再引起他的注意及興趣。

  思緒全轉繞在她身上,體內的野火跟著蔓延狂燒,他不想放手也不想再等待,大掌探進她的棉布T恤裡,放肆的掌握住她胸前的柔軟……

  他的舉動太過嚇人,甄芹驚詫得不知所措。慌亂中,她下意識的咬唇,但──卻是咬到了他的舌。

  「唔!」兩唇迅速分開,伊凡,金的頭往後退去,難以置信的看著她。

  「你咬我?」

  啪……霍地一掌揮出,打中他的左臉頰後,她連滾帶爬的閃到安全距離之外。  
  清脆巴掌聲傳來,這下他不再覺得難以置信,而是直覺不可思議到了極點。這女人,她競然這麼悍?不單咬了他,還賞他巴掌?

  臉頰有些熱辣,但不至於讓他覺得疼痛,他只是……只是很佩服她過人的勇氣。

  「哈……」忍不住狂笑出聲,伊凡,金的反應教人傻跟。

  「笑!?你笑什麼?」他的反應太過異常,甄芹直覺更加害怕。小小身子愈縮愈小,她更往邊邊躲去。顫著身子。

  「我想做什麼?」眉高挑,笑容邪魅,銀眸閃爍,伊凡,金食指輕劃過她臉頰,而後轉至細尖下顎,猛然往上一勾的笑說著。

  「女人,你實在太過天真!這種時候、這種氣氛下,你以為我會想做些什麼?」霍地俯首,他輕易攫住那微腫的紅唇,告知她答案。

  「唔……唔唔……」小手擋在兩人之間,她試著想躲開他的侵略,但卻是再一次被奪去了意識。

  頭好昏,是因為缺氧嗎?那,那莫名的熱度是什麼?為什麼臉好熱,身體也在發燙,她怎麼了?為什麼會有種天旋地轉的暈眩感?

  舌尖滑過她的下唇,銀眸定在她嫣紅的臉蛋上,伊凡,金知道自己成功的操縱了她的感官。

  「我要,你就只能給!我不接受拒絕。」舌尖再度竄入紅唇,他索求的更加狂野且霸氣,大掌更是肆無忌憚的攫住她飽滿的渾圓。

  「呃……唔……」他的強硬,教她恐慌,但卻無從反抗。

  「記住!永遠不許拒絕我……」貼著她的唇,他霸道的宣告著。

  大掌放肆的揉撫,她受不了那過度的親密,但卻抗拒不了他的挑勾,敏感的蓓蕾在他的撫觸下綻放開來。

  伊凡。金得意一笑,很滿意她身體的誠實度。低下身子,他就著棉衣吻向她的胸前,而後用力吮住那已然堅挺的頂端。

  「啊……」莫名的快感宛如電流般竄過四肢,她不由得渾身輕顫。

  拉住她衣服下擺,他快速將之往上一拉,須臾間她已赤裸了半身。銀眸登時一閃,為所見的景象感到相當滿意且心動。

  略微抬高她的身子,而後將她輕輕放置在地毯上,他熱燙的唇在她臉上、身上四處流連。

  濕熱的吻由紅唇下滑,滑過她小巧可愛的下顎,經過她美麗細緻的頸項,落到性感迷人的肩胛骨,再一路吻到她胸前……而後張口含入,繼而舔吮啃咬。

  「啊……不要!不可以……」深深倒吸了口氣,甄芹在迷亂中找尋薄弱的理智。

  「可以。」伊凡。金很輕易的便制住了她。

  一掌定住她揮舞的雙手,他扯下垂落在身上的繃帶,然後將它改而捆綁在她的手腕上。於是,那雙不聽話的手,再也干擾不了他。

  「不要!你不可以這樣……」雙手被綁縛住,讓甄芹感到不安且恐慌。

  「噓,乖乖的,我不會傷害你。」再度欺身吻住她,他的行徑更加大膽且放肆,大掌邪肆的在她曼妙身軀上遊走、撫觸。

  「唔……」好熱!為什麼愈來愈熱了?

  理智總在清醒跟迷濛中交錯,明明前一刻她還想抗拒,但下一刻卻又失了魂,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只知道現在全身都發燙得難受。

  「不要……不可以……我們不能……」努力想拉回飄遠的神志,但卻徒勞無功。

  不理會她抗拒的言詞,因為他知道她終將會向他臣服。

  他要的女人?怎可能到不了手?邪肆的指尖在她飽滿的圓潤上恣意逗弄,火熱的唇舌益加不客氣的舔吮著嬌紅的蓓蕾。 

  「不……」體內益加燥熱,甄芹直覺快要瘋狂。

  大手悄悄滑進她的休閒棉褲內,長指輕撫過她滑膩的柔嫩肌膚,而後更加邪惡的探進她雙腿間。

  「不……不要……」身子倏地一顫,甄芹下意識的想合攏雙腿。

  膝蓋卡進她兩腿問,伊凡。金當然不可能讓她如願,他甚至惡劣的以單手扯下她的休閒褲。

  「小騙子!你的身體可比你那張嘴老實多了……」勾開底褲邊緣,長指探了進去,放肆的撫弄,粗糙的拇指也撫上那早已硬挺的核心,惹來她一陣又一陣的輕顫。

  「我沒……沒有……我不是……」雙眼迷濛,她抓住最後一絲絲理智,試著想為自己辯解,但體內的火、腦子裡的暈眩都教她說不出完整的字句。

  「沒有?」長指倏地往前一頂,感受她甜美的緊縮。

  「啊……」紅唇緊咬,她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真的不要嗎?小騙子,你明明想要,不是嗎?」邪魅的笑在他唇邊飄散開,他不喜歡她的認不清現實。  

  而,為了懲罰她,長指更加猖狂且邪惡的侵佔著她的柔嫩。  

  他的指將人折磨的快要發狂,他碰觸過的每個地方都像是被火燒過似的,甄芹終於再也受不了的低泣了起來。  

  「噓,別哭,我只是在疼你。」本是想折磨她的,但一見她掉了淚,他卻又不捨了。輕聲哄著她,長指改而輕柔的揉撫,不再是狂野的侵佔。

  「不要……不要這樣……」聲音哽咽,她低聲哀求。

  她討厭這種奇怪的感覺,她覺得自己變得好可怕!太過陌生的情緒,讓她不知道要怎麼面對。

  「乖,沒事的。」他輕吻著她的眼、眉,但仍不願退開對她的侵佔。

  安撫的輕吻著她,手指仍不停的往內刺探。這是為了她好,若不先讓她適應,等會她如何能承受得住他?

  緩緩滑下身子,伊凡。金灼燙的吻一路下滑至她平坦的小腹。他的舌緩慢的舔吻著她發燙的身軀,而後來到她雙腿間……

  轉瞬間,她的私密完全呈現在他眼前。

  「不要!」被伊凡。金的舉動嚇到,甄芹難堪得快要哭了。伸長被綁縛住的雙手,她急欲遮住羞人的禁地。

  掃開她礙事的小手,伊凡。金髮燙的視線緊盯住那美麗的花谷……天,他的慾望頓時更加脹痛不已。

  「啊!不要……你不要這樣……」甄芹是當真被嚇到了,但不久後的快感卻將她折磨得快要發瘋。

  怎麼會這樣?天吶,她快要瘋了!他到底……他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更奇怪的是她自己!為什麼明明覺得痛苦,卻又想得到更多?

  甄芹氣息不穩的連聲嬌喘。伸手,她想要推開他,但體內卻又有一股莫名的興奮襲來,教她一時間不知該不該阻止他。

  「啊……」甄芹忍不住吶喊出聲,全身抖顫得彷如落葉,奇異的快感侵襲著她的四肢百駭。

  她覺得自己彷似要被淹沒了,淹沒在那不知名的天堂裡。

  「好難過,求求你……」她不知道自己要開口求他什麼,只知道他一定可以讓自己得到解脫。

  聽見她哀求的泣訴聲,伊凡。金知道自己再也忍受不住了。

  迅速褪去兩人殘餘的衣物,蓄勢待發的昂揚早已傲然挺立,現在正渴望且吶喊著要得到痛快的滿足。

  「你已經為我準備好了……」伊凡。金快樂的低喃著,明白她的身體已準備好要接納他的入侵。

  解去了她手上的束縛,拉過她的雙手纏住自己後頸,再將她的雙腿勾纏住自己的腰,而後緩緩將火熱昂揚送進她體內。

  「啊……不要……停下來……」撕裂般的疼痛自下體傳達至四肢百骸,令她忍不住的放聲哭喊。

  「噓,別哭。」心疼的吻去她的淚水,溫柔的停下所有動作,等待著她的適應。

  綿密的吻落在她臉上、肩上,手指來到兩人交合處撫上她敏感的花苞,想藉此讓她忘卻些許疼痛。

  一會後,甄芹輕輕喘息著,然後發現疼痛漸漸遠去,一股奇異的酥麻快感自被充滿的體內傳來。

  發覺她的痛苦不再,伊凡,金試著在她體內緩緩抽動,直到見她不再緊皺著眉頭,他才開始放肆的衝刺、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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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暗夜褪去,晨曦轉而降臨大地。薄弱的目光穿透過毛玻璃,曲折的光線隨之灑落滿地。

  「唔……」輾轉醒來,酸疼的痛楚便直襲而來,甄芹不適的低叫出聲。

  老天,怎麼會酸得這麼厲害?就算是Mc來也沒這樣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睜開惺忪的睡眼,她一臉茫然的直視前方。

  她怎麼會睡在客廳?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思緒尚未理清,一隻手臂卻在此時橫過她腰際,背後更是傳來一股異常的熱度。

  垂首,她愕然的瞪住那隻手,然後側首斜望住後方,然後──「啊啊啊……」失聲尖叫。

  大掌由她耳後探出,緊緊搗住那製造出高分貝噪音的嘴,伊凡。金輕咬住她小巧的耳垂,而後訕笑著出聲調侃她的驚惶。

  「一早就這麼興奮?」摟過她腰身,他將她赤裸的背按貼至自己胸前。

  「你你你……」錯愕是她唯一能有的反應。

  「怎麼?這麼吃驚做什麼?該不是要告訴我,你把昨晚的事都忘了?」

  壞壞的挑眉淺笑,伊凡。金髮覺自己頗喜歡逗弄她。嗯,這不是個好現象,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我我我……」瞠目結舌,甄芹還是只能瞪著他看。

  「真忘了?沒關係,我幫你想起來。」語落,他扶住她的頸項,將她的臉轉向自己,而後密密實實的封吻住。

  「唔……」錯愕!甄芹瞠大雙跟,眸裡佈滿驚詫的直瞪住他。

  熱燙舌尖滑過她唇辦,霸氣的直撬開她的牙關,跟著便毫不客氣的長驅直入。這女人,怎麼嘗都甜美得教人心醉神馳。

  伊凡。金狂野的索求,逼她的丁香與之一起糾纏,而環住她腰間的手更是不規矩的爬上她胸前。

  「呃?」他的舉動太過放肆,但她根本抵抗不了他的進犯,只能無助的任他予取予求。

  前一刻,她吃驚不已,但下一刻……她卻已沉淪在他懷裡。老天,這男人究竟對她做了什麼,競讓她無力抗拒甚而沉醉其中?

  激狂烈焰再度蔓延,昨夜的激情纏綿重新湧回她腦海裡,她覺得羞慚難堪,卻也同時憶起那銷魂的快感。

  他的舌挑勾著她,熱燙的吻持續發燒,甄芹終於受不住引誘的回應。

  她的學習能力,讓伊凡。金覺得相當開心,於是他決定給她更多獎賞。

  左掌恣意撫弄著她胸前的渾圓,右手則下滑至她隱密腿間……

  「啊……」甄芹不禁失聲嬌喊。

  熱燙的唇再度覆上她的紅唇,他吞進了她的喘息跟低吟。撫弄她胸前的手則滑至她腰問,單手將她提抱起來,讓她穩坐在自己腿上。

  抓住她兩手,將之舉高而後纏繞住自己後頸,他的雙手則是扶住她纖細腰身,然後奮而向上一挺。

  「啊……」突來的充實,教甄芹驚叫出聲。

  就這樣,大清早的,兩人又上演了出熱辣辣的纏綿春色。那樣的激情縫繕,教太陽公公看了都會覺得臉紅心跳。

  滿室旖旎春光,氣息猶是紛亂,她的背身猶是貼在他胸前,伊凡。金只是輕擁著倦極的佳人。

  啊……真是太滿足了!晨間運動,對健康有絕對的好處,往後他會非常認真的注重此項保健知識。  

  當然,那是他個人的想法,並不表示甄芹也會這麼想。

  事實上,甄芹現在心裡的念頭只有一個──她,想去死!

  「天吶……」丟臉!實在太丟臉了!

  她竟然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被吃了?而且,最糟的是,她還被啃得乾乾淨淨!嗚嗚,她真的好想挖個洞把自己給埋進去。

  「叫天做什麼?讓你快樂的可是我……」他輕笑著咬住她耳垂,引來她一陣抖顫。

  「你閉嘴啦!」她都快要羞死了,他竟然還敢說出那種丟人的話?

  「怎麼?吃完了,想翻臉不認帳?」扶住她後頸,他笑睨著她。

  「我……到底是誰吃了誰啊?」眼一瞠,甄芹不敢相信的瞪住他。

  她何其無辜?這根本是莫須有的指控!根本、明明,就是她被啃到連渣也不剩,他卻反過來誣賴她?

  哦……真是氣死她了!他是全天下最差勁的男人,而她卻是全世界最白癡的女人!嗚嗚,她怎麼會蠢到引狼入室?

  一滴淚落下,她心酸的想放聲大哭。當然,她也真的這麼做了。

  「你真的太過分了!我怎麼會這麼笨啊?臭男人,都是你害的啦!嗚嗚……」搞成現在這樣,她以後要怎麼辦?

  「有什麼好哭的?」受不了她的淚,卻還是忍不住心疼。

  「你當然不用哭!又不是你吃虧,也不是你會嫁不掉,你怎麼能體會我的心情?」隨手抓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她用力抹臉再拿來擰鼻涕。

  「嗯哼?」輕聲哼著,伊凡。金直覺好笑。

  「哼什麼哼?早知道會變這樣,我當時就不該管你……」愈想愈覺得自己很蠢,但卻什麼也來不及挽回了。

  「來不及了,你已經管了。」肩一聳,他為她感到遺憾,但那只是做做表面。實際上,他比較想做的是放聲大笑,因為她實在太過可愛,可愛到讓人想好好疼愛。

  「我也知道來不及啦!不然你以為我現在是在哭什麼?」用力一擰,鼻水眼淚一起擠在衣服上,她側首賞後頭的人一記白眼。

  「為什麼會這樣?根本不應該變這樣的!我連你是誰都搞不清楚,怎麼會這麼隨便就……」嗚,愈想愈傷心,愈想就愈唾棄自己!甄芹無法原諒自己的放浪。

  「喂!解釋一下,什麼叫『隨便』?」抓過她下巴,銀眸對上她的水眸,他擰緊眉頭直瞪住滿臉紅通的甄芹。

  「我跟你又不熟,這樣還不夠隨便嗎?」拍開他的手,她哭夠了也哀悼夠了,所以她決定要離他遠遠。

  但,才剛挪動身子,腰間卻被扣緊,一股力量將她往後拉回。

  「放手啦!」她要去懺悔自己的罪行,他幹嘛一直困著她啊?

  「女人,我都沒覺得自己隨便,你竟然把那兩個字用在我身上?」不悅的低聲質問,伊凡。金直扣住她腰身不放。

  「你有病啊?我說的是我很隨便,又不是在說你……」拍打著他的手,她想躲離他的箝制。

  「跟我,你該覺得無比光榮!」也就是說,「隨便」一詞不該用在他身上。對他實在太不夠尊重。

  「光……」倒吸口氣,甄芹直覺不可思議。「光榮你個頭啦!你當你是誰啊?天皇還帝王?我要不要順便跪地叩謝,感激你的三千寵愛?」

  「倒不用這麼感激,不過你若要這麼做也無妨。」還是聳肩,他滿臉的正經。

  「你!」超想賞他一巴掌,可惜她已經被氣到沒力。

  「我的天,我到底是招准惹誰?」單手撫上隱隱抽疼的額際,甄芹再度提出問了自己N遍的問題,但答案依舊是──空白。

  「為什麼好心會沒好報呢?是不是我上輩子造孽太多?我是殺了你全家,還是跟你有深仇大恨?要不怎麼會變這樣……」忍不住的碎碎念著,甄芹皺緊眉頭,認真的思索著。

  而,她的過度認真跟自言自語,著實娛樂到了伊凡。金,他終於忍不住的狂笑出聲。

  「天!你實在太可愛了!」這女人實在是個寶,他無論如何都要定她了!

  「笑什麼笑?」擰眉,瞇眼,甄芹很不高興的看著他。

  「女人,一切都是你自找的!」點吻上她的紅唇,他猶是笑得猖狂。

  「對啦對啦,都是我自找罪受啦!」冷聲哼著,心裡的火更旺了。

  可惡!她也知道自己很蠢,但他有必要嘲笑得這麼用力嗎?啊……氣死她了!

  「放開我啦!我要起來……」小手更用力的拍打著圈在自己腰間的手臂,她現在只想離他遠遠。

  「可惜我卻不想起來。」唇舌落到她耳窩,他笑得很煽情。

  「喂!你不要鬧了……」不會吧!還來?甄芹兩眼瞪得大大,她被他的過人精力給嚇到了。

  「你得習慣。」一手圈著她的腰,另一手則滑到她光裸的胸前。

  「習……習慣?」一陣輕顫,呼吸開始不順。

  討厭!他到底有什麼魔力?為什麼只要一被他吻到、碰到,她就開始變得軟弱無力?這樣是不對的,她不可以這麼沒用,但……她就是抗拒不了他!

  「做我的女人,一點也不輕鬆!你得做好體能訓練吶。」濕熱的吻遊走在她肩窩,然後慢慢向上滑去。  

  「誰、誰要做你的女人?」老天,他一定是對她下了咒語,否則她怎會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都這樣了,你還想不認帳?」笑聲調侃,他開始邪惡的挑勾著她。

  「不要這樣!這是不對的,我們不可以再這樣……」努力想抓住理智,

  但卻怎麼抓都抓不到。

  「記住,我不接受拒絕!」吻上她紅唇,大手更加放肆的在她身上游移。

  「唔……」天,好熱!紅唇微張,她吁聲嬌喘。

  「想認識我?那簡單,我會讓你認識,不過你沒機會反悔了就是。」她要知道他,他就讓她知道!

  「啊……別……」在他的挑勾下,她只能喘息相對。

  呼吸急促,雙眼迷濛,理智終於棄她而去。

  伊凡。金髮現了她的棄守,薄唇不禁勾起一抹邪肆且得意的笑靨。抬起她的身子,他將她轉過身面對自己。

  扶住她的腰身,他讓她穩坐在自己腿上,再將她細長的雙腿往自己腰上圖繞,而後蓄勢待發的昂揚準備開始衝鋒陷陣。

  叮咚……突地,門鈴聲傳來,激動中的人置若罔聞,直以為那只是幻聽
  並非真實。於是,他仍舊奮力往上一挺。

  「啊……」她媚聲嬌喊,神志迷亂的無法去注意其他事。

  叮咚……叮咚……恩?不是幻聽?伊凡。金旋即沉下臉。昂揚深埋在

  她緊窄的體內,隨著她的呼吸吟喘而蠢蠢欲動。

  不理他!伊凡。金決意忽視外頭的人,一心三思只想往前奔馳。

  叮咚叮咚叮咚……這回,清脆的門鈴聲在瞬間轉成了惱人的噪音,伊凡。金著實被惹火了。

  Shit!到底是誰?竟敢壞他好事?  

  當然,這串奪命連環鈐不只是惹惱了伊凡。金,同時也喚醒了陷於迷濛狀態中的甄芹。然後,當她看清兩人交纏的模樣後,她不禁失控的放聲尖叫。  

  「啊……」

  響徹雲霄的驚聲尖叫,險險震破伊凡。金的耳膜,但這不算什麼,最厲害的是──她那聲驚叫,倒是直接把外頭的人給請進了門。

  砰……啪!  

  大門被狠狠踹開,繼而撞上白色石牆,然後搖搖欲墜的晃蕩著。

  闖進門的人,本是一臉肅殺,但在看清實況後,當下變得一臉愕然。

  而,門內的人,男的面色鐵青、女的臉色發白,然後──「啊啊啊……」

  繼續發出高分貝的尖叫,甄芹直想一頭撞死、了卻餘生。

  「閉嘴!」一掌搗住那張吵鬧的嘴,一手則忙著撩起毛毯為她遮掩外洩的春光。

  「發生什麼……」跟著衝進第二跟第三人,然後──跟著第一名闖入者一樣怔愣在原地。

  「別開眼!」喝斥著猶怔望住他倆的闖入者,伊凡。金惱火的丟去一記冷眼。

  「呃?是!」回過神三人趕忙轉身面對大門,看也不敢再看裡頭的人一眼。

  God!他們竟然打斷了人家的好事?這下子肯定等著被剝皮了。不過,

  他也太不夠意思了吧?讓他們擔心得要死,結果卻是在這快活?

  嘖,真是太過分了!枉費他們這麼認真的在為他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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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將毛毯全數包覆在她身上,伊凡。金則是套回先前穿在身上的休閒褲。

  確定兩人都沒有走漏任何春光後,他把呆若木雞的她抱坐回沙發椅上。

  「好了,誰要先開口?」銀眸掃去,他喚回被定在門前的三顆人石。

  三顆頭僵硬的頭先半轉再半轉,最後終於正面迎向面色鐵青的伊凡。金,但沒人敢開口。

  「說話啊!全啞啦?」沉聲低喝,伊凡,金半瞇著眼,銀眸直射向擅闖的三人組。

  氣氛僵凝,三人頭垂低低,不大敢正視老闆那雙銳利的銀眸。

  「古柏?」好,都不開口是吧?伊凡,金不耐煩的開始點名。而,首當其衝者,便是身為左輔的古柏。

  「我、我是幫你送東西過來的。」被點名的人,俊美的臉上頓現陰霾。

  「送個東西,需要三個人?」銀眸半瞇,送上冷笑。「怎麼?你是搬了整棟屋,還是把家當都帶來了?」

  「呃,那倒沒有。」伊凡。金的冷笑,讓古柏看得不禁渾身發寒。「老闆,很抱歉。」

  好吧,好漢做事好漢當!門是他踹的,所以罪就由他來擔吧!古柏低頭懺悔,頗有受死的決心。

  「抱歉?來得及嗎?」唇一撇,冷聲一笑,伊凡。金賞眾人一記白眼。

  又是一陣尷尬的靜默,伊凡。金不耐的擺擺手,決意不再追究。

  「說吧!什麼事?」左右手外加「殺神」,三人連同出現,該是有要事相商才是。

  「事?」側首往後望去,古柏看著另兩名同伴,而後三人回以伊凡。金一臉的茫然。

  其實,他們來,只是為了想確認主子真的沒事!而看到剛才那一幕後……他們只覺得自己來得有點蠢!

  「這意思是--」銀眸進出冷光,伊凡,金冷眼狠瞪。「沒事?」

  「……」三人左瞄右看,同時選擇噤聲。

  「好,真好!」兩掌一打,伊凡。金笑了,笑得猙獰且陰冷。「你們是吃飽太閒,所以全都沒事可做?」

  「噯,怎麼這麼說?不過是想親眼確認你是否安然,你何必發這麼大火?」終於,有人看不下去了,那人正是殺神--荒木史也。

  「誰要你多嘴?」冷眼一瞟,斥責聲並非來自伊凡。金,而是出自於古柏的口。

  「是啊,可真多嘴。」送上一抹訕笑,伊凡。金斜睨著被罵的人。

  「喂!你客氣點!我又不是你組織裡的人,不要對著我擺出不可一世的囂張嘴臉!」荒木史也不悅的冷眼瞪回。

  「你才給我客氣點!」一掌揮去,古柏直接搗住荒木史也的嘴。「你給我出去做苦力,這兒還輪不到你這組織外的人出聲。」

  「喂!我一個人搬啊?」被直推往門外的荒木史也可不甘願了。

  「你是搬還不搬?」送上一記狠瞪,古柏傲然的抬高下巴,絕美的臉蛋看得人癡迷。

  「搬!我搬!我怎麼敢不搬?」面對愛人那張美顏,他根本就毫無招架之力,最終只能摸摸鼻頭乖乖做事去。

  荒木史也哀怨的背過身去,古柏卻是不自禁的笑開了美顏。搖搖頭,收回跳脫的思緒,他連忙反身回到主子跟前。

  「你差他去搬我的東西?」眉一挑,銀眸裡閃著笑意。

  「無所謂,反正他閒閒沒事。」古柏不以為意的撇唇回應,眸裡有著淡淡的甜蜜愛意。

  「可憐!」輕笑著搖頭,伊凡。金頗同情那傢伙。

  揚名國際的第一殺手,竟淪為免費提供勞力的挑夫?這事,大抵很難有人想像得到,但卻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他自找的。」古柏輕一聳肩,還是不以為意。「不說他了,還是言歸正傳吧!」

  想撇開這不必要且私密的話題,豈料一旁的人猶在陣陣竊笑。眼一瞟,古柏冷眼看向隨行而來,卻始終沒出聲的同伴--「雷門,很好笑嗎?」

  「呃?咳咳!」突然被點到名,笑聲頓地卡住,雷門險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

  「沒事沒事,言歸正傳很好,就言歸正傳吧!」抱著隨身提箱,雷門趕忙閃到伊凡。金跟前。

  「老闆,麻煩把手打開。」打開提箱,裡頭擺滿的是各式藥罐及急救用口叩。

  「你就為這而來?」伊凡。金擰緊眉心,但還是配合的攤開兩手。

  「我得親自確認,才能知道你是否真的沒事。」雷門是他的右弼,也是組織裡的特屬醫師。當然,他的功用絕不會只有這一樣。

  「不過是些小傷。」薄唇一撇,伊凡。金直覺他們太過大驚小怪。

  「小傷口,有時也會要人命。」雷門專注的檢視著主子身上的傷。

  不過……旁邊那位小姐沒事吧?瞧她整個人埋在毛毯裡,然後一動也不動的蜷在那兒,她該不會是悶暈在裡頭了吧?

  「那你呢?」眼一調,他看向已經站立在自己跟前的古柏。

  「我是特意來看你的。」雙眼直盯在主子身上,古柏不禁略微瞇起了眼。

  「雷門。老闆的情況怎樣?」

  「沒事!只有兩道刀傷,其他的只是刮傷。」采手取出一罐小藥盒,雷門細心的為主子塗抹著傷處。

  「傷口深嗎?」看著主子陶前那兩道交錯的痕跡,古柏非常明白那是誰的傑作。事實上,那不是刀傷,因為殺神使的是劍。

  「古柏,不需要問得如此詳盡!說到底,他終究幫我演完了這齣戲。」伊凡。金沉聲說道。

  不是刻意要幫誰說話,只是不希望古柏想太多。再說,怎麼算,也是他欠那傢伙一次人情,所以為他說句公道話也不為過。

  「是!」明白主子是在為誰說話,古柏只能乖乖閉嘴。

  「老實說,以那傢伙的身手,只製造出這些傷算是客氣了。」清理完傷口,雷門也接著插話。當然,他也不是想替誰辯解,只是實話實說。

  「老闆,藥膏留著,記得早晚都要塗。」將自己研製的獨門藥膏放到矮木桌几上,雷門邊收拾東西邊交代著。

  「嗯哼。還有事?」點點頭,伊凡,金再問。

  「沒有。」兩人站回同一陣線,而後同時搖頭。

  「一切都很順利?」雖然對屬下們的辦事能力很有信心,但做主子的還是得關切一下進展。

  「如你所測,他又搭上了俄羅斯那條線。」神色一凜,古柏嚴謹的報告著。

  「他可真是堅持。」銀眸一黯,伊凡。金冷聲笑道。「那,後續事項都安排好了?」

  「全安排好了。」兩人同時點頭,神情異常嚴肅。

  「這次,我會讓他瞭解什麼叫作『死心』!」薄唇略微往上挑勾,展出了抹邪魅又冷絕的笑顏。

  這次,他會讓那老傢伙明白,以前擋他財路、礙他事都只是小意思,因為他真正想做的是要讓他--死不瞑目!

  肅殺之意才剛竄起,大門那頭卻傳來不悅的叫吼聲,登時將室內的肅穆氣氛全給揮散開來。

  「喂!你們別太過分,好歹也多個人手來幫忙吧?要死了,只是要裝死裝一陣子,有必要拿這麼多衣服嗎?」

  右肩扛著吊滿衣物的活動式衣架,荒木史也想進門,但卻被卡在外頭,他不由得更加火大的碎碎念了起來。

  「真是夠了,又不是參與盛會,搞這麼多行頭做什麼?隨便穿穿不就好了……」

  眼一調,眾人同時望向正在發火叫囂的荒木史也,這一看,所有人全都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試問,有誰看過第一殺手這麼遜的?只要改個方向,他就可以順利進屋了,但他卻一直卡在門外,這拙樣叫人想不發笑都難!

  他們是在笑什麼?一直躲在毛毯裡偷聽的人,此際正悄悄拉開一點縫隙,一顆眼珠子好奇的東飄西蕩著。

  然後,在看見了某滑稽事件後,她也忍不住噗哧一聲的笑了出來。

  那笑聲自然引來了眾人的注目,她趕忙將毛毯再度拉攏,不敢再發出半點聲音。  

  老天,她真蠢!幹嘛笑出聲?她現在這模樣根本不能見人啊!

  「還躲什麼?都發出聲音了,出來見人吧!」大手一拉,想扯開蓋住她臉的那角毛毯,但卻被她更用力的給拉扯回去。

  「出來。」一個擰眉,伊凡。金瞪住落空的掌心,心下開始有些不悅。

  「不要!」透過毛毯傳出的是她的拒絕。

  「你出來!」眉頭緊皺,伊凡。金沉聲低喝。

  「才不要!」她的聲音更堅決。

  「女人!再不露出臉來,就有你好看的了!」這女人真欠扁,竟敢連番拒絕?

  「你很煩耶!說不要就是不要,你不要再叫了啦!」後,他很討人厭耶!

  不曉得她臉皮薄,不敢這樣見人嗎?

  聽見這話的其餘三人,當下尷尬的面面相覷著,然後考慮著是不是該先閃人。

  老闆雖然不至於是個獨裁的暴君,但向來最沒有耐心,也最討厭聽見「不」這類的詞,但那位小姐卻……

  她勇氣可嘉,他們真心認同,但實在有點害怕會被炮火波及。

  所以,古柏跟雷門悄悄往後挪著步伐,直到跟離門最近的荒木史也站在同一直線後,才停住了腳步。

  這樣應該是安全距離了吧?三人互視,而後同時看回前方。

  「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要出來,還是不出來?」銀眸閃著怒意,伊凡。金的耐心已達極限。

  「不要!不要就是不要!」揪緊毛毯,甄芹愈縮愈小團。

  她才不要聽他的話咧!拜託,她全身上下只有這件毯子,要她這樣見人,倒不如叫她去死還比較快!他不怕丟臉,可她怕啊!

  「你!」耐心用盡,伊凡。金真的火了。

  大掌一采,他把人抓進懷裡,另一隻手開始朝她進攻。

  「你做什麼?放開我啦!混蛋,你快放手……」死命掙扎,甄芹左扭右擺,非常認真的防衛著。

  呃?現在這是怎樣?上演調情戲碼給他們觀賞嗎?三人額上頓現黑線,愈來愈有想奪門而出的念頭。

  「還動?要是擦槍走火,你就自己看著辦!」在他身上還敢扭來扭去?

  真是不知死活的蠢蛋!

  「你什麼意思?」停住抵抗,甄芹思索著他的語意。

  噗哧--看戲的人同時低頭側首,三副肩膀都一聳一聳的抖動著。

  「你說呢?」掌住她腰身的大手忽地使力,將她往自己胯間重重一按。

  「啊--」刺耳尖叫聲再度傳出,隨後傳出的是甄芹羞極的怒罵。

  「你!你下流、你無恥、你卑鄙、你骯髒、你齷齪、你……啊,你是無賴啦!」

  嘩--厲害!一口氣能罵這麼多?觀眾群忍不住的拊掌,只差沒有當下為她叫好了。

  「拍什麼手?」銀眸一橫,伊凡。金惱火的狠瞪住三人。

  三人的動作倏地停格,只見六隻手尷尬的停在半空中。

  呃?就知會被炮火掃到,三人心下頗覺無奈,卻不敢有所埋怨。

  「再罵啊!」找到空隙,他用力一扯,然後送她一抹惡魔笑顏。「罵這麼一長串,不嫌口乾?」

  「呃?」要命!他的笑容還真恐怖,甄芹用力吞了口口水,水眸直勾勾的盯著他看。

  「要不要喝口水再繼續?」一手仍掌在她腰間,空著的手掌則輕輕拍向她面頰,他的笑容擴大但卻讓人看得更覺發毛。

  「不、不用了。」再笨的人都能感受到他的威脅,當然她也不例外。

  「很好!」收回令人發寒的笑,他將她的臉轉向立在門前的三名木頭人。

  「從左到右,雷門、古柏、荒木。雷門跟古柏是我的左右手,荒木是古柏的情人。」伊凡,金的介紹詞相當乾淨俐落。

  「呃?哦!」很想回--干她什麼事?但,剛被威脅過的人,現在只能沒種的點頭。

  「她,甄芹,我的女人。」這個介紹就更簡潔了。

  雖然那三人心裡的想法是--早看出來了,還用得著介紹?不過,這當然也只敢放在心坐。所以,也是一個勁的點頭,表示他們完全瞭解情況。

  「喂!誰是你的女人啊?」這次,她忍不住了。

  就算會再被人瞪,她也是要用力反駁,因為她不能認同他的自作主張!

  是沒錯啦,她是被他給吃了,可這樣就要做他的女人了嗎?她又還不瞭解他!眉頭深鎖,甄芹一副苦惱樣。

  那女人夠有膽色!眾人實在忍不住想為她鼓掌喝采,但礙於某雙恐怖

  的銀色眸子,他們還是只能想在心底。

  「嗯?」銀眸半瞇,他垂首看她。「你說什麼?」

  「我跟你又還不熟,你不能隨便……」她試著想跟他講道理,但對方根本不給機會。

  「又是隨便?女人,你可真會惹火我!」抓住她下巴,伊凡。金的眸底已開始閃著火焰。

  「呃?」被那雙閃著火焰的銀眸給定住,甄芹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熟?怎樣的程度才算夠熟?知道我的身家背景、知道我過去的一切,

  這樣夠不夠?還是你還想知道別的?」

  「我……」他好凶哦!甄芹被嚇到說不出話來。

  「你們--」沒看向那三人,伊凡,金直接丟出命令。「東西放好,就給我滾!」

  「是!」一接到命令,那方人馬迅速的動作起來。

  不一會兒,伊凡。金的日常配備便全數挪進屋裡,而後三人連招呼都不敢打的就關門閃人。

  再留下來,大抵會被炮灰掃到吧?算了,他們只想確認主子的安危,既然肯定他沒事,那他們也就放心了。

  最後--他們衷心祝福那位勇氣可嘉但不知死活的小姐。

  好好哦,他們全都跑了,那她可不可以也跟著跑啊?水眸直往門口飄去,甄芹情難自已的流露出羨慕眼光。

  「有什麼好看的?看我就好!」不是滋味的扳過她的臉,他怒火中燒的直瞪住甄芹。

  「呃?」他的話好幼稚哦!可是她沒種說出來,因為他的臉色非常難看,所以甄芹選擇噤聲不語。

  雖然她沒有出聲抗辯,但他還是看到她眼裡的不滿。倏地,烈火狂燒。利眸一射,他的語氣又酸又澀且危險。

  「怎麼?有意見?他們會比我好看?好看到人都跑了,你還要盯著猛看?」她最好是趕緊否認,要不就有她好受的了。

  「啊?」紅唇微啟,雙眼瞠大,甄芹滿臉的錯愕。

  他這是什麼問題?而且,他那是什麼語氣?還有,他當她是什麼啊?花癡嗎?好氣又好笑,甄芹有點受不了的睨著伊凡。金。

  「啊什麼啊?警告你,你是我的女人,不要給我肖想別的男人!不單是他們三個不行,是任何一個男人都不行!」

  伊凡。金吼得認真又兇惡,但甄芹看了卻很想發笑。當然,是好笑的笑。

  「拜託!我真是被你打敗了。」用力吐了口氣,她真的覺得很無力。

  「怎樣?」銀眸一橫,他半瞇著眼瞪人。

  「你真的很番耶!」她連罵人的力氣都沒了,因為真的被他番到沒力。

  「嗯?」緊瞇雙眼,眸裡透出火花。

  「嗯什麼嗯?你本來就很番!都說了我不是你的女人,你幹嘛還要一直說?還有,我為什麼要肖想他們?」這讓她覺得最莫名其妙也最可笑。

  沒說話,事實上,她也沒打算讓他開口,於是很快的又接下去說。「是,他們是都長得很好看,一個美、一個帥、一個斯文嘛,但那又怎樣?我就該對著他們流口水嗎?」愈想愈生氣!一手揪緊毯子,另一手狠捶向他胸膛。

  「拜託,你當我什麼啊?我要真有這麼花癡,早換過八百個男人了,還輪得到你榮登第一名寶座?豬頭!可惡的臭男人!」哼!重重哼出一口氣,甄芹不悅的瞪人。

  「那我呢?」面色陰沉,伊凡。金為了她說的某句話感到極度不快。

  「你怎樣?」甄芹根本搞不懂他的問題。

  「一個美、一個帥、一個斯文,那我呢?」醋意橫生,伊凡。金自覺這行為可笑且幼稚,但他就是控制不了那顆被妒火焚燒的心。

  為什麼要這麼在意?他想,該是男性自尊受創吧!

  但,真的只是男性自尊在作祟?還是他……銀眸一掃,落在她粉嫩的臉頰上,伊凡。金眸底有著複雜又難解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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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那問句,教甄芹整個人都傻了。兩眼瞠得大大,她錯愕不已的瞪著眼前那張特寫面孔。

  他……是她聽錯,還是他真的有那麼問?老天,那溢出的酸味濃厚得嗆人,卻又教她很想放聲大笑。

  「說話啊!」她眸底的笑意太過明顯,看得伊凡。金很不高興。

  「你要我說什麼?」老天,好想笑!他那追問的模樣,活像是個超級妒夫,讓人不禁覺得可笑又可愛。

  「你聽見我問的話了!」丟回「明知故問」的狠瞪,伊凡,金還在等她的答案。

  「我是聽見了。」頭一點,甄芹笑睨著他。「但,我為什麼要回答?」

  對他的畏懼頓時消逝無蹤,只剩下那份真實的愉快心情。而,為什麼會如此愉悅?老實說,她也不知道,只知道現下心情真的極好。

  「你這女人!」跟一橫,銀眸進出火花,他有股想宰人的衝動。

  「怎樣?」柳眉一挑,她不怕死的現出挑釁之姿。

  好!很好!竟敢對他擺出那等囂張姿態?銀眸一黯,這回換他笑了,那笑容邪惡的猶如撒旦現身。

  「輕捻虎鬚的下場是什麼,你知道嗎?」邪魅的俊顏往她傾近,他的笑容陰森且詭譎。

  「喂!你做什麼?」他往前逼近,她就往後退,當她退至極限時,這才發現自己被困住了。

  背身抵著沙發,腰際被他右手掌握住,他的左手則擋住了她逃走的去路,而他的臉孔……就定在她正上方!

  不,更正確一點的說法是──兩張臉就要阽在一塊了!因為相隔的距離恐怕連零點五公分都不到。

  「你……」口水一吞,她開始緊張了。「你想幹嘛?」

  「給你點教訓!」欺身,他吻住她,那吻又狂又猛,甄芹難以招架,最終又教他奪去了呼吸。

  但,他的目的不在於此,而是──雙手採進毛毯,悄悄滑到她胳肢窩,然後開始惡質的狂搔。

  「哈……住手!喂,你住手……哈哈……」

  不理會她的掙扎,他仍舊持續的進攻,甚至更惡劣的對著她的耳朵猛哈氣。

  「喂!你不要鬧了……哈,哈哈……住手啦!」老天,她真的快喘不過氣了。

  「說!」她的身體太過敏感,所以他約略猜得出她怕癢,現下倒是證實了他的猜測無誤。

  「說……哈哈……說什麼啦?」不行!她真的快斷氣了。

  「我跟他們,誰比較好?」從沒想過自己會問這種可笑的話,但天知道他是發了什麼瘋!反正,他就是問了。

  「你……哈……不要鬧了啦!」東閃西躲,但就是怎麼也逃不開他的攻擊。

  「哼!居然敢當著我的面稱讚別的男人?」而他卻連一句都沒得到?真是愈想就愈火大!  

  「我……呵哈……我哪有?」冤枉啊!為了這莫須有的罪名被處以極刑,她不服啊!

  「那美、帥、斯文是在說什麼?」明明就有說,現在竟然還敢否認?雙手頓住,銀眸染火,伊凡。金凶狠的直瞪住她。

  「你很幼稚耶!」笑得快岔氣的人,邊調著聲息邊回嘴。「不過就幾個形容詞,哪算得上是稱讚?無聊!」

  「那我呢?」跪坐起身,雙手環胸,他居高臨下的睨望著她。

  後……又是這句?受不了的直翻白眼,甄芹覺得他像極了任性的小孩。

  「你到底想要我說什麼?」算她輸了,她舉白旗投降。

  「你知道我想聽什麼。」一個撇唇,他眸底閃過了莫名難解的情緒。

  真的!他完全瞭解自己的行為很可笑,但面對她對別的男人的分心,心頭上的火就是忍不住會狂燒,而他無法控制。

  「好好好,你最棒、你最好、你最贊!這樣有沒有高興了?」她想,他爭的大抵是這些吧?可,這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你敷衍我!」眉一擰,眸裡怒意更甚,伊凡,金深覺受辱。

  眼看著他臉色翻紅又變青,甄芹愈看就愈覺得好笑。

  老天,他那懊惱又怨怒的表情真的好可愛!就像個討不到糖吃,然後開始發脾氣的小朋友,而她非但不覺得討厭,甚至還覺得有趣極了。

  完了,她開始神志不清了!竟然會覺得眼前這惡霸很可愛,而且還可愛到讓人想放聲狂笑。最糟糕的是──她還真的笑了出來。

  「笑什麼?」不用說,伊凡,金當然是非常的不悅。

  「你……笑你很可愛……哈哈……」她笑得很樂,但伊凡。金卻很火。

  他──可愛!?她竟然敢說他可愛?相較於其他三人,他得到的竟然是這一句會氣死人的形容詞?

  好!很好!此仇不算,他就不叫伊凡,金!

  倏地俯下身子,他惱火的封住她的紅唇,將所有笑意全數吞進肚裡。

  「呃……」這下,她可真笑不出來了,因為他的攻勢太過猛烈,須臾間便奪走了她所有的思考能力。

  最後,只能跟著他一同沉淪,飄蕩在那無邊無際的慾海之中。

  「龍幫交代你的事,怎麼還沒辦妥?」倚躺在鍾愛的籐制搖椅上,龍老舒服的閉眼休憩。

  「人數不夠。」回話的是佇立在搖椅斜後方的年輕男子。

  「不夠?不夠就去綁、去抓,這點小事還需要我教嗎?」將菸斗送進嘴裡,龍老始終沒睜開眼。

  男子沒有回話,但黑眸裡卻有著深刻的厭惡及憎恨。

  「怎麼?啞啦?是聽見我的話沒?」咬著菸鬥,龍老的音調依舊持平,

  但其實已開始覺得不悅。 

  「聽見了。」忍下心中的怒意,男子終於出聲相應。「那就快去辦!警告你,這次不准再有任何的差錯。」旋過椅身,龍老霍地睜眼,一雙老而不衰的黑眸直瞪住男子。  垂首,男子再不情願也只能點頭。轉過身,他踩著沉重步伐要離開,但才往前邁了一步,龍老卻又出了聲。  

  「阿二,記著,永遠不要像龍一那樣!」

  「否則呢?你也要殺了我?」男子沒有回過頭,只是冷聲相對。是的,他是龍二,也是龍老的兒子。但,他憎恨自己身上競流有跟他一樣的血! 

  「不,對付你,我有更好的籌碼。」龍老笑著再吸了口菸,然後緩緩吐出白色煙圈。

  「你!」倏地轉首,龍二眸裡閃著震驚及憤怒。

  「噯,不要這樣看我,我是有答應要放她們走,但可沒說不讓人跟著。兩個女人家到哪都危險,我這也算是在保護她們,你說是不是?」龍老笑了,笑得很殘酷。

  面色泛白,雙手緊握成拳,龍二氣怒到渾身發顫。

  「相信我,只要你聽話,你母親跟妹妹絕對安全。好了,去吧!去幫我把事辦妥……」揮揮手,龍老再度旋過椅身,示意談話就此結束。

  冷瞪著那背影好一會兒,龍二隻能帶著滿腹的怨怒及恨意離去。 

  總有一天!他發誓,總有一天要殺了他!而且,絕不假手他人,他會親自了結他的性命!

  暗夜裡,一抹黑影疾閃而過,俐落且迅速的穿越過重重關卡,來到後院最隱密的角落。

  黑影身手矯健的爬上五六尺高的大樹,而後縱身往高牆外一躍,在半空中打了幾轉後,他從容且安靜的落至平地。

  落地後.他旋即往某個方向直奔而去。

  這裡,是龍幫後圍的土地,四周除了樹木之外就是雜草,所以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這片荒蕪之地。

  而,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能擁有一處安全的通訊基地。  

  穿越過雜草橫生的小路,直到路的盡頭出現一棟殘破木屋,他更是加快了腳步往前行進。  

  「你該知道,現在碰頭是不智的舉動。」

  才剛踏進小木屋,一道聲音便先行竄出,而後人影也跟著晃出。

  「我知道。」沒有被那道人影嚇到,黑影在屋裡找到定位。

  「那你還找我們。」跟著黑影移動,兩人面對面的佇立在屋裡。

  薄弱月光透進殘破窗欞,對他們而言,這樣的光亮已算足夠。

  「雷門?怎麼是你?」原來,那黑影是龍二,與會者則是雷門。

  「你發訊時,古柏走不開身,所以我代替他來。」事實上,是因為古柏甩不開大包袱,而他則是正巧閒得發慌。「說吧,什麼事?」

  「告訴大哥,我很抱歉,我沒辦法配合你們了。」龍二一臉歉然跟懊喪。

  「現在才要抽身,不覺太晚?」輕一挑眉,雷門直覺可笑。

  「相信我,如果可以,我絕不會想抽身!」他聲音裡有著深沉的恨。

  「原因?」

  「我母親跟妹妹還在他手上!」

  「哦……原來是這件事。」雷門瞭解的點了下頭,旋即又回話:「這你不用擔心,她們會很安全。」

  「不可能!我父親派人跟著她們。」

  「對,我知道,所以我們也讓人跟在後頭了。螳螂是很笨的,它一心只想要捕蟬,不會知道後頭還有只黃雀。」勾唇淺笑,雷門擺手示意,要龍二毋須掛心此事。

  「我如何知道,螳螂不會先得手?」

  「放心!就算不信我,你也要相信老闆。老闆給了你承諾,整個組織都會信守,即便要我們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

  「是嗎?」他仍是憂心。

  「放心吧!等這事落幕,你就能接回她們了。」雷門信誓旦旦。

  看著雷門,龍二沉默了。的確,他是不該懷疑大哥的能耐!

  雖然,他們只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年紀也只差一兩歲,但他打小就佩服大哥的骨氣。不論受到怎樣的折磨,大哥仍是不屈服也不低頭,但他……就沒那麼堅強了。

  後來,當大哥穿過眾人耳目,悄無聲息的接近他時,他很訝異也有些難以置信,當然,最後是欣喜蓋過了那份驚訝。

  尤其,當他得知大哥現今的身份地位後,對大哥更加景仰萬分。所以,當大哥提及這項計畫時,他雖有後顧之憂,卻還是想參與。

  而,大哥似乎早已看透他的心,所以便允諾他一定會保護好他的家人。

  然後,如大家所見,他也就真的一腳踩了進來。

  他想,是因為下意識裡,他就是相信大哥的。那麼,現在又何必心存擔憂及疑慮?

  「那,一切都照計畫進行。你們都安排好人手了?」龍二終於舒展開愁眉。

  「只差還沒聯絡國際媒體,你說這是安排好了沒?」雷門笑得很是得意。

  「那好,就這樣,我先走了。」語落,他身形一閃,動作極為迅速的離開木屋。

  待龍二離去後,被遺留下的人也隨即跟著離開。於是,小木屋再度陷於沉寂。

  再張開眼,已是夜深。瞪著前方牆面,感受腰間的沉重壓力,甄芹有些不敢相信也無法置信,因為──她對自己實在太失望了。

  事情不該進展成這種地步!她不應該任他予取予求,她更不應該深陷於他的挑勾之中,她甚至不應該……唉,再多不該都是廢話!

  結論只有一個──她,甄芹,已經被他吃得徹底且乾淨!而且,最糟的是,她竟跟著沉淪其中。

  嗚嗚,她怎麼會這麼沒用?

  或許,一開始,她就不該多事,也就不會讓他擾亂自己的平靜生活了。

  但,想那麼多又有何用?她又沒辦法讓時間回轉,所以現在再怨也只能怨歎自己了,唉……這到底算什麼?是月老賜給她的緣分嗎?

  悄悄翻轉過身,先入眼的是他那堅毅的下巴,視線再悄悄的往上抬去,她擰眉細看著他那張好看的臉,不出三秒又是重重一歎。

  月老啊月老,這真的是她的緣分嗎?跟她許的男人完全相反耶!嗚嗚,

  她可不可以退貨不要啊?

  沒關係,被吃了,她就當是自己吃虧好了,反正她也不是很介意那層薄膜。呃?好吧,她是有一點點介意,畢竟是第一次被吃,要完全不放心上當然是不可能。

  不過,要她就這樣跟了他,她覺得不安也感到恐慌。

  一來,她可以感受得到,他絕非泛泛之輩。甚至.她也猜得到他並非是正派人士,而她向來就不喜歡跟「黑」沾上邊的人事物啊!

  對她而言,平淡的生活才是幸福。

  她享受寧靜、喜歡清閒,所以,她只想找個平凡男人過最平凡的生活,然後一起白頭偕老的走完人生,這就是她想要的圓滿人生,但,跟他?搖搖頭,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他太不平凡了,他不可能甘願跟她過那樣的生活的。

  那,既然明知會是如此,為什麼她卻覺得心好空?而那酸酸澀澀的感覺又是什麼?水眸望著他,她輕歎一聲,這夜……將是漫長而難眠的。

  當伊凡,金睜開眼時,早已天色大白。

  垂眸,望著沉睡在他懷中的佳人,他情不由自主的笑了,那笑容裡有著淡淡的滿足及些許的喜悅。這種感覺,從沒有過,他覺得奇特卻不討厭,拂過覆在她頰邊的髮絲,他細細端詳著她的睡容。

  嚴格來說,她並不美麗,充其量只能稱得上是清秀,但就是格外入他的眼。而且,她也不夠聽話,不單不夠順從,甚至老愛違逆他,但……他還是要了她!

  從來,他從來沒有主動想要過誰,她是第一個能讓他有這念頭的人!他想,是很難再找到這麼特別的女人了,所以──他要定了她!

  倏地,懷中身子抖動了下,而後更加偎緊了他。為此,他不自禁的笑了,雙手攬抱起她,他翻坐起身而後緩步往二樓移去。

  讓她睡地板,著實太折騰她了。

  沒多久,他順利找著了她的臥房,輕柔的將她安置在大床上,他為她再蓋上一層棉被。

  銀眸轉了一圈,他很快的打量完整間房,得到的唯一結論是──這女人似乎習慣睡在書庫裡。

  四面牆,有兩面半是書架,且書架並非是空置的,而是當真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然後,有半面牆的前方擺了張大型的L型木桌。

  桌上有一角仍是被厚厚的書本給佔據。當然,上頭也擱置了現代人的必備用品──家用電腦。然後,就是一些電腦的周邊配備,以及一些零散的小東西。

  走近一看,木桌上有本攤開的書,再仔細瞧,他有些驚訝的發現那是一本聖經。眉半挑,他輕聲一笑,笑容裡有著淡淡嘲諷。

  信耶穌得永生?笑話一樁!很久以前,他就不信神了,因為神跡從來沒有降臨過!

  曾經,他期待過,期待他能救救可憐的母親,但結果他讓他徹底絕望了。於是,他不再信弛,現在,他只相信撤旦,因為──他已經化身成為撤旦。

  撒旦,是他的化名!地獄之門,是他的組織!

  他努力,他奮鬥,他想盡辦法竄出了頭,那些辛苦不是旁人所能理解,但他熬過來也撐過來了,所以──他有了自己的王國!

  然後,他要報復!報復那個冷血又殘酷無情的男人……這次,他會毀了他,讓他連死都不能瞑目!

  「天吶!那……」

  倏地,一聲驚叫打散了他的思緒,他連忙回過頭,這才發現床上人兒已然清醒,此際正張大著嘴看他。

  「怎麼了?」收回憤恨的情緒,他讓自己回復冷靜。

  「你的背……」小手直指向他,她還處在極度震驚中。她沒看過那樣猙獰又恐怖的傷痕,雖然看起來已經是陳年舊傷,但那是怎麼造成的?先前,當她撫到他背身時,她只以為那是因為他的皮膚粗糙,但從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景。  

  「怕的話就別看。」一個撇唇,他想故作無所謂。

  但,即使他刻意以漠然來示人,她還是看見了他想隱藏的那抹傷痛!然後,她的心也跟著他痛……推開棉被,她身上披著毛毯,然後一步步走近他。

  「還會痛嗎?」抬眼,她看著他,眸裡有著心疼難過。

  「都是些舊傷,沒什麼痛不痛的。」她的眼神,教他心窒且難受。

  她的眼神溫柔,但看在他眼裡卻像是充滿了同情!而他,最不需要也最痛恨的就是這種眼神!

  「我去沖個澡,你要是累就再回去補眠……」她的目光太過專注,讓他感到相當的不自在,最後他只能選擇逃開。雖然這舉止很孬,但他還是這麼做了。

  只是,步伐才剛跨開,腰問卻多出了一雙糾纏的手,而她──就貼站在他身後。

  「放手!」他低聲喝斥,想拉開她的手,但還未來得及擺脫她,她卻已吻上了他的背。

  然後──身形僵住,他再也無法動彈,甚至,連思緒都停止了,他根本無法思考,只是側首往後望住她。

  「一定很痛……你一定很痛……對吧?」聲音哽咽,甄芹輕吻著那一條條交錯的痕跡。

  她的心好痛!她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但心痛的感覺就是如此鮮明,她無法控制也無法抑止,只能任淚水滴落再滴落。

  「你這是在同情我?」久久,他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

  「同情?」拾起淚眸,她看進那雙銀眸。「同情……會心痛嗎?」

  她不知道自己有著什麼樣的心思,是不是同情又或是其他的情緒,她都不知道也不清楚,她現在唯一感受到的只有──真實的心痛!

  銀眸裡映著她的身影:心頭閃過了一抹複雜而難解的情緒,然後他聽見了心防漸漸崩塌的聲音,最後,他情難自已的俯身吻住她。

  這次,他用最原始、最真也最狂的激情,再一次徹底的佔有了她。同時,也完全交付出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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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古色古香的中式茶屋裡,輕柔而動人的古典樂聲流洩在其中。

  這樣舒適的休憩地,總能為忙碌於生活的人們洗去一切疲憊,讓眾人的身心都得到放鬆。

  但,有兩位女客卻不給面子的端著愁容。

  「唉,怎麼會這樣?」甄芹先是一歎,有些無奈又覺好笑。

  「是啊!怎麼會這樣?」溫婉也跟著搖頭輕歎,美麗的紅唇也勾著一抹半嘲諷的笑靨。

  「你想,這樣算是有靈驗嗎?」只手托腮,甄芹端望著好友。

  「一半一半吧!」回望好友,溫婉明白她問的是什麼。

  「怎麼說?」其實,她看得出,溫婉現在真的很幸福,因為她唇邊掛著的那抹笑很真也很甜。

  「跟我原先想要的不一樣。」輕啜了口甘甜的菊花茶,溫婉淡然的回應著。

  「原來,我們遇到了一樣的問題。」揚聲一歎,甄芹也端杯就口。

  「你也是?」眉一揚,溫婉斜睨著她。

  「嗯。」斂下眼,甄芹笑得無奈。

  「情況很糟?」溫婉很少看見她這個樣,不免有些擔心起來。

  以往,扮憂愁的一定是她,不會是甄芹,但現下角色卻互換,這教她如何不憂心?甄芹是她最好也最真的朋友,一直以來都是她幫她比較多,她很想也能為她分擔煩惱。

  「糟嗎?我也不知道!不過,看你現在這樣,我至少放心了。」展出笑顏,甄芹把憂愁掩去。「那個人對你很好是吧?」

  「他是對我很好!但,現在問題不在我身上,而是你!」

  「我哦?唉,也不算是什麼問題啦!」說實在話,問題其實很大,可是她不知該從何說起,只好選擇漠視。

  「電話裡,你跟他不是很好?」溫婉試探性的詢問。

  她聽過他倆在電話裡嬉鬧,那時她曾經很羨慕,現在聽來……他倆似乎並不是那麼圓滿。

  「啊?哦,還好啦!說到這,你那天可真嚇壞我了,後來到你公司找人,才發現你離職了……噯,算了,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甄芹認真而嚴肅的看著溫婉。「現在的你,快樂嗎?」

  對溫婉,她永遠是擔心多過放心!溫婉實在太悶了,不是說她這個人很悶,而是她總把事往心底藏,然後又學不會釋懷,所以她才會對她放不下心。

  「不要老擔心我,好嗎?我現在真的很好,他對我也真的很好,我很快樂也很幸福。所以……」放下茶杯,她認真地看著甄芹。「換我來關心你了,可以嗎?」

  「你真是……」糟糕!這麼感動的話,聽得她好想哭哩!

  「說吧!也許我幫不上什麼忙,但我絕對會做個很好的聽眾。」兩手越過桌面,她緊緊握住她的手,讓自己的溫度傳到她手上,送進她心中。

  「真是的!沒想到你也說得出這麼動聽的話,真是聽得我感動到都快掉眼淚了。」回握住好友的手,甄芹輕聲笑著。

  「好啦,先別那麼感動!快說,怎麼回事?」她堅持要得到答案。

  「呃?」眼珠子一轉,甄芹實在很難啟口,但看見好友堅定的眼神,她知道自己不開口是不行的了。「好吧,要我說可以,不過先讓我問個問題。」

  「你問啊。」溫婉大方的聳肩。

  「如果,有個男人,你明明就很氣他,也明明就不想理他,可是你就是會不自覺的聽他的話去做事,然後事後才覺得懊惱,那是什麼情形?」蹙緊眉頭,甄芹喃喃低語著。

  「而且,更奇怪的是,他一碰你、一吻你,你就會莫名其妙的失了理智,然後就開始不知天南地北,那又是怎麼回事?」滿臉困惑,甄芹的眉頭愈鎖愈緊。

  「啊?」看對方煩惱的很認真,溫婉卻是只覺滿腹的錯愕。

  「還有啊,明明連他是誰都不太清楚,可卻會為了他而感到莫名心痛,這到底又是為了什麼?唉,想不通吶,這實在太沒道理了,可是……」這下,她換端出困擾的神色了。

  「你不是要告訴我,你愛上了一個陌生人吧?」沒辦法聽完甄芹的話,因為她覺得這太誇張了。

  「呃?我有說愛嗎?」甄芹很錯愕。

  「聽起來,就是愛了啊!」溫婉回得很快也很直接。

  「……」無言回應,因為甄芹已全然傻住。

  原來,這樣也能愛上一個人?震驚過後,甄芹卻忍不住笑了。

  「你沒事吧?」溫婉擔憂的看著突展笑意的她。

  「我沒事,我只是終於明白,『愛』其實是件很簡單的事!」猶是笑,甄芹覺得無奈卻無力抗拒,因為──心跟身體都是最誠實的!

  她的心,為他而動、為他而痛!她的人,為他的吻失魂、為他的撫觸沉淪!這些,就是最誠實而直接的反應。

  不清楚他是誰,不知道他的一切,她就這樣莫名的愛上了他,沒有理由、沒有原因,她就這樣莫名其妙的為他動了心。

  這很好笑!但,愛就是愛了,如何能問理由?

  「放心!我真的沒事。」看見溫婉眼底的擔憂,甄芹笑著拍拍她的手。

  「好啦,別再皺著眉頭,咱們倆該互乾一杯才是!」

  「乾杯?」眉頭蹙得更緊了,溫婉不解的望著甄芹。

  「為我們都有了男人而乾杯羅!」眨眼,舉杯,這模樣逗笑了溫婉,讓她不自覺的也跟著笑了出來。

  她們倆吶,果真是難姊難妹!一起沒男人,又一起有了男人,卻也都跟原先希望的完全不符。

  這算不算是月老公公在整她們呢?不過,就算是真的被整,她們也只能乖乖認命,因為……唉:心都動了,還能怎樣?

  與好友相眾了一下午,甄芹帶著輕鬆且愉悅的心情回歸家門。停妥車,打開車門,屋裡有人迎了出來,然後──她的笑容就僵住了。

  「哥!?」猶如遭到五雷轟頂,甄芹的臉色瞬間轉白。

  「等你很久了。」甄家長兄──甄蔚此際正鐵青著臉。

  「呃?怎麼突然想到要來找我?」動作有些遲緩,甄芹其實很想坐回車裡,然後快速倒車逃離現場,但──她沒種!

  「你,給我滾進來!」話一撂,甄蔚踩著重重的步伐回到屋裡。

  死了!這次鐵定要被剝皮了。嗶嗶兩聲,上好車子的鎖,甄芹垂頭喪氣的定進家門。

  結果,一踩進屋裡,她差點就轉身往後跑,但礙於逃跑後的下場可能會更慘,所以她還是硬著頭皮一步步的往前走。然後,立定在客廳正中央。

  而客廳裡有什麼?也沒什麼啦,就她哥、她姊跟……他羅!

  「說!」才剛立定,兩道男聲便同時爆出,嚇得她縮肩又發顫。

  「你們也行行好,兩個同時吼,她怎麼回答?」一道優柔女聲竄出,頓時消去些許火爆氣氛。這人,是甄家大姊──甄芯。

  「姊……」嗚,還是姊對她最好了!甄芹不由自主的往美麗姊姊那方靠去。

  「乖!」拍拍妹妹的頭,然後兩手一捏,緊掐住甄芹白嫩的兩頰。

  「說!屋裡怎會多了個男人?」

  「痛痛痛……姊,你輕點!」她想拉開甄芯的手,但無奈她就是死不肯放。

  「你要是沒有交代清楚,下場絕對會比這更慘!」甄芯綻出笑顏,眸裡卻有著警告。

  嗚嗚,她好可憐哦!怎麼一回家就被拷問?甄芹很哀怨,但才哀怨沒多久,臉上的疼痛消失,跟著她就落入了一副偉岸的胸懷裡。

  「你……」他的護花行徑,她看了是很感動啦,但另兩位可就不是這麼想了。

  「你是什麼東西,竟敢把人搶走?」看著空空的兩手,甄芯怒不可遏。

  「你又是什麼東西,竟敢捏紅她的臉?」伊凡,金回得也很不客氣,語氣森冷而冰寒。

  「我是她姊,為什麼不能捏她?」甄芯氣紅了美顏,眸裡閃著點點火花。

  「小芹,你給我過來!」冷眼看著兩人的親密之姿,甄蔚臉色一凜,朝小妹喝斥著。

  「我……」她想動,但動不了啊!

  「不准!給我乖乖待著。」單手圈住甄芹的腰身,伊凡。金也對著她的耳朵直吼。

  後,現在是怎樣啦?幹嘛所有人都對著她吼來吼去?甄芹滿臉的哀怨跟委屈,一雙眼轉來轉去,最後終於舉雙手投降──「我們用文明人的方式,好嗎?不要咆哮、不要狂吼,0K?」

  「0K?0K你個頭!說,那男人是誰?你竟然敢瞞著我們在家裡藏個男人?你這樣對得起死去的爸媽、對得起甄家的列祖列宗、對得起……」甄芯爆出長串的話,甄芹卻只是愈聽愈無法認同。

  「姊,我是不想吐你槽啦,可我也不過才一個男人,但你有很多個耶!

  若要追根究底,你比較敗壞門風吧?」說得很小心翼翼,甄芹很怕會被砍。

  恩哼?原來她也會反擊?伊凡。金對她這舉動感到很滿意,於是決定涼涼看戲去。反正,只要他們不碰她,他就可以很冷靜的旁觀一切。

  「呃?」被這麼一堵,甄芯頓時啞口無言。

  「小芯跟你不一樣!」看見大妹被堵死,做哥哥的終於幫著出聲了。

  「哪裡不一樣了?」哥真偏心!甄芹不悅的撇了下唇。

  「小芯不會被男人騙,她只會騙男人!但你呢?」說這話時,甄蔚的表情相當認真,但甄芯卻是氣得快吐血。

  「喂!說那什麼話?講得好像我是壞女人似的!你……」美女臉皮卸下,甄芯換上了夜叉的皮相。

  「你是啊!」甄蔚跟甄芹可有默契了,同時用著最認真的表情說出最傷人的話。

  「你們!你們兩個……」被氣到一股氣快提不上來,甄芯怒紅了美眸。

  「好了,你的事沒什麼好說的,現在重要的是小芹的事。」擺擺手,甄蔚隨意打發著自家大妹。

  然,甄蔚這話才更讓甄芯生氣,只見她毛到全身都在抖了,但──不可否認,她也是在意小妹的,所以只好忍下這口氣。

  「哎喲,我就沒什麼事嘛!哪有什麼重不重要的?」就知道矛頭會再對回她身上,甄芹一臉的無奈跟無辜。

  「還敢說沒事?」甄家兩位長兄妹同時爆吼,一同瞪向還偎在不知名男人懷中的小妹。

  四隻怒眼同時射來,那氣勢可還真是嚇人,甄芹不禁嚇得縮肩又縮脖。

  唉,老話一句──她到底是招誰惹誰啊?

  「都說了用文明人的方式來溝通,你們幹嘛還一直吼吼吼?」好委屈的聲調,甄芹眨著無辜大跟,期待能博得兄姊們的憐惜跟疼愛。

  可惜──沒人理她!而且,被罵得更慘了。

  「裝什麼死人聲音?告訴你,今兒個要是沒說清楚講明白,你就死定了!」甄芯往沙發椅背上靠去,兩條長腿疊出美麗的坐姿,但那兇惡如夜叉的臉可就一點也不美了。

  「小芯說得沒錯,你要沒給個交代,我也不會放過你。」立在大妹身側,甄蔚雙手環胸,看起來相當的有氣魄。

  「有什麼好說的?不就是多了個人而已,你們做什麼這麼大驚小怪?」

  小臉一垮,甄芹覺得好無力。「我們大驚小怪?」甄家兩兄姊的臉色益發猙獰,嘴角也控制不住的抽搐了下。

  「本來就是啊!這又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們幹嘛一直氣氣氣?」

  「沒什麼大不了?」這下,連眼角都在抽動了。

  「是啊!」不知死活的人,回得非常理直氣壯,當下氣炸了自家兄姊。

  「屋裡多了個男人,這叫沒什麼大不了?」兩兄姊當真被惹毛了,兩人背後開始閃現數把鬼火。

  「呃?」抓抓頭,甄芹很快就想到新說詞。「是你們自己說我一個人住這不安全的。」

  當初,爸媽發生事故後,哥跟姊是希望她搬出去跟他們其中之一住的,但她卻還是堅持要留守在這。

  一來,這裡有全家人共同生活的美好記憶,她實在捨不得扔下;二來,她早巳習慣郊外的寧靜生活,而哥跟姊卻都住在熱鬧地區,所以她更不想搬去。  

  「So?」甄家兩兄姊的火氣始終沒消,還有愈來愈旺的趨勢。

  「有了他,就安全啦!」牽得有點勉強,她知道,但她只能想到這說詞了。

  翻著白眼再送回冷眼,兩人同聲一氣的再度咆哮出聲──「甄芹!」

  哦……要命!看來她是把他們惹得更毛了,那聲量恐怕連百里外的鄰居們都聽得見吧?

  「我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怎麼相信你跟他在一起會安全?」甄蔚為小妹的話感到生氣也頭痛。

  「這……」真尷尬!甭說他們不知道,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他是誰啊!

  唉,真糟,怎麼會這麼快就被捉包呢?

  「小芹,別怪姊沒告訴你,那傢伙本身就不安全。」她甄芯閱男人無數,早看出那傢伙不對勁了。

  而且,那男人怎會如此面熟?似乎在哪看過,但一時又記不起……甄芯努力搜尋著腦中的記憶。

  「呃?」嘩,不愧是在男人堆裡打轉的姊姊,竟然只消看個幾眼就知道他不簡單?恩,厲害!

  不過,現在可不是讚揚人的時候,她得怎麼解決跟前這檔事呢?唉,好煩哦。

  「不能當我只是交了男朋友嗎?這樣,事情是不是就簡單多了?」終於,她又找到新說詞。

  「是啊!是簡單多了。」頭一點,甄家兩兄姊同時送出一抹冷笑,看得甄芹益加發毛兼發冷。

  「問題一,他是誰?」甄蔚這回沒看小妹,而是冷眼望著那位陌生人。

  「問題二,他為什麼會『住』在這?」甄芯的視線也越過小妹,直直落在陌生男人臉上。

  「我……」這是最簡單的兩個問題,但可憐又可悲的是──她一個也答不出來!

  「問她,你們也得不到答案。」

  當了好一陣的無聲人,伊凡。金終於開口了,因為不想再看她被為難。

  再說,問題是衝著他而來,何必讓她遭受無謂的炮轟?

  有事,他扛了。  

  「想知道什麼,問我就好。」扶住懷中佳人的腰身,他明擺出的捍衛之姿,眾人全看在眼底,卻不知該欣賞還是責難了。

  「喂,你……」她是很感動他這麼護著她啦,可是他真的要出來送死?

  哥跟姊平時還好,但要真的捉起狂來,可就不是那麼好對付了。

  「怎麼?你要答?你答得出來?」眉半挑,他垂首看她,銀眸裡閃著眷寵跟呵疼。

  「我……答不出來。」眉眼鼻一皺,甄芹垮肩坦承。

  「那就安靜。」沒再看她,伊凡。金的視線調到猶瞪著他看的兩人身上。「伊凡。金。之所以會在這,是因為她救了我。」

  就著先前的兩道題作出回應,他挑眉等著對方再度發問。

  「啊?」他的回答很簡潔也很清晰,但卻教人聽得更加模糊且納悶。

  「她救了你?」

  「我從半山腰墜下,剛巧倒在這屋的後院,所以她就把我扛進來了。」

  回答的字數加長,但聽的人卻是滿臉愕然。

  「喂!不用這麼誠實吧?」太過誠實,有時是會害死人的!而且,被害到的就是她。

  果然,才剛這麼想,她就又再度被高聲唱名了。

  「甄……芹!」

  「有在啦,不要叫那麼大聲。」唉,用力歎了口氣,甄芹奸想當鴕鳥,但恐怕這會是今生最難實現的願望。至少,現在絕不可能實現。

  「這事是什麼時候發生的?還有,你怎麼敢跟這種來路不明的人共處一室?」甄蔚氣到臉色發青又轉白。

  「就是說啊!正常人會從半山腰墜下嗎?他肯定是……啊……」甄芯也很生氣的跟著狂罵,但罵到一半她終於想起是在哪看過那張臉了。「是你!?」

  「小芯?」甄蔚瞇眼望住大妹。

  「記不記得前陣子吵得很熱的黑幫喋血事件?說什麼龍幫太子在山路遇襲,然後墜下山崖等等的?你看清楚點,這張臉跟那張遺照一模一樣啊!」

  「呃?我對社會新聞沒注意。」甄蔚還真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他向來只注意財經動態,政治及國際問的新聞也會關切,但一般的社會案件可就沒用心在看了。

  「噯,反正,我的意思是……這傢伙應該已經死了啊!」甄芯眉眼緊皺,完全想不透一個「死人」怎麼會出現在這。

  「對耶,姊說的沒錯,你不是應該已經死了嗎?」老實講,她其實也很納悶。

  一開始,沒想到要問,因為老被他氣得團團轉。接下來,還是沒記著要問,是因為……整個人都昏在他懷裡了,誰還想得到要問東問西?唉,很丟臉。她承認。

  「等等,現在這是怎樣?你也不清楚他的事?」甄蔚覺得頭更痛了。

  「我的天吶,該說你是大膽還是不知死活?」甄芯也頭疼的撫額低喊。

  「我沒辦法不管他啊!他就倒在那,我……」甄芹試著解釋。

  「叫救護車啊!」甄家兩兄姊再度同聲一氣的暴吼而出。

  「我想過啊,可是就……唉,反正我就是留下他了嘛!」解釋不清,她只能乾脆耍賴。

  「那現在到底是怎樣?他是死人還是活人?」甄芯坐不住了,身子一挺就站了起來。

  「死的是龍一。」淡淡送出這句,眾人登時靜默了下來,同時朝他送出不解的眼神。

  「意思是……」甄芹代表發問。「你不是他?」

  「曾經是同一個人。但,現在,龍一死了,活著的是我。」而他很滿意這樣的結局。

  「你愈說,我愈不懂了。」不只甄芹一臉茫然,甄家另兩位成員也是滿臉的疑惑。

  「你真的想懂我?」垂眸,他定定望住她。

  「……」她沉默了,因為有著另外的顧忌。

  「不只她想懂,我們做兄姊的也想懂。」兩人又同時出聲。

  「你們怎麼想,與我無關!我只在意她。」伊凡。金投以冷漠的眼神,壓根不把他們兩人放在眼裡。

  「喝……」這傢伙夠趼踐,但也夠帥!

  抬眼,甄芹望進他眸底,在他眼裡看見了自己的疑慮跟困惑。

  「如果,我說我不想懂,只想要你做平凡人,這……可能嗎?」她問得遲疑。因為心裡早有數,知道這是異想天開的念頭。

  「不可能。」他回得直接。從來沒過過平凡生活,他如何能成為平凡人?

  「那,我似乎也沒得選擇了。」輕聲一歎,她大表無奈。

  「恩哼?」挑眉細看,他等著她更明確的答案。

  「我不要跟個陌生人在一塊。」這回答,夠明白了。

  「這可是你說的。」薄唇勾起一抹淺笑,他為她的回答感到開心。「女人,你再也沒機會後悔了。」

  這女人,讓他的心感到暖和!他再也放不開……俯首,封住她的紅唇。全然不顧還有他人在場,他現在只想好好的吻她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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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有沒有搞錯,這是當他們倆死了還是不存在?甄家兩兄姊直直盯著纏吻在一塊的人。

  「你們太過分了!」終於,咆哮聲再現。

  「呃?唔……唔唔!」甄芹赫然發覺到自己的失態,旋即又緊張又慌亂的推開人。

  吻得正盡興,卻被硬生生打斷,伊凡。金現在的心情只有兩個字,就是──不爽!哦,更正,是非常不爽。

  「看不出來這兒沒你們的事了嗎?」冷言在空氣中飄蕩,伊凡。金擺明在下逐客令。

  「你那什麼態度?」氣紅了臉,甄家兩兄姊想扁人了。

  「看在你們是她兄姊的份上,我這態度算很客氣了。」唇一撇,銀眸一射,伊凡。金說出了讓人氣絕的話。

  「拜託!行行好,別再惹火他們了。」這場戰火,打得她頭都痛了。

  「恩哼。」重重哼了口氣,伊凡,金倒也沒再說什麼了。

  「小芹你……」

  「你們也別再說了!」手心往兄姊那方一擺,甄芹決定這回換自己說話。「哥、姊,我知道你們是擔心我,可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爸媽走這麼多年了,我也一個人生活這麼多年了,你們可有看我做過會讓人擔心的事?」

  她難得這麼嚴肅,甄家兩兄姊不免有些怔然。

  「真的,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請你們放寬心來看待這件事好嗎?」

  「如果,你錯看了人呢?」久久,甄蔚終於出聲。

  「不到最後,誰能肯定是非對錯?」她不喜歡提前論斷,因為未來的事根本不能預期。  

  「小芹,你要知道,選錯男人交錯心,傷心難過的終是自己。」甄芯語重心長,盼小妹能多鄉思量。

  「我知道。」那道理,誰都懂,但──「愛,本來就盲目。」

  臉色刷地一白,甄芯身形陡地搖晃一陣,最後則是被兄長扶進懷裡。

  「沒事吧?」甄蔚擔心的看著大妹。

  「沒事。」搖搖頭,甄芯笑得勉強。「哥,走吧!」

  「但……」甄蔚有些猶豫。

  「小芹說的沒錯,她從來沒有讓我們擔心過。」!抓起隨身提包,甄芯勾著兄長的手臂往外走。

  「姊,對不起,我無意傷你。」話說出了口,她才知道自己重挫了姊姊的心,而她真的不是有心的。

  姊有一段很不愉快的過去,所以才會造成現在的她。而這些,她都知道,可是她卻傷了姊……哦,她真該死!甄芹好懊惱,但說出口的話卻難收回。

  「不,你沒有!」側首,甄芯面色蒼白,卻仍強顏歡笑。「你說得對,愛情本來就很盲目。而我,衷心希望你的運氣比姊好……」

  轉過頭,她勾著兄長往外跨步而去,每一步都走得高雅且從容,唯有甄蔚感受得到她的顫動。

  無奈的歎息飄蕩在心底,甄蔚只能緊緊跟在大妹身旁,因為他怕自己一鬆手,大妹就會不支倒地了。

  唉,這兩個妹妹真敦他頭痛!愛情,它到底是什麼東西?怎能傷得大妹如此深重,又讓小妹愛得如此莫名?

  目送著兄姊離去,甄芹還來不及有下一個念頭,卻又來了另一批訪客。

  不過,這回來的,不是要找她的就對了。

  「什麼事?事情都辦妥了?」伊凡。金看著三名來者。

  「是的,等你去做最後處置。」古柏立即回應。

  「好,我知道了。」反身,他抓住甄芹的手,拖著她往屋裡走。

  「喂,你幹嘛?」太多突發狀況,教她現下腦子一團混亂。「換裝,出門。」嫌她走得太慢,於是他乾脆單手環扣住她腰身,直接將她整個人提抱起來。  

  「上哪去?」她納悶不已的看著他。

  「讓你認識真正的我。」龍幫──氣派的山中之屋,佔地約莫數百坪。當車身穿過開啟的柵門,又駛過恍如大公園般的前院來到正門時,甄芹已是看得目瞪口呆。

  媽啊,長這麼大,她還真是頭一回見識到所謂的「豪宅」。而這麼大的房子並不是讓她傻眼的主要原因,真正讓她感到詫異的,是那盛大的迎接陣仗。

  車身一路駛來,兩旁淨是身著黑裝的挺拔男子,看得她不僅訝異,還覺得……有點恐怖!

  「你帶我到這做什麼?」吞了下哽在喉頭的口水,甄芹終於找回聲音。

  「這裡,是我生長的地方。」下了車,他等她一同出來,然後在牽著她手的同時才又道:「同時,也是我最深惡痛絕的地方。」

  「啊?」怔然,她錯愕的盯著他看。

  低頭,銀眸射進她眼裡,他看起來危險而可怕。

  「記住,你沒有機會逃了。不管你看到什麼、聽到什麼,不管你覺得可怕或是害怕,那人都會是最真實的我。而你,除了接受之外,再也沒有退路。」

  是她觸動了他的心,所以他這輩子都不會放手!不管如何,他都要她,即使她害怕得想逃,他也會殘忍的將她鎖在牢籠。

  接下來,她沒有機會再發問,因為他將她帶進了一個可怕的世界……一個充滿血腥的紅色地獄。

  屋內,一片狼藉,跟外頭根本是天差地別,因為這兒根本就像是拷問場跟刑求室!幾個人被打得渾身是血,臉也全腫得跟豬頭一樣,根本很難看得清原來的相貌。

  「好了,清出去,別讓豬玀的叫聲吵了我。」兩手一彈,數名黑裝男子便有了動作。

  只見他們動作迅速的彎身,勾住倒臥在地上的人們的衣領,而後強行將那幾人全給拖了出去。

  幾秒內,清場完畢,速度之快讓人不得不佩服。只是,她很難對他們豎起大拇指,因為──她還在傻。雖然看見了,但她還是無法有所反應。

  然後,他牽著她的手往更裡頭走,最後將她安置在一張乾淨而舒適的沙發椅上。

  接著,她看到對座沙發上的白髮老人,那老人臉上寫滿了跟她一樣的詫異,但唯一不同的是──他被數把黑槍指著,而她卻是安然的待在他身邊。

  老實說,除了呆若木雞的傻在他身邊之外,她是真的沒辦法說出半個字了。甚至,她連思考的能力都沒了,只能怔怔看著宛如電視劇般的誇張情節在她眼前上演。

  「是你!?怎麼可能!不,這不可能!」龍老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只能瞪大一雙老眼,直盯住落坐在自己對面的年輕男人。

  「這麼久沒見,你只說得出這句話?」伊凡。金往椅身倒去,兩手大張的擱置在沙發頂端,那模樣張狂、率性得足以氣死人。

  「不可能!我明明收了你的屍,你不可能會是他!說,你到底是誰?」

  兩手往茶桌上狠狠一拍,龍老一時激憤難平,登時忘了自己是槍靶子。喀啦一聲,子彈上瞠、保險打開,而後古柏露出了迷人卻冷絕的笑顏「客氣點!否則,我的子彈會穿過你的左胸,然後就住進你的心臟,接著你就一命嗚呼。喜歡這樣的結局嗎?」任何人都不准對他的主子不敬!

  「你……」龍老這輩子還沒有離槍口這麼近過,不,該說他這輩子還沒同時被這麼多把槍抵著頭過,要說他不害怕那絕對是騙人的,因為他的神色已透出了慌張與不安。

  「收起來。」這話,是對所有人說的。

  命令一下,所有人全縮回手,黑色槍枝在瞬間就消失無蹤。然後,龍老才鬆了口氣,隨後又擺出了倔傲的氣勢,讓眾人看得啼笑皆非。

  「你終究是我父親,給你一點尊重也是應該的,你說是不?」銀眸射去,伊凡。金唇邊勾著一抹冷然的訕笑。

  啊!?他他他……那個白髮老人是他父親?這下子甄芹更是傻到了最高境界。

  「你?你真的是阿一?」龍老深深吸了口氣,兩隻老眼瞪得好大好大,那模樣活像見了鬼似的。

  「看起來不像?」伊凡。金猶是冷冷的笑著。

  「你!不可能,我明明收了你的屍!你怎麼可能還活著?』』龍老猶是瞪大著眼,無法相信的大聲嚷出。

  「你收了,也認了,但你卻忽略了一件事……」銀眸含笑,那笑意很是嘲諷。「沒有比對DNA,是你最大的失誤。」

  「嗄!?」龍老傻眼,一時間竟是無言以對。「怎麼?還是不懂?」有些失望的歎了口氣,伊凡。金兩指往後一彈,喚來了自己的得意下屬。「雷門,解釋給他聽。」

  「是!」這聲恭敬應對,自然是對自己的老闆。「現代科技之發達,整容或易容已非難事。所以,只要找個身形相似者,再為之換上老闆的臉皮,任誰都很難辨得出真偽。」  

  這解說,讓龍老感到錯愕,但隨即激烈反駁──「不可能!就算臉皮可以換,背上的鞭痕又怎麼說?我的鞭子可是特製的,如果那人不是龍一,又怎會有相同的烙痕?」他的鞭身有著細微的針刺,那種痕印可不是一般的鞭子能造出來的!

  喝……聽聞此話,甄芹陡地大喘了口氣,心開始狠狠、狠狠的抽痛著。

  但,她還是沒法說話,早先是因為太過訝然而無法開口,現在則是明白自己,不能介入,也無從介入。

  「根本上,任何整型手術都難不倒我。以假仿真,以真亂假,有什麼困難?更何況,你認真比對過每一條痕印了?」就不信他有這麼厲害,能比對到跟老闆一模一樣的傷痕!

  「你!」登時,又啞口無言。

  「對了,忘了介紹個人。殺神,不出來打個招呼?」這一喚,某道黑影陡地竄出,沒有人知道他是在何處隱身,也沒有人看見他從何方閃出,只知道他已確實立在伊凡。金的身後。

  「嗨,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荒木史也坐上沙發扶手,笑嘻嘻的對著龍老打招呼。

  「你!你……」龍老抖顫著手,食指直點向荒木史也。

  「別這樣瞪著我,是你自己找錯了人,不能怪我汙了你的錢。」龍老雖說不出話,但荒木史也卻解讀得出他的意思。

  「你、你們!」義憤填膺,龍老已氣得快吐血。

  「別忘了,也得算我一份。」突然問,一道昂長身影加入了聚會。  

  「啊二!?你怎麼會在這?我的交易……」看清來人是誰後,龍老更是無法相信。

  「你的交易?哦,俄羅斯的當地警方截走了,現在新聞全在報導你的事,你要不要欣賞一下?」話完,龍二也不等他應答,逕自打開大廳裡的電視?

  然後,嵌在牆上的液品螢幕開始閃動,龍二手上掌著遙控器,連轉好幾台後才停在某新聞台。

  畫面裡,有名美麗的女主播,而主播旁空出一塊區域,上頭寫著這麼道大標題──抓活人、賣器官?龍幫泯滅天良!

  「成為國際紅星的感覺如何?還不錯吧?」伊凡。金出言調侃,欣賞著龍老刷白的可笑臉孔。

  「你!阿二,你怎麼敢這樣對我?你忘了你媽跟你妹……」龍老話還沒說完,龍二便快速的掏槍朝他射去。

  「啊……」子彈劃過龍老的臉頰,也惹來了他殺豬般的驚叫。而,配合那殺豬聲的,卻是所有人的哄然大笑。

  「大哥已經幫我接到了人,我也跟她們聯絡上了!所以,沒用了,你再也威脅不了我,而我也不會再聽命於你了!」

  「你……你你……」這是怎麼了?全世界都反了嗎?為什麼會變這樣!?

  龍老無法相信眼前所見,更不能接受這太過突然的轉變!

  「阿二,別衝動。慢慢玩,這麼快就解決掉他,那豈不是太便宜了他?」側首,伊凡。金看著同父異母的弟弟。

  回望住兄長,龍二緩慢的收起槍枝,而後──他笑了,多年來,他頭一次能真心的笑出來。  

  「很快!很快龍幫就會成為歷史的一頁!親愛的父親,希望你喜歡這個結局。」在退回兄長身後時,龍二不忘再重挫父親一回。

  「你!你們!」龍老頓地跳了起來,一雙老眼瞪得很用力。

  「怎麼?龍幫毀了,你很生氣?」銀眸閃亮亮的投射在父親身上,伊凡。金勾起了抹得意的笑。

  「你!不,我不信!」搖著頭,龍老不相信他的大勢已去。「你沒有那個能耐!你不可能有那個能耐!你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大的本事來搞垮我……」

  「哦?我沒能耐?」眉半挑,伊凡,金臉上淨是諷意。「看來,你真是老到搞不清楚狀況了。我要沒能耐,能帶這麼多人剷平你的窟?怎麼,當這些都是你的人?」  

  「不可能!你不會有那種本事的!我調查過,你的幫眾不多,你只是個小角色……」龍老猶是叨叨念著,聽得眾人全都不耐的翻了白眼。

  「是!我只是個小角色!只是剛巧這小角色每回都能阻斷你的交易,也剛巧能惹到讓你非找殺手對付我不可。」這話,很反諷,眾人聽了全忍不住的笑了。

  「你!」成為眾人笑柄的龍老當下怒紅了眼,但卻無計可施,只能乾瞪眼。

  「我怎樣?怎麼,端不出你當年的氣魄了?」話提當年,他就有滿腹的恨。

  「對了,忘了再跟你說件事,那就是……」語句頓了下,旋即再送出冰冷字串。「你真的很蠢!」

  「你說什麼!?」睜瞪著一雙佈滿血絲的紅眼,龍老氣怒的暴吼出聲。

  「我說的是事實,你的確是很蠢!一個消失多年的人,怎會突然出現?我若是你:心中必定早有防備,絕不會愚笨到只看表相!」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說……」龍老終於發現問題了,但為時已晚。

  「對,沒錯!我故意讓人找你的碴,故意讓你的交易連連出錯,故意讓阿二送份假的調查報告到你眼前,故意讓你知道我要回台灣探望母親的墓塚;然後,也故意讓你相信我真的受到狙擊而身亡。這一切,全都是安排好的,只是你笨到沒有發現。」

  「咳!咳咳……」氣到最高點,龍老險險沒嘔出血來。

  「哦,都忘了要正式介紹自己,也難怪你會這麼難接受落敗的事實。

  我,伊凡。金,別稱撒旦。這樣,你該不會還認為我是個小角色了吧?」

  「你……」用力吞了下口水,龍老的聲音在發顫。「你是撒旦?那個人稱魔鬼再世的撒旦!?」

  他聽過撒旦的傳說,據聞這號人物喜歡單槍匹馬的應戰,也神奇到總在短瞬間就能毀去一整個幫眾!而他?他的兒子竟然就是那個惡魔!?

  「很高興你聽過我的稱號!那,地獄之門,你應該也有耳聞吧?」伊凡。金笑得很邪魅,龍老看得頭皮都發麻了。

  「哦,又忘了跟你解釋,地獄之門的前任首領,是我的親舅舅、你的小舅子傑夫,金,不過我想你應該沒什麼印象就是了。畢竟,你是偷偷把母親騙來台灣,而我卻是剛巧讓舅舅在街頭撿到。

  知道嗎?當年,你打死母親的時候,就該連我也一起打死,而不是跟我玩變態的放生遊戲!要是你不這麼無聊,我也不會讓剛好來台灣尋人的舅舅給撿到,他也就不會救了我,還教了我一身本事!當然,你也就不會有今天!」

  「你!你你……」震驚得無以復加,龍老的瞳孔只能一再放大縮小,又氣又怒卻也開始感到恐懼。這次,他是真正打從心底感到深層的懼意。

  「為了報復你,我花了不少心血,而今總算有足以令人滿意的收穫,這可真是讓人感到再安慰不過了。」當然,也才不枉他這麼辛苦的活著。

  舅舅對他的教育非常嚴格,因為舅舅知道他要親自報仇,所以更是不留情面的訓練他!編派給他的任務,總是一次比一次艱鉅,但他總是咬牙忍過,為的就是這一刻!

  「報、報復?」那雙銀眸有著太深刻的恨,數人想看不清都難。而,愈是看清,心底就愈加發寒。

  「怎麼?懷疑?」薄唇含笑,笑容如冰。「以你過往功績來看,你覺得我不該報復嗎?」

  「我……我……」說不出話來,龍老臉色慘澹。

  伸出手,一旁下屬連忙送上一捆圈捲成團,看起來類似繩索的東西。

  但,唯有使用它跟嘗過它味道的人才知那是什麼。

  「你……你想怎樣?」很想再端出往日威嚴,他卻連腰桿都挺不直。

  手一揮,繩索散開,是一條佈滿荊棘的長鞭。而,當龍老看見那長鞭被甩開時,當下整個人都僵了,也傻了。

  完了,他的一生就這麼完了……沒了,他什麼都沒了……儼然被逼到了崩潰境界,龍老只能反反覆覆的重複著這些話,而,那也是他殘餘的最後意識了。

  「我在考慮。」眼一瞟,他的視線從長鞭轉落至龍老臉上。「以其人之道,處冶其人之身。這,過分嗎?」

  事實上,當他手握鞭身時,他是在微微顫抖著的,只是那抖顫太過輕微,所以才沒讓眾人發現。但,甄芹卻注意到了。

  如此相近的距離,她如何能感受不到?甚至,她不只感受到他的顫抖,她也感受到了他的恨、他的怨……垂首,她忍不住的落了淚。  

  悄悄地,她握住他的手背,為他取下那長鞭,將之厭惡的棄置在一旁。然後,她偎往他懷裡,用盡所有的力量,她緊緊、緊緊的抱住他。

  「放手!」沉聲低喝!伊凡,金不接受任何阻斷,即便是她也不准!

  他有太多恨要宣洩!他有太多話想對他說!他有太多過去想報復!他不准她就這樣打斷他!

  「不放!我一輩子都不會放!」她抱得更緊更緊,緊到像是要把自己嵌進他身體裡一般。

  「女人,別在這時惹我!」意圖甩開她,但當他感受到胸前一股濕意時,他卻猶豫。

  「不要再恨了!過去,就讓它過去,一直記在心裡,難受的是你自己啊!」淚在瞬間洶湧奔出,沾濕了他胸前的衣裳。  

  「別對我說教!」咬牙,他恨聲說道。

  應該要將她推開,他不該讓她中斷這場議會!但,他就是無法推開她。

  為什麼?因為她的淚,擰痛了他的心嗎?

  「我不是在說教,我只是不想再看你痛苦下去!看見你這樣,我的心……」抬起哭花的小臉,閃著心疼的淚眸直望進他的銀眸裡。「好痛好痛!」那種痛,是她從未感受過的!那種尖銳而刺人的疼痛,比真正流血化膿的傷口都還要痛上千倍萬倍!她是真的為他而痛,他能明白嗎?

  陡地一震,整個身形僵定住,為她的話也為她淚眸裡的傷痛。

  「你……」這回,他再說不出冷然的話,因為心裡那處冰冷之地正被暖陽悄悄融化。  

  「不要再執著了,好嗎?再多的恨,再多的報復,都不可能改變過去!

  過去,就是過去了,你不要再恨了……「小手撫上他的臉龐,她想為他撫去過往一切。

  「你不是我!不會懂我的傷有多深!」抓住她的手,他想抗拒她的溫柔,但卻做得有些失敗。

  「再深的傷口,它都會結痂也會痊癒啊!」她好急,因為他的執著而著急。

  「痊癒?你懂什麼?那些傷,從來就沒好過!至少,直到現在都還沒好!」銀眸裡閃過傷痛,他想掩藏卻還是讓她看見。

  她沒話說了,只是靜靜望著他。一旁有多少人在看他們,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只看得見他跟他的痛。

  久久,她終於有了舉動,那就是掙開他的手,她轉而纏抱住他後頸,在紅唇貼上他的薄唇時,堅定而誠摯的說著──「如果,還會痛,我陪你痛!只求你,放過自己……」

  「你!」張口,他想說些什麼,但卻教她的熱情給吞去所有話語。

  然後,她成功的挑勾走他的心神,教他迷醉在她的懷抱跟那笨拙卻真心的吻。

  呃?現在這是什麼情形?那邊吻得如火如茶,那他們這邊要幹嘛?圍觀者很想保持鎮定,但卻還是不自覺的皺起了眉。

  當然,他們也只能做出靜態的抗議,因為沒人有種敢打斷他們的激情。

  只是,再這樣吻下去,會不會出問題啊?需不需要先幫老闆清個場?

  古柏、雷門,兩大代理領導人擰眉互望,然後一同看向龍老,又再轉回視線到老闆身上。唉……就算會被扁死,他們還是得出聲,這是兩人最後得到的結論。

  眼神相對,在心底數著──一、二、三,然後同時出聲喚人。

  「老闆!」

  這一喊,總算把兩人給喚回。只見女的羞紅了臉,男的則是一臉怒火,呃,更正,應該是「欲」火中燒。

  冷眼一橫,銀眸裡有著數把火影在竄燒。伊凡,金沒有開口,只是緊緊抿著嘴唇,且非常不悅的瞪住下屬。

  古柏、雷門被瞪得發毛,只得同時伸手指向滿臉傻樣的龍老。而後者顯然因為打擊過大,現下除了偶發的喃喃自語外,就是滿臉的癡呆。 

  經兩人一說,伊凡。金才猛然回神。

  天,他竟然……銀眸垂下,看著躲在自己懷中的佳人,突然間,他有股想狂笑的衝動。 

  一趕以來,他等的就是這一刻!想看老傢伙慘敗的狼狽樣,想感受到勝利時的至高喜悅,但,最後他卻為她失了魂?  

  可笑,也好笑!但,他卻無法發怒,因為她已經融了他的心。恨意,或許還在,但似乎不再那麼重要了。  

  銀眸看向龍老,他看見的是他的蒼老及無用。在他身上,他已經看不到當年那無情鞭笞著母親與他的男人,他現在看到的只是一個臉上寫滿了懼意的沒用老人。  
  夠了!他想,這已經夠了。他已經贏了,而他只是個喪家之犬!這種窩囊廢,不值得他再記掛。  

  「啊二。」喚來弟弟,伊凡。金一雙銳利銀眸仍投射在龍老身上。

  「大哥?」上前,龍二恭敬回應。「你想怎麼處置?」想想,他至少逃過魔掌許多年,但弟弟卻始終活在暴君的陰影下,或許,由弟弟來處理這事會更得當。  

  「我……」雙拳緊握,龍二展現出的是較伊凡。金更深的恨意。「想殺了他!」龍二的恨意傳到龍老那頭,龍老登時軟了身子,整個人險險要暈厥過去。怎麼會……他怎麼會落敗到此等慘境?  

  「喝!」驚喘一聲,甄芹猛然抬頭,一雙水眸直盯住伊凡。金。

  伊凡。金看懂了她的意思,但卻開始覺得為難。說實在話,龍二的念頭,是他曾經有過的,但現在……呼,無奈的歎口氣,他作出了讓人驚訝的決定──「不,留他一條命。」  「什麼!?」發出驚州詫聲的全是位階較高者,但旦那可不代表其他人沒有同等反應。

  「就當可憐他吧!他現在只是個什麼都沒有的廢物。」擺手,就此定斷。

  「大哥!」  

  「老闆!」

  「不想同情?好,那這麼說吧!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殺他只是讓他圖個痛快,倒不如把他的命留給別人,我們不需要為他髒了自己的手。」

  「什麼意思?」眾人眼一瞇,一時間還沒想透伊凡。金的語意。

  「這筆交易,沒成反敗也就罷了,還讓俄羅斯警方出了鋒頭,你們想……」銀眸閃著狡黠光芒,他冷笑的睇著已快癱軟在地的龍老。「那邊的人會輕易放過他嗎?」

  此話一出,眾人全數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也就是說,黑白兩邊都不會放過他。」古柏點頭。

  「而且,他也哪兒都去不了。」雷門也點頭。

  「所以,他等於必死無疑?」龍二發覺自己的心情更加好了。

  「死,並不可怕!最慘的是,除非他真的斷了氣,否則一輩子都要抱著恐懼跟不安過活。」伊凡。金對著龍老露出了撒旦式的笑顏。

  「那,既然這樣,我們還杵在這做什麼?散場啦!」荒木史也站直身,而後閒適的伸展著四肢。

  「要不要散場,是你能決定的嗎?」古柏冷眼一瞟,不悅的低聲斥喝。

  「呃?」被愛人一喝,荒木史也只能摸摸鼻子,不甘不願的退居到一邊去。

  「老闆?」雷門出聲請示。

  「阿二,後續的事全交給你辦。」扶住佳人腰身,他拉著她一同站了起來。「這裡,以後都由你做主。」

  「大哥,我……」龍二壓根不想接受,卻又不知該從何拒絕。

  「交給你,就是隨你要拆要毀要怎樣都可以。」看透弟弟的想法,伊凡,金擺手駁回,仍要他接下這擔子。

  「那,龍幫呢?」既不能拒絕,他只好再問。

  「恩?」眉半挑,銀眸裡含著淡淡諷笑。「它還存在嗎?」

  這話,不只龍二聽得明白,所有人也全都聽明白了。

  事實上,當伊凡。金出現在這片土地上時,龍幫的原幫眾早巳被一舉殲滅,也之所以他才會被一路迎進來。

  「至於他?」伊凡。金定睛望向那已然癲傻的龍老。「運氣好,搞不好能在牢裡安享晚年。若不好,頂多只是遭到仇家暗殺,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最終,伊凡。金的決策是──放逐他!一個已經什麼都沒有的人,壓根已沒有任何威脅性。

  當然,搞成這樣,也別想有人會幫他了。這種時候,誰會去沾這種腥?再說,龍老從來也沒對同道中人多友善,哪可能會有人對他伸出援手?所以,做威做福許久的龍老,自這一刻起,只是個可憐又可悲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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