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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一吻定真心 作者:簡瓔

第九章

  日子在表面平順中滑過,新堤和斐辛維持著如常的約會,斐辛自從和她在一起後變得愛笑多了,他不會想點子逗新堤開心,也不會要求整天和新堤膩在一起,他仍舊努力工作,要命的埋首在一堆企畫案裡。

  雖是如此,但他偶爾也會送送花給新堤,邀請她一起聽音樂會,或者是和她吃一頓由新堤親自下廚的簡單晚餐,平淡但充滿甜蜜,這些就已經足夠了,而新堤要他給彼此一段考慮的時間,他也都做到,絕口不提結婚的事,對她更呵護,以行動來證明。

  他愛她,所以尊重她,相對的,新堤也給他許多承諾,她推掉了應酬,不再以自身的美麗周旋於男人之間,她和過往的男朋友全徹底不來往了,只為了怕斐辛誤會。

  現在的朱新堤是道道地地成了為愛奉獻的小女人,不過,這一切都是值得的,他們相信,也互相信任,生活過得比以前更有意義,斐辛找到生命中的最愛,而新堤也拾回了失落許久的春天。

  徐聖遠和展婕就沒有這麼幸運了,他們卻在波濤洶湧中猜疑不定。

  徐聖遠沒有給新堤肯定的答覆,他主動的向展婕延後了去歐洲旅行的計畫,他的理由是公司要發展土地開發,可能抽不出時間來,展婕沒什麼意見,反正沒有去歐洲,她仍有自己的工作和課業,所以能不能和徐聖遠一起旅行也就不是那麼重要了,反正只要能待在他身邊就夠了。

  他們仍然常窩在徐聖遠私人的公寓裡,可能聽一個晚上的音樂,也可能一起看一片LD,然後再由徐聖遠開車送展婕回家,他頂多給她一個告別吻,其餘的,他們跟一般的普通朋友沒有兩樣,原本預料會急轉直上的發展,也全部停頓了。

  展婕沒有追究為什麼,她以為答應徐聖遠去歐洲就是無言的承諾,既然他要慢下腳步,她也就無意跟上去,就維持這麼淡淡的吧!那股血液裡的熱情對著徐聖遠,好像被冰凍起來,不能言也不能語。

  對於徐聖遠,展婕是愈來愈不懂了……

  

  新堤生日的這晚,展婕特地買了禮物、蛋糕提早回家,新堤前一天就神秘的告訴她會有特別來賓,她滿期待的,很久沒見新堤臉上有那種發自內心的笑容了。

  「姊!我回來了。」展婕揚著聲音,隨即進入廚房,看見新堤正在大展身手。

  新堤轉頭朝她一笑,匆忙的說:「回來啦!你先去洗個澡吧!我快忙好了,很快就可以開動了。」

  「客人呢?還沒來?」展婕微笑著問。

  新堤廚藝本來就高明,只是很多年都沒看她這麼挖空心思作菜了,爆香味傳來,展婕的笑意更深了。

  「可能塞車吧!他待會就來了。」新堤回頭說道後,又繼續她手中的工作。

  「好吧!我先上樓洗澡。」說完展婕便上樓去了。

  沒過多久,展婕便很快的洗好澡,她換上普通的家居衣服,隨便的把頭髮紮成一條辮子就下樓了。

  才下樓梯她就聽到一陣笑聲傳來,是新堤的笑聲,裡面雜夾著一個男人低沉的嗓音。

  餐廳裡,斐辛搶著幫新堤擺刀叉,又搶著幫她端菜和湯,新堤還穿著圍裙,斐辛也穿得很休閒,他們看起來像是一對恩愛夫妻。

  展婕走進餐廳,新堤剛好抬起頭來,她笑著招呼她,「展婕,斐辛!不用我介紹,你們認識得比我久。」

  展婕對他友善的點了點頭,斐辛則顯得有點不自然。

  趁著新堤走進廚房拿菜,展婕調侃他說:「什麼時候把我姊姊追上手的?居然這麼麼會隱瞞!」

  「找不到適合的時機對你說,不是故意的。」斐辛說,展婕適才的語氣讓他放鬆了心情。

  「我又不是在興師問罪,我很高興,真的!」展婕由衷的說,「看得出來我姊最近開心了很多,你也是,不再老是面無表情了。」最後一句話引得斐辛笑了出來。

  「在笑什麼?」新堤端出了生蚝和烤牛排,接著又拿出一瓶香檳。

  展婕搶著說:「我說你和斐辛結婚時,我要當伴娘!」

  「好啊!」新堤順理成章的回答後,馬上羞紅了臉,這不是等於答應了斐辛的求婚了嗎?

  斐辛笑意深深的坐在一旁,其實他恨不得衝上前去吻新堤一下,她那嫣紅的臉頰和誘人的櫻唇,都是他的最愛。

  「太好啦!斐辛,我幫你求婚成功,趕快告訴徐聖遠,他一定很開心!」展婕微笑的說:「他最近忙得連歐洲都不能去,你的喜訊,準能刺激他!」

  新堤楞了楞,徐聖遠和斐辛?不會這麼巧吧!斐辛和徐聖遠又是什麼關係?

  「新堤!你怎麼了,怎麼在發呆?」斐辛和展婕都奇怪的看著新堤失常的舉止。

  這太突然了,新堤覺得自己正冷汗直流,她要自己馬上冷靜下來,總會弄清楚的。

  

  夜已經很深了,屋裡的電話響個不停,新堤壓抑住自己的情緒不去接,她知道這是誰,斐辛已經連續好幾個晚上都讓她失眠了,好在展婕和同學去了香港玩,否則她可有得解釋了。

  電話鈴聲安靜了下來,房子又恢復了寂靜,新堤無心無緒的盯著天花板,滿腦子都是斐辛的影子,她想:這又是一個無眠的夜了。

  自從那天知道斐辛的身份後,新堤就無法平靜下來,紛亂的思緒一直困擾著她,怎麼會這麼複雜?徐聖遠愛上了像她朱新堤的展婕,而她卻陷入了斐辛的情網裡!

  新堤不想離開斐辛,也捨不得離開他,但是,她一想到斐辛如果知道了她過去的事情就不寒而慄,他能忍受擁有一個曾經背叛過自己好朋友的妻子嗎?她不敢想、不能想!

  就這樣,幾天來她躲著斐辛,非但心情無法放鬆,連容顏也跟著憔悴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新堤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鏡子裡明顯失去笑容的臉頰,她仔細的化上一個足以遮掩失眠的濃妝,換上一襲火紅緊身及膝的連身裙,總算還有些人模人樣,不至於太離譜,一切都準備妥當後,便去上班。

  精神無法集中的開著車,一路上新堤是驚險萬分,好不容易來到了名媛時尚,一進入辦公室坐下,斐辛的電話就來了。

  「新堤,妳上班了。」斐辛的聲音溫柔的傳來,愛意和關懷簡單的由他的聲音中傳來,令新堤鼻中一楚,淚水就要流下,她實在愛苦他了,愛到害怕。

  「嗯。」強壓住感情,新堤故意平淡的回答。

  「昨天我打了一個晚上的電話,你怎麼不在?」他問。

  「我……我和三雅的古副理去吃飯了,吃完飯,他請我跳舞,」一咬牙,新堤這麼說。

  「古副理?」斐辛的聲音像在思索,「是不是那個看起來一本正經的人?」

  「嗯。」新堤還是淡淡的回答著。

  「他的名聲不太好,你還是少和他出去比較好。」斐辛關心的說。

  「沒辦法啊!三雅是名媛的大客戶,古副理看得起我,請我吃飯,我不好意思推拒。」

  「妳可以找我陪妳去啊!」斐辛說。

  「我們談公事,你又插不上口,更何況,我一個人比較好說話,多了你,他可能會不高興。」新堤有意無意曖昧的說,她不是真的想這麼做,但是,別無他法……

  「如果你們是談正經事情,為什麼他會不高興?我是你男朋友,有保護你的義務。」斐辛像個丈夫般吃醋。

  「我又不是小孩子。」新堤笑了起來,「你別這麼擔心好不好?大庭廣眾之下,他又能對我怎麼樣?」

  「很難說!」斐辛輕哼著,此時他只想衝過去將新堤一把擁在懷裡才有安全感。

  「好了,我要掛電話了,有什麼事,以後再說,好嗎?」新堤故意透著一股不耐煩的語氣說。

  「新堤,下班後我去接你,我們一起吃飯。」他邀約。

  「不行耶!」她拒絕的很快,「我下班要和幾個會員去打保齡球,改天吧!」

  「好吧!」斐辛說:「你回家後給我電話。」

  「如果我回家太晚了的話,就不打了。」她又拒絕他。

  「不行!」斐辛很堅決的說:「你打我的專線,不會吵到別人,無論多晚你都要打!」

  「我看情形。」新堤說完這句就把電話掛了,她馬上撥內線給斯愉。

  「斯愉,如果再有斐辛找我的電話,就說我出去了。」

  吩咐完,她頹然的閉上眼睛,感覺好疲累,和斐辛演戲,一個她真心所愛的男人,再這樣下去斐辛一定會發現,該怎麼辦?

  

  斐辛這些日子以來消瘦得令人驚訝,他面孔無神,開會神不守舍,在家只要電話一響,他就會驚跳起來,他的改變太過明顯,連憂鬱都掩藏不住,沉默更甚往日,終於,他失魂落魄的樣子惹起徐聖遠的注目了,但是他什麼都不講。

  這一晚徐聖遠抽空回家吃晚飯,斐辛照慣例在公司加班,偌大的餐廳裡只有徐梵一個人無聊的扒著飯碗,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

  「小梵!」徐聖遠一走進餐廳就愛憐的揉揉她的長髮,表示關心。

  「大哥!」徐梵回過頭看到徐聖遠驚喜的說:「怎麼有空回來吃飯?」

  「陪妳啊!」他笑著在她對面坐下,「看來你吃得很少哦!」

  徐梵嘟起唇抱怨,「一個人吃飯好無聊,李嫂又不聽話,總喜歡煮這麼多菜,怎麼麼吃都吃不完,看了就煩。」

  「你可以邀請朋友來家裡吃飯嘛!我很歡迎你的同學來玩。」徐聖遠疼愛的笑道。

  「算了!別人有別人的事要忙,我怎麼好意思老是麻煩人家。」徐梵站起來為徐聖遠添了碗筷,再盛了飯給他。

  徐聖遠搖了搖頭,「你快要和斐辛一樣了,什麼不高興都悶著,不願意和我說。」

  「我才沒有什麼心事,只要你常在家陪我,我就很開心了。」

  他直視著徐梵的臉,一本正經的說:「小梵,你怎麼不交個男朋友,這樣的話,可能你就不會那麼無聊,就會把大哥拋一邊了。」

  徐梵驀然的紅了臉,最近學校裡有一位助教老是邀她吃飯、看電影,不過,都被她拒絕了。

  低垂下睫毛,徐梵小聲的說:「我才不會!斐大哥才是,有了女朋友就把我們給忘了,他已經好久沒陪我聽音樂會了。」

  「哦?斐辛有女朋友了嗎?怎麼都沒聽他提過?」徐聖遠精神一振,這倒是個好消息,難怪他最近這麼失常,戀愛中的人總是這樣的,他總算可以向斐伯母交代了。

  「可能時候還沒到吧!」徐梵聳了聳肩,「可是斐大哥最近好奇怪,問他話,答都不答一句,我問新堤姊,她也說沒事,真是讓人猜不透,前些日子都還好好的……」

  「新堤?!」徐聖遠一震,像被敲了一棒,停住了動作。

  「是啊!」她繼續說:「新堤姊就是斐大哥的女朋友。」

  徐聖遠怔了怔,好半晌,才問:「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你怎麼知道?」

  「他們在一起很久了。」徐梵回答。

  「這……這太突然了。」他蹙起了眉,心緒一團混亂。

  徐聖遠推敲著前因後果,新堤一定是發現了斐辛和他的關係,所以矛盾之下沒有立場再要求他離開展婕,而和他之間的心結又使得她無法面對斐辛,她才冷下對斐辛的感情。

  而這就是這些日子以來新堤不再出現的理由,也是斐辛日漸憔悴的原因。

  他和新堤的問題還沒有解決,現在又出現了新的問題,這麼一來,苦惱的不止三個人了!

  

  從香港回來後,展婕對時裝產生了興趣,她研究品睥,研究世界級大師的設計,時常和同好去看秀,這些活動佔據了她假期的時間,也好,原本打算去歐洲而無法成行,她為自己找些事情做,重新接觸一竅不通的事情,那種感覺很好,像換了地方生活一樣。

  認識徐聖遠都一年了,她還記得那天,是個雨天,自己還是社會新鮮人,考進徐氏建築工作的第一天,在徐氏大樓前讓徐聖遠的轎車駛過水窪打濕了白裙子,時間過的真快,轉眼間,她都要畢業了,這份感情卻漸行漸遠,初識時相互試探的那份神秘已經消失,她明顯的感受到徐聖遠的冷淡,或者是躲避吧!

  今天別想那麼多了,展婕輕輕歎口氣,她細細的撲上蜜粉,畫了眉和塗上口紅後,再將長髮挽起,她已經許久沒有做這麼正式的裝扮了,今晚這場盛大的服裝秀是由她同學古瑩瑩的父親主辦,古瑩瑩知道她迷上服裝,所以邀請她來參加,而她也欣然答應了,時間不會為了某一些事情而停頓,總要繼續生活。

  展婕坐上新買的鵝黃色March,這是新堤堅持要送她的禮物,本來新堤看中的是一部價格昂貴的進口跑車,但是展婕拒絕了,那種龐然大物開在街上實在太費力氣,想找地方停車不但不方便,塞車時又無法動彈,她還是獨鍾這種小車,小巧方便,價位合理。

  到了會場後展婕才發現人真多,還好沒穿得太隨便,否則可糗大了。

  「展婕!」古瑩瑩在向她招手。

  「瑩瑩!」展婕朝她揮揮手,快步的迎向她,「謝謝你邀請我來,看起來是個很盛大的服裝秀哦!」

  「是啊!你注意到沒有,三台的記者都來了,還有實況轉播呢!」古瑩瑩甜甜的泛起一個笑容,「我們得表現的淑女一點,說不定會上電視。」

  展婕也笑了,她滿喜歡古瑩瑩的,家世顯赫卻沒有架子,她很親切也很有人緣,最善解人意的地方是懂得照顧人。

  「來,我們進去,我幫你留了一個好位置,讓你看個過癮。」古瑩瑩挽起展婕的手,穿過人群,進入了開場前的酒會現場。

  瑩瑩遞給她一杯雞尾酒,一邊說:「今天的酒會是徐氏企業贊助,服裝秀結束之後會有義買活動,和別的純服裝表演比較不一樣,你若有興趣可以留下來參加。」

  徐氏贊助?最近倒是沒有聽徐聖遠提起過,不過,既然是贊助廠商,這種盛大的場合他應該也會出席才對。

  才想著,入門處就傳來熱烈的掌聲,徐聖遠一身考究的西裝紳士的步入會場,他笑容可掬,手臂上挽著一位艷麗妖嬈的女郎,她身材豐滿修長,五官輪廓分明,穿著一件低胸銀色的緊身長洋裝,脖子上掛了一串令人傾羨的鑽石項鏈,蓬鬆的波浪鬈發呈現出女人特有的風情,她款款搖擺,蓮步輕移,緊緊膩著徐聖遠。

  伴隨著歡迎他的鼓掌,徐聖遠攬著女郎的細腰往會場中心邁進,當然,他也看見了展婕,這毫不意外,是他的安排。

  展婕只楞了一下後就泛起笑容,她很有風度的舉起酒杯遙遙對他頷首,徐聖遠也同樣維持笑容的給她一個頷首。

  就這麼一下子,他又腳步不停的進入了貴賓席,不時的和女郎喁喁私語。

  原來他這陣子就是在忙「她」嗎?伊人嬌柔,難怪他沒有空陪她,而一再搪塞了。展婕笑了笑,她喝完了手中的酒,服裝秀這時開始。

  她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古瑩瑩就坐在她旁邊,她遞給展婕一份簡介,很熱心的和她討論伸展台上的婀娜多姿,展婕也很投入,完全忘了剛才的事。

  散場後,人潮混亂,展婕看了一會義賣,覺得沒什麼意思,找到了古瑩瑩跟她道別,便獨自開車回家,一整個晚上除了進場時和徐聖遠碰過一面之後,她就沒有再看到他。

  卸了妝,熄燈躺在床上,展婕在黑暗中想著:情是深、意是濃、離是苦、想是空……什麼是愛情的道理?她不知道。

  而,如果不是屬於她的,就一切隨緣吧!縱然她如何的愛徐聖遠,她都會想辦法忘掉!

  

  悄悄掀開辦公室的百葉窗,徐聖遠看著門外的男男女女正忙碌的打電話、審企晝案,兼夾著影印與傳真的聲音,計算機打字更像背景配樂,永不會停。

  這是他的事業,他一手建立起來的王國,是個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為什麼今天會有不安的感覺?

  展婕走進辦公室了,她帶著沉靜的笑容和每個人打招呼,微微牽動著嘴角,不失禮貌但維持著她與別人之間一貫的距離,她總是這樣,就算感覺到什麼也不問,埋在心底。

  緩緩放下百葉窗,徐聖遠充滿無力感的坐回辦公椅中,他想念她,非常非常想!但是,他卻只能坐在這裡等待她走進辦公室的那一剎那,偷偷的看著她。

  這不是他一向的作風,他喜歡的女人,從沒有一個讓他這麼怯步過。

  如果離開展婕能讓斐辛和新堤自然的在一起,那麼,他也只有這麼選擇了,兩全其美是不可能的,他們四個人的關係將變得複雜,讓斐辛從心所愛和新堤結婚,然後他再遠離展婕,這是最好的結局,至於展婕,她還年輕,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不久之後她可以找到與她相契合的男孩子,那麼,她就很快會忘記這段感情帶給她的記憶了。

  這不是很高明嗎?徐聖遠自問著。

  為什麼還會隱隱的感覺到心痛?展婕並不是世界上唯一的女孩啊!也許他在心底悄悄的渴望著,展婕能像一般的女人那樣的質問他,或者淚灑他的面前,求他愛她。

  但是展婕並沒有這麼做,她只是規律的上下班、規律的生活,如常的參加自己喜歡的活動,她依然打扮的明媚亮麗,維持一貫的工作效率,沒有消瘦、沒有憔悴,更糟糕的是,她居然還可以若無其事的和他討論公事,微笑的目送他和別的女人出雙入對。

  他是瞭解展婕的,知道在這些平靜底下是多麼大的煎熬,也只有她能忍得住。

  她仍然保有他私人公寓的鑰匙,卻已經好久沒有去了,不再有午夜的電話,也不再有他回去時,開門見到她的驚喜。

  展婕沒有戲劇性的把鑰匙扔還給他,卻很聰明的隱退在他生活中,只在公共場合和他見面而這不都是他所期盼的結果嗎?徐聖遠想著。

  但是他卻沒有預期中的容易忘記展婕,也沒有自己預期中的能少愛展婕一點。

  

  展婕打開客廳的燈,又是只有自己一個人,新堤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總是在名媛弄到三更半夜才回來,一回來,洗了澡就睡,根本沒機會和她交談。

  斐辛在公司裡的憔悴她都看見了,也明白的知道都是為了新堤,斐辛不懂新堤的突然轉變,展婕更不懂,她沒有辦法給斐辛答案,每個人都像在醞釀著什麼,變得不像從前了。

  洗完熱水澡,她坐在床上看書,這是她的壞習慣,卻很舒服,看到想睡的時候,一關燈馬上可以躺下睡。

  看了十幾頁電話就響了起來,她拿起床頭的分機,正要出聲,就聽到兩個熟悉的聲音在對話,她楞了楞,忘記要放下聽筒。

  新堤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她和展婕同時接起了電話,只不過她比展婕早發出聲音,而打電話來的,是徐聖遠。

  「新堤?」徐聖遠在電話那一頭不確定的詢問。

  展婕一愣,心想:他怎麼會打電話給姊姊?

  「你怎麼打電話來這裡?」新堤顯得有點侷促,「以後請你打到我辦公室裡,萬一被展婕接到,要我怎麼解釋?」

  「展婕不會接到,我知道她今天和組裡的同事到PUB去慶祝畢業,應該不會太早回來。」

  展婕蹙起了眉頭,徐聖遠為什麼打聽她的行蹤,又選她不會在家的時候打電話來找新堤?如果她不是因為太累而先回來,那麼,這通神秘的電話她就接不到了。

  縱然知道不對,但展婕還是沉默著,繼續聽。

  「有什麼事嗎?」新堤冷冷的問,「是不是要告訴我,你決定放棄展婕了?」

  「可以這麼說。」徐聖遠冷淡道。

  「什麼意思?我不懂。」新堤還是沒有好氣。

  徐聖遠說:「如果我放棄了展婕,你是不是就會回到斐辛身邊?」

  「你知道了?」她更苦惱了。

  「除非我是瞎子,斐辛都快被你折磨死了,我是他最好的朋友,不能見死不救。」他沉痛的說。

  「就算你答應我不跟展婕在一起,我也不可能再和斐辛開始,這根本是兩回事,不是交換條件。」

  「你為什麼要否認?這絕對是同一件事,而且有連帶關係。」徐聖遠清楚的說:

  「你不敢面對這樣的關係,你過去是我的未婚妻,如今有可能要嫁給我的好朋友,而我曾是你背叛過的男人,卻愛上展婕,你為什麼不能坦然接受,讓大家都好過?」

  「不可能!」新堤崩潰的說:「我怎麼能這麼做?我實在做不出來,如果展婕知道,她寧願成全我,也不會和你在一起,那麼,我又得到了什麼?斐辛的愛嗎?有了愛而失去展婕,我不要!」

  「新堤!難道你一點都不愛斐辛?」他咄咄逼人的問。

  「我沒有資格愛他!」新堤激動的說。

  「沒有資格?什麼叫資格?他為了你已經快發瘋了,你還說這種話,你讓他陷下了,愛你愛得那麼深,而你卻在愛情和自己中選擇了自己,你不覺得自己太殘忍了些嗎?」

  「我能怎麼做?」新堤哽咽的問:「這一切都不在我的頂料之中,斐辛從來沒有告訴過我,他和你的關係!而展婕會愛上你,更是我所恐懼的!你不要再逼我了,你離開展婕,我走出斐辛的生活,從此各不相干,回到從前的日子,這是最好的。」

  「你真認為很好?你真認為這樣會快樂?」徐聖遠深入的問:「你怎麼知道展婕喜歡你這種安排?新堤,你非常自私,從過去開始到現在你都自私,你害怕展婕不會諒解你當年的行為,你也無法接受我和展婕在一起的事實,所以你寧願犧牲掉斐辛!」

  新堤猛然一驚,痛楚莫名。

  他怎麼可以這麼說!他怎麼可以這麼冤枉她!她不愛斐辛嗎?

  如果不愛,她就不會這麼痛若了,就不會逃避得令自己筋疲力盡了,她甚至想結束自己的生命來償還對斐辛對她的愛。

  「我要掛電話了,展婕隨時會回來。」新堤努力維持著聲音平穩的說。

  「你不能再逃避下去,你必須要作個決定。」

  「你不必再說了,我的決定很簡單,你離開展婕,而我離開斐辛,這樣的結局,對大家都好。」說完,她迅速的掛掉了電話,而手持分機的展婕卻遲遲握住聽筒沒有放下。

  這是怎麼回事?新堤是徐聖遠以前的未婚妻?那個臨陣脫逃、無情無義的女人?

  她的心情開始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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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展婕向公司請了十天假,她飛到加拿大去找她的三姊,這是朱家唯一還肯和新堤保持聯絡的親戚。

  朱曼珊是個溫柔婉約的女人,她在兩年前隨丈夫移民,育有一子一女,她有名門望族傳統的特質,但是對於新堤這個自小聰慧但調皮的妹妹,因為年齡相近的關係,在新堤逃婚離家後,她非但對新堤敗壞門風不予計較,還偷偷瞞著父母與新堤聯絡,名媛時尚的創立有一大半是她資助的。

  初抵機場,沒有人接機是當然的,她沒有通知曼珊一家人,並不是想製造什麼驚喜,而是不希望自己想知道的真相被阻止。

  披上薄風衣,展婕搭上大巴士,繼而往曼珊所居住的高級住宅區駛去,據聞住在這裡的都是上流社會的名人,曼珊的丈夫能事業有成,是很不容易,畢竟這不是自己的國家,要衝破各種生活上的差異,不是很好適應的。

  在沉思中,巴士緩緩駛近曼珊家,展婕下了車,吁了口氣,終於到了,這幢外表是細灰磨石子的兩層半花園洋房,一片綠草如茵,幾株叫不出名字的花正盛開著,車庫半開,停著一輛酒紅色奔馳敞篷車。

  展婕大步的越過花園,酒紅奔馳正在倒車,看樣子是想出來但不太順利,接著,一顆小腦袋瓜由駕駛座伸了出來,那是一個美麗又性感的金髮女郎,她對著遠觀自己的展婕咧齒一笑,表示友善。

  她很年輕,才二十出頭,看得出來很熱情,不知道是曼珊家裡什麼人的朋友。

  「嗨!你找誰?」她向展婕招了招手,白晰誘人的手臂很動人,她講出一口標準的中文。

  展婕頗為意外,她向金髮女郎走了過去,「你住在這裡嗎?」

  「對的。」金髮女郎立即向她自我介紹,「我叫潔西卡,你呢?」

  「朱展婕。」展婕微微一笑的問:「潔西卡,你中文說得很不錯,是誰教你的?」

  「我的男朋友教我的。」潔西卡大方的一笑說:「妳呢?你不是住在這裡吧!」

  「我是來找人的,這裡住的人是不是姓林?」展婕問。

  「沒錯,你找對了。」潔西卡打開車門下車,車也不管了,她熱情的挽住展婕,「你找誰呢?林和曼珊都不在,阿健和明明也不在。」

  「都可以。」展婕說道,心想:看來這個潔西卡還認識不少人呢!林健是曼珊的兒子,林明是曼珊的女兒。

  「我們先進去吧!不過你可能要失望了,他們都不在。」潔西卡挽著展婕往大門的方向走去,一邊說:「阿健去參加地區大露營,明明跟男朋友去了明尼蘇達。」

  「沒關係。」展婕淡淡的說,反正她只想知道一件事。

  潔西卡很熟悉的打開門,像是她自己的家一樣,她熱情的招呼展婕坐下,接著扭動著腰往廚房去倒飲料了。

  展婕這才發現潔西卡有一副惹火的好身材,尤其是她身上正穿著一件麻紗短洋裝,沒有穿內衣的她看起來非常誘人。

  「喝這個好嗎?養顏美容。」潔西卡遞給展婕一杯柳橙汁,自己接著走出大門,絲毫不見外的說:「你隨便坐,我還有事要忙,忙完再陪你。」

  她這麼大方,展婕也落得輕鬆。

  晚餐時,潔西卡做了好多法國菜,她說自己其實是美法混血,做法國菜是她的專長。

  菜做得好,展婕也吃得盡興,收拾杯盤時展婕才問起曼珊。

  潔西卡邊洗杯盤邊說:「林和珊去拜訪朋友了,晚一點才會回來,你可能在明天早餐桌上才可以見到他們。」

  展婕點了點頭,上樓洗澡後,她在潔西卡安排的客房裡休息,一天的疲累使她要自己快快躺在床上,然後閉起眼睛。

  展婕這一覺,一直睡得不熟也不安穩,她隱隱約約總像聽到什麼似的,翻來覆去的,半夜兩點鐘的時候,她終於因無法成眠而起身,一時燥熱湧來,她翻身下床,想下樓倒杯開水喝。

  才走到樓梯口就聽到一陣陣的呻吟聲,低低的,像怕人聽見,又像無法忍受的歡愉低鳴,展婕不是傻瓜,她馬上知道這是什麼聲音。

  黑暗中透著一點光還是可以看清楚的,客廳寬大的沙潑上兩個赤裸的男女,在上面的女郎很明顯是潔西卡,她那頭鬈而迷人的長髮正披散在肩頭,眼睛閉了起來,頭高高的往上仰起,她結實豐挺的胸部上有一雙男人的手在移動,展婕定神一看,那個在潔西卡身下熱切挺立的男人居然是--姊夫?!

  展婕沒有驚呼出聲,只悄悄的走上樓,反鎖上門後,她久久無法睡去。

  

  第二天一早,展婕沒有多睡,她梳洗整齊後就快步的來到餐廳,沒有半個人,推開後院的門,果然看見曼珊在對著一排玫瑰花灑水,原木的餐桌放在草坪上,幾張極為休閒的椅子圍著桌子,桌上是豐富的美式早餐。

  「三姊!」展婕揚起聲音朝著曼珊喊。

  曼珊一回頭,她露出一個喜悅溫慈的笑容,立即關了灑水設備,「展婕」真的是你!早上潔西卡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以為她開玩笑的呢!你又把客房的門鎖得那麼牢,害我想偷看都不行!」

  談到潔西卡,展婕又想到昨天夜裡那個交疊的身影,是那麼清晰、那麼不避人耳目。

  曼珊牽著展婕到餐桌坐下,從透明瓶子裡倒了兩杯冰咖啡,烤好的香酥吐司發出香氣,曼珊動作輕柔的塗抹著花生醬。

  「三姊,你別忙了,我不餓。」展婕趕緊說。

  「一點都不忙,這是我早上才現磨、現煮的咖啡,你一定要嘗,新堤說你現在是個工作狂,而且也是個咖啡狂。」曼珊說完,又繼續她手上的工作。

  展婕笑了笑,「真是的,連這種小事都不忘記跟你說。」

  「來,坐下!讓三姊好好看看你,你好幾個月沒來了吧!」曼珊仔細的端詳她,那副寵愛的模樣好像在看小時候的展婕,「你是愈來愈像新堤了,尤其是這雙眼睛,活靈活現,跟新堤最像。」

  「像嗎?」展婕彎著唇微笑問。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徐聖遠才會喜歡她!展婕的心隱隱的有點痛。

  「外表當然會相似,你們是姊妹嘛!」曼珊柔柔的說:「但是你和新堤的個性是截然不同的,新堤任性慣了,你向來比較沉得住氣。」

  「三姊好瞭解我。」展婕說。

  曼珊笑了,「那當然啊!你小時候都是我帶著你讀書、寫字,度過一個又一個無聊的下午,怎麼會不瞭解你?」

  展婕感動的、深刻的凝視著曼珊說:「三姊,你好嗎?過得好嗎?」

  「很好啊!怎麼這麼問呢?」曼珊一臉的笑意,「是不是遇到什麼不愉快的事情啦!否則怎麼會突然來看三姊?」

  「什麼都讓你猜中啦!」展婕放鬆的一笑,娓娓道出所知道的事情,包括新堤和斐辛,但是她省略掉自己與徐聖遠的那一段。

  「真是不可思議。」曼珊感喟的說:「躲了那麼久,新堤還是讓徐聖遠給遇上了,而且還愛上了斐家的獨子,這就是叫緣分吧!」

  曼珊知道斐家在英國也是深具名望的,而斐家和徐家是世交,在社交界不是新聞。

  「這麼說來,四姊和徐聖遠的事,你都知道?」展婕故意輕描淡寫的問。

  曼珊點了點頭,她喝了口咖啡,直視著展婕。

  「展婕,你很在意嗎?那時,她不過是個少女,任性是難免的。」曼珊微笑的問,笑容安詳而肯定。

  「我怎麼都不知道?」展婕頓了頓問:「這是我在美國寄讀時發生的事,對嗎?」

  曼珊點了點頭。

  「我想知道,三姊。」展婕佯裝好奇的說。

  曼珊笑了笑,點點頭。

  在溫暖陽光下慢慢的講著那個屬於十年前的陳舊往事,朱家四小姐的愛情,以及徐家的不諒解。

  當說完了故事,彼此都沉默了半晌。

  曼珊又倒了一杯咖啡,她慢慢喝著,「新堤的勇氣跟一般人不太一樣,當時我們幾個兄弟姊妹都只知道聽從父母的安排走這一生,從來沒想過能有自己的生活,可是新堤不同,她的性情太真了,她勇於追求她想要的,雖然最後那個男人還是離開她了,但是她從沒有後悔過。」

  「可是卻深深傷害了另一個對她用情至深的男人。」展婕接口。

  曼珊搖了搖頭,她輕緩的說:「展婕,感情的事沒有對錯,難道你不能明白,愛上了就是愛,沒有理由。」

  「三姊……」展婕注視著她,「你真的這麼想?」

  「你知道潔西卡和你姊夫的事嗎?」曼珊不以為意的笑笑。

  「三姊!」展婕再喊了一聲,原來三姊不是被蒙在鼓裡。

  「妳知道了?」看展婕點頭,曼珊又說:「不必感到太驚訝,這是很平常的事。」

  她溫柔的說:「潔西卡只不過跟新堤一樣,她們都無法阻止愛上一個人的心,我雖然知道,卻不想拆穿。」

  「潔西卡到底是誰?」展婕問。

  曼珊從容的說:「她是你姊夫公司裡的助理,寄宿在這裡,並且很快的愛上了你姊夫,她的感情很難理解,但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潔西卡很善良,她從沒有掠奪之心,而你姊夫也一直對我很好,他沒有想過要離開我。」

  「我並不想要破壞,因為我深深的瞭解你姊夫,他有才華也很熱情,當初也是因為媒妁之言,所以他娶了我,我們之間的感情是因為孩子的相繼出生和生活的過程,一點一滴培育起來的,並不是有狂熱的愛,我對他很敬重,而他對我有責任。」

  「所以,當姊夫和潔西卡發生戀情後,你就一直默默忍受著?」展婕有些心痛的說。

  「我們都不再年輕,說實在一點,也沒有多少時間了,如果這麼做能讓他獲得快樂,一償年輕時沒有得到過的快樂,我不會計較,你姊夫是個好男人,一直對我和孩子們都很好,我希望他能做一件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不論是什麼,即使是一份不合乎道德規範的感情,我都不會介意。」

  陽光下,曼珊的話仿如醍醐灌頂,直入展婕的心中,或許,姊夫的心態就是四姊的心態吧!不論對錯,只想勇敢愛一次,再回頭,才能計較得失對錯。

  

  當新堤接到曼珊打來的電話,她知道展婕已經明白一切,那些恩怨情仇會在時間的河流裡悄悄的流過。

  新堤約了徐聖遠見面。

  「又想和我舊事重提嗎?我最近已經很少跟展婕在一起了,你不知道嗎?」徐聖遠坐了下來,他點了一杯咖啡。

  新堤看了他一眼,滿腹的話,她只淡淡的問了一句:「你好像心情很不好的樣子,公司有事?」

  「沒有,公司營運向來很好,有斐辛在,他最近很努力工作。」他似乎是故意要這麼說。

  提到斐辛使新堤微感不自然,多久沒見他了,甚至連他的電話她都不接,要斷得徹徹底底,不是那麼容易,斐辛依然對她不死心,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斐辛,他……還好嗎?」新堤潤了潤唇問。

  「不好。」徐聖遠很快的說:「他雖然工作效率一流,卻像個行屍走肉,每天把自己當成工作的機器,吃得很少,睡得更少。」

  聽了他的話,新堤心痛起來,她略微急促的說:「你是他的好朋友,你應該要好好開導他,怎麼可以放由他自生自滅?」

  「沒有用的,你明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他掃了她一眼,很堅定的說:「任何人都無法使他脫離現在的生活模式,除了你。」

  新堤苦笑了笑,「我能怎麼樣?展婕現在連我都不見,我還能怎麼樣?」

  「你說什麼?!」徐聖遠驚跳了起來,他慌惶的模樣說出了他此刻的心情。他是在乎展婕的,一直在乎。

  「展婕聽到我們那天的談話,她到溫哥華去找曼珊,曼珊什麼都跟她說了。」新堤疲累又沮喪的說:「我要和展婕講話,她不接我電話,而且還讓曼珊轉告,要我不要去找她。」

  徐聖遠攏緊了眉頭,不想讓展婕知道的事,她還是知道了,而且還是由這麼直接的管道,偷聽到兩個當事人的對話,展婕情何以堪!

  「她什麼時候走的?」他問。

  「休假的第一天。」

  徐聖遠握緊了拳頭,重重的責怪自己,「她告訴我,她要到美西旅行,沒想到她騙我。這個我早應該想到的,這陣子我對她這麼冷淡,她怎麼可能對我說真話?又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自己去旅行?我太笨了!」

  新堤安慰的說:「你別再自怨自艾了,她也是這麼騙我的,我作夢也想不到她居然會跑去找曼珊,更想不到她會偷聽了我們的談話。」

  「妳打算怎麼辦?」

  「無論如何,我還是要去一趟加拿大,沒見到展婕,我不放心。」新堤憂心忡忡的說。

  「展婕的心情怎麼樣?」他靜靜的問。

  「看不出來,曼珊說她沒表示什麼,也沒有提到你,她很沉默。」新堤的眼眶開始濕了,「我早說過展婕是不會原諒我的,現在她連我都不見,就算是你在她面前,她也會放棄……」

  徐聖遠很快的打斷了她,「照你的說法,到了加拿大,見到了展婕又如何?你想怎麼做?」

  「我現在也不知道,心裡很亂。」她煩躁的說:「但是我只知道一件事,就是我必須要見到她!不在她身邊,我很不安,無論她怎麼責怪我、怎麼看不起我都無所謂,如果我現在不在她身邊,不取得她的諒解,我就永遠失去她了。」

  徐聖遠頓了頓,他想了一會,終於臉色蒼白的開了口:「新堤,讓我代替你去吧!」

  「你?」新堤驚愕的問。

  「是的,我。」徐聖遠肯定的接口:「你不覺得由我去比你去妥當嗎?有些話以你的立場可能會說不出口,我知道怎麼讓她瞭解事實並不是那麼醜陋,況且,我還有好多話想對她說,我愛她。」

  「你……」新堤凝視著他,還是問了。

  他語氣悵然若失的說:「我愛展婕很愛很愛,我真後悔自己作了一個錯誤的決定,我不應該對她冷淡,不應該以為自己為斐辛犧牲很偉大、很理所當然,就全然的不顧及她的感受,我明知道她是那麼倔強、明知道她無法忍受的是什麼,卻還是在她面前表演了,她一定恨透了我。」

  新堤閉了閉眼,她覺得自己快虛脫了,「我們都錯了!我也不該自私的阻止你和展婕,我明知展婕和斐辛都是無辜的,卻還是控制不了自己想蒙蔽過去錯誤的心,或者,我不願展婕佔有你,畢竟你曾是屬於我的,我知道自己過去這種想法很可笑,聖遠,我是不是很可惡?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悲哀?」

  「你何必這麼說自己?」徐聖遠阻止了她接下來的無法自容,他深刻的說:「新堤,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新堤垂下了睫毛,繼而把眼光停在徐聖遠身上,「你說,我答應你。」

  「不管你跟斐辛有沒有結果,不管我和展婕會怎麼樣,你答應我,永遠不要對斐辛說出我們之間的事,我不希望他也被困在這張網裡,更不希望他痛苦。」

  新堤點了點頭,她鄭重的說:「我答應你,我一個字都不會對斐辛說的,你放心。」

  在新堤的承諾裡,他們像是回到了在校園的時候,彼此再一次有了默契。

  

  兩天後,按照約定,由徐聖遠率先飛到了溫哥華,渴望見到展婕的心在這幾天裡愈燃愈熱,那份恣意生長的想念,像是在波濤中揮動的手足,忐忑不安。

  他腦海中無時無刻不浮現出展婕的樣子,她調皮說笑的時候、她認真工作的時候、她謹慎考慮他們這段情的心路歷程……

  展婕瞭解他,知道他心底最深處的想法,跟她相處就想要一輩子擁有,這種情緒和當初想極力呵護新堤是不一樣的,和愛憐青黛繼而想照顧她也是不一樣的。

  想和展婕一起生活,像平常一樣,能和她談許多生活上的共鳴,一起做許多共同的嗜好,只要有她陪伴,一切都是安詳的、是好的。

  自從新堤之後,他從來不再渴望擁有轟轟烈烈的愛情,那不適合像他這種人,他所要的就是像展婕這樣,懂心,又不會要求朝朝暮暮的人。

  他可以錯過很多人、可以錯失很多機會,但是,他不能放走展婕。

  他風塵僕僕的來到曼珊家門,應聲而來的潔西卡好奇的盯著他看。

  「又一個中國人!」她笑笑,褐色的眸子緊盯著徐聖遠瀟灑的臉孔和挺拔的身材,「你找誰?」

  「朱曼珊在嗎?」他單刀直入的問,顧不得禮貌。

  「哦!她在,最近年輕的中國客人還真多!」

  潔西卡最後一句是自言自語說的,聽在徐聖遠耳裡卻感到一陣興奮,他心想:展婕在!她在!

  「請進吧!我幫你去叫珊。」她很中國的幫徐聖遠倒了一杯紅茶,邊上樓邊揚起聲音喊曼珊的名字。

  當潔西卡嘹亮有勁的聲音消失後,曼珊微微帶笑的臉龐也出現了。

  曼珊拾級而下,徐聖遠的光臨帶給她一陣重逢的喜悅,這個她以為再也見不到的人,差點成為她妹夫的人。

  「聖遠!怎麼來了?一定是新堤告訴你地址的是嗎?」她洋派的擁抱了徐聖遠一下才鬆開,「新堤呢?她沒和你一起來?」

  「沒有。」徐聖遠搖了搖頭,他看了曼珊好一會才說:「曼珊,妳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人都是會改變的,不是嗎?」曼珊笑了笑,「你也變了很多,比我記憶中的你變得還有男人味,看起來很有魅力,難怪展婕會愛上你。」

  徐聖遠楞了一下。

  「覺得驚訝是嗎?」曼珊溫柔的一笑說:「展婕什麼都沒告訴我,但是憑女性的直覺,我猜到她是因為愛上了你,不知道該如何取捨,才會來我這裡走一趟,如果單純只是因為斐辛愛上新堤,而新堤和你曾有一段過去,她不會那麼徘徊,不會那麼難下決定。」

  「她呢?」

  「你應該猜得到,展婕那麼聰明。」曼珊瞅著他,清楚的說:「她走了。」

  「走了?!」他的心反射動作似的驚跳了起來,「走去哪裡?」

  曼珊沉吟的說:「聖遠,展婕既然要走,她怎麼可能告訴我?我不知道她去哪裡,但是我可以肯定,她不是回去台灣。」

  是的,依照展婕的個性,她是會這麼做的,與其困在鎖裡,她倒寧願把鎖弄壞,沒有鎖也好,雖然不再可以再關,但至少可以開。徐聖遠心想。

  就這樣,展婕不留隻字詞組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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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人家都說,女人愈成熟是會愈動人的,一點都沒錯,朱新堤在堂堂邁入三十歲的這個時候,勇敢的面對自己的真愛,披上了新嫁裳,她仍嬌艷的猶如一朵盛放中的玫瑰,滿室比她年輕的女賓客都沒有她來的動人。

  徐梵是新堤的伴娘,她終於如願以償的達成了這個願望,只是有點可惜的,結了婚之後的斐辛和新堤決定到加勒比海岸去小住一陣子,那裡明媚的海岸線和開放的自由氣息很適合這對難捨難分的新婚夫婦。

  這一年很漫長,每個人都改變了不少。

  首先是徐梵,她對美容機構事業發生了濃厚的興趣,只要沒有課,她就整天埋在名媛時尚裡,不厭其煩的向各路人馬討教,她所主修的音樂好像和她絕了緣,除非必要,否則不碰。

  對於徐梵的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徐聖遠一則以喜;一則以憂,他欣慰徐梵不再像個長不大的小女孩,她終於能對專業以及企業管理產生興趣,另一方面他實在擔心徐梵會乾脆進入名媛幫新堤的忙,那麼,他的徐氏機構又少了一個得力助手了。

  事實上徐聖遠的顧慮是完全成立的,在新堤宣佈暫時退出名媛的經營,要專心當斐辛的好老婆後,徐梵馬上自告奮勇要幫新堤接手名媛,她的見義勇為讓新堤感動又窩心,自然很放心的把名媛交給她。

  再說到斐辛,自從新堤回心轉意,他重新再次贏得美人心之後,簡直以銳不可當的氣勢再創徐氏營業額的高峰,甚至還發展出更炫人的餐飲事業,橫掃台灣飲食界。

  不過,這一切努力都是為了新堤,他承諾過徐聖遠,當徐氏建築可以令他稍稍放手時,他就要和新堤好好度個兩人世界,徐聖遠也很大方的允諾了,畢竟在斐辛好不容易以時間把新堤等回身邊之後,教他怎麼忍心破壞他們呢?

  徐聖遠重新接下了徐氏大部分的管理權,也好,反正現在工作就是他的全部,在展婕消失了將近一年之後,他不再把愛放在嘴邊,但是他相信,展婕絕不會就這麼永遠不見,她一定在世界的某個角落裡看著他,總有一天會重新回到他的身邊。

  展婕走時帶走了那套他送她的三宅一生,這證明了她心中還有他。

  徐聖遠仍在等待。

  而新堤無疑是這裡最幸福的女人了,她如願以償的嫁給了心愛的人,和徐聖遠化解了過去的恩怨,而徐聖遠也和她信守承諾,他們都沒有對斐辛說起什麼,那一些關於任意揮霍青春的往事就讓它隨風而逝了。

  展婕仍和她保持連繫,這是最教新堤安慰的,展婕雖然從不透露地址,但新堤仍可以由她寄來的名信片上的郵戳辨認她到了哪個城市,她在世界各地遊學,看到的、學到的都表露在名信片上短短的字裡行間,傳達給新堤的,是一份溫暖、一份思念和親情。

  新堤多麼盼望展婕能用時間去想清楚、用視野去學習寬容,她只有等待,等待展婕想回來的那一天,她才是真正又擁有了這個妹妹。

  

  教堂的鐘聲響起了,斐辛緊緊挽著新堤的手,彼此承諾,虔誠的說出「我願意」後,他為新堤戴上戒指,輕輕掀開頭紗,深情的吻了她。

  在一陣如雷的掌聲下,這一對新人依偎著彼此,步出了禮堂,散落的紙花像漫天雪舞,溫馨又浪漫的氣氛始終繚繞著。

  新人登上了禮車,在熟熱鬧鬧的炮竹聲後,一行人浩浩蕩蕩要前往凱悅飯店的宴客會場了。

  徐聖遠微笑著步出教堂,他是最後一個離開的,才步出門檻,在陽光下他看到一個娉婷而立的女子正嘴角含笑的迎視著他。

  她穿著一件棗紅西裝外套,翻出衣領的米白襯衫裡結著黃色花紋的領巾,搭配剪裁合宜的長褲,中性的裝扮裡,更見清麗明媚。

  徐聖遠楞了足足有好幾分鐘,等他把她看夠了,才想到要開口。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千言萬語不知從何問起,浮現在腦海裡的第一句話只有這個。

  「昨天晚上的飛機,從巴塞隆納到台灣。」她還是在微笑,連眼神看起來都像彎月。

  「怎麼不事先通知我們?我們可以去接你。」他走到她身邊,離她好近好近才停下來說。

  「機場到台北,距離很近,我知道怎麼回來。」她笑說。

  他注視著她,一瞬也不瞬的,然後他緩緩的問:「妳的心呢?也回來了嗎?」

  「你認為呢?」她嫣然一笑。

  「我不知道。」徐聖遠深刻的說:「但是,我等了妳好久好久。」

  「我知道。」她輕輕笑著說。

  「展婕,你好像變的不一樣了,說不上來有一種特殊的氣質在你身上。」徐聖遠迷惑的說。

  展婕揚起嘴角,毫不隱藏情感的看著他,「怎麼你對我的感覺和我對你的感覺,一模一樣?」

  徐聖遠也笑了。

  他再次端詳她,「這一年來,你去了哪裡?」

  「那些重要嗎?」她笑了笑問。

  他搖了搖頭,「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回來了。」

  「那麼這個問題,你是允許我不必回答囉!」展婕俏皮的說。

  「但是你得回答我另一個問題,一個比較重要的問題。」徐聖遠眼神閃爍著悸動和深情說。

  「沒問題,你可以問一百個問題。」展婕寫意的說。

  「我只問一個。」他看著她,輕輕拉住了她的手,極溫柔的問:「你……還要走嗎?」

  展婕也回看他,眼裡都是蛻變後的真情。

  「我不知道。」她遲緩的說:「我不知道還是不是要繼續走下去,但是,如果你要我怎麼做,我就會怎麼做。」

  徐聖遠激動了起來,他滿心感激的將她拉進懷裡,忍不住的再問:「你是說……你是說你……」

  「是的!是的!是的!我愛你!我根本無法忘記你!」沒等他問完,展婕就一連迭聲的說。

  「展婕,妳都想清楚了?」他還是不放心的問,他可不能再忍受突然失去她的相思難挨。

  「我都明白了!」笑容綻放在她的眼底、在她的眉間也在她的唇邊,「我知道了愛是從來沒有理由,無法用什麼理論去規範,諸如你對我,斐辛對姊姊,姊姊對她愛過的那個男人,還有--我對你。」

  「展婕……」

  徐聖遠的話還沒有說出,展婕就主動的封住了他的唇,熱烈而纏綿的融化在對方的一往情深裡,他們對彼此的親吻,在最後一幕開始,沒有思想餘地的,烘熱了心。

  誰說愛情一定要有理由,這般的愛,就是從來沒有理由,以眼光交集、以心靈探索,昂首闊步的迎向未來的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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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件很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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