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與女皇
他與她,從出生那一刻起便彼此對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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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前,東京某醫院的某產房內。
「跡部夫人,用力,用力,繼續用力!」
產房內女人聲嘶力竭的喊聲,緊握到青筋畢露的雙手以及因為疼痛而扭曲的了秀美容顏,無不揭示了一個新生命的到來對於母親來說是怎樣的一種劫難。
「跡部夫人,用力,快,繼續用力,已經能看到頭部了!」
劫難還在繼續。
當然,也有另外一種相對平靜的方式。
「近衛夫人,不要緊張,麻藥生效後不會有什麼感覺的,雖然您的血壓有點高,但請放心,我們一定會讓孩子順順利利地出生的。您看,近衛先生看起來比您還緊張呢!」
「親愛的,放心,我和孩子都會平安的!」
於是在半個小時之後,兩名來自不同星系的新生命終於如願以償地來到這個世界了。
「恭喜跡部夫人,是位公子呢,非常可愛!哇,還有一個小淚痣呢!」
面色還有蒼白的美麗女子微微挺身,帶著初為人母的喜悅:「讓我看看他。」
護士把包在襁褓中的小嬰兒遞到這位年輕母親的懷裡:「好可愛的樣子呢,非常像您,以後一定是個大帥哥,對了,名字有了嗎?」
「景吾,如果是男孩子的話就叫景吾。」
「啊,對了,跡部先生剛才來電話說馬上就到醫院了,再次恭喜您了,跡部夫人。」
「謝謝。」年輕美麗的母親親了親孩子的額頭,「景吾,一會我們就可以出去見爸爸了。」
而此刻在另外一間產房內,可愛的小嬰兒被一名鬚髮都有些花白的中年男子抱在懷裡,他年輕美麗的妻子則含笑躺在床上看著。
「眉眼很像你,太好了,我一直都很想要一個女兒!」
「親愛的,你以後可不能太寵她,會變成壞孩子的。對了,名字,叫什麼名字?」
「嵐,近衛嵐。她會是我近衛家最可愛的小公主。」
半個小時之後,跡部景吾和近衛嵐被兩名穿著同樣制服,笑容同樣溫柔的護士抱進了同一間看護室內。結果當兩人要將孩子放進保育箱的時候,卻發現電源沒有亮。
「唉?是不是故障了,其他保育箱的電源有問題嗎?」
「籐山小姐,請馬上聯繫一下物業部,我先把這兩個孩子用毯子包起來免得感冒了!」
「是!」
於是兩個胖乎乎的小傢伙被兩張小毛毯裹得嚴嚴實實地放在一個大搖籃裡。可是很快小小的跡部就開始大聲哭泣,而且音量有增無減(華麗麗的哭泣……)。睡在他身邊的近衛嵐起初對於身邊這突然開始哭泣的同伴沒有什麼反應,但隨著哭聲的不斷延續,她終於開始皺起自己的小眉頭,肉乎乎的小手伸出毛毯外,直接對準旁邊跡部的小鼻子就是一個直勾拳,非常穩、準、狠地擊中了跡部那個漂亮的鼻子。
於是戰爭由此爆發。
他與她之間的戰爭就從未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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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年前,東京某私立貴族幼兒園內。
在可愛的大象滑梯前,穿著藍色制服的小男生與穿著粉紅色制服的小女生分成兩派,各自氣勢洶洶地對立著。而在兩派小人馬中間,赫然站著各自小小的首領。
「從今天起,這滑梯就是本大爺的地盤,女孩子只要玩玩洋娃娃就好了!」
「你是傻瓜嗎?難道這滑梯也是跡部家的產業?」
「難道這滑梯是近衛家的產業?」
「這滑梯是我爸爸捐給幼兒園的。」有著漂亮長髮,臉蛋精緻得宛如洋娃娃般的可愛小女生氣勢萬鈞地一腳踏在大象的鼻子上:「也就是說這滑梯是我近衛家的!」
「但是現在我佔領了它!」
「那我就把它搶回來!」漂亮的小公主一揮手,「大家上!」
她一馬當先,首先對著面前的漂亮小男生招呼了一連串乾脆利落的拳腳,並且直接將對方打倒在地,而且更進一步地一屁股坐在小男生的身上,騎著他一頓亂打。
「哇——」終於有看不下去的人大哭了出來:「老師,老師,近衛嵐要把跡部打死啦……」
他與她,勢同水火,絕不讓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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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king primary school。
「跡部少爺,有電話找你。」
有著紫灰色頭髮的少年一面擦汗一面接過管家遞過來的電話,那頭傳來聽起來天籟實則絕對是惡魔的快樂聲音。
「景吾,聽說你在少年網球大賽上得獎了?」
「你的消息倒是挺靈通的,怎麼,要拜倒在本大爺華麗的技術下了嗎?」
「不是,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剛剛拿了鋼琴比賽的冠軍,現在正準備去參加書法比賽。嗯……」電話那頭的聲音略顯苦惱:「你說現在國內的水準怎麼這麼低啊,完全沒有一點挑戰性嘛!」
「哼!你到底想說什麼,近衛嵐?!」
「要加油哦,景吾,等你東京的時候,我們比比誰的獎牌多吧∼」
「本大爺才不會輸給你的!」
「哦?那我真期待,聖誕節見!」
跡部有點惱火地看著手裡的電話,皺了皺眉,還是沒有丟出去。
「下次只要是近衛嵐的電話,都說我不在!!!」
「是,少爺。」
直到現在,他與她之間的戰爭仍未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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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帝學園門口。
每天早晨的上學時刻是冰帝學園最熱鬧的時候,各種各樣的豪華私家轎車宛如車展一般逐一亮相,將一名又一名的豪門子弟送進這間貴族學園。
當然這其中也包括了兩位天生的對頭。
「哇——跡部,網球部的跡部哎!!!!!!」
「冰帝網球部的帝王,好帥啊!」
跡部景吾微瞇著眼睛,十分享受地接受著各種目光的洗禮。對於他來說,無論是羨慕、愛慕、仰慕還是嫉妒、怨恨或是冷眼旁觀,都是對他身份和地位的一種肯定。而這種宛如眾星捧月般的場景也只是持續到他走到校門口,就被另外一輛出現的黑色勞斯萊斯車給打破了。
「哇————!!!」
在尖叫的不僅僅是女生,還有一些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手捧鮮花的男生,一起對著那輛正好停在校門口的黑色轎車狂呼。車門一開,首先出現在眾人視線裡的是一雙修長的美腿,肌膚潔白光滑,線條優美流暢,然後有著酒紅色波浪長髮的美麗少女從車內走了出來,看到他後微微一笑。
「早上好,跡部會長。」
跡部轉身,漂亮的杏眼微瞇,盯著車上下來的那個高佻美人。
「早上好,近衛會長。」
「聽說網球部今年準備進軍全國大賽,要加油哦!」她的笑容完美無缺。
「聽說弓道部已經進軍全國大賽了,恭喜。」他的笑容彬彬有禮。
「那麼,全國大賽上見嘍∼」她眨眨眼,純良又親切。
「全國大賽上見,學姐。」他回得有些咬牙切齒,尤其最後兩個字,恨不能生生嚼碎。
隨著兩人走進校園,身後又傳來一陣一陣的尖叫聲。
「哇!!!近衛學姐好帥!不愧是高中部的女皇!」
「學姐,全國大賽要加油!」
近衛嵐回頭,微笑著衝著那群國中部的小女生揮揮手,馬上又引來一群尖叫。走在她旁邊的跡部哼了一聲,衝著一旁的國中部的男生揮了揮手,馬上也招來一群高呼。
她和他對視一眼,彼此都看見對方眼中那毫不退讓的傲氣,然後相對一笑,各自走向各自的學部。
今天,帝王與女皇的戰鬥依舊激烈。
未婚妻與未婚夫
作為國中部學生會會長,網球部部長的跡部景吾,一天是忙碌的。除了每天必須完成的課時、社團活動,還有就是學生會內部的一些事務。
當然,和他同樣忙碌的還有身在高中部的某位同樣身為高中部學會生會長以及弓道部部長。
因此即使不情願,每天卻會在同一個房間裡相遇,並排而坐,討論一些學校的日常事務。
「今年的季暑期校外交流活動初步擬定是幼教部、國中部和高中部聯合校外觀摩。我把觀摩的備選地點已經列在表上,不知道各位有什麼意見。」
跡部看著手裡那張打印出來的表格,突然皺眉:「怎麼有立海大附屬中學?」
「因為我對立海大很有興趣。」近衛嵐單手托腮,另一隻手在反覆把玩著手裡的鋼筆。儘管是這樣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態,但少女銳氣的雙眸卻讓她看起來纖細的外表感覺不到一絲柔弱的氣質。
「網球社,縣大賽冠軍、關東大賽冠軍,全國大賽冠軍;棒球社,縣大賽冠軍、全國大賽前四名;籃球社,縣大賽冠軍,關東大賽亞軍……」
她平靜的地將去年立海大附屬中學所取得過的名字一一報出,而且沒有一處錯誤。隨即看向跡部的眼光裡有著一絲狡黠的笑意。
「擁有如此人才的一間學校,是非常值得我們去觀摩學習的對象。跡部會長,您對我的選擇有質疑嗎?」
「不,我只是想說,他們並沒有弓道部。」跡部毫不客氣地回敬她一個冷眼:「難得近衛會長對其他部的活動也有興趣。」
「任何運動都有相通之處。我倒是同意嵐的提議。」坐在近衛嵐另一邊的高中部學生會副會長佐籐曉回應道,她是一個有著利落短髮和高佻身形的中性美女,同時也是高中女子劍道部部長:「汲取眾家之長才能讓自己有更完美的發展。立海大取得的成績不僅僅是因為他們擁有眾多的人才,對於他們的訓練方式我也有相當的興趣。跡部,難道你們國中網球部對立海大國中網球部就沒有興趣嗎?」
「本大爺領導的網球部只要按照自己的步調走就好了。我對別人的訓練方式沒有興趣。」
佐籐曉拋給近衛嵐一個「你看那自大狂」的眼神,後者微微聳肩,回以「我早知道他就會這樣回答」的眼神,然後看向在座的其他成員:「大家還有別的什麼提議嗎?」
「其實我覺得去巴黎觀摩也不錯。我們音樂部一直都很想和那邊的音樂學園交流經驗。」
「我倒覺得去北京的清華不錯。」
一番交頭接耳的議論之後,還是決定以匿名投票的方式決定地點。最後得出的結果居然還是去立海大觀摩。
「那麼最終地點就確定為立海大附屬中學。稍後我會指定好詳細的日程安排交給校長的。各位還有別的事情嗎?」
「我們音樂部需要增添一部新鋼琴,這是申請書。」
「馬術社希望對馬匹的管理更認真,昨天我們訓練的時候有匹馬明顯有腿傷。」
近衛嵐一一聽著各個社團部長們的發言,卻沒有動筆記下的動作。等到所有社團部長的意見發表完畢後她才向身邊的佐籐曉一一交代該去辦理的事宜,完全沒有半點遺漏。
「那麼國中部社團的事情就麻煩跡部部長了。散會。」
眾人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離去,近衛嵐突然叫住跡部:「景吾,晚上有時間嗎?」
「什麼事情?」
「這個。」她拿出一張印製精美的請柬:「我爸爸在郊區的別墅舉行宴會,法國和德國的外交官都會到場。爸爸說把這個請柬給你,有時間去看一下。」
跡部看了她一眼,接過那張印製精美的請柬,半天沒說話,最後轉身離開時丟下一句話:「我會準時到的。」
近衛嵐笑笑,收拾好桌子上的文件,正要出門,卻被人一把從後面摟住了腰。
「佐籐學姐,我記得劍道部的訓練時間已經開始了,你這個部長大人不去的話,不怕有人偷懶嗎?」
她微笑著扭頭說道,但接下來的動作卻完全沒有臉上的笑容那麼親切。一個毫不留情的肘擊讓佐籐曉被迫放開摟著她的雙手,然後一個迴旋踢讓佐籐曉又不得不一個後空翻才險險地躲了過去。
「真是的,對你這個傢伙隨時隨刻都不能掉以輕心!「佐籐曉拍了拍手:「我說我們尊貴的女皇陛下,你和那位帝王怎麼還是這個樣子?好歹也是被雙方家長默認了的未婚夫妻,你們兩人之間就怎麼看不倒一點甜蜜蜜的味道啊?如果不喜歡那個傢伙就快點踹掉他,這個世上的好男人很多,夠你挑的。再不濟還有我這個候補在這裡等著你呢!」
近衛嵐苦笑一下:「學姐你可真是夠閒的,最近是不是沒有事情做就覺得全身難受啊?」
「喂喂喂,我只是不想等到畢業以後還要擔心我可愛的小學妹啊!」佐籐曉走到她面前伸手在嵐的額頭上彈了一下:「真是不想看見你一臉假笑的樣子!」
「我這笑怎麼叫假笑了?」近衛嵐繼續笑著:「而且我也沒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啊?」
「嵐,」佐籐曉收起嬉笑的面孔正色道:「在我面前你還要裝嗎?別忘記我可是已經認識你有十年了。我最討厭看到你在我面前總是一副什麼都無所謂的笑容,太假了!」
近衛嵐眨眨眼睛,呼出一口氣。隨即她臉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冷酷的平靜表情。
「真是什麼都瞞不了你。可是你讓我又能擺出什麼樣的表情給別人看?生在那樣被別人羨慕的家庭,過被別人憧憬的生活,並不是不用付出代價的。」
她扭頭看著窗外透過樹葉的縫隙射下來的點點光斑,眼神變得有些寂寞。
「可是自己選擇了的道路就一定要走下去,即使那是一條很孤獨的道路。在別人都看不到的光輝的後面,是為人所不知的艱辛和付出。所謂天才,如果不付出異於常人的努力,一樣會變成普通人中的一員。可是作為領導者,即使再艱苦,也不能讓別人看到你的辛苦。」
「我真不明白你到底要和那傢伙鬥到什麼時候。」佐籐曉雙手一攤做無奈狀:「但願你們兩個能這樣一直互相折磨下去,做一對長久冤家。」
隨即她又正色道:「可是,嵐,你心裡真正需要的,你一定要想清楚。」
近衛嵐淺淺地微笑:「我一直都很清楚。」
「好了好了,我才不要管你們兩個傢伙的家務事呢!就讓景吾那個笨蛋繼續華麗麗地和你斗吧!」
佐籐曉抱著一堆文件出了房間,近衛嵐看著她的背影微笑:「謝謝你哦,學姐。」
那個瀟灑的女子只是揮揮手,人已經輕快地離開。
當天晚上,在近衛家位於市郊的豪華別墅內,宴會剛剛開始。
「嵐。」
近衛嵐回頭,看到母親正向自己走來,她露出淺淺的笑容:「媽媽。」
「等跡部呢?」
「嗯,他說會準時來的。」
霍心妍溫柔地摸了摸自己女兒的長髮:「擔心了?」
近衛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為什麼要擔心那個自大狂,天大地大都不如他本人大。可能是堵車了。」
「也是,景吾那孩子做事很沉穩的。對了,剛才你外公來電話問你什麼時候去香港看他,他可想你了。」
「那我下次和爸爸一起去好了。這樣外公就不能對著爸爸吹鬍子瞪眼了。」近衛嵐調皮地眨了眨眼睛,然後抱住看起來和她簡直像姐妹的母親撒嬌:「媽媽,你跟爸爸說說嘛,出國讀大學前可不可以不要和景吾結婚啊,人家還想多玩幾年呢!」
「那你去和景吾商量啊,他同意就沒問題。」
「那還是算了,不知道那傢伙會怎麼找我麻煩。」近衛嵐完全不雅地翻了個白眼,然後看到一輛黑色的房車緩緩駛進了她家那大到近乎恐怖的庭院內。
「來了,華麗的大爺。」
探戈和華爾茲
一身白色西裝的跡部從車內出來後,一抬頭就看到站在落地窗前的嵐。少女穿著一身酒紅色的露背晚裝,漂亮的長髮優雅地挽成一個別緻的髮髻,用白色的珍珠髮飾別著。
很適合她。
他走進別墅大廳,向著走過來的霍心妍微微欠身:「近衛夫人。」
「正基在那邊和客人說話,」霍心妍溫婉地微笑著,「景吾要喝點什麼?」
「香檳好了。晚上回去還要訓練。」跡部禮貌地遞過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聽說您很喜歡紫檀木的飾物,不知道這個合不合您的心意。」
「你太見外了,景吾。對了,嵐,景吾來了。」
近衛嵐從人群中走出來。她本來就皮膚白皙,酒紅色的晚裝更襯得她膚白如雪,眉目如畫。少女微笑著以「爸爸在那邊找你」為由把母親支走,然後挑眉看著面前高他幾公分的少年。
「華麗的跡部大爺,又拿什麼東西收買我媽呢?」
跡部皺眉看她,一臉「你這樣說話也太不華麗」的表情:「紫檀木的簪子,你母親不是很喜歡這類飾物嗎?又不是什麼值錢的貴重東西。」
「唉?難得你也會送如此不華麗的東西啊!」近衛嵐湊到他面前笑著:「什麼時候突然也走平民路線了,跡部大爺?」
「你的父親大人正朝我們走過來的。」跡部看向她背後。
「啊!」近衛嵐難得地露出有點慌張的表情,一把拉起他向舞池跑去:「快點走,不然被他逮住一定又要囉嗦我了!」
剛下舞池,一旁的樂隊就奏起Por una Cabeza,跡部一手摟住近衛嵐的腰,一手握住她的手,兩人旋轉著開始了探戈舞步。他的白衣她的紅裙在舞池中旋轉、交叉步,跳躍、踢腿,令人眼花繚亂的精湛舞姿很快就吸引了一群人的圍觀,當舞曲結束時,甚至還響起了一片掌聲。
「這下我們可成焦點了。」近衛嵐有點懊惱地看著正在微笑的跡部:「夠華麗了吧,跡部大爺?」
「你難道沒有沉醉在本大爺華麗的舞技下嗎?」
近衛嵐悄悄翻了個白眼,然後一臉破敗的地看著她的父親,近衛財團的最高統帥近衛正基一臉滿意笑容地走到兩人面前。
「景吾,很精彩的舞蹈。」
「您過獎了,近衛先生。」跡部禮貌地欠了欠身:「聽說您最近買了一匹新的純種馬,有機會的話一起去我家的別墅那邊騎馬如何?我父親最近也常常說您都不過去和他一起打高爾夫了。」
「馬是嵐選的,她很中意那匹馬,我卻覺得有點太野了。」近衛正基微笑著看向自己最小的孩子:「寶貝,今天晚上你就陪景吾好好玩吧。啊,景吾,一會有時間過來,我介紹幾位政府官員給你認識。」
「好的。」跡部很自然地抬起手臂,嵐瞟了他一眼,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兩人一起衝著正基微笑,然後走向一旁。
「你好像不喜歡這樣的晚會。」走到落地窗邊的時候,跡部低頭看嵐的表情。
「我什麼時候喜歡過這樣的晚會了。」見沒有人看他們倆了,近衛嵐立刻把手從跡部的胳膊裡抽了出來:「一堆虛偽的面孔,一堆假笑,難道你看了這麼多年還沒看夠?」
「對了,你不是已經有一匹馬了,怎麼又買了一匹?」跡部看她表情不好,直接轉移了話題。
「以前那匹被美加子嫂子看上了,就給了她。」近衛嵐突然抬頭看他笑著說:「要不要去看看我的亞歷山大?雖然性子烈了些,但我很喜歡。」
「好。」跡部不著聲色地伸手握住她的手:「對了,你那些個不華麗的嫂子們最近沒來煩你吧?」
「沒,我如果不想讓人來打擾我,誰敢來鬧。」近衛嵐一臉不在意:「而且我現在也不在家裡住了,很少能看到她們,倒是媽媽被她們煩得挺可憐,得找機會把她也接出來。」
「我想你父親不會同意的。」
近衛嵐的眼神有點冷,隨即又輕快地笑起來:「對了,你很討厭立海大嗎?」
「為什麼這麼問?」
「今天決定校外觀摩地點的時候,我看你好像很不喜歡立海大的樣子。」
「也不是,只是覺得去那種不華麗的地方挺無聊的。」
「啊啊啊,我知道了,那麼華麗的跡部大爺,下次我一定把那些不華麗的地方統統刪除掉好了。」
兩人邊聊邊走,一直走到後院的馬房前,負責照顧馬的馴馬師正好要關門,看到大小姐到來連忙鞠躬:「大小姐。」
「吉郎先生,麻煩把亞歷山大牽出來好嗎?」
「好的。」
一會一匹毛色漆黑,體態俊美的馬被牽出了馬房,近衛嵐微笑著對跡部說:「看,我的亞歷山大!」
「很漂亮。」跡部打量著那匹馬,後者則對這個突然出現的陌生人發出警惕的鼻噴,並且不安地踏著蹄子。近衛嵐上前撫摸著它漂亮的鬃毛,溫柔地看著面前高大的純種馬:「嗨,亞歷山大∼」
感覺到自己熟悉的人的安撫,亞歷山大漸漸安靜下來,但是只要跡部一上前,它馬上又是踏地又是發出鼻噴,一副相當不友好的樣子。
「看來我的亞歷山大不喜歡你。」近衛嵐讓吉郎把馬牽回去,回頭笑得狡黠:「真是一匹不華麗的傢伙吧?」
「我的伊麗莎白也不喜歡你。」跡部無所謂地聳聳肩:「對了,你們弓道部今年的室外集訓還是去你家的別墅嗎?」
「嗯,你們網球部還不是一樣。」近衛嵐看他:「每次都是你家的別墅。」
跡部伸手撥了撥額前的頭髮:「那,今年乾脆都到我家的別墅來好了,反正人多比較熱鬧。」
「哈,那我們部裡那群女生該高興死了。」
「嵐。」
「嗯?」
「昨天我爸說希望我們高中畢業就結婚。」
「不是說上了大學再結嗎?」近衛嵐的眼神開始往別的地方飄忽:「都已經訂過婚了,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跡部看了她一眼,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牽著她的手一直走回大廳。
剛回到大廳,跡部就被近衛正基叫走,留下嵐一個人躲在角落眼神飄忽地發呆。
「嵐。」
近衛嵐轉身,看到母親微笑著看著自己,立刻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來:「媽媽。」
「剛才和景吾在一起?」
「嗯,一起去看亞歷山大了。可是亞歷山大好像不喜歡他。」近衛嵐把玩著一綹垂到胸前的頭髮:「媽媽,爸爸是不是想把我和景吾的婚期提前?」
「嗯,他是有這麼跟我提過。怎麼,你不願意嗎?」
「媽媽,我希望有自己的時間和空間。至少在我變成別人的妻子之前。」
霍心妍伸手摸了摸女兒的臉蛋:「寶貝,如果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完全沒有必要介意我或者是你爸爸的想法。你就是你,不是為了近衛家而存在,所以有時候不要太介意別人的想法了。」
近衛嵐垂下眼瞼,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她抿了抿嘴,最終什麼也沒有說。
沒一會跡部又回來,和他在一起的還有近衛正基。近衛嵐在她父親的目光中挽起跡部的胳膊,笑得溫柔。
「要跳舞嗎,景吾?」
跡部挑眉看她,正好此刻奏起了藍色多瑙河,兩人隨即走下舞池。
「喂,景吾,你喜歡華爾茲還是喜歡探戈?」
近衛嵐彷彿不經意地問著,跡部微怔,隨即回答:「大概是華爾茲吧。」
「也是,跡部大爺總是喜歡格調高雅的華麗舞蹈嘛!」近衛嵐笑笑,然後垂下了眼。
「可是我比較喜歡探戈呢。」
一天(近衛篇)
近衛嵐住的地方是位於東京都世田谷區的高檔住宅區內,一棟佔地近六百平米的私人高檔公寓內有一名管家,一名司機以及兩名女僕,此外還有她的寵物——一隻名叫羅德的黑色暹羅貓。
每天早上五點半,隨著某位華麗大爺悠揚的歌聲響起,一隻枕頭準確地擊中了放在超大睡床對面的音樂鬧鐘,然後從柔軟的絲綿被子裡鑽出一隻小小的黑色腦袋,一雙藍色的眼睛四處看了看,然後又鑽了回去。
「大小姐,咖啡已經為您準備好了,需要給您端進來嗎?」
「不用,放在練功房就好了。」
光潔的胳膊從被子裡伸了出來,然後是腿,接著近衛嵐整個人裸著身體從床上起來,走進浴室。不一會她裹著浴巾從浴室裡出來,站在寬大的衣櫃前拉開櫃門,挑了件淺藍色的運動服穿上,接著開門走到隔壁的練功房,開始清晨的鍛煉。
兩個小時的拳術基本功練習後,一身是汗的近衛嵐再次進練功房的浴室沖洗,出來時已經穿好了校服的少女坐在鋪著潔白桌布的長餐桌前,面前被擺上了豐盛的早餐。
「大小姐,今天的培根如何?」
「不錯,我很喜歡。明天我想吃中式早餐。茨木先生。」
「好的,我馬上去安排。晚飯您是在這裡吃還是回主屋那邊吃?」
「到時候我給您打電話好了,也許在外面吃。」
「好的。」
吃過早飯,接過女僕遞上的書包,少女走進電梯直達地下停車場,坐進那輛黑色房車。司機發動車輛,穩穩地駛出停車場,向冰帝學園方向開去。
「喂,南哥哥,工作結束了嗎?我現在正在去學校的路上,嗯,很好啊,最近也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忙。對了,哥哥,弓道部今年打進全國大賽了,決賽的時候你有時間過來看我嗎?嗯,是的,我想讓你來看我,你可以住我的公寓,比賽結束以後我們去輕井澤好好玩玩。唔?不,景吾不去,就我和南哥哥的約會,我很想你,哥哥。真的?那我等哥哥過來,嗯,我會注意身體的,哥哥也是一樣哦,不打攪你和朋友聚會了,再見。」
掛斷每天例行必打的一個電話,近衛嵐將銀白色電話放進書包內,又掏出另外一個全黑色外殼手機,撥通電話:「親愛的佐籐學姐,起床了嗎,再不來學校就遲到了哦!」
然後她把電話拿離耳邊,一臉狡黠地等了一會才放回耳邊,然後笑瞇瞇地說道:「我想你現在起來還是不會遲到的,畢竟從你家到學校也只要十五分鐘。對了,不用吃早餐了,我給你帶了。」
掛斷這個電話後她又掏出一個純白色外殼的手機撥通電話:「喂,媽媽,我已經在去學校的路上了,你放心好了,順便問爸爸早安。」
打完所有電話後少女又從書包裡摸出一本線裝本的《三國誌》開始翻看,直到快到達學園門口時才把書放回書包裡,隨即掏出一面小鏡子整理一下頭髮,等車停穩後下車,接受每天一次的尖叫歡迎儀式。
進學校後先去學生會給某個還是睡眼朦朧的人送早飯,然後回自己的班級準備上課。第一堂課貌似認真聽講實則前半節課發呆後半截課自己在看書學習,第二堂課完全處於走神狀態(佐籐曉:請稱呼為適當的發散性放鬆),一直到下課還沒回神。課間休息時收到鮮花若干情書若干,微笑著打發了一名疑似求婚者,處理送過來的學生會雜事若干。後兩節課注意力回歸,認真聽完兩堂課。
午飯與同為學生會副會長的佐籐曉一起吃,期間兩人討論關於高中部社團器材的補充問題。午間休息時間在理事長室和某位華麗的大爺一起華麗地喝紅茶度過(附加人員:樺地、佐籐曉)。下午的課程在正常的狀態下完成,然後是社團活動。
冰帝高中弓道部是男子和女子合併在一起的,並且只有部長,完全不存在副部長這個職位。當換好服裝的近衛嵐出現在弓道部練習場的時候,所有成員同時向她鞠躬:「部長好!」
少女抬手示意眾人開始訓練,然後一個人坐在教練的席位上監督練習。當有部員出現一些小問題時她都直接上前親自糾正,並示範一遍給部員看。三個小時的訓練過程在極度平靜中度過。簡單地在浴室沖洗後換上校服,近衛嵐囑咐幾名要參加全國大賽的隊員留下來做加強練習,然後宣佈解散,首先出弓道部,轉向去劍道部。
在劍道部看到某部長訓斥隊員若干分鐘,出門,路上偶遇網球部監督柛太郎,禮貌地問好後開始聊有關最近即將舉行的音樂會一事,十五分鐘後話題轉移到柛監督家的平台式鋼琴最近有點音色不對,二十五分鐘後話題轉移到勃艮第風味牛肉的做法,三十五分鐘後話題轉移到網球部今年的賽事安排,四十五分鐘後柛監督邀請近衛嵐去聽週末的音樂會,近衛嵐應允,兩人這才分開。其全部交談過程被校園八卦人士第二天流傳為「柛監督的擇偶標準就是高中部近衛女皇式人選。」
順道拐了一趟網球部,借「觀察一下網球訓練方式」為理由光明正大地在網球部蠱惑若干球員參加弓道部,被拉長了臉趕過來的網球部華麗的跡部部長制止,期間兩人華麗地用希臘語對決二十分鐘左右,戰鬥結果為平局,但是網球部華麗的跡部部長因為生氣所以相當不華麗地甩手離開,嵐和趕過來看熱鬧的忍足聊天數分鐘約定晚上去看電影(愛情篇),之後忍足被非常不華麗兼有點氣急敗壞再次過來的跡部大爺趕去罰跑圈。
出學校上車後給家裡打電話報平安,十五分鐘後接到華麗的未婚夫有點不華麗的電話質問:「誰批准你和忍足去約會的?!」
「這個需要批准嗎?在我們沒有正式結婚之前我好像還是有選擇異性朋友的權利,而且我不認為一次看電影的行為就是約會,如果以這樣的結論來確定情侶關係,那麼你應該向我爸去討回我的初吻,因為他是第一個親了我的男性。」
電話那頭出現短暫的沉默後,傳來的是掛斷了電話的盲音。近衛嵐看了看屏幕上的顯示,直接將那部銀白的的手機塞回到書包裡。十五分鐘後轎車停靠在一家泰拳訓練館前,有著纖細身形少女獨自上去,一個小時候神清氣爽地下來坐進車裡摸出黑色的電話撥通一個號碼。
「忍足,跑完圈了?你速度真快,我現在剛從訓練館出來,嗯,要我去學校接你嗎?好的,那公園見,作為對你意外得到的跑圈懲罰補償,今天我請你吃飯。」
二十分鐘之後在距離學校不遠處的公園內接到看上去很累的忍足,接他上車,語言安慰後話題轉移到某位華麗不部長的反應,一貫瀟灑的忍足很難得地露出了有點苦惱的表情。
「他好像相當生氣。」
「我知道。」近衛嵐笑笑:「因為我是故意惹他生氣。」
忍足微微皺眉看她:「他又惹你不高興了?」
「嗯,而且他自己沒有發覺到。」有著精緻外貌高雅氣質以及智商超過二百的女皇陛下可愛地嘟起嘴巴:「景吾這傢伙有時候很遲鈍的,因為過於自信(也許是自大),所以很少會顧及到別人的感受,有些事情我可以容忍,但有些事情會讓我生氣,而這種生氣,他從來沒有發覺過。」
她微微歪著頭露出一種看起來看有點頑皮的表情,但銳氣的眼睛裡放出來的光芒卻是冷冰冰的:「於是我只好讓他也不高興了。」
「犧牲品是我。」忍足一針見血地說道:「我真是太可憐的。」
「所以我做補償了啊。」近衛嵐雙手合十表情相當真誠:「對不起,你可以扁我,但我會反擊。」
忍足搖手:「算了,我還想多活幾年。」
開始漂移式聊天十分鐘左右,到達預約好的飯店吃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一些無關的話題,然後去看一場據說是被影評界盛讚的文藝片,然後禮貌地道別,各自回家。
回到公寓後已經是晚上九點半,寫完作業溫習好功課後在琴房彈了近一個小時的鋼琴,然後上網登錄納斯達克看股票,快十二點前在浴室泡澡,然後上床睡覺。
臨睡前羅德過來舔她的臉,把小貓抱進被窩,無意中看到放在床頭櫃上的銀白色手機上有一個熟悉的未接來電號碼,笑笑,拿起手機快速回了個郵件,然後翻身睡去。
一天(跡部篇)
跡部有點低血壓,如果是被強行叫起會有起床氣,所以他很少會早起。
每天叫醒他是那個一直放在床頭的音樂鬧鐘,十分精緻的水晶閣樓裡飄蕩出德彪西的月光,鋼琴美妙的音色伴隨著一個宛如天籟的女聲:「華麗的跡部大爺,再不起床,就只能不華麗地遲到了。」
跡部從柔軟的絲綿被子裡伸出一隻手抓了一下有點凌亂的頭髮,然後很不耐煩地看著床頭的那個水晶閣樓造型的鬧鐘。
鬧鐘很華麗,非常適合他的風格,但是——
天籟般的聲音再次隨著鋼琴曲一起響起:「懶蟲跡部,再不起就要被不華麗地嘲笑遲到嘍!」
殘存的睡意在一瞬間完全消退。
她似乎總是能很準確地戳中他的死穴,一如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的嬰兒看護室內那準確無誤的一拳。
有點不高興起伸手把音樂鬧鐘的鈴聲關掉,跡部隨手拽過放在一旁椅子上的浴衣穿上,然後光著腳走進浴室沖洗,溫度適中的熱水讓身體從沉睡中活躍起來,他走出來時一面擦著濕淋淋的頭髮一面打電話給忍足確認網球部成員現在是不是在訓練。然後換上校服出去吃早飯,跟祖父祖母父親母親一次性問安後開始吃早飯,期間對廚師的手藝表示滿意,然後出去在那棟被人稱為「跡部金漢宮」的超大私人豪宅的花園裡遛狗,然後坐車去學校。
路上順便拐去樺地家捎帶上這個「未來的萬年保鏢兼僕人」樺地,路上給網球部監督柛太郎打電話確認今天的訓練計劃,十多分鐘的車程後到達校門口,無比華麗地走出轎車接受眾人宛如眾星捧月般的目光和尖叫洗禮,接著看到另外一輛更拉風的轎車到達,車裡走出來的那個完美無缺的美麗少女禮貌地衝他微笑並打招呼,同樣禮貌地回應她,然後好像陌生人一樣各自走向自己的學部。
第一堂數學課他在發散性思維,完全沒有看到台上那個恨不能給他一拳的授課老師扭曲的表情;第二堂課前半節依舊在發散性思維,後半節終於回神,結果看到英語老師拼寫在黑板上的句子有語法錯誤,華麗地起身指出,得到漂亮的女老師白眼一枚。課間休息收到鮮花情書若干,駁回自願要求成為網球部經理請求若干,用華麗的語言挑逗前來示愛的一年級學妹結果對方因為太過緊張暈了過去,後兩節課注意力回歸,平靜無波地度過上午時光。
午飯在理事長事和樺地一起吃超級豪華便當,然後和某個明明跟他是同一年卻偏偏比他高一年紀的華麗未婚妻華麗麗地喝紅茶(附加人員:樺地、佐籐曉),然後去上下午的課,並且在下午的體育課上華麗地投出一個漂亮的三分球,獲得同性及異性有點不華麗的歡呼兼尖叫數次。
課程結束後帶著「僕人」樺地前往網球部,下達所有非正選社員繼續平常的訓練而正選球員去健身房進行強化力量訓練。在健身房和正選球員一起訓練,中間柛監督到來,聊了一會關於如何加強大賽前的強化訓練方案,然後話題轉移到最近被炒得很熱的鋼琴演奏會上,十五分鐘後柛監督離開,繼續訓練。
力量訓練結束後帶著正選球員回網球場,路上無意中看到柛監督和近衛嵐在聊天。少女臉上平靜中又帶著點俏皮的淺笑是很少在旁人面前顯露出來的,他記憶中她總是那樣無比完美又彬彬有禮地微笑著,客套並拒人於千里之外。
她就是那樣的人,看上去似乎平易近人又親切和藹,但那雙美麗的眼睛中流露出來的目光確是淡定的疏遠的,完全沒有把任何人放在她的視線之中。
他知道,只有她在意的人,才會看到她最真實的一面,沒有虛偽客套的微笑,沒有完美得讓人無法靠近的距離,那個時候的她,會撒嬌會作怪會故意捉弄人。
也會溫暖地淺淺地微笑。
所以他是不喜歡她把那樣的笑容展現給別人看的,他一直都很希望,那是只屬於他一個人的笑容。
只是她的世界裡,並不只有他一個人存在。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心情有點糟糕的跡部帶著正選隊員回到網球場進行例行訓練,並且專門叫樺地過來陪練。彷彿要把心裡那突然升出來的無端悶氣發洩出來一樣,他今天的攻擊扣殺格外凶狠。
而沉默的樺地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默默地又努力的去接每一個球,直到筋疲力盡。
真是的,我怎麼會做出這麼不華麗的舉動!
跡部有點懊惱地看著對面已經連手臂都抬不起來的樺地,然後挺直了身體:「樺地,去休息。」
「WUSHI!」這名有著和他高大外貌完全不相符的純淨心靈的大男生安靜地走到場邊坐下,一個人拿著毛巾慢慢地擦汗。
跡部回頭想叫一個正選再來陪自己練習,結果一抬頭就看到一個高佻亮麗的身影在場地邊和他的部員們有說有笑地。他皺眉,下意識地握緊網球拍,然後走了過去。
近衛嵐抬頭看他,帶著讓他感覺到陌生的完美笑容,這讓他非常不舒服。
然後是長達二十分鐘的語言對決,結果為平局。但是因為對決導致跡部的去甲腎上腺素以及兒茶酚脂分泌旺盛,以至於他做出了非常不華麗的甩手離去這一舉動。沒想到再次回頭後竟然看到那個有著天使外表惡魔本質的傢伙正和忍足談得熱火朝天,還相約去看電影。
跡部毫不猶豫地做出了讓忍足罰跑四十圈的決定,然後看著那個惡魔微笑著對著一臉苦相的忍足揮手,翩翩離去。
你是專門生來折磨我的嗎?
坐在回家的車裡反思今天的不華麗舉動,跡部感覺出其中的一絲古怪來。
雖然近衛嵐平時也會來網球部看他們訓練,但從未像今天這樣主動地和部員說話,甚至當著他的面要約別的男生出去,這一切舉動都太反常了。
他閉上眼睛思考了一下,突然有點明了。
那傢伙生氣了。
可是她為什麼要生氣?
他還是沒法想明白。
摸出手機撥通電話,得到的卻是:「您撥打的電話已經關機」。
大概是在什麼地方做練習,跡部想了想,還是把電話塞回書包裡,然後閉目養神直到回家。
在家裡的健身房鍛煉到晚飯前,隨便沖洗了一下後去吃晚飯,期間和父親祖父閒聊最近的股市情況,和祖母母親閒聊最近的流行趨勢,然後回自己的書房一邊聽歌劇一邊寫功課,中間給某人打電話兩次,得到結果是手機仍在關機狀態。
跡部挑著眉看手裡的手機,突然笑了:「很好,玩這麼不華麗的手段,那麼就得接受我華麗的回報了。」
到睡覺前他還看了兩部歐洲小成本電影,然後給某個會被「華麗回報」的人打電話,電話通了,但是一直沒有人接。
「膽子還真不小。」他有點咬牙切齒地看手裡的手機屏幕,然後把它丟到桌子上,直接去浴室泡澡,之後上床睡覺。
當然,睡著以後的華麗帝王完全沒有看到遲遲到來的那個電子郵件。
突發事件
「會長,這是今年高校全國大賽的賽程安排表。」
纖細白皙的手指夾起遞到她面前的A4打印紙快速掃了一眼:「曉學姐,你們劍道部的決賽時間和我們弓道部的是同一天呢。」
「沒錯,要不要比一比?」
「什麼賭注?」
「如果我們劍道部先贏得比賽的最終勝利,你請我所有的部員包機飛到中國吃火鍋。」
「沒有問題。但是如果是輸了的話,給我過來幫傭一個月,如何?」
「哈,這口氣聽起來真讓人覺得不爽,好像贏家一定是你一樣。」
「這是自信,學姐。」
「這種自信跟某個超級自大自戀的水仙花很有得一拼呢!你們確實沒有血緣關係嗎,嵐?」
近衛嵐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眼神漂移:「一大早就說那種會讓人消化不良的傢伙,學姐你這是在變相影響我的胃口嗎?」
「我說啊,你們倆冷戰還沒完那?」佐籐曉從後面一把摟住近衛嵐的脖子,整個人都貼在她背上:「三天了,以前你們鬧矛盾最多兩天就和解了。」
「我們之間沒有鬧矛盾。」嵐把手裡的比賽日程安排放在桌子上:「不過按賽程安排看來,我們的比賽要比國中部比賽早結束。」
「這樣你不就有時間去看跡部的比賽了嗎?」曉眨了眨眼睛:「你有點擔心吧?」
「也不是,只是……」嵐歪了歪頭:「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不知道應該怎麼形容。」
「對了,弓道部的合宿集訓還是在你家的別墅吧?」
「嗯,對了,你們劍道部不是也要集訓嗎,一起去好了。」嵐用指關節輕輕敲打著深紅色的桌面:「反正家裡的地方太大,多些人能熱鬧點。」
「我聽忍足說網球部在關東大賽前也要集訓。」
「對了,曉,有時間替我去趟青學好嗎?」
「哎?去那做什麼?替網球部收集資料嗎,我不認為跡部會對這有興趣。」
「不是。瞳那傢伙不聽我的話轉到青學了,她一個人在那邊住我有點不放心。但你也知道,身為本家的人,我如果對分家的孩子太好,會給她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你還真是一個好姐姐呢!」曉狹促地伸手刮嵐的鼻子:「不過話又說話來,你們家那群同輩份的小孩裡面,也就瞳最可愛了。」
近衛嵐微微笑了下:「記得幫我把專用手機給她。還有讓她有時間去我的公寓一起吃飯。」
「知道了,我的陛下。」曉鬆開摟著近衛嵐的手,突然好像想起什麼似的:「對了,忘記跟你說,網球部好像弄了個經理,二年級的,嬌柔小美人一個。」
「是嗎?」近衛嵐不以為意地把左手一直在把玩的圓珠筆突然向著掛在牆壁上的跡部巨大真人照丟去過,圓珠筆直接射穿了照片上跡部的喉嚨,彈了一下又落到地上。
她回過頭笑得人畜無害:「猴子山大王身邊怎麼都會多幾隻母猴子的,向強悍的雄性獻媚是雌性的本能反應嘛,有什麼好奇怪的。」
【好強烈的吐槽……看上去似乎是相當生氣的樣子……跡部,你慘了……】
佐籐曉默默地走出學生會,直接關上大門,抖落一地假想的冰渣。
這回,有熱鬧可以看了。
冰帝弓道部練習場內。
部員A:「喂喂,不覺得今天部長的氣場相當恐怖嗎?」
部員B:「何止是恐怖,剛才我還以為是世界末日了呢……」
部員C:「我現在很為惹惱部長的人感到悲哀,因為他死定了。」
部員D:「你說的那個要死定了的人現在連臉都看不清了,好恐怖的,好恐怖,我寧可去接受地獄式訓練也不想看到部長那張笑瞇瞇的臉了。」
而在練習場內,近衛嵐滿臉笑容地握弓搭弦,準確無誤地將手裡的箭一支一支地射向對面貼在靶心上的超大號跡部頭像照片,現在這張照片的臉上已經插滿了箭,完全沒法看清楚容貌了。
「嗯,心情舒暢多了。」
笑得滿臉春風的某位恐怖部長放下手裡的弓,立刻有人把水壺和毛巾送了上來,然後馬上逃開。
「參加全國大賽的正選明天早上7點在學校門口集合,和劍道部的人一起前往輕井澤集訓!」
「是,部長!」
「除了正選隊員外,其他人完成今天的日常練習就可以走了。」近衛嵐放下手裡的水壺:「正選做完基礎練習後再僅一個小時的強化射擊練習。」
「是,部長!」
她還要說些什麼,放在一旁的黑色電話卻響了起來,她拿起來看了一下號碼,然後接通:「怎麼了,曉?」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嵐喂喂皺了皺眉頭,然後起身:「我知道了,我一會就出來。」
身邊一直盤旋著高氣壓的女皇陛下一出練習場,所有的部員都不約而同鬆了一口氣:「解放了!」
換了衣服連澡都沒有沖的近衛嵐直接一路小跑到學校門口,佐籐曉正站在一輛摩托車旁等她,見她出來一甩手丟給她一個頭盔,直接跨上車發動。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本來要去真田家做劍道練習,聽宗一郎說的。我打電話去醫院確認了,幸村的確住院了。」
「嘖!」近衛嵐跨上摩托車,車子滑行了一段後風馳電掣地朝著神奈川縣而去。
一路無語,行駛約一個小時候到達神奈川綜合醫院,近衛嵐幾乎是從車上躍下來直接衝進了醫院之中。當她拉開那扇門看到裡面那個身穿綠色病服並微笑著和一群小孩子玩耍的少年時,才微微吐了口氣出來。
「嵐!」幸村精市的聲音裡帶著驚訝,但卻是愉快的:「好久不見了,你怎麼突然來了?」
「如果是因為把我忘記了才沒有告訴我這件事情的話,我可以考慮原諒你,幸村。」
「抱歉,我不想太多人擔心。」幸村溫柔地微笑著看著她:「是弦一郎告訴你的嗎?」
「不是,是我打電話給宗一郎才知道的。」在近衛嵐身後出現的佐籐曉皺著眉頭看他:「我好像算不上是不能告訴的人吧?幸村表弟,能解釋一下為什麼連我都沒有說的原因嗎?」
「我以為姑姑已經跟你說了,曉。」
「嘖!」佐籐曉低聲嘀咕了一句什麼:「她現在人在美國,我想她大概是完全忘記說這回事的了。那個工作狂!」
「所以,你們看,我真的不是有心要隱瞞你們的。」幸村無辜地笑著,把房間裡的小孩子都打發出去,關上門:「聽說你們兩個帶的社團都打進全國大賽了?真不簡單,先恭喜你們。要喝點東西嗎?這裡剛好有昨天網球部的人送的飲料,我記得嵐你是愛喝綠茶的,給。」
接幸村遞過來的飲料,近衛嵐瞟了他一眼:「不要以為用這個就能讓我原諒你。」
「那,等我病好了,隨便你怎麼打我。」幸村的笑依舊溫柔:「跡部最近怎麼樣?」
「噗——!」一旁正在喝飲料的曉突然噴了,然後一連串猛烈的咳嗽。幸村若有所思地看著瞬間盤旋在嵐週身的低氣壓流,彷彿瞭然地摸了摸下巴。
「對了,真田說你最近有段時間沒有去他家的劍道部做練習了,社團活動很忙?」
「學生會的事務比較忙。最近會抽時間過去的。」嵐抬起頭看著他,「倒是你,我比較擔心,如果不做手術的話,可能沒法痊癒吧?」
「你瞭解得還真快,好像什麼都沒法瞞得過。實際上我在猶豫,你知道……」
「幸村,要不要去美國治療?我可以提供……」
「都一樣。」
房間內的氣氛突然凝重,嵐和曉對視一眼後,曉借口去衛生間出了房門。
「幸村。」嵐蹲到幸村面前,伸手抓住他的手:「沒事的,肯定會成功的,因為……」
她停頓了一下,揚起臉微笑:「你是立海大的『神之子』,所以,神一定會眷顧你的,我堅信一定沒有問題的。」
「每一次看到嵐的笑容就會覺得很安心。嗯,我還想繼續打網球,所以,我會認真考慮手術的事情。」幸村伸出手似乎想要摸嵐的臉頰,但最後卻放在了她抓著自己的手上:「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