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頓時覺得五雷轟頂,蔚然的母親已經過世了?怪不得,今天下午見她的時候她周圍籠罩著陰鬱,原來是剛給母親掃墓回來。
「文太哥哥。」剛洗完澡穿著睡衣的小介跑出來,親昵地跟丸井黏在一塊,兩個少年一個少女再加一個小孩在桌前有說有笑。
媽媽附加在貝殼項鏈上的記憶被她拋入大海,過去的記憶已經被她埋葬,她不要只活在過去,她要面對未來!
生病
結束了一天的工作,蔚然疲憊地回到家中,此時已經八點半了,傭人們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忍足夫婦在公司沒有回來,忍足侑士在跟宮本憐奈約會。
蔚然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穿著家居服便走下樓來倒水。感覺家裡安靜地有些異常,察覺到些許不對的蔚然問著管家本田「雪姬呢?」
「少夫人,雪姬小姐在房間裡,她說她很累想休息,讓我們不要打擾。」本田恭敬地回答道,蔚然問道:「她吃晚飯了嗎?」本田管家搖了搖頭「沒有。」
蔚然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隨後蔚然走上樓梯,來到了雪姬的房門前,擰了擰門把手,發現門沒有上鎖便徑直進去了。
房內一片昏暗,蔚然伸手打開了床頭的臺燈,雪姬睡得很沉,蔚然替她掖了掖被子。
一不小心蔚然碰到了雪姬的臉,燙的嚇人,蔚然連忙伸手一摸,額頭燙得厲害。蔚然暗叫不好,雪姬發燒了,連忙把昏睡的雪姬抱起來。
「本田管家,備車,去醫院!」蔚然心急地說道,本田管家看見向來淡然的少夫人心急火燎的樣子,一看她手中的雪姬小姐臉蛋通紅,立刻知道了什麼事情。
「松田,麻煩你開快點。」蔚然皺著眉頭說道,雪姬的額頭這麼燙,也不知道燒了多久了。
本田管家在一旁聯繫醫生,車子駛到醫院門口,看診的醫師已經在待命了。
蔚然和本田管家站在一旁看著醫師為雪姬治療,本田一邊打電話通知忍足夫婦一邊打電話給忍足侑士,三人的手機都在忙,沒有一個人接電話。
「醫生,雪姬的身體怎麼樣?」蔚然關切地問道,負責治療的醫師盡職盡責地回答道:「忍足小姐因著涼引起的高燒,燒到了39.2°,若是再晚的話就有可能燒壞腦部神經了。」
醫生的話讓蔚然打了個寒顫,如果自己沒想到去探望她,沒有碰觸她的臉頰,或許她根本就不會發現雪姬發燒。若是等到明天早上,雪姬就很有可能…………蔚然不敢再想下去,生生地出了一場冷汗。
「謝謝醫生。」蔚然由衷地說道,醫生尷尬地笑笑「少夫人,您不必這麼說,這是我的職責。小姐已經打了退燒針,掛了點滴飽飽地睡了一覺之後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
「她燒到39.2°,有沒有引發肺炎什麼的?」蔚然關切地問道,以前照顧克麗絲汀的時候就引起過肺炎,讓她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
「少夫人請放心,已經遏制住了,沒有大問題。」醫生的話讓蔚然由衷地松了口氣,直到醫生離開之後蔚然才舒了口氣。
「本田管家,你聯繫父親母親還有侑士,明天早上把我的校服送來,今天晚上我在這裡陪雪姬。」蔚然淡淡地說道,本田管家有些著急「少夫人,這些交給女傭做就可以了,您明天還要上學。」
蔚然搖了搖頭「我沒事,我就睡病房裡。」不看到雪姬安然無恙地醒來,她又怎麼能安心入睡?
見少夫人堅持,本田管家沒再說話。起初,他對這位少夫人也是惡懷好意的,老爺夫人少爺平時不在家,只有少夫人陪小姐玩。剛開始他也以為少夫人會從小姐入手打動老爺夫人,時間一長他發現沒有什麼特別,少夫人只是單純地寵小姐而已。
本田管家離去,病房裡就只剩下蔚然和雪姬兩人。手機鈴聲忽然打破了房間中的寧靜,蔚然無力地接起電話「你好,我是杉山蔚然。」
「蔚然,我是幸村,週末有空嗎?」電話那頭傳來幸村略顯活潑的聲音,蔚然淡淡地回答道:「有,怎麼了?」
「週六有畫展,我想邀請你一起去看。」幸村敏銳地捕捉到了蔚然的情緒變化「蔚然,發生什麼事了?」
蔚然有些哽咽「雪姬發燒了,燒到39.2°,醫生說再晚些的話就要燒壞腦部神經了,不過現在沒什麼事了,只是有些累罷了。」不知為何,聽到幸村的聲音讓她沒由來地感到心安,她一個人背負的太多,她只是想找個人傾訴。
「這樣啊,要不週末等雪姬病好了帶她一起來吧!有文太陪她玩,雪姬肯定會高興的。」幸村毫不猶豫地奉上自家部員。
蔚然輕笑「嗯,好吧,到時候我帶她去。」忽而沈默了一會「幸村,你可以陪我說說話嗎?」
幸村樂得喜上眉梢「嗯,可以。」隨後放下手中的書本,到陽臺上講電話。
「幸村,我好怕,我好怕當時如果我沒有發現雪姬發燒後果會是怎樣,到現在我想想都心驚肉跳。雪姬就像是我的親妹妹一樣,我情不自禁地想去關心她。父母很忙,哥哥也經常不在家,她實際上是個很自閉的孩子。看到她,我好像覺得看到小時候的自己,那時候我生病,除了媽媽之外根本沒有其他人關心我。所以我看到她一個人抱著洋娃娃孤獨地坐在沙發上的時候,我會不自覺地想要疼她,我不想她的童年和我一樣。」蔚然有感而發,幸村沒有插話。
從這段話中,幸村深深地感覺到蔚然的孤獨,除了母親之外,蔚然似乎從來沒有提過其他的親人。蔚然的母親早早過世,她的童年一定過得很艱辛,想到這裡,幸村恨不得自己插上翅膀飛到她身邊去。
雪姬那個孩子,和人玩的時候會玩得很瘋,那是因為她很珍惜這樣的時刻。從第一次見到這個孩子起,幸村沒有忽視過她眼底透出的那股落寞。
這樣一個孩子,如何能讓人不覺得心疼呢?
蔚然的口氣中透著強烈的掙紮,想必她過去的日子一定不好受。第一次見她時她說她剛從英國回來,文太說蔚然五歲的時候撫子阿姨過世她便被爸爸接走了,之後就到了英國。
那麼小的孩子孤身一人在國外,所體驗的又是怎樣的生活?
「蔚然,雪姬現在沒事,你也不要想太多,給自己增添負擔了。既然決定好好地疼雪姬,那就疼她吧!決定了的事情就去做好了,有你的陪伴,想必雪姬會很快樂吧!」幸村溫柔地說道,給蔚然吃著定心丸。蔚然,你的過去我不曾參與,你的未來我將不再錯過!
「不過,雪姬比我幸福,最起碼她還有疼愛她的爸爸媽媽和哥哥。不像我,除了母親以外,一個人也沒有。直到我認識了艾森和克麗絲汀,我的生活又重新充滿陽光。現在我又認識了你們,我覺得自己已經很幸福了。」蔚然衷心地說道,早就告訴了自己不要去奢求,沒有奢求就不會碰得頭破血流。如今回了日本,遇上了千奇百怪的人,她的心似乎漸漸明朗起來。
聽到這裡幸村的心猛然一抽,蔚然,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對他說這些話的?像是一個不敢接觸外界卻又睜著眼睛看世界的小孩子,生活中融入了他人之後的坦言。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蔚然的過去,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心急。
幸村穩住自己的情緒「蔚然,你的生命裡還有我……們,我們是朋友啊∼如果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儘管跟我說,我會當你的聽眾。」
蔚然笑道:「謝謝你,幸村,真是抱歉,讓你聽我說了這些奇怪的話。」幸村溫和地回答道:「不要這麼見外了,心裡有什麼苦悶說出來就好了。」
隨後再絮叨了一會,蔚然才掛了電話,之前的陰鬱一掃而空,心裡覺得舒坦多了。
這時本田管家和忍足夫人來了,想必本田管家已經把事情都告訴忍足夫人了,忍足夫人一來並沒有問蔚然雪姬怎麼樣了。
本田管家接了個電話之後,神色凝重地說道:「夫人,小姐今天著涼是因為落入水中,沒有及時更換衣物才感冒的。」
蔚然和忍足夫人頓時一驚,落入水裡?忍足夫人厲聲道:「怎麼回事?」本田管家回答道:「似乎是因為和同學嬉鬧被推入水中,因氣溫比較高風力較大,小姐身上的衣物很快就幹了。小姐跟老師請假要回來老師沒有准許,小姐跑去找少爺也沒有找到人,拖到放學才回家。」
蔚然心下一涼,雪姬為什麼沒有來找她?她知道她也在冰帝的呀?忍足侑士不在難道不可以找她麼?冷靜下來想想,人在遇到困難的時候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親人,自己跟雪姬只是玩得比較好而已,還沒熟絡到親人的地步。
「侑士幹什麼去了?又是練網球?網球網球,這孩子就不能關心一下其他的事情嗎?」忍足夫人痛心疾首,自己的妹妹出了事都全然不知,這個哥哥是怎麼當的?
「蔚然,這次真是多虧了你,幸虧你及時發現。」忍足夫人緊緊地握著蔚然的手,動容地說道。蔚然不好意思地低著頭「夫人,您別這麼說,若是在學校我知道的話雪姬或許就不會發燒了。」
「這怎麼能怪你呢?你並不知道這件事情。好了,時候也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上課呢!」忍足夫人笑道,蔚然點了點頭,此時此刻雪姬需要的是母親的照顧,她就不打擾她們了。
畢竟雪姬跟母親相處的時間也不長,借著這次契機讓她們母女二人好好相處也不錯。
蔚然回到家中,已經11點了,忍足侑士在書房挨批,蔚然洗漱過後便進入了夢鄉。
忍足侑士回家之後沒有一個人在,傭人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本田管家和杉山蔚然都沒有回來。等到父親母親歸來,本田管家也回來了,將事情原委娓娓道來,母親心急地去了醫院,自己則被父親叫到了書房。
「侑士,你到現在還是堅持己見嗎?還是決定跟宮本在一起?」忍足陽一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忍足侑士堅定地回答道:「是。」
「這麼久了還是沒有喜歡上蔚然嗎?她是個很好的女孩子」忍足陽一讚賞道,忍足侑士有些不屑,但在父親面前不好表露出來「我還是不喜歡她。」
一開始便有了芥蒂,之後他要怎麼發現她的好?
忍足侑士出去後,忍足陽一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兒子和兒媳之間的關係似乎還是那麼僵,他和惠子越看蔚然越喜歡,為何兒子偏偏不開竅?
原本孤寂的小女兒雪姬在蔚然來到忍足家之後,變得活潑開朗了起來,這是他和惠子都有目共睹的。他們得知蔚然年幼喪母,因為承受不了打擊被送往國外調養,一送便是十年。惠子打心眼裡疼她,蔚然的沈著冷靜很適合當一家主母。
可是,兒子對她就是沒有感覺,這成了忍足夫婦的心頭病。如果兒子真對她沒感覺,那一直這樣約束著她也不好,畢竟蔚然也是個花季少女,如若兒子畢業後真要和宮本結婚,蔚然又將置於何地?
一個女子,又有幾年的青春供他耽擱?
忍足夫婦非常希望兒子和蔚然之間早日擦出火花,成為實至名歸的夫妻。自前段時間以來,二人的氣氛由本來的微妙變成了冷戰。
夫婦二人不得已派人打聽了事情的經過,這才知道自家兒子為了宮本憐奈扇了蔚然一個耳光,蔚然卻隻字不提,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忍足惠子心疼不已,這麼一來蔚然和侑士的梁子可算是結下了,怪不得二人的關係越鬧越僵。
翌日雪姬的燒退了,雪姬在媽媽的詢問之下說出了事情的經過。原來,雪姬不是沒想過去找蔚然,只是她剛找完忍足侑士,就快上課了,她怕老師罵她就直接回去了。
蔚然瞭解到這一點之後感到很窩心,最起碼她還是想到了她,摸摸雪姬柔軟的頭髮「雪姬,週六文太哥哥他們去看畫展,要不要和姐姐一起去看?」
雪姬一聽又可以和文太哥哥碰面可以找他玩十分高興「好啊好啊,雪姬要去。」
看著二人的互動,忍足夫人由衷地笑了起來,雪姬真的變得開心多了。
本宅
「侑士、蔚然,祖父要我們週五去本宅一趟。」忍足陽一在飯桌上說道,忍足侑士一僵,爺爺要承認杉山蔚然了嗎?
「是,父親。」蔚然冷淡地回應道,這下要配合忍足侑士在人前演戲了。還是演給忍足家的人看,想到這裡蔚然一個頭兩個大。
「蔚然,去見祖父要穿正式的和服,明天下午跟媽媽去買一套和服吧!」忍足惠子溫和地笑道,蔚然一愣,她一歲之前雖然跟著祖父生活,誰能給一個一歲的小孩子穿和服?之後便和媽媽一直呆在神奈川,也沒有穿過和服,到了英國就更不用說了。
「好的,母親。」蔚然乖巧地回答道,忍足侑士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作為一個演員,她演得非常好,在父母面前盡職地扮演著忍足侑士妻子的角色。
只可惜,他所承認的妻子只有宮本憐奈一人,永遠不會是杉山蔚然。
「杉山桑,希望你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回到房間,忍足侑士微微抬起桃花眼,饒有趣味地看著杉山蔚然。
蔚然迎視他的目光「在你看來我是那麼不守信用的人呐,放心,我答應你的事情自然會做到。」
忍足侑士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那就最好。」蔚然冷冷地瞪他一眼「我也奉勸你不要再挑戰我的底限,該怎麼做我心裡明白。」
『砰!』地一聲關上房門,隔絕了忍足侑士的視線,蔚然憤憤地咬著嘴唇。
終於來了嗎?要她裝出和忍足侑士很恩愛的樣子,只是誰能告訴她怎麼做啊?要是太親密了她會受不了,要是太疏遠了又會被家長們看出來。
蔚然頭疼地揉了揉額頭,15歲的她,從未涉足過感情方面的事,就連個參照物都沒有。
蔚然打開自己的筆記本電腦,上網查詢如何表現恩愛。看了許多肉麻的之外,蔚然終於找到了還算正常的。
忍足家是古老的世家大族,像祖父那一輩的肯定是比較注重禮儀的,她若是和忍足侑士表現得太親密肯定會挨批,自然就好,簡單地挽著胳膊之類的就行了。
忍足惠子特意空出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帶著蔚然去東京最有名的和服店試和服,最後買了一件淡紫色的和服。蔚然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記住和服的穿著順序,穿個衣服也要這麼麻煩。
去祖宅,不意外地碰到了忍足謙也,兩人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似的打招呼,就連忍足侑士都沒看出來自家堂兄和名義上的妻子碰過面。
蔚然跪坐著,專心致志地為長輩泡茶,忍足老太爺和祖母拉著侑士在一旁說話。
「侑士啊,你結婚太倉促,爺爺跟奶奶在國外,因為公司的事情脫不開身沒回來參加你的婚禮。你別往心裡去,來來來,這是給你的。」祖母慈祥地對忍足侑士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