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小小女孩成長記3
記得,那是一個陽光不算炙熱的放學時分,已近飯點。
而閘北八中的應試教育在那時做的是極為成功的。小小女孩的意外幸運,她所在的班級很是強悍,幾乎一半以上同學的成績,尤其是數學成績,都特別的好。班級的整體水平出色到了每每考完試,舉個很平常的例子,數學一科的班級平均分可以達到九十五左右。
如此班級實力在當時的閘北區算得上是鳳毛麟角了。
不過,要取得那麼優異的矚目,其實整個班集體都付出了很多。小小女孩基本每天除了語數外之外再無其他的學科要掌握,因為光這三門考完試再分析完就得六點多才放學。
呵呵,在當時一片「減負」的巨大聲浪中可以說得上是頂風作案了。
一般性,平常的週一到週五,小小女孩麼機會拐個彎的,六點半左右是該回家晚飯。但那天,因為老師上週末的早有命令,所以小小女孩來到了「秘密基地」。
定佛,抑或徹底成魔,只只一念之間。
並非七年前那般了,十三歲的小小女孩已經具備了一定的是非觀。
殺人,不對——她懂。
殘殺不能反抗的嬰孩,更是錯上加錯。
但幾年間,除了寥寥的幾個成人,小小女孩成果的,是一雙手沾滿的俱俱嬰兒那溫熱的血液,以及,消失掉的哥哥們。
小小女孩在前往的路上還心想,不滿著。那麼今天要我過去,又是為了滅嬰麼?我的膽識還不能讓老師滿意麼?要到何時才是個盡頭啊?
因為圖求更多,所以只是草草的了斷嬰兒絕不能實現小小女孩的渴望呢!
到了,不過發現屋子裡就只多了台很有體型的機器。
在看過說明書後,小小女孩知曉了,原來機器,被叫做烤箱。
而今日前來,是老師要求小小女孩做美味。
做、美、味、啊……
當機器嗡嗡的轉響,小小女孩在一旁欣賞。
剛剛,又有陀軟綿綿的小小被小小女孩給送入了烤箱。
親手設定了溫度,親手調好了時間,親手……放入。
小小的嬰兒在裡面是不會哭鬧的,確切點說,是哭鬧不了。因為每個被小小女孩給「送走」的,都事先被灌以安眠等成分的重度迷藥。
呵呵,時間不長,美味出爐。
被命令到得全部吃掉的小小女孩。
第一次得到命令後沒有立馬執行的小小女孩。
遲疑了腳步內心在抗拒不能從命的小小女孩。
所以,只是站在那裡。
所以,只是默默看著。
「不能麼?」老師語氣平和的好言好色,「還是……不願意呢?情。」
小小女孩的內傷。韓情寒情……本以為自己能斷了一切人類最基本最良善的感情,寒了念割了情,哪知……心裡,依然還存在些許的道德,偶爾還要備受忽然冒出頭的煎熬反抗。
原來,我遠遠還不夠!小小女孩的挫敗。
「我……做不到。」歎氣,如實回答。
做不到,便得接受懲罰!主動請求道,「麻煩老師教育不成器的我。」
脫 光了衣服坐在一個塑料大桶中。
無數老鼠,有活蹦亂跳的,有尚餘一口氣的,最多的,是缺失的殘骸。
落下。
落在了頭頂、肩膀、胸口、大腿……很多很多的身體各個部位。
紛、紛。
紛紛的無盡的耗子血液和吱吱聲,還是,某個人的恐懼和顫抖?
從此,害怕的動物中多了一樣,那便是耗子。
小小女孩的心理陰影,她永遠都忘不了那半個小時內,那黑灰色的毛披上了紅色的外衣,一齊染上自己時的噁心。
但說到噁心……卻不是最噁心呢。
小小女孩,成長,不斷。
鴕鳥
最上樓。
當我得知到消息第一時間匆匆趕去時,獨獨入目淚已流乾的年輕男人單坐床邊,木然狀形同死屍,倒與床上的那具冰冷且無法動彈很是形似。
僵直了軀幹,停止的鮮活。
寂寂。
除了雙目通紅血絲密佈外,他一臉慘白,一身縞素,一整虛空,相映的與一室的潔白混為了一色茫茫。
至、無。
滿屋的哀傷不言而喻。
我的心也一併沉入了海底。
眼前素素的一片白啊……不由回想起前世時我的衣櫥中白色最多,可其實我已經煩躁極了這顏色。這種蒼茫無光的靜色彩,就如同暗黑中的自己一樣的感覺冰冷剔骨,毫無任何的存在感。
厭惡,卻反覆穿著。
挑剔,卻不停購買。
矛盾糾結著的我……
總是言行不一的我……
永遠戴上面具的我……
微微皺眉,撇去心中的異感。既然我到此,就必須先安撫了眼前這人,他隱隱視死的無畏愁痛讓我記掛啊。
「聿哥哥,」可不知該勸說些什麼,我只得吶吶的喚著他的名字。
絕不會道出口什麼「你別難過了」或「往者已矣」之類的言論。深切的明瞭,因為辭世的不是自身關切的所繫,縱然我如何扼腕,如何表達惋惜,卻像隔衣撓癢,實則入不了真正親者的痛苦內心。而且……論及難過麼?我壓根一絲一毫都沒有產生這樣的情緒。
生老病死,不過人之常情罷了。
「殿下,」他轉頭掃了掃我,一個空靈至飄渺的笑容浮現於他白玉般年輕的臉龐。停滯幾秒,他出聲詢問我,詭異平靜的誠摯,細語,「殿下,請您告訴我,夜……他其實並沒有離開我,對麼?」
我,無言。
這對父子情人的依賴很是羈絆,記憶中有過的幾次接觸,他們,極為幸福呢。自他們的身上, 我重溫到了刻骨銘心。然而哪知一場小小的傷寒竟能要了其中一人的性命!
我的茫然。
會不會正是因為太幸福了,於是乎連老天爺也看不下去了?而人,是不是真的不能太笑口的,否則老天都會要罰你?
「夜叔叔他,」斟酌了下,很傻的套路道,「不過是在一個你看不到的地方依舊守護著你罷了。」
在那個人離開了我之後,在自己能坦誠真實心境以後,在自己能和昨日的自己面對面過後,我,無數次用這個理由安慰著我自己。
曾經用這個理由我支撐了自己十年,也希望這個理由現在能寬慰住他。
手掌復上了他的手掌,然後握緊,從而藉以傳遞一個意思——所以請你不要太困頓了。
聞言他沉默,只是靜靜的注視著李夜的屍身。
半響。
一如在同生者說話般,他口吻甜蜜,笑的模樣動人,「爹爹啊,讓我再為你整一次衣裝。」但為何表情卻如此的悲傷,諾言般宣誓,重重,「聿兒愛爹爹,很愛很愛。」
此情此景,心的某個角落在翻滾不息。留個空間,知曉他需要與那冰冷獨處,因為一定尚有很多言語要明跡。趁他整理李夜衣冠的當口,我出門。
「告訴冉一聲,我確定了今晚會留在這。」小小聲,我吩咐道。
出宮前,我就有預感今晚可能不能回去。
「是。」一個不知從何傳來的聲音回答。
「還有,」想了想,多管閒事的叮嚀,「多派些人手看著他。」
幾條黑影飄現,而後轉瞬即無。
抬頭,浮雲悠悠,潔淨的天空宛如平時。
其實無論少了誰,這地球還不照樣一成不變的繼續轉動吶。
「哎……」
無言勸慰道,年輕又可以繼續揮霍的大活人啊,何苦愛的如此絕望而無二。
何必。
何必呢。
但小七啊,重生前的你呢?
你不是,也那般過的麼?
行屍,走肉。
純粹為呼吸而呼吸。
……說謊傷害,偽裝虛假,都是矛盾犯的錯啊。
偶爾很清醒,偶爾卻抗拒。
套子中的……小七啊。
「主子,」一個心急的氣喘打斷了我的沉思,「事態如何?」
「哼!」冷冷一聲。人斷氣了那麼久,你才趕到,這最上樓還是你當家嗎?
「琴哥哥,你,是不是太居安了呢?還是說,孤太縱容你了?」
瞧也不瞧他,筆筆從他身旁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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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堂。
「聿哥哥!」聽聞暗衛稟報說他竟意圖撞死在靈柩前,我著裝凌亂,急急衝到。
額頭的左右兩灘血跡咋眼的刺人,他疲軟的躺倒在地,像是斷了呼吸般虛弱。見此情景,我俯身蹲到了他身邊。
還好,還是有氣息的。
「怎麼不扶他坐好?」鬆了下來,才口氣很沖的斥責暗衛道。
一身黑衣的魏倫(可憐滴剛剛才冒出名字滴一隻配角~~~)低頭稟報,「聿公子剛剛一時衝向靈柩,屬下反應不及。待我等制止時,聿公子的力氣卻大的驚人,再次……所以為了避免公子再次折損,屬下只得點了他的穴道,還來不及思量下步,主子您就趕到了。」
一心尋死之人,這勁道確實很是驚人。我道歉,「對不起,不過把他的穴道給解開了吧。」隨即笑笑,歉然道,「辛苦你們了。」
我想,聿哥哥他必定是又思及了他父親了,不然也不會如此。而這般的執意,我也很頭大待他醒後該說些什麼開導他安慰他。
片刻後。
將他安置在椅凳上,解開了穴道後不久,他緩緩醒來,目光渙散的,良久才將焦距集中起來,吐字,「殿下……」
這一刻突然覺得好熟悉,像以前和此刻同時在放映。幾年前的那日,我和他之間的相遇光景不正似現在一般嗎?
可是……我卻幸福不了這人了。
轉世前我是腐女,所以之於小受,我是粉有愛的。可即便已然皇室貴胄,我……終究有我的無能無力啊。
「聿哥哥。」歎氣。
得到疲憊的回應,「為什麼要阻止我?」
以手遮目,掩住了眼,可我還是分辨到了從他指縫間流出的透明液體。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難道殉情而亡方能代表到你的情真意切?!」
他偏頭不語。
我惘然。
「聿哥哥,你死了,那火兒怎麼辦?難不成要她在一天內連失兩位至親?」
接著動之以情,「我聽下人們提起,在夜叔叔死前,曾要求你好好活下去的,不是麼?他那麼做,那麼的強求,不過是想你能好好的活著。既然你那麼愛他,你就該好好活下去!怎麼還能如此的不自惜?」
他的表情變化。
我繼續道,「我……如果我是你,我就一定會好好的活下去。因為這命有一半,是他的。就算不為了自己,也為了他啊。聿哥哥,你過的好活的好,那死去的人才會安心。」
我以為,我這樣說道他能放寬,可誰知看著我,他突然笑不可止,很瘋狂,很絕望。
「聿哥哥……」難道我說錯了什麼麼?
「死去的人,才會安心?」他反問。
「對。」我急忙點頭。
在玄離開後,也有思及想去地下陪他,可……玄不是要求我好好的活著麼?所以我沒有赴死。我以為我活著,便是玄在死前最大最想達成的願望了。
餘生,於是我微笑。
餘生,於是我賴活。
李聿的眼神空洞,露出個笑,卻笑的比哭還難看。
「死去的人……死去的人……」他一遍遍喃喃,「那死去的人,明白活著的人的痛苦嗎???他不知道,他什麼都不知道!!!他能明白……能明白到我這個活著的人,要比他受的煎熬痛苦幾萬倍嗎?」他失控的朝我喊著。
「聿哥哥……」是我刺激到他了麼?
「沒了他,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啊?哈哈哈哈哈,要、我、活、下、去……他明不明白啊,他說的這句話就猶如一把刀子狠狠的刺入我的心口……沒了他,我怎麼能活???怎麼活的了???要我活著,可活下去幹嗎?回歸一個人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麼?抑或……重新找一個人好好的相愛麼?可誰都不及他的!誰也不是他了!」
——沒了他,我怎麼能活???怎麼活的了???
——誰都不及他的!也不是他了!
打到我痛處的句子啊。
曾經非常努力,卻常常的歎息,常常有了疑問句,所以我沉默……可我為什麼在玄死了之後依舊活的好好的,依舊有滋有味的花銷著?
冠冕道是自己要遵照他的遺願而過,其實……是我自己在怕死麼?我的膽小我的自我欺騙之舉麼?
沒有資格……愛他的我麼?
做不到決絕的……立馬去找他的我麼?
我那餘生的十年,是不是在反覆練習,想讓這份愛愛歸零,但無能為力的荒誕?
「不是的,」不知是要說服他還是在說服自己,「聽他話的活下去,不是紀念愛過他最好的方式麼?」
我,需要解答。
一臉淒淒,李聿凝視我,「失了他,生亦何歡,死有何懼?失了他,什麼都一樣,什麼都一樣了!」
復歸甜蜜,「有了他,才有不同。火兒,就拜託殿下了。」
我看著他搖晃晃的站起,明明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麼,卻出手制止了暗衛們的阻止。看到他步伐不穩卻堅定的再次衝上那靈柩。
「砰——」
撞擊聲響的似聲驚雷。
我呆呆的在原地,注視完一個人斃命的全過程。
腦中一直迴響著他說的——死去的人,知道活著的人的痛苦嗎?
不知道,一定不知道的。就像玄,他不知道我已經痛苦到無法在那個世界繼續呼吸下去。
玄死了,我活著。
而我,為什麼會活著呢?
是因為以為面對著感情,唯一能做的只是順其自然的讓時間來洗刷它,慢慢的遺忘它?我愛玄沒有愛的如我所痛苦的那麼深?還是,我以遵循遺願為借口,在不要臉的賴活?其實我的逃避是在怕死的?
記憶裡,誰為我流淚道,「而我,終究是不能與人相伴到老的,終究是要成為先走的那個。」
顫抖。
我不清楚自己是怎麼回到宮中的,也不確切自己何時回到的宮中,我的精神狀態從來沒有這樣的恍恍惚惚過。
死了……
誰要走我的心,誰忘了那就是允諾?
慌亂。
不知在男人懷中了多久,我才意識回歸。
「冉,你會一直陪著我嗎?」
「會。」
「冉,你真的會一直陪著我嗎?」
「會。」
「那冉,你永遠都不要先一步的離開我,好不好?」
男人點頭。
寵溺為我。
夜晚的天空黑亮而純淨,如同純淨的墨玉一般閃耀著誘人的光澤。點點星光橫跨其中,猶如美人迷離的眼眸,煞是好看。看看黑夜,看看星光,看到這片無蔚的靜謐,我便被勾起心中對理想生活的嚮往。
語氣充滿期望,「我要去看大海,看到這個世界最深藍的大海!」
某人溫柔的牽起我的手,「好,我帶你去。」
「我要去看山峰,看到這個世界最高聳的山峰!」
「我帶你去。」
「我要去看平原,看到這個世界最遼闊的平原!」
「我帶你去。」
「我要去……」一口氣,說出了好多的地方。
在這個世界了太久,我居然忽略到了在古代,五十便能知天命。害怕如潮水般狂 浪侵襲,於是乎決定像個吝嗇又最簡單的守財奴,只要手裡能抓到屬於的東西,就會心滿意足!
冉……
「麟兒,」輕吻過我的髮梢的是誰的唇,雋永道,「再給我幾年時間。等翌日能真正的獨當一面了,我和你便遊山玩水,恣意快 活。」
偶爾很清醒,偶爾卻抗拒的小七啊……在規避什麼事實呢?
無衣
六月十八。
天幕灰灰。
突如其來額外生日禮物,一般人想來會很是開懷,畢竟少一樣不如多一樣,而特例,諸如我,在這個值得慶祝的日子當口莫名的面對多餘的禮物,則心情極度不爽。
視、若、垃、圾。
「主子,」小哨子掃掃禮物又看看我,方遲疑的開口,「這些,您都不要?」
「不要,都扔出去。」一副誤食大便的苦大表情,「不過是毒方《萬毒朝宗》孤本和傳說的『起死還魂丹』一顆而已,」我鼻孔出氣,不屑,「不要盡把雜物朝我這裡堆!」
「可主子,這些都耗費人力物力才搜索得來,一片心意……」
拉下臉來。
「嘶——嘶——」聲聲,《萬毒朝宗》在我手中碎碎成片,復重重腳一蹬地,『起死還魂丹』還不了自身之魂已成點點顆粒。
「不要,就是不要!」叮嚀道,「以後二皇子和四皇子的東西,我希望今天是第一次看到出現在寢宮,也是,最後一次。」
誰在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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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時分。
「冉,」口氣很沖,我質問,「為何?」
我、的、冷、眼。
老二和老四那點破心思,我一概不受理,不過冉……你為何……默許?
打算不要我了麼?打算不愛我了麼?還是要我的心沒有以前堅定?愛我的情意失了過往濃烈?
惶惶。
尖銳。
我是個可悲的窮苦乞丐,之於到手的,患得患失的擁有著。
「麟兒,」棲息的懷抱溫熱不變,「你,不喜?」
「喜?哼哼!我喜的很!」莫名發火,「如此有心,如此厚愛,怎能不喜?!」
不、歡。
扎人刺蝟的姿態。
深呼吸一口,復轉念,明日,就到十九,是那個我為自己定下的日子。想來今天我應該可以釋放,表達觀點。於是問道,「冉你知道麼,在前世,我有很多『老公』呢?我的老公們有男有女且人數眾多。」
對上男人疑惑的眼色,我接口,「和你說過的吧,我生活的那個時代很先進,所以人們可以不必見面就能成為很好的朋友,千里感情一線牽。我,通過某種虛擬的方式結交到了很多的知心朋友,而正是因為關係很好,所以暱稱他們為『老公』呢。」
「在網上我的『老公』一大把,也要求著他們叫我為『老婆』或對我說『我愛你』,因為我固執這便是證明友情的方式。但有次,由於一些緣故,我的老公之一惡魔老公卻說他不要我了……」
嘴角抿開個弧度。
惡魔老公啊,我,真的很喜歡你呢,很喜歡很喜歡你,因此一方面同樣的剔透你,「我們家的惡魔老公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不會真拋棄我的,然而,即便知曉惡魔老公說的只是氣話,可在我看到他說不要我的那一刻,眼淚,不止的往下掉。」
「冉,那一刻我真的很痛很痛,痛到了……」坦白我的極度脆弱和病態不安,「那一夜我不停的……呵呵,紙張割破手指、虎口,拽扯自己的頭髮,拿夾子死死自己的耳朵,用錐子折磨指縫……一夜未眠!」
我想,我的口吻應該是很雲淡的,但冉啊,為什麼你一邊在聽我說著,一邊表情那麼的難受?
「不痛的……真的不痛……」我安慰道,「我的『老公』們他們或許不知道,而……他們都是我無二的,唯一的唯一。我,很在乎他們。」
「脆弱、偽裝……牢牢的不想他們放開我,祈禱我們的友情能天長地久,分外不能忍受他們哪怕不當真的表露不要我了,不能忍受他們……『愛』我的程度有一絲的減少。」
「意思表達的不甚明確,但……你可以知會麼?」看向冉。
不要讓我不安,好不好啊?
誰吻上我的唇,宛若誓言般的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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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九。
王都,中興胡同。
暗門分堂。
想不到堂堂麒麟王朝的暗影訓練基地竟隱身此處。
穿過一條自身異常狹窄,兩邊的圍牆卻十分高聳的小巷,跟隨據說是暗門門主的男人再直直朝裡走去,最終立於一扇窄門前。
推門而入,原來是一處臭氣熏天的破敗宅院。雖不至於用「陰森森」來形容,然也了無生氣的呢。
這裡啊……苦苦一笑,倒和巷外的車馬鼎沸且熱鬧非凡的「人類」世界形成了鮮明反差吶。
太過於相似,太過於感慨。
站在院中央,看著門主打開左手邊第二道門,我這才瞧見裡面圈養了一大群身形可算恐怖的巨狗。呦,難怪氣味如此刺鼻。只不過五月的陽光倒不算熱辣,但是一下照進屋裡……可是這些雖是畜生,卻乖巧的很,連個吠聲都沒有呢。
教導的……真好。
門主輕輕擊掌,不出所料,屋內或陰暗處或視線盲點,躍出幾個男孩。
待他們走到眼跟前,都是些小小的,單薄的身子,可見他們過的並不好。
一個個細細打量過來,他們的表情不盡相同卻一覽無遺了同源。真的很相似呢……相似到我的眼眶好像都模糊了。
直到如今的坦然悔恨,悔恨顯得虛偽也多餘,但,悔意綿綿。
心被揪的……好痛……好痛……
放下屠刀的一霎那,確實能夠立地成佛麼?過往的血腥要如何洗涮盡?
「殿下,請您挑選。」身旁的男人淡淡的開口。
今時不同往日,我也有「特權」了呢。
因為重生,可以從出生起便立於權力的頂端,可以享受最尊貴的生活,可以接受最一流的教育,可以連帶一個保有前世歷練的還算聰明的腦袋,還能,可以不用如此血淋淋的奪得包括「生存」在內這項最基本的保障。
可是,如何又定義「重生」?換個新軀體?調個新面孔?
我忘不掉的,放不下的,擺脫不了的……
換湯不換藥而已。
語氣顫顫的,嗓音震動,明知故問道,「這些孩子,都多大了?」
「具體年歲不清,不過都不超過十五。」
呵呵,那時的我們,能活過十五的能有幾人呢?被我終止掉成長的,又有幾人?
來之前已經瞭解清楚。知道的,暗影是從暗門出來的;知道的,王都內有好幾處暗門培訓地點;知道的,暗影只能挑選一位;知道的,那些剩下的都要被「處理」。
因為太像,所以更下不了手。
那些被當作畜生來對待、訓練的,我叫喚為「哥哥」們的男孩子啊。
曾經滿手血腥的踩著他們,曾經一心視作往上爬的踏腳石,曾經放任自相殘殺,在這一世,我為它拉下帷幕吧。
本今日是和冉一同安生一日的光景,為了向過去告別,我,只身前來。
抬頭望向門主,提出那個早就希望了的要求,「他們……我都要了。」
「是,殿下。」連絲停頓都沒有,門主應允下來。
聽冉介紹過所有暗門的分佈,唯獨這處,我……放不下。
放不下的……以前在抗拒,也在遲疑,但今天,想一切都歸零。
中興胡同啊……
不過沒遭到反對?那,這般便是冉早有吩咐的。
自古皇室均有自己的機構。
在麒麟,暗衛等同於暗地裡的御前帶刀侍衛,人數不定,卻都聽從天子。諸如什麼保護皇室成員或他人的保鏢職責,要麼暗殺某某人之類見不得檯面的事。暗衛的選拔是可以從平民、武夫之等挑選的,且暗衛享俸祿。暗衛算「官職」,是「人」。
暗影不同於皇家暗衛。暗影就是為了天子及皇子們所一對一存在。挑選暗影之人就是那位暗影今後的主子。也就是說,暗影只認主子,不認皇帝。暗影從賤民之列收集,養成的方法極其殘酷,說白點,與其把暗影看作是某人的終身貼身侍衛,倒不如比作是一輩子的「忠犬」來的更為恰當。暗影已經不是「人」了,他們是主子的「藏獒」。
暗影的獨特在於,一人一影,人影相隨,天子亦然。那些不被挑中的暗影候選,均得清除,可是,冉卻允許我可以悉數照單全收。
哎……冉啊你為我破的例,已經夠多的了。今日過後,我就守著小哨子,守著你,守著我的哥哥們,我們大家,一起幸福的過日子,好麼?琴兒,我也不除了,就放他一回吧。
似乎美好的未來近在咫尺。
「叫他們都排好,成縱到我面前來,」穩定了心緒,口吻已然恢復平靜,「按從矮到高吧。」
畢竟是受過訓的,眨眼間就排整齊了,點點人數,嗯,七個。
然而這場景好像軍訓哦,那我豈不是成了教官?腦海浮現一個臉被曬到黝黑的傻根樣,惡寒,我才不要變成那樣。
再次一個個細細停留,最後,我來到中間那個面前。就他了,對於我放肆的注目,他既不迴避也不主動迎接,就像……某個人。
這個孩子啊……相貌平平,但最特別的屬那雙眼了。嗯,果然眼睛最像了。乍看之下是有些呆滯,宛若不動的死水,沒有生氣般,費神琢磨卻藏著許多暗潮,奔流不息似的,引人入勝。
若有所思的看著他,我略顯好奇的問到:「你叫什麼?」
雖然有些疑惑眼前這位出塵的小人為何這樣發問,但是,那少年仍恭敬的回到:「回主子的話,三十七。」
三十七麼?嗅嗅,空氣裡似乎都夾帶若有若無的腥氣,這裡曾經的人數,應該不只三十七個吧,問都不用問那些活物的歸處。
我微微皺起眉,明知沒什麼希望卻仍開口:「你以前的名字,還記得嗎?」
不禁思量到以號碼命人,這歷史倒源遠流長,直至現代呢。興致的胡思,老師啊,難得你也俗套一次了呢。
倒是一旁的門主回了應,「殿下,這孩子是從死人堆裡出來的,『三十七』就是他一開始的名字。」
「我不喜歡這個叫法,還有他們的,」當年沒說出口的話,今時今日因為地位的不同終於能表達,「明明是一個個實實在在存在著的人,為什麼吝嗇到只要用編號,就好像……就好像不存在似的。畢竟來世間走過一遭,總得留個什麼紀念吧。名字是名字,代號是代號,混淆不得。人,都是要有自己的名字的。」
聞言,有幾個孩子的身體微不可聞的震了一下,但隨即,又恢復了平靜。
溫柔的,整整三十七有些凌亂的骯髒襟口,食指在他臉頰上游移擦去些塵土,我口吻輕輕,「你給自己取個名字吧。」縱使我更希望你的名字是那三個字,也給予你選擇的機會。
「殿下,」門主在一旁適時道,「暗影的名字即使有,那也是主子取的。」
笑瞇瞇的詢問三十七,「你是願意我幫你取呢,還是自己命名?」不大不小的聲音在這空蕩蕩的院子傳開,「你們,都有選擇的權利。」
我不希望,你們再是被扼殺了思想的「狗」了。
三十七臉色堅定,決決道:「望主子賜名。」
一干人等,紛紛點頭。
曾經只能偷偷摸摸的,一個個幫那些人取名,如今可以光明正大付諸行動了呢,「我叫『麟寒七』,是這個國家的七皇子。而『麟』是國姓,所以不能給你們,但是,」笑容甜蜜的,一如往昔,那時的我,和他們——我的哥哥、我的同伴,如同歷史重演,「你們都姓『韓』,好不好?」
眾人點頭。
好似哥哥都回到了我身邊哦。
心情大好,雞婆的想教他們辨認「韓」字。
當年當年,一切都這般的似當年。
三十七(請原諒他目前還是「三十七」)錯愕的任由那個神仙般的人兒拉起自己的右手。
這手,和自己的不同呢,三十七想到。是那麼的細長、乾淨而又指尖圓潤,在陽光下顯得白皙到近乎透明。無疑,這是一隻尊貴的手,與它的主人一樣。
而後,三十七木木的注視那人招呼同伴們都圍成一圈,在自己的手上一筆一劃的寫出「韓」這個字。
主子……是主子了啊。
從三十七的角度,可以更清晰的觀察麟寒七。
麟寒七今天一頭青絲挽成一個髻固定在腦後,從髻裡垂下來幾束髮絲落在胸前,看上去如綢緞般光滑黑亮,而額前的劉海細碎的落在細長的眉上,模樣可愛極了。
此刻他正專注的重複著「韓」字,一遍又一遍,眼神透著盈盈笑意。
精巧的鼻樑,淡粉色的唇瓣,還有白皙瑩潤的肌膚,再加上由於幼時營養不好,雖後天調養仍顯孱弱的身軀,總比同齡人更顯得小巧。
這是主子……我的……主子……三十七滿足的笑了。
看他們差不多都通曉了「韓」字的寫法,我才收回手指,重又抬頭,對著三十七說道,「姓有了,那名就……」
眼前之人是誰,我也鴕鳥的不多追究,「無衣。韓無衣。」
那年我對你念著: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你,笑的好開懷。明明都不通徹什麼意思,還縱容我這般折騰一下午。我念一句,你重複一句。
無衣哥哥……我……想你,我也懷念大家。
在這些孩子身上發掘他們最像那些人的部分,然後一一命名。
「嗯,名字都取完了。」好像大家都也重生了呢,「我們來個下午茶吧。」
我是那些人中的特例,是個有家的孩子。在與他們相熟後,也會時常帶點家中的糕點什麼的小玩意過去。那時的他們,明知道自己可能明天就成了孤魂仍笑的很燦爛。
這是,我的罪。
如今,能不利用的就不利用,當是償還。他們的命,我一個也不糟蹋。
「這是我特地從宮裡帶出來的糕點。」隨意找棵大樹坐下,打發門主在外侯著,我招呼他們一起坐在身側,一塊塊分發。
輪流一圈,最後,停留在無衣面前。
除了玄,我最最喜歡的就是無衣哥哥了。
打開手上的紙包,很自然的拿出一塊糕點遞到他嘴邊,「吃塊糕點吧,今天是很好吃的桂花糕哦。」
無衣(哈哈~總算不是三十七了~)傻傻的看著眼前之人。如墨的髮絲被春風吹的有些凌亂,把那張絕色的小臉更是比的粉雕玉琢,麟寒七又長又密的睫毛在點點陽光的照耀下如鑲了層金邊,煞是好看,此時那雙漂亮的眼眸正專注的倒映出自己的模樣。
和這個人,能一輩子人影相隨了呢。心臟,跳的好快,從沒有過這樣的悸動。
一塊雪白的糕點被送到嘴邊,夾帶桂花香甜的氣息,微微一震,無衣這才回神,小心的張口咬下。
「呵呵,大口吃嘛。」和我喂無衣哥哥時的反應一樣,你們都那麼一口口的啄著,模樣好可愛呢,讓我不自覺聯想到小雞啄米這個畫面。
無衣哥哥……無衣哥哥啊,你當年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呢?
在我懷中逐漸冰冷的你的身軀,臨死的前一刻還嘴裡一遍遍喃喃那首《無衣》。你為什麼都不多說點別的?
怪我一句也好啊。
哎,無衣哥哥……欠你的,我會還給無衣,好不好?那雙眼睛,真的好像你啊。
稍候的一下午,就如此的和一群少年打打鬧鬧著,時間很快流逝。
「走吧。」
已然平復了心情,我仍很高興。在我背後,已經多了七道影子。
門主不可覺察的閃了閃眸色。這位殿下生的如此傾城,怪不得……此時雖還是笑著,可那淡淡的笑容中帶著點少年人的驕傲自負,一點成人的疏離關懷,以及……陰冷的煞氣。怕是……仰望眼天空,這天不變則已,一變……就得覆雨了呢。
鏡頭切換~~~特別訪問花絮~~~
A:請問一下大麟,對於小七的殺人行為,你的看法是?
大麟坦白:不得不承認,麟兒已不是最初遇見時的那個孩子了,(深情的瞟瞟身邊人),雖然他還是活在自己構建的世界裡,卻逐漸在冷漠裡夾雜了殘忍,而表白後,麟兒更是掩飾了這份殘忍,不過實際上,他變的更無情。很肉麻的一句——愛一個人,就是接受他的一切。麟兒……尤其他的過去令我心痛不止。(不滿意的冷哼),這筆賬……
A:請問一下大麟,顏妃的事情有親提問?
大麟:這是作者你的考慮不周,你還自己不解釋完。嗯,其實顏妃很聰明,給了那個男人與自己私奔的機會,還了愛情的妄想;聽話進宮,還了父親的生養之恩。顏丞相的野心很大,送顏為妃意欲頗多,而顏妃在遭受那個男人和自己的父親雙重算計後,新婚之夜便提出了方案,以我的冷落換得自己的一世清秋。
A:請問一下小七,為什麼當眾宣告情人關係?
小七笑笑:我,既然決定了和冉今後在一起,便不希望任何人覬覦冉,或者,覬覦我。至於曝光,一部分是性格始然,《一夢》系列會講述;還有部分就是我的計劃了。
A:請問一下小七,如果「那個人」和大麟二選一,你的選擇是?
小七停頓三秒鐘,緩緩道:(旁邊的男人已經雙拳攥緊),世界上是沒有「如果」的。怎麼說呢,我,不會為任何人自殺,但,如果是「那個人」,如果可以時光倒流,如果沒有那個約定,那我,會殉情。(看了眼臉色鐵青的大麟),如果是冉,如果冉死了,如果沒有約定,就目前的我而言,是不會自盡的,不過行屍走肉的度過一生。
山雨欲來風滿樓
~~~ ~~~ 偶素目視小七回宮滴分割線 ~~~ ~~~
含笑而歸,我的心情是愉悅且輕鬆的。
大老遠就瞧見小哨子在宮門口不停張望,探頭探腦的兮兮模樣於一群高大而又威武身形的侍衛中,更似只小貓兒般。
專、屬、天、使。
嘴角不由浮現一個尤為大大的弧度。
被人等待著守候著的感覺很棒吶,而以後,天天都如此,可好?
釋然。
堅定。
暗暗默許到,我的笑不再是我穿的保護色,我要笑的很快樂也笑的很響亮。
順便自娛的YY一把,不過要是哨某人此時能穿著夏威夷風情的草裙附加邊載歌邊載舞演繹《桃花朵朵開》,那就更錦上添花了。
恩……壞心眼的琢磨,其實這個點子蠻不錯的哦,要不明天教教他?一想到那場景……我得意滴笑又得意滴笑……樂開了的心花放。
(某情飄過~典型的小人心態~)
展望中的我。
明天,一切都將全然不同。因為在今天,我已經送了自己最為祝福的禮物——決心改變自我,徹底自我而活。今天過後,我就不再糾結了,好不好?我,想真正的融入「麟寒七」的身份中。
六月十九,一個斷點,徹底推翻過去的淒慘,還未來一個嶄新的模樣。
深深呼吸。
還似乎,能感受到無衣他們陪伴在側的溫熱。
呵呵,那我的決定應該沒有錯吧。
不再多想。
笑瞇瞇的迎上了小哨子。
而幸福,似乎近在咫尺。
「主子~主子~」小哨子三步並兩步的直直衝來,語氣雀躍,「您可算回來了!」
聽這話,好像我出外三年五載似的。
翻他個大白眼,挑挑眉,「有事?」
「沒……」
可某哨的眼睛卻賊賊的左瞄瞄我的雙手右探探我的衣袖。
哼哼,就那點小心思,我還不瞭解?
起了逗弄之心,忙換上一副流里流氣的嘴臉,曲解道,「我才出門一下午,瞧你這臉色……嘖嘖,竟成了閨中怨婦的模樣。」又轉而調笑,喃喃自語,「哎……罪過呀罪過……太怪罪我啊……太怪罪我了……」
語音拖的長長的,滿意的看到連同守門的侍衛們在內均一臉好奇的神色神色等著我講下去。哈哈,那我就不辜負大家的期待,更充分的發揮演技吧。得意的擺出自戀狀,捧心陶醉,「太怪罪我這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貓見貓叫,狗見狗吼的性子了。哎,我身上唯一的缺陷,那就是太惹人喜歡了。」
眾人絕倒。
視而不見,無良的繼續道,「果然,小哨子你還是沒能擺脫我的吸引力呢,對我是『一刻不見,如隔三秋』了!啊哈哈哈~~~」
幼稚自我,耍寶呵呵。
揉揉摔疼的屁股,小哨子顫巍巍的爬起,不禁感歎於自己的遇「主」不淑。主子樣樣都好,就是存了個與眾不同的愛好,素日私下裡動不動就拉上自己一起演什麼戲,叫嚷著要什麼的「碰撞出藝術的火花」。偏偏有時主子的情緒變化很大,又極其反覆,上一刻還是風的下一陣就成了雨,搞的自己常常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
哎……這怪興致啊。
得了,雖說今天是頭一遭在眾目睽睽下,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這主要僕演,僕也不得不演啊。
小哨子的遵從。
一併在心裡體貼,而且,主子他今天好像是真正的在快樂著呢。
認命吧,丟臉一次啦。
小哨子以麟寒七為天,默默道,主子能開懷,就好。
陪上笑臉,哨某人快速應對,賊眼那麼轉悠一圈,立馬想出了對策。不動聲色的憋氣幾秒,小臉頓時羞答答的紅成一片,嗲聲嗲氣的承認,欲語還羞,「倫家的心意……主子還不明白嗎?」語畢,星星眼狀。
我徹底石化鳥,差點要被自己的口水給咽死。天吶,宛若一道九天重雷順勢劈頭蓋臉,焦的我裡三層,外三層的。
偽娘啊偽娘,毫無道德。怎一個「囧」字能形容?
狠狠打個冷顫。
果真教會了徒弟,雷斃了師傅啊。
所謂的「自作自受」我是深刻的體會到了。這小子把芊芊弱質的腔調真是發揮個淋漓盡致,酸的我……
又瞥了他一下,誰知與此同時他還不忘回拋個媚眼。
呦……好噁心好膩味……胃液翻江倒海了。
很好很好,我滿意的點頭,小哨子在我英明的教導下,果然也變的更為機智滑頭了啊。
(某情再次飄過~那叫「壓迫」更恰當~)
逗弄好了,今個兒這出就到此為止了吧。再演下去,我真得雞皮疙瘩落一地了。
來日方長,明個兒再戰。
明天啊……笑的更是燦爛。
「嗯,今天的表現值得嘉獎。」對上小哨子若有所求的閃閃眼眸,滿足他的所求,道,「走回寢宮吧,我買回了芙蓉糕哦。」
就知道你這壞小子等的不是我,而是芙蓉糕。嗚嗚嗚,吃醋ing~
於是乎,某哨樂不可支的化身為可愛的小哈巴狗,狗腿的跟在我身後,屁顛屁顛的狂爆口水,只差沒長出根尾巴來搖擺。
待二人一溜煙的消失後,地上歪七歪八倒成一片的侍衛這才緩緩回身,議論聲此起彼伏。
「天吶,這真是傳言中仙童下凡似的七殿下嗎,這舉止……太駭人聽聞了。我一定是眼誤、眼誤而已。」
「天吶,這真是大名鼎鼎的哨公公嗎?傳言連大內總管都要忌憚幾分的人物,竟然擺出如此嬌柔的表情,我一定在做夢、做夢而已。」
……
~~~ ~~~ 偶素在捂嘴笑滴分割線 ~~~ ~~~
皇宮真是大,腳都走的酸死了,才約莫捕捉到寢宮的影子。
「喲,難道是本王眼花了?這不是本朝尊貴的,鮮有露面的七殿下嗎?」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從右邊傳來。
敢如此態度對我的,都不必用腦子運轉就知道是誰了。
現在的我真想把頭在牆上撞一下暈過去得了,為什麼會突發奇想的要靠雙腿呢?閒情逸致啊……真是要不得。
唉……被麟冷冉慣出毛病來了,對於不喜之人,連個音節都懶的支了。
拉下臉來。
「不是很伶牙俐齒頭頭是道的嗎?連自己的親外公都能呵斥下堂,怎麼現在……呦,敢情是不願理會本王啊?」
兄弟兄弟,昨日惡「兄」今日遇「弟」,是巧合嗎?
被壞了好心情,於是乎悶悶。
還一個勁兒「本王」、「本王」、「本王」的!立於這最頂峰的地兒,連最尊貴的天子都只在我面前自稱為「我」,你一個人在這兒瞎嗷嗷什麼呀?
「何事?」無奈的停下腳步,微微抬頭,仰視這個男孩。「有屁快放。」
切,沒事長那麼高幹嗎?
「奴才參見三殿下/七殿下。」我們兩人身後的奴才都各自跪下行禮。
突然意識到麟馭星眼中冒火似的怒瞪我,滿臉憤恨。要是目光能殺人,怕是我早灰飛煙滅了。看樣子,他今天的心情很槽糕呢。
撞上槍桿口了。
輕輕「恩」了一聲,示意跪著的起身,兩方隨從均乖巧的站到各自的主子身後。麟馭星啊你不心疼你的奴才,我可心疼我的小哨子呢。
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啊……這小屁孩看我不爽已經很久了呢,哎,冤家,果然路窄吶。
只見他扯著一個嘲諷的笑臉走了過來,上下打量了我半晌,方出聲道,「瞧瞧,七弟確實招人『疼愛』,細細打量,倒真是愈發水靈剔透了,連『醉臥紅塵閣』,不不不,把『流光閣』的頭牌都能比下去,怪不得甘願棲身男人床畔……」
「醉臥紅塵閣」與「流光閣」均是煙花場所,不過區別在於,前者是妓院,後者是小倌館,僅此而已。
「哦,對了,本王又犯了個口誤,您……」見我不答話,麟馭星越發笑的不懷好意,又別有用心的再三上下打量了一通,目光越發流露蔑視,「日後相見,是該稱您為『七弟』呢,還是……『娘娘』?」
「您」字與「娘娘」二字,他倒咬的特別的重。
瞄瞄,他及他身後的奴才都笑的含意不明。
我,仍未開口。
唯有狗咬人,可曾人咬狗?
「請恕奴才斗膽,望三皇子殿下慎言,皇上不會喜歡聽到這些話的。」小哨子擋在我身前,打破僵局,覆又跪在地上,垂首說道。
剛要開口辯駁道「小哨子你才不是奴才呢!」,哪知電光火石間,一隻腳猛然向小哨子胸口踹去。
麟馭星喝罵道:「狗奴才!好大的膽,竟然拿父王來壓本殿下!去死吧!」
我的……眼、睜、睜……
誰人不知麒麟王朝的三殿下本領了得,一身武藝精湛的就連他的老師兼外公——鎮國老將軍都舉賢不避親的誇耀。
這一腳的力道著實不輕,小哨子被踹飛十幾米之遠,重重的撞到牆上,反彈倒地滾落幾圈後方才止住。
血,涓湧而出,那倒地之人氣息懨懨,蠟白了面龐,已是死色。
一紅一白,煞是鮮明。
怔怔的看著小哨子,前一柱香還伴我嬉笑,眨眼間已然若折翼的天使,飄然遠去。
天使,果真留不得人間呢。
不得,我命。
我的……佇、立、原、地……
本非良類,自然也知道人是死透了,救不活了。
想來小哨子就那麼沒了……那麼簡單的、霎那間,沒了。
靜靜。
「怎麼,嚇傻了?」似是還不解氣,麟馭星走過去了一步,像是要再補幾腳踹去般,見我不阻攔,卻駐了足。而後掉頭繼續朝我吐出惡言惡語,「要是堂堂麒麟王朝的『皇后娘娘』真因本王而成了癡顛,倒也是功德一件。本王可無數次的後悔怎麼不一早就滅了你這個下 賤的東西,淫 亂到自甘獻 身同性,真是不要臉……」
置若罔聞,我倒端詳起麟馭星來了。
說真的,他的長相是個十足的美男樣,劍眉飛揚,犀利而敏銳的雙眸,□的鼻子,健康的小麥色肌膚與麟箏月的白皙公子哥截然不同,顯得臉部的輪廓十分剛毅。尤其是麟三皇子從武,身形修長結實,比例完美到讓人嫉妒。嗯,傳說中的希臘太陽之神阿波羅就應該是這般模樣吧。
所有皇子中,麟馭星的表情最為鮮明,嘻笑怒罵樣樣齊備,再加上皇室的高貴又結合武將的狂野奔放,兩種氣質夾雜的很是具有吸引力。
很……耀眼的一個人呢。
像是剛才的飛踢,就可以看出其中蘊含著不小的力量,尋常人若是如此,怕是會以「粗野」來形容,但對像換成了麟馭星嘛,僅僅只是個簡單的動作,身上便散發出一種渾然天成的氣勢,說不出的瀟灑。要不是他腳下的對象……恩,我幾乎要喝彩了,把他推薦到國足去倒不錯,這樣,中國足球說不定還能衝出亞洲,一鳴驚人。
望著眼前一直唧唧歪歪的血盆大口,不自禁的想發笑。我強迫自己注視著他,看著看著,卻不得不承認,比起面對那些所謂的「自己人」、「親朋好友」,我在敵人面前反而覺得更踏實一些。
世界上只有兩類人——朋友,敵人。
但總是朋寡敵眾的。只會全世界都與你為敵,卻永遠不會全世界都和你為友。
真是莫大的諷刺啊。
游離回歸。
單單此刻這副長舌婦樣,倒破壞了麟馭星一點點的小小的美感吶。
望的太出神,耳邊又飄過幾句什麼「獸 行」,「蕩 婦都不如」,我倒又憶及前世大學期間的一件事情來。
女生總是有自己的小小圈子的。原先的六人寢室,高和張好,房和潘好,我和錢好。
相安無事,嗯,貌似吧。
大二下半學期,高就走讀掉了,不再入住寢室。
一日午後,錢午覺,剩下的我們四人在寢室閒聊,潘起了個頭說道:「掛在窗戶前的衣架子是誰的啊,都掛了好久了。」
始終無人認領。
因為大二一開始曾經換了個校區,所以我們就搬到了一個新的寢室,經過兵荒馬亂的一陣瞎忙乎,東西基本都理齊了,就是衣架子不知怎麼的多出來了近十個,算是無人辨認的貨品,掛了好久。
於是乎,在那麼個午後,這個話題就那麼的被提起了。
幾個人三言兩語的那麼談論著,氣氛還是蠻正常的。
衣架子別看這般掛著那是沒什麼,但是晾收衣服時動不動會碰到它們,有次我一時大意,還差點被劃著。
討論下來的結果是,至少除了張,其他三人——潘,房和我都是對衣架的存在抱有一定意見的。
原本,過去了,我也沒放在心上。
世事的有趣就在於此。
第二天上課了,高和張坐在很靠近我的位子。
課上啊上的,某人的聲音越來越響,大音量到我想忽視都難,細細一聽,原來被指責的對象竟是我啊。
說什麼「為什麼率先要挑起話題」,說什麼「衣架掛那又怎麼了,礙你什麼鳥事」,說什麼「也不看看自己的衣服都是什麼價錢什麼檔次的」,說什麼「德行問題」……如此等等,一大節課,足足九十分鐘呢。
那還不算,下課期間也是斥責不停,聲聲不斷。
原來,整件事情成了我一個人的尋釁滋事。原來是我的錯,我早就知道了衣架是高的;原來是我的錯,十三點兮兮的率先開了話題;原來是我的錯,還聯合同寢室的女生一起去過廁所,言語間不乏激烈的明諷暗諷老實巴交的張;原來是我的錯,別人都對衣架的存在沒意見,就我一個人瞎起勁什麼……
原來的原來,事情的真相是這樣的啊,竟然成了這樣呢!!!高成了替張行道,替朋友出頭的正義使者,我成了那個惡毒的小人了呢。
好搞笑呢,搞笑到我只能「啞口無言」的任由別人在我的身上狠狠的潑髒水呢。而為何,始終承受的都要是我?
那一日,我不是和今天一樣麼?
不開口,不反駁。
原因……呢?
因為我放棄了黑主之位,所以我只能忍受污水一身而不能肆意報仇?那麼,同樣的,因為我今時今日妄圖幸福,所以老天來罰我了麼?
那麼那時,就已經是老天在暗示,我……不該麼?
楞楞的出神,大概我的傻樣讓麟馭星失了興致,他忿忿的走到牆邊,又大力的踢踢已是屍體的小哨子,似發洩般,一腳、二腳、三腳……最後,重重的「哼」了一下。
「人已經死了呢,腳下留點情吧。」看他累了,於是我淡淡的開口,這個小孩子啊……性格真惡劣,死者為尊都不懂嗎?
「你……」他氣憤的握緊拳頭,狠狠的瞪緊我。
哎……苦大仇深狀的。拜託,是我的人被你給弄死了啊,這不知情的還以為顛倒了呢?
這世道……
麟馭星,你意欲何為?怎麼,還指望我撲上來要死要活的同你拚命嗎?
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呢。
開了口,好心提醒,「三哥,天色已晚,快回宮外的府邸吧。」
皇子們十三一過,基於避嫌,需自行離宮居往各自的府邸。我,卻是麒麟王朝唯一一位不需離宮的皇子。
「哼!」猶豫了一下,最終重重冷哼一聲,他掉頭就走。副贈一個眼色,帶著極為深刻的恨極、又鄙夷。
「奴才告退。」他的奴才們忙對我施了一禮,然後匆匆跟了上去。
麟馭星吶,你那步步紅鞋印好刺眼……是在刺激我嗎?
默默又立了一會兒。
明天……明天……明天……明天會來到,可,卻不會「明」了吧。
「主子,」無衣悄然無聲的出現,跪在地上請罪道,「無衣護主不力,望主子責罰。」
看了他一眼,慢悠悠的問道:「週遭已無窺伺了嗎?」
他點點頭。
那就好,難得清閒。
「無衣護主不力,望主子責罰。」他再次重複道。
好奇的瞟瞟他,「你哪裡護主不力了?」我怎麼一點都沒覺察到無衣的過失呢。
「我……」猶豫了一下,無衣鐵青著臉色,眼神閃爍的示意小哨子的屍首位置。
「無衣,你的表現很好呢。我命你喚我『主子』,你立即就改口了;我命你自稱為「我」,你也很聰明;我命你四下無人時方能現身,你也做到了;我命你不得我指示不可妄動,你也遵照了……以上諸事,件件合我心意,我,又有哪點要責罰你的呢?」
傻孩子,沒理由非得要責罰你呀?
看天色漸暗,忙吩咐道:「明日早晨,你們七人現身寢宮吧,我有話要說。現在嘛,先找個地方好好的吃一頓,飽飽的睡一覺,不用隨身跟著我了。」
他恭敬的點頭道:「無衣遵命。」
轉眼,人已不見。
好個鬼魅般的身形。
「走嘍,用膳去了。」肚子,好餓。
無、人、應、我。
自言自語道,我向著寢宮走去。
諷刺啊。人為什麼一旦飢餓了,無論處在何種情況下,都會感覺到呢?
寢宮。
手中拿的是方才撿拾的「安」字玉珮,一瞬間很難受很難受,可是,我掉不出眼淚。
轉嫁。
忙翻箱倒櫃了一會兒,終於搜出了許久不曾用過的根根銀針。一根根漸漸,用很熟悉卻很生疏的手法,直直扎入腳底。
不見血。
好快樂啊好快樂……
當嘴角再次上揚時,眼中一片冰寒。
起身來到落地鏡前,悶聲不響的凝視鏡中人,鏡中人也凝視真身。同樣的神情,虛虛實實,分不清孰真孰假。
麟冷冉,你,不是要求真實的我嗎?
順著鏡中的映像自撫臉龐。
——現身吧。
鏡中人表情慼慼。
——情,要記住,你,是不能抱著愛一個人的幻想,也,不可能享有被愛的美好。可為什麼犯規了?!
……
——情愛似毒,只會軟化你而已,莫沾、莫沾。
……
——情啊,但為什麼你總是在偷偷的希冀幸福?這般賤這般賤!
……
——不過呢,當然存在允許你破例的時候,而前提條件是——那人,已死。
……
——唯有死人才算稍微安全的,可以卸下一點心防的。信不得、信不得、信不得……能呼吸的都需提防,周旋。
……
——麟冷冉???哼哼,想和他白頭到老?做夢!但……如果思念你的玄,倒是可以允許的小小縱容。
……
——你看吧,我對你還是極為設身處地的,竟然寬宏大量的同意你能愛逝者並且被逝者愛,這份理解你是否要感恩戴德呢?
鏡中人流露楚楚可憐的哀求。
鏡中人在神情淒淒,放我幸福,好不好?
「啪——」臉頰立即紅腫了一片,熱辣辣的疼痛。
——賤人,真要反抗嗎?
……
——不要渴望溫暖的感覺,溫暖之後的冰冷,最是刻骨銘心。賤人,為什麼你還是會忍不住渴求,希望能留下這份溫存?
……
——你不配!
……
——希望……?希望……?誰允許你該死的懷揣希望!
……
——人,若對不該奢求的東西起了貪念,不是往死胡同裡鑽嗎?
……
——注定的,賤人你啊,得不到幸福!
……
——要是坦白了為了能承繼黑主你「努力過」的「付出」,呵呵,麟冷冉……還會愛你麼?
……
鏡中人死死狂搖頭,終於,淚落。
又響起「啪」的一記,這回連左耳都嗡嗡直響,頭昏的厲害,嘴角卻勾勒出個詭異的弧線。
——想忘,卻終不能忘哦。
……
誰的心在狠狠抽搐?
手還在不停的忙活,緊緊的捏掐腋下,拿指甲摳舌頭……
慣、性、自、殘。
我,非我。
忙好了,才揚起臉龐端詳,只是剛剛的兩下耳光下手的有些重,怎麼失了以往的克制。這傷……太明顯了。
情啊,果然是你安逸了太久!
熟絡的自顧自上藥,隨著冰涼感情緒也冷靜下來。
不過竟然留下了痕跡,要罰!
慢慢蹲下來,將頭緊緊的埋在雙膝間,將臉藏在雙膝中,而後,兩隻拳頭死死敲打頭顱,愈發大力,悶悶聲不絕於耳。
不知過了多久,重又抬起頭來,呼吸有些急促,神色卻趨於平靜。
掃了眼鏡子,鏡中人眼眸毫無波瀾,無悲、無喜、無慾、無求,宛若死水。
你……叫什麼名字?你……何該哪般的樣子?
無、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