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1234
發新話題
打印

[古代架空] 《情挑呆頭笨郎》 作者:凌豹姿 【完結】

《情挑呆頭笨郎》 作者:凌豹姿 【完結】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牙蚊* 您是第12745個瀏覽者
POZ`E-D小說想呃下分...XDXD


第一章



   秋高氣爽太陽大,天氣這麼好,出來走動的人就多了。

   如果今天是個絕佳的黃道吉日,那辦喜事的人潮更是擠滿了原本人來
   人往、車水馬龍的街道;只見抬喜轎的、迎親的,敲鑼打鼓的聲音響
   徹雲霄,道喜聲更是不絕於耳。

   今日是一年之中難得一見的上好吉日,不少達官貴人家中有待嫁閨女
   ,有年輕少年郎的,全都選在今日成親,所以街道上的喜事看得人眼
   花撩亂;而道賀的禮物更是在最近幾日搶購一空,商家是樂得哈哈大
   笑,因為店裡值錢的物品生意特別的好,全都賣了個精光,這幾天賺
   的銀兩比一年的利潤還多呢。

   為什麼值錢的物品賣得特別好?只因今日有個赫赫有名的將軍要成親
   ,所以要攀步青雲的、要阿諛奉承的,全都買了貴禮要去巴結奉承,
   只圖那人貴手高抬,弄個肥缺將自己給填上,那就一輩子吃喝都用不
   著愁了。

   京城裡的達官貴人這麼多,為何偏挑這個人來巴結?

   由於世襲的達官貴人,可撈的油水早已被人撈光,哪輪得到這些要巴
   結的人。

   只有這個新科的武狀元,是剛考上的,他一人力克二十多個壯漢,武
   功精湛、人才又卓絕,聽說連皇上都十分滿意他的武功,御點狀元郎
   時就對他多加讚美,還親自封了個「玉劍將軍」的名號。

   連皇上身邊的紅人威揚大將軍都稱讚他是難見的人才,定會克敵制勝
   ,讓外敵不敢入侵,這群要巴結的人,聽到有這麼一塊寶,還有傻到
   不賭寶押注的嗎?想也知道只要跟了這武狀元,一輩子就飛黃騰達。

   而這馮玉劍才剛當上武狀元,多少朝中的老臣全都看中他才年紀輕輕
   ,就已經深得皇心賞識,未來前途定然不可限量,又打探過他是單身
   ,家中爹娘已經過世,現在正要搬進御賜的武狀元府,也沒有什麼家
   累。

   這馮玉劍有才、有權,家中又無父母需侍奉,自家的女兒、妹子嫁了
   進去,豈不是過著舒舒服服的日子,還不用看公婆臉色。這麼好的家
   世,豈有不賣力將女兒推銷出去的道理。於是朝中為了將自家的妹子
   、女兒嫁給馮玉劍,可暗中力拼了許多回。

   最後副相府的林重恩勝出,只因他位高權重,朝官哪個敢跟他爭這個
   位子。

   而林重恩藉由明示暗喻,還好幾次不顧禮節的要他女兒出來陪新科武
   狀元馮玉劍聊天,這心思已經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得而知之了。

   可是這馮玉劍不知道是真呆還是假呆,竟還看不出副相林重恩的心思
   。最後林重恩火了起來,忍不住對馮玉劍斥聲大罵他不識好歹,馮玉
   劍才吃了一驚的知道副相原來要將女兒相嫁。

   他一人孤身,又未成親,早已到了該成親的年紀,只因為男子漢大丈
   夫功名尚未求得,怎可成親愧對死去爹娘的期望;現今功名已得,當
   然只剩成親大事,以慰在天之靈的爹娘。況且副相林重恩又對他照顧
   有加,還再三的帶著他去認識朝中貴臣,可說是他在朝中大大的恩人
   。

   他既已該成家,心中又無愛戀之人,副相又想把女兒相嫁,他當然是
   立刻求親。

   林重恩原本破口大罵,一看到他單腳跪下求親,所有的抱怨早已消失
   ,連忙笑得合不攏嘴的允親,於是今日就成了武狀元馮玉劍大喜之日
   。

   當然朝中也有人忍不住為馮玉劍抱屈。他其實一表人才,心地善良,
   現在又是當今的武狀元,要什麼樣的女人求不到,竟去娶林重恩那潑
   辣又不識相的女兒;他女兒雖然長得花容玉貌,但是自小便被寵壞了
   ,驕蠻任性,又跟他爹親一樣的勢利,娶進門,馮玉劍恐怕要受苦一
   輩子。

   但是副相位高權重,又有誰敢對馮玉劍這麼老實的人說出這一段話,
   而惹禍災上身?自然人人閉嘴。而馮玉劍要笨到娶這樣的女人,那除
   了怪他自己之外,還怪得了誰?

   所謂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馮玉劍只能自作自受了。

   ※ ※ ※

   武狀元馮玉劍迎親所經路線早已封閉,不准閒雜人走動,以免誤了吉
   時;而浩浩蕩蕩的求親隊伍太過龐大,佔用了民道。

   佔用民道,全是副相為了誇耀自家的財力所做,花轎的隨侍隊伍多得
   嚇死人,而馮玉劍顯然不太贊同佔用民道,卻因為今日是大喜之日,
   又是副相安排一切,所以他就沉默不語,只騎著裝飾華麗的好馬迎娶
   新娘。

   浩浩蕩蕩的人群成串的向武狀元府前進,誰也不知道等一會兒將會有
   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

   ※ ※ ※

   「喂、喂、喂!小哥,你幹什麼?」

   「是啊,危險,快點出來啊。」

   「快,等一會兒就沒命了!」

   有些心急又善良的人已經忍不住大聲的呼喝起來,只因為封閉的民道
   全用紅色布條封了起來,還不時有帶刀的官兵巡視著,只要敢闖入鬧
   事,官兵的刀就砍在闖入者的身上,而被官兵的刀砍下去,不是死就
   是傷。

   所以看到有個年紀不大的少年拉高布條闖了進去,哪個人不是嚇得面
   色青黃的再三叫著那名少年出來。

   穿著破爛像乞丐一般的少年,他一身破衣還滿是補丁,是窮困到底的
   穿著;只不過衣服雖然補丁,但是還算整潔,只不過臉上就有點髒,
   不曉得在外廝混多久,沒洗過臉。

   他拿著一根翠玉做的長煙桿,在那裡東敲西敲著地面,敲一敲還聽了
   聽聲音,聽聲音後還喃喃自語的嫌棄道:「哦喔,這個地方風水不好
   ,我不要坐在這裡。」

   他就在封起來的民道裡敲著地面,不斷的咚咚發出聲響,在紅布條外
   的人全都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這個人是瘋子還是傻子,竟然闖進了
   武狀元封住的迎親道內,只為了敲敲地面,找個好風水坐在那裡。

   不曉得是不是敲到了一個好地方,少年臉露喜色,大喜過望的笑叫:
   「好,這個地方好,開始吃我的早飯了。」

   打開包袱,他竟就一屁股的坐在地上,包袱裡全都是白饅頭,他擦了
   擦手,就地吃起了白饅頭,也不曉得他是餓了多久,吃得津津有味,
   還不時的發出好吃的咕嚕聲。

   周圍的百姓紛紛為他捏了把冷汗,想叫他出來,又怕聲音喊得太大聲
   ,會驚動到遠方巡視的官兵,所以只敢小聲的叫道:「小哥,快點出
   來啊,別再那裡吃東西了,你要吃東西,我家有飯菜,你快出來吧。
   」

   有人十分好心的叫著他,少年眼睛又大又圓,他圓溜溜的轉啊轉的瞧
   著剛才說話的人,忽然咧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謝啦,等一會兒就
   會有人請我吃全世間最好吃的飯。放心吧,各位阿伯、阿叔跟大嬸,
   我餓不著的。」

   那笑容震得所有原本盯著他看的百姓個個是頭暈眼花,雖然少年臉上
   有灰塵,不是那麼容易看得出美醜,但是他那一笑的威力顯然十分巨
   大,所有盯著他看的人,都覺得這個少年美極了,而且好像天仙下凡
   一樣的美麗,要不然有哪個凡人可以滿面塵灰的笑一下,就讓人心口
   差點跳了出來。

   若是他擦淨了臉,那模樣不知會是怎樣的動人心魄,又會是怎樣的讓
   人喪魂癡迷呢!

   迎親隊伍越來越近,官兵在前面領路,看到有個衣衫破爛不堪的少年
   坐在路上,還在啃著饅頭,當然是立刻大跨步的過來趕人。

   「走開,快點滾出去。」

   少年啃著饅頭,聲音有點模糊不清,但是依然聽得出那俏皮的聲音帶
   著濃重的不滿,當場就毫不客氣的說出自己的心聲:「為什麼我要走
   ,王法又沒說不能坐在地上啃饅頭,既然王法沒說,那我就不犯法,
   不犯法,我幹什麼要滾出去這裡?我千挑萬挑,終於挑到這麼好的風
   水,我喜歡這裡的風水,死也不滾出去。」

   官兵是副相座下的,向來是魚肉鄉民,難得聽見有人不識相的說這種
   欠人打的話,他更兇悍的叫道:「你還敢耍嘴皮,看我打死你。」

   他一個大拳頭打過來,周圍的百姓替少年慘叫一聲。雖然只是一面之
   緣,但是少年活潑生動的氣息十分討好,誰也捨不得看他被打成重傷
   ,有人已經不敢看下去的閉上眼睛。

   那少年也跟著人群尖叫一聲,著急的拿起自己的饅頭亂丟著官兵,慌
   亂的叫喊道:「別打我、別打我,救命啊!官兵要打死人了喔,快來
   救我。」

   官兵看他慌亂成這個樣子,更是欺善怕惡的冷笑,「看我打死你這個
   ……」

   他話才說到一半,少年就哇哇大叫,嚇得閉住眼睛,將饅頭用力的丟
   去,好死不死,那饅頭就那麼剛好的堵住官兵的嘴,而且是牢牢的封
   住;虎背熊腰的官兵抱住喉嚨,哽得說不出話來,連耳朵都漲紅了起
   來,那樣子就像一隻熊被封住了嘴巴,好笑得要命,有些看到的人已
   經忍不住摀任嘴巴偷笑。

   那官兵急忙將饅頭從嘴巴裡給挖出來,他氣得滿面怒紅,拔著刀對偷
   笑的群眾大吼道:「笑什麼,哪個不要命的再給我笑笑看?」

   他這麼兇狠,百姓哪一個敢笑,個個閉嘴,卻看他兇殘的目光朝著渾
   身顫抖的少年而去;少年不知道是剛才被官兵嚇得太厲害,還是自己
   怕得走不動,正腿軟的坐在地上,一臉的青白。

   百姓們此時由剛才的笑顏轉成擔心,誰不知道惹上副相的人都是死路
   一條。

   那官兵冷笑道:「副相有命,誰敢亂了這迎親的隊伍,誰就該死,我
   先一刀一刀割你的肉再說。」

   他大刀一揮,百姓個個發出慘叫,那少年又跟著旁人一起慘叫,而且
   慘叫聲響透雲霄。

   緊急之餘,他拿起他的翠玉煙桿,又是沒頭沒腦的急忙抵住刀子。眼
   看翠玉煙桿就要被砍成兩半,然後砍在少年的肩上;想不到喀啦一聲
   ,刀子被震成了一截破鐵斷在地上。

   這事邪門得要命,哪有刀子會銳利不過一根細細長長的翠玉煙桿。官
   兵吃驚的站在原地,少年摸著翠玉煙桿,那翠玉煙桿光滑如昔,一點
   也看不見割痕,倒是那刀子缺口整個歪扭。

   這事說有多邪門就有多邪門,觀看的百姓也沒看過這麼邪門的事,忍
   不住個個都張大了嘴巴。

   少年又開心,又悲傷的哭叫:「嗚嗚,爺爺,這是你留給我的翠玉煙
   桿,謝謝你幫我擋住這一刀,我就知道你在天之靈會保佑我不讓人家
   欺侮,你說欺侮我的人,你就要他嘴巴歪……」

   少年還沒說完,那官兵忽然嘴巴一歪。

   少年繼續道:「還要他手脫臼。」

   語畢,官兵的手立刻脫臼,百姓們交頭接耳,全都看呆了這玄奇的一
   幕。

   少年還說:「爺爺,你說你絕原諒不了欺負我的人,你說欺負我的人
   ,比狗還不如,還不如當狗好了。」

   少年一說完,那官兵立即趴了下來,樣子就像一隻路邊的野狗。他嘴
   巴歪了,也說不出話來,發出汪汪的叫聲,更像一隻狗。

   少年一邊哭一邊抹眼淚的看著那根翠玉煙桿,「什麼?爺爺,你說要
   他磕我三個響頭,你才原諒他啊,不太好吧,那人是官兵,他很兇,
   他還說要殺我耶!什麼?你說他敢殺我,你絕對不饒他,還要讓他更
   難受……」

   那官兵聽到還有更慘的事,立刻使盡全力的爬來少年前面,咚咚咚就
   磕了三個響頭,樣子悽慘卑微,哪有剛才的勢利樣。

少年見他磕了頭,把翠玉煙桿放到耳邊傾聽,好像翠玉煙桿在說話一
   樣。他聽了一會兒,猛點著頭應道:「好,爺爺,我知道,我瞭解。
   」

   「爺爺說你心壞臉難看,他很討厭你,要敲你三下才讓你恢復正常。
   是他打你三下的喔,不是我,你恢復之後不可以打我喔。」

   那官兵嘴巴早已歪了,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能像隻狗一樣的猛點著
   頭。

   那少年抹著眼淚,拿著翠玉煙桿在官兵的頭上用力的敲三下。他才敲
   一下,官兵的嘴就恢復了正常,敲第二下,那官兵脫臼的手就自動接
   了回來,敲第三下,那官兵就能站了起來。

   他一站起來,就像見了鬼一樣的連退了好幾步,連頭上腫了三個大包
   都不在乎,連忙掉頭逃走,哪管什麼執行勤務。他這一輩子仗勢欺人
   慣了,這次夜路走多了遇見了鬼,怎不嚇得他命都快被嚇掉。

   少年又笑了起來,就像剛才完全沒哭過一樣,他又拿起白饅頭津津有
   味的吃著,照樣不移開,坐在他認為風水很好的地方。

   圍觀的群眾萬頭鑽動,個個好奇得要命,每個人都想知道等一會兒在
   這個少年身上,又會發生什麼奇怪的事。

   ※ ※ ※

   馮玉劍策馬前進,他一身的大紅衣裳,濃眉大眼。稱得上英俊的臉上
   ,可以看得出他的敦厚老實跟英姿煥發,當他越走越近,立即看到一
   個一身破衣的少年,坐在迎親的路上啃著饅頭。

   走得越近,就看到越多少年的特徵。少年除了一身補丁的破衣之外,
   臉上沾了塵灰,右手拿著白饅頭,左手拿著翠玉煙桿;吃到覺得好吃
   的時候,就笑得一臉開心的樣子,雖塵灰滿面,很難看得出他的美醜
   ,但是他的確不會讓人產生想傷害他的惡意。

   當馬越靠越近,而少年根本就沒有閃避的意願時,馮玉劍在少年前停
   了下來,少年根本沒看他一眼,仍自顧自的吃饅頭。

   這少年如此的目無官長,看他似乎既不癡也不傻,怎麼會坐在這裡擋
   住自己的去路。他覺得奇怪的問:「小兄弟,請問……」

   少年嘟著嘴,露出綻艷的紅唇,那紅唇十分誘人;不過他一臉個性的
   笑容,可愛得讓人想把他一口給吞下去。

   「喂,我為什麼要讓你問,你沒看我在吃飯嗎?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等我吃完了飯再說。」

   他說話這麼不客氣,馮玉劍的個性很好,竟也不罵不打的等他一口一
   口的吃下去。

   而馮玉劍旁邊的副將可就沒這麼好脾氣。

   副將低聲說:「將軍,再等下去會誤了吉時,況且哪有大官在等平民
   的。」

   馮玉劍抬起了一手,示意副將不必多說,他聲音平穩,就跟他四平八
   穩的個性一樣穩重的道:「我看這個小兄弟不癡也不傻,坐在這裡,
   總有說不出的奇怪,也許是有事情要對我說也不一定。」

   吃完了東西,少年就用衣袖擦嘴。他一擦嘴,就有個東西從他袖子裡
   掉了出來,是塊沉黑的木塊,少年拿起那個木塊用力的敲了敲地面,
   「我飯都吃完了,今天就沒銀子吃飯了,不如把這鬼東西拿去當柴賣
   ,看能不能賣個幾兩碎銀。」

   馮玉劍不經意的看著少年手中的木塊。木塊很奇特,黑得泛光,一拿
   出來就散發著香味。

   這香味就連站在馮玉劍身後的副將都聞到了,他不知香味從哪裡來的
   ,還奇怪的左顧右盼了一下,叫了聲:「好香。」

   馮玉劍一看到那沉黑的木塊,忽然眼眸放大,烏黑的眸子綻出寒光,
   他全身顫抖得十分厲害。

   副將吃驚地看著他瞳孔放大、臉部扭曲,擔心道:「將軍,你怎麼了
   ?」

   馮玉劍身軀搖搖欲墜,副將扶住了他。

   他全身氣血奔騰,連忙推開副將,急著上前到少年的面前,顫著手指
   比著少年手中不起眼的木塊,「這東西……你從哪兒得來的?」

   少年拿起木塊來搔癢,馮玉劍驚叫,少年笑道:「怎麼?我搔癢,你
   捨不得?」他眼波一轉,笑得更開懷,「這是我從水溝裡撈出來的。
   怎麼?你想要嗎?」

   馮玉劍臉上又是青、又是紅,可以看得出他既大受打擊,又驚喜若狂
   的樣子,連聲音都顫了的問:「對,我想要,小兄弟,可否請你賣給
   我?」

   「賣你是無妨,反正我最近沒銀兩花用,不過看你很想要的樣子,東
   西是待價而沽,我要賣得很貴,你買不買啊?」他剛才才說要賣幾兩
   碎銀,現在又馬上說東西待價而沽的要漲錢,可見他是老奸巨猾至極
   。

   「買。」

   「你不能壓低價錢喔。」

   「絕不降低價錢,要我傾家蕩產都可以。」

   少年嘴角往上揚了起來,露出奸詐的笑容,跟他可愛的表情完全背道
   而馳,可見這情況早已在他的預料之內;而圍觀的百姓跟迎娶的官兵
   更是個個偷偷的擠向前,每個人都想瞧瞧讓當今武狀元即使傾家蕩產
   都想買的那個東西是什麼。

   只見那東西黑黑的,很不起眼,怎麼也看不出來是個貴重東西,而馮
   玉劍一臉欣喜如狂的直盯著那東西看,可能這東西在他的心目中,比
   他的新娘子還要重要。

[ 本帖最後由 黑暗帝王 於 2014-8-6 20:19 編輯 ]

TOP

第二章



   少年拿喬,就當著馮玉劍的面,拿著沉黑的木塊當成搥背的工具在搥
   自己的肩;馮玉劍看不得東西被糟蹋,急得額上都流下了汗水。

   少年看他越著急,就越是故意的嘻嘻一笑,氣定神閒,架子大的笑道
   :「幹什麼啊?我還沒賣你,只不過用來搥背,你就急得一臉是汗,
   這東西真的那麼重要嗎?」

   「比我的命還重要。」

   馮玉劍不會說謊,自然是誠實的道出內心話,而且看少年如此糟蹋這
   木塊,他心裡既難受又想一把奪過,只不過他生性老實,幹不出巧取
   豪奪的事。

   「比你的命還重要,那用銀子來買對你來說是太便宜了,對不對?」

   聽少年說話,好像又要抬高價碼,馮玉劍身邊的副將皺起了眉頭。這
   少年年紀輕輕,說話就已經這麼奸詐,馮將軍做人老實,只怕要吃了
   大虧,他立刻附耳對馮玉劍道:「將軍,這少年看來奸詐,我來買這
   東西,你趕緊迎娶新娘子吧,若是誤了吉時,恐怕不好。」

   馮玉劍還沒應聲,少年便掀起輕輕的包袱,往副將的臉上丟去,笑罵
   道:「又不是當賊,說話這麼小聲幹什麼?你就大聲的說出來吧。還
   有,你背地裡說我奸詐是什麼意思,告訴你,這塊東西除了馮玉劍可
   以買之外,其他的人想跟我買,我還不賣呢。」

   那包袱只是塊花布,打在臉上照理說該是不痛不癢,但是副將的感覺
   就像被打了一個重重的巴掌,半邊臉都紅了起來;而且他剛才說得這
   麼小聲,這少年距離這麼遠還能聽到,這除了他擁有邪法之外,正常
   人哪裡聽得到自己在跟馮將軍說什麼。

   他半邊臉還痛痛麻麻的,想到這個少年不知是什麼來歷,他驚急之餘
   拔出劍來,立刻護住馮玉劍,「將軍,這人的來歷古怪,別靠他太近
   ,況且他直呼你的名諱,是大不敬。」

   少年朗笑了起來,笑靨如花,揮舞著手中的木塊,一副我有理的樣子
   ,卻說著很不合理的話:「我叫他馮玉劍是客氣呢,我要是不客氣起
   來,叫他個馮阿呆、馮笨蛋、馮白癡、馮阿狗、馮阿貓,他都要乖乖
   的應是,對不對啊,馮阿呆?」

   馮玉劍沒有說話,等於是默認,周圍圍觀的人一陣騷動,誰也不知為
   什麼這少年如此侮辱武狀元,武狀元不但不作反應,還不發一語,看
   起來幾乎是同意了對方的話。

   「馮阿呆啊,你好大的膽子,沒有掌門人的主婚,竟自行私自成親,
   這個規矩我宗我派從來沒有人敢犯啊,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膽子不
   小,成親也沒來問我,看我同不同意你成親,你很不把掌門人看在眼
   裡喔。」

   馮玉劍臉色一變。少年明明年紀比他還小,但是剛才話中的意思就像
   少年的輩分比他高,而且還是他這一派的掌門,他吃驚的口吃道:「
   你……你不是說這木塊是撿來的嗎?」

   「嗟,隨便騙騙,你就信了,便何況我派的掌門令可以在路邊隨便撿
   到嗎?你把我們這一派當成了什麼阿貓阿狗。看你老實到這麼蠢的地
   步,我看連路邊的小混混都能騙倒你,你真是讓本派丟臉丟到家了,
   我要是沒讓你磨練磨練一下,你要是被騙的時候,報出本派的名字,
   我這個掌門人豈不是丟臉丟死了。」

   副將根本就不信少年的話,這少年怎麼看都太年輕了,怎麼可能輩分
   會比武狀元還大,他輕聲道:「將軍,這個……」

   少年站了起來,拿著翠玉煙桿畫了一個圈,身形一轉,就像跳舞一樣
   的美妙,絲毫看不出凌人殺氣。

   馮玉劍認得是本派的劍式,他雖學到極至卻不及這一招的靈妙凌厲,
   他癡癡傻傻的愣住了。這少年連本派的極招都會了,那身分更是不用
   證明,輩分絕對是在他之上。

   少年看他呆傻,笑道:「你這呆子學到這一招了沒?若是還沒,我還
   得重新教起,你資質最好不要太差,我是很沒耐心的。」

   「我派第二十七代弟子馮玉劍,拜見掌門師弟。」

   「喂喂,馮呆子,你說錯了,我的年紀雖比你小,但是我可是祖師爺
   親傳的,跟你師父是同一輩,所以你要叫我掌門師叔,懂了吧?」

   「是,掌門師叔。」

   馮玉劍不顧在街巷道上,立刻一腳跪下參拜少年,圍觀的人個個都吃
   驚至極,誰也不曉得情況會這樣演變。

   而少年依然一臉笑意,且笑得越來越志得意滿,「馮呆子免禮,起來
   吧,只不過得去跟人家說你不娶了。我看你這麼笨笨呆呆的,不曉得
   會不會被人給騙去成親,為了確保你的安全跟幸福,我得要好好的看
   看對方配不配得上你才行。」

   少年笑意變得無賴,「而且你要成親,得要本掌門人同意,也就是說
   我開心了才讓你成親;你要是服侍得我不開心,那我是不會讓你成親
   的。所以若是你想要成親,得要巴結我才行,聽清楚了嗎,馮呆子?
   」

   這麼無理的條件,走遍天下也沒聽過,但是從少年一派輕閒的口裡說
   出來,一點也不覺得過分,反而還讓人覺得少年就算說再過分的話都
   是至理名言。

   「請掌門師叔到府上作客。」

   「作客我是不會客氣的,但是馮呆子啊,我兩隻腳懶得動,你背我吧
   !我順便測測你的輕功到底有多爛,若是爛得普通的話,我就輕輕的
   敲你的肩;若是爛得有點過火的話,我就在你背上踢你的背;若是爛
   到我覺得受不了的話,我的翠玉煙桿會毫不客氣的重重打你的頭,到
   時打得你頭上冒包,也只能怪你平時不練功了。」

   他說來說去,就是要打馮玉劍就對了,這真是豈有此理。但馮玉劍竟
   也乖乖領受,還把背讓了出來要背少年,只因為掌門師叔的話,怎樣
   都不能回嘴。

   副將看得愕然,急忙問道:「將軍,今日的親事……」

   「掌門師叔說不能結,我就不能結,我派的門規甚嚴,就這樣告訴副
   相吧。」

   副將目瞪口呆,迎親的人更是交頭接耳。朝中有人好辦事的道理大家
   都知道,若是得罪了權貴,只怕有幾條命都不夠陷害。

   副將心急之下,扯住了馮玉劍的衣袖,只因為他對馮玉劍將軍是真的
   忠心耿耿,畢竟這個將軍是朝廷上難得一見的好人。

   而且將軍他用人不論出身,只論才能,所以出身低的他才能這麼快的
   當上玉劍將軍的副將,他非常感謝馮玉劍的提拔之情,現在看他要做
   出這種不利自己的傻事,立刻就擔心的勸他:「將軍,你說不娶就不
   娶,這副相怎麼丟得起這麼大的臉?馮將軍,這對你無一利而有萬弊
   啊。」

   少年以翠玉煙桿敲了副將的肩,「怎麼你馮將軍是呆子,你這副將軍
   也是呆子?我又沒說不讓他成親,是說他要討我開心才讓他成親,那
   姑娘不知長成什麼醜怪德行,個性不知是不是像隻母老虎,我又沒看
   過,怎能讓馮呆子娶她;那個副相要是有滿肚子的話要說,叫他來武
   狀元府跟我講,講得過我,我就讓他女兒嫁這馮呆子,讓不過我……
   叫他女兒不是等,就是去嫁別人吧。」

   「你只是一介平民,副相怎麼可能會紆尊降貴的來跟你談事,便何況
   你說話還這麼一副臭樣,只怕更要得罪惹怒副相,讓武狀元難做人。
   」副將一臉無奈至極的說。

   而馮玉劍則讓少年爬上了背,交代道:「一切就如掌門師叔說的,快
   去辦吧。」

   他背起了少年,交代完話後,就身形一躍,跳上了屋簷。

   他身形輕靈,表示他的輕功真的不差,轉眼間,已經看不見影跡了。

   只留副將頻頻踱步著,真不知道要怎麼處理善後。

   ※ ※ ※

   「爛,很爛,非常的爛,爛到我想打你啊。」

   少年在馮玉劍的背上,毫不客氣就幾桿的敲了下去,馮玉劍吃痛,卻
   還是一路的翻飛。

   少年喝道:「給我氣定丹田,再這麼爛,我要踢你了。」

   馮玉劍真的不知道哪裡有問題,詢問道:「掌門師叔,我已經氣定丹
   田了。」

   「嗟,我教你,你還用這種爛到極點的口吻回話。」

   看他口氣似乎不悅,馮玉劍是個老實人,急忙道:「不敢,掌門師叔
   。」

   「不敢?你剛才回嘴明明是敢的,大家都說你老實,我看你是暗藏禍
   心吧?叫你氣定丹田啊,呆子,連這個都不會,丹田在這裡。」

   少年手一伸,摸的就是馮玉劍的下腹丹田處,而且他還越摸越下面,
   擺明就是想模馮玉劍的隱密處。馮玉劍正在疾走,肩上又被少年一手
   摟住,又揹著少年,怎麼可能去扯少年的手讓他別亂摸自己;而且少
   年的舉動這麼怪異,他被嚇得一愣,反應更是沒那麼快。

   「你腳步變慢了喲,馮呆子。」

   「掌門……師叔……」馮玉劍慌亂之下,說話都口吃了。

   「什麼叫臨危不亂你不懂啊,我只不過亂摸你一下,你就腳步變慢,
   你這呆子,你的定力真差。」

   原來是在測試自己的定力,馮玉劍臉上的慌亂稍稍平穩下來,還道歉
   道:「掌門師叔,都是我不好,是我定力不夠。」

   這呆子好像挺喜歡道歉的,少年忍住笑意,問的話更是露骨:「馮呆
   子,你這麼癡呆,還想娶妻,你知道洞房花燭夜要幹什麼嗎?」

   馮玉劍一愣,總覺得掌門師叔的話像在調戲,但是他斷無可能調戲是
   男人的自己啊!

   他眨了眨眼睛,心忖掌門師叔可能在測試自己的定力,所以才故意問
   這種奇怪的問題,他老實回答:「我知道,掌門師叔,就是男女交合
   。」

   少年靠在馮玉劍的耳邊,吐著熱烘烘的氣息低聲道:「你有沒有經驗
   啊?馮呆子。懂什麼叫男女交合嗎?」

   馮玉劍覺得耳邊一陣發癢發熱,連帶的心裡也泛著一股異常的熱流,
   癢癢的、酥酥的,又暖烘烘的。他想去搔耳朵,又怕對掌門師叔無禮
   ,只好硬忍住;但是對方問的話太涉及隱私,他臉上一陣紅,總覺得
   這個問題比剛才還怪。

   他不回答,少年還打他的頭,裝出掌門的派頭說:「我問你,你怎麼
   不答,不把我放在眼裡嗎?」

   他怎麼敢不把掌門師叔放在眼裡,只好硬著頭皮回答:「沒有,掌門
   師叔,我向來潛心練功,對這一方面看得較淡。」

   「多淡?你騙我,把我當成跟你一樣有個白癡腦子的呆子嗎?叫你好
   好回答問題,你敢推三阻四的,給我說清楚。」

   見他這麼兇,馮玉劍急著回答:「沒有,師叔,其實我……沒有經驗
   。」

   一回答出來,他就滿臉通紅,只因為到他這個年紀的男人,沒有經驗
   的恐怕很少;但是他拙於言詞,也不擅於跟姑娘交際,再說他真的覺
   得練功比與姑娘家說話還有趣,所以自然沒有經驗。

   「馮呆子,這樣說,你還挺清純的嘛。」

   少年低聲的笑了起來,沉沉的笑,笑得馮玉劍臉紅得幾乎抬不起頭來
   ;而且他的評語好像適合用來形容姑娘家,並不那麼適合用來形容男
   人,但是馮玉劍的心思單純,並沒有想到這一方面。

   況且馮玉劍被這麼一調笑,連耳朵都紅了起來,害羞之際怎可能去想
   少年的形容很怪。

   馮玉劍將少年背在背上,所以並沒有看到少年從剛才聽到他回答就眼
   神發亮,不過少年說話時依然保持氣定神閒,讓人完全聽不出話裡無
   比的惡意。

   「掌門師叔我是個好人,而且是大大的好人,為了你未來的幸福人生
   著想,我決定從頭到尾把你教懂,不只是武功這方面而已,就連洞房
   的事,我也一併教了,才不會讓你以後被人笑到死,有辱我派掌門人
   的顏面。」

   「洞房……的事?」

   馮玉劍不只結巴,還因為太過驚訝而嗆咳了起來。

   少年笑說:「你沒有經驗,怎麼娶妻啊,你娶了老婆,萬一她不滿意
   你的表現,一狀告到我這裡,或是宣傳得街頭巷尾都知曉你的醜事,
   那我這一派豈不是丟臉丟大了。」

   這應該不太可能發生,但是少年的口才比馮玉劍好上幾百倍,馮玉劍
   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回嘴,才能避免這麼尷尬。

   少年還拍了拍他的肩,保證道:「馮呆子,你放心吧,我的經驗高超
   ,想上我床的姑娘京城裡繞一圈還排不完,我絕對有本事可以從頭到
   腳的教你。」

   馮玉劍真的覺得很怪,但是他向來敬重師長,本性又單純,而且掌門
   師叔好像是真的要幫他,謝絕別人的好意似乎也不太好。

   而且掌門師叔好像是真的為他著想,縱然掌門師叔說話太過誇大,畢
   竟他年紀這麼輕,經驗怎麼可能會多,但是他還是忍著羞恥,道謝道
   :「多謝掌門師叔。」

   「別客氣、別客氣,哈哈,不用客氣,我會盡我一切的能力來幫你的
   。」少年眉飛色舞的笑了起來,那笑容還真的只能以無比奸詐來形容
   。

   ※ ※ ※

   「你說什麼?簡直是豈有此理,想要讓我成為全京城的笑柄嗎?馮玉
   劍呢?他人到哪裡去了?說不娶就不娶,把我女兒當成了什麼?」

   副相林重恩怒得怕桌大叫,不顧有成群的賓客在場,只因為馮玉劍這
   個狗東西說什麼掌門師叔叫他不能娶,他就不能娶。天下哪有這種事
   ?

   而且他貴為副相,哪裡丟得起這種臉,萬一傳出了什麼風聲,還會讓
   人誤以為是他女兒不好,那他更丟不起這個臉。

   聞之,馮玉劍的副將也很無奈。

   林重恩站了起來,極怒之下冷笑道:「那個掌門師叔到嗎裡去了?」

   「正在馮將軍家作客。」

   「看我去砍了這個不值一毛錢的破掌門師叔,看馮玉劍娶還是不娶?
   」林重恩怒喝底下的人:「給我召集人馬,有多少人就帶多少人,我
   要直搗馮玉劍這狗東西的武狀元府,今天若是沒將那鬼掌門師叔砍成
   兩截,我林重恩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 ※ ※

   馮玉劍的副將根本就勸解不了,林重恩便帶著兩、三百人直衝向馮玉
   劍的武狀元府,團團包圍住後,又帶著五十多人衝了進去。

   而馮玉劍揹著掌門師叔回武狀元府後,少年就大剌剌的說他要參觀狀
   元府,馮玉劍只好帶著他走一圈。

   少年是邊走邊嫌,嫌他這裡擺設不好,那裡風水不好,種的花花草草
   更是醜得讓人看不下去;走完了一圈,也嫌完了一圈,才到廳堂,想
   不到就見到林重恩帶著大批人馬闖了進來。

   馮玉劍吃了一驚,他是想到林重恩會生氣,但是沒想到會氣成這個樣
   子。而少年坐在大位,猛打著呵欠,看到高官林重恩就跟沒看到一樣
   ,還蹺起腳來,踩在桌子上,就是一副沒大沒小的模樣。

   林重恩已經聽過抬花轎的人說一個穿破衣的少年就是馮玉劍那派的掌
   門師叔,他當街攔馬,還要馮玉劍不准娶;現在一看到穿破衣的少年
   囂張跋扈的坐在主位上,更是斷定他就是今天他想要殺的人,立即喝
   道:「給我拿下這個少年。」

   馮玉劍立刻攔在人馬之前,「不准動,誰敢動我掌門師叔,我絕不輕
   饒。」

   林重恩氣得吹鬍子瞪眼,「馮玉劍,你為了這個破掌門師叔,不娶我
   女兒,你是什麼意思?來人呀,給我捉來,不必理馮玉劍。」

   武狀元說不能動,副相說一定要捉。人是林重恩帶來的,再說林重恩
   的官位也比武狀元高,眾人當然是聽林重恩的,立刻就蜂湧而上。

   馮玉劍可以一人擋二十多人,但是如今這場面這麼混亂,來的人起碼
   有五十多人,又不能傷到林重恩的人,以免更加激怒林重恩,所以他
   實在難以下手,只能護在掌門師叔的前頭,低聲道:「掌門師叔,我
   保護你走。」

   少年用手搧了搧風,一臉無關緊要,依然氣定神閒,而且還囂張到無
   法無天的地步。「走什麼走,我沒叫林重恩走就是給他面子了,他還
   想叫找走,他向天借膽啊。」

   「你敢直呼我的名字,藐視朝廷命官,罪加一等,給我立刻捉下治罪
   。」

   少年當初叫馮玉劍的名字,是因為馮玉劍是他這一派的弟子,論輩分
   ,他的確可以直呼馮玉劍的名字;但是林重恩是朝廷重臣,他敢直呼
   ,若不被扣個大帽子治罪才怪,而林重恩更是抓住這個機會就要他死
   無葬身之地。

   少年本來斜躺在椅上,現在他伸了伸懶腰,無賴的挑高眉,臉上呈現
   出尊貴之氣。「林重恩,你好大的官威啊,封鎖民道,造成百姓的困
   擾,現在連我也要治罪。了不起,我都不曉得當個小小的副相,派頭
   可以這麼大。」

   「你這毛頭小子,還敢口出狂言,看我……」

   「看你怎樣啊?」少年用翠玉煙桿敲了敲桌面。

   林重恩話說一半,忽然臉色發白,他帶的人還沒衝到少年的面前,自
   己反先衝了上去阻止,聲音抖顫沙啞的道:「全給我住手,住手!誰
   都不許動。」

   他說話這麼反反覆覆,他帶來的人一愣,硬是停住了腳步;而林重恩
   已是滿臉的冷汗,一滴一滴的掉下地。

TOP

第三章



   林重恩帶來的人面面相覷,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緊急的喊停。

   而林重恩臉色又白又青,連說出來的話都顫巍巍的,可見得是畏怕到
   了極點。「卑職叩見……」

   少年腳不動、眼不抬的哼聲道:「哼,我不要你叩見,你知道我最討
   厭這些繁文俗禮。我問你,林重恩,我爹最近好嗎?」

   林重恩急忙將頭低下,立刻回答:「很好。」

   「我祖母呢?」

   「好,身體十分康健。」

   「我其他兄弟姊妹呢?」

   「都很好,他們都是鴻福之人,自然是富貴安康,他們都希望能早日
   見到您。卑職不知您大駕光臨京城,否則一定到京城外迎接,卑職多
   所失職,請大人您多多恕罪。」

   馮玉劍看他們問答,卻不知道他們認識,看林重恩說話這麼討好,掌
   門師叔表情卻是一貫的冷淡,好像根本不屑跟林重恩說話。

   他感到奇怪的低聲問:「掌門師叔認得林副相?」

   少年眉眼低下,說話更富豪貴之氣,也更具雄霸之風。「林重恩的官
   位這麼小,我當然認識,是不是啊,林重恩?」

   副相已經是幾人之下,萬人之上,官職哪裡稱得上小。只見林重恩更
   加恭敬的回話:「是,卑職位卑權小,若不是見過大人您手中的翠玉
   煙桿,還認不出大人您,今日多有得罪,請大人您恕罪。」

   少年冷冷一笑,諷刺的說道:「位卑權小?林重恩,你說這是什麼話
   ,我看你官大得很啊,這一輩子從來不曾離開過京城吧,連嫁個女兒
   都要封閉民道,當今天子出巡才有你這麼大的排場。我看你生活得太
   安逸了,就讓你眨到邊疆去看看風景,學學百姓們是怎麼過清苦的生
   活的。」

   林重恩冷汗流得整張臉都溼了,他知道只要眼前少年的一句話,他就
   可能會落到如少年所說的悽慘地步,他嚇得連忙跪了下來認錯,「卑
   職不敢,卑職錯了,卑職會回去請罪的。」

   「我看你以前做得還不錯,是官做得太久,現在有點放鬆了吧。我也
   不罰你,你自己去跟我老爹高,說你要捐出半年的薪餉,救濟京城裡
   的貧民;還有你底下的人也給我好好的整頓,一個個欺壓平民,當副
   相的走狗,官威倒比宰相還大,連我都想打想殺的,正所謂上樑不正
   下樑歪。」

   少年語氣變得低柔,但是一句一字卻比利刃還刺心割骨,「你給我注
   意點,兩個月內若是還沒有成效,你這官便當不久了。」

   聽他說話,似乎還有挽救的餘地,林重恩馬上求饒。「是,卑職立刻
   回去整頓,若有不肖之人,卑職立刻重重責罰,請大人法外開恩,高
   抬貴手。」

   「還有,武狀元馮玉劍現在是我的徒子徒孫,我也不是要他不要娶,
   只不過我沒看過他要娶的人,身為他的長輩,心裡總是不放心。你叫
   你女兒有空的時候過來吧,讓我看看她;而且這些天我都在武元府休
   息,要是武狀元馮玉劍服侍得我開心高興了,我就讓他成親,你聽懂
   我的意思嗎?」

   「是,卑職聽懂了。」

   少年嚴厲道:「還有,本少爺不想讓一大堆人來巴結、煩我,我在這
   裡的事若是傳出去,我第一個找的就是你。你對你女兒最好也守口如
   瓶,若有一點點風聲傳出去,你就知道令我心情不高興的下場是如何
   的教你難受。」

   少年位高權重,但是他也十分的難討好,而且見過他的人是少之又少
   ,想見他的人卻是多如牛毛,若是有人聽聞他在這裡,豈有不把這裡
   堵滿的道理。

   林重恩卑微道:「卑職領命,卑職立刻退下,不再打擾您。」

   剛才林重恩帶來的人已經見到他對這位少年這麼恭敬,當然也猜到少
   年的地位不會太低,所以林重恩一使眼色,他們馬上就退出去。

   一場風波竟這樣無疾而終,連馮玉劍都直瞪著少年,「掌門師叔您-
   -」

   少年斜眼看他,翹嘴一笑,那笑容有說不出的艷色迷人。馮玉劍忍不
   住心裡一跳,總覺得少年雖然塵灰滿面,卻有一種艷得離譜的感覺,
   香艷招展的惑人。

   「怎麼啦?馮呆子,你這樣看我幹什麼?知道我長得太好看,想把我
   看清楚嗎?」

   因為少年臉上有著塵灰,馮玉劍當然不知道他好不好看;不過少年讓
   人感覺極美極艷,卻又偏偏說不出這感覺到底是什麼。

   一聽他說這種調情意味濃厚的話,倒讓馮玉劍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

   看他笨拙,不知該怎麼回答,似乎讓少年龍心大悅。他本來把腳放在
   桌上,現在是一抬,放到馮玉劍的肩上輕點,帶著笑意說:「馮阿呆
   ,你真是我從沒看過的老實人,官場上竟還有你這種人,呵……」

   語氣一轉,「我風塵僕僕的趕來京城,累得全身骨頭都快散了,我現
   在不想動,你帶我去房裡休息,我想睡了。」

   掌門師叔的吩咐,他不敢不從,只好應是,抱起少年,就往客房的方
   向走。

   少年摟住他的肩膀,「喂,這裡最好的房間應該是你的房間吧?我要
   睡最好的房間,你掌門師叔我舒服慣了,睡不得爛床舖。」

   「是。」馮玉劍只好腳步一轉,打開自己的房間,將身上都是塵灰的
   少年送上自己的床舖。

   為他舖好了床,薰好了被,蓋在少年的身上,少年眼睛一合,果然沉
   沉的睡著,似乎如他所言,他是真的很累。馮玉劍不敢打擾,只好退
   出房間,讓他安睡。

   ※ ※ ※

   少年睡到了晚上還沒醒,馮玉劍就不敢打擾,只好去睡別的房間。過
   了一晚,天亮了,少年還沒醒,到了中午,他還在睡,不知他有多累
   ,馮玉劍叫人送了什膳擺在桌上,他也沒起床動過。

   馮玉劍下午又進了房門去看,房裡的人依舊睡著,他依然不敢打擾,
   只好又退了出來。

   才將門合上,他的副將就趕了過來,臉上都是汗水。「將軍……」

   「小聲點,掌門師叔在睡覺。」

   副將將聲音放低,他對少年的來歷是越來越好奇,而且深覺他必是大
   富大貴之人。因為少年昨日那麼簡單就斥退了副相林重恩,而剛才來
   了個艷衣美婦,雖只帶了一個家僕來到狀元府,但是看她的穿著不像
   是一般的大戶人家,所以緊急來通報馮玉劍。

   「將軍,有個夫人剛到府裡,不知是誰,只說要找逸湘,我也不知誰
   是逸湘,不知是不是將軍的掌門師叔?」

   馮玉劍聽他這麼一說,立刻就出了廳堂去見那位夫人。

   說是夫人,其實還很年輕,可能才三十多歲,卻美若芙蓉,簡直就像
   天仙一樣;但是她眉峰上勾,眼中帶煞,一看就知道是個厲害角色。

   那夫人似乎根本就不想跟馮玉劍說話,她不待他說話,第一句話就罵
   道:「這什麼爛府第,逸湘在這裡怎麼可能住得慣,這裡破爛成這個
   樣子,只怕多在這裡待一會兒,整個人就會起疹子。」

   武狀元府才剛完工,說起來是美輪美奐,但是少年一進來也是嫌棄不
   已,而這位夫人進來,罵得竟比少年還難聽。

   馮玉劍正不知該怎麼回言的時候,一陣笑聲再加上呵欠聲傳來--

   「小姨母,妳們聲音這麼大,把我吵醒了。」

   少年走了出來,那夫人一看他出來,是又開心、又生氣,連連跺腳斥
   罵:「你這小混蛋,回到京城,不到我家裡住,卻到這破爛地方來住
   ;還有,你的臉弄得這麼髒,比路邊要飯的還難看,明明姊姊將你這
   一張臉生得這麼好,你偏要把它弄成這樣。」

   夫人看到他臉上都是塵沙,氣得移步過去,連連的用手巾擦;他攔住
   了美婦的手,叫馮玉劍過來。

   「小姨母,這是武狀元馮玉劍,這裡是他家,妳也要尊重一下主人。
   」

   那美婦連看也懶得看馮玉劍,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宋逸湘身上,拉著他
   道:「快跟我回去,你祖母想念你得緊,你爹要是知道你回來,再多
   的事也放著不管了。」

   宋逸湘撥開了美婦的手,表情十分凝重,「我不能回去,姨母,我告
   訴過妳我人生的大劫就快到了,我要住在這裡。」

   美婦臉色一白,隨即在狀元府左顧右盼了起來。她的眼光凌厲,每瞄
   過一個人,就教那人膽戰心驚,連馮玉劍的副將都被她盯得退了好幾
   步。

   她不屑的發出聲音,冷道:「把那個女的叫出來給我看看,若是下賤
   之人,我就……」

   宋逸湘不待美婦說完,拉著馮玉劍的手笑道:「姨母啊,我不是跟妳
   介紹過了嗎?馮玉劍啊。」

   美婦肩膀輕顫了一下,掩住了自己的檀口,可能是太過驚訝,一時間
   說不出話來。回過神後,她抓著宋逸湘的手臂扯到一邊去,「你瘋了
   嗎?他是個男的啊。」

   「我知道他是個男的啊,但是他個性挺老實可愛,朝中竟還有這麼可
   愛的人,倒教人忍不住心動。」

   聽他甜言蜜語說得隨意,顯然不當一回事,使美婦氣得全身發抖,罵
   了起來:「是你爹還是你祖母把你寵上天去了是不是?成千上萬的女
   人跪在地上要你選你不選,偏選個男的。你給我回來,我找上百個美
   女給你;更何況他是什麼貨色,配得起你嗎?只怕連幫你擦鞋都不夠
   格啊。」

   宋逸湘臉色沉了下來,溫和的聲音轉為霸氣的強勢,「姨母,我剛才
   話說得夠清楚了,妳再這麼口無遮攔,我可是會生氣的。」

   美婦氣紅了臉,卻說不出話來反駁。她怒視馮玉劍一眼,可見是把所
   有的氣全發在馮玉劍身上,怒得擺手道:「好,反正以我的身分也壓
   不住你,你自己看著辦吧,他若真的救得了你我就認了,若是救不了
   你,我就要他死無葬身之地。」

   她轉向後面怒叫:「來人,回府。」

   她帶來的僕役可能也沒看過她生這麼大的氣,嚇得急忙應是帶路。美
   婦如一陣風來,又如一陣風去。

   馮玉劍搞不懂他們剛才在談什麼,可是美婦最後瞪他那一眼十分的兇
   狠,他老實人一個,從來也沒得罪過誰,這是他第一次被人狠瞪,不
   由得有點心虛的對宋逸湘說:「掌門師叔,您姨母似乎不太開心。」

   宋逸湘笑道:「我姨母就是那個樣子,她脾氣壞,等她心平氣和後,
   自然就不生氣了。」他拉著馮玉劍的手,「馮呆子,我肚子餓了,來
   陪我吃飯吧。」

   馮玉劍被他硬扯住手,拉著往飯廳跑。

   他不曉得該怎麼拒絕宋逸湘的強勢,同時這也是掌門師叔在他家的第
   一頓飯,他理應要陪客,所以也就任宋逸湘牽著,到了飯廳。

   ※ ※ ※

   飯菜都是宋逸湘自己點的,有些他點的菜,廚子不會做,還支吾了半
   天來請教;他說明了材料,廚子卻聽得一臉苦相,因為他連這種材料
   都沒聽過。

   宋逸湘嫌煩,就道了聲:「那就煮幾道你的拿手菜吧。」

   廚子如蒙大赦的急忙去炒他的菜,這可說是他的賣力之作,但是宋逸
   湘吃了幾口就緊皺著眉。

   馮玉劍從他的言行舉止,就知道掌門師叔難以討好,唯恐他怪罪這新
   來的廚子,自己也拿碗扒了口飯、吃了菜道:「這菜好香啊。」

   宋逸湘看他做作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來,「馮呆子,你連說謊也不會
   啊,表情裝得這麼生硬,怎麼在官場上混啊。」

   實際上,馮玉劍是真的不餓,而且中飯才吃沒多久,肚子還挺飽的,
   自然也裝不出垂涎的表情;而他一被宋逸湘說中他是假裝的,立刻就
   羞慚的滿面通紅,連話都說不出來,宋逸湘更是笑得前俯後仰的流出
   眼淚。

   「馮呆子,你真的是個呆子,呆得這麼可愛倒是少見。你的心這麼善
   良,你怕掌門師叔我會因為東西難吃,就去罵那個廚子嗎?」

   他原本想搖頭,以免得罪宋逸湘,但是他實在是誠實過了頭,竟點了
   頭。

   宋逸湘笑得差點連飯也噴了出來,他從未見過像馮玉劍這麼老實的人
   ,且這麼呆的蠢人,休便是想也沒想過。拉著馮玉劍的手就往自己的
   嘴邊親了起來。

   馮玉劍被他的行徑嚇了一大跳,站了起來,椅子搖晃倒地,他也差點
   摔倒在地,幸好有功夫底子,身體自動反應的一縮,所以才沒跟著椅
   子一起倒在地上,但是他滿面青白的想縮回手,卻被宋逸湘牢牢的按
   在嘴邊。

   他驚慌得聲音都啞了:「掌門師叔!?」

   「呆子,你的定力不夠喔。」

   原來又是測試他的定力,馮玉劍嚇得滿頭冷汗,隨即露出原來如此的
   笑容。對啊,自己是個男的,掌門師叔再怎麼開他玩笑,也不可能把
   他當成女的。他又像先前一樣頻頻道歉:「掌門師叔,對不起,我下
   次一定會改進。」

   「來,馮呆子,坐在我身邊。」拍了拍身邊椅子,宋逸湘如寶石般明
   亮的雙眼綻出亮麗的光芒,「我還好累,連手都懶得動了,你餵我吃
   飯吧。」

   「餵?」馮玉劍瞪大了雙眼,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宋逸湘不再說話,閉上眼,背靠在椅背上,雙手垂下,擺明就是要馮
   玉劍餵他吃飯。馮玉劍覺得有點怪,但是掌門師叔做事本就怪得異常
   ,就連林副相也被他給斥回;而且他好像很習慣別人餵他一般的自然
   ,想必他一定是生長在富貴人家,吃飯的時候也有婢女服侍,所以才
   會是這樣的態度。

   雖然一個大男人餵另一個男人吃飯似乎很怪,但是掌門師叔的話等於
   是命令,他身為本派弟子,當然只能遵從。於是他顫顫的拿起宋逸湘
   的碗,夾了些飯菜,姿勢有點不自然的湊到宋逸湘的嘴邊,「掌門師
   叔,請張嘴。」

   宋逸湘張開嘴,讓馮玉劍餵他,他咀嚼了幾下才吞嚥下去,又張開嘴
   來,馮玉劍又餵了一次;在連續幾次的餵食後,馮玉劍終於找到了竅
   門,餵得比較順手。

   也因為餵得順手,所以心神就不在飯碗裡,反而在宋逸湘的臉上,畢
   竟他的臉離他實在是太近了,近到就算他想不注意也不可能。

   他起床沒洗臉,雖被美婦用紗巾擦臉,但紗巾是乾的,自然擦不乾淨
   ,還是看不出他的真面目;但是他唇瓣嫣紅,兩唇張合間,還可看到
   白齒紅舌。他們倆又靠得近,馮玉劍好像聞得到他嘴中如蘭的香味,
   心裡起了一陣奇怪的騷動,還未搞清是怎麼一回事,餵飯的手就慢了
   下來。

   他的手慢了下來,宋逸湘也似是吃飽了。

   他眼低抬,手往上扣住馮玉劍的頸子,大剌剌的道:「抱我去睡覺。
   」

   他剛睡醒,吃完又要睡,馮玉劍不敢得罪他,只好又把他給抱起來,
   走到自己的房間,將被子推開,放他在床上躺好,還幫他脫了鞋子。

   床邊有早上送來的水,他弄溼了巾子,正要擦宋逸湘的腳,宋逸湘就
   低聲說:「先別擦腳,把我的臉擦一擦吧。」

   「是,掌門師叔。」

   他用巾子擦著宋逸湘滿面塵灰的臉,細心的連耳廓跟脖子也沒放過,
   那塵灰一碰到溼的巾子就被拭去,馮玉劍驚訝的停下手。

   宋逸湘張開眼睛道:「手怎麼停下來了?」

   「掌門師叔您……」

   眼前的雙眸如水般清澈,肌膚賽過白雪,微微上勾的唇角有說不出的
   逗媚惑人。

   他捲起衣袖,只是將馮玉劍抱進了懷裡,馮玉劍便動彈不得,因為他
   剛才抬袖的姿態風流美妙,讓人看一眼就被震撼住,這少年是他從未
   見過的美男子。

   「掌門師叔我長得太好看,把你的魂都給勾掉了是不是?」

   宋逸湘談笑如常,馮玉劍臉紅的像塊紅布一樣。宋逸湘顯然沒有要讓
   他爬起的傾向,還把手收緊,對他的臉輕輕的吹了一口香蘭的氣,讓
   人聞之皆醉。

   宋逸湘說出來的話帶著惡意的調戲,卻顯得很正經,「阿呆,幾萬個
   女人要陪我睡覺都不成了,這次便宜了你,你跟我一起睡吧。」

   「掌門師叔……啊!」他低聲大叫了一聲,滿臉已不只是通紅而已,
   只因宋逸湘自動又快速的扯開他的衣襟。

   「睡覺穿這麼多衣服幹什麼?掌門師叔我幫你脫下來,以免你等一下
   熱得睡不著。」

   「不、不…用………」

   「什麼不用,有什麼好害羞的,我們都是大男人,掌門師叔會好好的
   疼愛你的。」

   他強勢的按住他欲制止的手,宋逸湘的武功比馮玉劍不知道高上幾倍
   ,馮玉劍別說是反繫,就連抵抗都抵抗不了。

   雖然他行徑如此強硬,但是臉上那絕美的笑靨,任何人看到這種笑靨
   只怕氣都會喘不過來,當然也包括馮玉劍。他半天都喘不過氣來,更
   別說是有更進一步的抗拒動作了。

TOP

第四章



   見美而震撼是每個人都會的,如果那美是在你面前不到一寸的地方,
   那抵抗的心態就更弱了三分,整個人可說是陷入了失神的狀態中。

   宋逸湘顯然十分知曉怎麼脫人衣服,沒兩、三下,馮玉劍的衣服已經
   被他脫得只剩下單薄的內衣,其餘的全往床底丟去。

   衣服都快被脫光了,馮玉劍整個人才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清醒過來
   ,不再沉迷於宋逸湘難得一見的異色俊美之中,連忙用力的扯住衣襟
   ,想去撿自己的衣服,但是衣服都被丟到床下了,人又被擠在床裡頭
   ,可說是有點困難。

   他得橫過宋逸湘,才可能捨起自己的衣服。他才一伸手,宋逸湘立刻
   就用腳頂住了他的腹部,不讓他的手伸到床下。

   他這一頂,可不是平常的阻攔而已,而是用了點力氣,讓他一時喘不
   過氣來,馮玉劍氣息一窒,整張臉漲得更加的通紅,宋逸湘還假好心
   的叫聲道:「哎喲,掌門師叔不小心頂傷你了嗎?」

   是沒頂傷,但是他手更放肆的伸至他的腹部,假情假意的幫他揉著。
   他揉的地方靠近腹部,又靠近下部,位置十分巧妙敏感。

   馮玉劍沒有經驗,一張臉已經紅到不能再紅,他連忙握住宋逸湘的手
   ,氣息有點不穩。「掌門師叔,沒……沒頂傷。」

   「真的沒頂傷嗎?」他還促狹的問上這麼一句。

   馮玉劍急忙道:「真的沒有,謝謝掌門師叔。」

   「謝什麼,你是我的徒子徒孫,我理應要照顧你的,馮呆子,你睏不
   睏啊?」

   宋逸湘做事教人難以預料,馮玉劍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討好他,只知
   道若再跟他待在同一張床上,不知等會兒又會發生什麼事,於是連忙
   搖頭,「不睏。」

   「我本來很想睡,現在不知道為什麼,也忽然不想睡了,料想是剛吃
   飽睡不著。那我也不睡了,我教你功夫吧。」

   一聽到宋逸湘要教他武功,馮玉劍喜上眉梢。他的武功這麼巧妙,若
   是能多學一招,那自己的武技一定會更進一步,所以馮玉劍連說出來
   的話都發顫了:

   「多……多謝掌門師叔。」

   「不必客氣。」

   宋逸湘看馮玉劍笑得這麼沒有防備,他將手放在馮玉劍的腰上,「來
   ,先把氣集到這裡來。」

   馮玉劍驚訝道:「不下床到庭院裡去練嗎?」

   「不了,我不想走,更不想站在庭院裡吹風,武功高手若是心緒沉定
   ,到哪裡都能夠練功的,就算在床上也是一樣。」

   他講到床上時,還特別曖昧的頓了一下,馮玉劍一昨沒注意,二是實
   在太驚訝了,所以也只好點頭。

   他是聽師父說過真正的高手練功於無形,料想掌門師叔年紀輕輕,卻
   可能已經真的到達那個境界了。

   他聽話的將氣沉到腰部的穴上,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放鬆。

   宋逸湘道:「怎麼?有沒有感覺熱熱的?」

   他從來不曉得可以把氣運到腰上的這個穴道,所以一運過去,腰就有
   點熱熱麻麻的。

   馮玉劍認真的點了個頭,「熱麻了起來。」

   「翻過身來,掌門師叔我幫你放穴,打通你滯塞的穴道。」

   他乖乖的翻過身去,卻不曉得他只剩一件薄薄的單衣,整個胸前敞露
   ,從宋逸湘的方向看過去,將他蜜色的小麥肌膚看得一清二楚。

   宋逸湘現在的眼神絕對稱不上是練功的認真,反倒閃出了慾望的光芒
   ,在俊美容貌的襯托下,益加的驚心動魄。

   他將馮玉劍的髮結弄散開來,馮玉劍覺得有點怪異,想要回頭看時,
   宋逸湘低聲道:「別動,氣順著我說的穴道去運轉。」

   他一口氣就說了好幾個穴道,馮玉劍立刻照辦,只不過越是運行,熱
   汗便一滴滴的滴到身下床舖。這麼異常的酷熱讓他既吃驚又難受,他
   氣流轉得越快,汗水就掉得更多,而下肢更是不由自主的麻麻痠痠。

   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情形,宋逸湘只是將一根手指輕撫著他的腿窩處,
   他就像被什麼刺中一樣,痠、麻、痛、熱一起湧到了那一點,不由得
   自口中低叫出一聲怪異的聲音;而叫出聲音後,那一點的痠麻痛熱全
   都融化成了濃得散不開的甜美,讓他連抬起腳來都覺得遲鈍無力。

   「感覺很好吧,玉劍?」

   他不再叫他馮呆子或是馮玉劍,而叫喚出甜得如糖蜜的玉劍。

   他俯低身子,在馮玉劍耳後叫著;馮玉劍聞之,身子掠過一陣輕顫,
   那氣息就從耳邊竄到了腳底,每竄過一處,就是一處說不出的舒服跟
   難受。

   宋逸湘將手往下撫摸,摸著他赤裸的腳底,直接的接觸比剛才隔著衣
   衫的接觸還要震盪得厲害,幾乎要震昏了他的理智。

   馮玉劍殘餘的理智覺得古怪,卻幾乎發不了作用,因為宋逸湘扳過他
   的臉,那麼俊美的臉越靠越近的時候,人哪裡還有理智可言;而他感
   覺到唇口一陣熱麻,被撬開了唇齒,對方吹氣如蘭的氣息與口液毫不
   留情的與他再三交纏。

   「唔……」

   柔嫩雙唇微微的張開,馮玉劍奇異的感到無力,他張嘴,就算想發出
   聲音,也只發出幾聲不成語調的喘息。

   宋逸湘似乎很明白他處在什麼狀況,將他的手伸進他的衣襟裡;馮玉
   劍驚慌不已的喘息著,卻像失去行為能力的嬰兒般,連扯開對方的手
   都不可能辦到。

   衣襟裡的肌膚水嫩柔滑,從未被人這樣碰過。宋逸湘低下頭,吻著他
   衣襟裡的胸口,兩手撫摸著他的腰側與後背;馮玉劍喉嚨哽住,慌亂
   得扭動身子,卻將自己更加的偎進宋逸湘的懷裡,任他更放肆的在他
   身上留下一個個的紅印。

   「住……住手……」

   他放聲的尖叫起來,卻只叫出幾聲像蚊子般的輕嗡聲音,幾乎連聲音
   也發不出來的他,就算要呼救也叫不出聲音來。

   ※ ※ ※

   馮玉劍的尖喊,只換來宋逸湘更加強烈的愛撫。

   他的身體就像是對宋逸湘完全開放了似的,每當宋逸湘撫過一個地方
   ,他那地方就像被火燃燒,又熱又痛,渴求著更多的接觸;若不是他
   的身體瘋了,就是他身在一個瘋了的夢境裡,身為一個男人,被另一
   個男人撫摸竟還有感覺,他一定是瘋了。

   「玉劍,你的肌膚又滑又嫩,比女人還好摸,摸起來好有彈性,像吹
   彈可破一般。」

   調笑似的,宋逸湘絕美的唇角逸出了讚美,但是這種讚美倒讓馮玉劍
   只想一頭撞死。

   就在他的眼前,宋逸湘脫下了衣物,絕美的臉蛋,卻有著強健精瘦的
   身材,且胯下正顯示著情慾的流竄,就連不解人事的馮玉劍都知道男
   人的那個是用來做什麼的。

   「啊……唔……」

   他還來不及驚叫,宋逸湘就火熱的堵住他的唇,一隻手則游移過他的
   腰腹,來到他從未被人愛撫過的私密處。他拚命的搖著頭抗拒,卻被
   宋逸湘更蠻橫的強吻,而他手上的動作就更加的激狂。

   一個男人被人如此的撫摸,說沒有感覺那絕對是騙人的,更何況他現
   在全身虛弱又火熱得直冒汗,被宋逸湘愛撫的私密之處,已經快受不
   了的顫動著。他低叫了一聲,羞愧難當的宣泄情慾。

   他又羞又氣又惱又急,卻被宋逸湘按住身體無法反擊,然後他膽戰心
   寒的發現,宋逸湘不但沒有因為這樣而滿足,反而將手往下滑,滑到
   他連想也不敢想的地方!

   他低吟一聲,汗水成串的落到床舖上,痛到極點的感受讓他全身僵直
   。為什麼?他的眼神一定強烈的說出這三個字,因為宋逸湘眼神正經
   的回答了他:「因為我要跟你身心交合,我沒有時間慢慢的引誘你,
   我等你已經等很久了。玉劍,我愛你,我一直到你成為武狀元後,才
   真正的知道你就是我要等的那個人,既然你是我等的那個人,那我要
   你馬上成為我的人。」

   什麼愛不愛的,什麼成為你的人,這麼莫名其妙的話,任誰都無法接
   受。馮玉劍越是用力的扭動身體,宋逸湘在他緊密的禁地就越放肆,
   他就像被蜘蛛給網住的小蟲子一樣無法動彈,淚水跟汗水落在裝飾華
   麗的床舖上,他這一生再怎麼樣想,也無法想像自己身為一個男人,
   會被掌門師叔壓在床上毫無抵抗能力的凌辱。

   「放、放……唔……啊!」

   連話也說不完整,馮玉劍憤恨的淚水直滾落,如果可以死,他現在寧
   可死,因為他的身子因再三的愛撫而鬆軟,包覆住宋逸湘的狂縱,呻
   吟出聲的他身體在激愛之中微微的顫動渴求,連聲音都只發出求媚的
   聲響,但是那不是他的意志。

   「我不能放你走,玉劍,我說過了,我要跟你身心交合,現在只是身
   體,假以時日,你就會愛上我。」

   他怎麼可能會去愛上一個男人,而且他還以這樣的手段對他,馮玉劍
   心都冷了,只怪他自己對人沒有防備心,引狼入室,還好言好語的相
   待;怪只怪自己根本就是個蠢呆。

   宋逸湘拭去他額上的汗水,吻上他的唇,慢慢的抬起他的腳;馮玉劍
   全身顫抖,硬把臉別過去,羞憤的淚水狂流,現在的處境讓他知曉他
   已經欲逃無門,因為他連抗拒的力氣都沒了。

   「我愛你,玉劍,我絕不是與你玩玩而已,我愛你,是真的愛你,我
   要你也愛我,要你也不顧一切的愛我。」

   我才不可能愛你,馮玉劍想狂吼出聲,卻咬住牙,禁不住齒縫裡的痛
   苦呻吟,那超乎想像的狂暴硬要侵入,雖已預作準備,但那還是太激
   狂了,他就像要被撕裂成兩半似的發出了哀鳴。

   他的聲音已算是慘叫了,宋逸湘卻還是一樣執意的前進,並完全的沒
   入,馮玉劍全身冷汗涔涔,現在是連慘叫也發不出來,只能像快斷氣
   一樣的猛喘著氣呼吸,而體內的異物卻在此時慢慢的滑動起來。

   他手緊抓住被舖翻扭,絕大的痛意跟一絲絲奇異的快意躍進了腦中,
   他的唇再次被覆住,纏綿的吮吻著他因情慾上揚而艷紅的嬌唇,宋逸
   湘蘭麝般的唇液更是全落進他的咽喉。他被擁抱得更徹底,身體腳漸
   漸的有了感覺,身子不聽意志的翻躍起來,快感襲進了他的每一處肌
   膚裡,他紅了臉,喘不過氣的直叫著。

   在巨大的快感裡蕩漾,他受不住的將頭往後仰,眼眸癡狂的半合,春
   情佈滿他的臉,那些剛才運過氣的穴道,全都麻痠快樂的直抖動。

   宋逸湘越是失控狂野,那些地方越是放浪的需求著他的撫摸,而他更
   是不負期望的愛撫著,讓馮玉劍的情慾翻浪的更厲害。

   羞憤的淚水含帶著狂喜,在汗水與低叫中結合,空氣中都是兩人交合
   的曖昧氣味,馮玉劍在一次次的浪潮中迷失了自我;在最後一次的極
   愛之中,宋逸湘的熱情盡洩,他才暈了過去。

   ※ ※ ※

   燈火在夜色中搖曳,就像要斷了氣似的吐著殘存的焰火,馮玉劍全身
   赤裸的躺在自己的床上,身邊已經沒了人,只有一床薄被蓋在他的裸
   身上。

   渾身顫抖的慢慢坐起了身,腰腹的痛感大到難以忍受,薄被因他坐起
   而下滑到他的腿上,他身上還泛著疼,那些紅痕歷歷在目,伸手去碰
   自己的身子,那些咬痕齒印卻更加的清晰。

   再去摸靠近私密的大腿處,那裡溼滑黏膩。

   他性子單純、武功高強,從未受過這樣難堪的恥辱,竟被另一個男人
   壓倒在床的逞慾,他身子一側,就著床舖嘔吐了出來;吐到腹中已經
   沒有東西,卻還在不斷乾嘔著,乾嘔到鼻水、淚水都一起流了下來,
   他才悽慘的止了嘔吐。

   他黑髮披散凌亂,身上都是宋逸湘的氣味,掀開了被子,被舖上還殘
   留著點點污痕,代表他們之前是如何放浪的歡愛過。

   他赤著雙腳,連鞋也不穿的拿了一件新衣套上就衝出門口,衝到了後
   院,打起冷水來,就往自己身上一桶一桶的潑灑。

   他潑了不知幾百桶的水,直到他的手痠了、疼了,地面上都積滿了水
   ,他還不斷的潑灑著;他的黑髮糾結凌亂,不斷的滴著水,他卻好像
   還可以聞到宋逸湘那股噁心的味道。

   他抓起刷子,拚命的往自己身上刷洗,因為太過用力,每刷過一次,
   就有幾條的紅痕殘留,但他不在乎,只要能洗掉宋逸湘的味道,叫他
   全身脫皮他都願意。

   他不知洗了幾十遍,那味道還是不能消除,像還殘存著,他全身顫得
   更厲害,想起宋逸湘傾瀉在他體內的滾燙熱流,那味道當然還在,怎
   麼樣也去不了。

   他潑了更多桶水,嘔吐了更多回,直到殘存的氣力全都消耗完畢,他
   才穿了那件新衣回房。

   踏入房間,房間裡滿是性愛的氣味,他扯下棉被、被舖,及所有沾染
   上那性愛味道的東西,全都帶到空地,一把火的燒了。

   火勢旺然,他眸子裡反映出火的燃燒,他拉緊衣帶,以前那純實厚良
   的表情一掃而空,只剩下冷冰的寂然與憎恨,他的心冷如冰雪,連剛
   才的噁心感都淡化了。

   火很熱,他的心卻是一片凝結的冰凍,憎恨之意如此的強烈,是他一
   生從未嘗過的黑暗情感。

   他這一夜只盯視著眼前的火影,就像那痛苦很快就會隨著火焰而燃燒
   殆盡。

   ※ ※ ※

   天微微的亮了,副將尋了半天,終於找到馮玉劍坐在後院偏僻的地方
   ,正在看著一堆黑灰,他心急如焚的稟告:「將軍,有要事稟告。」

   馮玉劍連頭也不抬的站起來,聲音少了以前的柔和,卻多了如冰般的
   刺寒,「什麼事?」

   副將正覺得馮玉劍的聲音很怪的時候,卻見以前一向將自己打理得乾
   淨整齊的玉劍將軍披頭散髮,眼神如鬼般的厲盯著他。他嚇了一跳,
   急忙上前,「將軍,你怎麼了?生病了嗎?怎麼這樣的臉色?」

   馮玉劍厲喝道:「別碰我。」

   他這聲厲喝嚴厲而帶著冰寒,令副將不由得退後一步,忍不住一股寒
   意上揚,總覺得馮玉劍今天特別奇怪,卻又說不出哪裡奇怪,只是覺
   得他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將軍,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很好,你有什麼事,快點說。」

   他說他很好,但是副將怎麼也看不出來馮玉劍很好,可他又不敢反駁
   ,只好稟告他這件重要的事:「是宮裡的公公傳了聖旨到武狀元府裡
   ,說什麼要將御廚跟宮裡的侍衛調出幾個人來保護服侍九皇子。」

   「是嗎?」

   見馮玉劍沒有反應,副將以為他剛到京城,什麼也不知道,急著吐露
   事情:「將軍,你沒聽過宮裡有個神出鬼沒的九皇子嗎?他是皇上最
   愛的貴妃生的,貴妃受嫉,被皇后娘娘給毒害而死,連帶著這九皇子
   都快沒命;皇上震怒,這事一查起來,幾萬個人都受到牽連,連皇后
   都被處斬了。

   這死去的貴妃娘娘又是皇太后的義女,九皇子因為劫後餘生,皇上跟
   太后極度的寵愛他,而他又是皇上最愛的女人生的,因此身分與其他
   皇子都不一樣,所以他常不待在宮裡。聽說見過他的也沒幾個人,那
   九皇子說不定就是你的掌門師叔啊。」

   馮玉劍一臉的冷淡,就像沒聽到副將的話一樣,他冷聲道:「你辭了
   副將這個職位吧。」

   「啊?」副將以為自己聽錯了馮玉劍的話,「將軍,你說什麼?」

   「我叫你辭了副將,離我越遠越好,最好跟我沒有牽連。」

   副將明知自己不該問,因為憑他的身分是不能問為什麼的,但是他知
   道馮玉劍性子和善,一定是有原因才會把自己辭退,他忍不住的急道
   :「是我做得不好嗎?將軍,我到底哪裡犯了錯?」

   馮玉劍嘴角冷淡的上揚了起來,雖笑,卻帶著逼人的寒意,「你沒有
   做錯什麼,是我已經活不久了。」

   副將皺起了眉,將軍今天說話怎麼顛三倒四的,從剛才到現在,他的
   反應都很奇怪。「將軍,你這麼年輕,身體又這麼健壯,怎麼可能會
   活不久?」

   「我很快的就會以殺害皇親國戚的罪名立即處斬了。」

   副將瞠目結舌,看著馮玉劍嘴角要笑不笑的歪扭,而且他眼光發直的
   直望向眼前不知是什麼東西燃燒後的黑灰,就像中邪一樣,眼中露出
   冰寒的殺意,他心裡一怯,覺得馮將軍是真的不對勁,因為他從來沒
   看過他這樣的眼神。

TOP

第五章



   看著將軍古怪至極的表情,副將還不知道該怎麼做,馮玉劍就掉頭走
   了。他急忙向前道:「將軍,宮裡的公公正在大廳等著你接旨呢,請
   快到大廳接旨吧。」

   馮玉劍卻像完全沒聽見一般,副將怕他得罪了宮裡的公公,以後可能
   對他不利,再次的道:「將軍……」

   馮玉劍定住了腳步,副將被他的冷眸給嚇得全身發寒,馮玉劍只冷冷
   的說了兩個他從未說過的字,然後就像沒看見副將一樣的離開了,而
   那兩個字,就是「走開」。

   副將抱住了頭,怎麼那九皇子來了之後,事情全都不對勁了起來。

   馮將軍不接聖旨,又不能讓公公一直待在大廳,於是副將急忙出了大
   廳,對都公公說了謊:「我家將軍不在,公公,聖旨先由我收下吧。
   」

   那傳旨的公公年紀甚老,看來在宮中也頗得勢,他尖聲尖氣的道:「
   這新科的武狀元好大的派頭,連聖旨也不接,剛才明明說他在,現在
   又說他不在,你這小小的武狀元府在玩什麼把戲啊?」

   副將僵紅著臉,不敢回嘴,以免更得罪這位公公,替自己跟武狀元府
   惹來橫禍。此時,一道清澈如水的笑聲響起--

   「阿呆啊,柳公公要賞錢,你沒給,他臉色當然不好看。」

   柳公公一聽這聲音,整個人一震,連忙跪了下來,「參見九殿下。」

   宋逸湘從門外進來,手裡命著翠玉煙桿,眉目如畫的精神清爽,副將
   第一次看到宋逸湘的真正面目,不由得也目瞪口呆的看著這樣的俊美
   男子。

   宋逸湘將翠玉煙桿放到柳公公的手中,「我這東西就賞了你,你可要
   回去說幾句武狀元的好話啊。」

   柳公公拿到賞賜不但不高興,身子還抖了一下的怕道:「這麼大的貴
   禮奴才不敢收,萬一被太后看到奴才拿著這個太后特地給殿下的靈玉
   ,奴才有幾條命都不夠啊。」

   「那你還跟人家討什麼賞錢,怎麼啦?最近在宮裡又賭輸了錢嗎?」

   柳公公不敢回話,宋逸湘拿出了一綻銀子放在他的手裡。

   「我父皇若是問我在這裡過得好不好,你都得為武狀元說好話,聽見
   了嗎?」

   柳公公應是,卻不敢收宋逸湘的銀子,可見宋逸湘在宮中得勢的程度
   。「殿下說的話,奴才都記在心裡,殿下的銀子我不敢收,那我回宮
   裡去了。」

   柳公公剛才訓副將話的嘴臉馬上一變,立刻就恭敬的退出了武狀元府
   。

   副將不知公公來要打賞錢,宋逸湘就笑道:「怎麼你將軍老實,你這
   副將也一樣老實,朝中樣樣都要賞錢攀交情,你記著啦,在朝為官可
   沒那麼容易,像你將軍那麼老實是朝中少見的。」

   聽到宋逸湘提到了將軍,又知道將軍對宋逸湘的尊敬程度,而副將剛
   才就覺得將軍出了事,便決定向宋逸湘提提這件事,讓他去看看馮將
   軍是怎麼了。

   他低聲說:「九殿下,將軍剛才是在府裡,可是他怪怪的,不肯出來
   接聖旨。」

   宋逸湘滿臉笑意歛去,隱約猜到大概是昨夜的事讓馮玉劍刺激過大。
   他聲音低沉的開口:「怎麼啦?他在房裡發呆嗎?」

   「不,不是,他沒在房裡,剛才是在後院,後來不知道走到哪裡去。
   不過他表情跟說話的樣子都怪怪的,還講了一些很怪的話,我聽不懂
   ,還說叫我辭了副將的職位。」

   宋逸湘當然不會對副將說馮玉劍跟他之間的事情,他淡道:「我去看
   看他,外面是我要用的東西,你叫僕役收進來,送到將軍的房間去。
   」

   副將知道他現在就睡在將軍的房裡,而將軍睡在客房,立刻就應了聲
   是,並吩咐僕役去將東西抬了進來。

   ※ ※ ※

   宋逸湘先去後院尋找馮玉劍,沒有看到馮玉劍,他再到武狀元府轉了
   一圈,也沒看到。他回到馮玉劍的房裡,床舖跟屋內空盪盪的,馮玉
   劍就坐在桌前,頭髮也沒梳理,就這樣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打開房門,馮玉劍也沒有反應。

   宋逸湘心裡一陣泛疼,他知道以馮玉劍純實的心性,一時之間一定難
   以接受昨日的事實;但是看到他全身凌亂、頭髮又沒有梳理,就知道
   他難以接受的程度可能比當初自己預想的還要高,畢竟自己是又拐又
   騙又強勢的將他給騙到手。

   他走到了他身後,低聲溫柔道:「在想什麼啊?玉劍。」

   馮玉劍連動也沒動,就像沒聽見他說話。宋逸湘輕撫著他披散的黑髮
   ,拿起桌邊的髮梳,輕梳著馮玉劍散亂的頭髮,憐愛的說:「還在為
   昨日下午的事生氣嗎?玉劍,我說過我愛你,一定會好好的疼你,我
   昨日抱了你,心裡開心,怎樣都睡不著,還去外面帶了東西來送你,
   等一下我們一起出去看看你喜不喜歡……」

   宋逸湘跟馮玉劍站得近,才剛看到銀光一閃,便見馮玉劍手袖發出銀
   光,他反應雖快,卻快不過馮玉劍凌厲的殺意跟兩人接近的距離。

   馮玉劍立即回頭,手中握著一把短劍,他雖善使長劍,但是短劍在他
   手裡依然是劍隨意行,毫不拖泥帶水。

   宋逸湘完全沒想過馮玉劍會反身刺他一劍,他立即卻步。

   但因為距離實在太近,而且馮玉劍是拿著利刃正對著他,他手中無利
   刃以對只能倒退著,讓他處於敗勢。

   第一劍還勉勉強強的擋過,第二劍馮玉劍便已割破他一大截衣袖,到
   第三劍如急瀑狂雷的刺來時,他已經急喚了起來:「玉劍,聽我說,
   聽我說啊!我是真的愛你,絕不是將你視為洩慾的工具,你將會愛上
   我的,玉劍……」

   馮玉劍蓬頭垢面,就算聽到那些話,臉上也完全沒有表情,他的每一
   招每一式都是不要命的打法。宋逸湘武功高過他甚多,可一來他怕傷
   害到馮玉劍,二來跟一個不要命的人打,對方連命都不要了,就算是
   蠻刺也一定能刺中他幾刀,根本無力招架。

   宋逸湘躲得狼狽,馮玉劍則打得眼睛火紅,宋逸湘腳拐來椅子抵擋,
   馮玉劍卻完全不在乎的步步前進,分明是要打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而且馮玉劍的武功其實並不低,拚命起來,是以前武功的二倍威力
   ,宋逸湘無法可想,知道馮玉劍對輩分的重視,他叫道:「你要殺了
   我派的掌門師叔嗎?」

   馮玉劍利刃刺下稍慢一步,隨即他頭揚起,冷若冰霜的眼眸綻出溼意
   ,之後下手下得更快。宋逸湘知道這就是他的答案,可已經退到了床
   頭,沒有地方可躲;馮玉劍猛地將手中的短劍斜刺,宋逸湘伸手去擋
   ,他使足了十成的功力,短刀落地,咯的一聲,空氣彷彿要凝結冰凍
   。

   「玉劍,聽我說……」

   馮玉劍技不如人,手中唯一的短刀已經落地,再也沒有辦法殺害宋逸
   湘,他眼淚潸然而落,顯然是所有的痛苦、憤恨、傷心、恥辱都湧上
   了心頭。

   宋逸湘心疼的道:「玉劍……」

   他這一聲輕喚還沒喚完,宋逸湘忽然整個人倒向床舖,他手捧住心臟
   ,氣就像喘不出來一樣的臉色發白,怎麼喘氣,氣就是不進到自己的
   肺中,那比死前的掙扎痛苦幾百倍。他抓住床舖,全身顫抖痙攣,俊
   美無比的容貌就像失了色的白布。

   馮玉劍呆愣了一下,因為宋逸湘在他面前忽然的倒下痙攣,臉上冒出
   汗水,冷汗像水潑灑一樣的往下流,這種痛苦絕對不可能假裝。

   宋逸湘抓住馮玉劍的衣袖,連話也說不完整:「玉……」

   他這一抓,露出黑髮下的肩頸,那肩頸雪白如玉,上面卻泛了幾條抓
   痕,是昨日下午馮玉劍在激情難耐之下所按壓的。原本要救他,但是
   看到那抓痕,顯然想到昨日的受辱,馮玉劍便全身顫抖,差點又嘔吐
   了出來,連手指都要歪扭了起來。

   他立即蹲下身,將剛才被宋逸湘打落的短劍拾起,宋逸湘連氣也喘不
   出來,現在根本毫無反抗餘地。他眼眸大張的看著馮玉劍拿起短劍,
   就往他的心窩一刺,他與馮玉劍冰冷懷恨的眼眸相對而視,眼眸裡滿
   是不敢置信。

   苗疆神子對他說的話是不可能錯的,是不可能錯的啊!馮玉劍怎麼可
   能會不愛他,還如此的恨他。

   馮玉劍眼眸與他對視,卻一點也沒有動搖,宋逸湘手腳冰冷,連心都
   冷了一半,窗外傳來了聲響--

   「將軍,你在做什麼?住手,住手啊!」

   副將奮力的狂吼,他遵從九殿下的命令要把東西搬進房間,卻在遠處
   聽到房間傳來吵鬧的聲音,他一時不解,就叫僕役先放下東西,自己
   先過來看看,想不到竟會見到馮將軍要殺九殿下的畫面。

   間不容髮,他根本就沒時間從房門走進來阻止,於是撞開了窗戶,飛
   身進來,撞向馮玉劍;馮玉劍手中的短劍一側,沒有插進宋逸湘的心
   窩,反而只斜插進了宋逸湘的肩窩。

   宋逸湘悶哼了一聲,血立刻就滲了些出來,傷勢雖然輕微不礙事,仍
   是傷了他。

   副將急忙將短劍拔起,立即拿出隨身的藥物為宋逸湘抹藥止血。

   馮玉劍被撞倒在也,慢慢的坐了起來,副將看他仍是披頭散髮,眼神
   發直的看著宋逸湘流血的肩頭,彷彿一點感覺也沒有;他寒意益加的
   在心裡盪開,心裡只有一個結論--馮將軍一定是瘋了。

   宋逸湘喘不過氣的癥狀似乎是自行好了,他撕下布巾,將自己的傷口
   綁緊。

   副將驚慌不已,只怕宋逸湘一報上去,馮玉劍有幾條命都不夠斬,「
   九殿下,將軍可能是一時心神不寧,才會做出這種罪大惡極的事,你
   ……」

   宋逸湘站了起來,推開了副將,走向還坐在地上的馮玉劍,他伸出手
   來,柔聲道:「有沒有摔傷?玉劍。」

   馮玉劍很慢的將頭抬起,他的唇角泛著輕微的笑,副將覺得他這個笑
   讓人膽戰心寒。

   馮玉劍輕聲,柔和的開口:「差一點,只差一點點,下次我就不會失
   手了。」

   副將一驚,急忙奔來馮玉劍的身邊扶起他,「將軍,你怎麼了?怎麼
   會說這種話,你瘋了嗎?你光是傷了九殿下,就要滿門抄斬。」

   宋逸湘比著門口命令:「出去,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你出去。」

   副將看向正看著地面的馮玉劍,再看向宋逸湘,完全不曉得他們之間
   發生了什麼事,再說以將軍敦厚的個性,而且他又這麼尊敬九殿下,
   怎麼會發生這種要殺害九殿下的事,可九殿下的命令,他又不能不遵
   從,只能滿懷疑惑的退出去。

   ※ ※ ※

   馮玉劍還呆坐在地上,眼光發直的看著地面,一臉癡呆又瘋狂的不言
   不語。

   宋逸湘雙手掩住了臉,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他只是要
   馮玉劍愛他而已。他低聲的道:「玉劍,你聽得到我在說什麼嗎?」

   他沒有抬頭,依然看著地面,宋逸湘蹲了下來,將他的臉抬起來與自
   己對視,再問了一次:「玉劍,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嗎?」

   馮玉劍視線越過他,不知道落到何處,他的心神、注意力好像根本不
   在眼前,那模樣看來就是癡癡呆呆,瘋瘋癲痲的;宋逸湘心口一涼,
   他如果瘋癲了,怎麼可能如苗疆神子所說的愛上自己,那自己不就死
   定了嗎?

   他顫抖的伸出手來撫摸馮玉劍凌亂的黑髮。

   馮玉劍立即站起,眼神清明,手下更是不慢,他手中撿拾的就是剛才
   副將抽下丟在地上的短劍,往宋逸湘的身上猛刺。

   宋逸湘現在對他已有了防備,這次退後比之前更加的迅速。

   經由剛才的經驗,他知道唯有讓馮玉劍身無武器,他才會停下來,於
   是他更迅速的往前,奪過短劍。

   馮玉劍短劍雖已被奪,依然向前撲打,完全沒有停下來的跡象,宋逸
   湘無法可想,只好與他硬拚。

   他身形一轉,利刃已經封在馮玉劍的頸上,他沒有要殺害馮玉劍的意
   圖,只希望能用這樣的方法讓他冷靜下來,畢竟這世上沒有人是不愛
   自己的性命的。

   馮玉劍不但沒有停下來,動作反而更加的兇狠,短劍在他頸上劃出了
   一道紅痕;一見他又不要命的向自己衝過來,宋逸湘立刻將短劍鬆手
   ,才沒一劍割死他。

   他無法可想,利用馮玉劍衝過來的身勢,他巧妙的借力翻躍至他的身
   後,馮玉劍立刻回頭;宋逸湘趁他回頭無法攻擊之際,伸出一指,搶
   儘先機的用力封住他幾個重要穴道,馮玉劍被他定在原地,無法攻擊
   ,這才停止。

   宋逸湘額上已經是薄汗滿滿,他撫摸馮玉劍脖子上的血痕,那血痕很
   淡,所幸他鬆手得快,沒有割斷他的喉嚨,要是再慢個一下,馮玉劍
   只怕與他生死永隔。

   馮玉劍全身大穴被定住不能動,但是他的眼神仍是可以游移,他又是
   剛才那副癡呆瘋癲的神情;但是宋逸湘知道他不瘋也不癲,因為他眼
   神遊移的地方一定是剛才短劍落地的地方。

   從剛才種種跡象看來,馮玉劍要殺他的心堅決無比,而且就算要同歸
   於盡,他也會毫不猶豫的一刀刺死他,他沒有想到自己竟弄巧成拙,
   只怕要馮玉劍愛他,現在是比登天還難。

   可是他不能放棄,也無法放棄,只因為剛才他的第一次已經發作,他
   來日無多了,若沒有馮玉劍的愛,只怕他真的要死了。

   「玉劍,我知道你懂我在說什麼。我愛你,那樣的手段是逼不得已的
   ,因為我已經沒有時間了,我必須要很快的讓你愛我、注意我,你懂
   嗎?所以我寧可先身體交合……」

   他說了一半就住了口,因為馮玉劍的眼神一直凝視著他身後的短劍,
   只要再有一次的機會,他一定會毫不考慮的拾起短劍刺殺自己,他知
   道自己說任何話都已經無法挽回馮玉劍的心了。

   他慢慢的坐在床邊,已經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他身為皇上及皇太后
   最寵愛的兒子及孫子,聚集在他身上的權勢非三言兩語可以形容;再
   加上他又是個武學奇才,學習武功更是不費吹灰之力,他這一生除了
   幼年母死已傷的慘事之外,他的人生可謂是平步青雲。

   再說以他的權勢、地位及俊美的容貌,送上門來要討他喜歡的女子、
   男子成千上百,他雖不至於荒淫,卻也著實的享了許多旁人欽羨的艷
   福。他以為以這些優勢,馮玉劍一定他會像以前那些上他床的男子一
   樣,討好、喜歡他,只欺盼能留在他身邊多一些時日。

   他當然會寵愛馮玉劍,而且會以從未寵愛過任何人的方式去寵愛他,
   因為他是他生命的契機。是苗疆神子告訴他,他是唯一這世上可以救
   自己的人,只要馮玉劍愛上他,與他身心交合,他就能活過來,所以
   他要馮玉劍愛他,愛他愛到無可自拔的程度。

   若馮玉劍真能幫助他活過來,那他一定會大力的回報,讓他在官場上
   得意順遂。他會幫他得到所有他想要的,不論是金銀、權勢、妻子、
   美女,那些他都可以幫他做到。

   所以自從苗疆神子告訴他這一任的武狀元就是能救他的人,他便立即
   飛奔回京。原以為只要將他拐上了床,再送些名貴東西討好他,溫柔
   相待,馮玉劍就會愛上他,因為這世上怎會有人不愛能使人榮華富貴
   的自己,況且自己還聲聲愛語的憐他、哄他;但現在他才發現自己是
   大大的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他並沒有點馮玉劍的啞穴,他是可以說話的,但是他一句話也不說。
   宋逸湘站了起來,走到了他的身前,既然得到他的心無望,只能以條
   件交換,然後他再慢慢的想辦法;事在人為,就算要怎麼哄、怎麼騙
   ,他也一定能哄騙馮玉劍愛上他。

   「玉劍,只要你願意留在我身邊,我便可以給你無上的富貴榮華,我
   可以讓你人人稱羨,讓你在官場上飛黃騰達。」

   馮玉劍的眼神終於落到他的臉上,但是那眼神只有鄙夷跟不屑,還有
   深惡痛絕。「我會殺了你的,很快的。」

   宋逸湘的難討好,官場上的大官都知道,他之前屈居於這小小的武狀
   元府,是因為他非得要馮玉劍愛他不可;他自小被寵愛慣了,真的論
   起脾氣,他的脾氣比所有的皇子都還要大。

   他之前軟聲溫語,是為了要馮玉劍愛上他,所以讓他刺傷自己卻不立
   即治罪,這已經算是夠容忍他;現在知道他很可能不會愛上自己,那
   麼他根本就毫無利用價值,那苗疆神子所說的神喻也就狗屁不如,他
   再聽他這麼懷恨的說要殺他,所有的氣立刻就往上衝。

   他當場就摑了馮玉劍一個巴掌,在盛怒之下,這一個巴掌用盡全力;
   馮玉劍被他點住穴道,又不能抵抗,半邊臉立刻就紅腫了起來。

   他怒喝道:「我再問你一次,馮玉劍,你要不要留在我身邊?」

   馮玉劍的眼中射出恨意,沒有因為被摑這一巴掌而有一絲的動搖,「
   你只能把我的屍體留下來。」

   他這一生,從來沒有人敢在他面前說這種激怒他的話,人人都懼怕他
   的權勢及受寵,就算是一人之下的宰相跟當今最受寵的妃子看到他,
   還要巴結討好他,逢年過節,送的豪禮更是堆滿了他的屋子。

   每個人只會向他求媚示好,從來沒有像馮玉劍這個瞎了狗眼的東西,
   敢這麼鄙視他、激怒他,看他的眼神就像他是一隻低下的狗一樣。

   他怒火上升,就要殺了這個不識好歹的馮玉劍,反正就憑他傷了他,
   也夠他滿門抄斬的了,他只不過想將他立即處斬而已。

   「好,我就把你的屍體留下來。」

   他手刀砍下,馮玉劍卻連眼也不眨,那清明的眼裡極端的唾棄、嫌惡
   他。

   宋逸湘氣得全身發抖,昨日歡愛燕好的事早已拋至九霄雲外,對宋逸
   湘來說,他要一個人死,比踩死一隻螞蟻還更加的簡單。

TOP

第六章



   宋逸湘見他連懼怕也不曾有,心裡的火更加的蓬勃,他扯住馮玉劍的
   頸子,冷笑道:「想死?沒那麼簡單,我要你屈辱得向我求饒,我才
   要你死。」

   「向你求饒?我呸,我早該發現你的聲音藏著虛偽跟奸惡,你的手段
   教人作嘔,我尊敬你是因為你是掌門師叔,想不到你只是個奸鄙小人
   ,什麼愛我不愛我,你那些話都是假的,我一聽就知道你那些話都是
   假話,沒有一句是真的。」

   這是今天馮玉劍話說的最多的一次,他不但不癡不傻,而且恨意像噴
   泉一樣不斷的噴出,沒有人敢當面說宋逸湘虛偽奸惡,更沒有人敢指
   稱他說謊,這個馮玉劍好大的膽子。

   聞之,宋逸湘又是狠摑了他一巴掌,他是不愛馮玉劍,那又如何,只
   要能哄得他愛自己就好,自己幹什麼去愛上一個論不上有什麼姿色的
   男人,他又不是瘋了,只要他救得了自己的命,會有成千上萬的絕色
   女子跪著要他挑選呢,他還以為自己是什麼天香國色嗎?

   就算被說中事實,他照樣無所謂的坦誠道:「對,我是不愛你,我是
   要利用你,說你呆,你倒是有你的聰明之處,那你倒猜猜我之後要做
   什麼?馮聰明人?」

   他諷刺的叫了聲聰明人,馮玉劍全身僵直,他怒吼道:「住手、住手
   ……」

   說到後來,仇恨的話語不成聲,宋逸湘拾起短劍,用劍劃破他一顆顆
   的衣釦,他緩緩的劃著,顯然是要讓他在羞辱跟難堪之中掙扎。

   他氣得拳頭抖動,卻沒有辦法移動一分一毫去推拒宋逸湘,那恥辱的
   感覺百倍於昨日歡愛。

   衣結全被劃開,宋逸湘扯開馮玉劍的衣物,那衣物就滑至他的腳底,
   他眼睛都在噴火,無奈行動被限制住,怎樣都無法抗拒。

   宋逸湘說的話還在掀起馮玉劍受辱的感覺,「你最好叫大聲一點,讓
   你的副將一起來參觀你在我身下欲仙欲死的風情萬種。誰也想不到你
   這麼平凡的臉,在床上的時候是那麼有魅力,只比那些上過我的床的
   男人稍差一點而已。」

   馮玉劍幾乎要放聲嘶吼了,怒火更是要爆開整個眼眶,「你這奸險小
   人,你不是人!」

   「隨便你怎麼說,你以為傷了我,罵我個幾句話,就那麼簡簡單單的
   可以死,那豈不是太便宜你了。你不知道連我眾位皇兄都要怕我個三
   分,你是什麼身分,連替我擦鞋都不配,倒還一副貞節烈女的表情喊
   打喊殺的。我還記得你這賤貨昨天在這張床上叫得多浪,連我的耳朵
   都快震聾了,我再來看看你今天是不是也一樣的賤浪。」

   那手直往下滑,玩弄著他敏感的地方,馮玉劍從喉嚨裡發出怨恨的聲
   響,他咬緊嘴唇,直到血都流了下來,仍不肯發出任何聲音。

   宋逸湘見此,更加重手的力道,一定要他叫出淫浪的聲音;馮玉劍硬
   咬著牙,對他的凝視仍然只有不屑可形容。

   宋逸湘火氣更大,他冷笑的表情如惡魔一樣。「你以為我治不了你?
   你等著瞧,我要你叫得比昨日更浪更賤,讓你清楚明白你是怎麼一個
   要人騎要人壓的賤貨。」

   未曾被任何人反抗的宋逸湘立即從桌上拿起紙筆,寫完後,出了房門
   ,立刻拿給副將,臉上表情只能稱為險惡。

   「立刻拿著我的親筆信到大內去,就說我要這種東西,他馬上就會拿
   給你,限你一盞茶的時間給我回來。」

   副將看他臉色不善,他急問:「將軍他……」

   宋逸湘綻出笑靨,那笑靨美艷至極,而且笑得讓人看不出一點端倪。
   「他很好,只是精神有點不濟,這是大內的秘藥,他吃了這藥,精神
   還會更好。」

   副將鬆了口氣,根本沒想過宋逸湘會騙他,他點頭道:「是,殿下,
   我馬上趕回來。」

   ※ ※ ※

   副將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就趕了回來,還差點累死了自己的馬,他立即
   將藥呈上去,擔心道:「要不要叫大夫來看看將軍?」

   「不必了,這藥一吃就好了,你退下去休息吧。」

   副將不疑有他,立刻退下。

   宋逸湘進了房門,他將身上幾乎不著一縷的馮玉劍抱到床上去。

   馮玉劍看到他那如惡魔一樣的笑容,就知道他想幹什麼,他用力的吐
   了口口水在宋逸湘的臉上,「你不是人,你下流、卑鄙、無恥。」

   宋逸湘很冷靜的擦掉臉上的唾液,他從瓷花瓶裡倒出一粒藥丸,含在
   嘴裡溼化它,接著翻過馮玉劍的身子。

   馮玉劍全身顫抖,無法動彈,他將藥丸吐了出來,和著唾液放在指尖
   ,塞入馮玉劍的身體。

   馮玉劍尚未做好準備,昨日也才初次的歡好,並不習慣如此的對待。

   宋逸湘毫不憐香惜玉的用力推進,使得馮玉劍再次咬緊唇,那藥丸自
   行的化了開來。

   宋逸湘坐在床角,一點也沒動,臉上帶著一貫的笑意,竟連碰也沒碰
   馮玉劍。

   馮玉劍明明知道他要折辱自己,卻看他沒有動作,心裡不禁更升起一
   陣怪異的感覺,不過後來他就知道為什麼宋逸湘一臉自在的坐在他身
   邊了。

   他全身無法移動,但是還有感覺,他漸漸的發覺自己那隱私的地方不
   自然的熱熱麻麻起來,像萬根針刺,又像螞蟻咬囓,疼痛麻癢難當;
   他想去抓,卻難以移動,不去抓,那感覺卻越來越強烈,強烈到難以
   忍受的地步。

   「我看你是什麼樣的英雄好漢,看你到時候還會不會求我上你。」宋
   逸湘顯然對那藥性十分有自信,說出來的話都是帶著笑意的。

   馮玉劍想破口大罵,可一開口,逸出唇角的就是呻吟。他乾脆死咬著
   牙,不再發出聲音,冷汗伴雜著熱汗一滴滴的落下身軀,時間拖得越
   久,那感覺不但沒有減輕,反而增加更多的麻癢。

   身後自動的收縮,像是在要求他人的碰觸,情慾的烈火像火炬一樣的
   燃燒,難以抗拒。

   他被激得眼淚都流了下來,唇不知已經被自己啃咬了多少次,還是依
   然不肯發出聲音。

   宋逸湘沒想過他這麼會忍,他等得不耐煩,就要用武力直接逼馮玉劍
   就範;馮玉劍憤怒的目光從頭到尾都沒有改變,對他的眼神仍然只有
   鄙視可以形容。

   他這樣的眼神好像是在訴說宋逸湘是全世間最下賤的人,宋逸湘本來
   居上風的心情完全消失不見,他又狠狠的摑了馮玉劍一巴掌,打得他
   吐出了一口鮮血。他用力按住馮玉劍的手臂,憤怒跟不知名的怒火讓
   他火冒三丈,馮玉劍的寧死不屈讓他火怒得幾乎要當場殺了他。

   「你這賤貨,我要聽你求饒叫媚,給我叫。」

   馮玉劍咬緊牙關,一句呻吟也不肯逸出,宋逸湘硬是扳開他的嘴,他
   卻吐了更多的口水在他身上。宋逸湘惱羞成怒,強悍的執行佔有他的
   信念,馮玉劍將嘴唇咬破了,一滴滴血落下床板,還是不肯發出聲音
   。

   那真是無法想像的折磨,充滿暴力的交合,沒有一絲歡悅的成分存在
   。馮玉劍不肯發出聲音,床板卻咿咿啞啞的發出聲音,宋逸湘從沒見
   過這樣嘴硬的人,他火了起來,更加暴力的狂妄放肆。

   汗水、血水和著淚水落進木質床板,宋逸湘已經發洩過許多次,但是
   馮玉劍暈了又醒,醒了又暈,卻連一句求饒的話跟求媚的呻吟都沒發
   出過。

   床板已多是黏膩,而馮玉劍全身都是紅痕,他還是緊閉著嘴,縱然咬
   破唇,他仍是用憎恨的目光看著宋逸湘。

   宋逸湘知道那藥效不可能沒發作,從抱了他開始,他便像求媚一樣的
   立刻纏住他,他就知道藥效絕對是在持續的發效;但是馮玉劍卻怎樣
   都不發出聲音,他就算怎麼的玩弄、囓咬他,他就是硬咬著牙忍受。

   最後馮玉劍暈了過去,宋逸湘將一切結束。他氣得咬牙切齒,拿起茶
   水就往暈過去的馮玉劍潑過去,他被冰冷的茶水給潑醒,全身已無力
   氣,只剩一雙眼睛仍像火一樣的鄙視著宋逸湘。

   宋逸湘抓起他的頭髮,憤怒已讓他毫無理智,「你給我聽著,我要你
   隨傳隨到,我要你永遠在我身邊,除非我死,否則你一輩子休想離開
   我。」

   馮玉劍滿是血的嘴唇血腥的微笑,無力的喃聲道:「你作夢去吧。」

   宋逸湘幾乎快將馮玉劍的頭髮扯離他的頭皮,「你要是做不到,你以
   為你上無爹娘、下無兒女,死的就只有你一個人嗎?你給我聽清楚,
   我不只要誅你九族,我還要殺你十族,你的鄉民、親戚、門派、朋友
   、屬下、同學、薦舉你的人,甚至在路上被你撞到的人,我一個個都
   不饒過。」

   聞之,馮玉劍瞪大眼睛。

   宋逸湘冷笑,「想殺我嗎?若是我再被你割一刀,我就在你面前親自
   處斬那些人,你聽清楚了嗎?就算你自殺,我也要在你的墳前處斬那
   些人,讓你人在墳墓也睡不安穩。」

   馮玉劍全身發抖,宋逸湘披了衣服站了起來,解了馮玉劍身上的大穴
   ,他卻連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就連流淚都已變成了奢侈,連
   嘔吐都嘔不出來。

   ※ ※ ※

   宋逸湘一點也沒有逞慾後的勝利感,他甚至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挫敗
   感,明明知道馮玉劍只能卑微的看自己的臉色過活,但是那種卑劣的
   挫敗感卻久久不散,他的心情從未像今天一樣的壞過。

   就連御廚跟宮中的帶刀侍衛被撥來武狀元府來服侍他,移交的公公一
   看到他,立刻就噓寒問暖,成堆的逢迎諂媚也不能提振他的心情,反
   而讓他覺得煩躁不堪。

   他煩道:「給我閉嘴,你的聲音鬧得我要頭痛了。」

   公公立刻閉上嘴,使了個眼色給御廚,御廚笑道:「那讓奴才去幫殿
   下熬鍋喝了清胃補腦的湯。」

   宋逸湘一揮手就要他下去,湯到晚上已經熬好,端了一碗到宋逸湘的
   面前,喝了半碗卻已沒了胃口。

   他走回廳堂,問著馮玉劍的副將:「將軍起身了嗎?」

   副將瞠目結舌,不知道宋逸湘在問什麼。

   宋逸湘自知今天做得太狠,說不定馮玉劍連站也站不起來,根本不可
   能起身。

   他又走回內室,吩咐要回去的公公:「去我姨母那裡調兩個能幹伶俐
   的婢女,還要不多話的,最好是啞巴,將她調過來服侍我,然後你再
   回宮。」

   公公以為他是要解悶用的,低聲說:「那姿色呢?」

   「不必姿色美艷,我是要調來做事的。」

   公公領了旨意,立刻就去鎮國夫人那裡調人,不久就調來了兩個啞婢
   ,看得懂唇語。

   宋逸湘將她們帶進馮玉劍的房裡,房裡七零八落,馮玉劍全身赤裸,
   血痕、污痕遍佈的躺在床上,像慘遭凌虐;剛才發生過什麼事,兩個
   婢女一看就知道,怕得直低下頭。

   宋逸湘冷聲道:「去拿水跟藥過來打理馮將軍,再將這裡整理好,若
   有一絲風聲傳出去,小心妳們的腦袋。」

   婢女急忙出房準備,馮玉劍雖全身受創過深,幾乎要昏過去,但是看
   到宋逸湘,仍是握緊拳頭。

   宋逸湘看到他那鄙視的眼神,心中的一把火就像被點燃一樣。他不怒
   反笑,「我要把你打理得乾淨漂亮,每天把你餵得飽飽的,每一夜叫
   你來陪宿,你一日不求饒,我就一日不放過你,到時再看你這賤貨怎
   麼跟我作對。」

   婢女抬來了熱水,扶著馮玉劍洗浴身體,他沒有力氣反抗,連叫罵的
   聲音都消失。

   宋逸湘出了房門,只覺得心頭的一把火還在燃燒。他喚來了御廚,低
   聲的吩咐道:「再給我熬些給虛弱的病人喝的湯跟藥膳,每天都給我
   變不同的花樣。武狀元最近身體不適,我得讓他補補,他若沒補得白
   白胖胖的,你就給我小心你的御廚位置坐不久。」

   御廚連忙點頭如搗蒜的領命而去。

   此時房間已經整理乾淨,而馮玉劍也已全身打理好,換上了一套新的
   衣衫。

   宋逸湘要副將把今天要他調進來的東西全都搬了進來,副將看馮玉劍
   癱坐在床上,眼神比今早還要無神,忍不住擔心的看他一遍又一遍。

   不久,御廚送來了專門做給武狀元吃的飯菜。宋逸湘將馮玉劍抱到桌
   前,細心的吹了熱氣,溫柔的笑道:「來,玉劍,我餵你。」

   馮玉劍手腳顫動,沒有張開嘴巴,宋逸湘在他耳邊冷聲說:「我第一
   個處斬關心你的副將給你看看,如何?」

   馮玉劍張開了嘴,將那口飯給吃了下去,但是他連嚼也沒嚼的吞下去
   ,眼神落在完全不知名的遠方,顯然宋逸湘是控制得了他的行動,卻
   控制不了他的心。

   宋逸湘見狀就要拍桌大怒,後來又收攝了怒氣,他乾脆一手環抱住馮
   玉劍的腰身,馮玉劍全身嫌惡的直顫抖。

   宋逸湘溫柔的照顧他,故意的說:「你發著抖,是著了寒嗎?喝口熱
   湯吧。」

   那湯餵到馮玉劍的嘴前,他忍著噁心的喝下去,宋逸湘還捲起衣袖擦
   著他唇邊溢出的湯汁,副將看了似乎很感動。

   「九殿下,由我來餵吧,別弄髒了你的衣服。將軍不知是怎麼了,今
   日怪怪的,料想是得了怪病吧,連嘴唇都被他自己給咬傷了。」

   宋逸湘笑道:「我是他的掌門師叔,我照顧他一下有什麼關係。你下
   去吧,他這病很快就會好的,就算他不好,我吹口仙氣在他臉上,他
   也會馬上好的。」

   副將聽他說得關懷備至,不由得更加感動,他看向馮玉劍,「將軍知
   道他這麼尊敬的九殿下,身分是如此尊貴還對他這麼好,一定會開心
   至極的。」

   宋逸湘將臉側近了馮玉劍,氣息逼近的問道:「你開不開心啊?玉劍
   。」

   馮玉劍就要嘔出血來,宋逸湘握緊他的腰身,那使力略微加重,威脅
   意味不言而喻。

   馮玉劍張開了嘴,卻發出了一個顫不成聲的聲音,「開心。」

   宋逸湘飛眉上揚,這是他今天第一次開心的笑了。居於上風的甜美滋
   味讓他朗笑了起來,神采飛揚的風采玉樹臨風,他又餵了馮玉劍一口
   ;馮玉劍嚥下嘴裡的湯汁,那汁甜味美的人間美味全都變成了苦澀,
   他眼神怔怔的望著前方,現在才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 ※ ※

   宋逸湘出手大方,他打起賞來,便是給全武狀元府上上下下的賞賜。
   副將因為做事認真,他家裡大大小小還都被賞了一套料子極好的衣物
   ,副將感恩不已,而馮玉劍更是從裡到外全被打理過。

   身上穿的,嘴裡吃的,平常用的,無不與宋逸湘成對成雙,就連御廚
   做的分量也是兩份,一份給宋逸湘,另一份給馮玉劍。

   而宋逸湘更是嫌武狀元府的婢僕笨手笨腳,便從他小姨母那裡調來了
   兩個啞婢,專門服侍病了的馮玉劍。

   為馮玉劍的病情著想,他乾脆將他搬進了房裡,與他一起同宿同睡。
   照他的說法,是馮玉劍若半夜有什麼不舒服,他睡在一邊,也會馬上
   知曉。

   副將還是覺得不好,只因為宋逸湘的身分這麼高,哪能叫他做這種僕
   役的工作,因此他毛遂自薦,卻被宋逸湘全打了回票。

   宋逸湘說:「我是他的掌門師叔,看顧我派的棟樑也是應當,再說我
   晚上睡時容易腳冷,就叫馮玉劍來幫我暖腳吧。」

   他這麼一說,副將也不敢多言,只好點頭同意。

   而副將唯一覺得奇怪的是,宋逸湘一直說馮玉劍病了,但他也不請大
   夫來看,他若提這個想法,宋逸湘就輕笑道:「我開了大內秘藥給他
   吃,他很快就會好起來,不必看大夫的。」

   吃了好幾天,也不見馮玉劍出來走動,副將實在無法相信他好多了。
   他詢問過啞婢,但是啞婢話也說不出來;搞了半天,只能得到一個消
   息,那就是馮玉劍很好,病情有起色,其他的就什麼也得不到了。

   副將漸漸覺得事情有點古怪,卻又不知怪在哪裡。

   宋逸湘若是帶馮玉劍出來飯廳吃飯,就可見他照顧馮玉劍照顧得無微
   不至,他除了神色癡怔,不抬起頭來看任何人之外,臉色反而因為近
   日來宋逸湘命人調養他的身體,常常燉些補品給他吃而益加好看起來
   。

   所有的事情看來皆這麼完美,哪有什麼古怪,理不清頭緒的他,只好
   作罷。

TOP

第七章



   燭光如豆,啞婢清洗著馮玉劍的身體,馮玉劍也知道宋逸湘正在床上
   看他一絲不掛的坐在木桶裡洗身;他已經沒有任何感覺,就連羞恥之
   心也在這近日來非人對待中麻痺,當一個人要死不能死的時候,所有
   的羞愧都已經不重要了。

   宋逸湘一揮手,兩位啞婢就關上房門退下,宋逸湘撫摸著他的肩膀,
   他赤裸的肩膀還薰著熱氣,嫩嫩滑滑的;他低下絕美的臉龐,咬吮著
   他的肩膀,另一隻手探進了手底,愛撫著溫水中的隱密。

   他任意的揉捏啃咬,馮玉劍知道等會兒還會有更大的折磨。宋逸湘喜
   歡折辱他,他要看他低聲求饒,他不出聲音,宋逸湘就會氣得火爆三
   丈,還會想出更絕的方法凌虐他,他就是要看他毫無自尊的討饒,他
   才會心滿意足。

   截至目前為止,他沒有讓他心滿意足過,所以宋逸湘恨到幾乎要把他
   碎屍萬段的地步;他知道馮玉劍每被侵犯一次,就會難以自製的作嘔
   ,可見得他很難接受這種事,他就每夜都要馮玉劍陪宿。

   馮玉劍一開始極力的抗拒,但在宋逸湘強制的餵藥、塞藥雙管齊下後
   ,他很快的就欣悅接受宋逸湘的交合。那藥效發揮得又快又久,他無
   能抗拒,身體便習慣了宋逸湘的愛撫。

   用藥個幾次,馮玉劍的身體變得很敏感,此後根本就不必用藥,只要
   宋逸湘一碰,他就會有反應。宋逸湘樂不可支,他喜歡說話來糟蹋馮
   玉劍,更喜歡看馮玉劍對自己身體無能為力的痛恨表情,那讓他感覺
   佔盡了上風,今夜更是如此。

   「聽說你最近早上已經不再嘔吐,已經這麼習慣了嗎?還沒一個月啊
   ,你倒是比那些接客的妓女更放蕩啊。」

   他揉捏的手使力的按緊,馮玉劍便身體微顫,可仍沒有發出聲音。

   宋逸湘低笑道:「你乖乖的向我道歉,說你錯了,你不該辱罵我,我
   就原諒你。」

   「你……作夢去吧。」

   馮玉劍因為情慾的難熬發出了顫音,但是聲音裡的火熱渴求隱約還是
   聽得見;宋逸湘很想一拳揍去,可他將這一拳改成了在水裡攻擊著馮
   玉劍脆弱的隱密。

   馮玉劍兩手撐住木桶的邊緣,兩隻腳都在打顫,宋逸湘的舉動絕對稱
   不上溫柔,使他的眼前一黑,身子就像被利刃割成兩半一樣難受,好
   像被頂到了喉頭那樣的欲嘔。

   「你可以叫出來,你叫得越好聽,我就讓你越舒服,你忍著不叫,我
   就讓你痛不欲生。」

   宋逸湘說話算話,可是馮玉劍卻也從來不肯屈服,這樣的情形已經發
   生過無數次了。

   宋逸湘抓起了馮玉劍,甚至不讓他背靠在床,只就著床舖就洩慾了起
   來;馮玉劍的手硬壓著床,牙齒咬著舖巾,怎樣也不肯發出聲音。

   宋逸湘更蠻力的動作,馮玉劍眼淚滴滴落下了床舖,他不知道這種每
   夜奇苦的折磨還要多久才能解脫。

   ※ ※ ※

   身體是很微妙的,它在受盡折磨的夜裡欣悅的高叫。一開始,馮玉劍
   發了高燒,整個人連站也站不起來,燒退了,身上的傷口癒合了,宋
   逸湘才又開始進行另一波更殘酷的交合。

   隨著每一夜的交合,他的身體竟漸漸習慣了男人在他身上逞慾的重量
   ,現在不必用到藥物,他就會對宋逸湘的愛撫有所反應;這曾經讓他
   嘔吐個不停,可隨著時日的增長,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已經麻木了,就
   連他對他自己身體的反應也麻木了,他不但不發燒,就連白日也能稍
   事行走。

   今日太陽高照,他不知已經多久沒曬過太陽,他一個人慢慢的走到庭
   院曬陽光。曾經,他也在這裡練功,汗水流個不停,覺得一天非常的
   充實;今日的太陽,與那時的太陽並沒有什麼不同,但是他的人卻變
   得太多太多。

   當一顆小孩子玩的圓球滾到他腳邊時,他沒有感覺的低下頭看著那顆
   圓球。

   一個年紀尚小的女孩喘跑了過來,他撿起了球,朝那女孩丟了過去,
   女孩笑得接住,又回投他。彷彿是第一次碰到願意跟她玩的大人,她
   還一再的叫著:「再投給我,再投給我。」

   他順應了女孩的要求,將球再投給她,女孩這次沒接到,回身去撿那
   顆球,笑得嘰嘰喳喳的亂叫,撿到球後,又把球丟還給他。

   也許是感受到女孩興奮的心情,許久以來的第一次,他真心的露出了
   笑容,他與這孩子玩了許久的接球遊戲。

   他不知道這是誰的孩子,只隱約的猜到是武狀元府裡的人的孩子才會
   出現在這裡。她是誰的孩子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又讓他感覺好像回
   到了無憂無慮的童年時代,讓他短暫的忘卻了現在的苦難。

   ※ ※ ※

   副將正跟隨著宋逸湘,只因為馮將軍現在病重,很少踏出房內,武狀
   元府內的事大多由宋逸湘一手辦理;宋逸湘聽了副將從頭到尾的稟告
   ,做了幾個重點的裁示,副將連忙跟在他身後,謹記在腦子裡。

   走過迴廊的時候,異常聽見小孩子的尖笑聲,副將越聽這聲音越熟識
   ,不由得有幾分的吃驚。

   宋逸湘也身子一頓,不解的詢問道:「這是哪來的聲音?」

   副將身子顫了一下,只因私自帶人進入武狀元府是一條大罪,他立刻
   請罪道:「九殿下,賤內今日身體不適,小孩子一時托管無門,我將
   她帶來交給廚娘照顧,想必是小孩子亂走,走到後院去了,我立刻把
   她帶走。」

   宋逸湘皺起了眉頭,他向來不喜吵鬧。

   再繞過一個迴廊,從這裡可以眺望到後院的狀況,副將在他身後也探
   頭看了一下,不由得滿臉冷汗,因為在跟自己孩子玩球的,正是久病
   不癒的馮玉劍。

   副將嚇得立刻道:「我馬上帶開孩子,讓馮將軍休息。」

   「等一下,別給我出聲音。」

   宋逸湘看向庭院,馮玉劍完全不知有人正在看他,他滿臉的汗水,臉
   上露出了笑容,那笑容璀璨如寶玉。他在大內,從來沒有看過有人可
   以露出這樣真心無防的笑容,他心頭一緊,忍不住輕聲的問道:「馮
   將軍喜歡孩子嗎?」

   「末將不知曉,只聽過將軍說他想早日成親,生幾個孩子以慰他死去
   爹娘沒抱到孫子的遺憾。」

   「馮將軍現年是二十二歲吧,也該是成親的時候,你去派人告訴副相
   ,叫林小姐過來探望馮將軍,馮將軍是他的未婚夫,生了病躺倒在床
   ,我卻一直沒看到她的有情有義。」

   「是,我立即去副相府。」副將也深覺得宋逸湘話說得有理,更欣喜
   他還會為馮玉劍著想親事,立即領命去辦。

   ※ ※ ※

   林小姐是請來了,府裡的人奉宋逸湘的命令,在花園裡擺了豐盛的酒
   席。那酒席上的每一道菜都是御廚費盡心思做出來的,色香味俱全;
   而馮玉劍是主人,宋逸湘跟副將全都當了陪客。

   林小姐一路嬌嬌滴滴的走了過來,雖不知宋逸湘是誰,但是她來之前
   ,她爹親已經交代過千萬不能得罪宋逸湘,讓她隱約猜測宋逸湘是高
   官之子。

   再一看宋逸湘的面貌俊美無儔,馮玉劍坐在他身邊就像個木頭呆子一
   樣,哪裡比得上他的俊美風采,她虛情假意的向馮玉劍問了聲病況,
   之後都纏著宋逸湘攀談。

   副將有點看不過去,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覺得馮玉劍的臉面實
   在是掛不住。而馮玉劍卻奇怪的沒做出任何反應,他手裡抱著副將的
   女兒,除了夾菜餵小孩,跟之前與林小姐有問必答外,就沒再說過話
   。

   宋逸湘一開始還以禮相待,最後似乎不耐起來,尤其是那林小姐朝他
   越坐越近,顯然要勾的是他的魂,他臉色便凝重了起來,頻頻的暗示
   馮玉劍是她的未婚夫,她的未婚夫又是怎樣的人才出眾。

   林小姐將這些話一律當成沒聽到,最後打探的是宋逸湘有沒有正妻。

   宋逸湘臉色已是十分難看,他冷聲對馮玉劍道:「別管你手裡的孩子
   了,你的未婚妻在這裡呢。」

   馮玉劍沒有放下孩子,還對林小姐說:「林小姐,我有病在身,怕耽
   誤妳的青春,妳若有中意的人選,不必在意我,就另擇婚嫁吧。」

   林小姐是喜上了眉梢,副將則是吃驚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將軍怎麼在
   這個時候退婚,他的病又不是什麼大病,修養個一月半月總是會好的
   ,他幹什麼退親。

   此時宋逸湘氣得拍桌,「馮玉劍,你在幹什麼?」

   馮玉劍好像根本沒察覺宋逸湘氣憤的表情,他將孩子抱還給副將,反
   而為林小姐介紹:「這一位是九殿下,是我派的掌門師叔,他應無正
   妻,侍妾我不知曉。我累了,要休息了,林小姐,失陪了。」

   他站起來就要走,宋逸湘氣得臉上發青,而林小姐得知他不只是高官
   之子,還是最受皇家寵愛的九皇子,驚喜得說不出話,還假惺惺的要
   拜見九皇子。

   宋逸湘氣到了極點,怒吼:「給我送客。」

   他不理會林小姐,往馮玉劍的房間而去,馮玉劍前腳才剛進了門,他
   後腳也跟著進門,拉著馮玉劍就摑了他一巴掌。

   「你在幹什麼?我是要你們談論婚事,你竟然退婚?」

   馮玉劍笑了起來,身體的毆打對他而言早已不痛不癢。

   他笑得這麼古怪,宋逸湘怒道:「你還在笑什麼?」

   「夜裡折辱我還不夠,白日還要這樣的作踐我,你長得這麼俊美,她
   看上你也是應該的,我還要眼睜睜的看你這樣拿我作踐。今日你心情
   好嗎?」

   「我沒有作踐你,我是要你開……」

   他原本是要他開心的,要他露出難得的笑容的,他絕無作踐他之意;
   但是他怎麼可能開得了口說他要看他開心的笑容,只因為在他面前,
   他是絕對看不到他露出那樣的笑。

   「我這樣的身體,怎麼去跟人成親,怎麼去跟人生兒育女。」

   馮玉劍解下衣物,身上每一處都是紅痕及咬痕,又青又紅,被人殘暴
   的吮吻咬過,從脖子到私密處都有,代表對他做出這種事的人,不讓
   他有任何反抗機會。

   馮玉劍慘笑,只因為連哭也哭不出來的自己,除了慘笑外,還能做什
   麼。

   「男人碰我,我就會有反應,被你抱住,連聲音都快壓制不住,全身
   顫抖的只想祈求你更多,不管多痛多難受,就是會有奇異的快感衝上
   腦海。之前我還能騙自己說是因為藥的關係,現在沒了藥,對你的反
   應卻是一樣;我連騙也騙不了自己,就算人家不嫌棄我,我也怕我耽
   誤到好姑娘,我這種只能跟男人苟合的下賤身體怎麼成親?」

   馮玉劍扣上了衣結,他的話令宋逸湘啞口無言,這是馮玉劍第一次談
   及他們的床第之事,而且還說得如此詭弱。他得知他在床上時不但不
   是無動於衷,而且幾乎要忍不住那樣的快感。

   他應該要得意馮玉劍的坦誠,更要欣喜自己終於壓服了他,但是宋逸
   湘非但沒有得意的感覺,他還有一種極為不舒服的感覺。

   「你開心嗎?宋逸湘,我只差沒向你開口求饒而已,你讓我死吧。」
   馮玉劍坐在床邊,呆呆的看著窗外,那目光無神的飄移,證明他的確
   是個生不如死的活死人。「反正我已經向你坦誠了,你也玩弄我夠了
   ,我這麼無趣的男人,就像你說的,既無姿色又無體態,現在也不可
   能娶妻生兒育女,我這一生已經毀了,只差沒有死而已,你留著我這
   樣的廢人幹什麼?」

   宋逸湘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他甩了房門出去,心裡一股不知名的感
   覺一直往上冒著,冒得他的心又慌又亂;從來不曾有過這樣慌亂心情
   的他,只覺得慌亂無處可藏,他必須去做一件事,什麼事都好,將這
   奇怪的慌亂給壓下。

   ※ ※ ※

   宋逸湘衝出武狀元府,來到了鎮國府,找的就是他的小姨母。

   鎮國夫人驚訝的看著他,還來不及寒喧,宋逸湘已經下了命令:「姨
   母,我要妳幫我找出各個官員家裡,只要有未嫁女兒的,不論正出、
   庶出都無所謂,要乖巧伶俐、體貼貼心的;不論姿色,只要能夠讓馮
   玉劍那樣的老實人動心,讓他笑、讓他開心、讓他生兒育女的。」

   鎮國夫人眉一揚,笑出聲,「你在說什麼?逸湘,若是你,我還會打
   聽消息,武狀元馮玉劍是什麼東西,還要我勞師動眾幫他找娘子?我
   這裡倒有幾個舞姬,原本要調去宮裡逗你開心的,你若喜歡,就帶去
   武狀元府。」

   「那些等過些時日再說,我要妳幫馮玉劍找適合他的人,妳若不肯找
   ,我就親自去找。」

   鎮國夫人疼愛他,怎肯讓他做這些雜事,她勉為其難的道:「好吧,
   我看姿色艷的也不屑嫁給那個看來呆蠢的武狀元,就去找些心思乖巧
   的,找著了我再帶去正狀元府讓你看看。」

   宋逸湘得到鎮國夫人的保證,立刻就回去武狀元府,只不過今日他沒
   到馮玉劍的房裡睡,就和衣睡在客房,卻怎樣也睡不著,馮玉劍的話
   在他耳邊不停的響著。

   他心裡的慌亂,在去了鎮國府後稍稍的平穩了下來;但是此時夜深人
   靜,心,又不明的騷動起來。

   馮玉劍就跟當日林小姐來時一樣,他坐在主位,而穴逸湘跟鎮國夫人
   在陪位,在座的還有好幾位不知名的小姐,石桌上的小菜同樣是御廚
   精心做出的絕品。

   馮玉劍身為主人,卻低著頭沒說話,大家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鎮國
   夫人似乎就要一巴掌打過去,宋逸湘趕緊開口打破沉寂,詢問起各個
   小姐的身世。

   這些姑娘有的沒見過世面,見到俊美的宋逸湘連說話都打顫,還偷瞧
   著他,根本沒人向沉默的馮玉劍看望一眼。

   鎮國夫人氣馮玉劍從頭到尾不說一句話,自己千辛萬苦帶了這些姑娘
   ,也沒見他道謝。她脾氣向來不好,現在嘴邊掛著一抹冷笑的冷道:
   「逸湘啊,不是我在說,你坐在這裡,人品身分高過這馮玉劍萬倍,
   誰會看上這蠢呆的馮玉劍。」

   馮玉劍被侮辱也沒有回應,宋逸湘臉色難看了起來,只是礙於對方是
   他姨母,不好放肆的怒罵。

   馮玉劍就要站起來走開,宋逸湘按住了他的腿。

   「不准走。」

   馮玉劍沒有再動,宋逸湘怒視他姨母,彷彿在警告他姨母最好不要再
   亂說話;鎮國夫人雖氣,但是看到了他的眼神,就知道此時他的心情
   真的是不悅至極,於是她閉上了嘴,不再說那些冷言冷語。

   宋逸湘聽了眾家姑娘的身世跟談吐,有個坐在最角落、爹親的官位最
   低,而且她的身分還是庶出的。看別的姑娘衣著豪貴,她卻著平凡無
   奇的布衣,連姿色也是這群姑娘裡最平凡,甚至是稱不上有什麼姿色
   ,宋逸湘第一個就將她除名了。

   她一直很沉默的坐著,幾乎跟馮玉劍一樣的沉默,幾個姑娘大著膽子
   向宋逸湘談笑問話,宋逸湘說話如蜜,逗得這些姑娘嘻笑成一團。

   那位布衣姑娘坐離馮玉劍最近,她低聲的問道:「馮將軍,我聽人說
   你人不舒服,最近好多了嗎?」

   馮玉劍低聲回應:「我沒生什麼病,只是最近有點倦。」

   那姑娘心地溫柔,看馮玉劍精神不濟,她低聲道:「我扶你去休息一
   下怎麼樣?」

   馮玉劍搖了搖頭,「妳留在這裡與九殿下說話,他若喜歡妳,還會賞
   賜妳。」

   「那天上仙人一樣的人物我配不上的,九殿下似乎也不怎麼喜歡我。
   我的手做粗活有點粗,若是你不介意的話,我扶你回房去休息吧,我
   看你臉色不太好。」

   馮玉劍抬起頭來看著這位身分低微的姑娘,她一身布衣,臉色菜黃,
   看來吃得並不太好,面貌亦十分的平凡;但是她眼裡是真誠的關心,
   令他心口一熱,他已經許久沒被人關心過了,而且從她的話語裡聽不
   出虛飾的成分存在。

   那姑娘怕馮玉劍誤會,隨即將頭低下,又抬高,急著說:「將軍,我
   沒有高攀的意思,是我姊姊今日忽然病了不能來,我爹爹又答應了鎮
   國夫人要叫女兒來,就臨時把我叫來,我姊姊還氣得要命;況且我在
   府裡的身分很低賤,我是一點也不敢高攀的。」

   馮玉劍起了身,「要不然妳扶我回去休息吧,勞煩妳了。」

   那姑娘扶起馮玉劍,馮玉劍臉上難得出現安詳之態。

   看他們越行越遠,宋逸湘的心裡有點怪異,但他硬是壓下這怪異的感
   覺。

   倒是鎮國夫人剛才受了一頓馮玉劍的冷氣,看他選了那樣的姑娘,不
   由得冷笑道:「這個馮玉劍的眼睛是長在腳底嗎?這樣一群美女任他
   選,他倒選了個最無姿色的醜女,我看他是瞎了狗眼,枉費我千辛萬
   苦的選人,早知道他會選那樣的貨色,我去路邊乞女之中挑一個就是
   ,看來既貧且賤,正合他的心意。」

   鎮國夫人罵得惡毒,宋逸湘一開始也是將那相貌平凡的姑娘除名,怎
   知道馮玉劍今日卻只跟這姑娘說話,還破天荒的讓她扶他回房休息。

   他不曉得她是否打動了馮玉劍的心,因為在他眼裡看來,他姨母說得
   並沒有錯,那姑娘與乞女並無相差太多。

   他現在才驀然發覺,他與馮玉劍身體交合了上百次,卻一點也不懂他
   的心,一點也不明白為何馮玉劍會選上那種讓自己不屑一顧的姑娘。

TOP

第八章



   姑娘的面貌雖稱不上好看,名字卻好聽得緊,叫解語。那一天,馮玉
   劍怕天晚,她一個人回去危險,還請副將送她回去。

   解語文弱,話也很少,不過馮玉劍那一天曾說過希望她再來,要再叫
   副將用轎子去載她。

   過沒幾日,解語就來了,她身上的穿著變好,就連頭上也被硬插了根
   金釵才被她爹親帶過來;她爹親急忙來拜見馮玉劍跟宋逸湘,巴結送
   女的意思不言而喻,解語就只是低著頭不言不語。

   宋逸湘看她爹親位卑權小,還一臉巴結的醜態,他連話都懶得施捨了
   ;倒是馮玉劍見到她來,表情開朗了一些,賞了幾個金銀給她爹親,
   將她爹親送了出去。

   解語則一路低著頭,扶著馮玉劍走進房,她就呆站在房裡,接著含著
   眼淚的脫衣;馮玉劍一驚,這才知道她爹親是帶她來賣女求榮的。

   他知道她的身不由己,只怕她不這麼做,回去就要被趕出家門,握住
   了她的手搖頭說謊道:「我的身體虛弱,無法沾染女色,將衣服拉上
   吧。」

   她哭得哽哽噎噎,他憐惜她的無奈,就把她抱在懷中安慰,並在武狀
   元府安排了一個領事的閒職給她,讓她不必再回去受人白眼。

   馮玉劍從此很愛與她交談聊天,她晚上削著果子服侍他,白日扶著他
   在府裡四處走動。她話很少,也很少笑,馮玉劍也是一樣的話很少,
   很少笑;但是兩人走在一起,馮玉劍的神情會較平穩,少了幾分以前
   的癡呆無神,偶爾說到了有趣的地方,他就會淡淡的笑起來。

   解語似乎有某種能力讓馮玉劍的心情放鬆下來,全武狀元府的人都看
   得出來,就連副將也說馮玉劍好像不像往常那樣怪怪的。

   這是宋逸湘一手安排的,他應該要高興的,但是他沒有辦法高興;他
   變得暴躁不安,而且任何人都無法取悅。他這一天夜裡就闖進了許久
   不進的馮玉劍房裡,啞婢一見他進來,立刻就知情識趣的退出去。

   馮玉劍也自到他進來了,此時他正坐在床上,接著慢慢的站了起來,
   說的話平靜無波,好像什麼都無所謂。「要在哪裡,不可能是床上,
   是桌上?牆壁?椅子?還是只要我站著就可以、還是要我更屈辱一點
   的跪趴著?」

   一聽到他說這樣的話,宋逸湘勃然大怒。他好大的膽子竟敢挑釁他,
   許久未曾宣泄的怒火及慾火同時焚燒起來,他扯住了他的頭髮,撕開
   他的衣服,自己連衣服也不脫的直接侵犯馮玉劍。

   馮玉劍又像以前一樣的沒有叫出任何聲音,身體卻很快的適應了宋逸
   湘的強勢;他在他身上激烈的吮咬著,有的痕跡還見血、泛著青影,
   他又恨又火的盡其可能的佔有他。

   他想聽到馮玉劍的呻吟,想聽到馮玉劍第一次與他歡愛時情不自禁的
   歡快叫聲,他要他不能控制的叫著他的名字,聽他喘息不過來甜美的
   喚他再來一次,他要他用看解語的樣子看他一千遍、一萬遍,他要他
   說他喜歡他、愛他。

   「說你喜歡我,說你愛我。」

   馮玉劍終於在他們交合時說話了:「我不喜歡你,我不愛你,我好恨
   你。」

   宋逸湘氣得全身發抖,在他的床上,要聽多少的甜言蜜語都有,就只
   有這馮玉劍從來也沒說過;他用力的摑他一掌,使他破了嘴唇,臉也
   腫了起來。

   宋逸湘氣得失了理智的怒聲道:「說你喜歡我,說你愛我!」

   「我不喜歡你,我也不愛你,我好恨你。」

   宋逸湘再次的毆打他,他一連問了幾十遍,馮玉劍同樣的話也說了幾
   十遍。

   他更強勁的進出,每聽到一次馮玉劍的回答,他就是一次怒火噴發的
   強毆,他手都打得出血,馮玉劍回答的話卻一次也沒變過。

   他氣得幾乎將馮玉劍打了個半死,一直到早上,他累到無力,無法再
   折磨他,才披了衣服走出來。但是他臉色青白,啞婢看到他的臉色,
   連氣也不敢吭一聲。

   他冷聲道:「去把他打理乾淨,拑完了藥,再把他抬上床去。」

   啞婢推了門進去,就被裡面的情形給嚇呆了,屋內狼籍一片,馮玉劍
   像破布一樣的躺在地上,身上身下都是血;去測他的氣時,已經是入
   氣少出氣多,啞婢急奔出去,對宋逸湘比手畫腳。

   宋逸湘一夜氣昏了頭,他立即進了房間,再看到自己昨日的傑作,也
   忍不住一陣惡寒,沒想到昨夜自己出手這麼重。他抱起渾身是血、昏
   迷的馮玉劍,披了一件衣物在他身上,立刻抱出門外,備了馬後就往
   宮裡直奔御醫處。

   ※ ※ ※

   御醫掀起了蓋住馮玉劍染血的衣服,他可能也沒看過這樣的情形,倒
   抽了口氣。

   宋逸湘怒道:「還不趕快幫他止血醫治。」

   御醫不敢得罪他,只敢在心裡說了聲造孽,立刻醫治,拿水擦拭著馮
   玉劍身上的傷口,一桶桶的水變成了血水,直到擦乾淨後,御醫才敢
   抹藥。有些傷口在不宜啟齒的地方,御醫還小心的抹上,最後開了好
   幾帖藥方。

   「他傷得重嗎?」宋逸湘問話的口氣非常的不好。

   御醫小心謹慎著自己的用辭,「稟殿下,他的傷有點重,這些日子不
   宜……不宜再交歡。」

   「退下去,這件事不准宣揚,以後見到這個人,也不准說你見過。」

   御醫急忙應是,宋逸湘拿著藥單給宮女,「去抓藥,煎好趕快拿過來
   。」

   宮女連忙退下去,沒多久就煎好了藥上來。宋逸湘急忙的端過藥汁餵
   著馮玉劍喝下去;馮玉劍喝了一碗,神智有些清楚後,就不肯再喝藥
   ,宋逸湘餵一口,他就吐一口,強灌他,他就整碗都嘔出來。

   宋逸湘怒道:「你不要命了嗎?」

   馮玉劍少見的笑了起來,宋逸湘抬起手來,就要用力的甩他一個巴掌
   ,他依然還在笑著。

   宋逸湘將手放了下來,聲音變得低沉,「喝吧,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
   ,你乖乖的喝下去。」低沉的聲音說到後來聲嘶力竭,「不喝,你就
   要死了啊。」

   馮玉劍閉上了眼睛,沒有回答,宋逸湘抓起他,身體的劇痛讓他痛得
   擰眉,卻沒有張開眼睛。

   宋逸湘將他丟回床舖,奔出自己住的宮室,怒吼著自己隨身的太監:
   「去把武狀元府的解語帶來,一刻鐘沒有帶回來,我就砍掉你的腦袋
   。」

   太監急忙領命而去,近一刻鐘時才滿身熱汗的帶瞭解語過來;宋逸湘
   抓著解語的手硬扯,整個聲音早已變了:「給我聽著,進去讓他喝藥
   ,我不管妳怎麼做,就是要讓他把藥喝下去,他沒有喝藥,我就殺了
   妳,他要是死了,我照樣殺了妳。」

   解語不明不白的被推進了宮房裡,華麗的床舖上躺著一個人,她還不
   知這個人是誰,因為他臉上都是被痛毆的傷痕;然後她認出來了,她
   驚訝的趨前,看著她這一生最重要的恩人,「馮將軍?」

   馮玉劍慢慢的將眼睛睜開看著她,解語看著他身上滿滿的傷痕,臉上
   充滿了不可置信,馮玉劍見了便笑了起來。

   沒看過那麼悲慘的笑容,她端起了旁邊的藥碗,「將軍,你喝藥吧,
   你傷得好重。」

   馮玉劍搖頭,解語滴滴清淚落下了地。

   「將軍,你喝下吧,我什麼都不會說的,我也什麼都不知道,你活下
   來才有希望。我就是這樣告訴自己的,所以希望才讓我遇見了你,你
   一定也會遇見希望的。」

   馮玉劍自己也落了淚,不排拒的讓解語餵他喝藥,才沉沉的睡去。

   解語趁他睡時,為他全身抹了藥,看了傷口,她才知道為什麼將軍總
   是悶悶不樂,為什麼他總是連話也不愛說。

   她端了空碗出來,宋逸湘已在門外等了許久,他奪過了空碗,喚著宮
   女:「再去熬煎另一帖藥。」然後他怒視著解語道:「馮玉劍有說什
   麼嗎?」

   「將軍什麼也沒說,因為他的嘴已經腫得不能說話了。」

   宋逸湘不知道她是在陳述事實,還是在諷刺消遣他,他看著她平凡無
   奇的面貌,這樣的女人連去當妓女都不夠格。

   「如果妳聰明的話,不要再讓我聽到妳回答我這樣的話。」

   他要進去看馮玉劍,解語輕道:「殿下,請你不要進去,馮將軍才剛
   睡著了,你一進去吵醒了他,他又會嘔出藥來的。」

   聞之,宋逸湘就要打死她,她的眼神卻很清明。

   「我並不是在諷刺你,殿下,我說的是事實。」

   她的眼神與馮玉劍的眼神一模一樣,說的話與馮玉劍更是一般無異,
   宋逸湘沒打下去,他冷靜了下來。

   「妳給我好好的照顧他,他要是傷勢惡化,我第一個殺的就是妳。」
   宋逸湘說完拂袖離去。

   ※ ※ ※

   有解語的阻攔,宋逸湘幾乎無法進去看馮玉劍,但是他知道馮玉劍的
   傷勢好了許多,偶爾在門外還聽到他低微沙啞的說話聲,伴著解語低
   柔的回答聲,他不知他們在裡面談些什麼,但是他心情卻益加的喜怒
   不定。

   一日,他就自行的推門進去。

   馮玉劍坐在床頭,正在教不識字的解語識字,原本表情還挻溫和,一
   見到他進來,立刻變得空泛;宋逸湘火大了起來,就要破口大罵。

   此時解語站了起來,低聲的化解了這場戰爭:「將軍,藥應該涼了些
   ,該吃藥了。」

   她將溫熱的藥碗端起,一匙匙的餵到馮玉劍的嘴裡,還細心的擦拭他
   的嘴角;宋逸湘像個白癡一樣的站在原地,沒有人理他,縱然想說話
   ,他們兩人親密的樣子,也讓他覺得自己根本就不屬於這裡。

   他自行走出門,頭痛欲裂,心裡煩亂玉極,繞出了宮門,就到了鎮國
   府;鎮國夫人看他心煩,就拍手叫出為他備好的歌姬舞姬,讓侒在綵
   帶紛飛與歌聲輕柔中遺忘所有的不愉快。

   舞姬歌姬裡有容貌冶艷的,鎮國夫人留了幾人在房裡服侍他,他選了
   一個聲音特別甜美的歌姬在床上伴他,那歌姬不但撒嬌一流,就連在
   床上的婉轉嬌啼也動人銷魂,他盡興到了半夜,煩躁不但沒有稍減,
   還越來越加重。

   他推開這個美艷的歌姬,不顧還是半夜,就走回宮,到了自己居住的
   宮房;他推了門進去,解語正睡在榻上,而馮玉劍在床上睡得很熟,
   沒有醒來。

   解語被驚醒,正要說話,他懶得廢話,直接命令:「給我出去。」

   解語只好點頭出去。

   宋逸湘走到床邊,馮玉劍的傷勢已好了許多,他輕手輕腳的上了床,
   在他身邊躺了下來。他的黑髮整個舖散在他的手掌心,他輕柔的握住
   ,心中所有的煩躁都在握著這束頭髮時奇異的消失一空。

   馮玉劍呼吸淺淺的睡著,他看著他略白的嘴唇,已經記不得他吻他的
   味道是如何,因為那距離現在太久了,除了第一次歡愛時他吻了他之
   外,其餘沒有任何一次在歡愛時吻過他。

   他現在忽然很強烈的渴望吻馮玉劍,渴望這麼強烈,讓他幾乎願意以
   生命來交換。他側動身子,卻令馮玉劍睜了開眼睛,他蓋住他的眼睛
   ,不想看到他見到他時眼中鄙視的神情。

   「閉上眼睛,我這一夜想說話,你愛聽也好,不愛聽也罷,我就是要
   你聽我說話。」

   他說了許多許多,小時候最愛玩的遊戲,被奸人陷害慘死的娘親,在
   宮中一些有趣的人事物;還說了許多他印象最深刻的宮中事,說了他
   的姨母、祖母、爹親、兄弟姊妹。他語無倫次的亂說著,腦裡有什麼
   ,就說什麼,沒有順序,也沒有安排;既像錯亂,又像小孩的童言童
   語,他甚至連馮玉劍是不是在聽他都不知道。

   「最後,前皇后爭權奪利下,不只我娘親被毒死,我也被毒死了。我
   姨母不知從哪裡得到消息,將我送到了苗疆。苗疆有位苗疆人尊敬的
   神子,聽說他有神力,只要這個人不是命壽該盡,而是因為意外才死
   的,他一按在死人的頭上,死人就會活過來,我被他摸著額頭就活了
   過來。

   我一年有幾日住在苗疆神子家,他是個很美很善良的人,全身好像會
   發光一樣,他說我們這群被救活的孩子命壽雖然不該盡,但是靠他的
   神力而活的時間有限;他會為我們指點一個地方、一個人名、甚至是
   一個胎記,去等能再為我們延壽的人,只要那個命定的人愛我,我就
   能活下來。

   我們死前都會發作三次,我已經發作過第一次,再過第二次、第三次
   ,我就要死了,然後……」宋逸湘的聲音變得很小,將手中那束馮玉
   劍的頭髮輕輕的放開,「然後你就自由了。」

   他的話變得強硬:「我不會道歉的,我不會承認我做錯,是你故意激
   怒我的,是你連一句我愛聽的話都不願意說的。成千上百的人都會對
   我逢迎諂媚,只有你不會,我要你說你喜歡我、你愛我,哪怕只是裝
   飾漂亮的謊言、只是毫無意義的言詞……」

   接著他的聲音變得輕淡:「我都會非常高興。你睡了,你就不會知道
   我在說什麼;你恨我,那你就更不屑我說什麼。你說我對你是什麼感
   情,我恨不得挖出你看解語的那兩顆眼睛來注視著我,恨不得你臉上
   帶笑的看著我,更恨不得你會逢迎諂媚的說些好聽的話來討我歡心。
   你不知道我想寵一個人時,那個人是多麼的幸福,你錯失了這個,你
   會遺憾百萬年之久。」

   憤恨的聲音變低,「我想寵你,我想在你身上留下我的印記,我想讓
   你在我身下低呼著我的名字,並甜美的喘息著,面紅耳赤的抓著的背
   渴求。你猜猜我現在最想做什麼?我走了大半夜的回來宮裡是要做什
   麼?我想要吻你,好想吻你,吻你是什麼味道,我全都忘了;你那一
   夜叫出好多聲音,可我都忘了,記不清楚了。我好想吻你,你不會肯
   的對不對?你寧願死,也不願意讓我再碰你一次,對不對?

   你真奇怪,馮玉劍,明明可以那麼簡單的討好我,你偏要激怒我,明
   明能上我的床是很多人夢寐難求的一件事,你卻要拿劍殺我。你呆得
   太蠢、太正、太可笑;你說我的聲音裡含著虛偽,我說的話都是假的
   ,那你告訴我,我這一夜說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

   宋逸湘苦笑的注視著馮玉劍,「我也不知道我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我自己也猜不出來,你來幫我猜吧,我已經完全不知道我自己在說什
   麼了。玉劍,我愛你我好喜歡你。你從來沒對我說過謊,不對我逢迎
   諂媚。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我只是好氣,我好嫉恨解語,我看到
   她就是一肚子的火,因為我知道她臉長得雖醜,但是她的心比我美麗
   許多;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知道,但是我就是知道你會愛上她,連看
   也不會看我這樣心地醜惡的人一眼。」

   他苦笑的聲音變得渴求:「我想得到你,卻不知道該怎麼得到,是不
   是以前我得到東西都太容易了,所以我真心想得到的東西,卻不知該
   怎麼去得到?我想要讓你愛我,讓你非常的愛我,我希望夜裡能摟著
   你睡,白天你會自動的投進我的懷抱,讓我看見你的笑容;生命的延
   長已經不再重要,我希望你心裡充滿著我,我不要那些虛情假意,我
   要你真心真意的愛我。」

   宋逸湘笑出絕望的聲音,「這很難是嗎?這不可能了是嗎?是我搞砸
   了這一切的是嗎?是我讓你不可能愛我了對不對?」

   他輕撫著馮玉劍的頭髮,看著他傷重未癒的身體,聲音忍不住在悔恨
   中啞顫:「對不起,真的很抱歉,我沒有打算要傷害你,我只是氣瘋
   了,因為我愛你愛到無路可走的地步。」

   夜涼如水,宋逸湘低聲的輕訴,而馮玉劍則閉著眼睛,呼吸平穩的沒
   有發出聲音。也許他有在聽,也許他是真的睡了,可他不在乎,他親
   手毀了馮玉劍愛他的機會,而那機會一旦消逝,就再也不會回來。

TOP

第九章



   天亮了,解語已迫不及待的進來。

   宋逸湘一夜都沒有合眼,他的眼眶發青,見到解語進來,就下了床,
   拋下了一句話:「好好的照顧他。」

   解語一夜擔憂的在門外守候,只怕宋逸湘要傷害馮玉劍,但她這一夜
   並沒有聽見什麼聲響。她走向床舖,馮玉劍的眼睛已經張開看著華奢
   的花帳,她默默不語的為他塗藥,馮玉劍低聲道:「我想回家,不想
   留在這裡了。」

   解語輕柔的點頭,「好,馮將軍,我們一起回家吧。」

   「我好累啊,解語,我們辭了官回老家去吧,你當我乾妹妹,我回去
   幫妳選一個好人家嫁了,我待在京城裡好累。」

   解語知道他不只肉體受到傷害,就連心靈也很疲憊,她為他而流淚。
   「好的,馮將軍,你是我的恩人,你到哪裡去,我就到哪裡去,我扶
   著你離開吧。」

   馮玉劍讓她扶著,走出了宋逸湘的宮房,宋逸湘聞訊趕來,他卻連看
   也沒看他一眼。

   解語輕道:「馮將軍想回府去了。」

   宋逸湘嘴微顫著,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他最後道:「好吧,來人,備
   轎送你回去。」

   馮玉劍抬起頭來,看著宋逸湘,他的眼裡已沒有癡呆茫然的神色,也
   沒有越過宋逸湘望著不知名的遠處,他就這樣凝視著他,好像沒見過
   他似的注視著;宋逸湘的心口就像要碎了,又像要膨脹似的回望著他
   。

   轎已備好,馮玉劍收回目光,他自始至終沒說過一句話的坐進了轎裡
   ,而剛才的驚鴻一瞥已讓宋逸湘心口泛著澎湃的情感。他默然的看著
   轎子遠去,解語向他欠身為禮,就跟著轎子去了。

   轎子越行越遠,直到沒了身影,宋逸湘才走進了宮室,床上彷彿還有
   馮玉劍的餘溫,他埋進了床舖,讓自己感染以後再也碰不著的馮玉劍
   的氣息。

   ※ ※ ※

   宋逸湘回了宮,太后特地為他安排了一場熱熱鬧鬧的洗塵宴,皇上、
   幾位皇子及公主都當了陪客,就連嫁出去的公主也被請回宮。由此可
   知,他在皇家的地位牢不可破,逢迎拍馬的話語更是多如天上繁星。

   但他知道這些繁星雖亮卻容易變換方向,不似那真誠的人一句輕諾,
   他含笑的聽著這些話,心裡的空虛卻變得更大。

   當毫無預警的第二次發作來時,他躺在自己的榻上喘不過氣的呼吸著
   ,發作使得死變得那麼清楚明白。

   死前的心靈一片空虛,他想得到的人得不到,想愛的人不可能愛上他
   ;第二次與第三次的發作間隔時間很短,他若不去見馮玉劍,以後就
   再也見不到。

   夜色迷茫,待發作停了之後,他披起衣服,馮玉劍縱然不想見他,他
   也要見他。

   ※ ※ ※

   十天來的修養生息,馮玉劍的傷好了七、八分,他在宮裡的那一段時
   間,宋逸湘謊稱帶著他到外面看大夫,所以馮玉劍回來後待在房間休
   息,也沒人覺得奇怪;只除了這段時間,宋逸湘不再住在武狀元府外
   ,其餘的都與之前一樣。

   夜深人靜,馮玉劍睡在床上,當門有動靜的時候,他已經醒了過來。

   門被宋逸湘推開,他一身的白袍,神色雖有些蒼白,還是之前那俊美
   無匹的模樣。他跨進了門內,低柔的聲音道:「我今夜想要出去走走
   ,陪我好嗎?」

   馮玉劍只是看著他,並沒有動作,宋逸湘聲音便輕顫地道:「求求你
   。」

   馮玉劍身體微動了一下,他將腳套進鞋子時,宋逸湘已經蹲在他的床
   邊,為他穿鞋,並拿起衣物披上馮玉劍的肩。

   馮玉劍傷還未癒合,行動還有些遲緩,宋逸湘輕柔的抱起他,跳上了
   屋簷,往不知名的雲海深處行去。他既沒有抗拒,也沒有說話;兩手
   將他攬在懷裡,他粗淺的呼吸噴發在自己的頸側,就足以讓宋逸湘感
   覺到一種模糊的幸福。

   跳上了京城最高的山巔,倚著一棵大樹坐了下來,正對著繁星及新月
   。馮玉劍被他抱在懷裡,一樣的滑坐了下來,靠在他的胸前,雙手攬
   住他,宋逸湘便不肯讓他再離開自己的懷抱。

   兩個人都無語,看著浩瀚如詩的景色。山上風冷,宋逸湘脫下了自己
   的外衣,蓋在馮玉劍的身上,低聲道:「別著涼了。」

   馮玉劍沒有回答任何的言語,而宋逸湘能抱著他就已是心滿意足。

   他溫柔的觸撫著馮玉劍的髮絲,「我就快要死了,有什麼是我能為你
   做的?不論是任何難辦的事,我都能為你做到。」

   馮玉劍還是一樣的靜默無語,就在宋逸湘以為得不到回答的時候,馮
   玉劍卻輕聲道:「我要你上樹為我摘一片樹葉。」

   這個要求很古怪,宋逸湘卻立刻站了起來,一跳上去就摘了一片葉子
   ,他拉起馮玉劍的手,小心的放在他的掌心;馮玉劍捲起了葉片,放
   進嘴裡,吹出來卻是高昂的單音,然後變成淒寂的樂曲,隨風吹進了
   京城萬戶人家的窗中。

   宋逸湘一夜聽著這不知名的樂曲,讓馮玉劍伴著他,度過他人生中最
   後一個夜晚。

   ※ ※ ※

   天要亮未亮,宋逸湘再把馮玉劍抱在懷中,送回了武狀元府中的房間
   。

   馮玉劍這一夜除了要他摘葉之外,沒有再對他說過任何話,沒有任何
   一個女子或男子在他懷裡會這麼樣不懂得討好他,但他卻覺得這一夜
   是他人生中最美最好的一夜。

   他將馮玉劍小心的放在床上,再為他細心的蓋上被子,然後輕合上了
   門,像怕驚吵到馮玉劍;在合上門的那一剎那,他溫柔的對馮玉劍說
   了句他沒有對任何人說過的話--

   「謝謝你。」

   門合上了,馮玉劍有沒有回答他並不知道,不過他已經十分的心滿意
   足。踩著疲憊之至的腳步回宮時,他躺在馮玉劍曾躺過的床舖上,連
   手都勞累得舉不起來;但他將手放在鼻端,好像還聞得到他觸撫馮玉
   劍髮絲時留下的一絲殘香,那香味沁入了他的心肺,比所有的媚香、
   甜香都更加的香甜動人。

   他將手輕放在心口,好像他的髮絲還倚在他的心口,暖和了他已快跳
   不動的心。

   心口的跳動越來越慢,他合上了眼睛,耳邊好似還聽到馮玉劍吹的樂
   音,感受到馮玉劍坐在他懷裡的溫度;他真的好想吻他,卻連一根手
   指也不敢移動,只因為他害怕看到他看他的鄙視神情,他至少要帶著
   虛假的甜蜜而死。

   ※ ※ ※

   宋逸湘突如其來的死在宮裡,御醫看不出是什麼死因,太后大發雷霆
   的要斬首幾個御醫,御醫個個是嚇得全身寒顫;皇上則怒火衝天的責
   罵著服侍宋逸湘的宮女太監。

   鎮國夫人趕了來,看到了宋逸湘的屍體,禁不住的流了眼淚,大哭道
   :「怎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他明明跟我說過要我安心,他知道怎麼
   活下去的!」

   宋逸湘年幼時被毒死,就是被鎮國夫人不知送到了哪裡才活了過來,
   現今他又死去,太后哭得幾乎要暈死過去。

   鎮國夫人要人抬起穴逸湘,冷著眼神紅著眼道:「我知道要怎麼讓他
   活過來。太后、皇上,交由我去辦,你們安心嗎?」

   事已至此,太后點了頭,鎮國夫人便叫人把宋逸湘抬到了鎮國府,另
   一方面要人到武狀元府把馮玉劍這個狗東西給捉來。

   ※ ※ ※

   她將宋逸湘放在一個擺有軟榻的密室,把他安放在榻上,而馮玉劍也
   被強行押來。

   鎮國夫人冷怒道:「我知道逸湘要活過來需要你,是不是?他有對你
   說過這事嗎?」

   她一連問了幾個問題,馮玉劍都沒有回答,鎮國夫人怒火燃燒,要人
   將馮玉劍押進密室,讓他跟宋逸湘共處一室,她鎖上了門怒言:「你
   要是救不了他,我就要你死無葬身之地,他一日不活過來,我就讓你
   活活餓死在這裡。」

   密室在地牢底下,鎮國夫人拾階而上,再關上了一重的鐵門,將馮玉
   劍活活困在地牢密室裡。

   馮玉劍被推進了密室,他緩慢的站了起來,起身去看軟舖上的人,那
   人是宋逸湘沒有錯,俊美風采依然沒有變。他按著他的鼻息,發現他
   是真的死了,怎麼也無法相信那百般凌虐他的宋逸湘是真的死了。

   他坐在床沿,低著頭看著宋逸湘,看了一天一夜,他真的沒醒過來。

   他伸出手去撫摸宋逸湘冰涼的肌膚跟臉頰,肌膚冷如寒冰,上百次的
   交合,他卻從未這樣碰過宋逸湘。

   「我很矛盾,宋逸湘,我知道你死了,我才會真正的自由,但是我現
   在又不希望你真的死了。」他聲音輕如鴻毛,「我已經聽不出真話假
   話,你說的那些話我已經分不清楚了。你說你愛我是真的嗎?你為什
   麼會愛上稱不上有姿色、有體態的男人,以你的身分權勢不是要什麼
   就有什麼嗎?

   你那一夜為什麼來找我?宋逸湘,為什麼?我對你而言一點價值也沒
   有,你到底是為什麼來找我?我怎麼也想不通,想不通為什麼你只是
   那樣把我抱在懷裡,我的心就狂跳不已,我在想著你要跟我說什麼?

   我不要你幫我辦什麼事,那對你而言只要你一聲令下,一切就可以輕
   易給我,給得容易,你就忘得容易;我要你親手為我做一件事,就算
   只是摘葉片的小事,也讓我知道你不會紆尊降貴的為別人這麼做,這
   樣當我幫你延命的時候,我就不會有任何的遲疑。我不知道該怎麼延
   你的命,是要我死嗎?」

   馮玉劍捧起宋逸湘的臉,「你忘了吻我是什麼味道,我卻記得吻你是
   什麼感覺。我知道為你這樣的男人心跳是多麼愚蠢的事情,等我死了
   ,你活過來後,你再嘲笑我的愚蠢吧。」

   馮玉劍將唇貼近宋逸湘的唇,輕柔的親吻著,每一次輕吻,他的心就
   狂跳了一下,然後他放下宋逸湘。

   「我愛你,從我看到你滿面塵沙的坐在路上,我就愛上了你。我不曾
   戀愛過,不曉得那心裡不知名的狂跳就是愛戀,所以我也恨你的虛偽
   跟謊言;你的所作所為目的就是要我愛你,幫你延命,這樣自私的目
   的也只有你才能大言不慚的說出來。」

   馮玉劍輕笑了起來,那笑聲卻輕盈如幻。「我這樣的身體不能再跟任
   何人在一起,你要我就給你,只怕你很快就會厭倦;我是個愚蠢的人
   ,不會討你開心,也無法逢迎諂媚,很快的你就會忘了我這樣沒姿色
   、沒嬌艷的男人。

   但是能幫你延命的人,在你的生命中應該就只有我一個,你該會偶爾
   的記起我,記得若是沒有我的生命,你就不能活過來。」

   馮玉劍的袖中還有當日刺傷宋逸湘的短劍,他這次劍尖不再朝向宋逸
   湘,指著的卻是自己的心口。他按壓了下去,卻並不覺得很疼;他再
   留戀的看了宋逸湘俊美的容顏最後一眼,再將劍尖插進一寸,那痛就
   是千百倍的增長。

   他倒在宋逸湘躺著的床舖邊,很快就失去了呼吸。

   ※ ※ ※

   鎮國夫人命人將馮玉劍的屍體丟向一邊,兩個人都死了,還談什麼要
   讓宋逸相活過來。她又把宋逸湘給搬到上頭他曾住過的廂房,氣憤得
   踢踹了馮玉劍這狗東西好幾腳,然後把他鎖在密室裡,不讓他入土為
   安,也算是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他坐困愁城,一看到宋逸湘的屍身就哭了個淚漣漣,就連下人來稟報
   事情,也不敢太驚擾她的心情。

   「稟夫人,有人硬要闖進來。」

   「硬闖進來?」鎮國夫人心情已經夠壞,一聽到有人要硬闖鎮國府,
   更是氣得暴跳如雷。「守衛都死到哪裡去了?叫守衛進來殺了他。」

   她話聲還沒落,白頭髮的年輕男人早已闖進大廳,碰到他的僕役皆全
   部倒在地上無聲無息,他肩上停著一隻黑貂正在玩著他的白頭髮。

   鎮國夫人怒叫道:「你是什麼狗東西?膽敢擅闖我鎮國府。來人啊,
   給我殺了他。」

   府裡安安靜靜,鎮國夫人一陣心寒,她跳了起來,走到外面去看,從
   門前到這裡,府裡的人在前院躺成了一片,看來全是為了要阻攔紅顏
   白髮的男人進來時,被他放倒在地的。

   她雖只有一人,但仍脾氣很大的冷喝。她跳到白髮男人身前,指著他
   的鼻子,「你是什麼東西,敢來我鎮國府展威風?」

   「妳臭不可聞,離我遠一點,還有,宋逸湘在哪裡?」

   鎮國夫人這一生從未受過這樣的侮辱,她揚起手來,就要摑白髮的男
   人,一直在玩白髮男人頭髮的黑貂卻嘶吼出極可怖的聲音,牠的爪子
   伸出就是要劃花鎮國夫人的花容月貌,她急忙用手去擋,那抓痕才只
   留在手上。

   鎮國夫人怒不可遏,就要叫人處死那黑貂,卻發現自己手上的抓痕很
   怪的痛了起來;她低頭去看,才看到她整雙手原本白細,現在卻已經
   發黑髮青,而且那痛還在往上竄,她駭得說不出話來。

   「我問你宋逸湘在哪裡?」

   「我的手怎會這樣?」

   「宋逸湘在哪裡?」

   他一再的問宋逸湘在哪裡,又看他紅顏白髮,鎮國夫人猛地想起宋逸
   湘曾跟她提過苗疆的神子身邊常伴著苗疆的藥師,而那苗疆的藥師便
   是紅顏白髮,是個極美極媚極俊的男人,她再一抬頭,果然看到的就
   是一個比美艷還要美艷的冰冷男人。

   她知道幼年的宋逸湘是送到了苗疆才撿回生命。她大氣就快喘不上來
   ,顧不得手中的劇痛,連忙道:「逸湘在內室,我立刻帶你去看,他
   忽然暴斃,怎樣都查不出原因。」

   她半邊手已沒有了感覺,卻絲毫不顧自己的身體狀況,顯然是真心的
   疼愛宋逸湘,立刻將苗疆藥師迎進了內室。

   苗疆藥師看了宋逸湘一眼,「他沒死,還活著,已經回魂了,不過他
   死時應該還有一個人也死在他的身邊,要把他帶來,才能讓他真正活
   過來。」

   聽到宋逸湘有救,鎮國夫人開心的喜上眉梢,再聽要將死在他身邊的
   人也一起帶來,那不就是馮玉劍嗎?

   「他死了啊,馮玉劍已經死了,把他帶來做什麼?」

   苗疆藥師不再說話。

   鎮國夫人一看他臉色冰冷如昔,就知道自己一定得把馮玉劍帶上來才
   能讓苗疆藥師進一步的救治宋逸湘,她立刻開口叫喚道:「來人啊,
   來人……」

   人都倒光了,哪還有人。鎮國夫人只好一人下去地牢密室裡,把她先
   前踢踹好幾下的馮玉劍硬背了上來;她背得氣喘吁吁,背到內室時已
   是面紅耳赤的滿身大汗,她才知道原來侍衛做的事是這樣的辛苦。

   而剛才手臂被抓傷變黑的黑血卻因她的活動量過大,而一滴滴滴下了
   地,她的手又變得與原本無異的白皙,只留尾端一個黑點,

   見狀,她吃了一驚。

   苗疆藥師冷冷的開口:「妳去廚房熬糖水,每個暈倒的人都灌他們一
   口,灌得時候還要問『沒事嗎?』全灌完了,妳體內這滴黑血才會落
   地。」

   「我已經是滿頭大汗了,你還叫我去煮糖水,灌他們糖水。他們是什
   麼命啊,不怕折了他們的壽。」鎮國夫人不滿的怒叫。

   苗疆藥師冷道:「妳不去,等會兒折的就是妳的壽,妳自己考慮吧。
   」

   說完後,當成沒看到鎮國夫人,他轉向了馮玉劍,看到他心口插的劍
   ,他凝眉了一下,將劍拔了出來。所幸在刺下時,馮玉劍就已經因為
   輸換靈魂給宋逸湘而斷了氣,否則豈不是真的死了。

   鎮國夫人本來不信邪的站在苗疆藥師身後,但是她這麼一站,她的手
   又痛了起來,她往下看去,那黑血又在擴張,逼不得已,只好到廚房
   去煮糖水、灌糖湯。

   這比搬馮玉劍還要累,因為鎮國府有好幾百人,使她灌得手軟腳痠;
   但說也奇特,她一將糖水灌下,那些昏倒的人馬上就醒了。

   看她離得這麼近,下人嚇得急忙叫道:「夫人!?」

   她橫眉豎目,令被她灌醒的人嚇得半死,她還怒沖沖的問道:「沒事
   嗎?」

   那人伺候她十多年,從沒聽過她這麼親切的問這樣一句話,立刻感動
   的說:「沒事,夫人,我幫妳提糖水。」

   「不……」她本來想說不用,但是看那人的眼神從來沒這麼誠懇過,
   她怒氣滿臉的神色淡了下來,「好吧,你小心,別灑出來了。」

   她每灌過一個人,就問一句「沒事嗎」,被她灌過的下人亦從未見過
   她如此親切,表情自然與服侍她的膽戰心驚不同,有的甚至還情不自
   禁的握住了她的手道謝。

   鎮國夫人這一輩子從沒有被人感謝過,現在有這麼多人感謝她,她心
   裡泛起的也不知是什麼滋味,但是至少她眉眼低柔,不再像以前那樣
   怒目,連說話都溫柔了許多。

TOP

第十章



   宋逸湘醒來時,房間裡除了他,還有苗疆藥師。他吃了一驚的看著自
   己的手,再看自己身子的坐起來,身體雖然感覺到虛弱,但是他並沒
   有死。

   他驚疑不定的道:「怎麼這樣?我怎麼可能沒死?」

   苗疆藥師站了起來,竟破格的抱起在地上的馮玉劍。宋逸湘知道他對
   中原人的厭惡,向來說臭不可聞的不准中原人靠近他,但是他竟親自
   抱起了馮玉劍。

   宋逸湘驚奇道:「馮玉劍他……他怎麼了?」

   「你把床讓給他睡,他為你轉換靈魂的時候心口受了傷,不知道能不
   能救得回來。」

   宋逸湘一聽到苗疆藥師這麼說,他滿臉青白,「為我轉換靈魂?怎麼
   可能?他一點也不愛我啊,他……怎麼可能會愛我?要愛我才能轉換
   靈魂,幫我延命啊!」

   「那你去死吧,這樣就當成他沒救過你。」

   苗疆藥師這麼冷冷一說,宋逸湘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確是被馮玉劍所救
   。他立刻連滾帶爬的下了床,趕緊扶著馮玉劍上床,神色可謂緊張之
   至。「藥師,我知道你的醫術全世間第一,他救得活嗎?怎麼會傷在
   心口?告訴我。」

   「他大概不知道只要他愛你,就會自動斷氣幫你延續性命,然後等我
   來幫你們真正移轉靈魂,你們兩個就會活過來。他可能以為非得一個
   人死吧,所以就把短劍刺向自己的心口,所幸在刺得還不夠深的時候
   ,他忽然斷氣死去,否則恐怕很難救得活了。」

   「他刺他自己的心口?」

   宋逸湘一聽苗疆藥師這麼說,他跳了起來,幾乎可以想像當時的場面
   。他全身發顫,這一輩子他永遠也無法想像會有人愛他愛到願意刺死
   自己。

   苗疆藥師冷聲道:「他的心很好,才會對你這麼好吧?他身上傷痕可
   不少啊,一般人早該恨得把你碎屍萬段了。」

   宋逸湘滿面慚紅,羞慚得說不出話來。

   「從頭到腳都有傷痕,見不得人之處的傷痕更多。神子是這樣教你對
   待他人的嗎?你進我苗疆,我便把你視為苗疆人,不把你看成是什麼
   皇子。你這一次做得很過分啊,若是任何一個苗疆人受到那樣的對待
   ,我都會殺了這樣對待他的人,還會用殘酷的手法回敬呢。」

   宋逸湘無法回嘴,在苗疆藥師冰冷駭人的語氣中,自知這是事實的他
   ,更不敢回嘴。

   苗疆藥師冷肅著聲音:「去打水來,從今天起,由你來服侍他,全部
   都由你來做。你若敢叫一個下婢、下僕幫你,我就放蠱折磨死你;你
   若做得不盡心盡力,我就叫小貂咬死你。被牠咬一口,那痛苦足可在
   地上打滾個十天才會死,那可能還比不上這個中原人在你身上所嘗受
   的痛苦,但是十之七、八就足夠你好受的了。」

   宋逸湘的身分尊貴無比,他卻甘願領命,不是因為懼怕苗疆藥師殺人
   於無形的蠱毒,是因為他真的負欠了馮玉劍好多好多。

   他立即飛奔去倒了溫水,放柴、燒水全都由自己來,成串的熱汗、煤
   灰在額上流,沾染了他的奇世俊顏也全不在乎。他小心的測著水溫,
   捧著溫水衝回房,跪著擦拭著馮玉劍發白的容顏。

   飯菜全由他自己做,他不會做,苗疆藥師就冷峻的說著每日不同的食
   譜,做完了飯,他又一匙匙的餵食著馮玉劍。馮玉劍起初雖醒,卻不
   願意跟他說話。

   苗疆藥師只是冷淡道:「求他跟你說話,難道你連求也不會嗎?他連
   命都肯給你了,再怎麼對你冷面相看,都算是客氣了。」

   他的確連求也不會,卻在學習,他每日懇求馮玉劍跟他說話,馮玉劍
   卻一直不肯跟他說話;他知道馮玉劍心裡一定對他也有感情,才可能
   救得活他,懷抱這樣的信心,他才能夠堅定不移的做下去。

   一日,他燙傷了一大片手臂,紅腫疼痛難當,藥師的口氣一貫冷如冰
   雪,對他的冷語從來不曾改變,而他知道藥師的心性原本就是這樣的
   冰冷。

   「我不會給你藥抹的,你敢去找別人拿藥,我就廢了你的手。」

   那手的燙傷是一大片,且其痛無比,連稍稍的擺動都痛入心肺,他還
   要做一切的雜事。宋逸湘忍著奇疼的紅腫,餵著馮玉劍吃飯,一連三
   天,那傷勢因為不抹藥卻一直勞動,非但沒有痊癒的傾向,反而還惡
   化得脫皮肉腐。

   到了第三日,膿血都跑了出來,馮玉劍才開口道:「你為什麼不抹藥
   ?」

   這是馮玉劍甦醒後第一次與他說話,宋逸湘顧不得劇烈的疼痛,連話
   都開心得說不出來。

   馮玉劍並沒有看他,不過他的聲音卻因為多日不言不語而有些遲緩:
   「你再不抹藥,你這隻手就要廢了。」

   苗疆藥師的黑貂一向睡在馮玉劍的床舖上,就像在監視宋逸湘究竟有
   沒有盡心盡力照顧馮玉劍,若是沒有的話就一口咬死他;牠現在聽他
   們說話,豎起了兩隻小巧的耳朵煞是可愛。

   宋逸湘高興得欲言又止,他明明有千言萬語要對馮玉劍說,但是向來
   口才極好的他,現在卻如蠢豬一樣的說不出話來。

   黑貂溜下床,過沒多久就又躍上馮玉劍的床舖,牠跳上休放在膝上的
   手,用爪子輕抓,沒有抓傷他,倒使他的注意力往下擺;黑貂口中叼
   著一個很小的方盒,牠將那方盒放到了馮玉劍的手心,然後牠又躺在
   床頭,像往常一樣閉上眼睡覺。

   馮玉劍握著那方盒,並打開來看,裡面是紅色的膏藥;他聞了一下,
   味道辛中帶香,好像是拑傷口的藥,看來是苗疆藥師要送來給宋逸湘
   抹的。

   他稍咬了下唇,才輕聲道:「你把手伸出來吧。」

   宋逸湘伸出手,馮玉劍輕輕的沾了膏藥抹上。

   宋逸湘是這麼接近的看著馮玉劍的側臉,他面色已比剛救醒的時候好
   了很多,就連紅唇也不像往日那樣蒼白,多了幾分火紅,感覺自己的
   情慾上揚,宋逸湘連忙克制心神。

   「痛嗎?」

   「不會,一點也不會。」

   休才剛說完不會,那傷口就辣了起來,彷彿烈火灼燒,燙得他猛地從
   馮玉劍的手中縮回手。那傷口又熱又燙又痛,筆墨難以形容,他若不
   是不想在馮玉劍面前露出醜相,絕對會高聲慘叫。

   雖沒有慘叫,也叫出低沉的呻吟,整雙手像不斷的被烈火狂燒,折磨
   無止無休。馮玉劍看他面色大變,抓著手就是冷汗直流,他立刻將那
   藥膏全都用衣袖抹掉;宋逸湘的傷口已夠嚴重,他這樣一抹便幾乎見
   骨,宋逸湘更是發出難耐的慘喘聲。

   「怎麼會這樣?」馮玉劍驚慌的下了床舖,搖搖擺擺的衝出了門外,
   高聲呼喊著:「藥師、藥師,你在哪裡?」

   ※ ※ ※

   外頭根本毫無苗疆藥師的蹤影,馮玉劍又衝回了房裡,宋逸湘已抱著
   手倒在床舖上顫抖,而那始作俑者黑貂卻下了床舖,走出房間。

   馮玉劍抓著宋逸湘的手,急道:「我帶你去看大夫吧!」

   宋逸湘搖頭道:「藥師的藥神妙之至,中原的大夫沒有人知道他是用
   什麼藥的。把手砍掉吧,越來越痛了。」

   「你說什麼?」

   把手砍掉,那不是要宋逸湘永遠當個獨臂人?馮玉劍抓住了宋逸湘的
   手,眼淚已經不由自主的掉落,宋逸湘感覺到傷口沾淚的地方一麻,
   他低頭去看那沾淚的地方本已見骨,現在則是生出新肌,癒合的速度
   快速的驚人。

   馮玉劍也吃驚的看著這奇怪的一幕,忍不住脫口而出:「這藥好玄怪
   。」

   那傷口快速的痊癒,但是上面還浮著一片紅色,馮玉劍去抹那紅色,
   紅色不但沒掉,還沾在自己的手上,那沾著紅色的地方感覺麻麻的,
   想必宋逸湘也是一樣。

   馮玉劍不知這是什麼古怪的藥,他拿起水盆來,將宋逸湘的手放進水
   裡清洗,那紅色非但不掉,反而還染了整個水面,就連他伸進水裡的
   手都沾滿了。

   宋逸湘推開了水盆,「別管我了。」

   「你胡說什麼?」他又掀起宋逸湘的手再一次的洗,那紅色還是越洗
   越多,而且碰到的肌膚全都麻痠起來。

   他跟宋逸湘兩隻手都紅了,宋逸湘看他累得滿身是汗,還抹了他的汗
   ,這樣一來,連馮玉劍的臉上都是了。

   「這到底是什麼古怪的東西,沾著就掉不了。」

   兩人都忙得氣喘吁吁,馮玉劍心口已好了大半,但還沒全好,幾次勞
   動他就累得直冒汗,宋逸湘急忙把他帶到床邊,讓他休息。

   「別管了,反正好像只有一些痠麻。」

   其實那不只是一些,隨著時間的加長,那痠麻便越來越厲害。

   馮玉劍汗水流了滿臉,他從剛剛到現在,都一直覺得這藥很怪,當他
   啟齒時,臉上已經不自然的紅通。「這個藥效,好像……」他咬緊了
   唇,雖想就事論事的說,聲音卻還是忍不住掉下了幾個音階,「好像
   你對我下的淫藥,全身都暖暖痠麻,肌膚一碰就覺得很清涼。」

   宋逸湘自己當然沒吃過那種藥,雖然覺得痠麻讓自己無力、滿頭大汗
   ,但是一聽馮玉劍這樣說,再看他滿面火紅,想必自己看來也好不了
   多少。

   宋逸湘惜他憐他都來不及,哪會利用這時來佔他的便宜,讓馮玉劍再
   度想起之前的凌虐,他安慰道:「也許不是,我們倒不必亂想,我從
   未聽過藥師對人下過這樣的藥。」

   馮玉劍側頭,並解著衣帶,褪下衣服,聲音有些抖顫:「我可以的,
   算是謝謝你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

   宋逸湘抓緊他的衣襟,看到了馮玉劍半裸的身子,他的手已火熱得顫
   抖,卻還是不願他這樣做。「別……我不是要你報答。」

   「沒關係的,反正我已經無法跟其他人在一起了,你用得上,就用吧
   。」

   宋逸湘火了起來,「我不是告訴你我不要了嗎?你……你把衣服穿起
   來,什麼用不用,你把自己說得像……」

   宋逸湘沒有說下去,馮玉劍伸手抓住自己的衣襟,並落了床,站了起
   來,聲音不穩的顫抖:「那我離開,你才方便找其他人。」

   宋逸湘氣得一掌拍壞了桌子,「你在說什麼?你以為我是色慾大發的
   色魔嗎?只想做那一件事嗎?我……」

   馮玉劍比他冷靜,「你那一夜說你愛我,你喜歡我,你躺在我的身邊
   ,我聞到你身上有特殊的香味,你是跟人燕好過才來看我的吧?你的
   聲音聽來很真誠,但是你有那樣的味道,令我分不出真假,我在想也
   許你只是要我為你延命才說這些好聽的話,現在延過了,你也不需要
   我了。」他低聲道:「我不會怪你,是我自己要替你延命的,我現在
   只想辭官回家;傷口也好了大半,不太會痛了,現在趁此機會把話說
   清楚,我們心裡就不會有疙瘩。」

   宋逸湘那一日的確是跟個歌姬在一起過後,才回到宮裡,他坦誠道:
   「沒錯,我跟個歌姬在一起到了夜半才回去,她是我姨母家的……」

   馮玉劍打斷他的話:「你不用交代你的風流艷史,我說的那些話沒有
   什麼別的意思,你不必在意,我只是鬆了口氣,我……」

   宋逸湘向前拉住了他,「但是我對你說的話都是真的,我愛你,我喜
   歡你,我那一日跟歌妓在一起,是因為我心裡很煩,我只要一想到解
   語跟你在一起,我就煩躁不堪。我要你愛我,跟我愛你一樣的深;可
   是只要解語在的一天,我幾乎可以想像你會選擇她,不可能選擇像我
   這樣的人。我真的好嫉妒,我沒有辦法控制這種感情,跟那歌妓在一
   起時,我滿腦子都是你,你那時那麼恨我,寧願死也不肯留在我身邊
   ,我不曉得該怎麼辦。事後,我覺得更空虛,我只想見你,是真的。
   」

   馮玉劍苦笑道:「你瘋了嗎?像我這種既無姿色又無體態的男人……
   」

   宋逸湘抓住了他的手,按壓著自己熱血澎湃處,令他全身一顫,臉上
   已經浮現紅潮。

   宋逸湘難忍著喘氣道:「不是我不想抱你,我很想,即使殺了我我也
   想。在我眼裡,你就是全世間最美艷的人,你不曉得我照顧你時,每
   當看見你的裸體,甚至只是吃飯時的紅唇,我的腦子裡都是什麼樣的
   想法。我之前錯了,所以我希望能再挽回你的心,讓你重新的愛我,
   讓我加倍的疼你。不是我一點也不想與你在一起,我這樣的激動,以
   前從未有過,只有對你。」

   馮玉劍的手還被按壓住,他聽得出話中的真誠,他的紅唇微顫輕啟,
   話哽在喉中,一句也說不出來,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唇貼向宋逸湘。

   宋逸湘一怔,他已經將手環住他的頸項,聲音也全都在顫抖,「我的
   身體好熱,你不要我幫你,但是你幫我好嗎?」

   宋逸湘立刻將他緊緊的環抱住,「真的可以嗎?玉劍,你不會排斥嗎
   ?我之前……」

   馮玉劍獻上了甘美的唇舌,宋逸湘的心神就不在說話上了。他終於在
   今日重溫親吻馮玉劍是什麼味道,他的每一個吻都像要補償之前的殘
   暴,溫柔得有如細水長流;唇經過的每個地方,他都細心呵護,唇舌
   的交歡已讓馮玉劍腳軟。

   他抱起馮玉劍就躺在榻上,並撥開他的衣服,吻著他身上的每個地方
   。

   馮玉劍熱汗滿身,吐出了以前一直強忍著的呻吟及嬌喘,每一次的呻
   吟及喘息都讓宋逸湘視為珍品的回吻著他。

   等他與馮玉劍熱情的歡愛時,馮玉劍已抱住他的臂膀,低喚著他的名
   字,那聲聲的叫喚讓他對他的愛意更深更重,濃重的化不開。

   ※ ※ ※

   他們擁眠睡醒時,宋逸湘扶起了馮玉劍,幫他清洗身體和更衣,他們
   身上沾的紅色已經不見。

   馮玉劍臉上微紅的道:「藥師的藥古怪得緊,真的做了那事就好了。
   」

   「我們出去謝謝藥師吧。」

   他們相偕出去,藥師卻已不見蹤影,桌上只留著他寫給馮玉劍的藥單
   而已。

   馮玉劍將藥單拿起,藥單上面條列得非常清楚,這樣的藥吃幾次,那
   樣的藥吃幾回。

   宋逸湘輕聲道:「他的個性本來既冷且怪,我們這一群靠神子神力而
   活的孩子沒有一個像他那樣。他的雙生弟弟與他同年同月同日同時死
   ,他弟弟一年前早已發作又活了過來,照理說,他應當也早已發作,
   但是卻從來沒看過他發作,有時候我們都覺得他其實根本就不會死。
   」

   馮玉劍吃驚道:「他也是,看不出來。」

   「那是因為藥師沒有與他交合的人,神子為他算了幾十次,但沒有就
   是沒有。這事透著古怪,但是神子不曾說謊,所以我想藥師應該很快
   就會死去。」

   話一頓,他又道:「其實藥師很了不起,我們這些人死前體力都會急
   速的下降,所以我們大多會保存體力,而他卻為了我們這些必須交換
   靈魂的人四處奔波;他這樣會讓自己死得更快,但是從他的表情卻看
   不出他很累或是他曾發作過。我在想他是不是用蠱術奇異的增長著壽
   命,因為他本身就是苗疆第一個集藥師及蠱毒師名銜於一身的奇人,
   我想他的使蠱應該比他的醫術更加絕妙。」

   馮玉劍沒聽過宋逸湘這麼大力的讚揚一個人,更沒聽過這樣玄異的事
   ,他收了藥單,只能默默的在心中祝福苗疆藥師。

   「他救完了你,應該就能回苗疆休息了吧?」

   宋逸湘搖了頭,「還有一個比我更晚發作的,那個人的問題恐怕也很
   大。他是家族中極小的旁支裡很沒地位的庶子所生的,所以他被丟在
   苗疆十多年,他的家中亦從未叫他回去;但是我聽說他的命定之人是
   他家中統管一切事物的表哥,我想他回去,要教那人愛他可能極難。
   更何況十多年來一直把他丟在苗疆,要他自生自滅的意思也是很明白
   的。」

   「悲慘的人真是多,就跟解語一樣。」

   宋逸湘聽到他提解語,心中不悅,忍不住表情難看了起來。

   馮玉劍低斥道:「她現在已是我的義妹,你還在吃什麼飛醋。」

   宋逸湘抱緊了他,說的話聽起來雖很調皮,但是顯然是正經的:「我
   這一輩子只怕這飛醋是吃定了,我現在已經在擔心你回武狀元府,看
   到解語時的表情應該會很欣喜,希望你最好不要太高興,以免我嫉妒
   不已。」

   馮玉劍吃驚的看他,只因為俊美的宋逸湘應無理由嫉妒平凡的解語。
   「真的這麼嫉妒難受嗎?」

   宋逸湘承認。「是啊,非常的嫉妒,也非常的難受,因為我知道她的
   心比我美上一百倍,我生怕你會愛上她,所以……」

   馮玉劍猶疑的重覆他的話:「所以……」

   宋逸湘將臉埋進了他的髮絲,聞了一口甜氣。「所以既然心性比不上
   她,而且看來以後也無法改變我的心性,那我只好愛你一百萬倍,疼
   你一千萬倍,寵你一億萬倍,那你就心裡會留著我,就不能去愛別人
   了。所以你別辭官,也別回鄉,留在我身邊吧,這樣我才能日夜的寵
   愛你;更何況好人都辭官了,這朝政不就只剩下壞人?我父王其實人
   不壞,你留下,我介紹幾個朝中正直的人給你認識,你們一起來輔佐
   朝政吧。」

   馮玉劍微笑了起來,代表了首肯,宋逸湘迷失在他的微笑中,再一次
   的親吻了他。

TOP

 32 1234
發新話題

當前時區 GMT+8, 現在時間是 2024-12-27 15:13

Powered by Discuz! 6.0.0Licensed © 2001-2014 Comsenz Inc.
頁面執行時間 0.029410 秒, 數據庫查詢 6 次, Gzip 啟用
清除 Cookies - 聯繫我們 - ☆夜玥論壇ק - Archiver - WAP
論壇聲明
本站提供網上自由討論之用,所有個人言論並不代表本站立場,並與本站無關,本站不會對其內容負上任何責任。
假若內容有涉及侵權,請立即聯絡我們,我們將立刻從網站上刪除,並向所有持版權者致最深切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