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
擦肩而過的幸福
因為工作或假期,常有機會旅行到世界各地與讀者見面的我,很幸運地常有機會在傾聽的過程中,得到許多寶貴的人生體驗。那些曲折情節裡,呼應著我自己成長過程中的微笑與眼淚。
我跟大家都一樣,曾經那樣掙扎過、失落過、努力過、也放棄過。
從《摘星》《畢業旅行》《冬季到台北來看雨》《你知不知道,我好愛你》身為一個小說作者,上天給我最幸福的回饋,就是無論寫過多少部作品,卻還是能在這麼多真實的故事中,保持初心,悲天憫人。繼續跟著笑、跟著哭。
然而,大部分的真實故事,在被訴說的的時候,當事人總是含著眼淚,流露款款深情中,有些心有未甘,他們在抱怨委屈、慌亂無助的時刻,常忽略了自己所經歷過的是,多麼精采動人的生命風景。
透過小說,重新審視這些殘酷悲歡離合,隔著心靈的距離看待現實,所得到真相,往往比眼睛看到的更多元豐富。
夏宇樂(化名)昏迷的時候,我正好受邀參加公益活動而前往醫院,慰問住院的青少年而遇見他。一個連昏迷時都有笑容的孩子,溫和而且厚道,病苦彷彿從來不曾在他的容顏留下心痛的痕跡。
他的身上,究竟承載著多麼厚實的愛呢?
要懷抱多少希望,才能免於憤怒與恐懼的磨難?
回台北的路上,我一直想著這些個問題。漸漸地,它佔據我的腦海,有時候也出現在我對自己的質疑:換做是我,能不能跟他一樣樂觀堅強?
接下來連續幾年的拜訪中,我終於找到答案。
於是,睽違了五年,繼上一部長篇小說《你知不知道,我好愛你》之後,在忙到幾乎沒有任何休閒娛樂的日子裡,我還是決定替所有讀者寫下這個愛的故事。
這是一個在動筆改編之前,需要深呼吸的故事。太多的意外和巧合,帶來生死邊緣的掙扎,交織著愛與不愛的迷惑。在愛情的主軸下,還有友情與親情的脈絡,鋪陳現代青少年以及家長不同世代的情感困境。每個角色猶如同進入巨大的地鐵站,在某個入口相遇,或擦肩而過,然後必須走上不同的月台,搭乘來往的列車,尋找到自己的心靈出口。
當真愛的亮麗伴隨死亡的陰影,當愧疚始終與感謝同行,幸福究竟是宿命、還是可以藉由自己的心念創造呢?
或者,幸福的形式有很多,我們都是因為太執著於其中的一種面貌,忽略了幸福戴著其他的面具,所以才擦肩而過。
甚至,與真愛擦肩而過,也會是一種幸福。
人海茫茫,兩個人相遇的機率,只有六十億分之ㄧ的平方,遠比中彩券的機會還要低。在相遇的當下百般珍惜、或在分離後願意祝福,都會是很難得的幸福。人生最大遺憾的莫過於當幸福來臨時不知不覺,沒有好好把握;當幸福離開後,卻又百般悔恨,痛失良機。
唯有去除恐懼與疑惑,真愛才能聽見心靈的召喚,與幸福相遇。
每次撰寫長篇小說,構思的時間比較長,撰寫的時間都很短。兩年的沉澱、半年的構思、十天打字書寫。然後,打壞一個鍵盤、敲死一隻滑鼠、喚醒背膀酸痛的長年痼疾,忍著痛、帶著微笑,在校對將近十萬字的一疊列印的稿紙中,回到故事現場,陪伴我最心愛的宇樂和雨婷,經歷他們的歡喜悲愁,享受著痛快(痛,並快樂著!)的感覺。
遺憾,是戴著感傷面具的幸福。雖然它不甚完美,卻比赤裸的幸福更教人刻骨銘心。
當我在書桌上重演作者的宿疾,在電子稿紙重現故事的情節,逐字逐句去印證:原來,所有的悲劇來自負面的性格,幸福只接受正向能量的邀請,這些都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我們,還能再見嗎》透過故事中兩位男女主角,夏宇樂和鄧雨婷,分別在奇數章節與偶數章節的對話,呈現了愛的迷亂與孤寂、忌妒與祝福、幻滅與夢想、意外與巧合、錯過與重逢、追求與尋覓……
然而,若沒有迷亂的過程,孤寂就難以脫俗;若沒有忌妒的心態,祝福就不夠可貴;若沒有幻滅的經歷,夢想就過於廉價;若沒有巧合的發生,意外就只是驚恐;若沒有重逢的喜悅,錯過就徒留遺憾;若沒有追求的目標,尋覓就失去意義。
唯有曾經為愛流浪過後,回到出發地方,才會發現:幸福,一直在自己的心底,從未遠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