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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葉起舞 - 小女人好嗆

葉起舞 - 小女人好嗆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maisy929 您是第667個瀏覽者
  他真是開了眼界!
  這把他誤當內衣大盜的亮眼女孩,真夠嗆,
  攀岩騎馬一把罩、爬牆搗蛋少不了,
  而且人緣好翻天,同學個個把她當神崇拜,
  像個現代俠女般風光,
  重點是,連他這新老師都被她電得飄飄然,
  但尷尬的是,他的女友就是她的班導師,
  而愛吃醋的女友一察覺,開始變相報復她,
  先是罰抄書、訓訓話等芝麻小事,
  可最後竟演變成體罰傷害的事件,
  看她被打得滿身傷,他終於發現,
  她在他心中的地位,已超越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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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境外高中位於台北縣的一座半山腰,是所直升學校,也就是不用參加甄試及聯考,只要畢得了業,就可直接到隔壁的境外大學註冊,然後名正言順的成為境外大學的學生。

  這種學校有些好處,就是沒有升學壓力、學生發揮的空間大、師生的互動良好;壞處是學生品質良莠不齊,拿到畢業文憑時也先別高興,因為私人機構大都是不會承認這種文憑的。

  然而,什麼樣的人會去讀這種學校呢?大概就是那種有著開明的父母、不在乎世俗眼光、喜歡照自己的生活方式過活的人吧!

  譚香緹當初就是抱著這種心態入學的,她不喜歡太制式的生活,活動儘量多樣化;最大的好處就是學校規定住宿,家人除了寒暑假外,幾乎完全見不著,簡直就像天堂一樣!

  高三這一年,她已經完全適應住宿生活了,想不到卻發生了一件事--

  那是個秋高氣爽、夜涼如水的晚上,蟬鳴不再騷擾寂靜的夜,凌晨十二點,合該是上床睡個好覺的時間了。

  香緹躺在床上,四週一片漆黑,連同她水盈盈的黑眸都完全融入其中。

  她睡不著,氣得睡不著,因為三天前,她的貼身內衣褲被偷了!

  什麼樣的人會偷別人的內衣褲?變態男人?還是缺內衣褲穿的女人?

  這棟女生宿舍每隔幾天便上演內褲失竊記,開學以來才一個多月,已經發生過九起了,有時候連衣裙都會失蹤。

  如果以這種情況來判斷,前者的可能性比較大,因為不管多缺內衣褲,一套內衣褲應該可以撐過三個月的,除非她穿過就丟。

  而現在,想到有個死變態將她的內褲姿意把弄,她就氣得想殺人--而且他偷的還是她沒洗的內褲!真是太嗯心了!

  她發誓,絕不讓這種事件發生第十起!

  內衣褲失竊的事,女生們已經報告舍監,漸漸引起校方注意。可是有什麼用呢?小偷依然故我,現在連她都遭到毒手,越想就越不是滋味。

  女生宿舍的衣物大都晾在頂樓的晾衣室,那裡通風比較良好,濕氣也比較輕,衣服比較不容易長黑斑,是個理想的晾衣場所。

  可是自從變態小偷出現後,搞得人人自危,許多女生不堪其擾,乾脆自掏腰包上自助洗衣店,要不然就是把內衣褲拿回自己房間陰乾算了!

  可是,長久這麼下去怎麼行呢!而且大家也沒必要為一個死變態改變作息啊!

  於是香緹自告奮勇,在頂樓的晾衣室裝了通訊對講機監聽,組了一個六人小組的自衛隊,等著內褲小偷自投羅網--雖然學校已經答應會來裝監視器,但等經費下來,不知道是多久以後的事了,所以還是自力救濟比較快。

  啪嚏一聲,香緹身旁的對講機發出一道異響。

  哈,終於來了吧!就不信那個死變態有通天的本領,犯了這麼多次案了還不露出馬腳來。

  「小雪,起床!獵物上門了。」香緹跳下床,輕輕搖醒下鋪的同學。

  「嗯?獵物?」小雪迷糊的應了聲,隨即想起獵物是什麼,連忙機警的坐了起來。

  兩人躡手躡腳的叫醒另外兩名室友,打開房門,又躡手躡腳的?去叫醒另外兩名女同學,拿著事先準備好的塑料水管棒,聲勢浩大的往目標走去。

  到了晾衣室,只見空無一人,老舊的宿舍沒有電梯,方才上來的樓梯間也沒遇上人,好像剛剛的異常聲響不過是香緹憑空想像出來的。

  「沒人啊!」小雪小聲的說,

  「不可能,除非小偷會飛天遁地,否則一定還在這裡。」香緹張大了眼睛瞪目四望,非要找到那個隱身的變態狂不可。

  雖然小偷橫行,晾衣室裡面還是晾滿了衣服,畢竟老是向外發展也不是辦法,何況人生並不是只有洗衣服這件事而已,學生的活動可多著呢。而且每天洗衣服太不符合經濟效益,香緹就是因為每隔兩三天洗一次衣服,所以才將髒衣服先擺在公共浴室的洗衣室暫放,結果未洗的內衣褲竟然被ㄎㄧㄤ走了!想到這裡,心裡忍不住又是一陣詛咒。

  「去浴室那邊找。」香緹說著,又率領六人小組往別的目標前進。

  這回,就在快接近洗衣室的時候,突然有個人影竄出,撞開了六人小組,也撞掉了香緹與另一位女同學手中的水管,飛快的往樓梯間跑去。

  「靠!死變態!快追!」香緹彎身拾起水管,只來得及看見一個上身著紅藍格子衫,下身穿黑色百褶短裙的削瘦背影。

  「是女的?」小雪驚奇的問。

  「管他是男是女,先追再說。」

  六人這時齊聲吶喊,務求吵醒其它學生,希望增加援手,以便在小偷脫逃前攬住他。可惜援手來的太慢了,每位同學清醒到能開門應戰,往往是在六人小組遠遠路過很久之後了。

  再者,也許是內褲小偷逃慣了,身手還真不錯,一溜煙就跑的不見人影,幸好一馬當先的香緹瞥見他從樓梯間的小窗戶爬了出去。

  喝!這內褲小偷是職業級的啊?竟然連牆都會爬,怎麼不去偷些值錢的東西比較實際咧!

  既然小偷爬牆下去,那她也爬牆下去好了。

  香緹和男朋友都是登山社的,所以學了點攀岩技術,這種程度還難不倒她。

  於是她將水管往背後一插,徒手跟著小偷往下爬。

  「香緹,危險啊!」小雪追到窗邊,對著下面不知死活的她大喊。

  「妳們快從樓梯下來,我負責盯緊他!」香緹向上看了一眼,又將注意力調回小偷身上。

  好一會兒,等她的腳重回陸地,她和小偷已經有段距離了,其它五人落後更遠。又過了會兒,六人小組只剩體力不錯的香緹還在緊追不捨,其餘的只能氣喘吁吁的望之興嘆。

  這時香緹看見小偷閃進一座矮樹叢,定睛一看,原來這裡是男生宿舍,可見犯人就在校園之中,而且很可能就是住在男生宿舍的男同學。

  這個變態狂!他不只偷女生內衣褲,甚至還喜歡做女裝打扮,簡直是……天啊!她不會形容了,只覺得不齒到了極點!

  她大膽的闖入女生禁區,準備活逮變態狂。因為錯過這次,小偷的警戒心增加,下次要再捉他鐵定更難。

  這一次,是抓人的最佳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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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了樹叢之後,眼看小偷失去蹤影,香緹當下急的不得了。

  這時從樹後的陰影處走出一個人,當場和她撞個正著。

  「對不起,沒事吧?」

  低沉的男音在耳邊響起,香緹發現自己正被一副結實的男體圈在懷裡。他的懷抱很溫暖,聞起來也很乾淨,應該不是她要活逮的目標。

  然而,仔細一聞,從男人身上傳來一股淡淡的香味--她認得這香味,那是她故意撒在一些沒洗過的衣服上面的痱子粉,小偷一定是在洗衣室翻動髒衣服時沾上的。

  「對不起什麼?給我過來!」香緹立時反應過來,凶悍的扯著男人的衣襟,硬是將他從陰影處拉到路燈下。

  「怎麼?我幾時得罪妳了?我已經說過對不起了。」男人站在路燈下,高舉雙手避嫌,一臉疑惑的樣子。

  他是名俊俏的男人,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中等身材,大約一七五公分左右,頭髮濃密有型,留著兩撇小鬍子,看起來非常有自信而且玩世不恭,讓人想起亂世佳人裡風度翩翩的白瑞德。

  「看你長得相貌堂堂,幹麼幹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有病就該看醫生,越逃避只會讓問題越嚴重,這點你不知道嗎?」香緹歪著頭看他,劈頭就給他一頓教訓。

  「見不得人的勾當?有病,妳到底在胡說什麼?」男人的神情越來越困惑了。

  「說你這個大變態!快把你偷的東西全部交出來,否則的話,我就把你抓到警察局去!」

  「呃,這個誤會可大了,我不是小偷,妳認錯人了。」男人平靜的道。

  「誤會?我才沒有誤會!看看你的穿著橘黑格子衫、黑色長褲。其實在昏黃的路燈下看不出是紅藍還是橘黑,雖然小偷穿的是黑色短裙,不過還是可以解釋,「我敢打賭某棵樹後一定藏著你剛脫下的黑色短裙,還有,你手上拿著的東西--」香緹一把抓住他的右手,只見他高舉在手上的,赫然是一條女用蕾絲內褲!

  「你就是偷女生宿舍內衣褲的小偷!」

  「這是?!」男人瞪著那東西,想起剛才經過樹叢時踩到了某樣東西,順手就把它撿起來,準備丟到垃圾筒,想不到會是……「同學,妳誤會了,我不是……」他急忙辯解。

  「犯人當然不會承認自己就是小偷,就算他是現行犯也一樣!」香緹沒讓他說下去。

  「不……」這叫人贓俱獲,真是百口莫辯啊!

  唉!他以後再也不敢亂發揮公德心,再也不敢穿這套格子衫和黑長褲出門了。

  「香緹!」

  此時另外五個人趕到,人人上氣不接下氣。

  於是香緹發現了一個疑點--對了,連她自己都還在喘氣,為什麼這個男人一滴汗都沒流?世界上真的有像沉默的羔羊裡,那種能控制自己的呼吸及心跳的食人魔博士嗎?

  雖然她很想抓到變態小偷,但也不想冤枉好人。

  「抓到了嗎?他就是小偷嗎?」小雪看著男人問。

  「妳自己看。」香緹一把搶過男人手中的褻褲丟給她。

  「哇!這條內褲有沒有洗啊?別亂丟!」小雪不敢伸手去接,趕緊跳到一邊。

  「聽我說,我真的不是小偷……」男人試著解說。

  「你等一下。」香緹打斷他,突然趴在他的胸前聽他的心跳。

  男人不知所措的看著胸前的小頭顱,不知道她想幹什麼,不過……他突然覺得有些臉紅心跳,因為,這感覺還滿舒服的,第一次碰到行事這麼大膽的女孩。

  「喂,你不要因為有性感小貓靠在你身上就心跳加速好不好?這會讓你的嫌疑加大。」她繼續靠在他身上說道。

  「性感小貓?」男人好笑的重複她的話。哪有人自稱性感小貓的?

  「好吧!」算他過關好了。香緹抬起頭,重新回到問題上,問:「這麼晚了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只是送東西給我的堂弟,路過而已。」

  「三更半夜,送什麼東西這麼重要?」香緹還是半信半疑的樣子。

  「沒什麼重要的,只是我現在才回學校,打電話問他睡了沒,就順便拿來給他了。」

  「你的手機咧?」她說著直接搜他的身。

  「在……」男人同時伸手拿手機,剛好摸到她的小手,感覺冰冰涼涼的,但是非常柔軟,這時他又開始小鹿亂撞了。

  怎麼回事?他又不是沒摸過女孩子的手,也不是十七、八歲的小毛頭了,怎麼會被這個小女生隨便摸摸就胡思亂想了?更甚者,他已經有個交往多時的女友了耶!

  「有了!」香緹從他的褲袋裡抽出手機,一到手就按重撥鍵,「你堂弟叫什麼名字?」

  「我最後一通電話不是撥給我堂弟的,妳別亂按!」他出聲阻止。

  「這話讓你的嫌疑更添一分。」她沒掛斷,只是聽著通話聲,抬眼看著他,問:「你叫什麼名字?」

  「曾威鳳。」

  「真威風?你是準備當大將軍嗎?怎麼不去考軍校?」香緹不覺失笑。

  「是威鳳,鳳凰的鳳。」他討厭她拿他的名字開玩笑。一直以來,他對這種事並不怎麼介意的,但是她不行,他不知道為什麼,但就是不行。

  「還不是一樣。」香緹不在意的眨眨眼。這時電話接通,是個女人,她大方的提問:「喂?請問妳上一通電話是什麼時候接到的?」

  「妳是誰?為什麼有威廉的手機?」對方沒好氣的問,好像認定手機是香緹偷來似的。

  顯然這個曾威鳳的電話號碼沒有隱藏,也算一種光明磊落吧!

  「請妳認真回答問題,」香緹沒打算跟她哈啦。

  「就在五分鐘前而已。妳到底是誰?」

  「謝了!」香緹沒回答她的問題,當下掛了電話,重撥第二通已撥電話。

  而曾威鳳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也只有任她為所欲為了。

  經過多番查證,連曾威鳳的堂弟都請下來解釋了,香緹只好暫時放過他,相信他是無辜的。

  原來他是境外高中新來的老師,今年二十七歲。看他一副學生樣,她還以為他是大學部的同學呢!

  折騰了大半夜,結果一無所獲,香緹失望的領著六人小組準備打道回府。

  這時曾威鳳開口問:「妳叫什麼名字?」問名字,不是對她有什麼企圖,而是被人誤認為變態小偷,總算少有,問一下對方是誰,就算留個紀念吧!

  「本女俠譚香緹。」她回頭用水管指著他,秀眉一挑,「下次遇上了,要謝謝我這麼明理,沒有隨便栽你贓。」她一點也沒把他當老師的樣子,也不怕他公報私仇。

  「譚香緹,我會記住妳的。」這句話並沒有威脅的意思,因為他一直都保持微笑,好像這整出鬧劇一點也沒影響他的判斷力。

  香緹目光一閃,突然覺得他話中別有意思,好像一般男人準備追女人的開端一樣。誰叫他生得一副風流相,不順便風流一下就會死似的。

  「下次別這麼晚出門。」香緹警告完他,率眾離去也。

  「香緹,內褲咧?」小雪問。

  「妳去撿。」香緹答。

  「我不要!」她死命抵抗中。

  「不敢摸不會用水管挑起來厚,笨!」

  「對哦。」小雪於是拿水管去挑。

  內褲小偷事件,暫時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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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威鳳,你怎麼會惹到這顆小辣椒的?」香緹走後,堂弟曾育築問道。

  說來好笑,堂哥取名叫「真威風」,堂弟取名叫「真鬱卒」,他們姓曾的一家人可真會取名字,當年竟沒把名字多念幾次再定案,結果給孩子取了有個這麼明顯諧音的名字。

  為了這個諧音問題,朋友都不肯直接叫他們的名字,怕他們尷尬,而改叫英文名字--威廉與傑森。看來朋友比他們本人更在意呢!

  「可能是運氣吧!」威鳳自嘲的笑笑,繼而問:「這個譚香緹是什麼人?你怎麼認識她?」

  「我不認識,但聽過她的名號。她專幹一些驚世駭俗的行徑,比如說她立誓一個月內丟掉處女膜,結果一個月後就把第一次給了五班的郭義華,卻因為事件太過聳動,輔導室主動介入調查,又請來雙方家長商議,差點就鬧上警察局。」

  「真的好聳動。」威鳳點頭認同。

  曾育築繼續說:「是啊!譚香緹當時威脅郭義華的家長,說他們再鬧下去,就要讓郭義華在學校裡抬不起頭來,而且不管轉到哪間學校,下場都一樣慘。她還叫自己的母親閉嘴,否則當年的事件就會重演--對了,譚家只來了母親,原來譚香緹是個私生子,譚母聽了立刻臉色慘白,閉上嘴巴乖乖回家去,之後譚香緹二話不說,當場就和郭義華分手,並誓言永不復合。」

  「當年的事件?」威鳳不解的問。看來這女孩個性很極端,任性的不像話。

  「沒人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事,但我想這就是她轉來境外高中的原因。」

  「這麼聽來,譚香緹本身就是團謎。」

  「是啊,聽說她現在的男朋友是個書呆子,除了登山外,其它時間都書不離手。」

  「驚世女配呆頭鵝?」威鳳有趣的問。不知道兩人平常可以談些什麼。

  「她上一個男朋友還是個娘娘腔咧!」

  「女霸王配溫柔漢?」那男的想必習慣被頤指氣使了。

  「不只,除了郭義華是個美型男外,她其它交往的對象不是智障男、痘痘男,就是狐臭男,而且她每個男朋友都比她矮。看看那雙美腿!她最近做過最轟動的事,就是去拍了一張背部全裸的裸照,結果被網絡票選為美腿、美背、美臀小姐三冠王。」

  譚香緹身高雖然高達一百七十四公分,但要找比她高的男生並不是沒有,偏偏她人美脾氣也怪,甚至可稱之為怪胎,完全不按牌理出牌,就是專挑小短腿當男朋友。

  結果這種反社會的行徑讓她成為女孩們眼中的英雌、男孩們心中的女神,不管走到哪裡都廣受歡迎。可能世上男女多少都有點反社會性格吧!只是大多數人都只敢坐而言,不敢起而行,所以譚香緹的名號就越來越響亮了。

  「長腳配短腿?」威鳳越聽眉頭鎖得越深。簡直匪夷所思!想她條件這麼好的女孩,幹麼專找些奇怪的方式來凸顯自己?她光站在那裡就已經夠出色了呀!

  思前想後,他感覺不出譚香緹和這些所謂的男朋友有任何感情牽絆,只看見一道道難解的謎題而已。

  當年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是什麼讓她的行為變得如此乖張?一切不得而知。看來想瞭解譚香緹,就必須先瞭解事情的開端。

  不過這又關他什麼事了?他又不是她的班導!

  可憐那個必須照顧她的老師了。




第二章

緣分這種東西很奇妙,一起了頭,就好像沒完沒了似的。

  自從香緹和威鳳意外的邂逅以來,彷彿被老天爺惡整一般,每天總會碰上幾回。

  她上辦公室,遇見他;她上餐廳,遇見他;她上體育館,遇見他;她上廁所,遇見他……

  怪了!這男老師是鬼嗎?突然冒出來也就算了,到底有幾個分身啊?怎麼走到哪兒都看見他的影子咧!難道是故意在提醒她抓錯人?

  隔兩天,班導馮碧珠把她叫到辦公室去,她下意識的往曾威鳳的位置瞧了一眼,想不到這回他倒是不在場,害她有點小期待說。

  「譚香緹,我聽說妳在宿舍組了一個小隊要捉小偷。」馮碧珠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面無表情的說。

  「是啊。」香緹站在一旁,一臉心不在焉,還是那副桀驁不馴的樣子。

  「我們學校校風雖然是以自由為導向,但是妳搞小組織,簡直跟小流氓沒兩樣,妳得到校方的允許了嗎?」馮碧珠眼露不悅之光。

  「敢問校方想到如何解決女生宿舍有變態狂的方法了嗎?」香緹反問。大人做事慢吞吞的,她是想辦法自力救濟耶!這個事不關己的歐巴桑是來找什麼碴呀?

  其實馮碧珠並不算歐巴桑,聽說才二十七、八而已,但對香緹來說,她是個老師,年紀也真的大她不少,屬於不同層級的,所以歐巴桑的名號當之無愧。

  「小偷即是小偷,妳如何證明他是變態?」馮碧珠好像故意挑她毛病。

  「偷內褲不叫變態,難道叫俠盜嗎?」這個班導一定也是變態,竟然因為她組自衛隊而把她叫來。

  「這些我不管,我不准許我的班上有這種非理性的行為存在。回去後,抄三十份悔過書給我,以後不准再給我搞小動作。」

  「老師,請問悔過書要怎麼寫,學生我資質駑鈍,怎麼也掰不出來耶!」香緹好整以暇的環起雙臂,冷冷的問道。

  「妳是存心跟我作對嗎?」馮碧珠的眼睛都快噴火了。

  「作對?我怎麼敢呢?妳貴為老師耶。」香緹故意不敬的說。

  平常,她對馮碧珠沒什麼好感,馮碧珠對她的作為也是冷眼相看,就連她鬧得滿城風雨的許多事蹟,馮碧珠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完全交給輔導室去處理,彷彿身為一個導師,除了管她有沒有來上課外,其它的一律不在管轄範圍之內一樣。

  馮碧珠是個勢利眼,她只對有錢人家的小孩和言悅色,對聽話的同學笑,稱讚那些品學兼優的學生,至於那些令人頭疼的人物,她則選擇忽略,把他們當空氣。

  可能她沒那個能力管吧!也說不定她膽小,怕引來挾怨報復,所以只有在非必要的時候才會出聲。

  比如香緹剛轉學時的處女膜事件,馮碧珠就只是在課堂上把她叫到面前來問了幾句,然後就沒下文了。後來香緹才知道,原來她在課堂上當眾問她這種問題,無非是要讓她覺得羞恥,要全班同學主動盯著她,這樣她日後的行為就不敢那麼乖張了,想不到香緹回答的也很絕,直接告訴她,自己已經鎖定目標了,不用她費心。

  馮碧珠發現她是這麼燙手的人物,便主動向教務處提出要將香緹調去別的班級的要求,可惜教務處沒有受理,所以香緹才一直待在現在的班級。

  總之,她對馮碧珠的評語是--懶惰、自私、面目可憎!

  除非必要,兩人可以說連對望都懶,所謂的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為政、各自快活。

  而今她特地把她叫到辦公室來,還真是讓人意外呢!

  「妳這個女孩子怎麼這麼不受教?妳爸媽都是怎麼教妳的?」馮碧珠提高了音量,大聲斥責她。

  「這個嘛,我爸媽從來都不教我,所以我的所做所為,應該都是老師教出來的。」香緹輕蔑的回答。

  「妳是把妳荒唐的行徑歸咎於我嗎?我才教妳一年而已,接下來還得再教一年,妳以為我願意嗎?妳這種人,到哪裡都沒有人願意收妳!」馮碧珠口不擇言的說,完全沒有為人師表的風範。

  「是啊!連閻王都不收,我真是朵奇葩啊!」香緹一味的冷笑。

  「妳敢自稱奇葩?妳有沒有讀書啊,妳這種人應該稱為毒瘤才對!」這時馮碧珠發現,她失控的言論引來不少側目,連忙收住陣腳,四處張望了下。畢竟這不是什麼榮譽的事,萬一傳開來,對她為人師表的形象有損。

  「毒瘤啊?想不到我在老師眼中礙眼到這個程度,真是失禮了。」香緹兩臂貼在臀側,故意對她行個九十度的大禮。

  「妳不要以為我沒辦法治妳。」馮碧珠氣極,但仍強迫自己壓低音量,「明天放學前,妳要是不把悔過書交上來,我就記妳一支小過!」

  「哎喲,我好怕哦!要不要我另外送點小禮賠罪呀?」香緹縮著脖子,還故意打了個冷顫。

  「妳給我出去!」香緹沒提離開的要求,馮碧珠已經先行趕人了。

  「出去就出去,變態老姑婆。」香緹嘀嘀咕咕的碎啐念。

  「妳說什麼?」馮碧珠臉色極其難看的問,想必是聽到了。

  「我說了什麼?」香緹原本已經轉身要離開了,這會兒又回過頭來,故作無知的問。

  「沒有就好,回去上課了。」她才不想再重複那難聽的字眼。

  香緹勝利的旋身,笑道:「歡迎對號入座。」

  這句馮碧珠一定也聽到了,但她故意不予以理會,免得氣死自己。然而當香緹邊哼歌邊離開辦公室時,馮碧珠是氣得拿出抽屜裡的稻草人娃娃,寫張紙條貼上去,拿針用力的刺刺刺!

  唉!果然是個變態老姑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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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天是個日夜溫差大的季節,才上個體育課,同學們是個個就被秋老虎的尾巴給掃到,紛紛臣服於福利社的涼品之下,再不然就乾脆守在清涼的水龍頭邊,清清爽爽的洗個臉,順便連手腳都洗了。

  香緹踩在洗手台不到十五公分寬的上緣,雙手平舉,踮步向前,如屢平地,頗有體操選手的架式。

  「喂!聽說那個新來的小鬍子跟碧麗珠走的很近,碧麗珠不會是在追他吧?」小雪仰頭看著香緹,說著聽來的八卦。

  碧麗珠是一種清潔劑,香味很刺鼻,指的就是她們的班導馮碧珠。

  「小雪,妳的信息太落伍了啦!我聽說有人看見他們一起去逛街買東西。」另一位同學小霜道。

  這一霜一雪是雙胞胎,兩人讀不同班級,可是一到下課就迫不及待的聚在一起。

  「哇,好詭異哦!小鬍子才來不到一個禮拜耶!以碧麗珠那副尊容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把上他,會不會是下了符水給他喝?」小雪捲起袖子,手伸到水龍頭下衝涼。

  馮碧珠長得真的不怎麼樣,兩個眼睛小小的,眼黑部份多過眼白,還是單眼皮,看起來像在發呆;嘴唇有點翹翹的,唇上有陰影,像鬍子沒刮乾淨時的青髭;最詭異的是她的皮膚,竟然是淺淺的巧克力牛奶顏色,說不定有混到黑人還是哪個地方的上著血統咧!

  「也許小鬍子喜歡那一型的,世上並不是人人都重視外貌。」香緹做個分腿動作,輕巧的轉過身來,一笑,「不過我也看不出碧麗珠的內在有什麼優點就是了。」

  「全世界最不重視外貌的就屬妳了,妳那個謝國賓長得簡直就像頭豬公,三白眼加八字眉,嘴巴還老是開開的闔不起來,每次看見妳跟他在一起,我就覺得不舒服。」小雪忿忿不平的道。

  「小雪形容的真貼切。」小霜猛點頭,表情既嚴肅又正經。

  「被妳們這麼說太可憐了吧!謝國賓又沒得罪妳們。」香緹再轉個身,準備下槓。

  「他每到吃午飯的時間就霸佔妳,這點就夠我不爽了,然後到了社團時間,他還會對妳手來腳來,那畫面很噁心耶!」小雪再洗一次臉,順便漱漱口。

  女生情誼有時候會出現某種曖味情愫,小雪對香緹的感覺就是這樣吧!淡淡的相思、淡淡的獨佔欲,不過大部份時候都是單純的崇拜而已。

  「我們在練習攀岩,他是以他的經驗來教我而已。」香緹將手向上舉,做個深呼吸,往上一躍,一個後空翻落地,得意的歡呼,「ㄊ啷!」

  「十分!十分!」雙胞胎用力鼓掌讚揚。

  「香緹,妳長那麼高,運動神經又好,怎麼不繼續待在籃球社或游泳社,偏偏要去登山社?就因為謝公在唷?」小雪問。謝國賓加豬公,簡稱謝公。

  「我又不是要把社團當職業,不用老是待在同一個地方,下學期我就不會在登山社了。」香緹笑答。

  「哦。」小雪似懂非懂的點個頭。

  「對了,聽說計概老師去生小孩了耶,妳們下一節就是計概,猜猜誰代她的課?」小霜問。

  「這就要先猜猜誰是新來的老師嘍。」香緹抓抓頭,有點無聊的反問。

  「小鬍子!」小雪恍然大悟似的驚呼出聲。

  「八九不離十。」香緹點點頭。

  「在說我嗎?」

  突然插入個天外之音,三人同時往發聲的方向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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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鳳路過走廊,遠遠就看見醒目的香緹站在洗手台上跳呀跳的,感覺有點危險,不過她身邊的人似乎都不擔心,大概是習以為常了吧。

  後來看見她做出後空翻這種大動作,他忍不住倒抽口氣,差點就因為怕她撞到頭而衝過去接她,幸好她身手矯健,長腿在空中畫了個完美的弧度,安全落地,讓他免費欣賞到一幕力與美的結合。

  警報解除,他心想沒事了,可以繼續路過他的,可是就在最接近她們的時候,突然飄來計概、小鬍子等字眼,於是他決定,兩人巧遇了這麼多次,也該是他們私下進一步認識的時候了。

  「我是新來的,薪水都還沒領到,請妳們嘴下留情,不要告訴別人我就是內褲大盜。」威鳳露出很容易與人打成一片的燦爛笑容。

  「呵呵,是小鳳耶!」香緹將頭靠在洗手台上,慵懶的像只曬秋陽的小貓。

  她眩目的美讓人不由得瞇起眼睛,這女孩真的渾身是美,一動一靜都讓人掉不開視線。

  「妳應該叫我老師吧?」小鳳?聽起來像女人的名字,但聽到她這麼叫他,心底卻莫名的一股甜,須知他已經很久沒聽過自己的名字了。

  「你教我們班計概嗎?」言下之意,如果他沒有教過她,她就不叫他老師。香緹看了眼他手上的書,封面寫著計算器概論,看來是逃不掉了。

  「妳是三年二班的嗎?」真是多此一問,以香緹的名聲,誰不知道她讀哪一班。

  「好吧!老師。」她認輸,暫時承認他是她的老師。

  「我剛才看見妳在走平衡木,妳學過?」

  「沒有,只是好玩而已。」

  「老師、老師!」小雪聒噪的引起他的注意,「你和我們班導是不是一對?」

  「是啊!我兩年前來這裡實習的時候認識的。」這件事遲早會傳開,他沒想過要隱瞞。

  「原來老師兩年前就在這裡教過書哦!那你一定是跑去當兵了對不對?」小霜好奇的問。

  「沒錯,真聰明。」

  「那你們早就在一起嘍?」小雪失望的說。

  「嗯。」

  「真沒眼光。」香緹大膽的冒出一句。

  威鳳聽了抬眼看向她。

  他不該驚奇她的大膽作風的,因為有太多前例可循。而世上膽敢在老師面前說出這種話的,大概沒幾個,這要是在大學裡,準被當無疑。

  「妳不喜歡妳的班導嗎?」他問。

  「誰規定學生一定要討老師歡心?誰規定班導一定要照顧所有學生?」她以問題代替答案。

  「聽起來妳們之間的心結很深。」

  「不用麻煩你來解,也拜託你不要插手。我希望這個死結多打個幾圈,最好讓我們彼此眼不見為淨。」說到班導,香緹講起話來咄咄逼人。

  「老師,我們班導真的沒什麼人緣,你會中她的招,真是讓人意外。」小雪坦白的說。

  「說我中她的招,好像我笨到沒藥可救一樣。」威鳳失笑。

  「才不呢!老師你跑去當兵,一定是對馮老師認識不深。」小霜看威鳳那麼好相處,也跟著豁出去了,「馮老師這個人很會做人,像她和老師及好學生之間就相處的特別好,大家表面上說她做人成功,私底下都嘛說她有夠假的。」

  「出門在外,每個人多少會裝一下,這不算假吧!」威鳳替女友申辯。

  「也許吧!你們大人的世界,我們小孩子不懂。」小霜嘟嚷幾句。

  這時上課鐘聲響了,香緹再洗個手,準備進教室。

  「小鳳老師,班導知道我抓過你的事嗎?」她邊洗手邊問。

  「她當然知道。」威鳳直言不諱。其實他滿喜歡她叫他小鳳的,聽起來很悅耳。

  「難怪。」香緹甩甩手,隨意在身上擦兩下。

  「難怪?」威鳳沒聽懂。

  「難怪什麼?」小雪也要問。

  「難怪她無緣無故罰我抄三十遍悔過書。」原來是為男朋友報仇啊!香緹冷笑一聲,轉身面對他。

  「妳說我下課不能出去玩,待在教室裡抄寫悔過書,全是為了他!」小雪指著威鳳大聲質問。

  「誰叫碧麗珠就是這麼愛假公濟私的人呢?」香緹說的好像自己很寬宏大量似的。

  其實香緹的功課從來沒有自己做過,因為班上備用的搶手就有十個,加上別班和低年級的崇拜者,少說也超過四十個,所以這三十遍悔過書當然輪不到她來抄嘍!因此不管馮碧珠想罰她做什麼,工作總會落在別人頭上:結果馮碧珠罰她越多,自己的名聲就越下滑!

  「老師,你要請客!我們都是因為你而受害。」小雪反應快的向威鳳索償。

  「這……」威鳳看著香緹,笑道:「好吧!時間地點下次再跟我說,我沒錢請太貴的哦。」

  「YA!Givemefive!」三個女生開心的互擊手掌,然後一哄而散,嘴裡喊著「上課嘍!」

  威鳳沒想到,她對香緹的興趣,遠比他想像的要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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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學後,社團時間,香緹和登山社的夥伴在操場旁邊練習徒手攀岩,小雪、小霜這對雙胞胎雖然不是社員,但一如慣例的跑來湊熱鬧。反正她們沒參加社團,閒著也是閒著。

  「香--緹--」小雪圈起嘴巴,對著攀在牆上的香緹大叫,尾音還故意拉的長長的,好像在做愛的告白似的。

  「幹麼?」香緹也回她一聲大叫。

  「妳好美哦!」小雪大聲喊道。

  「謝謝。」香緹知道自己長得美,也從來不假裝自己不知道。反正這都是事實。

  「妳說小鬍子會不會追妳?」小雪繼續用不必要的聲量問。

  位於香緹下方的謝國賓正扶著她的小腿,先是回頭看了眼小雪,然後又詢問似的看向香緹。

  香緹沒去注意謝國賓的想法,只是放開一隻手,扭頭看了眼小雪,笑答,「他是老師耶!」

  其實老師和學生相戀是常有的事,但就算老師有意思追學生,也要等到她畢業以後吧!否則人家就會質疑他的道德觀了。

  雖然香緹一點也不在意這種沒意義的倫常,但大部份的人都在意的。

  「可是他看妳的眼神好專注哦!而且他好帥,妳不會動心嗎?」小雪繼續說。

  「對呀!每次小鬍子一看我,我的心就卜通卜通的直跳,」小霜用手壓著自己心臟的位置說。

  「那是因為小鬍子長了對勾魂眼啊!」香緹向上爬一階,再道,「我第一次被他盯著看時,也以為他對我有意思呢。」

  「是啊!那對勾魂眼真厲害,害我連睡覺作夢都會夢到他。我想碧麗珠當年的手段一定很高招,否則怎麼搶得過其它女人?」小霜還是充滿疑惑。不要說學校裡青春俏麗的女學生,沒結婚的女老師也很多呀!怎麼輪得到她?

  「兩年前是什麼狀況我不知道,現在碧麗珠應該開始嘗到苦頭了吧!誰叫她要交個大帥哥當男友。」小鬍子人氣越來越旺,下課時間幾乎都被學生團團包圍住,他們要想情話綿綿,恐怕得到校外去才行。

  問題是除了一些已婚的老師會比較辛苦的跑到外面去買房子或租房子,其它未婚老師圖個方便都嘛住校,想出校門,那些滿心妒嫉的女學生怎會不想盡辦法圍堵咧!碧緣珠若想和小鬍子繼續下去,只有催小鬍子趕快結婚一途了。

  不過到了這個年代,即使死會照樣能活標,結了婚還是不安全的,除非有百分之兩百的自信,否則還是趁早換個對象比較實際。

  人家說「水尪歹照顧」,不是沒有道理的。

  「香緹,妳也有勾魂眼哦!」小雪有些嬌羞的說著。

  香緹爬到頂端,回身坐下,隨手撿起一顆小石子丟向她,笑容燦爛如花。「小雪,妳今天怎麼了?好像特別愛引人注目,想幹麼呀?」

  「是啊!」蹲在香緹左手邊的一個學弟笑稱,「那我也要來一下。」說著學小雪圈起嘴巴大喊,「譚香緹緹緹緹,我喜歡妳妳妳妳,妳和謝公交往已經兩個月了了了了,可以換我了嗎嗎嗎嗎?」還自動配上echo音效。

  此時謝國賓已經老神在在的坐在香緹右手邊,只是看他一臉茫然,彷彿弄不清楚發生什麼事似的。

  香緹瞄他一眼,令道:「把嘴巴閉上,謝國賓。」

  聞言,謝國賓才後知後覺的閉上他永遠闔不上的嘴。

  就如威鳳所猜測的,香緹對每個男友都不曾動情,她之所以交男朋友,不過是為了好玩而已。

  她對男朋友的定義就是她說了算,也許經常在一起,也許有心為對方改變些什麼,如此而已。

  他們不一定要約會,因為在學校天天都見面;不一定要親熱,因為感覺一不對,她馬上會提出分手。還有,那些臨時男朋友要是敢得寸進尺,還有親衛隊會幫她報仇,所以大部份連親都沒親過就被踢出局了。

  而交往有缺陷的男友,是為了改造他們、同情他們,讓他們有機會接觸女性,讓他們明白自己在別人眼中是什麼樣的人,有多少改進空間。

  這麼說好像在做善事一樣,其實她也沒那麼偉大啦!只是看不慣那些以貌取人的人,更看不慣那些被排擠卻不自覺的異類而已。

  跟謝國賓交往期間,不知道有多少人勸她趕快做個了結,可是香緹不是容易放棄的人,仍然守著他到現在。她不敢指望謝國賓會從書呆子變成外交家,但至少,也要做到沒有她的命令,他還能自動閉上嘴巴。

  「香緹,妳要不要和小鬍子尬看看,看誰的勾魂眼強?」那廂小雪又在喊了。

  「這要怎麼比?數人頭嗎?」香緹笑問。

  「把他勾過來嘛!那種極品落入碧麗珠的口中,不覺得很可惜嗎?」

  「無聊!」雖然把他從碧麗珠的手中搶過來這種念頭,讓她有一絲絲心動,但她還是不想蹚這渾水,

  「香緹,妳變膽小了嗎?」小雪改用激將法。

  「不是我變膽小了,而是不想在課堂外還聽到碧麗珠的聲音。妳能想像碧麗珠知道我在把小鬍子的後果嗎?她一定三不五時就把我叫去碎碎念,然後罰我寫作業、做苦役,到時這些工作可是會落到你們這些人頭上唷!」因為這些迷哥、迷姊可從來不曾拒絕過。

  「對厚!」小雪有些懊惱的說。她不想做苦役,也不想看到碧麗珠。

  「所以說別再想了,小心到時候迷上小鬍子而無法自拔的人是妳。」

  「嗯,我當初也是多看了妳的勾魂眼幾次,結果就被妳迷到死死暈暈去!勾魂眼果然非同凡響。」

  「呵!說這種話,妳是不是快從我的魔咒裡清醒了?」香緹笑問。

  「嗯?解咒的方法是小鬍子嗎?」小霜不禁要問。因為她也是香緹魔咒的成員。

  「那我寧願迷的是妳。」左手邊的學弟趁機鑽到她的胸前撒嬌。

  謝國賓有樣學樣,也想轉趴到香緹柔軟的胸前,但香緹反手一人賞他們一記手刀,並將他們推下去--

  「解咒的方法是迷上另一個人,不是小鬍子!亂吃我豆腐,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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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住宿生活是無聊的,尤其到了晚上,困在黑漆漆的校園裡,真不知道該做什麼好。

  而既然ㄠ到了小鬍子請客,那大家就來Happy一下吧!

  於是槍手十人幫商量過後,決定要來烤肉。

  開完菜單,擬好計劃,可是沒人出去買菜耶!如果是假日,大夥兒殺出去,非到門禁的前一刻是不可能趕回來的,哪個呆子要在自由的例假日待在校園裡烤肉咧!所以計劃還是不完美。

  叫小鬍子出去買。香緹在紙上寫好,揉成一團,從桌子底下傳給前座的人。小鬍子有車,只要選一個空檔時間,出去買一下東西應該來得及。

  ㄠ人家請客已經很厚臉皮了,現在還要ㄠ人家去跑雜役,妳有沒有把人家當老師啊!小雪丟回來的紙團上寫著。

  香緹想了一下,下筆寫道:沒有。

  既然是妳的提議,那妳自己去跟他說。小雪快速回覆。

  我說就我說,這有什麼難的。

  於是香緹又寫了張紙條,這次沒有揉成紙團,還故意折成心型,請隔壁班的同學交給威鳳,約他放學後在大學部的蓮花池邊見。

  寫紙條是因為傳話方便,折成心型是想小作弄一下小鬍子,找隔壁班的是不想引起馮碧珠的注意,約在放學後是時間比較充裕。

  至於為何約在大學部的蓮花池呢?香緹還沒想清楚,也許是那裡比較清幽吧!而且大部份老師是不去那裡的,因為蓮花池是校園情侶們的地盤,識趣的應該滾遠點,才不會遭學生白眼。

  蓮花池位於大學部與高中部的交界,是有開放限制的,晚上七點後恕不開放,這麼做是以免學生掉進池裡沒人知,也可以避免暗夜中的情侶亂來出問題,屬於安全考量。

  香緹的時間大部份都被社團佔滿了,況且她和那些臨時男友也沒那種氣氛,所以從來沒想過要到此一遊。想不到第一次來是約了小鬍子。

  到了指定的地點,香緹深吸口略帶濕氣的空氣,環顧一下四周的環境。

  這是她第一次來這裡,想不到是這麼大、這麼美。楊柳杜鵑,湖光夕陽,看到這樣的景緻,心情也不禁風雅起來。

  嘻,這裡真是情侶的聖地耶!放眼望去就發現兩對,呼呼,這玩笑會不會開過火了……

  且慢!小鬍子不會爽約吧?

  回過身,沒看見來人,卻意外發現遠空高懸的一抹淡月,不由得癡了。

  夕陽還未下山,提前亮相的月亮雖然沒有光芒,看起來卻是格外醒目。

  有多久不曾仔細的看過月亮了呢?時光飛逝,它還是一年前的那個月亮嗎?

  白晝之月為何讓人無法忽視?是因為它出現在不該出現的時間嗎?還是因為她變了……

  威鳳到達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香緹這副癡樣。出神中的她很美、很複雜,完全是超齡的成熟,像首有意境的詩。

  「譚香緹。」他出聲輕喚她,似乎害怕驚擾了她。

  「月亮好圓,今天是十五嗎?」她看著月亮,幽幽的問。

  「明天才是十五。」原來她看見他了,只是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你女朋友是國文老師,她有沒有吟過關於月亮的詩詞給你聽?」

  「沒有。」

  「山光忽西落,池月漸東上。散發乘夕涼,開軒臥閒敞。荷風送香氣,竹露滴清響。欲取鳴琴彈,恨無知音賞。感此懷故人,中宵勞夢想。」

  「妳喜歡文學?」威鳳詫異的問。

  「不喜歡。」她說著將目光調向他,嘆口氣,無奈的說:「從小我媽逼我背逼唐詩三百首,我以為我忘了,想不到還用得上。」

  「原來妳媽這麼嚴格。」這麼嚴格的母親,為什麼會把小孩送到校風這麼自由的學校呢?又是跟當年的事件有關吧!「妳想談談嗎?」他想知道是什麼造就了今日的她。

  香緹不想談她的母親,轉個身,並回頭示意威鳳跟上。

  「小鳳,你和碧麗珠來過這裡嗎?」她邊走邊問。

  「沒有。」他直言道,「當年我們都是實習老師,在一起時討論的都是工作上的事,沒想過其它的。而且那時候我女朋友也不是她。」

  「哇,你好誠實哦!風流老師。」香緹媚笑中瞟他一眼,俏皮的吐吐舌頭。

  威鳳有些恍惚的看著她的粉紅丁香,突然很自私的希望她今後只為他這麼做,甚至想傾身嘗嘗它的味道。

  喝!他是怎麼了?她是他的學生耶!怎麼可以有非分之想咧!難道他真的如香緹所說的,是個風流種?

  沒錯,他的為人是隨和了點,眼神是勾人了點,女人緣是多了點,可是別看他生得一副風流相,其實他從頭到尾也不過交過兩個女朋友而已,他的本質是很正直的,真的!

  只是……她幹麼約他來這種地方?

  「呃,妳想跟我說什麼?」這種氛圍有些曖昧,畢竟身在別的學區,沒人知道他們倆是師生關係。雖然,現在她身上還穿著境外高中的制服,雖然,他們兩人年齡相差了十歲,但,在別人眼中,他們像情侶嗎?他不禁要問。

  「說什麼?」香緹一時也忘了為什麼會和小鬍子在這種地方漫步,隨即她想起來了,於是停下腳步,旋身面對他,「哦,我和小雪他們一致決定要烤肉,你能不能出去買?」

  「你們決定烤肉嗎?什麼時候?」老天!阿彌陀佛!他在胡思亂想什麼?香緹要是知道他是半抱著等她告白的心情來的,一定會笑到在地上打滾!

  「就明天晚上好了,剛好滿月,氣氛一定很不錯。」香緹當然無法獲知他在想什麼,只是自顧自的說。

  「好吧!我明天中午出去一趟。」鎮定、鎮定,你已經不是高中生了!你表現的很好!

  「呵,你這個人夠豪情,難怪我喜歡你。」她狐媚的一笑。

  「妳……」心跳加速、心跳加速。

  「你想歪嘍?」

  「耶?」泡泡,破了。

  「我給你的情書咧?」

  「情書?」心跳加速、心跳加速。咚咚咚……

  「折成心型的小紙條!」

  「那不是情書。」烏鴉,低空飛過。

  「當然,你是老師耶!我怎麼可能寫情書給你?」她壞心的笑笑。這個小鬍子真有趣,臉色一下紅、一下白的。

  「哦。」誰說學生不會寫情書給老師?截至目前為止,他已經收到十封了,如果再加上他實習期間的,早就破百了!不好意思,他這人就是桃花旺,連學生都擋不住他的桃花笑。

  「你沒帶來嗎?」香緹問。

  「沒有。」每個人寫的情書他都會看,因為那是人家的心意,只不過通常他都不會響應,而碰上署名香緹的紙條時,他很不道德的心跳了下,結果裡面只有簡短的「有事相商」四個字,然後就是時間地點了。

  「紙條後面有菜單耶!你都沒看哦?」她想更動一下說。

  「紙條後面畫的亂七八糟,看不出來是菜單。」字體有大有小、有紅有藍,還有隨手塗鴉,一看就知道不只一個人在上面畫過。

  「算了,我明天早上再給你一張。」

  「要買幾人份呢?」

  「大約十人份吧!每個人不見得每樣東西都吃。」

  「好。」

  「記得要向校方提出申請哦!」

  「沒問題。」

  「……」

  「……」

  兩人突然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我看你、你看我,沉默彷彿持續了一世紀。

  真的!他的勾魂眼真的很會勾人。香緹心想。

  真的!她的妖嬈樣真的會害人得心臟病。威鳳心想。

  好一會兒後,香緹率先避開視線,道:「不要邀碧麗珠。」

  「哼--」威鳳發出一陣低長的喉音,表情嚴肅的覷她。

  「幹麼?你知道我和她不和嘛!」她無趣的瞟他一眼。

  「小孩子心態。」他批評道。

  「我本來就是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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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皎潔,夜空清朗,真是諸事皆宜的好天氣。

  烤肉大會如期舉行,威鳳沒邀馮碧珠,香緹的臨時男友謝國賓也沒來,雙胞胎之一的小霜加上槍手十人幫,一共十三個人開始嘈嘈雜雜的準備烤肉的前置作業。

  為了加快速度,他們把人分成兩組,威鳳和香緹當然是同組嘍!這不只是默契,旁人似乎也刻意這麼安排。

  男生負責起火,女生大概就負責洗菜、串丸子之類的,而香緹的工作比較特別,她負責煮眾人要喝的湯。

  今天煮的是蕃茄牛肉湯,用的是便利爐而不是炭火,材料都齊了,但到頭來卻發現少了一樣東西--調味料。

  「小雪,妳有空嗎?」香緹伸長脖子,尋找著小雪的蹤影。

  「幹麼?我在戳香腸啦!」香腸要戳洞,油脂才會流出來。

  「妳幫我看一下水,等水滾了,就把材料都丟進去。我回宿舍一趟,鹽巴忘了帶。」香緹交代著。

  「OK。」小雪對她比個OK的手勢,香緹就離開了。

  威鳳掮著木炭,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轉頭問小雪,「江雪,妳和譚香緹很要好吧?」

  「是啊。」小雪抬眼看了下威鳳,一笑。

  「那妳知道譚香緹轉學的原因嗎?」他再問。

  「不知道。」小雪無知的搖搖頭。

  如果連江雪都不知道,那就不會有人知道了。

  「我聽說譚香緹的功課不太好,是嗎?」如果一個人能熟讀唐詩三百首而不忘,為什麼功課會不好?至少那些光背就有分數的科目應該會不錯才對。

  「香緹是故意的啦!」回答的是另一組的男同學。槍手十人幫有男有女,當然也不乏好成績的優等生,這位男同學更是當中佼佼者,是班上永遠的第一名。

  「故意?你清楚內幕?」威鳳轉問男同學。

  「不清楚,不過既然她是從一女中轉來的,成績當然不可能這麼爛,所以我們都猜她是故意的。」優等男說。

  「譚香緹是北一女轉來的?」真是個大驚奇!

  「是啊!我們大家也都好奇香緹為什麼要轉來境外高中,所以就稍微調查了一下,結果除了她之前讀過什麼學校之外,什麼都沒查到。」小霜很雞婆的插嘴。

  「也就是說,原因不是出自她讀的學校嘍?」看來最大的原因,仍是出自她的母親。

  「老師,不如你去問問班導吧!也許她會知道。」小雪提議。

  「馮老師也不知道。她說譚香緹的母親脾氣古怪,個性陰沉,什麼都不肯說。」在學校,威鳳和馮碧珠都保持禮貌的稱對方為老師。

  「耶?班導有去做過家庭訪問哦?」小雪奇怪的問。碧麗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負責了,她的時間光花在拉關係上就不夠用了,怎麼會有時間關心學生咧?

  「這……我也不清楚。」威鳳真的不清楚,因為他是個正直的人嘛!平常就很少去懷疑別人的話了,當然不會特意去懷疑自己的女友嘍!

  說人人到,說鬼鬼到,這會兒馮碧珠竟然自遠處偷偷摸摸……不,是鬼鬼祟祟……不,也不是,是無聲無息的接近中。

  眾人見了,立刻陷入沉默,威鳳發現氣氛不對,不由得怪起馮碧珠來。

  不是叫她不用來了嗎?烤肉吃東西本來是件開心的事,所以他可以瞭解香緹不想看到馮碧珠的心情,難道身為導師的馮碧珠會不瞭解嗎?不可能。

  況且,香緹前腳才離開,她後腳就出現了,她不會是在監視這裡吧!

  「曾老師。」馮碧珠笑的尷尬,但仍厚著臉皮開口,「大家在烤肉啊!有沒有多烤點蔬菜?營養要均衡哦。」

  「不是說妳不用來了嗎?妳有什麼事?」威鳳直接的問。

  「我來看看學生嘛!你好冷淡哦!」她試圖以撒嬌來軟化他。

  只是,威鳳沒有回話,這下就更尷尬了。

  這時候,要換做別人,早就無地自容的溜了。

  然而好一會兒,香緹不回來,馮碧珠好像就沒有離開的打算似的,這邊看看、那邊看看,外加一兩句指導,簡直把自己當成烤肉通了。

  「老師要和我們一起烤肉嗎?」優等男不愧身為優等生兼班長,竟然冒出這麼一句,嚇得身邊的人莫不臉色發青。

  「不用,我已經吃過了,我真的只是來看看你們而已。」她笑著回答。

  眾人聽了莫不松口氣,威鳳眼看這樣下去不行,於是把馮碧珠叫到旁邊去。

  「你來接手。」他拍拍旁邊一名不知名的男生,然後向她勾勾手,「馮老師,妳跟我來一下。」

  馮碧珠表面上笑著向大家點點頭,事實上心情是沉重的。

  和威鳳的關係不斷在惡化中,她不是不知道,尤其自從他退伍後,再也沒碰過她,再笨的女人也該知道警覺!

  兩人走到一處學生們聽不到也看不到的陰暗處,威鳳像在訓斥學生一樣的開口道:「妳在幹麼?不知道他們全是譚香緹的人嗎?待在那裡,妳自己也覺得不自在,不是嗎?」

  「威廉,你客也請了、人也到了,我們離開這裡好不好?」馮碧珠根本不管這些,她趁著夜色,四下無人,大膽的想上前抱住他。

  威鳳用手擋住她的親近,不高興的說:「我向學校申請了這次的活動,就必須負責到底,身為老師,這麼沒常識的話妳也說的出來。」

  「你當初為什麼要答應請他們嘛!又沒什麼利害關係。」她對這件事一直耿耿於懷,因為其中有她最頭疼、最防備的譚香緹。

  威鳳沒告訴她請客的原因,因為他並不覺得自己該替她的行為道歉,他請客只是因為他喜歡,想和這群有爭議的學生打成一片而已。

  「妳回去吧!這些話我會當作沒聽到。」他已經懶得跟她溝通了。

  「對不起。」馮碧珠委屈的掉著淚,可是還是不肯走。

  威鳳見她不從,也不再開口,乾脆打起冷戰來了。

  他轉身想再次加入烤肉幫,卻實時想到一件事而收住了腳。

  香緹那傢伙在搞什麼?拿個鹽巴也拿太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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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緹的確回宿舍拿鹽巴,也的確拿到手了,但卻在離開宿舍的時候,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是哪裡不對勁呢?她也說不上來,只是下意識的停在宿舍門口,盯著地上的陰影。

  陰影是從宿舍的側邊延伸過來的,由於建築物夾雜著樹影,本來就有些晃動不安。

  但,這陰影平常看起來就是這個樣子嗎?

  香緹盯了會兒,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乾脆跑到宿舍的側邊去看源頭,這下終於讓她給瞧出來了。

  不對,果然不對!感謝她過人的記憶力,因為宿舍側面的牆上正掛著個人呢,當然不對嘍!

  牆上的人影見有人過來,反應迅速的僵住不動,以為這樣就不會被發現,但一切都太遲了!

  「給我下來!」香緹對著牆上的人影大喊。

  雖然他這次沒穿格子衫,也沒穿黑色短裙,但她知道他就是內褲小偷。除了他,還有誰有那個空閒在女生宿舍練習攀爬之術。

  好個內褲小偷,這回竟然穿著灰藍色工作服,扮成清潔的歐巴桑,還選在最繁忙的七點多來訪。不知道他是得手將要離去,還是剛到就被她給發現了?

  「你再不下來我可要砸窗戶了!」香緹續喊道。砸了窗戶,大家一定會跑出來一探究竟,到時小偷插翅也難飛。

  但香緹並沒有一開始就這麼做,那是因為她向來喜歡獨斷獨行、有挑戰性的事物。

  然而,牆上的人影還是不動也不出聲,不過手心已經開始冒汗。

  「你是想跟我耗下去嗎?到時候掉下來摔死你,我可不管!」

  過了一會兒,人影開始移動了,不過不是往地面,而是往旁邊。

  香緹一驚,心道不妙,小偷的旁邊有扇半開的窗戶,看來是準備爬進去了。

  他是想混入人群再找機會開脫嗎?該死的變態!

  香緹本可爬上去追他,但小偷一進入窗內,速度勢必加快,很可能失去他的蹤影,這不是好辦法。

  現下可怎麼辦才好?

  此時,剛好有人經過她旁邊的那扇窗子,香緹趕緊拍窗,請她打電話給廣播室,告訴大家內褲小偷剛才進入四樓的走道,請大家警戒小心。

  好了,現在所有人都知道變態又出現了,然後呢?只有守株待兔了。

  果然皇天不負苦心人,未幾,同排三樓再傳騷動,只見內褲小偷又爬了出來。

  這回香緹眼捷手快,先藏身樹後,等小偷接近地面時,才上前一把揪住他,讓他無所遁形。

  想不到內褲小偷果真是現場演練多了,竟然矮身轉個圈,來招金蟬脫殼,硬是將上衣給掙脫,又讓他逃了去!

  但小偷才逃了兩步,突然又不知何故,猶豫的收住腳,香緹見機不可失,舉起手中的鹽包就往他頭上砸,砸得那小偷頭重腳輕,搖搖晃晃的,差點跌個狗吃屎。

  「你再給我跑啊!」她一個箭步踹在小偷背上,送他臨門一腳。

  小偷不敵,只好完成方才未完成的動作,趴在地上吃屎嘍。

  而眼前剛好有狗大便,真是多行不義啊!

  「譚香緹?」

  威鳳突然現身前方,香緹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他就是令小偷收住腳的原因,也算功臣之一。

  「小鳳,你怎麼來了?」她驚奇的問。

  「妳拿鹽巴拿太久了,我來看看是什麼耽誤了妳。」他走近她,一臉便秘的無奈樣,心裡不知在想什麼。

  「哦,咦?」香緹往他背後一看。怎麼碧麗珠也來了?這兩人不會是私會到這兒,聽到吵鬧聲才過來看看的吧?

  這時宿舍的追兵紛紛趕到,個個手拿鍋碗瓢盆,見香緹終於捉到了變態狂,紛紛用力鼓掌歡呼。

  「好耶!香緹贊!香緹棒!香緹賽好漢!」

  「謝謝。」香緹雙手一揖,果然像個意氣風發的女俠。

  「妳腳下踩著什麼人?」威鳳沒讓她做秀太久,也懶得對馮碧珠的事多做解釋,只是看著地上那坨爛人問。

  「起來吧!謝公。」她笑著挪開修長的玉腿,好讓小偷可以站起來。

  「好厲害哦!香緹,妳怎麼知道是謝公?」一個女生探頭問。

  「這是怎麼回事?」威鳳看著香緹,再問。

  「是內褲小偷!大變態!」另一位女生七嘴八舌的幫忙回答。

  這時謝國賓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只見他的三白眼微瞇,永遠闔不上的嘴黑了圈,口吐狗屎味。

  「呸!呸!妳怎麼知道是我?」他用袖子擦擦嘴,比任何人更想知道答案。

  「我又不是瞎了!打從我上次追丟了小偷,就懷疑小偷可能是登山社的人,加上每次我和小雪她們在談內褲小偷,你都特別注意聽,今天我邀你來烤肉,你竟敢不來!種種跡象都指向你,還用得著猜嗎?」香緹大聲叱道,美麗的雙眼炯炯有神。

  謝國賓百口莫辯,只好束手就擒。

  「馮老師,這件事交給妳處理,我還要負責另一群學生的安全。」威鳳冷冷的對馮碧珠說,眼睛甚至不看她,想必還在為剛才的爭執生氣。

  「可是這件事有舍監……你們……」馮碧珠本想推卸責任,見威鳳一臉冷然,只好閉嘴。但她心裡還是擔心譚香緹太接近他呀!

  然而,威鳳沒有再對她多說什麼,他站在香緹身邊,男的俊、女的俏,兩人看起來像對金童玉女。

  黑色的心魔之火狂燒過馮碧珠的全身,她陰沉的轉身指揮舍監及其它人,最後協同舍監及眾人帶謝國賓回去發落,想是暫時妥協了。

  等所有人離開後,威鳳的臉色有點難看的開口。

  「譚香緹,妳一個人追小偷,身上又手無寸鐵,不覺得太冒險了嗎?」他的擔心,簡直可以用心驚肉跳來形容。

  「誰說我手無寸鐵,我有鹽巴呀!多虧了它,我才逮到小偷的。」香緹邊說邊撿起地上已經破掉的鹽包。

  「妳真是……」威鳳舉起手,不知道自己想幹麼,只好頹然又放下。也許他想打她,也許他想抱她,反正他現在的心情很複雜,複雜到差點就失去師生應有的距離。

  他有些神經質的拍拍她的頭,撫乎她亂翹的短髮。「走吧!自己的工作自己做,大家都在等妳呢。」

  「我想這些鹽應該夠了吧。」香緹愉快的高舉手上所剩不多的鹽包。她現在的心情好到差點長了翅膀飛上天,她捉到了小偷,小鬍子又這麼關心她,碧麗珠只有冷眼旁觀的份,今天勝利之湯的味道一定特別鮮美!

  「謝國賓不是妳的男朋友嗎?」威鳳邊走邊問,卻發現自己努力在放輕鬆。他到底在緊張什麼呀?他可不承認自己對香緹有什麼非分之想。

  「是啊!」她笑答。

  「妳對男朋友的定義跟別人不太一樣是吧?」哪有男朋友做出這種事還笑得出來的女朋友?

  「是啊!」香緹還是一笑,笑容古靈又精怪。





第四章

威鳳的人氣的確很旺,而且不是普通的旺而已,任教不到兩個月,其人氣指數簡直跟香緹有得拚了,也就是男女通吃啦!

  男友人氣旺,對馮碧珠來說應該是件榮耀的事,畢竟威鳳已經對外公開她就是他的女友。可是事情真的就這麼簡單容易就過關嗎?

  一天,當她無意間撞見一位年輕的女老師在校園中和他說話,滿腔的妒火立刻氾濫成災,差點將腳下的土地烤到焦黃。

  從此,只要一有空,她一定追蹤威鳳的行蹤,然後三不五時買些小禮物巴結同事,希望大家看在收禮的薄面上,不要和她搶人。

  而雖然威鳳被女生纏住的狀況仍是層出不窮,可是最讓馮碧珠不能忍受的是,她常常發現他在體育課後,和香緹在洗手台或操場邊說話。

  最後她終於受不了了,乾脆找個時機和威鳳說清楚,以絕後患,為了烤肉事件,他和她一直冷戰到現今,她不能再坐以待斃了。

  當天,她特地穿上綠底藍色的小碎花圓裙洋裝,打扮的像個貞節烈女似的,兩人相約到第一次約會的餐廳,進餐完畢,喝著咖啡,重點戲上場了--

  「威廉,我們什麼時候開始交往的?」馮碧珠無限嬌羞的開口。

  「我們好像是在我當兵之後才開始交往的吧!」威鳳深吸口氣,大口喝著咖啡,心情開始浮躁。

  他不是那種習慣泡西餐廳的人,每次吃完東西都只想趕快出去,完全無心享受任何氣氛。這點馮碧珠也清楚,可是她想不出在哪兒求婚比較適當。

  「就知道你不記得了。今天是我們第一次約會紀念日,我還特地選了我們第一次約會的餐廳,結果你還是沒想起來,好討厭哦!」在他面前,她表現的就是比平常柔弱,完全小女人樣。

  威鳳沒回話,此時他只想說聲無聊,然後掉頭走出餐廳,但這非明智之舉,有的事,還是說清楚點好。

  「既然妳提到了……」

  他有些艱難的想,唉!想不到分手這麼難開口,想到前女友當年能那樣堅決的向他提出分手,他不禁暗自佩服她的勇氣。

  威鳳和前女友交往了四年,結果他一說要去當兵,她就說沒辦法等他,想分手,理由是他對她不夠真心,對她不夠愛戀。

  拜託,他們交往了四年耶!他可以說是從一而終,沒看過別的女孩……

  唔,也許他的勾魂眼又勾錯了什麼人,但這也是不得已的呀!他就是長這個樣子嘛!

  他覺得自己很無辜,她卻覺得他很花心……總之,他自認已經對她很好了,但她還是覺得不夠,所以他只好負氣的答應嘍。

  想不到他答應後,前女友反過來罵他大笨蛋、神經病、沒良心、然後捶打他一陣之後才哭著離去。奇怪,是她自己要分手的,怎麼弄得好像她才是被拋棄的人一樣?

  過了兩個禮拜,她打電話跟他說想復合,當時他發覺自己沒有想像中傷心,於是好好想過她的話。

  也許他對她真的不夠用心吧,否則失戀的傷口怎會這麼快就不痛了呢?

  這麼說她根本不是他的真命天女嘛!所以幾經考慮後,他還是委婉的拒絕了。

  經過半年,聽說前女友找到如意郎君,立刻就嫁了。

  真是裝肖維!才半年就忘了一切嫁做人婦,她才到底有沒有對他真心過咧!害他差點內疚一輩子。

  前車之鑑不說,對於眼前這個女人,他的依戀之情更沒有前女友的一半,不如早點放了人家,以免耽誤了人家的佳期。說不定她一樣不到半年就找到另一半了呀!

  「茱莉,」馮碧珠雖身為國文老師,但為了和他相襯,仍然趕時髦的取了個英文名字,但只有威鳳私底下才這麼叫她。「我們分手吧!」他終於說出口。

  「什麼?!」馮碧珠嬌笑的臉龐立刻化為厲鬼,「你在這種日子跟我提分手!」

  「我覺得我們的個性不適合。」日子?什麼日子?兩週年嗎?他覺得很適合呀!

  「威廉,你有沒有良心?我們交往兩年,你說分就分!是因為漂亮的韓老師嗎?還是因為年輕的孔老師?」她惡形惡狀的問。

  「都不是。」這個女人怎麼翻臉跟翻書一樣快?幸好他沒有愛上她。

  「是狐媚的譚香緹!一定是她!你太常跟她在一起了!」香緹的狐媚曾讓另一名男老師忍不住踰矩強吻她,結果是被記過處份,馮碧珠當然擔心。

  「不,不是譚香緹,是我們的問題。」喝!他怎麼緊張起來了?感覺此地無銀三百兩,超心虛的。他對香緹是抱著什麼心態,此時更讓人捉摸不定了。

  「我們沒有問題,是你的問題!我對你始終如一,可是你呢?你總是帶著玩世不恭的浪笑去招蜂引蝶!」

  「我沒有招蜂引蝶,是妳自己多心。」他板起臉來說道。他長得就是這副樣子嘛!當初她要是不喜歡,幹麼推薦自己當他女朋友?現在反倒回來怪他皮相佳。

  「威廉,我只是沒有安全感而已。」馮碧珠突然伸出兩隻手緊握住他的,如泣如訴的說著,前後判若兩人。「不如我們結婚吧!結了婚就塵埃落定,一切都變踏實了。」

  「茱莉,我想妳還是沒搞清楚,我並不愛妳,怎能跟妳結婚呢?妳是個好女人,一定會遇到更適合妳的男人,跟我在一起,只會讓妳越來越不快樂而已。」

  「好女人?什麼是好女人?好女人就是沒人要的女人!你不愛我為何不對我說清楚,為何要和我交往到現在?」馮碧珠拍桌子罵道。

  「不愛妳就是還沒愛上妳,難道妳是一開始就愛上我的?對不起,我不相信。我以為交往久了自然就會愛妳,結果沒有,只好說抱歉。」

  唔,又變臉了,果然是喜怒無常啊!他以前怎麼沒發現咧!一定是分手的打擊讓她現出了原形。

  唉!其實對兩人交往的事,他是有點罪惡感的。猶記當初之所以和馮碧珠交往的理由之一,完全是因為在軍中無聊,前女友又跟他吹了,所以當她跑去軍中與他面會並提出交往的請求時,他很自然就答應了。

  而另一個理由就更難啟齒了。軍旅生涯期間,不知何故,總是慾火高昇,這時候若是有女朋友,當然就方便多啦!可是一旦退伍後,那股莫名的慾望似乎就消失了,對她的感覺也漸行漸遠。

  說句難聽的,這也許是人家說的「當兵三年,母豬賽貂蟬吧」,總之,他覺得沒希望了,分手是必然的結果,再拖也沒什麼意思。

  「你這個人簡直是惡劣,難怪當初你女朋友要跟你分手,我真後悔提出分手的那個人不是我。你一定會自食惡果,從此一個女朋友也交不到,更別想娶老婆!」馮碧珠越罵越順,甚至站起來指著他詛咒。

  自認一開始就犯錯的威鳳只好保持低姿態。

  罵吧!盡情的罵吧!如果能讓她心情好一點,那就罵吧!

  一杯熱咖啡直衝他的門面而來。

  哎呀!燙!他沒料到平常八面玲瓏的她會動手。

  然後是一杯冰水、一隻水杯、一個鹽罐、一個小盆栽……

  嘩!沒完沒了,這女人太Over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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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無事一身輕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香緹名氣大,麻煩自動找上門是可以預料的。

  事情的起因是香緹貼在網絡上的背部全裸照,在學生間私下流傳了四個月後,終於傳到了輔導處耳裡,並通知導師處理。

  其實這張背部全裸照根本只照到三分之一的臉,可是大家都說是她,問過本人也既沒否認又不阻止,所以大家就這麼認定了。

  真的是香緹嗎?是她沒錯!不過主動散播照片的可不是她,而是一位已經畢了業的攝影社學長。

  當初學長說需要幾幅作品去應徵工作,請香緹幫個忙,而香緹很阿莎力的答應了。果然人美有加乘效果,一試便中,學長樂不可支,心想好作品應當與朋友分享,於是就把檔案傳給攝影社的學弟妹們看嘍!想不到一傳十、十傳百,後來竟被張貼到情色網站去票選,一直鬧到今天難以收拾的局面。

  「譚香緹,妳到底知不知道羞恥兩個字怎麼寫?竟然跑去拍裸照!境外高中師生的臉全被妳丟光了,妳知道嗎?」馮碧珠劈頭就是一頓罵,尤其今天威鳳也在場,她罵的更是起勁。

  香緹瞪她一眼,隨手抽出馮碧珠筆筒裡的一支籤字筆,咬開筆蓋,推開她桌上多餘的東西,一言不發的在光滑的玻璃面上寫下大大兩個字。

  寫什麼?不就是「羞恥」兩個字嘍!威鳳見了偏過頭去偷笑,似乎早在香緹行動之前,他就已經猜到她會這麼做了。

  那張照片,在堂弟告訴他香緹的事後,就傳給他看了。其內容養眼是養眼,但並不色情,看完會讓人精神一振,還不至於產生淫邪幻想,屬於上乘的藝術照。

  以男人的眼光來看,會覺得照片中的女人有段距離,可遠望而不可近玩焉;以女人的眼光來看,可能會覺得她的身材好到像用計算機軟件修過一樣完美,甚至妒火中燒的說是假的。

  香緹寫完將筆蓋一蓋,轉了個圈,遞到馮碧珠面前,「請問老師知道美字怎麼寫嗎?」她反問。

  馮碧珠將筆搶了過去,尖著嗓子道:「妳這是什麼態度?自以為長得美,認識幾個字,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妳的行為跟那些為了成名不惜一脫的脫星有什麼兩樣?」

  「謝謝老師的誇獎。」香緹雙手背在背後,淡笑道。

  「我這不是誇獎妳!」馮碧珠氣到聲音都「嗶叉」了。

  「老師明明誇我長得美。」

  「我說妳自以為長得美,結果妳只是臭美!」馮碧珠氣到換氣不順,已經開始喘了。

  「哦。」香緹無所謂的聳聳肩,「請問同學間是不是該互相幫助?」

  「沒錯,這和妳拍裸照有什麼關係?」

  「照片是學長拍的,學長散播的,有本事妳招他來問啊!」香緹輕佻的說。

  這下馮碧珠更火了,她用力拍了下桌子,站起來斥道:「簡直豈有此理!身為始作俑者,不但不知反省,還大放厥詞、目無尊長!妳這種人,將來出了社會有何貢獻?只能做為警世效果而已!」果然是國文老師,短短幾句話就用了一大堆成語,誰曉得她是不是在賣弄自己的文學造詣。

  「隨便。」香緹還是沒把她的話聽進去,當她是十隻麻雀在叫,比平常吵了點而已。唉!這個人前世一定跟她有仇,要不然怎麼會有事沒事就把她叫到跟前訓一頓咧!

  無聊的將頭一偏,剛好瞧見小鬍子,突然心生一念,故意對他漾開一朵狐媚的笑。這麼做也許是為了把碧麗珠逼到極限吧!她壞壞的想。

  威鳳被笑容迷的有些春心蕩漾,馮碧珠扭頭看他時正是如此,於是他趕忙低頭整理桌子,然後拿起下一堂課要用的書本,逃出辦公室去也。

  馮碧珠再也忍不下去了,她回頭揚起手,用力甩了香緹一巴掌。

  「我在跟妳說話,妳在看哪兒了?有沒有把我這個老師放在眼裡!」

  香緹不是會吃悶虧的那種人,她神色一凜,反手以雙倍力道回她一巴掌。

  「不要以為妳是老師就可以動手動腳的,今天我還妳一巴掌,是願意善了,否則就是教評會上見了。」她咬牙道。

  「妳這是什麼態度!」馮碧珠沖上前去,用力推了她一把,不打算善了的樣子。「妳還算個學生嗎?竟敢威脅我!我馮碧珠不是被嚇大的!」

  「是啊!妳是吃屎長大的,嘴巴有夠臭。」這次香緹只有口頭上反擊。

  馮碧珠聽了氣得隨手拿起桌上一把鐵尺,用力打在香緹臂上,簡直不把她當人看,「妳頑冥不化、死不認錯!難怪一女中不要妳,難怪妳媽會把妳丟到境外高中來!」罵得多打得也多,簡直是瘋了。

  香緹不逃不避,冷傲的表情更激得馮碧珠加重手勁,一路狂掃下去。

  幸好天氣轉涼,學校已經換季,長袖制服擋住了鐵尺的利角,否則她細嫩的皮膚肯定皮開肉綻。

  她求救似的往旁邊一看,似乎想知道其它老師對這件事是漠不關心還是上前勸阻。結果她賭贏了,開始有老師上前來察看,尤其是男老師。

  想她一個漂亮的女娃兒,被打得傷痕纍纍,看了多叫人心疼啊!

  「馮老師,冷靜點,再打下去會出事的!」一位男老師搶下馮碧珠手中的鐵尺。

  「這種學生我不教了!學校應該立刻開除她,有她就沒有我!」馮碧珠大聲罵道,完全處於歇斯底里的狀態。

  「沒有妳這種老師,是教學界的一大福音。」香緹冷冷的回她一句。傷口很痛,但她還受得住,看不出她的衣服底下是多麼慘烈的情形。

  「妳以為學校會站在妳那邊嗎?我告訴妳,所有學校都是隱瞞真相的,妳只會被無聲無息的處理掉。」馮碧珠反過來威脅她。

  這句話讓所有老師露出尷尬的神色,因為她說的是事實。

  「老師見過我媽吧!她看起來像會任人欺負的老實人嗎?」香緹自信的說。

  「妳媽是個沒水準的婊子!她敢未婚生子,就該接受公評。事實上她是生了個沒水準的女兒!」馮碧珠口不擇言,不像為人師表應有的談吐,眾師聽了莫不露出嫌惡的表情,並開始對這位平常像名公關的女老師改變印象。

  「妳是什麼東西?妳憑什麼批評我媽?」香緹冷聲反擊。她和母親雖然暫時有心結,但內心裡仍是以母親為榮的,「妳媽才有問題咧!她一定跟黑鬼鬼混去了,才會生出妳這個矮黑人。」

  「不要臉的賤人!勾引曾老師,還給我、還給我!」馮碧珠聽到這裡已經完全失去理智了,她一把搶回男老師手中的鐵尺,用力打在香緹身上,甚至刻意挑頸部以上打,要不是香緹機警的偏過頭去,恐怕已慘遭她給毀容了。

  她一直把和威鳳分手的原因歸疚於香緹,現在的舉動可說是公報私仇,所以下手完全不留情。

  香緹感覺有股溫熱的液體自額角冒出,腥紅的血注沿著鬢角流下,漸漸濡濕了她的領口,看起來怵目驚心。

  「我的天!馮老師,妳瘋了嗎?」男老師趕緊將馮碧珠拉開,以免她殺人成功。

  「放開我!讓我撕爛那張嘴!」馮碧珠奮力掙扎,想是這些還不夠她出氣,儼然殺紅了眼。

  香緹不屑與她為伍,趁著男老師抓著馮碧珠的時候,轉身就要離開辦公室。

  「妳給我站住!我還沒說完,妳敢給我離開!」馮碧珠在她身後喊道。

  「我就算要死也不要死在妳手下,抱歉,我去驗傷了。」香緹頭也不回的說。

  「妳不會有好結果的!妳將來只能成為路邊的乞丐、青樓的妓女!」馮碧珠一生起氣來就詛咒人家的性子又出來了。

  「我會好好安慰妳的老公及兒子的。」香緹漫不經心的說。

  「啊--」雙手被男老師擒住,馮碧珠能做的只有尖叫了。

  香緹輕扯嘴角。這一仗,雖然受傷慘重,但值得,因為她贏了,所有師生們將開始唾棄這位老師的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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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黑風高,時過三更,真是個逃亡的好日子。

  圍牆下,樹影旁,纖長的人影蠢蠢欲動。人影后,有人跟蹤,穩健的腳步觀察許久。

  纖長的人影不久開始向上爬,看她重心不穩的樣子,想必還在為手臂及背上的傷所苦。

  「妳到底想幹麼?」看她有些搖搖欲墜,跟蹤者終於開口問道。

  纖長的人影彷彿被來人的聲音嚇到,突然臂力激增,發揮平常訓練有素的攀高本領,兩三步翻上一人半高的圍牆。

  「小心!」牆下的跟蹤者憂心忡忡的提出警告。

  「小鳳,你這麼晚了不睡覺,在這裡幹麼?」香緹秀眉一擰,回頭尋找跟蹤者的身影。

  「是我先問妳的。」威鳳生氣的道。這頑皮的女孩老是以問題代替回答。

  「看也知道,我正要翻牆逃出去。」香緹想帥氣的聳聳肩,卻因此牽動背後的傷,不覺露出個苦瓜臉。

  「我聽說了。」威鳳緩了緩情緒,又道,「馮老師打了妳一頓,妳受傷不輕。」對於自己先行離去而無法保護她,他一直覺得內疚不已。

  「我自找的。」香緹大方的承認。她真的是自找的,要不是她以刻薄的言詞去刺激碧麗珠,今天她不必受這種皮肉之苦。

  「我知道妳覺得忿忿不平,但是妳沒必要連夜翻牆逃走吧!」

  「我已經告訴小雪,因為不堪碧麗珠的凌虐,決定失蹤一陣子。小雪會打電話給我媽,向我媽告狀,然後我媽會出面向學校要人。碧麗珠交不出人,又無法自圓其說,到時不是被開除就是被記過處分,等我一個禮拜後出現時,相信所有事情都找到解決的方法了。」她說的雲淡風輕,彷彿討論的不是她自身的事似的。

  「妳年紀輕輕的,處事為何偏偏走極端?」他不瞭解她,真的不瞭解。

  「她自找的。」同樣一句話,用在不同人身上,效果完全不同。

  兩人僵持了會兒,香緹想起剛才的問題--

  「你怎麼發現我在這裡的?」

  「老師宿舍就在男女宿舍的中間,妳的隔壁而已。我是發現有隻猴子爬出窗子,才一路尾隨她到這兒的。」總不能告訴她,他擔心她的傷勢,擔心到睡不著,所以整夜盯著窗外,結果發現她打算漏夜遁逃的吧!

  宿舍的樣式蓋成門字型,男女宿舍擺對面,老師宿舍便是上面的橫槓,中間的空地種有松柏及矮灌木,是他們上次烤肉的地方。

  「我是猴子?」香緹有趣的指著自己。

  「下來,小猴子。」他對她伸出一隻手,

  「不要。」她拒絕。

  「妳不下來我就上去抓人嘍!」他是說真的。

  「你行嗎?」她懷疑他的本事。想他堂堂一位老師,學生時代可曾幹過爬牆這種破壞聲譽的事?而且這裡的圍牆比一般的高,有兩百公分左右,著力點不多,連她都差點宣告失敗,何況是他。

  威鳳拿她沒轍,只好吐口長氣,鬆鬆筋骨,準備爬牆了。

  「你不是當真的吧?」香緹吃驚的問。

  「我從來不說假話。」他認真的看著她。

  接下來好一會兒,就看一隻無爪的烏龜努力在往上爬,搞了半天又溜回地面去,看得香緹不禁大搖其頭。

  「唉,你就是不放棄是吧!」她蹲在上頭向下喊。這個人真有趣,明明看起來既花心又不負責任的樣子,可是做起事來卻是這樣認真。

  「不,我不是輕易放棄的那種人。」好吧!他承認求學時代的確是好學生,從來不遲到,當然不必爬牆,不過這點是可以學習的。於是他用褲子擦擦手,又搓了搓,準備重新開始。

  「算了,把手伸出來接住我。」敗給他了。

  「咦?」他不明白。她不是去意堅決嗎?為什麼突然又變了?再說要他伸手接住她……不會又是想作弄他吧?

  「我的背受傷了,沒辦法做後空翻。」她翻個白眼,狼狽的解釋。當她爬上來時就發現了這個窘境,卻苦無台階下,剛好小鳳給了她機會,當然欣然接受嘍!她可不想連滾帶爬的下去,多難看。

  知道自己又想歪了,威鳳羞愧的伸出手,極其小心的不去碰到她受傷的背及臂膀,然後慢慢地將她給抱下來。

  當香緹的腳重回地面,她放鬆的喘口氣,並依著威鳳休息。受傷真的很耗費心神,光藉著小鳳的力量下來,就累得她香汗淋漓了。

  「妳沒事吧?」淡雅的香氣混著她溫熱的鼻息襲來,威鳳不禁又是一陣緊張。他不知自己還能克制這種慾望多久。

  「你去挨碧麗珠一頓打,然後再來問我。」她說。

  「我們分手了。」他見識過她的歇斯底里。

  「什麼時候?」她訝異的抬眼看他。

  「三個禮拜前。」他看著她微腫的下顎,心疼不已。

  「我沒聽說。」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有多靠近他的唇。

  對了,小鬍子才高她一公分而已,靠在他肩上,兩人幾乎是平行的,當然異常貼近,其距離近到只要小鬍子一偏過頭,立刻就會碰上她的唇。事實上,就現在而言,兩人的唇不過距離兩公分而已!

  夜色是妖魔,蠱惑人心,香緹第一次察覺威鳳有動搖她意志的能力,尤其這樣靠近他,聞著他身上淡淡的肥皂香,她突然有種偷嘗禁果的衝動!

  不知名的小蟲剛才爬過他們的腳下,冰涼的夜風剛才刮過他們的身體,可是這些沒影響到他們的姿勢,仍然這樣定定的望著對方。

  「妳的眼睛好亮。」他的聲音變低沉了,顯然也被突來的情慾蠱惑著。

  「你的也不差。」她的聲音變柔了,不斷傳送扎人的電流。

  她做了嗎?這還用問!以她的個性,有什麼事不敢做的?就給他親下去唄!管他是不是老師、這裡是哪裡、會不會給人看見。

  她的唇印上他的,輕輕的,有些試探性的,好像在評估他值不值得她這麼做。結論是,超乎想像的喜歡。

  他主動加重力道,感覺她飽滿的唇瓣,軟軟的,有種獨特的馨香。結論是,頭破血流也不在乎。

  這種感覺,是心動吧!他們忘我的輕啟雙唇,細細地品嚐彼此的味道。

  不需要去思考,只要用心去感覺,任憑感官去放肆,任憑情慾去奔流。因為是偷來的,所以才特別令人興奮著迷!

  她仍然輕輕靠著他,小鬍子扎得她的心也發癢,於是伸手托住他的後腦,調整唇的角度。他忘了她的傷,也下意識的伸手抱住她,有一會兒,他感覺她全身繃得死緊,但渾沌的腦袋竟想不起原因。

  然後她越靠越近,整個人貼著他,簡直就把他當支柱了,這時他才發現--

  天啊,她昏倒了!

  想起她身上有傷,碰不得的,怎麼會讓情慾沖昏了頭呢?

  呃……糟糕,她不會是被他抱到傷口,痛暈的吧?

  痛成這樣還不吭聲?

  嘖!真是個愛逞強的傻女孩……

  哦,不!現在不是逞不逞強的問題,而是--老天垂憐!他是禽獸,道德感比紙還薄弱,竟然趁她受傷脆弱的時候佔她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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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其實香緹只暈了差不多十分鐘而已,但是人都暈了,表示傷得真的不輕,叫威鳳怎能放心呢!

  所以在沒經過任何人的同意下,威鳳逕自開車帶著香緹下山,找家醫院,送進急診室,好好檢查一番。

  當他看見香緹身上的傷,簡直不敢相信馮碧珠下手這麼狠,她歇斯底里的程度已經威脅到學生的生命安全了,校方不處理一下怎麼行。就像埋了顆不定時炸彈在學校一樣,隨時會爆炸的,到時候遭殃的不知又是誰。

  而既然進了醫院,當然非通知家長不可,這時候他也管不了馮碧珠的下場將是如何了,一切都是基本的常識與義務。

  「我已經通知妳母親了。」他是照著她填寫的就醫數據上打的電話。

  「哦。」香緹沒什麼反應,做完檢查,上好藥,身上披著威鳳的駝色獵裝外套,沉默的坐在候診走廊的椅子上發呆。

  「妳母親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在她身邊坐下。十二月天,真的變冷了,坐在硬硬的塑料椅上,背脊也開始發涼。

  「固執的人。」她惜字如金。

  「那不就跟妳一樣?」他故意取笑她。

  「我固執嗎?」她瞟他一眼,飄忽的眼神依舊清朗美麗。

  「不只固執,還任性的要命。」他害怕有一天真的會要了她的小命。

  「舉例說明?」她不服氣。

  「比如說,妳明明痛的要死,可是卻一聲也不吭,結果還在吻我的時候昏在我懷裡,想嚇死人啊!」

  「我有去保健室拿止痛藥。」只是護士阿姨才給一顆,藥效早就過了而已。

  「比如說,光為了懲罰馮老師對妳的不公平,妳用盡方法去刺激她,導致她失去理智,差點連自己的小命都賠上了,這不叫任性的要命是什麼?」

  「呿,我才不會死在她手上呢!」多不值啊。

  半晌的沉默之後,威鳳慎重的開口--

  「香緹,妳想談談嗎?」

  「談什麼?」她無趣的看著前方。

  「談談妳為什麼會從一女中轉到境外高中來,談妳和妳母親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妳總做些驚世駭俗的事情來滿足自己?」

  香緹緩緩偏過頭來看他,嘴角帶著一抹輕蔑。

  「小鳳啊小鳳,你不要以為我吻過你,就給你質詢我的權利了。我的私事,沒有任何人可以插手!」她冷冷的說著,好像先前纏綿的一吻只是個幻覺而已。

  「妳在怕什麼?害怕說出來會使妳崩潰嗎?」這是什麼道理?吃乾抹淨,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他像她那些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前男友嗎?他要她明白,他曾威鳳不是那麼好打發的人,好歹他也虛長她十歲!

  「我從來沒有怕過什麼,也沒什麼崩潰不崩潰的問題,」香緹站起身,采自我保護姿態,「我有不說的權利。」

  「妳有不說的權利,但我有發言的權利。」威鳳跟著站起來,「我一直不懂,妳明明活潑又單純,為什麼把自己弄得這麼複雜?就算單親又如何,就算私生子又如何?大家還是一樣崇拜妳,把妳當偶像。不管過去發生過什麼事,讓它過去吧!」

  「你懂什麼?!」香緹冷峻的眼光射向他,淒厲的吼道,「你什麼都不懂!你是單親嗎?你是私生子嗎?你有沒有被迫努力做些自己不願做的事,倒頭來卻發現自己只是小丑,人家根本不在乎!」

  「也許私生子的確必須經歷比一般人更坎坷的命運,但不能做為妳放蕩的藉口。這麼做,只會傷害到愛妳的人。」

  「我幹麼在乎?如果她肯聽我的,就不會走到今天這步田地了。我是個私生子,從小就沒想過去爭取父愛,為什麼她就是不明白!」

  她口中的「她」,想必就是她的母親了。

  「告訴我,讓我瞭解。」威鳳急切的催促。

  「你想知道?好啊,我告訴你!我自殺過,但很失敗,一點傷口都沒留下。」香緹一臉桀驁不馴,努力表現出毫不在乎的樣子。

  威鳳屏住呼吸,久久不發一語,只是深深的、深深的看著她。

  老天,她曾選擇親手結束自己的生命!

  那是怎樣的一個痛啊!痛到她要用這麼激烈的手法表現自己。

  他知道她不是真的想死,他真的能感受,她所有任性的作為只是想引起母親的關心而已。

  「告訴我。」他小心的捧住她受了傷的小臉蛋,沉穩的聲音中,發覺自己的喉嚨發緊了。

  「我不說了,有本事等我媽來了,你逼她說吧!」香緹揮開他的手,突地又封口,令人為之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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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待期間,沉默,是必然的。

  香緹似乎也有意藉此解開心結,要不然她不會鬆口告訴威鳳部份的事實。也許她等待這個機會很久了吧!小女孩不管表現的多早熟,還是需要母親的。

  沉默持續不到十分鐘,好動的香緹突然轉頭對他說:「喂!小鳳,很無聊ㄋㄟ,不如我們來玩遊戲吧!」

  「玩什麼遊戲?」能擺脫低氣壓,高興都來不及了,威鳳又怎會拒絕呢?

  「就玩老師說好了。」她露出惡作劇似的笑容。

  「這是小學生玩的遊戲吧。」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所以只有我才能當老師,懂嗎?」她拍拍他的頭,壞壞的笑著。

  之後,她開始刁難他,要他做些類似金雞獨立的高難度動作,把他當猴子要,本身又以受傷做藉口,只管發號司令。想不到威鳳平衡感不頂好,骨頭卻滿軟的,拉過來、扯過去都難不倒他,最後,香緹不得已出賤招了--

  「老師說,去親急診室醫生一下。」她指著急診室的門命令。

  「有沒有搞錯?急診室醫生是男的耶!」叫他親男人?太吃虧了吧!況且這樣到底合不合遊戲規則啊?

  「不聽話,記小過一支。」香緹雙手扠腰,像支小茶壺。

  「記在牆上有什麼關係。」毫無損失,不必在乎。

  「記滿三次罰跑急診室三圈。」

  這時,威鳳定定的看著她好一會兒。

  搞了半天,她好像一直在催他活動身體。現在想想,剛才背脊發涼的感覺已經全然消失,手腳也暖起來了。

  「妳……玩遊戲不會是為了怕我冷吧?」他後知後覺的問。

  「啊!被你發現了。」她故作天真的歪了歪頭,笑道,「為了表示感謝,大聲說十遍香緹我愛妳吧!」說著揚起下巴,一副不可一世的俏模樣。

  「哈,少蓋我,妳忘了說『老師說』。」他像發現新大陸一樣指著她大叫。

  小鬍子,玩的未免太認真了,遊戲嘛!

  「哦,被發現了,算你行!」香緹不以為意,繼續遊戲,「接下來,老師說……」

  就這樣約莫過了一小時,香緹的母親一臉疲憊的趕到了。

  譚母和香緹長得不是很像,身高也沒香緹那麼高大,但眉宇間的執著的確和香緹有幾分神似。

  「香緹,妳沒事吧?傷的怎樣?」譚母一看到香緹便握住她的手,一臉懊悔的模樣,看的出平常兩人的感情並不差。

  「喏。」香緹將外套甩給威鳳,領子一掀,露出部份香肩及頸背的瘀青。

  「馬的!我要告到她死!」看不出秀秀氣氣的譚母竟會口出穢言,

  「譚女士。」威鳳拍拍譚母的肩,提醒她自己的存在。

  「對不起,請問你是?」譚母拉好女兒的衣領,轉過頭,有些不客氣的瞪他。

  「我是譚香緹的計概老師,敝姓曾。」威鳳說著又將外套套回香緹身上,怕她受了傷又著了涼,到時臥病不起可就白受罪了。

  譚母認為他的細心體貼尚屬於正常,只管開口抱怨,「這年頭的老師是怎麼回事?學校不是不斷強調EQ比IQ重要嗎?你們請的是什麼老師?路邊拉來的?不用經過篩檢的嗎?」譚母開口就咄咄逼人,嬌小的身軀蘊藏著強悍的爆發力。

  「我僅代表校方向您致歉。」唉!好人難做,碰了一鼻子灰。奇怪,他的桃花眼面對譚家母女時為什麼總是電力不足?

  「你小小一個計概老師能代表校方嗎?明天早上我會親自找校長談的。」譚母拉著香緹的手就要去找醫生拿驗傷報告。

  「譚女士,我需要和妳談談。」威鳳不氣餒的跟上。

  「不用了,我不會善罷干休的!」

  「不,我是要跟妳談談妳女兒。」

  「我女兒好的很,她做每件事都是有理由的。」

  「那我可以請問譚香緹自殺的原因嗎?」

  譚母終於停下腳步,驚訝的看了女兒一眼,這才正眼打量威鳳。

  「你跟我女兒是什麼關係?」她挑挑眉,高明的問。

  「耶?」問他們什麼關係?不會吧!他臉上寫著曖昧兩個字嗎?他剛才已經說過他是香緹的老師了,為什麼她不信?難道又是他的桃花面惹的禍?

  「哪一種男老師會三更半夜帶著女學生上醫院?香緹又不是得了什麼重症,她又怎會將這麼私人的事情跟你說?你和她到底到什麼程度了?說!」譚母步步逼近,像要將他蠶食鯨吞了一樣。

  「這……我……」威鳳求救似的看向香緹。

  香緹幸災樂禍的給他一個「看吧!我媽很厲害吧!」的眼神。

  「呃,妳明白妳女兒,她的作風……呃,很大膽。」他吞吞吐吐的說著。

  「你的意思是一切都是我女兒主動的?」她充滿威脅的問。

  「呃,也不能這麼說。」一個巴掌拍不響,如果他不配合,香緹是不可能造成任何事實的。

  嗯?他在幹什麼?天啊!他回答問題的模樣有夠畏縮的,好像已經犯下什麼滔天大罪一樣。

  不行不行,得趕快振作起精神才是。

  威鳳偷偷深吸口氣,挺直胸膛,重新面對譚母。

  「我就說你們這年頭的老師怎麼搞的?老是做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我女兒還未成年你知道嗎?」這時香緹突然在母親的頭後方比了個七,譚母沒發現,自顧自的說道:「你想吃官司我樂意奉陪。」

  威鳳試著認真聽她說些什麼,但目光仍忍不住往她後方調去。那是什麼手勢?要拿手槍斃了他?不對,槍口是朝左下的,左邊有什麼問題嗎?如果擺在下巴的下邊就是耍帥了,這時候耍什麼帥?不合邏輯。

  不明白香緹的意思,威鳳只好繼續迷惘的看著她調皮搗蛋的可愛模樣。

  「你在看哪裡?」譚母向後一看,香緹趕緊收起手勢,好整以暇的把手背在背後。譚母只好回頭重新對付威鳳,「認真回答我的問題。」

  「其實我們並沒有……」

  威鳳說到這裡,香緹又開始對他打手勢。她比了個騎馬的姿勢,還騎著左右來回。

  「香緹,妳幹麼?」這次被譚母抓包了。

  「我再七天就滿十八歲了,要送禮唷。」香緹露出一朵甜笑,對威鳳說,「我想要一匹馬啦!不過你一定送不起,帶我去騎馬好了。」

  「香緹!」譚母訓斥道。

  「好嘛。」香緹嘟著嘴轉過身去。

  「你不簡單,我女兒很信任你。」譚母仔細的看著威鳳,眼底射出精光。

  「不敢。」他自己也很怕發生這種事。事實上,截至目前為止,他還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他和香緹的事。

  世人對師生戀的看法,一直是一種禁忌。他是位老師,兩人又同校,若遭批露,引起的蜚短流長又怎會少呢?

  「看來我們真的需要談談了。」譚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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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緹的母親是顆小辣椒,從小就是個個人特質明顯的人。有一天她戀上了香緹的父親,還不顧世俗眼光的未婚懷孕,生下小孩,獨自扶養長大。

  本來分手相安無事,日子也過的暢快,可是到了香緹懵懵懂懂的四歲,譚母開始覺得虧欠小該,有必要讓她認識自己的親生父親,於是回頭去找那個負心人。

  然而,如果香緹的父親只是一般升斗小民,也許事情就簡單多了。可惜他不是,他是個為了少奮鬥三十年而娶大醫院院長女兒為妻的精英份子。當精英份子發現昔日情人以孩子的母親身份現身時,著實嚇的倒退三步,以為她是為威脅他而來的。

  其實譚母要的不過是請他偶爾來看看小孩,盡盡做父親的責任而已,想不到精英份子非常懼內,抵死不從,這讓一向不認輸的譚母卯起來跟他槓上了。

  剛開始,譚母會故意到醫院去,甚至主動去接近他的正妻,不過她什麼都沒點破,但這就讓精英份子嚇破膽了。

  就像一種看熱鬧的心態吧!譚母就是愛看別人狼狽的樣子,這是她的劣根性,從出生就跟著她的,想改也來不及了。

  在迴避了好一陣子仍不見譚母放棄後,精英份子生怕事蹟敗露,想到用錢打發,可惜不被接受,戰爭越打越烈。

  譚母一有空就跟正妻喝茶,沒事還上他家去串串門子,真是有夠變態的,讓人想到「致命的吸引力」這部電影,生死就在一念之差而已。

  過了幾個月,精英份子不堪心理的壓力,終於臣服了,他偷偷跑去幼兒園看女兒一眼,想不到這一眼便愛上了。須知香緹是多麼有魅力的一個女娃兒呀!況且精英份子和正妻只生了兩個兒子,沒有女兒,看到自己的女兒美得像仙子一樣,內心當然驕傲嘍!

  後來因為女兒的關係,精英份子竟和譚母舊情復燃了!真是有夠給他肥皂劇的。這段不倫之戀維持了近兩年,才在正妻悲傷的控訴下結束。

  就這樣,精英份子再度變回負心漢,開始避譚母如蛇蠍,事情又回到原點。

  常言道,得到以後再失去,才是最不能接受的。譚母失去情人後,同時也失去了她為數不多的女性柔弱本質,她不怕攤牌,不怕吵鬧,爭取權益時從不手軟。

  正所謂既然人要不到,那就要錢吧!

  和負心漢夫婦一番對壘後,譚母要了負心漢夫婦一仟萬,擴展自己的事業版圖--從跑單幫到開服飾代理連鎖,做的有聲有色。

  但這些仍然不能滿足她。

  大人要爭氣,小孩也不遑多讓。

  精英份子的兩個兒子,基於優生學,當然也是精英份子。

  不認輸的譚母故意把香緹送到與精英份子正妻所生的兒子同一所學校就讀,樣樣與之較勁,樣樣爭第一。

  由於正妻的大兒子與香緹同年,兩人相差不過兩個月,無巧不巧的就被分在同一班了。

  不要以為小學生就不懂談情說愛,至少暗戀這回事是層出不窮的。當正妻發現兒子口中的譚香緹是誰時,震驚的和老公大哭大鬧,差點就把老公掃地出門了。後來還是看在兩個兒子的情份上,才與他保持表面上和諧的夫妻關係。

  然後不可避免的,負心漢又開始回頭尋求譚母的慰藉,兩人分分合合了好幾回,兩個家庭就這樣ㄍㄧㄥ了好些年,一直到那件事的發生。

  香緹從小就是塊瑰寶,走到哪兒都是目光的焦點、談論的對象。雖然她討厭這樣,但偏偏這不是她能力所能改變的,後來也只好慢慢習慣了。

  被同父異母的哥哥愛慕,她也很無奈,幸好事情不用她去解決,負心漢終於拿起男子漢應有的擔當,告訴兒子一切,解決了她的困擾。

  十六歲的香緹,有著不同於一般人的美,看起來冷豔又似熱情。而在經歷過父母拖泥帶水的戀情後,她早就對婚姻不存在任何幻想,只希望自己的人生能夠更果斷一點。可是這一年,她卻遇見了來自T大的A君。

  A君有著白馬王子似的外表,活潑開朗的笑容,還有滿腹的學識,口袋麥克麥克,可惜,他的品德有問題--一種變態的處女情節,以收集女孩子的第一次為最終目標。

  剛開始香緹當然不知道,滿心以為自己戀愛了,快樂的像只小蜜蜂,整天忙約會,連學業都不顧了。

  有一天,A君帶她去參加T大的夏季狂歡舞會,就在A君暫時離開她身邊時,被一位嫉妒的女生警告,說她的男朋友不過是個喜奪人貞操的大爛人。

  聽到這種話,一般女孩子的第一個反應一定是不信,接著還會堅持自己絕對不會看走眼,就算等到真相大白,也傻傻的相信自己是他的終結者、最後一個戀人。

  可是香緹不是這種人,她就如同她的外表一樣,冷靜、聰明、頭腦清晰。她在第一時間問那女孩受害者有哪些人,並一一證實,被噴了不少眼淚和口水。

  等到A君終於找到她時,她整個眼神都變了,變得不再是戀愛中的少女,甚至像只攻擊性極強的眼鏡蛇。

  事實上她是攻擊他了--她用力踹了他胯下一腳,這才稍嫌不足的離開這場舞會。

  以為事情就這麼快結束了嗎?等一等,沒有完!

  原因是A君已經跟人家打賭了,賭他在舞會後一定會上她,否則他將失去他心愛的奔馳轎車。這下香緹跑了,不就代表他人財兩失了嗎?他怎會甘心咧!

  於是A君等不及痛楚消失,立刻追上香緹,硬把她拉上車,按下中央控制鎖,開到無人的郊外,打算來個霸王硬上弓。

  幸好香緹體力不錯,加上極力反抗,一陣扭打之後,終於讓她趁隙逃出車外。

  人在郊外有個好處,就是大小石塊特別多。誰叫此時A君還不肯放棄追逐,於是香緹硬起心來,拾起一顆大石塊就往A君的奔馳車砸下去。

  心愛的車被砸了,A君一時陷入心痛與瘋狂之間,只能呆呆的望著愛車殘破的模樣,久久沒有下一步行動。

  香緹藉機逃脫後,走完一段山路,發現錢包大概遺失在A君的車內了,沒錢坐車,只好走路回家。好不容易回到家,第一個想到的是向母親訴苦,可是母親不在家,打電話給她,她只說很忙,有事情等她回家再說。

  聽到這種答覆,身心都受傷的香緹完全崩潰了。

  她學業退步了好幾名、差點被強暴,母親竟然連關心她的時間都沒有!這還有天理嗎?

  如果母親少關心負心漢那家子一點,少花點時間在她的事業上,她就不會因為空虛寂寞而以A君為心靈寄託,也什麼都不會發生了!

  掛斷電話之後,香緹大哭大叫,搗毀客廳裡所有東西,在一堆亂七八糟的垃圾中找到母親另一部代步車的鑰匙,胡亂開著它,衝撞母親事業的其中一個據點……

  「幸好歐洲車鋼板厚,安全性也高,香緹只受了點輕傷,否則我這輩子大概永遠也無法原諒自己。」譚母無限悔恨的說著,心裡的感慨,大概只有當事人才能體會了。

  「原來如此。」威鳳喃喃的道,彷彿看到了香緹最複雜的內心世界。

  三人坐在候診走廊冷硬的塑料椅上,外面的北風正呼呼的吹著,就像發生在香緹身上的事一樣,令人打起寒顫。

  這時威鳳突然有種感覺,很多事情,並不如表現上看來的,香緹並不愛惹人非議,而是有些麻煩事總是自動找上她。她也算身不由己吧!

  「後來我把香緹送到境外高中去,希望她再也不會受我這個不負責任的母親影響,快樂的活著,只要快樂就好。」譚母苦笑一陣。

  香緹將頭靠著母親的肩,讓她知道她已經想開了,現在生活的很快樂,只是母親還是太忙,兩人脾氣又都太倔,一直沒機會和解。

  所以小鬍子的出現,是她們母女關係轉圜的最大契機。

  「那A君呢?」香緹的母親有告他嗎?希望她就如同剛現身時那樣強勢--用力告死他!

  「這個我來說,」香緹開口主動說明,「A君輸了車子之後又再跟人打一次賭,打算把車子贏回來。想當然耳,我又成為打賭的對象了。」說完又自嘲的笑笑。

  「所以妳的甩掉處女膜計劃,也是一種脫身之道嘍?」威鳳想起堂弟對他提起的爭議性話題。

  香緹的目光透過母親,訝異的看他一眼,「你數據處理的能力不錯。」不愧是教計概的。

  「還好。」威鳳深深的回望她。

  幹麼在這時候用他的桃花眼電她!香緹清清喉嚨,坐直身子,看向別處,「總之這是我媽唯一一次放過傷害我的人,因為她不想讓我受到二次傷害。不過後來我聽說A君變成同性戀了,真是有點奇怪,一個喜歡收集處女膜的男人怎麼會突然變成同性戀呢?」

  一般異性戀突然轉變為同性戀,不外乎就是和同性做了,發現效果比異性戀好,所以才轉變性向的。而A君怎麼會跟男人做咧?想也知道應該不是自願的,所以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被強暴的。

  「妳以為是我做的嗎?」譚母問。

  「懷疑而已。」香緹斜瞥她一眼。

  「是妳爸。」譚母終於坦承。當然他不是親自上陣啦!是找代打的。

  「真想不到。」香緹的確沒想到,那個負心漢會這麼重視她這個私生女的感受。

  「好了,往事聊完了,聊聊現在吧!」譚母轉向威鳳,「你打算如何交代你和香緹的關係?」

  「啊?這……」他窘迫的說不出話來。

  譚母果然是個厲害的角色。




第六章

譚母本來就是個思想前衛的人,當然不是真的反對威鳳和香緹交往,只是她自己未婚生子,飽受異樣的眼光,深諳個中滋味,所以要求高了點而已。

  她不許兩人在學校有任何親密的舉動,甚至在校外也一樣,否則一旦被發現了,其後續效應不是一般人擋得住的。

  她也不許任何人知道他們的關係,不管是家人或是室友都列入管制的對象,因為只要一個人知道了,一不小心就會有第二個人、第三個人知道,然後傳遍整座校園,甚至是外界,到時又要她這個家長出面處理,她可不樂意。

  這麼說來,她乾脆就叫兩人停止交往,一切等畢了業再說唄!可是她又說偷偷摸摸很刺激,不要錯過這段心路歷程,可惜了這樣大好的機會……

  ㄘㄟˊ普天下哪有這種媽咪的!翻遍古今中外找不到第二個。

  不過既然「母」命不可違,兩人就偷偷交往吧!

  偷偷交往,香緹得到的額外樂趣就是在上課時間偷偷鬧他。

  有一次,她上課上到一半突然發現,小鬍子的屁屁好翹耶!不大,堅挺有型,絕對不是J-LO那種歐巴桑型的肉屁屁。

  平常大家都習慣把目光焦點放在他的俊臉上,難得將視線往他脖子以下移,也許是因為看久了影響力減弱,才會開始注意到其它部份吧。

  前座的小雪顯然同時注意到了,她傳了張紙條給她,

  小鬍子的屁屁好翹。

  香緹看了一笑,回給她一張。我們心有靈犀哦!

  如果我們誇獎他的屁屁,妳說他會不會請客?小雪再回傳。

  妳最近不是在減肥嗎?怎麼又想要人家請客?香緹回覆。

  小雪:減肥是因為零用錢不夠了順便的,人家請客當然就不減了。

  香緹:那要不要試試?

  小雪:好啊!等會兒下課由妳來。

  香緹:又是我?

  小雪:妳比較有魅力呀!小鬍子這堂課已經偷看妳不下十次了。

  香緹:我們坐同排的,他不會是在看妳吧!

  小雪:我們這種人有自知之明的,謝謝妳的抬舉。

  香緹:OK!就我來。

  說來就來,香緹才沒耐性等到下課呢!於是她用簽字筆寫了一張大號的紙條,墊在書本後面,往桌上一豎。

  翹屁屁老師,你今天很帥!

  威鳳果然整堂課都在偷看她,所以很快就發現了她的紙條。他嘴角噙著一抹笑,眼睛閃閃發亮,原來今天因為有香緹的課,他還特別精心打扮過呢!

  你穿調整型內褲嗎?

  只見小鬍子好像越來越得意了,笑容越擴越大,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在得意什麼,只有小雪發覺背後好像有異動,猛地回頭看了眼香緹,而香緹卻裝作若無其事的將課本放平,神秘的瞥了她一眼。

  過了一會兒,課繼續上,見小鬍子好像也恢復正常了,香緹續寫道。

  怎麼不把前面也調高一點?

  威鳳看了差點一腳踩空,跌個狗吃屎,幸好他及時發現,硬將重心給拉回來,只在講台邊緣晃了晃。

  同學開始覺得怪怪的,兩隻眼睛望來望去的,卻找不出怪在哪裡。

  而他雖然忍住了,但香緹可忍俊不住,當場就噗哧一聲爆笑出來。

  「哈哈哈……對不起,老師,我需要自己出去罰站嗎?」她抱著肚子狂笑,自動自發的站起來。

  威鳳雙眉一斂,將書本往講台上一放,「我可以問妳在笑什麼嗎?」叫他前面調高一點?她以為自己閱人無數嗎?竟敢小看了他!

  「沒有啦!老師,我是想到一則笑話,對不起哦!」香緹對大家行個舉手禮,表示抱歉,打斷了課程的進行。

  「既然這麼好笑,說出來讓大家放鬆一下沒關係,不用出去罰站。」他好整以暇的等著。

  「真的要我說?」她抬眼看著他。

  「想聽的給個掌聲,好嗎?」威鳳徵求大夥兒的意見,同學們當然很給面子的用力鼓掌嘍。

  「可是很黃ㄋㄟ!」香緹提醒他。

  「嗯……」這點倒需要考慮一下。

  同學們一聽說很黃,立刻大聲鼓噪,尤其是男生。

  「沒關係,說啦!說啦!說、說、說!」尷尬的年紀,想是越黃他們越有興趣,這下非聽不可了。

  「好吧!有一天呢,甲生在上課時間突然大笑起來--哈哈哈!我看到一個笑話好好笑喔。老師就問啦:是什麼啊?說來聽聽。甲生說:可是很黃ㄋㄟ!全班同學覺得很不好意思又非聽不可,於是建議道:那黃色的地方就跳過嘛!於是甲生就說:跳過跳過跳過跳過跳過,跳過跳過,完畢!」

  香緹說完後,全班靜默了會兒,然後開始大聲罵道--

  「惡搞嘛!」

  「有夠白爛!」

  「害我好期待說。」

  「早就聽過了。」

  總之笑話香緹已經說完了,是他們自己要聽的,不好聽不能怪她。

  之後小鬍子有沒有為他的新讚美詞請客咧?答案是沒有,他還在為香緹後面加的那句話懊惱呢!

  小雪的希望被香緹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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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次沒請到沒關係,反正要人家請客理由多的是,只要當事人夠慷慨就好了。

  香緹生日這天,剛好非例假日,這下可好,威鳳怎麼為她慶生呢?

  這時候,同學成為很好用的對象,因為即使他們偷偷摸摸,瞎起鬨的人還是一堆。

  「老師、老師!請客、請客!」上完計概,隔壁班的小霜上前叫住他。

  「為什麼要請客?」威鳳笑著問。

  「香緹今天生日,給你一次表現的機會吧。」她心想上次那麼容易就ㄠ了頓烤肉大會,這次再ㄠ一頓應該沒什麼困難。而且大家這麼熟了,小鬍子又跟香緹特別投緣,邀他一起慶祝是應該的,要他出錢也是應該的,嘿嘿!

  「是不是你們每個人生日我都要請一次客呀?」威鳳故意這麼問,他指的是上次一起烤肉的那群。

  「哎呀,講這樣!好歹大家都有點交情了,要不是我的生日剛好在寒假,一定再ㄠ你一次。」小霜不客氣的說。

  「妳故意告訴我生日在寒假,是要我請客還是要我別厚此薄彼?」

  「厚,老師!你是不想請客還是真的只是小氣?」小霜嘮嘮叨叨的像只小母雞。

  「那好吧!這次怎麼請?」威鳳在心裡偷笑。他想這個問題已經想了一個禮拜了,結果竟然不過兩分鐘就解決了,他怕再推辭下去,連幫香緹慶生的機會都沒有,還是趕緊答應。

  「六點,在山下的麥當勞,記得哦!」小霜開心的說完,又跑到隔壁班去找小雪及香緹邀功了。

  就這樣,到了下午六點,同樣的人再度相聚,為了慶祝他們最崇拜的女王生日。

  點了餐,大吃大喝之後,接下來就是劃拳、惡搞、玩遊戲。而香緹身為壽星,幾乎每一輪都成為惡搞的對象。

  幾杯加了味的飲料下肚後,香緹宣佈,「撇風!」看來她今天的運勢不好,需要轉轉運。

  撇風,本來是放屁的意思,要放屁當然要找個通風的地方,否則毒害了大家多不好意思。

  這時女主角撇風了,男主角自然坐不住,隨便找個理由,偷偷和香緹相會去了。

  「妳的胃沒問題吧?」威鳳找到她,不放心的問。加味的飲料又酸又辣,幾次看她喝,總是恨不得能替她受罪。

  「放心,我是健康寶寶。」香緹靠在牆上,看著他慢慢走近,才道:「你跟著我後面跑出來,不怕人家說閒話嗎?」

  「雙胞胎認為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意思就是樂觀其成啦!

  「雙胞胎其實迷上你了,所以她們用瞎起鬨的方式來吸引你的注意。」亂放電,真是罪惡唷,嘻!她也不差啦!

  「冷嗎?」外邊真的比較冷,他將手伸進外套口袋裡,摸著一個小東西。

  「還好,挺提神的。」她動了動,將重心換到另一腳。

  「對了,我還沒送妳禮物。」手從外套口袋伸出來,上頭多了樣東西。

  「這是什麼?」香緹瞇了瞇眼,不敢置信的盯著那東西兩秒,這才伸手去拿。

  「馬呀!是妳指定的禮物。」他得意的笑著。

  威鳳宣稱的禮物,是一本迷你小冊子。

  他發揮他的巧手,用計算機繪圖畫了幾幅馬兒狂奔的樣子,馬背上坐著一位噴火女郎,不停的吆喝著。馬的臉是他,而噴火女郎的臉是她。

  這圖面的意思很明顯,就是她把他當馬騎了。

  當然,香緹還記得自己說過要他帶她去騎馬,她也知道這種非假日是不可能成行的,但他給的禮物只是這樣?太沒誠意了吧!

  威鳳看著她困惑的表情,似乎猜到她在想什麼,「這只是提貨單。找時間來領禮物吧!小猴子。」他一臉邪惡的笑著。

  雖然他們「奉命」交往,但這一個禮拜以來,幾乎沒有任何私下的交流。他想念她的吻,想念她的嬌媚,想念兩人獨處的時光,所有情侶應該都這麼想吧!

  小猴子?

  香緹奇怪的看他一眼。

  小猴子愛爬樹,小猴子爬樹去領禮物?不會吧!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膽了?

  「你的宿舍嗎?」她聽見自己問,心中不覺一陣愕然。不得不承認,她也在找尋兩人獨處的方式。

  沒錯,會爬樹的是她,會爬牆的也是她,而她的作風一向比男人爽快,所以他才會想到讓她自己去宿舍找他。不過,嘿,這小鬍子也太會坐享其成了吧!哪有男人不動,讓女人出力的。

  沒想到香緹三兩下就猜到他的暗示,威鳳欣喜的表情坦露無疑,正待開口,這時小雪卻跑了出來。

  「香緹,快點進來,好冷哦!拆禮物了啦!老師,你不要霸著香緹不放,我會吃醋。」小雪雙手抱在胸前擋寒風,白嫩的臉蛋皺成一團,小嘴兒翹的半天高。

  香緹看看小雪,再看看威鳳,只是對他嫵媚的一笑,朝著他失望的臉揮揮手,轉身向小雪走去。

  威鳳嘆口氣,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好一會兒,讓冷風吹熄自己高漲的熱情,才跟著她後頭進去。

  有了小雪的插花,威鳳和香緹來不及約好時間,徒留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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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日禮物,當然要生日當天拿到才有意義,所以香緹選在生日結束的前十五分鐘,偷偷從威鳳房間的窗戶溜進去。

  這時時間已經近午夜十二點,本來以為小鬍子說不定睡了,想來個突擊檢查,嚇他一大跳,想不到他非但不在床上,還聽到外頭有人在說話的聲音。

  「威廉,抱我,求求你。」一個女聲隔著門板傳過來。

  威廉?全境外高中就只有一個人這麼叫小鬍子,其它人都叫他曾老師,而這個人就是香緹最討厭的人--前世仇人碧麗珠,現在變成現世仇人了。

  老師宿舍不像學生宿舍,男女是不分開的,這個不要臉的碧麗珠竟然夜探舊情郎,還不要臉的叫他抱她!這口氣叫香緹怎麼忍得下去。

  「妳每天都來也不會有用的,我們結束了,懂嗎?結束了!就算妳脫光了來敲門,就算我二十年沒和女人燕好過,我也不會碰妳。」威鳳冰冷的回道。

  香緹本來打算開門出去和馮碧珠展開一場唇槍舌戰的,但聽到威鳳的聲音後,忽地冷靜了下來。

  想想也對,現在她的處境不佳,要是害了小鬍子可就不好了。犯不著為了一個不要臉的女人而陷情郎於不義嘛!

  再說教評會就要召開,下學期很可能就見不到碧麗珠了,不如就大發慈悲,留。她一個全屍吧!

  「威廉,別這樣,看在往日的情份上,救救我!我什麼都沒了,我好想死!」馮碧珠的聲音透著哭意。

  死前還來預告,可見只是嚇唬人用的。

  「沒有人可以當拯救別人的超人,想要得救,永遠得靠自己。也許妳親自向譚女士及譚香緹道歉,她們會諒解的。對了,求校長陪妳一起去,效果會加倍。」

  原諒?香緹走到他的床前坐下。小鬍子也會撒謊嘛!明知以她母親剛烈的性子而言,想得到她的原諒談何容易,可是仍這麼說,呼呼!會說善意謊言,這個計概老師,太會做好人嘍!

  「不!威廉,我並不是真的在乎老師的職位,我只在乎你,我真的很愛你,我從來沒有這樣愛過一個人,我們從新開始吧!就好像我們重新認識彼此一樣!」

  香緹淡淡一笑。哇,真是動人的表白呀!可惜小鳳已經是我的囊中物了。

  「很晚了,隔壁的蔡老師也許休息了,妳想吵醒他嗎?」

  很好,速速打發她去吧!再拖下去我的生日就要過了。

  「威廉!」

  隨著馮碧珠楚楚可憐的呼喊後,是一聲關門聲。

  終於!

  香緹手握拳頭高高舉起,差點歡呼出聲。

  她連忙躲到牆邊轉角等他,想給他來個意外驚喜。等他一走近,她立刻一躍而上,「騎」上他的背,雙手纏上他的脖子。

  「喝!」威鳳嚇了一跳,全身的肌肉驀地緊繃,轉頭看見背上的女牛仔,這才驚魂甫定的鬆懈下來。

  「你們說完了?」香緹有點邪惡的笑笑,好像捉到他的小辮子似的。

  「我以為妳今晚不會來了。」他不需要心虛,但她的出現著實嚇掉他半條命。

  「我以為所有人都睡了,想不到還有貓在叫春。」香緹還在笑,不過這個笑已從邪笑轉變為恥笑。她就是有點壞心腸。

  「妳的傷好了嗎?」他問。已經可以爬牆,大概沒什麼問題了吧!

  「你有讓她進來嗎?」她反問。

  「怎麼會!妳來領禮物的?」他再問。

  「她有抱你嗎?」

  「抱了,妳帶了提貨券了嗎?」

  「除了這隻貓,還有沒有別的野貓半夜來敲門?」她猜想,他一個晚上應付的應該不只一個碧麗珠。

  「妳真的很愛用問題代替答案,香緹。」威鳳好氣又好笑。

  「你真的是個很危險的情人,小鳳。」香緹戳戳他這張桃花面。真是害人不淺啊!

  威鳳吐口長氣,瞪她一眼,突地向後一倒,將她結結實實的壓在床墊上。

  香緹沒有叫痛,反而將四肢纏得更緊,還咯咯笑出聲來,笑得全身花枝亂顫,好像很好玩的樣子。那笑聲有撩撥作用,尤其就在威鳳的耳邊,聽得他血脈都僨張起來。

  「小聲點,」定了定心神,威鳳的手向後去摀她的嘴,警告道:「妳想讓人聽到我房裡有女人的聲音嗎?」叫她來這裡,真是個危險又瘋狂的舉動。不過,他也別無他法了。

  「翹屁屁老師,我喘不過氣了啦!」她突然悶悶的出聲抗議。

  威鳳感覺她手腳鬆開,以為自己壓壞了她,連忙彈跳起身。可是沒等他站穩,香緹又巴上來,再次騎上他的背。

  接著她擺出個女牛仔最漂亮的姿勢,左手搭他的肩,身體往後一扭,右手用力拍了下他的「馬屁」。

  「伊……哈!」呵,好一個Monkey在我背!

  「妳真的很調皮妳知道嗎?」威鳳拿她沒轍,反而被她逗笑了。

  管他的,如果別人問起了,就說他睡不著起來看電視,一切都是電視的聲音好了,反正沒人知道。

  「快跑!我的生日再五分鐘就結束了,你還不快點給我扮馬騎!」香緹命令。

  威鳳一聽再五分鐘就結束了,連忙拔腿狂奔,難得童心未泯的和她玩起遊戲來。

  騎馬打仗本來就乒乒乓乓的,就算他們刻意壓低了聲音,仍然掩不住赤足踩在光滑地磚上咚咚咚的悶響。

  隔壁的人若是還沒睡,大概以為他在跳有氧舞蹈減肥,不過既然他不肥,可能是在練六塊肌吧!而樓下的人若是還沒睡,肯定以為天花板鑽進了老鼠,趕明兒得去買幾片黏鼠板回來滅鼠,免得兩個禮拜就生一窩了。

  呼,好個熱鬧的冬夜啊!

  這個遊戲一玩玩超過五分鐘,等兩人意猶未盡的停下來,早已氣喘吁吁的躺回床上暫歇,好一會兒動彈不得。

  「小鳳,你好幼稚哦!」她刮著他俊美的臉頰取笑他。這個不莊重、不嚴肅、不老也不威的老師,她覺得自己真的迷上他了。

  「沒辦法,跟幼兒園的在一起嘛!」他笑咪咪的回望著她,一手慢條斯理的梳著她的亂發。

  「我像幼兒園的?」她故意裝做不高興的問。

  「我想想……」他認真的回憶起來,「妳讀幼兒園的時候,我正在讀高中,如果我當時遇見妳,也許也是把妳舉到肩上扮馬騎。」

  她聽完,狡黠的笑堆滿了俏臉,「那來做點幼兒園不會做的事吧!」說著長腿一跨,坐到他的平坦的小腹上。

  「妳想幹麼?」威鳳告誡自己別想歪了。但是每次她衝著他笑,他就是忍不住會想歪呀!

  「吻你嘍。」香緹理所當然的說著,然後低頭履行承諾。

  威鳳心裡嚷著,「不行啦!我的定力沒那麼好。」可是嘴巴還是歡天喜地的嘟過去迎接她的香舌。沒辦法,他真的很想念她的味道。

  當她的紅唇觸著他的,他感覺一股電流傳遍全身,電得他連腳指頭都酥麻了。他的手指握成拳狀,就是不肯碰她,因為他知道自己只要一碰她,慾火就會一發不可收拾。可憐他的小老弟,已經幾個月沒什麼反應了,還以為它跟他鬧罷工咧!原來是挑對象挑的緊!

  香緹看他全身繃得死緊,只是邊笑邊吻他。

  「小鳳,你這樣我很難下手ㄋㄟ,你讓我覺得自己很厚臉皮,好像我在強吻你一樣。」她扯扯他的小鬍子,嬌笑道。

  「香緹。」他沒力的閉上眼睛喚著。

  「嗯?」他想說什麼?

  「妳讓我覺得,自己從來不懂什麼叫戀愛。」他睜開眼睛,深深看進她的眼裡。

  「哦?你是說,你對我的感覺才是戀愛?」就是這種眼神!他不知道這種眼神會……會叫人心折嗎?難怪這麼多人死在他的電眼底下。

  「是。」他柔聲回答。

  「噁心!」她故意撇下嘴角。

  他一臉迷路小孩的無辜可憐樣。

  「嗯心,但我喜歡。哈!」她突然爆笑出聲。他的樣子實在好可愛!

  「妳老是作弄我。」他輕聲抱怨。

  「好吧!不作弄你了。今天到此為止,掰!」她說著起身欲走。

  「等一下!」他不舍的拉住她。

  「幹麼?」

  「不能再待一會兒嗎?」

  這種情況實在很奇怪,他仍躺在床上,而她跪在他的上方,他不讓她離開,只說待一會兒,說他想上她嘛,看起來又不像……

  「好吧!再待五分鐘。」她翻身躺在他身邊,頭顱輕輕碰著他的。

  「等放寒假,我再帶妳去騎馬。」

  「說話要算話哦!打勾勾。」她伸出右手小指。

  威鳳笑著也伸出筆直的小指,跟她勾了勾。

  「蓋章!」香緹開心的宣佈,以吻封。

  接下來是無聲勝有聲的時間。不過還不滿五分鐘,威鳳就急忙把她趕回去了,誰叫他沒有老僧入定的能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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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雖然威鳳和香緹約會的方式有點奇怪,但這似乎是比較不會引起注目的方法。

  每天,香緹會在操場邊的花盆底下找到威鳳給她的情書,因為校方的郵件大都會被監管,所以他堅持這樣比較安全。

  她溜進他房間的時間大部份是晚餐時間,因為這段時間比較充裕,也比較不會讓人懷疑。偶爾她也會等熄燈之後再來,不過時間實在太晚了,多來幾次兩個都不用睡了,第二天哪有精神上課。

  調皮的香緹有時候突然想見威鳳,早上五點就跑來了,可是給他一個早安吻後又溜回宿舍,快的讓他連清醒的享受她的吻的時間都沒有。

  這時候,她突然覺得威鳳說的很對,以前那些根本不叫戀愛。

  那是種充斥滿胸的情懷,有時腦中浮現他的影像,想著想著,總覺得一不小心就會溢出來似的。

  有一天早晨,香緹又偷偷溜進他的窗口,本想按慣例偷親一下就走人,想不到這次威鳳甦醒的速度特別快,一把就抱住她,叫她跑也跑不掉。

  「嘿,君子動口不動手!」香緹坐在床沿掰著他的鐵臂,但他仍聞風不動。

  「當一天小人沒關係,上帝會原諒我,因為妳是這麼秀色可餐。」他仍瞇著眼,啞著嗓子道。天知道她到底秀不秀色、可不可餐,他連眼睛都還沒張開呢!不過她的味道真好聞,有種淡淡的甜香,像青蘋果。

  香緹不知道剛起床的他嗓音是如此有磁性,聽了會讓人起雞皮疙瘩的。多聽對一天的精神集中力沒有好處,別聽、別聽!

  「你是基督徒?」她為了轉移注意力而問。這個年代,信教的年輕人是越來越罕見了,在台灣,碰到個年輕的基督徒就更難得了。

  「啊?我沒信教啊。」他抬起頭,迷迷糊糊的說。

  果然!「不是基督徒跟人家呼什麼名號?你褻瀆神明哦。」她用力揮過他的頭髮。糟糕!前額的瀏海蓋住了他的眼睛,看起來好稚氣,真想再親一口!

  「大家還不都是這麼說。」他拉近她,將頭枕在她的大腿上。啊,好幸福哦!

  「喂!我只有撒泡尿的時間耶,再晚大家都要醒了,你想被抓包哦!」而且老師往往起的比學生早多了。

  「哈……」他打了個哈欠,喃喃抱怨道:「我女朋友真無情。」

  「女朋友?」香緹對這個封號有意見,「對不起,請問你以前稱碧麗珠為什麼?」

  「啊?女朋友啊。」他睜開眼睛,清醒了點。

  「那我就不是你女朋友,因為你說跟我才算戀愛。」她才不要排在碧麗珠的後面,多沒價值感!

  「那請問我是妳的誰?」過去的事了還來計較,女人就是小心眼。

  「當然不是我男朋友。」這點還要問,同理可證嘛!

  「不是?」

  「A君,謝公、郭義華他們才是我男朋友,你希望自己跟他們同一等級嗎?」

  「不。那……我是誰?」聽她一說,他也開始有點吃味了。

  「情夫?」她給個意見。

  地下的?聽起來很沒安全感。

  「情人?」

  「好一點了,還有沒有別的?」

  「情哥哥?」

  「還有嗎?」

  「愛人?」

  「聽起來像阿兜仔對男女朋友的稱謂。」

  「你很挑吶!」

  「所以才挑中妳呀。」

  嗯哼,聽起來像句人話。

  「那,男人呢?」她掰不出來了。

  「我是妳的男人,那妳就是我的女人嘍!」他笑了。

  「我怎麼覺得有點色情的味道?」男人?女人?好成熟的關係哦。

  「色情好,光幻想就夠本了。」他越笑越老好。

  就是它了!我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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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期結束,學生們紛紛打包行李,準備回家過年放寒假。

  校門口車水馬龍,接小孩的家長不少,就怕十七、八歲的高中生還會迷路似的,非要親眼看到了才能安心。

  不過住校的學生多少有些行李,家長開車來接的確比較方便。

  到了黃昏,同學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老師得留下來善後。這時候,威鳳看見一位男同學在校園徘徊,好像在找什麼似的。

  郭義華,傳聞中贏得香緹處女貞操的男人,雖然威鳳沒教他的班級,但總算是話題人物,所以特別注意了一下。

  郭義華有點憂鬱特質,大概比威鳳高兩公分,臉有點長,皮膚很白,看起來不太從事戶外活動。不過聽說他平常有在慢跑,應該會染點陽光色才對,可能是天生白吧,白的有點病態。

  「郭義華,」威鳳叫住他,只見他嚇了一跳,又左右張望了下,這才朝自己走來。

  「老師。」郭義華禮貌的稱呼一聲。

  「沒人來接你嗎?為什麼還在學校裡徘徊?」他問。

  「我媽已經先幫我把行李送回去,我和同學約好了,她還沒出來。」

  「哦?女同學嗎?」威鳳不禁好奇。

  「呃,是……」郭義華皮膚白,很容易看出他這時臉紅了。真是個靦腆的男孩。

  「看來你已經從譚香緹同學的事件中恢復,聽說你一直沒有再交女朋友。」他給他一個鼓勵的笑容。

  「香緹……她是個令人敬畏的女生,也許因為太完美,所以想找到一位能跟她比評的女孩實在太難。」郭義華的臉色開始一陣紅一陣白,像盞霓虹燈似的。

  敬畏?用這種形容詞來形容一位曾經交往過的女孩,未免太奇怪了吧!

  威鳳從來沒問過香緹和郭義華的關係如何,誰人沒有過去呢?可是聽到這種說詞後,他突然很有興趣知道當初郭義華是用什麼心態和香緹在一起的。

  「在校園裡碰到譚香緹,你會不會刻意避開?」他好奇問。

  「呃,我儘量。」

  儘量?是儘量避開還是儘量不避開?

  「你和輔導老師談過這個問題嗎?」他輕蹙眉頭,再問。

  「那件事後,我被整整輔導了一年。」郭義華尷尬的笑笑,「現在偶爾還會上輔導室,因為我跟蔣老師已經變成好朋友了。」他的輔導老師姓蔣。

  一年?好漫長的一年啊!香緹也在接受輔導嗎?

  這時威鳳才發現,他一直避談過去的事,可是如今的一切都是過去成就來的,如果不明白她如何處理過去的關係,如何明白她對男女關係的真正想法呢?

  「不要待的太晚,學校現在沒什麼人,晚了怕有危險。」威鳳結束談話,決定找香緹談談這個問題。

  當天晚上他打電話告訴香緹,說他遇見了誰,並問了他想知道的問題。

  香緹回答說,她輔導不到一個月就自動緩刑了,原因是她的行為雖然乖張,但這件事對她的心理層面並沒有影響,而且很多事並不是她自己主動招惹的,輔導老師只有告誡她要小心言行就放過她了。

  他又問她對郭義華有沒有處女情結,因為大部份的女孩子會愛上她的第一個男人,這是有數據證明的。

  香緹聽了只是大笑,罵了句三八,然後告訴他絕對不可能。

  「為什麼這麼肯定?當初選上他,一定是因為他有某方面吸引妳,才讓妳願意將第一次獻給他,不管是不是因為被那個不知名的A君氣到。」說到A君,香緹必然也有隱瞞,因為她甚至不肯透露他的姓名。

  這時候威鳳發現,自己用情越深,就越容易鑽牛角尖。他要知道她的過去、她的一切,他要參與她的所有想法。

  「厚!你怎麼像個女人似的,告訴你沒有就是沒有咩!內情部份,我已經答應郭義華不說,如果你我有緣,有一天會知道的。」這種事在電話裡講不清楚,而且信諾是很重要的,答應了就是答應了,不能自毀人格。

  「有緣?」這是什麼說法?威鳳的腦子一片渾沌,「我們還不算有緣嗎?妳對我是什麼心態?我們不算有緣嗎?」

  「這個跟那個不一樣,你不要再問了啦!」香緹快生氣了。

  「不要問?」怎麼回事?他還不具有問她問題的資格?

  「不要問就是不需要問。如果你對我是真心的,就應該包容我的一切,包括我的任性、我的謊言、我的出軌,明知道自己吃大虧了,還是笑著說沒關係。我們的緣分能夠持續到這個階段,我就把一切告訴你。」

  「妳把妳的男人定位成聖人。」而他並不是聖人,他只是個會怨、會愛、會癡,一個有血有肉的凡人。

  「我要你當聖人,你就得當聖人,就這樣!」她霸道的尖叫。

  威鳳突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他一開始就知道她很任性了,不是嗎?

  「你在生氣?」一會兒後,香緹問。

  「不是生氣,而是對當聖人沒把握。」

  「哦。那麼……還是我的男人?」她的口氣有點心虛。

  「當然,我已經學會如何包容妳的任性。」為了愛她,他的學習速度可以很快。

  「很好,什麼時候帶我去騎馬?」她馬上像個沒事人似的問。

  「週末吧!我還得值班。」

  「那啾一下。」香緹又調皮了。

  「妳以為我不敢是嗎?」威鳳臉紅了。香緹就愛作弄他,尤其是在旁邊有人的時候。不過就算在沒人的時候威鳳還是不怎麼放得開就是了,他就是這樣一個人,一個外表風流,內心樸實的男人。

  「怎樣?你敢了嗎?敢了嗎?」她態意挑釁。

  「我已經做了。」他剛才輕輕嘟了嘟嘴唇。

  「我沒聽到,再一次。」

  「那是妳的損失,先寄放在我這兒,等碰面再領雙份的吧!」

  他還是個有點ㄍㄧㄥ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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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週末,似乎有點遙遠,訂約那天才禮拜一而已,而隔天威鳳就接到一通來自家裡的電話,是她老媽打來的。

  「威鳳啊!你這個禮拜會回來吧,人家已經在這兒等你了。」

  「人家?」什麼人家?老媽應該不會用這種指稱詞吧!

  「就是馮小姐啊!她說她已經辭了工作,準備和你結婚了。怎麼?你又後悔嘍?」

  「馮小姐?」是馮碧珠嗎?「她是不是長得瘦瘦小小的,皮膚有點黑。」他追問。

  「是啊。她真的是你的女朋友哦?要結婚怎麼不告訴爸媽咧!我們好去跟人家提親,害人家親自跑來了,多失禮!」

  「不,媽,妳別聽她的,我已經跟她分手了,可是她好像瘋了一樣,認為我一定會回到她身邊。」

  「分了?那她為什麼辭了工作準備嫁給你?」

  「她心情不穩,工作出了差錯,被除名的,不是為我辭職。」

  「啊?那怎麼辦?我已經讓她住進客房了。」曾母傻呼呼的說。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人家都住進來了,哪好意思叫她立刻滾出去咧?

  「什麼?!媽,妳怎麼不先問過我咧?天啊!」威鳳煩躁的抓抓頭髮。可惡!才剛放寒假就給他來這出。

  現在他只好請人代班,親自回家一趟去處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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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鳳出生於屏東的一個鄉下小村子,直到小三,全家舉家北遷做買賣,才在五股定居落腳。而所謂的買賣,不過是小小的五金行,不是什麼大生意,所以他們家只算小康。

  曾家房子說大不大,是棟樣式簡單的三層樓洋房,樓下賣五金,樓上當住家,六十坪左右,整個裡大概都是這種房子,沒什麼特色。

  威鳳的上面尚有四位姊姊,除了二姊外,其它全都嫁了。而二姊已經快四十了,還沒打算嫁的樣子,安安份份的當她的公務員,甚至搬出去住。

  所以現在家裡除了假日時姊姊會帶小孩回娘家外,平常非常地冷清,難怪母親這麼哈人口了。因為他曾說過如果結了婚就會搬回家住的,最低限度,他也會把小孩送回家跟祖父母生活幾年。兩老年事已高,每個月都領老人年金的,這時候最渴望的就是含飴弄孫了。

  剛進家門,只見馮碧珠繫著圍裙在廚房忙進忙出,完全賢妻良母樣,而他母親好像很滿足的樣子,可能覺得沒魚蝦也好吧,順便過過當婆婆的乾癮嘍。

  「馮老師。」威鳳把馮碧珠拉到外面,冷聲道:「我實在不想讓妳更難堪了,請妳離開我家。」

  自從和馮碧珠分手後,他不管在學校或私底下都稱她為馮老師,保持疏遠的感覺。不過現在馮碧珠已經不是老師了,聽起來有點諷刺。

  「威鳳,你回……」

  馮碧珠滿臉討好的笑容,卻讓他看了更刺眼,忍不住打斷她--

  「馮老師,我再說一次!我不可能跟妳復合,更不可能娶妳,妳擅自跑到我家來冒充我的未婚妻,簡直跟瘋子沒兩樣!」竟然叫他威鳳!現在只有家人才這麼叫他,所以聽了更讓人生氣。

  「我和媽媽煮了你最愛……」

  她好像完全沒聽懂他的話,只是自顧自的說著,威鳳只好再次打斷她--

  「閉嘴!我說我不會娶妳,妳聽見沒有?我已經有別的女人了,別再來找我!」還叫他母親媽媽,她以為她是誰呀!就算她身為公主,有皇帝下的詔書,他也要抗旨到底。這女人完全不顧別人的感受嘛!

  「你有別的女人?!」聽到別的女人,馮碧珠終於露出猙獰的面孔,好像四川變臉的把戲一樣,瞬間戴上魔鬼的面具,「你竟敢背著我在外面偷吃!你對得起我嗎?」她用力推他一下,「你給我解釋清楚!」又一下,這下力道大到威鳳倒退半步。

  「有女人就是有女人,我沒必要跟妳解釋。去整理妳的行李,馬上走!」他根本不想跟她說話。

  自從分手以後,馮碧珠完全不可理喻,在學校仍以他的女朋友自居,而基於他覺得對她有所虧欠,他也沒有公開說明,所以沒人知道他們已經ㄘㄟˋ了。

  這還只是部份原因,最過分的是她一天敲他好幾次房門,有一次甚至複製他的鑰匙,偷偷跑進他的房裡等他,逼得他只好換掉鎖頭,還時時刻刻得提防她偷他鑰匙,又提心吊膽的怕她發現香緹時常出現在他的宿舍。

  唉!他真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大概只有身心俱疲一詞了。

  「我不走!」馮碧珠不只臉皮厚,還挺倔強的,「我有權利待在這裡,我要爸媽替我做主。」

  「不准再亂叫爸媽!他們是我的爸媽!」威鳳氣急敗壞的吼道。

  馮碧珠的爸爸是個老芋仔,年逾六十才娶了她的母親,五年前父親老死,母親也改嫁了,所以她口中的爸媽當然不是指她親生的父母。

  「妳有什麼權利待在我家?妳姓馮,我姓曾,別再自欺欺人了!」他又道。

  「媽!」馮碧珠哭著跑進去求援。

  威鳳翻翻白眼,只得追進去。天啊!他為什麼會遇上這種事。

  曾母還在廚房忙,聽見馮碧珠的哭喊,頭也不回的問:「怎麼了,還沒講清楚嗎?」她以為小兩口只是鬧彆扭,需要溝通而已,所以馮碧珠喊她媽,她也不排斥。

  「威鳳欺負我,他說我不能待在這裡。」有求於人時,馮碧珠完全像個受委屈的小媳婦。

  曾母手持菜刀,回頭看了兩人一眼,只見兒子滿臉怒容,另一人則哭的像個小可憐,只好關了正在熱油的爐火,放下菜刀,洗了洗手,囑咐道:「碧珠,妳出去幫爸爸挑菜,我和威鳳談一下。」

  「不!我也是當事人,妳不能聽威鳳的片面之詞就否定我,我今天一定要媽還我一個公道。」

  這時曾母才發現,馮碧珠不如她想像的單純,其內情也遠比她想像的複雜。

  「我說別再亂叫了,馮小姐!媽,妳真是的,我在電話裡已經告訴妳我們分手了,為什麼還讓她隨便叫妳媽?」威鳳向母親抱怨。

  「這裡到底怎麼回事?」曾父也進來了。

  現下小小的廚房裡,一下子擠進四個人,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我們分手了,懂嗎?分手了!你們別再半路認媳婦。」威鳳稍嫌大聲的對父母說明。

  「我們有過夫妻之實,我還為你墮過胎,你不能推的一乾二淨!」馮碧珠誇張的哭號著。

  「妳什麼時候墮過胎我怎麼不知道?以妳愛現的性格又怎會不告訴我?妳分明是在說謊!」

  「我沒有說謊!」馮碧珠心虛的反駁,因為她拿不出具體的證據。

  「威鳳,男子漢做事敢做敢當,你到底有沒有跟人家做過那檔事?」曾母嚴肅的問。

  「做過又怎樣?我跟曉蓓也做過,她還不是嫁給別人了。曉蓓妳還見過咧!而這位馮小姐妳見都沒見過就讓她住進來還喊妳媽,妳到底在想什麼啊?」真是自找麻煩!

  「曉蓓當年很想嫁給你,是你自己不要的。」曾母突然說。

  「她不到半年就嫁給別人了,會有多想嫁給我?」提起往事,威鳳的感覺已經很淡很淡了,現在他的心,只為香緹一人跳動。

  「她結婚前還打電話來找你,希望……」

  「我們現在談的是我和威鳳的問題,你們到底在說什麼?」馮碧珠突然打斷這對母子的談話。

  「希望?」威鳳狐疑的看看馮碧珠,再看看母親。

  「曉蓓希望你去阻止她結婚,找了你好幾次都沒找到,我還特地跑到學校去找你,不過有位熱心的女老師說會幫我傳話給你……」

  這時所有人都將眼光移向馮碧珠。

  事也湊巧,現今手機氾濫,想找人應該是件很容易的事,偏偏曉蓓找威鳳的時候不是碰到上課關機,就是因為通訊不良,怎麼都找不到。後來她因為婚事忙,只能請曾母代為傳達,結果仍然證明兩人無緣。

  現在想想,當初那位女老師也是黑黑、瘦瘦、小小的……

  「你們看我幹麼?我今天是來爭取我的權利耶!這社會還有沒有公義?」馮碧珠惡人先告狀。

  「威鳳,你到底愛不愛這位馮小姐?」曾母只想確定這點。

  「從來沒有。」威鳳斬釘截鐵的說。

  「我明白了,馮小姐,妳請回吧!」曾母冷冷的送客。這樣心機深重、滿嘴胡言的媳婦,她也不敢要了。

  「不,還給我,把威廉還給我!」馮碧珠又在發瘋了。

  曾母不理她,逕自前往客房幫她整理行李,並讓威鳳親自將她攆出家門。

  送走了瘟神,曾父坐在他老舊的藤製搖椅上,默默的盯著兒子好一會兒。

  「你這孩子怎麼回事?不愛人家還跟人家搞七捻三的,我的家教怎麼會這麼失敗?」他很不高興的說。

  威鳳無力反駁,因為這真的是他的錯。他不該屈服在肉體的慾望下,他不該因為當兵無聊就隨便交個女朋友。

  「你被禁足了,小子。一個禮拜。」曾母也很生氣。還以為真的有機會抱孫子了說,結果只來了個瘟神。

  「媽,我成年了!」他想要抗議,何況他週末還跟香緹有約。

  「再吵就判你兩個禮拜!」曾父來幫腔。

  於是威鳳只好自認倒霉了。




第八章

週末,本來和香緹約好的,可是禁足令讓威鳳只能待在家裡,還得每天通勤去值班,真是鬱卒死了!

  剛好今天堂弟曾育築來訪,於是兩人就窩在房裡打電動--幸好他的禁足令只有不准他出門而已,電視、電玩都沒封殺。

  接近中午,兩堂兄弟已廝殺一回了,這時突然聽到一種聲音--答答答答答滴答,答答答答答滴答--是賽馬專用曲,香緹的專用鈴聲!

  威鳳立刻跳起來,跑到床邊,找到手機,按下通話鈕。

  「皮諾丘,你的鼻子變長了沒?要不要借我的尺量一量?」香緹笑問。

  「天啊!女人,妳的聲音像天使!」威鳳感動的差點痛哭流涕,因為自從他告訴她週末不能帶她去騎馬後,香緹就不接他的電話,一直到現在。

  電玩已經暫停,曾育築聽到這麼嗯心的話,立刻回頭奇怪的看著堂哥。

  威鳳三步跨兩步的跑去將房門關上,隔絕他的偷聽。

  「要天使來救你嗎?」這時香緹又說。

  「我想就算妳法力無邊,也救不了我的。」威鳳有點沮喪的說。

  房門被偷偷拉開一條縫,威鳳發現了,反手抓住把手,硬將門給拉上。

  「呵呵,當初應該強迫你去學爬牆,這樣你就可以爬牆偷溜,那我就不會生氣了。」她說。

  「妳還在生氣?對不起嘛!到底要怎樣才肯原諒我?」他將電話夾在下頷與肩膀之間,兩隻手都用上了,那頭的堂弟還在用力拉,真不懂得放棄!

  「我要騎馬。」香緹很固執,仍然堅持原訂計劃。

  「可是我沒辦法出門。」要是有辦法,他就不會被悶在房裡好些天了。

  「那我去救你吧!」她語出驚人。

  「怎麼救?」他不相信她真的法力無邊。

  「我現在在你家樓下對面,你可以將頭伸出窗口看一下。」

  「什麼?!」

  威鳳驀地放開把手,另一頭的曾育築措手不及,當下跌個狗吃屎,只見堂哥一陣風似的穿過走廊,跑到前陽台去。

  「妳騙我,我沒看到妳。」他家對面是間小雜貨店,雖然有人進進出出,但沒看見任何像香緹那樣窈窕的身影。

  「當然是騙你的,我已經走進你家了。」她語帶笑意。

  「少唬人!妳不知道我家在哪裡。」威鳳笑自己傻氣,怎麼會相信她真的跑來找他了呢?這根本不可能嘛!

  曾育築跟上來,也望瞭望樓下,不知道自己會看到什麼,而堂哥已經往回走了。

  「我當然知道。你住五股嘛!昨天我到學校去偷翻了教師通訊簿,很容易的。」她得意的說。

  「妳真的那麼做了!」威鳳訝異的大叫。想來馮碧珠也是從教師通訊簿上得知他家地址的,什麼時候他家變成對外開放的民宿了?

  「你不歡迎我?」她故做惱怒的樣子。

  威鳳走到樓梯間偷偷望了下,還是沒看到人影。

  「怎麼會不歡迎,只是妳媽會生氣吧!她說過不准我們對外公開的。」他轉身又往自己的房間走去,這時曾育築也隨他後面望了一眼樓下,什麼都沒看見,只有再跟著堂哥的屁股後面走。

  「你爸媽又不是外人,我相信他們也不會無聊到跑去學校亂說。」她倒是很放心。

  曾育築這廂忍不住了,突然對著手機大吼,「威鳳堂哥!你到底在跟誰講電話?新女朋友ㄏㄡˋ!」

  這個堂哥最可惡了,從小到大就愛慕者不斷,才聽說因為和馮碧珠分手而遭禁足,現下又有女孩子親密的打電話找他,太過份了吧!想他年逾十八,仍然只有他追人家,沒有人家追他的份,而且到目前為止一個女朋友都還沒交過呢!

  「是誰?」香緹奇怪的問。

  「我堂弟,和我們同校的。」威鳳將他推開一臂之遙。

  「果然是我們學校的老師。」曾育築理所當然將對方推論為學校的女老師。

  「你不寂寞嘛!害我以為你需要救援。」她這句話有點不是滋味。

  「厚,你滾遠點!」威鳳改用腳去踹堂弟。妨礙他和他的女人說悄悄話,罪該萬死!

  「老師,我叫曾育築,在學校要多巴結巴結我啊!」曾育築對著威鳳的手機遠遠的大叫。

  「我又不是老師。」香緹越來越火了。為什麼師生戀就不能公開?為什麼她要被人家誤會?為什麼她要站在他家門口吹冷風!

  剛才她的確到了他家對面的雜貨店,也的確進了他家的門,可是沒看見半個人,於是又走了出來。

  原來曾父出門拿貨去了,曾母則在廚房準備煮午餐,此時店裡沒半個人。

  這家五金店常常在用餐時間鬧空城,因為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好偷,又設有監視器,所以兩老也很放心。

  「女人,妳在生氣對不對?妳在生氣。」威鳳不停追問。在他腦中彷彿看見手機的發話器冒出火光,電燒著他的耳膜。對於香緹的脾氣,他已經越摸越熟了。

  「我要上去找你。」她決定了。

  「上去?妳真的在我家!」威鳳大驚失色,再一次踹開堂弟,急急忙忙往樓梯間跑去。

  這時他聽見手機裡傳來一陣老人家的聲音,「妹妹,妳要買什麼?」

  跟他聽到樓下傳來的聲音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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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家兩老坐在自己的老位子上,眼睛盯著身前這位年輕漂亮的女娃,真不知該做何感想。

  女高中生耶!自己當老師的兒子竟然搞上一個女高中生!

  想他們兩老樣貌只算中等,偏偏生出個兒子帥得一塌胡塗,從小就惹了一堆女孩子在他們家門口晃來晃去,煩不勝煩。

  其中當然不乏年齡差距懸殊的例子,比如他高中時期就曾經有個大他二十歲的寡婦跑到他家來攀關係,讀大學時有個小學生跑來說要嫁給他,實習期間還有一票女學生同時跑來為他爭風吃醋……

  這些都沒關係,威鳳不承認嘛!而且又可以增加店內的收入,生個帥兒子也不錯。

  可是這次他承認了!他竟然承認了!嗚……他們的家教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我和小鳳可沒有亂來,你們別想歪了。」香緹睜著水漾的大眼,一臉無辜的說。

  「沒亂來就太好了,妳才高三而已,這種罪我們家承擔不起啊。」曾父的老臉皮染上赧色,差點嚇出一身冷汗。

  「沒亂來並不表示我們就不認真,我和小鳳只是不想那麼快而已。」香緹又說。

  「這就對了,妳還太小,現在談這些都還太早。」曾母也同意。

  「誰說我太小?我這種年紀本來就該談戀愛,只是對象碰巧是老師而已。如果小鳳不是老師,你們一定不會反對我們交往,也不會覺得我太小。」

  「這……也沒錯。」曾父同意她說的。

  「那我們究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你們臉色幹麼這麼難看?」

  「嗯,沒錯。」他們臉色幹麼……不對,他幾時那麼好說服了?在學校大搞師生戀本來就不對!「你們這樣不行。」曾父說了算。

  「威鳳不行,讓給我好了,我還沒有女朋友。」曾育築馬上參上一腳。

  這話顯然是討打,坐在旁邊的威鳳一巴掌呼過去,打在他的後腦勺上,害他差點一路翻觔斗翻到樓下去。

  「妹妹,妳真的還小,我在妳這個年紀只想著將來想做什麼工作,要不要繼續升學而已,戀愛倒是其次。」曾母開口說。

  「我將來要做什麼跟戀愛又不衝突,妳以為想戀愛的時候就能戀愛了嗎?要看機緣的。上天安排我在這時候遇見小鳳,上天安排我們戀愛了,上天安排我們現在在一起。」

  「爸,我知道我對學校的女學生出手不好,但是香緹很與眾不同,您可以看得出來。」威鳳也來幫腔。

  「你還敢給我說話!搞了一個馮老師每天來鬧還不夠嗎?這件事要是讓學校知道了還得了,左右鄰居都會拿來當笑話看!」

  「馮老師?」香緹挑挑眉,不敢置信的問。

  「呃,妳知道,那個碧麗珠到現在還在跟我鬧,這幾天還鬧到我家來,我懷疑她的精神是不是異常。」威鳳咋咋舌,用手指著腦袋轉圈圈。

  馮碧珠有沒有精神異常要給專業醫生檢查後才能確定,不過威鳳又不是她什麼人,沒權利也沒義務帶她去檢查。

  「哦,說人人到嘍!」曾育築指著監視屏幕道。

  「天啊!又來了。」曾母滿臉無奈的下樓去應付。

  馮碧珠真的每天都來,剛來時總是一臉和悅,笑臉迎人,但要是遭到驅趕或是拒絕,臉色立刻就變成豬肝色,只會大聲嚷著--把威廉還給我、把我兩年的青春還給我等等。

  說實在的,這種畫面無怪乎被人當成精神異常,一般人是做不出這種事的。

  「妳待在這裡。」威鳳知道香緹只會刺激到馮碧珠而已,於是強烈要求她留下來。而他這個不孝兒不能老是拿爸媽當擋土牆,得為自己惹來的禍負責,所以決定下樓與家人站在同一陣線。

  可香緹什麼時候變成安份守己的小老百姓了?威鳳前腳才走,她後腳就跟上一下樓,只見馮碧珠笑呵呵的爸爸前、媽媽後的,又說今天是週末,她想和威鳳出去散散心等,一堆屁話!

  這時香緹還隱身在貨櫃架後面,沒讓馮碧珠瞧見,但當她看見馮碧珠要伸手去拉威鳳時,滿腔的怒火讓她再也忍不下去了。

  常常,她和小鳳躲在房裡卿卿我我,突然有人來敲門--碧麗珠,

  常常,她和小鳳站在操場邊說話,突然有人?過來打斷他們--碧麗珠。

  常常,她和同學在鬧小鳳,大家開心的不得了,就有人跑來掃興--也是碧麗珠。

  都是這個神經病!現在害她連和小鳳的父母談話的時間都沒有,她要是再忍下去就不叫譚香緹!

  「喂,妳這個矮黑人,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不知道左鄰右舍都在對妳指指點點嗎?虧妳還曾是個老師,知不知道羞恥兩個字怎麼寫啊!」香緹一出面,嘴下就不饒人,還將當初馮碧珠罵她的話給還了回去。呼,真爽!想不到她竟然忍了那麼久。

  「譚香緹!妳怎麼會在這裡?」馮碧珠一看到她,臉色馬上變成綠色的,活像青面獠牙。

  「妳能在這裡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路又不是妳家開的。」香緹冷冷的回答。

  「妹妹,妳上樓去,別把事情越弄越糟。」曾父不禁為她圍起一道護牆。他嘴裡雖怨兒子亂來,但心裡還是覺得香緹可愛,她是那種讓男人願意為她犧牲一切的女孩。

  「是啊!女孩家別看這種場面,將來學壞了可不好。」曾母跟著說。

  「學壞?」他們大概不知道真正壞的是誰吧。

  「譚香緹,妳別躲在後面裝清純,我早就知道妳在勾引威廉,妳這個爛貨有我從一而終嗎?我雖然沒妳狐媚,至少我不像妳這樣淫亂!」馮碧珠在門外叫囂著。

  「妳知道個屁呀!」香緹欺上前去罵回來,「多換幾個男朋友才能找到真命天子懂嗎?妳從一而終?我還守身如玉咧!」

  馮碧珠眼露凶光,想更接近香緹,想一把抓爛她嬌美的面孔,但威鳳始終將她擋在外面。

  「夠了!馮老師,請妳離開,我們這裡是做生意的地方。」

  「威廉,你到現在還護著那個爛貨……」

  「聽聽妳自己在說什麼!」威鳳突然狂吼一聲,想大聲叫醒她,「聽聽妳自己的心,妳還是原來的自己嗎?妳說出的話還像個飽讀詩書的國文老師嗎?」

  馮碧珠有些迷惑的看看他,再看看香緹,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事情失控了,完全失控了!

  其實這一切是有前兆的,有時候她抬頭看鏡子,會發現鏡子裡那個女人笑的好恐怖,像具吸血殭屍一樣。教評會上很多人一定也都看出她的不對勁,所以想安排她接受治療,可是她不接受,一直認為自己只是時運不濟而已,結果學校開除了她。

  現在她終於清醒了--再瘋的人也會有一刻鐘清醒的。她真的迷失自我了,她就快瘋了……

  「我知道自從我們分手後妳就不太對勁。也許妳真的很委屈,可是妳可以求助,不要鑽進死胡同裡,不要讓分手的傷痛打敗妳!」

  「求……助?」馮碧珠顫抖著雙唇問。

  「去找妳母親,去找心理醫生,去找妳的朋友幫妳渡過難關,妳有朋友吧?」

  「朋……友?」她想不起來有這種人。她所有的時間都花在教書、做公關,以及如何使威廉更愛她上面了。

  「我的天!」威鳳拍拍額頭,驚呼一聲。他不知道她的生活到底怎麼過的,他真的是無心的,因為無心,所以一直不怎麼關心,他曾是一個最不負責的男朋友。

  「威廉,我好怕。」馮碧珠對他伸出小手,像個小可憐。這次是真的,不是在作戲,因為她全身都在顫抖著。

  威鳳不忍的抱住她,回頭看了看香緹,希望她瞭解他的苦衷。

  香緹雙臂環胸,挑了挑眉,就看他好人要做到什麼地步。

  「我安排妳去看醫生好嗎?」他低頭問著懷裡嬌小的人兒。

  「不,我怕。」馮碧珠緊緊抱住他,像落水的人緊緊抱住一塊浮木似的。

  「馮老師,我說過,人要自救才有活路,沒有人能當拯救世界的超人,我只能幫到這樣了,我有自己的生活要過。」

  「威廉。」馮碧珠仍想喚回他的心,但好像怎麼都喚不回。「威廉!」

  她哭喊著、埋怨著,用力捶打著他的胸膛,也是另一種失控,但這種失控對身心有益,所以威鳳選擇讓她盡情的發洩。

  過了一會兒,他找了張椅子讓她坐下,打了幾通電話,找了醫生、找了社工、找了馮碧珠的媽媽,這些都是能幫助她的人。

  後來馮碧珠的媽媽來把她接走,曾家人鬆了口氣,雖然覺得她很可憐,但總算清靜多了,以後不用再應付她了。

  「你處理的很好,兒子。」曾父拍拍兒子的肩膀。總算他的家教沒有完全出錯。

  「跟香緹的事我還是處理的不好,我該等她畢業的。」威鳳有心無力的看著香緹。

  「沒錯,你們應該等到畢業。」曾父很高興的附議。

  「我不同意!」香緹決定抗爭到底。戀愛無敵!戀愛無罪!「我說過戀愛是要看時機的,如果你現在喊停,下學期我可能又有別的男人了。要知道,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她語帶威脅的說。

  「香緹……」威鳳很為難。

  「我給你一天的時間考慮,如果你敢說不,別想我再跟你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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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緹就是這麼一個任性的女孩,說一就是一,沒有第二句話。如果真的有什麼可以左右她的思想的,大概就是愛情的魔力吧!

  我們知道撂狠話大都是情緒激動時,說不得準的,所以香緹說不再跟他說話、下學期要和別的男人交往等等都是情緒話,聽過就算了。

  隔天,威鳳給她一通電話,告訴她準備好帶她去騎馬了,於是香緹興高采烈的準時赴約,等著威鳳實現他的承諾。

  香緹之所以要威鳳帶她去騎馬,並不是突發奇想,而是因為她天生好動,本來就是馬術俱樂部的會員,只是沒空去而已。

  譚母雖然不是什麼超級富豪,但總算小有名氣,也掙了不少錢,能給女兒的絕不吝嗇,能滿足她的需求就儘量滿足;相反的,威鳳的出身平淡無奇,是個來自屏東的鄉下小子,什麼時候有機會到馬術俱樂部見過世面?

  所以雖名為威鳳帶她去,事實上是香緹將他引進了門。

  馬術俱樂部佔地廣闊,騎馬疾馳一圈至少要一個鐘頭,所到之處風景優美,適合野餐郊遊。不過大部份的人都待在集中訓練的場地就是了。

  香緹這匹野馬進馬術俱樂部的目的在馳騁,而不是學習如何優雅的騎馬及跨欄,雖然她絕對有資格得滿分,但她可不想炫耀。

  她一進來就選了匹高大、全身黑色、無一絲雜毛的駿馬,並替威鳳選一匹適合初學者的棕色牝馬。

  一般人剛學騎馬,總是要花一段時間跟坐騎培養互信,可是威鳳不用,他只要和坐騎多說幾句話,多眨幾次眼睛就好了。

  原來他的勾魂眼對母馬也有效啊!真是機車!香緹有些不是滋味。

  也許和母馬的互信建立的快,威鳳很快就可以輕鬆的駕馭坐騎,不需要任何人從旁協助,顯示他的運動神經也不錯,只是疏於練習而已。

  既然威鳳已經上手,那香緹就不客氣了,領著他跑遍平原山坡、羊腸小道,直到一望無際的山頂。山頂的末端是座懸崖,懸崖底下是都市叢林。

  「我喜歡這裡!」香緹開心的將自己看見的世界介紹給她的男人。

  那身著紅色騎馬服,睥睨著腳下一切的英姿,怎麼看都看不膩。這時已是黃昏了,夕陽更添她幾分美豔。

  「現在我知道妳為什麼喜歡騎馬了。」威鳳笑著說。那風兒呼嘯過耳邊狠狠刷過頭髮的感覺,還有身上坐騎的律動,加上這一片絕美的景色及帶著草香的空氣,普通小市民是沒機會感受到的。

  「有時候站在這裡我會大喊,這樣做能減輕現實對我的壓力。」香緹說。

  「情緒能找到渲洩的出口,是一件好事。」

  「現在不用大喊了,我有你。」她一臉幸福的看向他。

  這種舉動很窩心,威鳳知道自己應該惜福的,可是他仍然說出他考慮了一天的決定。

  「香緹,妳有沒有想過將來想做什麼?」他認真的問。

  「小時候我以為我長大了一定會做醫生,因為我那見不得人的老爸是醫生,我媽又逼我讀醫科,未來好像就這麼定了。現在我媽放牛吃草啦!我不用當醫生了,一時也沒想到自己想做什麼。」

  「那大學呢?想選什麼科系?」

  「嗯……我還沒確定。」

  「唉!」威鳳長嘆口氣,「我也猜到是這樣。」

  「幹麼?」香緹覺得今天威鳳有點……太像老師了。

  「本來以為妳知道自己想做什麼,就繼續跟妳交往下去的,可是妳並不知道,所以我不能。因為我會逼妳結婚,婚姻又會逼妳放棄某些東西,然後妳的下半輩子會生活在懊悔之中,我不能這麼自私,所以,我們等妳畢業,畢業後,再告訴我妳想要什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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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那個衰人!竟然因為她生活沒有目標就嫌棄她。好,等著瞧!他嫌棄她,她就反過來唾棄他!

  從此香緹絕口不提威鳳,也不准她的朋友提起,否則一律絕交。

  然而不提他並不表示她不想,至少她的腦袋想了整個寒假--她的未來到底想幹什麼?

  她恨漂亮,也許不用讀書了,直接去當明星,反正只要她在東區晃一晃,總是有星探找上門,要門路不成問題。

  她很高挑,身材也好,可以當模特兒……其實她應該算半個模特兒了,她母親的服裝目錄拍的幾乎都是她,她也讓學長拍過職業級的作品。

  她運動神經很好,也許她可以選一項當專長,變成真正的運動選手。

  她很聰明,如果從下學期開始用功,應該還來得及準備聯考,重新回到她成為醫生的路上。

  但這些是她要的未來嗎?她不確定。

  有一天她問母親,「媽咪,妳覺得我將來會做什麼?」

  「做什麼?」譚母皺了皺眉,想了會兒,最後道:「妳目前不需要擔心這件事,還有好幾年書要讀呢!就算找不到工作,還有媽咪養妳。」

  喂,人家在逼妳女兒想出一條路來耶!妳這個做母親的竟然還說不用擔心。

  香緹踢了漂亮的地磚一腳出氣,無聊的晃到一面全身鏡前看著自己。

  她現在是在母親的一家分店,譚母正在看樣板,分析銷貨量及流行傾向,而她,還是一樣無所事事,前途一片茫然。

  「妳和那個曾老師怎樣了?」譚母隨口問。

  「不怎麼樣。」鏡中的女孩氣嘟嘟的回瞪她,好像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似的。

  譚母驚訝的看女兒一眼,不知道她口中的不怎麼樣是什麼意思,不過她生氣的樣子真惹人憐愛。

  「我知道了,他不怎麼樣,所以妳甩了他。」譚母笑道。

  「是他甩了我!」她的美貌根本無用武之地,人家還不是照甩不誤。

  嗚……生平第一次被甩,竟然是用那種爛藉口,真機車!

  「真沒眼光。」譚母隨口回道。她不擔心女兒,女兒總是能找到出氣的方法,何況她看起來不怎麼傷心的樣子。

  「是啊!我也這樣說過他。」當時他的對象是碧麗珠,可是現在換成她了。

  鏡中的女孩還在瞪她,而她再也受不了自己這樣面目可憎了。

  「我要去騎馬。」她宣佈。這時候她需要的是盡情的大吼,沒人幹擾的世界。

  當她站在山頂,洩恨似的瘋狂吶喊威鳳的名字後,又想起他丟給她的難題。

  騎馬可以成為她的未來嗎?

  是的,她喜歡騎馬,但是這只是釋放壓力的方法,成為職業就沒有釋放壓力的功效了,反而會成為她的壓力。

  那麼究竟她該選擇什麼樣的路呢?

  還是這個問題,一整個寒假,她都用力在想這個問題。

  那個衰人!她花了整個寒假在想他和他丟給她的炸彈,他現在到底在幹什麼?

  想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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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鳳又怎會不想佳人呢?

  他雖然答應父母會好好調整腳步,絕對不會做出傷害名譽的事,但,誰說他的決定是對的?

  至少他整日鬱鬱寡歡,擔心香緹會不會真的另外拐個男人,這點就不對。

  就香緹交往的對象來說,她兩年就交往了不知明的A君、郭義華,沒去查明的娘娘腔、智障男、痘痘男還有狐臭男,最後外加一個變態謝公,真是紀錄輝煌啊!

  雖然她說這些只是男友階段,不像他進階為她的男人,是她的終極對象,但她下學期要是真的又玩票性的交幾個男朋友,他真的可以做到冷眼旁觀嗎?

  他會--才怪!

  他會把她綁起來、他會把她藏起來、他會……把她吻到跪地求饒--這是他最後能確定的事。

  他真的愛她,愛到昏頭轉向,愛到失去主張。

  有人說,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強求也沒用。

  「放屁!」

  就愛情來說,如果不努力去保護,那人終究還會是你的嗎?

  「放他媽的狗臭屁!」

  咦?誰在說話?

  威鳳盯著曾經有她身影的宿舍房間,發現空無一人,這才知道那是自己的聲音。

  天啊!他罵髒話了,真是枉讀聖賢書啊!

  越想越不對,香緹是個活潑好動的女孩,根本不可能乖乖的坐著等他嘛!他潠擇暫時和她分手,是高估自己的魅力,還是他這個正直的傻瓜太相信愛情的神話了?

  有時候,太盲目的相信某些事,反而忽略周圍的一些細節。以香緹的性格而言,就算他迫不及待的娶了她,她真的會為他犧牲掉某些東西嗎?

  好像不會。

  那麼他究竟做了什麼傻事?!

  白癡啊!人家讀到碩士畢業還不知道自己想幹麼的一大堆,他幹麼硬逼她在高中畢業的當口想出路?

  不過話已經說出口了,怎麼辦?他怎能對自己的父母背信。

  而他整日生活在提心吊膽中,這是對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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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學期開始,香緹總是不理人,好像突然變成乖寶寶了一樣,連社團都改成靜態的天文社,完全沉寂下來。

  她的粉絲們個個呼天搶地,擔心的要命,直說她是被附身了,不然不會變成這樣,還嚷著要幫她驅邪、作法,急著找回從前的那個香緹。

  結果那個香緹回來沒有?答案是沒有。

  大家都在問她怎麼了,連輔導室的都重新找上門,又把家長給緊急召來,結果還不是不了了之。

  威鳳當然也非常擔心,還親自去找了譚母求證,然後譚母告訴他,「香緹說要考醫學院,她說她在找將來的目標。」

  醫學院?太逞強了吧!她已經荒廢了近兩年的學業,真的可以嗎?

  找目標?她把他的話看的太嚴重了!他的目的只是要緩一緩兩人的步調,希望她思考一下未來,不希望她被戀愛沖昏頭,如此而已。

  事情怎麼會弄成這樣呢?

  他第一萬次問自己--他做錯了嗎?

  就這樣過了一個月,調皮的香緹突然又回來了,就像她從來沒消失過一樣。原因是有一天她發現威鳳放在操場邊花盆底下的情書。

  情書的內容很短,只有「我愛妳,別大勉強。」幾個大字。

  香緹看了跳起來大叫,「Yes!」裝了一個月的乖寶寶,終於收到成效了ㄏㄡ!

  接著她在花盆底下給他回信,「蓮花池見,否則我就跳水了。」又威脅人了,真是壞習慣。

  事隔半年,又回到同樣的地點,心境和景色全然不同。

  今天沒有月亮,天氣也不好,看不到夕陽,但香緹的心是陽光的,因為她的男人屈服了。

  她在池上的拱橋跳呀跳的,等著情郎的到來。可是一直等到天都黑了,還是不見情郎的身影,只等到幾個跑來搭訕的無聊男子。

  爬上拱橋,香緹站在橋墩上呆呆的望著橋下的池水,想著她的男人為什麼失約了。

  這時她看見池水中映出她的倒影。

  真奇怪,這種光線下還看得見倒影。

  池中的她旁邊有剛點上的昏黃路燈,還有……一個男人!

  香緹猛地轉頭看,可是什麼人都沒有。心想是不是她的錯覺?可是她剛剛明明在倒影中看到一個男人站在她的左側啊!

  難道是……幽靈?

  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喝!真的有個男人的倒影在池中!

  「你是誰?」她聽見自己問。

  倒影沒有回答,卻漸漸消失不見了。

  哇,她又看到這些「東西」了。小時候她還滿常看到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靈感很強,但隨著年歲漸長,就不再看到,而她也漸漸忘了這回事,沒想到這次竟意外撞鬼,她其實還挺興奮的。

  看看表,指針指著六點整,她打算明天這個時候再回來探個究竟。

  而她的男人,哼,她會給他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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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晚十二點整,香緹又爬上威鳳房間的窗戶。這時威鳳已經睡了,聽到窗戶打開的聲音才醒過來的。

  當他看見有人從窗戶爬進來時,彷彿被下了定身咒一樣,只能將眼睛睜的大大的,滿臉不敢置信的盯著她。

  「你為什麼不來……」香緹用極其幽怨的聲音問。

  「香緹?」威鳳仍是滿臉驚嚇。

  「你為什麼不來……」

  這場景簡直跟七夜怪譚沒兩樣,因為香緹將臉塗得白白的,手也塗得白白的,眼窩畫得黑黑的,貼上透明膠帶固定,穿上白色髒髒的直桶洋裝,還學貞子的動作遲緩的向前爬行。差別只在貞子是從電視爬出來,而她是從窗框爬進來而已。

  「香緹,別鬧了!」威鳳從床上跳起來,抱住香緹,將她從窗外拖了進來。

  「你為什麼不來……」香緹還在演,故意把手彎成抽筋的形狀,用力抓著他的俊臉。

  「有事耽擱了。等我去到蓮花池,妳已經不在了。」他小心的撕掉她眼皮上的膠帶,並輕柔的幫她按摩。

  「你不怕我真的跳水了哦?」她無趣的拉起已經很髒的白洋裝開始擦拭手上和臉上的白粉。

  「妳還沒見到我,怎麼捨得去死呢。」而且他才不信這個好動的女孩不會游泳。「別用衣服擦,我去拿毛巾。」他吩咐完,轉身到浴室拿毛巾。

  「如果我真的變成恐怖的幽靈,你還敢抱我嗎?」她追到浴室門口問。

  「妳要是變成幽靈,也是美美的幽靈,怎麼會恐怖呢?」

  「可是我是含怨死去的,當然會變得很恐怖。」就跟貞子一樣。

  「那我會抱著妳,直到妳恢複本性,直到妳怨恨全消,直到妳變回美美的譚香緹。」他調好水溫,將毛巾放下去弄濕。

  「我等你的時候,被好幾個男人騷擾。」她告訴他。

  「可以想像。」像她這樣的美女一落單,難免會招來一些蒼蠅。

  「包括一個男幽靈。」

  「呃?」威鳳拿毛巾的手停在半空中。

  「他靜靜站在我旁邊……不,正確的說,是站在我池中倒影的旁邊。」所以她才會想到扮成怨靈嚇他。

  「妳確定?」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嗯,我明天……不,應該說今天下午還要去會一會他。」

  「他長得恐怖嗎?」他稍嫌粗魯的用毛巾抹她的臉。

  「唔,冷掉了啦!」指毛巾,「他長得很帥,很陽剛的那型。」

  「那就不需要妳的擁抱,妳去會他幹麼?」他重新將毛巾丟回洗臉槽內。

  「他看起來很困惑的樣子,也許想跟我說什麼呢?」

  「妳不怕幽靈嗎?」

  「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可見人比較厲害,所以世界還是人在統治啊!」

  「怪女孩、怪論調。」威鳳笑笑,認真的把她的手、臉都擦乾淨。

  等他掛好毛巾,回過身來,香緹措手不及的抱住他,用力「啾」一下,吻在他的唇上。

  威鳳意猶未盡的想再進攻她嬌豔欲滴的紅唇,可是香緹不依,硬是用手擋片他。

  「等一下!用你的嘴巴說一次。」她一臉期待的說。

  「說什麼?」他不明白的問。

  「說你情書上寫的啊!沒聽到你親口說,我死也不甘心。」她認真的覷著他。

  「呃,妳也沒對我說過什麼呀。」他無故討價還價起來。

  「厚!絕不吃虧是嗎?快點說!」竟然要女孩子先說!

  「我……」他我了半天沒下文。

  「你沒跟你以前的女朋友說過嗎?」她驚奇的問。

  「沒有。」他不是把愛掛在嘴邊的那種人。說到底,他不只正直,還很害羞,這次留下「證據」,已經是很大膽的嘗試了。

  「算了,跟著我說。香緹……」

  「妳應該說小鳳吧!」

  「香緹……」她微嗔的瞪著他重複一次。

  「我愛妳。」這次他沒等她說完,趁著勇氣還在,倉促的說出口了。

  「耶,贏了贏了贏了!」香緹高舉雙手做勝利狀,開心的跳到他身上,雙腳勾住他的腰,再一次用力「啾」他一下,「愛你,小鳳。」然後她把「冷卻期」這段時間沒要到的吻,全部要回來。

  等到兩人的舌頭交纏到分不清你我時,威鳳抽腿了。

  「回……咳……去吧!夜深了。」咳!差點被激情的口水嗆到。

  香緹滿足的跨過窗櫺,回頭又笑道:「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這是我在等你的時候想到的詩,送給你。」

  「我會謹記在心。」威鳳深深的看著她。

  「晚安,要乖哦!」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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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是教學參觀日,三年級的同學皆安排前往境外大學參觀,促進就讀率。

  在那裡,香緹遇見一位有趣的女孩,名叫狄銀絹,她組了一個社團叫做不可思議社,專搞超能力、外星人、鬼屋試膽等不可思議的事。

  狄銀絹的穿著也很有趣,蓬亂的長發,過大的紫色粗框眼鏡,寬大的卡其色上衣,破牛仔褲,活像漫畫裡的人物似的。

  「嘿,我聽過妳的社團耶!可惜境外高中沒有,自己組又嫌麻煩,要不然我一定要入社。」香緹很感興趣的對她說。

  「歡迎歡迎!等妳來讀境外大學,一定要來加入不可思議社,我們社團最需要妳這種有膽識又有活力的社員。」狄銀絹抓著她的手臂又握又拍,一臉熱絡的樣子。

  「事實上我昨天就遇到了不可思議的事,在蓮花池那邊。我今天還要再去一趟,看能不能再遇到。」

  「妳遇到什麼?」說到不可思議事件,狄銀絹眼睛都發亮了。

  「昨天我站在蓮花池的拱橋上向下看,結果在我的倒影旁邊多了個人,但事實上我旁邊根本沒人。」

  「啊,好恐怖!」旁邊的小雪塞著耳朵尖叫起來。

  「哪有恐怖?他看起來很和善的樣子。」香緹才不認同幽靈就代表恐怖。

  「接下來呢?怎麼樣了?」狄銀絹催她繼續說。

  「接下來我問他是誰,然後他就消失了,所以我才說今天要再去會他一會。」

  「很好,不可思議社有新的活動了,我們跟妳一起去。」狄銀絹興致勃勃的說。

  「人這麼多,會不會把他嚇跑了?」幽靈屬陰,人多陽氣就旺,幽靈怎麼會出現咧。

  「分組活動嘛!我們一向都是這樣的。而且社裡有異能者,看到的說不定比妳多,」

  「有異能?這個好玩!」香緹拍手叫好。

  「妳們怎麼對這種東西有興趣?真變態!」小雪實在無法理解。

  「那是妳太膽小了。全世界都在為不可思議事件瘋狂,只有妳在開倒車。」狄銀絹忍不住吐槽。

  「就是咩!我要好好訓練一下妳的膽量。」香緹邊說邊拉小雪的雙頰,左右開弓。好像麻糬,真好玩!

  「偶嗯樣啦!」小雪是說:我不要啦!

  後來他們一行人前往蓮花池,有看到幽靈嗎?

  答案是只有香緹看到,其它連異能者都沒看到。





第十章

連續三天,香緹都前往蓮花池見那個只有她看得見的幽靈,而每一次幽靈現身都更久一點,好像有話說的樣子。第三天,幽靈還是沒對她說什麼,只見周圍一片火光,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哇,發火了耶!

  他是幽靈,她是人,兩人不能溝通也屬正常嘛!幹麼發火?

  第四天,幽靈不再出現了;第五天,香緹把他忘了:第六天,她在半夢半醒之間聞到一股燒焦味;第七天,燒焦味更濃,醒來時滿室濃煙,打開房門後發現宿舍失火了,而且大火堵住了出口。

  該死!怎麼會先往樓梯間燒呢?

  「咳……小雪、小霜、淑姿!失火了!快起床!」香緹一個個搖醒室友,並穿上外衣禦寒。

  室友醒來放聲尖叫,香緹早猜到她們會是這種反應了。她們不是她,早練就了一身處變不驚的能耐。

  「打電話給一一九,穿上衣服,去叫醒每位同學!」她大聲命令。

  室友清醒了點,趕忙跳下床,穿衣穿鞋,並急急忙忙照著香緹的話,一間間去敲同學的門。

  有些同學已經被她們剛才的尖叫聲吵醒了,有些還在邊咳邊睡,真是七月半鴨,不知死活!

  香緹跑去探火源,發現起火地點是在三樓及四樓之間,現下四樓以上的全都沒辦法往下跑,該怎麼辦呢?

  濃煙越來越嗆鼻,溫度也越來越高,香緹束手無策,回頭只見同學們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瞅著她,好像準備等她把她們變出去的樣子。

  「拿毛巾沾點水,摀住口鼻,到頂樓去!」這群娘子軍是沒上過消防演習嗎?個個遇到事情只會發愣!

  同學手忙腳亂的跟著口令做,香緹率先跑上頂樓,思考著下一步怎麼做。

  「消防車什麼時候會來?我們會不會像紐約雙子星大樓一樣,整個垮下去?」小雪、小霜也上來了,可見平常跟著香緹活動,腳力訓練得不錯。

  「不會。建築本身的結構跟建材都不同,妳什麼時候聽過台灣大樓被燒垮的?」香緹拍拍兩人的背,給她們一點安定的力量。

  「那萬一消防隊來不及救我們,我們會不會被嗆死?我聽說火災死者大部份不是被火燒死,而是被嗆死的。」小霜很不會看時機說話,大家已經很恐慌了,她還在說這些。

  「不會、不會,別自己嚇自己。」香緹轉身看看其它人,發現每位同學都記得帶手機,現只顧慌忙的打電話向最親的人求救,根本沒把小霜的話聽進去。

  而自己呢?兩手空空的,剛才一直忙著叫大家逃命,根本忘了拿。

  只是,就算有了手機,她該打給誰?打給媽咪怕她擔心,又不想跟她說些訣別的話,若打給小鳳……

  「為什麼會發生火災?我以為鋼筋水泥是燒不起來的!」大家都在問。

  「我想是電磁爐惹的禍。」香緹吐口長氣說道。「前幾天我發現三樓有人偷帶,可能是電磁爐引發電線走火吧。」

  從頂樓往下看,樓下已經開始有同學奔逃出來,並抬頭往上看,相信不久消防隊就會來了。

  小鳳呢?他什麼時候會發現她身陷火災之中?

  這時候想想,那個幽靈應該是來警告她會發生火災的。當初她發現有人偷帶電磁爐時要是立刻舉發她,如今也不會釀成重大災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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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鳳是在一陣不舒服的乾嘔中清醒過來的。身體無力,頭重腳輕,眼眶還發熱,想是不小心染了風寒。

  想起床喝口水,這才發現外頭有吵鬧聲,於是他打開窗,疑惑的探頭一看,只見一片黑煙瀰漫,人潮從四面八方湧了過來。

  我的天!女生宿舍失火了!

  他隨手抓了件運動外套,拖著沉重卻迅捷的腳步,一路跑到女生宿舍樓下,極目四望,試著從雜亂的人群中辨視出熟悉的身影。

  香緹咧?逃出來了嗎?

  他的女人!他的真愛!他傾一生所有愛戀的小情人呢?!

  威鳳隨手抓住一旁的蔡老師,焦急的問:「咳!蔡老師,學生都逃出來了嗎?有沒有人困在裡面?」

  「火勢發生的太快,四樓以上的幾乎都沒有逃出來,她們好像都上了頂樓避難了。」蔡老師說。

  香緹在頂樓?

  威鳳抬頭一看,在一片煙霧中,彷彿看到了香緹冷靜自持的面容。

  十樓,從下面看感覺不是很高,可是從上面看卻非常遙遠。

  她還好嗎?

  「讓開、讓開!消防車來了。」有人大叫。

  消防車的聲音由遠而近,威鳳腦中的警鐘也越敲越響。

  境外高中的地勢高,水壓一定不夠,消防車真的能及時灌救成功嗎?

  「請先救學生,拜託!」那廂舍監忙著請求。

  「我們會處理的,麻煩退後一點。」消防隊長公務性的回答。

  沒有來自頂樓的消息,手機也打不通,威鳳忍不住了,於是往校舍的方向跑,至少學校的廣播系統應該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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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緹打開水塔外的小水閘,將地面弄濕,以降低溫度,又要每位同學把隨身的毛巾捐出來,還不時跑到七、八樓搜括床單,然後結成長條,隨時備用。

  要知道,等待救援的人數上百,就算雲梯車來搭救,也要花上好一段時間,要是火勢延燒到六、七樓,她們全會因耐不住高溫與濃煙而跳樓,死得毫無意義。

  花了些時間,弄了兩條丑不拉幾的布繩,這時廣播系統傳來威鳳的聲音--

  「香緹,聽到了嗎?妳還好嗎?別怕,消防車已經來了!」他希望先安定她的心情。

  「是誰?」有人問。

  「在叫香緹耶!」

  「好像是小鬍子的聲音。」

  「是小鬍子。」

  「是小鬍子。」

  一個傳一個。

  威鳳又說:「雲梯車已經要升上去了,火勢也被控制住了,妳再等一下,別慌。」他話說完沒多久,雲梯車就上來了,同學們爭先恐後想排第一是可以預見的。

  當然依香緹的個性,她絕對會是控制混亂場面、最後被雲梯車送下來的那一個。

  於是又過了好久好久,久到威鳳快要被擔心淹死時,香緹終於出現在降回地t的雲梯車上。

  「香緹!」同學們哭著迎接她。

  香緹則略過她們直奔小鬍子的懷抱,這時得原諒她重色輕友一下,她可是費了好大的力氣耶!

  「妳這個小笨蛋,上天是派妳來給我折壽的嗎?」威鳳忍不住緊緊抱住她,緊到差點搾乾她肺裡所剩不多的新鮮空氣。

  「嘿,你在發燒你知不知道?」她察覺到他不正常的體溫。

  「我知道。」

  「你知道我就不原諒你的胡說八道了,竟然罵我是小笨蛋!」

  這時同學們都圍在他們四周,一個個驚奇的看著抱在一起的威鳳和香緹。

  這下不用躲躲藏藏了,因為全都給看見了嘛!

  「我決定我們一畢業就結婚,你說好不好?」香緹挨著他親密的說,根本不t別人怎麼看。

  「結婚?可是妳還這麼年輕……」威鳳還是顧慮她的前途。

  「你自己要我定一個目標的,而我的第一個目標就是嫁給你,等結婚後,再來好好想想第二個目標。」就這麼決定。

  「我還是覺得……」

  「本女俠跟你求婚你竟敢有所顧忌!你是不要命了你!」香緹掄起拳頭威嚇他。

  「哦是!遵命,一定照辦!」沒骨氣的威鳳也只能照辦了。

  其實是很開心的照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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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業了,曲終人散,威鳳又留守校園。這次香緹肆無忌憚陪在他的身旁,看著畢業生一個接著一個排成人龍走出校門。

  這對情侶再兩個禮拜就結婚了,大家都知道。

  「喂,我畢業了耶!今晚讓我驗一下貨好不好?」她突然勁爆的說。

  「說好等結婚的。」

  「你越是堅持我會越懷疑你不正常。」

  「我很正常!一尾活龍!」

  「我看是泥鰍吧!」

  「妳又在小看我了。」

  「誰叫你不讓看。」

  「妳明明摸過了!」

  「我哪知道你有沒有墊?」

  「這又不是魔術胸罩!」

  「那跟我說說你怎麼維持你的翹屁屁吧!」

  看來,這一對應該會堅持到新婚之夜吧!除非女俠執意變成採花賊。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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