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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迷亂情慾 BY橙心

迷亂情慾 BY橙心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腐剎 您是第2386個瀏覽者
內容簡介:

當真是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嗎?
明明一開始他就再三強調自己不是好人
但她為了逃離繼父的魔爪
還是接受了他「有條件」的救贖……
在他三十歲生日那天,她把自己包裝成「生日禮物」
她知道自己的身子是唯一的報答
卻沒想到會連心都賠上,讓他成為她的唯一……
她一直知道,自己只是他身邊眾多女人之一
也一直知道,這份報答總有一天會還清
卻沒想到,他真的決定要推開她……
好,他要她走,她就不會留
如果這真的是他所希望的
她會努力找個男朋友,以脫離他的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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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他和她……
  
  到底算不算一對戀人?
  
  她想,並不是的--
  
  他們同住、同床、同枕、去不同心。
  
  他們枕著彼此的心跳入眠,卻無法明白彼此的心思。
  
  他有他的情人,一直以來都是這樣;但是,很慶幸的,他從不曾帶著任何女人的香味回到她身邊。
  
  所以,她一直欺騙自己--
  
  她,是幸福的;而他,是她的。
  
  這樣的自欺欺人,一向花不了她太多的力氣。
  
  只是,她卻愈來愈累、愈來愈累……
  
  該放手了嗎?她甘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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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風狂雨驟的夜。
  
  雨打在身上,好疼,卻沒能阻止韓雨茉在夜裡狂奔。
  
  逃,沒命的逃--
  
  單薄的衣衫讓雨濕透,冷意滲進骨血裡,幾乎連心都要凍到無法跳動。
  
  她不時回頭察看,慌亂緊張的神情像身後有著索命惡鬼正在追趕,試圖要用彎鉤了結她的生命。
  
  是的,如果今天再沒逃掉,一定又是一頓好打,渾身青紫也就算了,搞不好連命都沒了。
  
  誰?有誰能救她?
  
  韓雨茉問天,只見無情的雨一直打下來,卻沒人能回答她。
  
  凌亂的腳步聲在大雨裡被淹沒,就在韓雨茉沒有注意的時候,危機從巷子另一頭竄出--
  
  「韓雨茉,你還跑?你給老子停下來!」
  
  粗暴的男聲穿透雨勢,打入韓雨茉的耳膜,讓她心魂俱裂。
  
  她想跑,拼了命地想跑,只是多餐未食,加上體力全失,喪失了逃命的能力。
  
  難道……真要毀在這個滿眼都是獸慾的「繼父」手裡嗎?多可悲的一生!
  
  李大全撲了上來,將韓雨茉壓倒在地,反手就是一個結實的巴掌,打得她頭暈目眩。
  
  「還敢跑?」
  
  「為什麼不跑?」韓雨茉眼神渙散,口裡卻仍不認輸,「再讓我跑一次,我就直接跑往警察局!」
  
  又是一個巴掌打來,韓雨茉的臉被打偏,撞到了路面,疼痛泛開來,卻不及她心口的痛。
  
  為什麼不來救她?她的母親呢?為什麼由著這男人欺負她,為什麼?!
  
  她想大聲呼救,卻知道只是徒勞無功,這是個被神遺忘的角落,偏僻的、錢少人跡的住屋附近,她喊不到人來救她……
  
  突然,一輛車子駛近,給了她無窮的希望,一個潛在的力量讓她生出了神力,掙脫李大全的控制,整個人直接撲到車箱蓋上。
  
  「救我!救我!」韓雨茉喘息著,用盡所有的力氣大喊,她甚至不知道隔著車窗、坐在車裡的人,是否願意、是否有那個膽量開門救她?
  
  時間彷彿停滯了,她的心被狠狠揪住,不知道出現在她面前的,是另一道生機,還是再一次人性的失敗?
  
  像是過了一輩子,車窗慢慢降下,韓雨茉連忙撲到駕駛座旁,無力地跪了下來。
  
  「救我,求求你,救我……」韓雨茉幾近哀求地看著眼前那雙冷沉到幾乎看不到情緒的深潭。
  
  岳文亟安穩地坐在車內,居高臨下地睥睨著跪在濕地上的韓雨茉,眼角餘光輕掃了一旁模樣猥瑣的中年男子一眼,中年男子一仍提防,像是努力要因應眼前出現的安全性狀況。
  
  只需一眼,不需任何解釋,就能知道眼前荒淫的情況。
  
  「麻煩。」岳文亟好輕好柔地說著,表情彷彿談天一般,一副事不關已的冷然。
  
  車窗緩慢升上……岳文亟討厭麻煩。
  
  「不!求求你,救我!」韓雨茉一心急,小手失控地伸進車裡,握住方向盤上的大掌。
  
  極冰的溫度滲進他的大掌,岳文亟微瞇起雙眼。
  
  仲夏的雨夜裡,不該有如此冰涼的體溫,那急切的亮眸,彷彿將他視為唯一的救星、她的救贖……
  
  他人來不是愛麻煩的人,也不是愛管閒事的人,他是個商人,以物易物的商人,從來不是不求回報的聖人,所以……
  
  「如果說,我要的,跟那個男人一樣,你也要我救你嗎?」岳文亟降下車窗,微傾著頭,靠近韓雨茉失溫的雪白小臉。
  
  韓雨茉控制不了全身的顫然,他是她見過最好看的男人,有雙深邃的墨眸,剛健挺直的鼻樑下是一道無情的薄唇,下顎有著胡碴,卻不見雜亂頹靡,只見粗獷的男人強悍氣息。
  
  他,不是好人……
  
  他,開口要了回報……
  
  「給?還是不給?」岳文亟一開口,就有一股懾人的強硬氣勢。
  
  韓雨苛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這男人出了一道難題,不給,她的未來就要毀在李大全的手裡;給了,她的未來會比較美好嗎?
  
  岳文亟狂傲地咧開嘴,笑容在粗獷英俊的五官上顯得狂野,知道她的掙扎。
  
  「為難嗎?」他的眸落在她的小臉上,那黑水晶般的眼瞳像火一樣美麗,因驚慌而綻放光芒。
  
  韓雨茉慌了,眼前男人的強硬和威脅感並不亞於李大全,但是又似乎有些不同,她無法細分。
  
  她很害怕,卻不願流露,縱使,她不知道她的害怕已經完全流露出來。
  
  「為難的話,就算了吧!」岳文亟故意說道,俊野的五官滿不在乎,作勢欲將車窗升起。
  
  就在那一剎那,韓雨茉做了決定--
  
  選擇只有一次,在眼前的男人與李大全之間,她選擇了眼前的男人,「我給!」反正,她已經沒有什麼可失去的了!她的雙眼炯亮如火,勇敢迎接生命的轉折點。
  
  岳文亟揚起嘴,笑得野蠻自信,像是早算到她的決定。
  
  「上來。」他用下巴示意。
  
  韓雨茉立刻像逃難般衝上車,一身雨滴沾濕上好的皮椅。
  
  一旁的李大全眼見情況突變,反倒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岳文亟按下另一邊車窗,看了李大全一眼。
  
  「你有多遠走多遠,再讓我見你一次,我殺你一次!」岳文亟的口氣仍是溫溫的,但眼裡的冷光卻教人不寒而慄。
  
  語畢,岳文亟不再有任何遲疑地踩下油門,將韓雨茉載離這個地獄。
  
  溫暖的氛圍,瞬間包圍了韓雨茉,好溫暖、好溫暖的感覺啊……
  
  淺淺的笑意泛上唇邊,她緊崩的情緒不知不覺中放鬆,瞠大的雙眼也不由自主的閉上……
  
  她睡著了。
  
  陽光從窗框上灑進屋內,昨夜的風雨不再,氣溫和煦。
  
  魄的病床上,躺在一個臉色跟床單顏色差不了多少的女孩,長長的眼睫毛覆蓋在粉頰上,猶如蝶翼,呼吸平穩,卻仍昏迷不醒,像是等待王子親吻的睡美人。
  
  角落裡,岳文亟正埋首於筆記型電腦,處理著公事,偶爾揚眸看看韓雨茉的狀況,腦海裡不經意回想起醫生說的話……
  
  嚴重營養不良?都已經什麼時代了,還有人會營養不良,真是教人訝異。
  
  她一直睡不好,整夜夢囈,可見極沒安全感,直到他讓醫生幫她打了鎮定劑,才真正入睡。
  
  縱使帶了個麻煩,但少得可憐的良知,勉強讓他從虎口下將她搶救回來。
  
  看了看時間,她也差不多該醒了。
  
  他揚眸轉向她,長長的蝶翼正巧顫動著,接著緩緩睜開,澄澈的眼兒有些茫然地瞪著天花板,直到他走了過來,她才將視線移到他的臉上。
  
  「你真是個麻煩。」岳文亟言簡意賅,視線沒有挪開。
  
  韓雨茉垂下頭,露出雪白頸項,沒有替自己辯解。
  
  「對不起。」她一直是個麻煩……
  
  父親早逝,母親在她十二歲時再嫁給李大全,她成了人們口中的拖油瓶。
  
  李大全好吃懶做,最後她們母女甚至發現他是個不入流的小毒販,但好不容易找到依靠的母親並不想放棄婚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跟在李大全身邊。
  
  日子不幸福,韓雨茉自力更生,半工半讀地考上了鄰近的大學,只是她愈發的美麗,並沒有替她帶來幸福,反倒成了不幸的開始。
  
  李大全開始餵食母親毒品,為的是想要染指她時母親不會出面阻止,而他真的成功了。
  
  在毒品的誘惑中,母親對她視而不見,李大全開始有了行動,而韓雨茉的反抗,只是換來一次又一次的毒打。
  
  為了母親,她不逃,希望能帶著母親離開。
  
  但昨夜她徹底地死了心,只因母親在失去意志的情形下,竟然開口要她坦然接受繼父的獸慾,因為這樣,她才拿得以解癮的毒品。
  
  於是,她逃了,拼了命地逃了,只國為那個家她再也不回去了!
  
  「給我時間……」韓雨茉揚起小臉,紅唇輕啟,小手緊握住他的手腕,有種說不出的急切。
  
  岳文亟挑眉,她的黑髮披散在白嫩的粉頰前,有著驚人的美麗,看著她眸中的堅決,他突然明白她說的「時間」是什麼。
  
  「給我一點時間調適,我會……我會給你,一定會給你的……」像是擔心他不明白她的話,韓雨茉鼓起勇氣,卻只能小聲地說,看起來可憐兮兮。
  
  他明白她所謂的「給」,就是奉獻她的身子。
  
  「求求你,我說到做到……」韓雨茉以最無助脆弱的表情望著岳文亟,只差沒抱著他的大腿,求他別趕她走。
  
  只要給她一點心理準備,真的……她說到就能做到的……真的……
  
  岳文亟一直沉默著,像是正思考著這個交易。
  
  病房內很安靜,只有兩人的呼吸,只是,跟岳文亟綿長沉穩的呼吸聲比起來,韓雨茉的氣息顯得紊亂多了。
  
  他的視線好燙,像是一把很熱的火,只是被看著,她就忍不住發抖。
  
  沉默了好久好久,久到韓雨茉心情沉重地以為自己將要永無天日的時候,他開口了。
  
  「記著,我不是什麼好人,你想跟著我,就必須付出代價。」岳文亟意味深長地說。
  
  韓雨茉揚眼迎上了他的,他的目光銳利,神秘而危險,能讓敵人顫抖,女人心狂。
  
  然後,她緩慢而肯定地點點頭。代價,是一定要付出的,在她見過最荒謬的家庭之後,她就不再渴望世上會有無私的人。
  
  「放心,我說了會給,就一定給。」韓雨茉的眼神裡滿是堅定。
  
  「好。」岳文亟笑了,粗獷英俊的五官溫柔而充滿蠱惑與自信。「我知道你會給。」
  
  韓雨茉直直盯著他的眼,在他眼中看不見憐惜,那深邃的黑眸裡頭只有征服,只有勢在必得。
  
  而她可悲的知道,她會輸,她會深陷在這一潭深水裡,滅頂而不可自拔。
  
  出院後,韓雨茉就住進岳文亟的家裡,他成了她的庇護。
  
  她大學畢業那一天,他吻上了她的唇,進駐了她的心。
  
  在他三十歲生日那天、她滿十十四那一年,她成了他的女人,而他,成了她的天。
  
  日子,一過就是四年,她還是他的女人,而他的女人……從來就不只有她。
  
  「怎麼了?你有些不專心。」岳文亟吻著韓雨茉的背,濕熱的唇沒有意外地吻上她的耳垂,懲罰性地輕咬了幾下。
  
  韓雨茉輕輕嚶嚀出聲,不住輕喘,她的敏感帶,他比她還要清楚。
  
  她翻了個身,漾開笑容,慵懶地將雪白的裸臂攀上他的頸項,撫著他平滑而溫暖的肌膚。
  
  這麼多年了,她仍舊貪戀著他肌膚給她的安全感,只有在擁著他的時候,那種莫名的空虛才會暫時消去。
  
  她微一使力,想將他偉岸的身子拉下,但他並不想壓著她,一個翻身讓她跨坐在他身上。
  
  她順從本能慵懶地靠上他高大的身軀,用臉頰磨蹭著他的胸膛,像是一隻等待主人恩寵的貓兒,長髮滑過他的肌膚,看似無心卻又成分地性感。
  
  「對不起,我的確分心了。」韓雨茉忠實地坦承,靠在他耳朵旁吐氣如蘭,吻著他的肌膚,以示懺悔。
  
  不知是她的話裡的意思,還是她輕舔過他耳垂的煽情,教岳文亟輕顫一下,本能地感受到血液中的飢渴。
  
  「誰讓你分心了?」岳文亟十分溫柔地細吻著她的手腕內側,印下一個又一個細吻。
  
  是誰?
  
  是誰讓視他有如天神的她,在他的索歡下,還能分得她的心神?
  
  「你。」韓雨茉睜著矇矓而美麗的眼睛看著他,對那張迷人的臉龐露出慵懶的微笑。「我想到第一天遇到你的情形了。」
  
  岳文亟唇邊的淡笑沒變,沒想到自己竟然跟自己吃味起來了。
  
  「那麼久的事,想那些做什麼?」岳文亟的手落在韓雨茉的芙面上,輕觸著她細如絲絹的肌膚。
  
  「想我要怎麼報答你,要花多少的時間來償還你才足夠?」韓雨茉主動吻上他的唇,嬌嫩的唇觸碰吮著他,丁香小舌輕舔著他。
  
  勾魂的性感,過分的挑逗,讓岳文亟眸色更深,知道這四年來,他將她教得太好了,好到她能輕易挑起他的慾望,沒有男人能夠忍受這麼甜蜜的折磨。
  
  於是,他反客為主地輕舔著她柔軟嫣紅的唇瓣,在她喘息時,探入她的口中,吸吮屬於她的溫暖甜蜜,而他的手也沒閒著,不停在她誘人的嬌軀上遊走,感受她纖細的腰身以及胸前的豐潤。
  
  岳文亟的吻持續深入,讓韓雨茉只能發出模糊的呻吟,感受他粗糙的大拇指正撫弄著胸前的粉紅色蓓蕾,快感如電閃過,她的嬌吟封緘在他的口中。
  
  「文亟……」在他鬆了她的口之後,她激烈地喘息著。
  
  只是,快感並沒有中斷,他不再吻她的唇,卻直接進佔她胸前的豐盈,仰頭輕咬著,讓她的喘息更甚,一頭長髮披散在兩人之間。
  
  情慾在翻滾,韓雨茉拉住理智的尾巴,嬌小而誘人的身子下移,離開他迷魅的唇。
  
  該是她展開攻勢的時候了!她臥趴在他的胸膛上,用她的唇巡禮,含住他的乳尖,掌握力道吸吮著,或輕或重……這都是他教給她的。
  
  她又吸又吮,感覺到他發出低沉的呻吟,難耐地扭動著。
  
  她敏感地察覺到他又想翻身奪回主控權,於是她的手指滑下,準確地握住那熱燙的樞紐,滿意地聽到他發出急喘。
  
  「雨茉!」岳文亟不住低吼,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夠這樣影響他,僅僅是觸摸他,就幾乎讓他失去控制。
  
  韓雨茉沒有停下動作,感受熾熱如鐵的慾望在掌中變得碩大而平滑,像是包裹在絲絨下的鋼鐵,更像是一頭沒人能馴服的野獸……
  
  「喜歡嗎?」她調皮地用指尖輕撫著,讓他的慾望在指下更硬、更熱,聽著他斷斷續續的呻吟,她感到無限的滿足和愉悅。
  
  「喜歡!」他該死地喜歡極了。
  
  他的目光灼熱得像是火焰,飢渴地看著她宛如著火的小臉,熾熱的眼神滑過她的嬌軀。
  
  「想要我嗎?」韓雨茉又問。
  
  這一次,岳文亟不再費神回答,反身回撲奪回主控權,一手滑到柔軟的花核處,確定她也柔軟濕潤,正在等待著他。
  
  韓雨茉仰頭看著岳文亟,那眉那眼,都是滿滿的信任、完全的交付,信服的模樣就像是臣服的女奴,等待著主人的愛撫。
  
  岳文亟的指輕輕撥開柔軟的花瓣,抵頭吻住她,下一秒,灼熱的慾望隨即抵住她的柔軟,他弓身一挺,巨大的灼熱埋進柔嫩的幽徑裡--
  
  韓雨茉悶哼一聲,輕聲嬌吟逸出口中,感覺她的身體裡有了另一種心跳,在她的體內探索著。
  
  她的緊窒濕潤讓他無法思考、無法等待,他緊握住她纖細的腰,開始激烈地衝刺,壓抑太久的慾望嘶吼著要得到滿足。
  
  她不停喘息著,享受著他火般的衝刺,急促的喘息轉為難耐的呻吟,到最後已然變成銷魂的嬌軟吟哦。
  
  她的雙手緊抱住他,本能地跟隨著他尋求最後的滿足,在情慾裡翻騰。
  
  感受到她的顫抖,他的唇埋在她的頸項間,輕咬細緻的肌膚,益發衝刺得激烈而深入。
  
  她讓他激狂,黝黑糾結的肌肉不住緊繃,高大的身軀在她身上起伏移動,深深地嵌入她的柔軟。
  
  他的胸膛泛出汗水,滴落在她雪白的胸口上,有力的衝刺愈來愈快,隨著灼熱的慾望,她彷彿被烈焰灼身,只能緊閉雙眼,身軀隨著即將到來的高潮而緊繃。
  
  歡愉累積再累積,終於,屬於他的火焰徹底地焚燒她殘餘的理智,他適時送上猛烈的最後一擊,灼熱的愛液在她的體內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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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想我要怎麼報答你?要花多少的時間來償還你才足夠?
  
  一連好幾天,韓雨茉說過的這句話,總是不經意地就會浮上岳文亟的腦海。
  
  原來,時間也在她的考慮範圍內。
  
  她奉獻出她的處子之身,早在他的理解之內,他對自己有相當的自信,知道要讓她迷戀上他,然後主動奉獻,並不是一件難事。
  
  只是……她一直在計算著時間嗎?而她,又打算「奉獻」多久呢?
  
  一直沒想過要將一個女人留在身邊多久,甚至應該說,沒有一個女人能待在他身邊超過三個月;而韓雨茉是唯一的意外。
  
  在他的認知裡,韓雨茉不是女人,只是個女孩,縱使現在的她已有足夠的魅惑,能讓任何一個男人為了她的笑而迷醉。
  
  她是他的女孩,一輩子都是!
  
  所以,他沒想過她會計算著離開他的日子,計算著償還的綹是哪一天。
  
  償還什麼?償還他從李大全那個沒人性的繼父手中救了她?
  
  雖然繞了一圈,她還是失去了貞潔,不同的是,對像由李大全變成了他。
  
  若要索取這樣的「恩」,岳文亟自己都覺得汗顏。
  
  那她呢?她覺得她必須償還他多久呢?
  
  曾經,他以為她會愛上他,畢竟太多女人愛上他了,不過,他的女孩很聰明,並沒有犯下這個錯誤。
  
  她看過太多的女人在他面前痛哭,傷透了心,喊破了喉,他還是不為所動地離開。
  
  所以,他向她索歡,她回報以熱情,卻沒回報一顆真心?
  
  也或許如此,他仍將她留在身邊,因為她是一個如此聰慧的女孩,一放手,或許再也找不到了。
  
  想我要怎麼報答你?要花多少的時間來償還你才足夠?
  
  這句話,再度浮上心口,岳文亟問著自己,眸中難得地揉進不解與疑惑。
  
  如果……如果她想走,他肯放手嗎?
  
  對照起現在舉手投足流露的媚惑,他回想起奪取她初夜的那一天,落在她頰邊的淚……
  
  岳文亟三十歲生日這天,是韓雨茉決定豁出去的日子,也是她「還債」的時候。
  
  她喝了點酒,以壯大她少到可憐的自信心,要不然,她可能沒有「起義」的勇氣。
  
  想起李大全那猥褻的手曾經試圖滑過她皮膚的噁心感覺,她就無法對今晚要做的事有任何綺想與浪漫心情。
  
  但,債總是要還的,她欠岳文亟的債、她對他的承諾,她打算在他三十歲生日這一天,全部還給他。
  
  只是,岳文亟一向是個「忙碌」的情人,忙著跟這個女星約會、跟那個模特兒約會,他的生日當然也不會例外。
  
  但是她知道,他終究會回來,所以她在客廳裡等著,等著他開門的那一刻。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眼看他的「生日禮物」就要過期了,她不禁有些慌了,如果今天不獻身,她要什麼時候兌現自己的承諾呢?
  
  那是一種很矛盾的心態,她自己也無法對自己解釋,明明岳文亟不曾逼她,她卻無法要自己忘卻說過要「給」他的事。
  
  「給他」這件事,究竟是一種無形的恐懼,還是壓在心底深處的期待?韓雨茉已經完全弄不清楚了。
  
  就在這時候,大門打開了,韓雨茉緊張地從沙發上站起,像是等著被處罰的小學生。
  
  「你……你回來了。」韓雨茉艱難地擠出聲音,纖細的小手在身後扭絞成結。
  
  岳文亟停下動作,黑眸緩慢地凝住她,只消一眼,他就能讀出她今晚的決定,當然還有眼中的恐懼。
  
  她竟然怕他?
  
  他身邊的女人,多的是想爬上他的床,偎在他的胸口,而她竟然因為這個情況嚇得表情僵硬,連微笑都扯不出來。
  
  他關上了門,雙眸凝著她,一步一步朝她走近,感覺她停止了呼吸,提防地看著他像狼一樣靠近。
  
  他不發一語地伸手攬住她的腰,察覺她整個人頓時像條繃緊的弦。
  
  「我沒有打算逼你。」岳文亟低下頭,緩慢地接近她,用那雙看中獵物的黑眸盯視著她。「我可以等你。」
  
  「我知道。」韓雨茉點頭,柔軟的掌心緩緩上移,放在他的胸口上,接觸到他熾熱的肌膚,一股異樣的感覺襲上心頭,她只能給自己勇氣。「但是我不想等了。」
  
  再等下去,她就沒有勇氣了……
  
  感覺他熾熱的氣息吹拂在她的頰上,感覺他的體溫秀過單薄的衣服滲進她的感官,那奇異的觸感,似有若無地拂在她的耳邊,讓她的心慌亂到極點。
  
  岳文亟很訝異會聽到這樣的答案,微挑起眉,勾起一抹笑,伸手撩起她的一綹黑髮,那柔軟的觸感幾乎要讓他歎息。
  
  「你知道……這句話會讓男人迫不及待地吃了你。」岳文亟目光灼灼地俯視她,身軀更是驀地一繃,洶湧的慾望襲來,教他意外。
  
  她是顆青澀的小果子,不若那些女伴的駕輕就熟,但不知是否就是因為這樣的單純,竟然教他無法自己地起了覬覦……
  
  不!這不能叫覬覦,她本來就該是屬於他的!
  
  想到這裡,岳文亟的心情好極了。他不懷好意地低下頭,用呼吸撩撥著她的肌膚,充滿男性麝香的氣息混著淡淡的酒味,鋪陳出詭魅的慾望氣息。
  
  灼熱的呼吸吹拂著她頸間最敏感的一處,滿意地看見她不知所措地輕喘,教他的慾望愈發緊繃,下一秒,他已經攔腰將她抱起,無法繼續忍耐。
  
  「你……你要帶我去哪裡?」韓雨茉囁嚅地問,腦子裡一片空白,當他抱住她纖細的身軀,她竟連逃避的勇氣都沒有,只因為這是她的選擇。
  
  「我房裡。」岳文亟靠在她耳邊低語,頓時教她的臉更紅,羞澀地垂下了眼,那眼波流轉之間,讓他的呼吸也跟著急迫起來。
  
  他將她輕放在床上,凝眸看了她一眼,嘴角微揚,俐落地脫去上身的衣物,轉眼間已經半裸。
  
  坐在床沿的韓雨茉匆促地避開視線,不敢再看他,但剛剛那一眼卻是清楚不已,他精悍的身軀像是美麗的雄豹,均勻而充滿力量。
  
  「我的雨茉……」岳文亟徐緩的聲音在她耳邊吞吐,輕喃著她的名字,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知道她有多麼不安。
  
  韓雨茉不安地揚眸看著他,他的唇近在咫尺,讓她想起這些日子以來他偶爾為之的吻,每每教她無法招架。
  
  她的初吻在大學畢業那一天被奪走,在濃密的大樹底下,他吻得她喘不過氣來,只能偎在他的胸口,試著調勻氣息,讓他輕笑地說她的吻技太差,還需多加練習。
  
  然後,偶爾心血來潮,他會找她「練習」一下,每次都讓她呼吸急促,雙膝發軟。
  
  一想到那些,她的臉又開始泛紅,呈現淡淡的粉,連耳要子都染了顏色。
  
  看著她雪膚上的誘人膚色,岳文亟黑眸中的眸光轉為深濃,因為情慾而氤氳。
  
  他幾乎是急切地在她的雙膝之間蹲了下來,偉岸的身子擠開她修長的腿,那姿態格外親密,還帶點放蕩的味道,逼紅了她的身子。
  
  韓雨茉緊閉眼睛,不斷地顫抖,那怯生生的樣子,教岳文亟更加無法忍耐。
  
  岳文亟一個輕推,讓韓雨茉在床上躺平,傾下胸膛直接壓住她,肌膚貼近她最脆弱柔軟的一處,隔著牛仔褲,強迫她貼著他已然亢奮的男性堅挺。
  
  「感覺到了嗎?」岳文亟慢條斯理地開口,拇指滑過她柔嫩的紅唇,然後驀地挺腰,堅定灼熱的男性慾望撞擊上她腿間最柔軟的一處,宣佈他的意圖。
  
  「呃……」一股說不出的感覺,像閃電一樣竄過韓雨茉的身子,教她不自覺地發出一聲貓般的低吟。
  
  她緊咬住雙唇,像是要咬住情不自禁的嚶嚀,用盡全力困難地掙扎,雙頰因為羞窘而紅透了。
  
  「想去哪兒?」岳文亟的黑眸因為她的低吟而染上情慾,不再仁慈地給她時間,大掌直接往下探去,解開她牛仔褲上的鈕扣。
  
  他不曾在其他女人身上感受過如此銷魂的感觸,才只是抵住了她,細聞她的輕柔嚶嚀,他就感覺到理智點點滴滴地流去,幾乎想馬上佔有她。
  
  而他,從來就不是溫柔的情人,他決定順從自己的慾望,挑弄她的感官,要她呼應他的熱情。
  
  不待她回答,他的手直接探入她的底褲內,撥弄脆弱的花核,一陣閃電似的尖銳快感從他接觸的指尖傳來,令她顫抖地發出喘息。
  
  「不……啊!」她輕呼一聲,感覺他的身體好熱、好重,但每一次的掙扎都讓兩人更加靠近。
  
  他滿意地撫弄著,呼吸不自覺變得混濁,看著她嬌媚承歡的模樣,竟然無法把持。
  
  「今天,我要你成為我的女人……」岳文亟嘶聲說道,拇指在花核上反覆揉弄,挑撥她最女人的一面,惹出嬌吟不斷。
  
  「不……別這樣……我受不了……」韓雨茉幾乎是求饒地開口,語不成句,她無法理解體內那種感覺是什麼,又慌又亂。
  
  「喜歡嗎?」岳文亟勾起嘴角邪笑著詢問,看著她緊閉著雙眼、又羞又怕地承受,慾望愈發緊繃。
  
  韓雨茉咬緊了唇,用力地搖搖頭。
  
  不喜歡!她一點都不喜歡!那種幾乎失去理智的感覺,讓她倍覺害怕,好像他只用一雙手,就能擺弄得她無法自持,任他玩弄。
  
  岳文亟輕笑,雖然不把她的回答當一回事,卻好心地將手抽離她的底褲,不再用灼人的撫弄折磨她。
  
  韓雨茉還來不及喘口氣,只見他傾身,氣息噴向她的頸子,大掌來到她的領口,一個巧勁就扯開了她的襯衫。
  
  她晶瑩潔潤的肌膚上,只剩一件蕾絲胸衣,遮掩著她那誘人的部位,但可愛的蓓蕾卻因為刺激而挺立,隱約可見粉色的果實,正待人擷取。
  
  岳文亟帶著笑靠近她,呼吸吞吐在她敏感的頂點前,雖然隔著蕾絲胸衣,她還是感覺到他呼吸的熱度,全身一陣輕顫。
  
  她緊張得扭動雪白的嬌軀,出乎下意識的女人反應,小手害怕地抵住他的胸,想要避開他的碰觸,恐怖的感覺一波波襲來,幾乎要逼出她的淚。
  
  岳文亟黑眸驀地一瞇,銳利的目光變得冰冷,對她反抗的動作深感不悅。
  
  他說過,他不是善良的人,也並沒有太大的耐心,尤其是雙腿之間的緊繃快要撐爆他的時候。
  
  他想也不想地就將她掙動的雙手單手握住,箝制在她的頭上,直接卸下那件礙眼的胸衣。
  
  他的手勒疼了她的手腕,讓她疼痛地呻吟,但他並不理會,低頭直接吻住她顫抖的蓓蕾。
  
  他是個熟練的老手,反覆吮弄著她的蓓蕾,先是吸吮,繼而輕咬,挑弄得她全身發抖,完全無法反抗。
  
  他的挑逗手法讓她的驚喘逐漸變成無助的嬌喘,強烈的快感像是波濤,幾乎將她淹沒。
  
  接著,他的手掌在白嫩的大腿內側遊走,再一次撥弄著脆弱的花核,修長的指滑過輕顫的花核,在她最無法防備的一刻,猛然探入她的花徑中。
  
  韓雨茉喘息一聲,柔軟的花徑頭一次承受這麼親密的探訪,加上他唇間對蓓蕾的逗弄,快感一陣又一陣,她已經完全無法思考,一雙眼睛充斥著無助的嬌柔,呼出的氣息有著動情後的芳香。
  
  「岳大哥……」她無意識地喊著這些日子對他的稱謂,但岳文亟卻很不滿意。
  
  「喊我文亟!從今以後,只能喊我文亟。」今晚之後,她就是他的女人,不再是她的大哥哥。
  
  韓雨茉迷濛的眼望著他,感覺他的指尖在她體內反覆挑動著,濕潤的花蜜濡濕了他的手指,讓她逐漸適應他的存在。
  
  「文亟……」他的恣意挑撥迷亂她的心魂,他反覆折磨著她,不肯停手,讓她只能不停呼喊他的名字,想要化去那股說不出的感覺。
  
  歡愉在累積,不停地累積,她體內的那根弦終於繃斷,像煙火般爆開,全身像虛脫了一樣。
  
  但他並沒讓她有喘息的時間,他決定趁著花徑濕潤享用她,巨大的灼熱慾望熱烈地抵住她。
  
  她還沒回過神,迷濛的眼轉向他,下一秒倏地痛得瞠開,紅唇逸出一聲疼痛的尖叫--他奮力地挺腰,猛然戳進她緊窄的花徑裡,突破那層處子的薄膜。
  
  「啊……」韓雨茉忍不住叫出聲。
  
  撕裂的疼痛,就像是被火烙印了一般,讓她痛得咬唇,眼淚終於克制不住地盈在美麗的大眼中,輕眨幾下就紛紛掉落。
  
  她的眼淚出乎意料地有著驚人的影響力,讓岳文亟在她緊窒而濕潤的花徑裡按兵不動。
  
  「好疼……文亟,好疼……」她軟弱地哭泣著,直想要推開他。
  
  他的慾望在她的體內蠢蠢欲動,但看她痛得臉色蒼白,他停下了動作,咬緊牙關,高大的身軀壓著她掙扎扭動的身子,把臉埋在她頸間,暫時停住殘忍的攻擊。
  
  她的淚水讓他不由得出聲詛咒,而她的掙扎,更是挑戰他的自制。
  
  「該死的,你別動了!」此時她正緊緊環繞著他,那濕軟的銷魂感受,讓他必須連連吸氣,才能稍微克制住血液裡奔騰的衝動。
  
  「好,我不動……」她聽話地點頭,看著他的額上冒出汗水來。
  
  難道……他也會痛嗎?
  
  凝著她帶淚的眸,岳文亟心中難得浮現些許的溫柔,他告訴自己必須理智一些,她初試雲雨,他不能太過放肆,否則將會再次弄疼她。
  
  「雨茉……我的雨茉……」岳文亟靠在韓雨茉的耳畔,不停低喚她的名字。
  
  動作間,他的手來到脆弱敏感的花核上撫弄,緩慢輕柔地輕揉慢捻,在她體內燃起另一起不知名的騷動。
  
  他溫柔地吻著她的耳垂,吻上她的頸畔,輕咬她的纖肩,任何細微的移動都讓兩人結合得更加緊密,疼痛逐漸散去,花徑適應了他的入侵,兩人同時呻吟出聲。
  
  岳文亟的眸色更深,知道她已做好準備,而他,也無法再等待了!
  
  他緩慢地移動著身子,熾熱的唇封住她的,堅挺的慾望再次貫穿柔嫩的花徑,尋求著尚未饜足的慾望。
  
  一聲又一聲連她都不認得的嬌吟,雙臂不知不覺中已緊緊抱住了他,承受著他的佔有。
  
  她的黑髮散亂,粉嫩的肌膚上都是汗水,身軀隨著他的每一下衝刺而晃動著,讓她難耐地呻吟著,咬住他的肩膀。
  
  他握住她纖細的腰,一下又一下地衝刺著,咆哮的低吼聲裡充滿了無限的滿足。
  
  終於,在最後的狂烈一擊後,他熾熱的愛液在她體內最深處迸發,灼熱的溫度與快感讓她不斷顫抖,緊緊抱住他,兩人同時到達璀璨的高潮。
  
  這一場歡愛,花掉韓雨茉所有的力氣,她癱軟在大床上,感覺他起身取來溫熱的毛巾,擦拭她仍泛著粉紅的身軀。
  
  當她瞠開迷濛疲累的雙眸,看見他帶著汗痕的臉上出現一抹未曾見過的溫柔,她的心,在那一瞬間開始淪陷。
  
  岳文亟額上滿是汗水,雙目閃爍著光亮,鎖定她美麗而疲倦的臉龐,大手落在她汗濕的小臉上輕撫。
  
  「你,是我的。」他開口,「知道嗎?」
  
  韓雨茉沒有力氣開口反駁,也不想反駁。
  
  她,是他的--這一點,她記下了。
  
  「生日快樂。」她用最後的力氣開口。
  
  岳文亟笑了,低頭親吻她的唇。「謝謝,我很快樂。」
  
  她像個貢品一般,將自己獻給了他&這是他收過最滿意的生日禮物。
  
  「那我現在要許生日願意了。」岳文亟聲音低啞,鼻尖磨蹭著她的。
  
  澄眸裡閃過疑惑,但韓雨茉並沒有開口,只是等待著。
  
  「第一個願望,就是我要你--這一點,你幫我做到了。」岳文亟開口,看到她羞澀地垂下了眼。
  
  「再來,就是留在我身邊,知道嗎?」岳文亟又開口,語氣仍帶著濃濃的命令,這是他的第二個願望。
  
  韓雨茉點點頭。好,她留下--這一點,我也記得了。
  
  「最後一個願望就是……只能有我,知道嗎?」他的指滑過她的唇。
  
  在他還要她的時候,他不願與人共享。
  
  韓雨茉沒有考慮地又點了點頭,她只能有他……
  
  她想,她的心裡,也只能容下他一個人了。
  
  他許下的願望,她都能幫他完成,這是一件多難得的事?於是,韓雨茉的唇邊勾起淺淺的笑痕,覺得好幸福。
  
  只是,她忘了這是他的生日,許願的人只有他。
  
  她肯為他做到「給他」、「留下」、「只有他」這三件事,但他卻不需要這麼做。
  
  她的幸福只有一個晚上,之後,他的女人仍舊一個換過一個,守住承諾的,只有愈來愈將自己偽裝起來、強裝出無所謂的她。
  
  她開始努力說服自己,她不喜歡他、她不愛他,她只是遵守著她的承諾而已……
  
  她抽離出迷戀的成分,學習著取悅他的技巧,告訴自己--她不點都不在乎。
  
  一年又一年過去,韓雨茉幾乎以為自己已經做到了。
  
  幾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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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纖細的小手在畫板上描繪著,一筆一筆,都是她的用心,她的執著。
 
  沒多久,畫板上多了件美衣,韓雨茉的唇邊淡淡揚起滿意的笑容。

  她是個服裝設計師。

  這工作是岳文亟幫她找的,她一畢業,他就運用了關係將她安置進這家規模不小的設計工作室裡。

  還好,她的表現差強人意,並沒有讓岳文亟丟臉。

  「忙完了?要不要一起去吃飯?」一個溫柔的男中音輕緩地出現在韓雨茉身邊。

  韓雨茉忙不迭地回過頭,唇上漾起溫和的笑,卻是帶著疏離的那一種。

  「我不餓,你先去吃吧!我有些想法,得趕緊畫下來,要不然就忘了。」她不待男人反應,拿起另一張畫紙,又開始畫了起來。

  有這麼急切嗎?

  答案是否定的,但這是最不傷人的一種說法,也是她一直以來的推拒方式。

  男人,她已經有一個了,岳文亟是她唯一的男人,其他的……就算了吧!沾染無用。

  服裝設計是她的本科,說不上狂熱,但至少是謀生的工具,她頗能自得其樂。

  雖然現在吃穿無虞,但難保哪一天她得靠自己生活,這樣的危機意識她還是有的。

  岳文亟的未來沒有她--這一點,她一向很清楚。

  行動電話鈴聲響起,韓雨茉的唇再次揚起,因為是他……

  「我買了小籠包,在停車場,下來。」

  岳文亟簡單明瞭的收了線,知道掛了電話之後,她會放下手邊所有的事情,飛奔到他的身邊。

  再重要的事,她都會放下,因為他。

  他因為這樣的自信而無法自抑地自滿著,她總是能滿足他當男人的自傲,除了她,別的女人都做不到。

  果然,韓雨茉小跑步地出現在停車場,那飛揚的發,讓她看起來更像個女孩,不過是個能迷人心神的女孩。

  一上車,韓雨茉便送上她最熱情的吻。

  就說吧,她已經是個能迷人心神的女孩了,一個吻便教他急喘起來,大掌忍不住伸向她的後腦穩住,讓她的唇更加貼近他的。

  韓雨茉有些頭昏,分不清是無法適應太過冷沁的車內冷氣,抑或是因為他熱烈纏綿的吻。

  熱吻稍歇,岳文亟輕吻著她的嘴角,竊取她迫切的喘息。

  「剛出爐的小籠包,你最愛吃的那一家。」岳文亟拿起一旁的包裝盒,才一打開便香味四溢。

  「謝謝!」韓雨茉再次送上頰吻,肚子也很給面子地咕嚕叫了兩聲。

  岳文亟寵溺地揉了揉她的發,看著她嘟起紅唇吹涼了小籠包,卻沒往她的嘴裡送,反而送到他的面前。

  「你吃。」岳文亟搖搖頭,肚子都在抗議了,還不趕緊餵飽她自己?

  「你先吃。」韓雨茉很堅持,岳文亟只好張口,一口吞下小籠包。

  看著岳文亟滿意地點頭,韓雨茉才開始喂自己的五臟廟,小臉滿是幸福。

  「下次自己去吃午餐。要是我沒空過來,你就打算餓肚子了?」岳文亟是頗具知名度的期貨師,業績一等一,上班時間相當自由,只是,他常常一忙就忘了時間,害她也跟著三餐不正常。

  「我喜歡吃你送來的東西。」韓雨茉說的坦然,看著他的表情再自然不過,沒人會懷疑她話裡的可信度。

  「再說,一餐不吃也不會怎麼樣。」她對著他眨眨眼。

  現在的她,就很有小女孩的嬌態,教人忍不住想疼寵。

  「你不會怎麼樣,我會。」岳文亟捏了捏她的小臉蛋。「就這麼一丁點兒肉,還不吃飯?」

  韓雨茉睨了他一眼,伸手握住他的大掌,嬌媚地看了他一眼,拉著他的手往下移,覆在她的柔軟豐盈上。

  「這裡……瘦了嗎?」她靠在他的耳邊詢問著最親暱的問題,一句話就教岳文亟的眸裡著了火。

  岳文亟僵硬著身子,克制著沒有回應。

  一直以來他都知道,她瘦歸瘦,該有的卻很得天獨厚地一點也不含糊。

  「雨茉!」岳文亟壓低了嗓音,低沉的語氣裡有著近乎壓抑的渴望,當然,還有淺淺的責備。

  她的挑逗已經太過分,沒有男人能夠忍受這麼甜蜜的折磨。

  韓雨茉的額頭抵著他的,細吻著他的鼻尖,讓她溫暖的氣息拂在他的俊臉上。

  岳文亟發出一聲低吼,隨即反被動為主動,再一次封緘她的唇,飢渴地開始享用她試探性的吻。

  他從不曾這麼渴望過一個女人,而此刻她就在他的懷中,萬分柔媚而心甘情願,哪個男人能夠抗拒這種誘惑?

  又一次,他發現他捨不得放開她的原因。

  他無法明白,為何她總給他一種既近又遠的錯覺?她就在他的身邊,賴在他的懷裡,但若要細細研看起她時,她又一下子跳得好遠好遠,遠得就像是伸長手也握不住。

  她的一雙眸,像星子般雪亮,卻又像霧般迷濛,他想,他永遠不會有弄懂她的一天。

  但,那又如何?女人不需要懂,只需要寵。

  而他,只寵她一個人。

  這是他從來沒想過的,他們的開始只是利益交換,而她的初夜,只是他的生日禮物。

  「今晚……能來接我下班嗎?」韓雨茉開口輕問,語氣裡揉進一抹戰戰兢兢,但她掩飾得很好,並沒有讓他發覺。

  岳文亟眉頭微微皺起,很快地便舒展開來。「今晚我約了人吃飯。」

  韓雨茉輕輕扯唇一笑,她知道,那種「吃飯」是吃到床上去的那一種。

  因為在他跟人「吃飯」的隔天,她總是能在他的身上找到一些青紫的吻痕……唯恐別人不知的深切,帶著愛、也帶著恨的那一種。

  「不要笑得這麼無奈。」岳文亟捏了捏她的鼻尖,知道她不愛一個人孤單,但她卻從不試圖留下他。

  連試都沒試過……

  韓雨茉笑笑,又埋頭開始吃小籠包,剛才的話題似乎不曾出現,她臉上又是那種幸福愉快的表情。

  她的表情,總讓他弄不清她究竟是在乎他,還是壓根就不在意?

  她問完那個問題之後的態度,跟知道今天星期幾的表情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她的笑容,她一向笑得很燦爛,只有在知道她要獨處的時候,才會露出淡淡的無奈。

  他猜,她的無奈是因為她的孤單;而他,只是填補她的孤單的缺口。

  他可以不理會她的,但是,他總是會回來,回到她的身邊,看見她睡眼惺忪地窩進他的懷裡,發出貓兒般滿足的歎息,然後沉沉睡去。

  因為知道她睡不好,所以,他放不下她。

  說不出那是一種習慣,還是一種什麼,但是,他就是放不下她。

  「我會早點回來。」輕吻著她的額頭,他給了她承諾。

  「好。」她回以一個微笑。

  這樣就夠了,她滿足了;縱使,在她不願承認的某個角落裡,有種酸液正在發酵,酸到有些荒謬,酸到心口有些發痛,但她告訴自己,這樣就夠了。

  時鐘指著十點,還不到韓雨茉睡覺的時間,但她已經在岳文亟藍黑色的床單上翻來覆去了好一陣子。

  唯有聞著他的氣息,她的心慌才能得到平息。

  這些年來,在岳文亟的保護傘底下,李大全沒能再傷害她,但是母親就沒這麼幸運了,最後竟因吸食毒品過量而喪命。

  她想,母親是怨她的。

  在母親生前,她不曾再回去探望過母親,她一直記得母親說過的那句話,希望她成全李大全的獸慾。

  她無法想像,一個母親怎能說出這種話?於是,她賭氣地不再踏入那個家,一直到母親過世。

  接下來,她就惡夢不斷,覺得自己失去了所有的依靠。

  她不禁要想,岳文亟是她的依靠嗎?他能慷慨地提供這個懷抱多久的時間?

  隨著年紀的增長,她知道自己不能自欺欺人,他必須成家、立業,必須繁衍下一代,而她呢?他又該置她於何處?

  愈來愈有離開的認知,讓她的不安愈加嚴重,每每他不在身邊的時候,心慌就無邊無際地漫來,像是被拋入靠不著岸的暗黑色大海裡。

  他是成年人,而她也是,但她總做不到跟任何男人出去,她的身邊一直只有他。

  岳文亟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加上又是一個很有財力的男人,在女人圈裡有多吃得開,她心裡有數。

  她不曾阻止,因為知道,所以無法阻止。

  許多教訓告訴她,除非有極大的把握,否則她不做自不量力的事。

  岳文亟寵她,但並不表示他能縱容她的嬌縱。

  他喜歡她的,一向是她的聰慧,她的懂事,還有……她的沉默。

  「唉……」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韓雨茉有時真的很討厭自己的早熟,她寧可什麼都不知道,或許日子會過得快樂一點。

  「小女孩學人家歎什麼氣?」岳文亟倚著門,一手環胸,一手撫著下顎,帶笑地問道,不知道在那裡站了多久。

  「你回來了?!」韓雨茉又驚又喜地從床上跳起來,直接撲過去給他一個熱情的擁抱。

  岳文亟笑了笑。就衝著這個擁抱,他把那個嬌蠻的林家大小姐丟下,也算是正確的選擇。

  「歎什麼氣?」岳文亟沒有忘記剛才那聲綿綿長長、教他的心都揪起來的歎息聲,那竟然出自於他的小女孩、他的雨茉口中?

  「是誰讓你歎氣?誰欺負你了?」他握住她的下顎,抬起她的頭,望進那雙綻放美麗的晶眸裡。

  韓雨茉很用力地搖搖頭,笑得很愉快。

  「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他惦記著她的歎息,一如她疑惑他的早歸。

  「女朋友不漂亮?」韓雨茉猜測著,揚起一邊的黛眉。

  岳文亟微皺著眉,像是很認真地思考著這個問題,攬著她的肩膀,直接走向沙發落坐,而韓雨茉則自然地調整一個適合的角度,窩在他的頸項裡。

  多讓人心安的氣息……

  韓雨茉的小手不自覺地收緊了他的腰,將小臉埋得更深,希望他的男人味、他的大掌能吞噬她的不安。

  然而,他的話,卻教她動作一僵。

  「不,她很漂亮。」過了幾分鐘,岳文亟才很認真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誰?」韓雨茉輕問,察覺自己嘴角的笑容有些僵凝。

  但是岳文亟沒有發現,他很認真地思考著。「林莉,一個世伯的女兒。」

  察覺他臉上的表情與平常不同,韓雨茉的心微微地提高。

  「她既然很漂亮,你為什麼還這麼早回來?」不對……他的表情不對!

  「因為她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呃……上床的女人。」岳文亟難得有些吞吞吐吐,因為他的心裡,韓雨茉依然是個小女孩。

  一句話教韓雨茉的笑容凝住,下一秒,她隨即低下頭,沒讓他有機會看清她臉上的表情。

  她知道他說這句話沒有惡意,她卻自己有認知--她就是那種隨便就能上床的女人。

  而且,他們倆的第一次,還是她採取主動的。

  「我爸有意思要跟林世伯聯姻,我沒什麼意見。」岳文亟自顧自地說著,父親的底限是今年年底,希望他盡早定下來。

  韓雨茉的心思慢慢地飄遠……他提到了他的家人,他提到了聯姻,他說他沒什麼意見……

  她現在才發現,在他身邊這麼多年,她對他的家庭一無所知,他也未曾提起過。

  她想……該是他覺得沒有必要吧?一如他對林莉的態度……

  因為林莉是世伯的女兒,不是隨便能上床的女人,她是他打算娶進門的未來另一半。

  未來……原本,他的「未來」已經出現了。那她呢?

  「你又發什麼呆?」岳文亟發現,最近韓雨茉發愣的情況多了很多,像是無時無刻都有別的心思,是誰在她心裡佔了個位置,恣意地騷擾著她?

  韓雨茉沒有回答,只是看了岳文亟一眼。

  「我可以交男朋友了嗎?」她突地冒出一句。

  岳文亟的胸口像是被什麼撞了一下,這就是她這些日子以來心神不寧的原因?這就是她計算著償還報恩日期的原因?

  「你想交男朋友?」黑眸沉了幾分,語調也驀地加重,表情顯得若有所思。

  「不想。」韓雨茉聳了聳肩,覺得自己冒出來的問題很好笑。

  會突然問出那句話,是因為她很慌,驚慌他已找到他的未來,而她卻不明白她的未來在哪裡。

  她想,如果找到男朋友,或許就能托付她的未來。只是,當他的問題出了口,她才發現,她一點都不想交別的男朋友。

  在她還這麼喜歡他的時候,她實在提不起精神應付另一個男人。

  「我不相信你不想。」岳文亟突地冷冷開口,有種莫名的情緒揪住他的心口。

  平心而論,韓雨茉很美,有種清靈、與世無爭的淡漠,而這樣的女孩,應該吸引不少男人的注目。

  這時候,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韓雨茉不曾交過男朋友。

  為什麼?因為她覺得要報恩,所以拒絕了所有的男人?

  而她最近的發呆、發愣,是因為有某種男人困擾了她、干擾了她嗎?讓她不由自主地計算著什麼時候才能離開他嗎?

  韓雨茉看了岳文亟一眼,不明白他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不相信她不想?

  「是不是……已經倦了留在我的身邊?」岳文亟淡淡地問。

  韓雨茉想也不想地搖頭,不倦!她一點兒都不倦!她依然迷戀著他醉人的氣息,她甚至懷疑,她是否有倦了的一天?

  但是她的否認,並沒有入岳文亟的眼,他很認真地在剛才的幾秒鐘裡思考了可能的結果。

  他就要成家了,擁有一個正式的婚姻,對像極可能是世伯的女兒。

  世伯從小便待他極好,他至少應該善待世伯的女兒,所以,他早有認知,結婚之後沒有花天酒地的權利。只是,他一直拒絕去考量韓雨茉的去留。

  而她的問題,提醒了她,他不能一直將她留在身邊,如果她想走,他的確應該要放手。

  「你的確應該交個男朋友。」岳文亟語氣極淡,卻極為肯定地宣佈,像是他一這麼說,她就應該這麼做。

  韓雨茉錯愕地看著岳文亟下決定,不明白事情何以突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她搖頭,不要!她不要!

  「你說過,要我留在你身邊,而且,只能有你一個男人。」她說出他的「生日願望」,表示她堅決守護承諾的決心。

  但她的話,卻只是換來他幾聲大笑。

  「那只是開玩笑的。」他甚至已經忘記那些對話,沒想到她卻記在心上。

  「不是開玩笑。」也不能是開玩笑,否則她該如何自處?

  「當然是。」岳文亟肯定地點頭,「再說,就算是生日願望,也只有一年的效力,每年都會許下新的。」

  韓雨茉茫然地看著岳文亟,想著他的話。他的意思是……他每年都會要求不同的女人,許下新的願望?

  她並不是太特別,她只是……剛好遇到嗎?

  沒有察覺韓雨茉的怔愣,岳文亟接著又開口。「傻瓜,我不能照顧你一輩子。」他的表情很溫柔,黑眸裡滿是真心。

  如果可以,他願意照顧她一輩子,但是這對她來說,卻不是一個好的結局。他得為她的幸福著想,她值得找個好男人。

  一直以來,他都不是個善良的人,但是面對她,他卻暫時變成好人,畢竟,她是這些年來一直陪著他的人,他疼她、寵她,當然也要替她顧慮到更多。

  韓雨茉有些遲鈍,停擺的腦子以著十分緩慢的速度吸收岳文亟的話。她不知道怎麼形容心裡的感覺,只覺得好痛、好痛。

  終於,也到了推開她的時候……

  心像是被人用力緩慢地劃過,皮開、肉綻,然後血流成河。

  「你開始……安排我的去處了?」韓雨茉柔柔地開口,語氣是連她自己都意外的平靜。

  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一天的到來,心痛了、碎了,卻也同時醒了……

  「這樣對你比較好。」岳文亟客觀地說。

  因為是真心寵她,所以用盡全力放手,天知道,他也很不甘願。或許,那時許下的生日願望,就是因為察覺她的美好。

  韓雨茉的心像是被尖刀刺了一下,又像是被誰砸碎。他的溫柔融化了她的心,卻也同時炙痛她的情。

  「好!」韓雨茉點頭,淚霧氤氳了她的眼眸。「你要我交男朋友,我就交!」

  意思是,他要她走,她就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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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愛上岳文亟,是件容易的事。

在呼吸吐納間,她就愛上了他,可就在眨眼不及、手足無措的瞬息裡,她被踹開了。

韓雨茉不想把自己想得太廉價,不過....那種被踢開的感覺卻是貨真價實的。

痛,是從心裡泛出來的,想忽視都做不到,以至於她第一次在工作時分心。

「怎麼了?好像有些心神不寧的樣子?」同樣溫柔的男中音,再次在韓雨茉耳邊響起。

這些日子以來,這陸委會聲音總是時時關心著她、注意著她。她想,他是喜歡她的。

以往,她總是淡漠以對,只因她在乎的男人只有一個;但是,現在情形有些不同,她想,她該有所回應才是。

因為,她第一個「男朋友」出現了!

韓雨茉揚起眸,對著男人笑了。

「我是心神不寧。」她輕聲回答,擱下手中的畫筆,看似專注地迎視著眼前的男人。「肯陪我聊聊嗎?方拓。」

方拓挑眉,凝目望著韓雨茉,顯然很訝異她的「友善」。

一直以來,只要他出現,她總是趕忙拿起畫筆裝忙,這可是她第一次放下畫筆,要他陪她聊聊。

「樂意之至。」方拓點點頭,在韓雨茉身邊坐了下來。

「這一次公司要辦服裝展,我有些緊張。」韓雨茉從工作插入,她不傻,不想直接嚇壞方拓,不然她還得花費時間找人來遞補「男朋友」這個位置。

方拓聞言笑了笑。「你的實力哪需要緊張?把圖交出去,總監哪次不滿意你的作品?」

這話不是奉承,韓雨茉的設計很特別,每一次都讓人耳目一新,而他也是因為她的設計,才注意到她的。

她的設計帶著華麗,卻隱約有些疏離,像極了她給人的感覺,狀似親切,卻總是帶著距離。

那種風格很特殊,也很引人注目,有些特定的企業家第二代貴小姐們就偏好那個味道。

「那是他看在我朋友的份上。」韓雨茉知道總監與岳文亟有很好的交情。

「你不該小看自己。」方拓帶笑地說,再一次確認她的自我認定有矛盾。

有時,她看似很有自信,舉手投足都很吸引人,但有時她又自謙得讓人搖頭,那種謙虛,好像認定自己是真的沒本事。

「你呢?設計稿都準備好了嗎?」韓雨茉主動找話題,把焦點從自己的身上轉開。

「好了,我拿來給你瞧瞧。」方拓不待她反應就離開,幾分鐘後又轉了回來。

他正欲翻開設計圖,一隻小小的手卻壓在設計圖上。

「這樣不太好吧?」韓雨茉知道有很多設計師都把自己的作品視為機密。

「沒關係,我知道你沒興趣。」方拓笑得很坦然,很有陽光的味道。

兩人的設計風格迥然不同,他不認為韓雨茉會有模仿他的想法。

韓雨茉同樣露出笑容,那抹甜甜的笑讓小臉發光。

不可否認的,方拓的眼光有一瞬間是無法移動的。對於女人,他有相當的自傲,眼光也算嚴苛,但是對於韓雨茉,他卻滿是讚賞,甚至是欽慕的。

方拓翻開設計圖,開心地與韓雨茉分享著設計的想法,想在心儀的女人面前表示專才,顯示自己的才能。

而韓雨茉也沒讓他失望,她專注地聽著、看著,偶爾還配合地回應了幾句話,氣氛很是愉快。

原來,除了岳文亟之外,她還能跟別的男人相處得不錯--這一點,讓韓雨茉由衷覺得訝異。

大概是長久以來習慣性地推拒別的男人,第一次的嘗試讓她十分滿意。

她揚起眼,對著方拓展露微笑,笑容比剛才更柔更美,簡直令人目眩神迷。

然後,她發現了岳文亟--

此時的他正瞇著眼睛,眸中迸出危險的光芒,下顎一束肌肉隱隱抽動,像是在忍耐著什麼。

不知道他在那裡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他聽到了些什麼、是否有看到她的「努力」?

一向是行動派的韓雨茉不讓腦中的疑問繼續發酵,用最快的速度起身,慢慢走到岳文亟面前。

「總監等你很久了。」她早知道他要來。「他在辦公室。」

岳文亟濃眉一擰,這個時候,他對總監在哪裡實在沒有興趣知道,黑眸掃過她的小臉,落在燦亮的黑眸裡,眸光一閃,怒氣卻沒有消退的徵兆。

岳文亟瞪著韓雨茉,臉色難看到極點,他的腦子裡,全是方拓盯著她看的神情。

那是一個男人看著極喜歡的女人才會有的溫柔神情,通常,那個表情他偶爾會在鏡子裡看到,但是怎麼也沒想到,就在這裡,就在這個辦公室,就在這個她每天都出現的地方,會有個男人這麼盯著她看!

「怎麼了?」韓雨茉笑得好溫柔,令人如沐春風,但是這抹風....擺明吹不到岳文亟的臉上,他的臉還是像有把火在燒。

岳文亟皺眉,握緊拳頭,怒目瞪著她,沒有吭聲,只是一逕兒地瞪著她,神情莫測高深。

半晌之後,他才緩緩開口。「你很高興?」想到她剛才唇邊的笑容,他的眉頭愈擰愈緊。

「難道你不高興?」韓雨茉反問:「難道你看不出來我很「努力」?」

岳文亟高大的身軀因為憤怒而僵硬,黑眸掃過還站在原地的方拓,眼神變得更加陰鷙。

「你在努力什麼?」黑眸在小臉上繞了幾圈,充斥不滿。

「找男朋友。」韓雨茉回答得毫不遲疑。

岳文亟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無比,突然明白她話中的意思,她的話,教他的臉既青又白,情緒複雜得難以解釋。

「記得嗎?你昨天叫我找男朋友?」韓雨茉口吻溫和,態度卻很堅決。

堅決到才隔了一夜的時間,她就能勾到一個男人直盯著她,眼珠子像是要掉下來一樣。

「記得,當、然、記、得!」岳文亟俊臉一扭,看來非常不贊成她的「努力」。

韓雨茉垂下小腦袋,在心裡偷偷這可讓韓雨茉糊塗了。「我不懂。」

氣氛有些僵,只因岳文亟沒有再開口,身軀比石像還僵硬。

韓雨茉垂下小腦袋,在心裡偷偷歎氣,很多事她都不懂,尤其是他們兩人的關係,讓她這幾年來愈想愈混亂。

他們親暱地分享親密,他寵她像最心愛的人....

但也只是「像」而已,事實上並不是,他有好多的情人,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其一個。

一直以來,她怎麼都弄不懂,而現在,她弄不懂的事又多了一件。

他要她交男朋友,她正試著要交,但是,他又生氣了。是不是....她是不是可以勉為其難地猜想他吃醋了?

想到這些,紅唇微微揚起笑意,有一點點的自滿。

只是,笑意還沒漾到眼裡,岳文亟的話又將她打入地獄。

「想交男朋友,就交吧!」

岳文亟終於冷聲開口,然後旋身往總監的辦公室走去,疾步如雷,每一步都像是要把地板踩出一個洞來。

韓雨茉僵愣地站在原地,看著岳文亟像一陣風捲走,心晃啊晃的,晃到了谷底,無奈的笑容則慢慢地飄啊飄的,飄上了唇際。

想交男朋友就交吧--這就是他的想法,很好,真的...很好!

輕輕的,韓雨茉回過頭,對著方拓柔媚地、溫馴地笑了。

原來,他並不反對她交男朋友;原來,他沒有吃醋;原來,她會錯意了。

好!很好!那她懂了,他對她,縱使是有情,卻無心。

既然這樣,那她知道該怎麼做了,真的,她知道了。

一直到下班時間,岳文亟才從總監的辦公室裡走出來,臉色已經平靜下來了。

他承認自己失控了,但是,他就是沒有辦法接受韓雨茉竟然那麼急著要離開他。

他用了兩個小時的時間平復了心情,他知道,這時候放手是最佳的時機,他能完成自己的終身大事,讓自己定下來,而她也能找到不錯的對象。

平心而論,那男人長相不錯,而他也從總監的口裡得知那男人真的不錯。

再加上那男人看著她的眼神是如此深情,他相信,那男人會好好地對待她....

該死!岳文亟忍不住又低咒了幾聲,心情差得不可思議。

他以為,今天的心情已經差得不能再差了!

他走到韓雨茉的座位旁,如鷹的黑眸掃了一圈,視線停在她書桌上的紙條,然後,他的心情變得更差了。

我和方拓去吃飯,晚一點回家。

岳文亟全身一僵,像是有把火藥在腦中炸開,所有理智全被轟到九霄雲外去了。

「混蛋!」他失控怒吼,額上青筋跳動,雙瞳噴冒藍色烈焰,處於狂怒狀態,只差沒抬腿踹人。

那個天殺的男人,竟然帶韓雨茉去吃飯?!而她...竟然把他丟下了?!

岳文亟臉色轉為蒼白,氣焰頓時滅了大半。

昨天,他還在思考要怎麼安排她的去處,現在倒好....她自己什麼都安排好了!

岳文亟破天荒地想自嘲一笑,可卻發現自己絲毫沒有力量牽動嘴角。

那是什麼樣的感覺?他覺得心好重、好重,壓得他快喘不過氣來。

雨茉,他的雨茉.....

經過了今天,他不禁懷疑,她還會是他的嗎?

還會嗎?

這頓飯,吃掉了韓雨茉所有的笑容,一直到方拓送她到家門口,她才倚在大門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送進肺裡,想舒緩一個晚上的不舒坦。

不舒服,超級不舒服!她笑得臉都僵了,食之無味。

原來,交男朋友這麼辛苦,讓她有點想打退堂鼓了。

她低頭,從門縫裡看到屋內一片黑暗,她想,岳文亟應該還沒回來。

她在門口站了很久,猜想自己又要一個人,心中突然有股淡淡的惆悵。

或許,她該忍住唇邊的僵硬,叫方拓再陪她一會兒的....
  
她從皮包掏除了鑰匙,打開了門,前腳才踏進門,她眸光一閃,隨即發現屋內有人,下一秒,高大的身軀在同一時間移動,迅速地逼近她。

「砰」地一聲,大門被關上了。

岳文亟靠近韓雨茉,逐漸縮短距離,最後將她壓在牆上,一手撫上她細緻的臉龐,緩慢而仔細地摸著。

「竟然沒說一聲就跟男人去約會,也不想想,我約會可都會向你報備。」岳文亟口吻粗魯,動作卻很輕柔,大步往前一邁,用力把她報在懷裡。

察覺是他之後,韓雨茉淡淡地笑了,屬於他的炙熱體溫讓她舒服地歎了一口氣,像小貓咪般在他懷裡輕輕磨蹭。

「你聞起來像喝了酒。」小手往上攀,攀住他的頸項,韓雨茉閉上眼,享受著他寬闊的胸膛。

印象中,酒是這溫暖、這味道,他的胸膛總是令他沉醉。

「我是喝了酒。」岳文亟低頭,與她對視久久,醇厚成熟的男人嗓音才從型感的唇滑出。

「好香。」韓雨茉墊起腳,鼻尖輕滑過他的唇,瞇起眼,細細地聞可幾下.....那視她最愛的清酒,他竟然獨享了?!

岳文亟深邃的眼沉了幾分,籍著月色,讀出她的眸光。

「想喝?」他問道,薄唇一勾,露出淺笑。

韓雨茉坦白地點點頭,於是,岳文亟牽著她的手,帶著她回到沙發旁,席地而坐,桌上擺著一壺剛溫好的清酒。

岳文亟伸手,倒了一小杯,卻沒送往韓雨茉打算接過的小手,反倒往自己的口中一倒。

韓雨茉不明白地看著他的動作,下一秒,隨即被他的唇給封住, 被動地承受唇上的壓力,被動地張開嘴接受他的佔有,灌進一口又香又醇的酒。

當然,還有他的舌。

密合的唇瓣裡傳來清酒的味道,韓雨茉有些混亂,也有些醉意,分不清她的頭昏視因為濃郁的酒味抑或是熱烈纏綿的吻所導致。

火,被點燃了;熱,正在蔓延著。

岳文亟的手佔有地捧握住韓雨茉胸前的豐盈,溫柔地捏弄著,將她壓入沙發裡。

他結束了足以讓人窒息的吻,以唇輕吻著她的發,然後滑過她光潔的額頭,吻著他顫抖的眼睛。

韓雨茉心頭狂跳,覺得口乾舌燥,緊貼著她的男性身軀格外燙熱,她體內有以把火,連帶地讓她覺得好熱好熱。

是酒熱了他的身?還是欲焚了他的魂?

不懂.....她還是不懂!

接著,岳文亟以單手握住細瘦的皓腕,輕壓在韓雨茉的頭上,讓她不得部曲起身子,更加貼合他,而他的另儀手則好整以暇地輕撫懷中嬌驅的每以寸肌膚。

韓雨茉顫抖著、昏沉著,全然無法反抗,也不想反抗,完全順從著他的掠奪。

熱燙的呼吸、強大的力量,屬於男人的溫暖氣息籠罩了她的感官。唯有他,能讓她骨酥筋軟,能讓她在他的身下承歡,不覺得有半點不對,甚至還能恣意享受他的溫存。

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被扔下地,岳文亟低下頭,親吻著韓雨茉如雪的肌膚,啃咬著細緻的頸項,吻住顫抖的蓓蕾,烙下他的痕跡。

他反覆吮弄著她的蓓蕾,先是吸吮,繼而輕咬,挑弄得她全身發抖,忍不住嬌喘。

有種說不出來得渴望,有種靠不著邊際得慌亂,他迫切地想將她擁在懷裡,才能滿足一個晚上說不出得陌生感覺。

不想承認他慌,不想承認他亂,但是見到她走下方拓得車時,那又急又氣得情緒卻騙不了自己。

他要她!迫切地要她,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他感覺安全,感覺踏實,感覺.....她還是他得女孩。

他的!

男性的熱燙呼吸令韓雨茉輕顫,慾望柔化她的矜持,她回吻著他、安撫著他,引發他喜悅的低吼,挑斷最後一根理智的神經。

熱燙的唇舌緩緩向下,粗糙的大手分開她粉嫩的雙腿,最柔軟的一處摩擦著他的肌膚,他繼續往下吻去,強烈如火的快感瞬間爆發,讓她發出嬌喊。

「文亟.......」韓雨茉輕吟著,香汗淋漓,雙手扯住他的頭髮。

他的吻落在她的花核上,手指卻乘機串入她的體內,教她不斷喘息著,因為他的入侵而緊縮。

他的指尖在她體內反覆挑動著,讓她因他不斷進入撤出的長指而低吟,隨著他的恣意挑撥,快感一陣又一陣,春潮濡濕了他的大掌。

他知道,她已經為他準備好了。

只是,他卻仍不肯終止對她的折磨,當然,還有對他自己的折磨。

他的額上有著汗水,雙目裡閃爍著光芒,拉近她美麗的戀龐,不容拒絕地逼視她。

「你是我的,知道嗎?」岳文亟不確定自己要聽的答案是什麼,但他就是問出了口。

「我知道,我一直都是你的。」一直到天荒地老,只要他還肯要她,那她就是他的。

韓雨茉因慾望迷亂的雙眸燦亮地望著他,給了他肯定而滿意的答案。

迎視著她的眼,岳文亟再次感到不解。那雙美麗眼睛裡的感情如此單純,專注地看著他,彷彿他就是她的全世界,彷彿他就是她的天。

他的心理有種奇異的騷動,連忙將目光移開,不想對她有太多除了情慾之外的情緒。

他們之間的感情,已經夠複雜了!

他的身驅與雙手帶著情慾在她身驅上肆虐,撐開她的雙腿,以灼熱抵住她的柔嫩。

下一秒,男性的身軀覆蓋了她,她顫抖著感受到他強健的肌肉、熱燙的呼吸、巨大的慾望正一寸寸地貫穿著她。

花徑裡,她正緊窒地環繞著他,箝住他的灼熱,濕潤柔軟的花徑帶來最銷魂的狂喜。

屬於他的慾望正深深刺入她的體內,帶來如波濤般的歡愉,她的十指陷入他的肩膀,在黝黑的肌膚上留下印記,清澈的眸子禁閉著,紅唇種流瀉出最銷魂的輕喘......

那一夜,他的手、他的唇、他的慾望都在她身上肆虐,整夜不曾停止過,用他不曾有過的熱情與溫柔。

她的雙手始終緊抱著他,沒有詢問他溫柔的原因,也沒有詢問他索歡的理由,指因為這個時刻,他在她的體內,而她在他的懷裡,這樣就夠了。

真的,這樣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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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韓雨茉很認真地開始交"男朋友"了.

她讓方拓到家裡接她,陪她吃午餐,甚至吃完晚餐之後,還讓他陪著四處逛逛,一直到十點左右才回家.

從同事的口中得知,原來,這就叫作談戀愛.

找個男人吃飯、聊天、看電影、看夜景消磨時間的循環,就叫作交往.

從方拓的眼神裡,她知道他很高興,不過,人家不是說,談戀愛是很幸福、很快樂的,整天一顆心都揚得半天高?但是她卻沒有.

每天踏進仍是一片黑暗的屋裡,她惦記著的,仍是岳文亟未歸的事實,完全提不起喜悅的情緒.

"唉……"韓雨茉獨自坐在客廳,深深吧了一口氣,為什麼最近他們兩個就像是在比誰晚回家似的?

此時,門外傳來聲響,韓雨茉好奇地轉頭,意外發現岳文亟竟然回來了.

太多的情緒驀地沖上心頭,在回身望住他的那一刻,她竟心酸得想掉淚.

在她還沒意識到的時候,她已經投入他懷中,將他緊緊抱住.

岳文亟一怔,嘴角隨即揚起欣喜的笑.

"對不起,讓我抱一下……"她好久沒這樣用力地換著他了,甚至,她已經很久沒在醒著的時候看見他了,因為他總是睡在客房,由著她霸佔他的臥房.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岳文亟柔柔地笑著,由著她纏賴在他的胸口,雙手捧住嬌容,對上她水汪汪的淚眼.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韓雨茉惶然地搖頭,她只是覺得,他們現在的關係並不如同往日,他或許會忌諱什麼.

畢竟,他是有"正式"女友的,那個叫林莉的女子.

對於他的眾多女友,她通常不想花任何思緒去記得名字,因為替換的機率太高,她不想問.

但是,他說林莉不同,她有可能會是他生命中的另一半,於是她記下了,用心地記下了……屬於他的一切,她都要用心記得.

心,又有點疼了,或許她該找個時間去看醫生,最近老覺得常常喘不過氣.

"傻瓜!"岳文亟沒有發覺韓雨茉千回百轉的思緒,他非常喜歡她的投懷送抱,喜歡極了.

知道她想交男朋友了,他故意冷落她,卻發現難愛的是自己.

每每等到夜深才踏入家門,看到她睡在他的床上,緊抱著他的被子,他多希望自己是她緊抱的對象.

但是他比誰都清楚,這樣的關係不會是永久的,他必須替她的未來打算,不該一直將她留在身邊.

只是,這過程出乎他意外地累,總是在客戶的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好眠.

沒有熟悉的味道,夢境也不再香甜,他想,他是會認床的.

"今天沒去約會?"他知道方拓追她追得很勤.

"沒."小臉習慣性地在他的懷裡磨蹭."今天好累,不想出門."

"不想出門?那就可惜了,我本來想帶你出門逛逛的."岳文亟輕歎口氣.

"那就另當別論了."韓雨茉笑開.

他的事,一向讓她擺在第一位,一如他的人也是.

小手擠進大掌裡,她對著他一笑."我們出門吧!"

大手牽小手,兩個人走在人來人往的夜市裡,大致上繞了一圈之後,他們開始選擇食物.

首先,韓雨茉在蚵仔煎的攤子前停了下來.

"我們吃這個."這家蚵仔看起來很新鮮,而且蔬菜放很多.

"好."岳文亟沒有意見,他本來就愛吃蚵仔.

唏哩呼嚕地吃完一盤,韓雨茉又牽著岳文亟的手,在臭豆腐攤子前停了下來.

"我們吃這個."這家的豆腐臭得很有特色,吃起來一定很過癮.

"好."岳文亟還是點頭,因為臭豆腐香味實在誘人.

他們吃完一盤臭豆腐,又喝了一碗豬血湯,然後韓下一攤前進,接著,他們又吃了麵線、花枝丸,甚至還吃了鐵板燒.

他從來都不知道她的食量這麼大,不過,說她食量大也不對,她每樣小吃都只吃一兩口,然後就支著下顎興匆匆地叫他快吃.

他樂從她意,一直到吃撐了,才慢半拍地發現她叫的東西都是他喜歡的食物.

為了犒賞她的配合,他提議一起玩夜市裡的小遊戲,沒想到,她第一個挑的就是個浪費錢的遊戲.

"九宮格?"岳文亟挑起眉,看著她細瘦的手臂.

那是一個數字由一到九排列的組合,由參賽者拿著十顆棒球投擲,準度之外還要有力道,八個以上就能換到娃娃.

"你確定?"他又問了一次,懷疑她的球能投中幾個數字.

"我喜歡那只熊."圓嘟嘟的,可愛極了,抱起來一定很舒服.

"呃……好吧,那你試試."那可是全中的獎品,但岳文亟決定給她一點機會.

韓雨茉笑盈盈地拿起棒球,姿勢一百地瞄了半天,然後投出球--球以美好的拋物線丟出,一秒內落達地面,連鐵架都沒碰到.

"我失手了."韓雨茉面色不改地搶白."球滑了一下."

岳文亟忍住笑意,配合地點點頭."好,再試一次."他將球交到她手上.

只見她深吸一口氣,用力一丟--

這次,球停留在空中的時間多了一秒,但結果還是一樣,落得在地上滾的下場.

"我有進步了."韓雨茉又搶白.

"當然、當然."岳文亟唇邊有抹笑意露了餡,但還是強裝鎮定,不過,他注意到老闆笑得很開心.

"再試、再試."岳文亟沒打算壞了韓雨茉的玩興.

只可惜,直到十顆球都丟光,一到九的數字還好好掛在鐵架上,連晃都沒晃動.

韓雨茉一臉沮喪,沒想到她連鐵架都丟不到,果然是缺乏運動.

"不准笑."她瞪了他一眼.

"我沒笑."岳文亟舉手投降,他忍耐得很辛苦,不不定期,老闆在一旁還真的笑得很開心.

"要不要再玩一次?"老闆不懷好意地推銷,像這種"肉腳",試再多次也不會有送出禮物的危機.

"呃……"韓雨茉沉吟半晌,看了看牆上的大熊娃娃,又看了看連動都沒動到的九宮格,陷入兩難.

她很清楚,以她的實力,就算丟到明天,下場也只是虛脫而已,大熊寶寶依舊跟她沒有緣分……

讀出她眼中的情緒,岳文亟決定幫她一下.

"我來試試."他又遞了一百元給老闆,老闆笑咪咪地接過.

只不過,岳文亟一出手,老闆的笑容就馬上僵了.

中!又中!再中!連中三元.

"哇!好棒!"韓雨茉忍不住拍手."好厲害啊!"

岳文亟喜歡她眼中閃亮的神采,好吧!那他這麼浪費體力、不顧面子的幫她丟球就值得了.

接著,第四顆、第五顆、第六顆再投出,仍是每投必中,老闆的臉開始發青了.

"快點!快點!我的大熊快到手了!"韓雨茉高興地在原地直跳.

岳文亟得意極了,表情更加專注,男性自滿充斥他的胸口,每一個動作都沉穩踏實.

第八顆,又中了!

老闆的臉這下真的綠了,韓雨茉則笑得合不攏嘴,好像大熊已經抱在懷裡了.

"如果九顆全中,我今晚一定給你一個特別的"驚喜""韓雨茉鼓勵地在岳文亟耳邊低語.

岳文亟聞言,整個腦子裡都是風花雪月的熱烈畫面,在無法專心的情況下,第九顆球丟出,竟然意外的打到鐵架,彈了回來.

"哎呀,好可惜,不過沒關係,還有一次機會."

韓雨茉拍了拍他的手臂,決定提高獎勵.

"你如果能幫我把大熊帶回家,今晚我幫你洗泰國浴,只有今天哦!請把握機會."她聲音壓得更低,這麼私密的話可不能讓別人聽見.

只不過,這招還真是下錯了,岳文亟惡狠狠地瞪了韓雨茉一眼.

這下教他怎麼專心?他只要一看著鐵架,就想到她全身雪膚覆蓋著動情的泡泡,在他身上磨蹭的誘人畫面,別說丟球了,他現在就想把她捉到一旁吻她吻個過癮.

岳文亟深吸了一口氣,努力鎮定心神,想起她剛剛強調的那句話,要他把握機會,那他真的得好好把握一下才行.

"全套服務哦,一定要成功!"韓雨茉忍不住又補了一句.

這下真完了!

入耳的軟喃低語,教岳文亟的手一滑,"哐啷"一聲,球不偏不倚地撞上鐵架,跟大熊娃娃說再見.

成績出來了,他只投中八顆,拿到另一隻小狗玩偶.

"好的,你的獎品,小狗玩偶一隻,謝謝!下一位……"老闆揚聲趕人,沒打算再給岳文亟一次機會.

兩人被人潮推擠出來,韓雨茉歎了一口氣.

"唉!看樣子,你沒有洗泰國浴的好運氣."她搖搖頭,十分失望他竟失敗於臨門一腳,完全沒有自學他的失誤完全是因為她的"鼓勵".

岳文亟瞪她一眼,瞧這小妮子說的是什麼說?

"這樣吧,那種高難度的遊戲,我們不要玩了,來撈小魚跟魚缸裡的魚作伴好了."韓雨茉情緒轉變得很快,一個箭步往前,蹲了下來,付出錢就專心撈魚了.

看著她纖細的背影,看著她懷裡抱著的小狗玩偶,然後又回頭看看牆上的大熊娃娃,怎麼都忘不了她的"獎勵"……

好!他決定了,就這麼辦!

"你先玩一下,我打個電話."岳文亟對著她喊.

大熊娃娃丟不到沒關係,他用買的,總行了吧?

沒錯,他是奸詐了點,誰教她剛才開的條件是"把大熊娃娃帶回家",又沒規定以什麼方式帶回去.

哈哈哈……岳文亟笑得很開心,覺得自己真是太聰明了!

只是,在做這一連串的動作時,他想都沒想到,他說過要跟她保持距離,甚至在行動上還與她分了床,只為了放她去飛,讓她自由.

他想都沒想過,她在他的心裡埋得那麼深,深到讓他所有的動作全都是出於潛意識,沒有半點抵抗……

忙和了一個晚上,吃撐了肚子,丟了棒球,撈了小魚,還打了彈球,開了碰碰車,帶回了一隻小狗玩偶、三隻小魚、兩顆糖果,戰績差強人意.

縱使沒把大熊娃娃贏回家,韓雨茉還是很給面子,笑盈盈的,一路上攀著岳文亟的手臂,跟只攀住竹子的熊貓一樣.

縱使行走困難,岳文亟還是眸光暖融,看著韓雨茉的時候,習慣性地揉入一抹淡得難以察覺的愛憐.

他的雨茉……他的……

晃啊蕩的,他們吃得心滿意足,玩得眉開眼笑,竟然也用了快三個小時的時間.

人漸漸少了,夜也深了,韓雨茉也快累垮了.

"我腳好酸哦……"缺乏運動的她還是第一次走這麼久的路."背一下吧?"

她搖了搖他的手,很撒妖地晃了晃.

其實根本還沒累到走不動的地步,只是,她好喜歡貼著他的感覺,誰知道他今晚會不會又回客房裡睡?

她想纏著他久一點,讓他走得慢一點,讓他與她相片的時間更長一點……

岳文亟看了韓雨茉一眼,微微挑眉."叫你運動都不運動……口裡責備,身子卻很自動地彎下腰,那動作有說不出的寵溺.

韓雨茉滿心甜蜜地跳趴在他背上,又手纏抱著他的頸項,嬌嫩的臉頰緊貼著他的頸子,依戀著他,眷戀著他.

她深深吸了幾口氣,聞到熟悉的男人味,感覺好踏實.

"你身上有臭豆腐的味道."她竊笑著,小手在他的發上撩了撩,感受他的發穿過指間,心頭有種幸福的感覺.

"嫌我哦?"岳文亟斜覷了她一眼.

"不敢不敢……"韓雨茉笑得很燦爛."我的意思是說臭豆腐很贊,很好吃……"

她真的、真的很想把他吃下去."我一點兒都不嫌你!"

為了印證她的話,她將小手收得更緊,把小臉貼得更緊,好想一輩子把他抱在懷裡.

"快被勒死啦……"岳文亟嘴裡抗議著,唇邊卻直笑.

兩人一邊笑一連鬧,邊了一會兒,她才發現他又往夜市裡走.

"你走錯方向了啦!我們的車子在另一邊."她拍了拍他的肩.

"別吵,一個晚上講那麼多話了,休息一下吧!"岳文亟冷哼一聲.

韓雨茉也不理他,反正累的人又不是好,她真實性趴在他的背上,瞇起眼專心享受著他的溫柔.

熱燙的氣息國圍繞在她的身旁,讓她每次入夢都能反覆溫習.

她好怕,好怕再也聞不到這樣讓人安心的味道了.

於是,她要趁今天好好將他的記在腦海中,再也不忘!

在他的背上蹭啊蹭的,才幾分鐘的時間,韓雨茉就打起呵欠來了,似乎只要在他的身邊,夢境就不停召喚著她.

就在快要墜入夢鄉的前一刻,她感覺他的腳步停了,她疑惑地抬起頭,正要開口,大熊娃娃突然近在咫尺,幾乎貼著她的臉.

"啊!"她驚叫一聲.

"還不去抱?"老闆要收走了哦!"岳文亟提醒.

韓雨茉這才回神,笑得開心地從他的身上跳下來,一把抱過大熊娃娃.此刻,他的溫柔幾乎融化了她的神魂.

"謝謝"她朗志說道.

"用不著謝."岳文亟睨了她一眼.

"要,要謝,這是禮貌."韓雨茉的小臉在大熊娃娃臉上揉了揉,笑意上了眼,看得出來很開心.

"說到做到也是一種禮貌."岳文亟很"客氣"地提醒她.

她的動作僵了僵,愣了半晌才知道他在說什麼.

"厚……"她拉長了聲音,沒想到他處心積慮記掛著那個"獎勵".

她又驚又窘的表情取悅了岳文亟,他笑得開心又愉快.

很奇怪,只有她能輕易讓他覺得愉快,教他沉迷於她的笑容裡.

"說到要做到哦!"他伸手攬住她的肩膀, 將她往出口的方向帶去,還不忘提醒她.

韓雨茉手裡抱著大熊娃娃,嘴裡雖然滿心不甘願,但眼裡、眉間卻儘是說不出的笑意.

他設計她!不過,她喜歡他的設計!

兩人又笑又鬧的,才走出夜市,來到車子旁邊,還來不及打開車門,一個嬌軟的聲音便從一旁傳來.

"我就說這明明是你的車."

入耳的聲音軟膩,好似十分熟念,韓雨茉知道這聲音是衝著他們來的

……不,應該說是衝著岳文亟來的.

果不其然,肩上的手很快地滑開,速度快得就像下一秒就會消失在她的生命裡.

"林莉,你也來逛街?"

岳文亟聲音從容,態度自然,剛才與韓雨茉的親暱似乎未曾發生過.

就算沒有聽到那個熟悉的名字,韓雨茉也已察覺到兩人的關係,更何況,那個名字清楚地入了她的耳.

她就是那個即將參與他未來的女人……突然的領悟撞進心房,撞疼了韓雨茉酸楚的心.

沉沉地歎了一口氣,韓雨茉想也不想就放棄,不做任何掙扎地默默退開,往後移了一步,想讓自己消失在黑暗裡.

她退了一步又一步,一步又一步……

抱著他替她買的大熊娃娃,淚澆在臉上,落在黑暗裡,落在大熊娃娃的胸口,更像是打在她的心裡.

她是路人甲、她是路人甲、她是路人甲……

她不停地催眠著自己,希望自己能視而不見,希望自己能不為所動,只是,兩行清淚卻不如所願,像關不緊的水龍頭直落.

眼角餘光看到岳文亟的從容,一如他也看到她的狼狽,但是,他卻沒有阻止她,讓她像做錯事的小孩,像偷服東西的賊,倉卒地、狼狽地、侷促不安地逃開了.

痛,沒有分寸地凌遲著她……

他的視而不見,深切地傷害了她,他的泰然自若,好似在諷刺她的貪婪奢求……

不是沒有怨對的,至少這個時候,她深切地察覺自己的貪婪,察覺自己的食髓知味,察覺自己的嫉妒.

這種情緒陌生得讓她啞口無言,卻也心痛得無法想到任何理由來欺騙自己、麻醉自己.

退了一步又一步,她消失在他們面前,再也看不到他們,聽不到他們,但為何她似乎還能感受到他的氣息?

人是消失了,心卻留在原地,黯然神傷地淌血……

知道了,是一回事;親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呼吸摻著苦意,她竟無法否認,她的每一寸肌膚都在渴望著他.

她忍不住在心裡吶喊著,韓雨茉啊韓雨茉……你能不能醒一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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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林莉倚在岳文亟的車邊,笑容從容,眼裡卻揉進一抹怒氣。
  
  她看到了!她什麼都看到了!
  
  她看到他們勾肩搭背,她看到他們笑盈盈的,她也看到他們之間的親暱……
  
  而他們兩個,甚至連面對她的態度都一模一樣!
  
  岳文亟連介紹、解釋都省了,而那個女孩更是令人訝異,壓根把自己當隱形人,一聲不吭地默默退開。
  
  兩人的動作格外流暢,不浪費任何時間,甚至連眼神交會都不需要,這樣的默契,不是一、兩年的時間能夠培養出來的。
  
  只是,她不是瞎子!而他們……也別想把她當瞎子!
  
  「她看起來很傷心。」林莉淡淡開口,倚著車子的動作很優雅。
  
  岳文亟斂下黑眸,藏下那抹莫名的情緒,之後才看了林莉一眼。
  
  「你想說什麼,就直接說了吧!」岳文亟一向不是拐彎抹角的人。
  
  「我沒有想說什麼,」林莉防禦性地看了他一眼,「我是想聽聽,你想跟我說什麼?」
  
  岳文亟輕哼一聲,這女人,果然難纏!
  
  「我已經三十歲了,你不能冀望我沒有交過女朋友。」岳文亟聳了聳肩。
  
  「我不會冀望你沒有交過女朋友,不過,我不會希望是現在式。」林莉笑容仍在,冷意卻也在眼中。
  
  誰都能劈腿,就是不能劈在她的頭上,她的自尊絕不容許!
  
  岳文亟輕笑了聲,林莉的個性獨立自主,屬於自己的,絕不允許別人覬覦,定要充分霸佔。
  
  反觀韓雨茉則不然,她永遠溫溫柔柔,眼神輕輕緩緩,連說話都嬌柔軟語……
  
  「你在笑什麼?」林莉拉下臉,再也裝不出虛偽的笑容。「那個女孩究竟是誰?跟你是什麼關係?」
  
  岳文亟搖搖頭。「我答應過林伯伯,我會照顧你。」他選擇迴避她的問題。
  
  「那又怎麼樣?」林莉很聰明,自然聽出他的閃躲。
  
  「意思是說,這些事我會處理,如果我要跟你繼續走下去,這些事你都不用擔心。」岳文亟自有打算。
  
  林莉專注地看著岳文亟的表情,想從他的神色中抓出能指責他的地方。
  
  只是,他太坦然了,俊臉上找不出一絲詭色,像是這些話全是他的肺腑之言。
  
  「你知道我不會允許不應該發生的事。」林莉重申她的想法。「我希望你盡快處理。」
  
  處理?岳文亟微蹙起眉,不喜歡林莉咄咄逼人的態度,也不喜歡她用這個字眼。
  
  韓雨茉不是東西,她並不需要「處理」。
  
  「我有自己的步調,我不會盡快『處理』什麼東西,你如果有意見,你可以轉身就走。」岳文亟同樣挌下狠話。
  
  他不會在林莉的要脅下匆促安排韓雨茉的去留,他必須謹慎地找個能照顧她的人,他才會放手。
  
  至於這時間需要多久,端視於他什麼時候能替韓雨茉找到一個值得托付的男人。
  
  也是因為時間無法確定,所以他對林莉的態度一向僅只於牽手、親吻,而沒有再進一步,因為他必須對林伯伯承擔某種責任;而如果林莉不願等,那事情就不需要耗下去。
  
  「你!」林莉沒想到會得到這個答案,一下子台階下不了,一口氣堵在胸口,旋身大步離開。
  
  「連離開都這樣氣呼呼的,真是不討喜……」岳文亟冷哼一聲,視線轉身剛才韓雨茉離開的方向。
  
  這不是回家的方向,他的雨茉要去哪裡呢?
  
  回到家,岳文亟發現,韓雨茉果真沒有回家。
  
  他想也不想地撥了她的行動電話。「到哪裡去了?」他劈頭就問,有些擔心。
  
  這麼晚了,一個女孩子在外遊蕩是很危險的……
  
  話筒裡,有幾秒鐘的沉靜,像是斷了線一樣地讓人心慌。
  
  「雨茉……」岳文亟有些心急,不明白她為什麼不說話?
  
  他要知道她人在哪裡?他想出門去接她回來,他想……
  
  「我和方拓在一起。」像是知道他的擔心,韓雨茉直接給了答案。
  
  猛地,岳文亟氣一窒,所有關心的話全梗在喉嚨,差點將他噎死……
  
  話筒裡再度恢復靜窒,像是兩個人突然都不知該說什麼,就在岳文亟想開口叫她回來的時候,她說話了。
  
  「我今晚不回去了。」
  
  岳文亟的胸口彷彿被石頭重捶,竟悶得緊,有幾秒鐘,他甚至無法理解何謂「今晚不回來」?
  
  一直以來,不回家的就只有他,床畔有著別人的,一直只有他……
  
  陌生的感覺狠狠揪住他的胸口,泛出前所未有的慌亂,教他急切地想捉住什麼。「不行……」
  
  她和方拓才認識多久,她就不想回來,怎麼可以?!
  
  「現在太晚了,你快回來。」岳文亟難得有些惡狠狠地命令她。
  
  她不想回去,一點都不想,不想回去見著他的臉,想著他冷臉看著她狼狽離去的模樣。
  
  她要走的時候沒攔她,現在再來擔心她,實在太遲了。
  
  韓雨茉的回答,讓岳文亟忍不住在電話裡低咒了起來。
  
  「韓雨茉,你回來!」再也沒有冷靜自持的王者風範,岳文亟難得失了分寸、失了頭緒,只因為他的女孩竟要在別的男人家過夜。
  
  「我不回去。」韓雨茉的回答也很乾脆。
  
  這是她第一次對他耍脾氣,她受夠了,他給的傷害,她受夠了!
  
  「韓、雨、茉!」岳文亟心底有抹刻意壓抑的怒氣,狂亂而放肆地滋擾著他,教他失了理智。
  
  「我在聽,你不用這麼大聲。」韓雨茉出奇地冷靜。
  
  「你如果有在聽,就不會這樣跟我說話。」這不是他的女孩!這不是他的雨茉!她不是!
  
  「我說了什麼?」韓雨茉明知故問,為的只是想聽他解釋,為何州官能放火,百姓不能點燈?
  
  「你……」岳文亟聰明的腦袋難得地打了結,最後終於他找到一句話。
  
  「你不准在別的男人家裡過夜!」他對著話筒大吼。
  
  今天不准!明天不准!永遠都不准!
  
  「為什麼?」韓雨茉又問,刻意忽略耳朵的嗡嗡作響。
  
  「你……你還太小。」岳文亟勉為其難地找出了理由。
  
  「我不小了,而且……該『懂』的,你都教過我了。」韓雨茉想也不想地把球打出去,硬生生K在他的腦門上。
  
  「韓雨茉!」聽出她的話中有話,岳文亟發現自己快要氣瘋了,額上青筋暴露。
  
  她竟然敢這樣跟他說話?說她該懂的,他都教過了?!他教了她什麼?
  
  教了她如何取悅一個男人?教了她發出誘人的吟哦?教了她如何用幾個手段就將男人搞瘋嗎?
  
  怒火在燒,一直燒、持續地燒著……
  
  「文亟……」柔軟的聲音從話筒的另一端傳來,依舊滅不了岳文亟的火,韓雨茉輕歎了一口氣,「你知道嗎?」
  
  低柔的聲音,像柔軟的春風吹進岳文亟的心坎,但他的回答還是冷哼一聲。
  
  他需要知道什麼?他壓根不覺得他需要知道什麼,他只知道他要馬上見到她,馬上!
  
  韓雨茉輕輕地開了口,語氣裡有濃濃的落寞。「你知道……你不能一直將我留在身邊,你也說過,你必須把我交出去,不是嗎?」
  
  熄了!
  
  他心坎上的燎原大火,因為她的一句話,倏地全熄了。
  
  火,熄了,不是因為怒氣消了,而是因為心頭冷了。
  
  她說得一點也沒錯,她不可能永遠是他的,他也不可能一輩子把她留在身邊,他該死的……必須找個人,把她給交出去!
  
  沒錯,她說得一點也沒錯!但……天殺的,他為什麼一點也不想認同她這些話?
  
  「我不管,你回來!什麼時候把你交出去,那是我做的決定,不是你做的!」岳文亟再次大吼。
  
  韓雨茉無奈地笑了,澄眸裡有著濃濃的悲傷。他的霸道……真教人無能為力。
  
  「我不想……」韓雨茉咬了咬唇,告訴自己要堅持下去。
  
  她的話還沒說完,岳文亟想也不想地就打斷她的話。「雨茉,你回來,我很不舒服,應該是剛才吃壞肚子了……」
  
  話出了口,岳文亟才發現,他竟然……他竟然裝可憐?!
  
  該死的!為了叫她回來,他竟然破天荒地裝起可憐?
  
  「文亟?」雨茉微僵了僵,也察覺了他欲說又休訝異的轉變。
  
  他是真的不舒服,還是……
  
  「我的頭很昏,我的肚子很痛,我覺得我快要站不住了……」岳文亟索性演起來了。
  
  「文亟,你不要鬧了。」韓雨茉呆怔了半晌。
  
  被她識破伎倆,岳文亟沒有半分愧疚,硬是決定要演下去。他就不信,她能對他無動於衷!
  
  「我沒鬧,我真的頭很昏……」岳文亟左顧右盼地四下尋找,在桌上找到一本厚重的公文本。
  
  好,他決定了!
  
  「雨茉,快回來,我真的、真的要昏倒了……」
  
  語畢,他用力將那本公文重重往地上摔去。
  
  「砰!」落地的聲音紮實,震得話筒另一邊的韓雨茉差點沒嚇得心臟病發作。
  
  「文亟?文亟?岳文亟!」她驚慌地接連喊了幾聲。
  
  好好的一個人,不會真的昏倒了吧?天啊!她的心好慌。
  
  電話裡沒有傳來回聲,像是岳文亟真的已經昏過去了一樣。
  
  幾乎是小跑步的,就在幾條街外的韓雨茉用最快的腳步攔下一台計程車,希望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回岳文亟身邊。
  
  她可以不理的,在剛才的半個小時裡,她不停地告訴自己,再也不要理他了……
  
  但,她終究還是做不到。
  
  安坐在沙發上的岳文亟,表情卻一點都不從容自在。
  
  她會回來嗎?
  
  要是半個月以前,他對自己有這樣的信心,但是現在他卻再也沒有這樣的把握。
  
  她會選擇奔回他的身邊,還是留在方拓的懷裡?
  
  該死!一想到另一個男人,他的火氣又燒了起來。
  
  縱使總監對方拓的評價很高,縱使他的皮相也不錯,縱使韓雨茉也說方拓對她很好、很體貼……
  
  但他已經決定了,他要將方拓這個男人從他的「托孤」名單上第一個劃掉!
  
  韓雨茉值得更好的男人!
  
  就在岳文亟怒氣燒得正旺的時候,他耳尖地聽到車子停下的聲音,接著是細細朝著家門奔來的腳步聲。
  
  是韓雨茉,她回來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忝不知恥」地倒在地上……
  
  沒錯,他還要繼續裝昏,今晚,他鐵了心地要留下她,再也不讓她出門了!
  
  至於那個方拓,叫他等死算了!
  
  「文亟!」門才一開,就傳來韓雨茉驚慌的大喊,腳步急促地奔到岳文亟身邊。
  
  她用盡全力撐起他的上半身,小手輕拍著他的臉。「文亟,醒醒、醒醒……」
  
  岳文亟煞有其事地睜開眼睛,繼續裝可憐。「你真的回來了?我還以為你不理我了……」他是真的這樣以為了。
  
  「怎麼會突然昏倒?能不能站起來?我帶你去看醫生!」韓雨茉瞪了岳文亟一眼,都什麼時候了,還在說這些?
  
  「我沒事,躺一下就好。」他才不去看醫生,一看不就破功了?
  
  「可是……」韓雨茉還是不放心。
  
  「如果不放心,那就留下來照顧我。」岳文亟很「客觀」地提供建議。
  
  「這……」韓雨茉小臉上很是為難。
  
  她已經陷得夠深了,他還要在她身上綁石頭,叫她沉到底嗎?
  
  岳文亟誤會了她的表情,以為她還牽掛著方拓,臉色陰沉了下來。
  
  還是放不下另一個男人嗎?莫名地,他的心裡一陣兵荒馬亂,又氣又急又悶……
  
  「算了,你如果不想留下來,那就算了。」岳文亟幾乎是堵氣地回答。
  
  一個急躍起身,他很想盡快回到房裡,盡快理清胸口那抹莫名的思緒。
  
  但或許是太急了,腳步一個踉蹌,倒像是真的站不穩一樣。
  
  「小心!」韓雨茉心急地趕忙扶住岳文亟,「我又沒說不留下,你慢點行不行……」
  
  一句話,輕易地安撫了他。
  
  「真的?」岳文亟凝眸向她,第一次,他竟然因為一個女人願意留在他的身邊而感動。
  
  天殺的是,不知有多少女人想要撲上來照顧他呢!
  
  「快回房去,我怕你真的昏倒,我撐不住你。」韓雨茉迴避岳文亟過於溫柔的眼神,不想讓自己再次深陷。
  
  「好,我們回房去。」岳文亟宣佈,一手若無其事地攬著她,倚著她,放肆地享受滿懷的溫香軟玉,絲毫沒有挪開的打算。
  
  她回來了!
  
  在她的心裡,他終究比那個方拓重要吧?
  
  莫名的得意漲滿胸口,連岳文亟都不知道自己在高興什麼。
  
  慢慢地,兩人走回他的房裡,她扶著他在床上躺下,還替他蓋上被子。
  
  突地,岳文亟開口,「上來。」
  
  「什麼?」正轉身想替他倒杯水的韓雨茉,不明白他要她「上去」哪兒?
  
  「上來躺著。」岳文亟說得輕描淡寫,邀人上床的態度像談論天氣一樣自然。
  
  韓雨茉不無知,他隱約流露的男性侵略,她分毫不差地全接收到了,只是,她選擇了拒絕。「我去倒水。」
  
  她旋身正要走開,手腕上卻多了一隻大掌。
  
  「我不渴。」岳文亟不愛她逃避的動作,存心不讓她走。
  
  以往膩著他的人是她,為什麼現在的她卻避他如蛇蠍?
  
  「我要你陪我。」岳文亟凝目看著韓雨茉,黑眸略略一瞇。
  
  迎視著他的眼,韓雨茉心裡很無助。他的目光有著神秘的魔力,讓人無法轉開視線,只能心甘情願地臣服。
  
  只是,她不想繼續這麼無邊無際地相望下去。
  
  剛才夜市外的那一幕,讓她心寒,也教她意識到一件令她驚駭的事--她愛上他了!
  
  會哭得那麼傷心,不只是因為失去依靠,而是因為另一種更深沉的情緒。
  
  她愛上一個她不想離開,卻又不得不離開的男人;而眼前的情況,她又怎麼能放縱自己繼續沉溺?
  
  「我可以幫你打電話給林莉小姐,叫她來照顧你。」韓雨茉喃喃說道,光是說到名字,她的心就又感受到深刻的疼。
  
  聞言,黑眸瞇得更緊,射出一絲惱怒,深刻的五官顯得有些冷戾嚇人。他從來不知道,聽到林莉的名字是一件這麼讓人生氣的事。
  
  尤其是從韓雨茉的嘴巴裡說出來,更教人火大!
  
  「我不許你離開。」大掌收得更緊,壓根不讓她走。
  
  見她離意甚堅,他索性支起身子,將她扯了回來,讓她立在他的雙腿之間,黑眸筆直地望進她的眼底,不許她挪開視線。
  
  「我不許你離開!」他加重了語氣。
  
  他知道自己像個任性的孩子,但不知怎地,他就是不想讓她走。
  
  但她還是不說話……難道她真的沒有半點想留下來的意思?
  
  她飛奔回來,見他沒事,難不成就想回到方拓的身邊?
  
  這個猜測讓岳文亟全身僵硬,冷靜蕩然無存,全轉為殘戾的憤怒。
  
  她沉默的態度,毫不留情地在他受傷的男性自尊上撒鹽,他一向從容自持,鮮少失了理智,但今天她一再挑戰他的極限,讓他像個瘋子一樣,直想張口咬人。
  
  想也不想的,大掌上施了力道,韓雨茉腕間一緊,覺得一陣頭昏眼花,還來不及發出驚呼,整個人就已經被他壓在身下。
  
  「文亟,你做什麼?」韓雨茉驚喊,健碩的男性身軀緊密貼合著,讓她難以呼吸,這曖昧的姿勢不由得讓她緊張起來。
  
  「記得嗎?你昨天還睡在客房。」她決定提醒他,分床睡是他的主意。
  
  岳文亟的回答,是一個凶狠的瞪視。
  
  「而說我們該保持距離的人,也是你!」韓雨茉又喊。
  
  又是另一個更凶狠的瞪視。
  
  「別忘了林……」韓雨茉試圖擠出任何能阻止他再次佔有她的理由。
  
  她不是怕他,只是怕自己愛得太深,會在他細柔的愛撫中再次呻吟出聲,再次陷入情海,然後溺斃……
  
  他的眸注視著她的眼,他的鼻尖抵著她的,「夠了。」語氣有著說不出的生氣。
  
  韓雨茉聽話地住了嘴,兩人眸對著眸,鼻對著鼻,唇就在離自己沒幾寸的地方……
  
  「夠了還不放開我?」韓雨茉輕輕推了推岳文亟。
  
  他們靠得太近了,近到她能感覺他的鼻息、拂在她唇上的暖度。
  
  而這樣的距離,足以讓她迷惑,讓她失去理智。
  
  「我不放。」岳文亟的回答讓人吐血。
  
  「岳文亟!」韓雨茉的脾氣也起來了。
  
  「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岳文亟皺起眉頭,仔細審視她的小臉,話是他說的,保持距離也是他決定的,但他現在真的好想叫她不要理會那些狗屁倒灶的廢話。
  
  「那你想怎麼樣?」韓雨茉握緊了小拳頭,惱怒地瞪著他。
  
  「我只是想睡覺。」岳文亟大手一伸,將她密密攬入懷中,抱著她在床上躺下,躺得舒舒服服的。
  
  「睡覺?」韓雨茉的眉蹙得更緊。
  
  「對,我頭昏,還記得嗎?」岳文亟閉上了眼,不想再說話。
  
  「我……」
  
  「我要睡了。」岳文亟冷聲說道,不是不愛聽她的聲音,他只是不想再聽到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說要離開他。
  
  屬於他的呼吸與氣息充盈她的感官,韓雨茉歎了一口氣。
  
  她靠在他懷中,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聽話地閉上雙眼,全心感受他的溫暖。
  
  不是她不想拒絕,而是她拒絕不了,岳文亟一向恣意妄為,她只是被動地留下,她並沒有因此而更愛他,沒有……
  
  真的,她沒有……
  
  她告訴自己,只是因為他人不舒服,所以她不想與他爭辯,等他睡著,她就可以離開了。
  
  只要一下子,只要一下子,他一定就會睡著的……
  
  濃濃的男人氣息和安全感充分地包覆著她,這些日子沒睡好的疲累,讓她的呼吸逐漸均勻,慢慢變得和緩。
  
  先睡著的人是她,她的身體比她的理智更快習慣了他的擁抱,不消片刻,她就沉入香甜的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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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夜很深了,擁著韓雨茉的岳文亟卻了無睡意。
  
  他一直在想,他究竟是怎麼了?
  
  他低頭瞧著懷裡的睡顏,抬指輕撥烏潤纖細的黑髮,享受黑髮滑過指間的柔滑。
  
  在他的生命裡,來來去去的女人很多,全都是些男歡女愛的情慾,揮揮手說再見,大家都盡量做到來去不留痕跡,也不牽扯過多的情愛。
  
  一如那時候,從李大全的手裡救下韓雨茉,為的也只是一時憐憫,因她哀求的眼神而一時心軟。
  
  但救下她的當時,他並不是沒有要求回報的。
  
  當時的她,已出落得極為標緻,讓人預見她驚人的美貌。
  
  他那時只是想將她佔為己有,不論是多久之後的以後,他都知道,她終究還是會屬於他。
  
  只是,在相處的過程裡,他發現了她的可人,也不經意讓她在他的心裡多佔了一些位置。
  
  她由一個無關的第三人,成了他的床伴,現在更成了他的牽掛,甚至還操控了他的情緒,這改變,令他始料未及。
  
  她就像是一種慢性毒藥,已經侵入他的骨髓,讓他沒有了她的陪伴時,幾乎就要不知所措。
  
  但是她卻想走,一而再、再而三地重申她不想留下的決心。
  
  這讓他憤怒、生氣,叫他惱火著、猜測著,究竟是誰改變了她?
  
  會是方拓嗎?
  
  似乎自從那個男人出現在他們之間時,他的女孩就變了。
  
  不行!他不允許!她的未來,他會安排,他不容許她任性妄為,找了一個不適合的男人。
  
  而燃眉之急的,就是將她的心拉回來。
  
  夜很深,氣氛很寧靜,盯著她熟睡的小臉,岳文亟俯下頭去,薄唇寵溺地在她額上印下一吻,卻意外察覺她的黛眉愈蹙愈緊……
  
  「不要走,……不要丟下我……」韓雨茉喃念著,額上冷汗涔涔,小臉發白,一雙小手在惡夢裡尋求著安撫。
  
  岳文亟輕歎一口氣,過了這麼久,她還是從沒忘記那一夜他差點就將她丟下了。
  
  為了這個讓她惡夢連連的威脅,他每每在夜裡伸手給她,任由她握著,她才能安穩地睡去。
  
  這麼久的時間過去,她的手還是一如初到時那般細軟,柔若無骨,纖弱得像是一捏就要碎了。
  
  「我在這兒,我就在這兒,別怕,我哪裡都不去,就待在你的身邊,不怕……」岳文亟好聲好氣地安撫著,像是寵愛著最特殊的寶貝,眸裡有著連他也沒有發覺的珍視。
  
  低沉的嗓音一如往常地平撫了韓雨茉的驚慌,緊蹙的眉慢慢散開,她再次安穩地平躺在他的胸前,由著平穩的心跳帶著她再次墜入夢鄉。
  
  陽光灑進窗欞,曬暖了床上兩個甜睡的人兒。
  
  久違的一夜好眠,讓韓雨茉先從夢裡回過神,正想伸個懶腰時,手一伸,掌心傳來的溫熱以及男性肌膚的平滑觸感,讓她頓時明白自己正睡在岳文亟的懷裡。
  
  想起他昨夜頭昏的事,她直覺地將小手貼上他的額,想探試他的溫度。
  
  呼!幸好體溫是正常的。
  
  只是,她的小手卻捨不得移開,她的指輕柔地滑過他方正的額、挺直的鼻,移至他有型的頰,滑下長出細細鬍渣的下顎……
  
  這是她愛的男人,她愛慘了的男人啊……
  
  但是,她卻完全不瞭解他,他從容自在地在她與其他女人之間遊走,自由得像是大海的魚,她卻只能像一棵水草,等著他倦極之後回來賴在她的身邊。
  
  突然,電話響了,韓雨茉微微一顫,來電鈴聲顯示是方拓打來的。
  
  啊!她這才想到,她昨天匆忙跑走,連一句交代也沒有,方拓一定擔心極了。
  
  正欲起身,沒想到一雙沉得嚇人的手臂竟將她攔腰壓住。
  
  有些過分的沉重,像是被主人刻意地使了力,不讓她離開。
  
  「文亟……」她輕輕推了推他,不意卻被抱得更緊,整個人貼進他寬厚的胸膛裡。
  
  「我頭還是好昏,讓我再睡一下……」岳文亟咕噥地道,大手霸道地收緊。
  
  「好,你要睡就睡,讓我起來了,我接個電話。」韓雨茉不是性懶的人,再說,這個懷抱不屬於自己,她不想讓自己沉溺。
  
  「不讓。」岳文亟將臉埋進她的髮絲裡,試圖讓她的香氣吞噬他又開始燎原的火氣。「誰的電話那麼重要,一定要接?」
  
  「不就是我的男朋友嗎?」韓雨茉很爽快地給了他答案。「要是讓方拓生氣,決定不追我,那就遭了!」
  
  她可沒有那麼多男朋友的人選,要是丟了方拓,那她可能還得在他身邊賴上更長的時間。
  
  髮香迷人,嗓音悅耳,但說出來的話……真教人生氣!
  
  「你就那麼怕方拓不理你?」岳文亟有些報復性地在她的粉肩上略為施力地印下一個咬痕。
  
  「哦,好痛!」她縮了一下,揚首瞪了他一眼。「你吸血鬼啊?」
  
  他不理會她,額頭用力撞了她一下。「不要轉移話題,我問你,你就那麼怕他不理你?」他的聲音很沉。
  
  「哦……」她捂著頭再度喊疼,疑惑地瞪著他。「你什麼時候變成暴力狂了?又咬又敲的。」
  
  她的話,讓他的眸色變得更深了。「雨茉……」
  
  他輕喊著她的名字,語調輕緩深沉,黝黑結實的大掌順著她纖細的背部輕撫,動作既輕緩又溫柔,像是在撫觸著專屬於他的珍寶。
  
  「怎、怎麼了?」她眨了眨眼,為了他突然變得溫柔的氣息而感到心亂不已。
  
  「如果……如果我不喜歡方拓,要你在方拓跟我中間……只選一個的話……你願意……」岳文亟難得臉色古怪、吞吞吐吐了半天。
  
  「怎麼樣?」韓雨茉彎彎的眉蹙起。
  
  「你知道我的意思。」岳文亟的黑眸鎖住她,徐緩地問:「你願意留在我身邊嗎?」
  
  雖然嘴上說得篤定,岳文亟的心裡其實還是有些忐忑。
  
  他愈來愈弄不懂她的想法與心情,更別談對自己有什麼自信了。
  
  迎視著岳文亟的眼,韓雨茉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的確知道他的意思,卻不知道他為何要這麼問。
  
  「你要我放棄方拓?」他突來的溫存幾乎融化了她的神魂,但她真的不懂他的打算是什麼。
  
  岳文亟不說是,也不說不是,俊容上閃過既複雜又單純的神情。
  
  要她走的是他,要她留的也是他,說不出的矛盾,連他都無法解釋。
  
  「肯,還是不肯?」大掌撫上她的頰,又細又柔地撫過。
  
  又是這一句!他們初識的那個晚上,他也是這樣問她……
  
  臉頰上的愛撫真的很舒服,而他似真似假的溫柔,在粗獷英俊的五官上,看起來是那麼讓人意亂神迷……
  
  只是,那緊皺的濃眉,真教人看不慣。
  
  「好。」韓雨茉索性答應,深吸一口氣,克制著伸手撫平他眉間擰緊的結的衝動,才又補了一句。
  
  「是你叫我放棄這個現成的人選,到時我找不到男朋友,你就不要後悔。」她醜話可是說在前頭了。
  
  她的回答,終於讓他眉間的皺褶鬆開,還換來一個大大的擁抱,附帶一個爽朗的笑聲。
  
  只是……岳文亟的笑,卻讓韓雨茉覺得心酸。
  
  她很想告訴他,自己其實沒他想像中那麼堅強,可以離開他獨立;她也很想告訴他,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要離開,他卻又柔情萬千地把她留住,這樣一來一回之間,她快要連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了……
  
  如果,當他又不要她的時候,她會不會連自尊都丟棄地跪在他的腳邊,要求他讓她留下來?
  
  為什麼沒有人能告訴她,他的寵愛會維持一個月、一年還是一輩子?
  
  她不想冒險,也沒有籌碼下賭注,所以想在還能全身而退的時候離開,但他卻不肯放手……
  
  緊緊地擁著岳文亟,韓雨茉的心既紛亂,卻又極度平靜。
  
  那是種很詭異的情緒糾纏,一如他……想要她,又不想要她,讓她想放手,卻又走不開。
  
  唉……韓雨茉深深歎了一口氣,這無解的答案啊……
  
  她輕輕閉上眼,決定再也不去想了。睡意再度襲來,她的呼吸變得平緩,再次沉沉睡去。
  
  望著韓雨茉的睡容,岳文亟單手支著額,側頭看著她雪白而精緻的小臉。
  
  大掌輕緩地滑過她的頰,不想吵醒她,感受她細細的呼吸吹拂在他的指上,感受她還留在他身邊的證據。
  
  他忍不住地低頭吻著她的額,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他眷戀的氣息不是他的床,而是床上的那個佳人。
  
  他的……女孩。
  
  韓雨茉真的很聽岳文亟的話,馬上就與方拓拉開距離。
  
  至少,她沒再接過方拓打來的電話,但是岳文亟卻忘了,他們仍在同一個地方上班。
  
  而他之所以會想起來,是因為當他來接她下班時,竟然發現了方拓與她並肩而站的身影。
  
  岳文亟輕緩地踩了剎車,因為紅燈已經亮起,而他也趁著這個空擋仔細地觀察了兩人。
  
  遠遠地,岳文亟看得出來,韓雨茉的態度溫婉卻冷漠,纖細的身子面對馬路,選擇側身與方拓對話,表達了消極的拒絕。
  
  只是,方拓顯然不是會輕易放棄的人,甚至在一陣風吹亂韓雨茉的發時,他還揚手替她梳順了髮絲……
  
  這個畫面燒炙了岳文亟的眸,讓他微瞇著眼,覷了來往的車輛一眼,直接闖了紅燈,來到兩人面前。
  
  刺耳的剎車聲成功地吸引了兩人的視線,而岳文亟也不悅地發現,方拓的手正拉著韓雨茉的。
  
  一而再、再而三地見到有人覬覦著她,實在不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
  
  岳文亟搖下車窗,對著方拓開口。「放手!」黑眸一凜,迸射不耐,目光更冷。
  
  見到等待的人,方拓溫和的表情同樣也好看不到哪兒去。
  
  「我想知道,是你授權要雨茉跟我保持距離的嗎?」方拓濃眉鎖得死緊。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岳文亟徐緩問道,口吻讓人不寒而慄。
  
  岳文亟態度冷凝,方拓也是,無法接受這個禮拜來韓雨茉的疏離冷漠。
  
  「如果是,收回你的命令;如果不是,也請你馬上離開。」方拓將手掌收得更緊,他今天非得跟韓雨茉把事情說清楚不可。
  
  岳文亟俊臉冷凝,酷得像石雕,懶得回答他。
  
  「雨茉,上車了。」他失去耐性,於是直接轉移目標。
  
  韓雨茉點了點頭,微微對方拓露出歉意的笑容,無聲地對他說聲對不起。
  
  「雨茉!」方拓的手掌收得更緊了,瞪視著仍在車上的岳文亟。「如果這個男人囚禁你,不用怕,告訴我,我會保護你!」
  
  岳文亟的手鬆開方向盤,雙臂環繞在胸前,表面上沒被激怒,心情卻顯得不佳。「就憑你?」就憑這個男人也想保護她?!
  
  「就憑我!」方拓應得理直氣壯。
  
  一開始,他的確很欣賞韓雨茉的清新特質,最近更迷戀上她若有似無的憂傷,讓他憐惜得直想替她撐起全世界。
  
  但這個時候,她卻開始拒絕他,教他如何接受?
  
  岳文亟的回答是一聲冷哼,看來對方拓的回應很不以為然,但潛藏的意識裡,憤怒的火苗仍舊穿透冰封的理智,黑眸不再冷靜,有了一些波動。
  
  在她的周圍,有多少男人願意替她遮風避雨?是不是他一放手,馬上就有男人搶著保護她?
  
  如果是這樣,他是不是可以完全地放心,不需要掛記她的未來?
  
  但是,答案卻無法肯定……
  
  岳文亟轉頭看著想上車卻無能為力的韓雨茉,濃眉緊擰。「告訴他你的決定。」低沉的聲音沒有情緒,卻平滑而危險。
  
  韓雨茉蹙著柳眉,為難地咬著唇,她覺得似乎應該給方拓一個解釋。
  
  「要不然……你先回去,我跟方拓聊一聊?」這句話,詢問的意味大於決定。
  
  聞言,岳文亟黑眸掃來,看了韓雨茉一眼,俊臉上沒有表情,只有黑眸深處有抹情緒在蠢動著。
  
  「你聽到了,雨茉選擇了我。」方拓露出得意的笑容。
  
  岳文亟不言不語,眼神冰冷,額上青筋跳動著。
  
  是的,他聽到了,韓雨茉竟然選擇了另一個男人?
  
  她的拒絕,比方拓的敵意更讓他惱怒,他雙眼一瞇,目光凌厲,克制著想握住她肩膀用力搖晃的衝動。
  
  「你想留下?好,非常好。」岳文亟薄唇凝成冷笑,語氣格外諷刺。
  
  韓雨茉看了他一眼,知道他的心情跟「好」字扯不上關係,他的臉色難看到極點,像是想殺人!
  
  「文亟……」韓雨茉開口,還想解釋。
  
  某種情緒迸出岳文亟冰封的理智,來得又快又猛,無法抗拒。
  
  「我回去了。」他的回答萬分冷漠,視線凝在她的俏臉上,不待她反應,踩了油門就離開。
  
  「你……」韓雨茉還想開口,卻只來得及歎氣,目送岳文亟開車離開。
  
  他們兩個似乎愈來愈沒有辦法和平相處,總是有一些小事能破壞兩人的和平……
  
  「雨茉,如果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一定要告訴我。」方拓開口打破了沉默。
  
  韓雨茉聞言,開口就是一句抱歉。「對不起,讓你蹚進這趟渾水裡。」她衷心感到抱歉,方拓是個好男人,卻不是個適合她的男人。
  
  「你說這什麼話?我一點都不覺得麻煩。」方拓搖頭,早有心要為她撐起一切。
  
  韓雨茉再歎了口氣,後悔著當初的決定。再怎麼說方拓都是無辜的,她本無心,就不該去招惹他。
  
  所以,她該以最果斷的方式來解決這一切。
  
  「我愛他。」韓雨茉揚起眸,直直地望向方拓。「愛了他好久好久了。」
  
  方拓先是一僵,接著完全靜止不動,像是失去呼吸心跳似的,被這句話嚇到。「你……」
  
  「你沒聽錯,我真的很愛剛才那個男人。」韓雨茉笑得堅定,卻又有些無奈。
  
  愛,總教人無力,全心全意愛著一個人,卻不見得會有相同的回應,一如她看著方拓的執著,就像看著自己,教她忍不住替他心疼,也替自己心疼。
  
  「可是……那個男人不值得你愛!」方拓找回理智,指著岳文亟離開的方向,說出這個禮拜他查到的資料。
  
  「他雖然財力驚人,但女友不斷,私生活混亂到極點……」方拓努力想扭轉她的意念。
  
  只是,他的話沒有嚇壞她,只是換得她淒然一笑。
  
  「我知道。」這一些,她全部都知道。
  
  方拓沒想到這樣還不能嚇醒她,想到徵信社給的資料裡,有張相片一直讓他滿心疑問,卻不願面對。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韓雨茉,臉色鐵青,濃眉打了好幾個結。
  
  「你之所以不願意放棄的原因是什麼?」方拓咒罵著,用力爬梳黑髮。「是不是他逼迫了你什麼?」
  
  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她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會留在岳文亟的身邊。
  
  「方拓,別這樣……」韓雨茉以平靜的語氣試圖安撫他的焦躁。
  
  「要不然我還能怎麼樣?!」方拓開口詢問,額上的青筋已經抽得快扭起來了。「如果你喜歡的是個好男人,我自然甘心退讓,但是那個男人……他有那麼多的女人!」
  
  像她這麼溫柔、這麼無爭的個性,一定只會吃苦,不會得到幸福的……
  
  「我不在乎。」韓雨茉搖搖頭,注視著方拓,不再隱瞞她與岳文亟的關係,索性把話說白,「其實,岳文亟是我的同居人。」
  
  「你應該趕快離……你說什麼?!」方拓未說完的話全梗在喉口,那表情幾乎可稱之為瞠目結舌。
  
  沒想到他一直不願意問出口的,她竟然主動說明。
 
  韓雨茉沒說話,只是再一次地點頭。「你既然做過調查,應該知道我跟他同居已經很多年了,他的情況我全都瞭解,所以,別替我擔心,我沒事。」韓雨茉已經達到告知的目的,她跟方拓點頭示意,就要轉身離開。
  
  「雨茉……」方拓著急地想拉她的手,像是想拉住最後與她的牽連。「如果他是你的男人,為什麼……那時會給我機會?」
  
  韓雨茉沉吟半響,低下了頭,許久才揚起眸來。「那時,我以為我需要一個男朋友。」那時她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因為岳文亟不要她。
  
  「那現在呢?」方拓追問。
  
  「現在他不要我走。」韓雨茉誠實回答。
  
  「難不成,他要你走就走,要你留就留?而你傻得全盤接受?」方拓冷冷地戳破她的自我保護,不給她台階下。
  
  他的直言直語沒能傷害韓雨茉,一直以來,能傷害她的就只有岳文亟。
  
  「是,我全盤接受。」韓雨茉緩慢地重複,臉色自然。
  
  她早就知道自己傻,但……愛情若能輕易自拔,就不叫愛情了。
  
  「謝謝你,同時,也對你很抱歉,但是……我真的沒辦法接受你,你不要再浪費時間了。」韓雨茉衷心勸告,然後伸手攔了計程車。
  
  就在計程車要開走的那一瞬間,方拓仍不由自主地拉開了車門,對著車內喊了一聲:「只要你需要我,我都在這裡。」
  
  韓雨茉傻傻地看著方拓,因為他的神情是那般複雜而強烈……不知為什麼,那樣的方拓,竟教她紅了雙眼。
  
  因為那雙眼,有著她所想望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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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只要你需要我,我都在這裡......
  
  方拓這一句話像響雷一樣,不停迴盪在韓雨茉耳旁,一直到車子都已走遠,還在耳邊嗡嗡作響。
  
  她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感受著方拓那強烈激昂到幾乎震動空氣的情緒。
  
  她怎麼也沒想到,方拓是這樣對她的;一如她對岳文亟的執著。
  
  胸口沒來由地湧上一股莫名的情緒,當熱淚滑下臉頰,她才發現自己無聲地哭了。
  
  為什麼......方拓愛她,而她卻愛著另一個不會愛上她的「他」?
  
  在關上車門的當下,韓雨茉第一次發現自己動搖了。
  
  她竟有個衝動,再也不回到岳文亟身邊,她知道方拓會愛她,會疼她,不會再讓她傷心,更不會讓她流淚......
  
  一路上,瘋狂的念頭在她腦海裡翻湧,可胸口卻也愈發疼痛。
  
  留在方拓的身邊,她會幸福的!她會幸福的,她一定會的......
  
  她一次又一次在心底說服自己,卻只是讓淚落得更急,心痛得不能自己。
  
  如果不掉淚就是幸福,那再也無法起波瀾的心湖,難道就不是酷刑了嗎?像個活死人,不傷心、不難過,卻也無法再露出笑容,這就是幸福了嗎?
  
  雨茉搖頭,如果是這樣,她寧願選擇傷心,選擇難過,只因為唯有留在岳文亟的身邊,才能讓她感覺到自己的存在。
  
  說她自虐也好,說她傻瓜也罷,在那個大雨的夜晚,他伸手解救她之後,她的人,她的心,就只能屬於他一個人。
  
  只能,屬於他了......
  
  她哭了!哭得一雙眼都紅了、腫了......
  
  岳文亟坐在沙發裡冷漠地看著韓雨茉踏進門來,無法解釋的情緒,幾乎教他咬碎了牙。
  
  為什麼?為什麼她總是為了方拓掉淚?
  
  胸腹中那段沒來由的火,因為這個猜測而高漲,一股狂猛的妒火夾雜著怒意席捲而來。
  
  想到她極有可能埋在方拓的懷裡掉淚,由著方拓輕拍她的背,安撫她的難受......
  
  岳文亟怎麼想就怎麼無法忍受,他一點也不願意承認,他甚至嫉妒得幾近瘋狂。
  
  兩人之間是令人窒息的沉默,岳文亟冰冷的視線始終望著她,黑眸的深處凝著熾熱的怒火,讓人膽寒。
  
  「你想跟他走?」岳文亟開口,陰鷙深沉的眼,用最緩慢的速度從她的頭髮看到她曾緊咬的紅唇,落在她清亮的眸間,沒有半分遺漏她的神色。
  
  韓雨茉再度緊咬住唇,臉色更加青白,不自覺地調開視線,不否認她的確曾經動過這樣的念頭。
  
  她的表情證實了他心中不安的猜測,教他額冒青筋,鼻翼翕張。
  
  「回答我的問題,不要考驗我的耐性。」沙發上傳來岳文亟的警告,語氣冰冷。
  
  否認它!開口否認它!只要她肯說,他都願意相信。
  
  只要她說,她不曾想要離開他,從來不曾......
  
  「是。」韓雨茉白著臉,逼自己迎視岳文亟的怒火,坦承她蠢動的思緒。「我剛剛的確有過這個念頭。」
  
  一股沒來由的恐慌充塞胸口,逐漸擴散到四肢百骸,岳文亟既憤怒又驚恐,直覺自己就要失去她,卻不知該如何阻止。
  
  「你憑什麼想離開?」岳文亟失控地大吼,從幾步之外大步接近她,緊緊抓住她的雙臂,火冒三丈地在她的面前咆哮。「那一夜我救了你,你就應該屬於我,留在我的身邊,除非我不要你,要不你不准走、不能走,你想都不要想!」
  
  岳文亟瞪著韓雨茉,黑眸中儘是震驚與憤怒。
  
  她想走?她竟然想離開他?!
  
  雖然曾經有過這樣的猜測,但是從她口中親自證實,他覺得胸口像是被人挖了一個大洞,空泛得理不出情緒來。
  
  韓雨茉戰慄地微側著頭,雙手摀住了唇,不讓自己流淚,猜測著他的不允許是因為在乎,亦或只是佔有慾而已?
  
  「你的意思是,我只能等你不要我了,我才能走?」這不是在乎,這不是!
  
  「不!」岳文亟失控地持續大吼,說出更加傷人的話。「你不要忘了,當年要是沒有我,你早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你的人是我的!你的命是我的!我要你留你得留,我不要你留時,你還是不准走!想離開我?一輩子都別想!」想到她會屬於另一個男人,他就激動得想殺人。
  
  傷人的話一句句丟了過來,沒半點留情地丟得她頭破血流,心碎一地。
  
  韓雨茉無法置信地看著岳文亟,心痛到幾乎無法呼吸,這就是她愛上的男人?
  
  用盡一切傷她的男人,就是她一顆心托付的所在?
  
  「原來......你就是這樣看我的?只是你的附屬品?想要就要,不要的時候,丟在牆角,還不准別人去撿?」韓雨茉劇烈地顫抖著,幾近絕望地問。
  
  「沒錯!你只能留在我身邊,任何地方都不許去!」岳文亟不讓她有任何的希望,他無論如何都無法讓她走出他的生命,用盡所有的辦法,他也不讓她離開!
  
  心,好痛好痛,椎心刺骨的痛,無邊無際的痛......
  
  韓雨茉緩緩搖著頭,無法相信自己愚蠢至此,更無法相信他竟如此冷酷無情,要將她綁在身邊一輩子,看著他左擁右抱,也不能轉開眼睛,只能任憑心血汩流......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原來,我只是個附屬品而已,呵呵......」韓雨茉茫然地點頭,然後聽到自己歇斯底里的乾啞笑聲。
  
  她笑的是自己的悲哀,也笑她自己的愚蠢。
  
  「我懂了。」韓雨茉臉色死白,語氣卻有種詭異的平靜。「我答應你,我不走,一輩子不走,死都不走。」
  
  聽到她的保證,岳文亟應該要覺得高興,但他卻只感覺到心慌,他想抓住什麼,但緊握的拳頭裡卻只剩下空氣。
  
  她說要留下來,但他卻覺得,他已經失去她了。
  
  韓雨茉用一種極快的速度憔悴,她笑,卻笑不進眼底;她吃,卻吃不了幾口;她睡,卻再也不肯枕在他的胸口。
  
  慾望仍舊每晚燃燒,他們的身體是相貼的,但是心的距離卻好遠好遠。
  
  她封閉起所有的情緒,藏在他觸摸不到的地方。
  
  說不出是哪裡不對,但岳文亟就是覺得不對。
  
  她用盡了所有的下班時間陪他,她陪他吃飯、陪他喝酒、陪他看電視、陪他入眠,甚至在他的要求下陪他入浴......
  
  她照顧他,照顧得無微不至,但他卻深深覺得被孤立了。她的身體陪著他,但她的心卻不在了。
  
  他知道,是他的那一席話傷了她,他有些後悔,卻不知道該怎麼挽回。
  
  她說她會留,她說她死都不走,這句話,教他忍不住心慌。
  
  她的憔悴,是因為他不讓她走嗎?
  
  她如果繼續留下,她會這樣憔悴至死嗎?
  
  一股難以忍受的疼痛直襲他的胸,碎心裂肺,說不出的矛盾來回衛擊,他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混亂的心情還找不到出口,書房裡已經瀰漫著酒的氣味,岳文亟臉色鐵青,灌下大量的酒液,卻還是理不出思緒。
  
  該死!他該拿她怎麼辦?
  
  韓雨茉輕輕推開書房的門,只見他緊閉著雙眼,眉頭緊擰,全身的肌肉緊繃著,像是很不舒服一樣。
  
  今天下班之後,岳文亟就一個人躲進書房裡,讓她隔著一扇門猜測他的情緒,想不管又做不到。
  
  誰知道,一開門竟看到他如此頹喪的模樣......
  
  「怎麼了?」縱使努力保持心情平靜,韓雨茉還是不免為他擔心。「你還好吧?」
  
  小手伸上他的額,雙眸注視著他因酒精而渙散的眸,沒看出什麼異樣--除了書房裡的酒味,那快把她醺昏了。
  
  韓雨茉伸手要拿走岳文亟的酒,他卻避開她的手,把酒杯湊到她的唇前,示意她啜飲。
  
  「不要,我今天人不舒服,不想喝,」她轉過頭。
  
  她已經夠軟弱了,沒有必要藉由酒精讓情緒更加流露。
  
  岳文亟冷嗤,一臉的不以為然,將酒杯的酒一飲而盡,伸手握住她的頸項,低頭將酒涓滴灌入她的口中。
  
  「唔......」韓雨茉眨眨眼,紅唇試圖緊閉,推卻他的侵入。
  
  但他口含美酒,不屈不饒地吻上她嬌艷的唇,美酒有了他的溫度,餵入她的口中,靈活的舌也同時竄入,不住逗弄戲惹,勾住她的丁香小舌,霸道地品嚐著,要她的唇裡染上他的味道。
  
  甚至在她執意要逃離時,伸手牢牢抱住她,交握的黝黑大掌剛好握住她胸前的柔軟豐盈,或重或輕地捏握住她的豐盈,粗糙的拇指隔著衣物,揉捏著她敏感的蓓蕾。
  
  終於,她還是失守了,被吻得好熱、好熱......
  
  他的吻,還是這麼醉人,他的吻很熱,口裡的溫度伴著美酒,讓她更沉醉了幾分,教她頓時忘了要守住幾乎失守的心,再一次為了他的吻而迷亂。
  
  這些日子,她讓他要了她,卻盡可能地不讓他吻上她,為的就是怕自己會再度迷失,可惜她還是沉溺了。
  
  他的唇舌那麼熱,他的觸摸那麼燙,灼得她腦子發暈,沒有辦法思考。
  
  岳文亟黑眸深邃,指尖滑過粉嫩的小臉蛋,危險的魅力無遠弗屆,總是能讓她手腳發軟,偎進他寬大的懷裡,心也跟著軟弱了。
  
  低頭瞧著她,一次又一次地,岳文亟發現,只要她淡淡的清香飄入鼻端,他的自製就岌岌可危。
  
  但除了慾望外,他似乎還渴求更多......
  
  「雨茉......」岳文亟單手攬住她纖細的腰,將她修長的身子更緊地收入懷中,灼熱的唇落在她頸間,在雪白的肌膚上輕咬著。
  
  「如果要你這麼不快樂,我寧可讓你自由......」岳文亟發現,他無法坐視她在他的面前持續憔悴。
  
  「自由?」韓雨茉苦笑,茫然地問:「我要自由做什麼?」
  
  「你可以過你想過的生活。」岳文亟重申,這是他所能給的全部。
  
  如果只能留有她的身體,卻留不住她的神魂,與其見著她落寞傷心,他寧可放手。
  
  韓雨茉聞言,只是抬起頭看著他,澄眸裡滿是疑惑。
  
  生活?什麼叫「她想過的生活」?
  
  打從她開始過真正的日子,就是他給的起點,一路上就只有他,一直、一直陪著她。
  
  對她來說,生活代表的一切,就是「岳文亟」三個字。
  
  看著他,聽著他,陪著他,守著他,一直......只有他。
  
  自由?生活?不!如果沒有他,那她就什麼都不是,甚至無法找到自己的定位,這樣的自由她不要!
  
  「文亟......」她輕喊著早已刻在心上的名字,不知道愛多了些,還是不自覺地揉進了一抹淡淡的恨。
  
  「我說不走就是不走,那些關於自由的那些......我不要,我只要留在你的身邊。」
  
  岳文亟聞言露出玩味的神色,還有濃濃自嘲。「之前我說了不讓你走,那只是氣話。」黑眸定定凝視著她,眼中閃著她未曾見過的熱切魅光。
  
  「如果你不快樂,我會放手。」突然,岳文亟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那種不捨、那種不願,那種寧願自己難受,也不願見她憔悴的心情......
  
  那視心疼,說不出的心疼。
  
  剎那間,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他發現,他愛上了自己的棋子。
  
  原本只是想替自己帶來樂趣,卻無意中被她控制了情緒。
  
  與其見到她日漸憔悴,他會選擇暗自療傷,甚至兀自後悔著曾做過讓她離開的決定。
  
  只要她好,那就好了。
  
  再一次地,岳文亟發現自己不但愛上了她,還愛得好深好深,到了令自己都吃不好,睡不好的地步。
  
  他甚至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愛上她的......
  
  是那一個大雨的夜裡?還是任何一個歡愛的深夜?他唯一能確定的是,他是真的愛上了她。
  
  「你不需要放手。」韓雨茉不自然地別開臉,聲音乾澀,她寧可不要聽這些。
  
  這些話,在她的解讀裡,就是他不要她的同義詞。
  
  氣氛很沉悶,兩人各有心思,卻沒有交集。
  
  一分鐘、五分鐘、十分鐘過去了,還是一陣沉默。
  
  「方拓是個不錯的男人。」好半晌,岳文亟吐出話來,聲音很沉,沉得聽不出情緒。
  
  韓雨茉吶吶地張口,卻發不出聲音。
  
  「你要我去找方拓?」她胸口一窒,幾乎無法呼吸。
  
  岳文亟垂眸,斂去所有的情緒。
  
  「對。」如果方拓是她想要的男人,那他願意放手。他不想她在乎方拓,不想她臉上出現那種疏離的表情,不想她像個遊魂待在他的身邊。
  
  韓雨茉倒吸了口氣,張大眼瞪著他,一顆心又亂又痛。
  
  「你不會放手的,你會叫我回來。」像是要讓自己相信,她對著他開口。
  
  他不會的,他不會趕她走的,不會......
  
  岳文亟不回答,只是看著她,她沒有移開眼,揪著心等著,等到心都慌了。
  
  許多兩人共處的點點滴滴,全在這時浮現岳文亟的腦海裡。是的,以前的他會霸道地留下她,決意不讓她離開,只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慾,但是......
  
  現在不同了,他在乎她的心情,遠遠超過自己。
  
  如果能讓她重展笑顏,那他會用盡全力克制自己的霸道,就算綁住雙手,他都會讓她離開。
  
  像是害怕自己會有半分的遲疑,他主動開了口。「把方拓的電話給我,我幫你約他。」他冷冷說道。
  
  瞪著他看不出神情的黑眸,聽著那一句話很簡單但她卻不想聽懂的話,她反覆咀嚼這兩句話,像是一時之間無法理解它組合起來的字義。
  
  幾秒鐘之後,她懂了,意思是--這一次,他是認真地決定要放手了。
  
  意思一明,韓雨茉的心也冷了,隔著距離,與他無聲對望。
  
  握緊已經刺入肉縫的小拳頭,韓雨茉仍然想追問:「你是什麼意思?」
  
  「就是那個意思。」他終於肯放手了,她還不懂嗎?
  
  如果,能看見她幸福快樂,他會由衷祝福。
  
  只是,岳文亟的心情,韓雨茉不懂,她像被人掐住喉嚨,好半天發不出聲音。
  
  「你覺得......我們現在這樣不好嗎?」她不明白,她留在他的身邊,不好嗎?
  
  岳文亟想也不想地就搖頭。不好!她的精神不好,氣色不好,心情也不好。這樣的她,教他看了好難受,所以他決定放手。
  
  「或許,你該離開這裡。」岳文亟突地開口,犀利的眼神轉為黯淡,聲音也顯得低沉無力。
  
  這是最好的辦法,可以預防他改變心意,硬是將她又綁在身邊,畢竟......這已經發生過了。
  
  他不想勉強她,或許他曾經這麼做過,一而再、再而三地做過,但是現在,他真的只想讓她自由。
  
  那一晚讓她上車,讓她陪了她這些年,早就夠了。
  
  他該讓她走,他會讓她走,縱使......她可能同時將他的心帶走。
  
  胸口猛然襲來的悶疼,幾乎讓韓雨茉跌坐在地,雖然早知道總有一天會有這樣的對話,但當它真正發生時,心痛卻是無法預期的。
  
  他一顆心跌宕到最底處,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說不出的無奈,教她沒來由地氣惱起來,她索性甩甩頭,刻意忽略一擁而上的酸楚,不願多想。
  
  「好,我搬。」她幾乎是狼狽地想要逃離他的面前。
  
  但是逃離的時間只有一秒,他幾個大步邁開便將她由身後抱住,箍得好緊實,像是他有多捨不得她一樣......
  
  她激動得連身子都在顫抖,她想掙脫,但他不讓她這麼做。
  
  「這樣有什麼意義?」她有些生氣地開口,不想要她,又為何要這樣折磨她?「不要再這樣沒完沒了地下去了。」
  
  她輕歎了一口氣,閉上眼收拾雜亂的情緒,包括失望、包括傷心、包括她的情愛......
  
  略微使力地將緊縛住她的大手鬆開,她邁開腳步,這一次,她沒打算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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