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節番外:轉瞬
(一)
三番隊。
穿著死霸裝的墨發女死神坐在長廊上,綁著馬尾的模樣看著和過去沒有兩樣。
松崎凜眼前是那顆不管存活了多久依舊茁壯成長的柿子樹,目前剛入春,樹上還是光禿禿的,吹在臉頰上的微風帶著寒氣,但陽光還算不錯,散在樹上,倒是讓枯樹帶上了別樣的生氣。
讓她想想,自己是什麼時候嫁給市丸銀的……丈夫和妻子,從來不曾奢望過的這個未來如今想來,就像是一個奇跡,但這個奇跡並不是神創造的,而是松崎凜與市丸銀共同製造的。
她不記得兩人用了多久的時間相處磨合,一個恍惚,時間就從身上飛躍了過去,柿子樹再次長大,兩人的心漸漸被歲月浸染上痕跡,然後她嫁給了市丸銀。
沒有平常人那樣的婚禮,沒有嫁衣,松崎凜當然期待過那樣的形式,只不過……市丸銀已經在兩人一起的時候辦過了,不需要邀請那麼多人,只是兩人一起,彼此微笑著,就足夠了。
不知不覺,所有人對她的稱呼也變成了——市丸凜。
肩頭多了份重量,熟悉的氣息,那人彎成兩條線的眼眸看著松崎凜,打趣道:“怎麼還在這裡發呆,不是想去現世很久了嗎?”
“明明是你在浪費時間……”松崎凜也不轉頭銀髮青年,只是將頭微微偏移,靠著肩部的腦袋。松崎凜在番隊做事時老樣子的面無表情,至於在和市丸銀的相處中,想要微笑就微笑,神情會柔和很多。
“不想動了?其實我也不想動了,人上了年紀果然就喜歡呆在一個地方坐著,賞賞花喝喝茶,對了,還有吃凜你做的柿餅,要不我們就不去了?”說到最後,市丸銀的聲音都透著懶洋洋,剛想挪到她身邊坐下就被松崎凜拉了起來。
松崎凜知道銀是開玩笑的,只不過如果真的答應下來,大概等會兒這人是真的不會再動身前去現世了,“當然不行,好不容易請到了去現世的假期,怎麼可以就這麼浪費。走了,行李我早就準備好了,還不都是等你,什麼去各個番隊告別,又不是去長途旅行。”
市丸銀聽著妻子的抱怨,像軟體生物般的黏在松崎凜的身上,嘴裡呼出的熱氣噴在女子的耳廓,看著那白嫩嫩的耳朵漸漸染上粉紅,格外的有成就感,“雖然不是長途旅行,但三天兩夜,已經足夠我們好好玩了。我聽說等我們回來,就輪到朽木隊長他們了。看來我們申請的挺是時候的。”他想到今天在現世似乎是個特別的日子,又有些記不清到底是什麼,嘛,等過去了就知道了。
“出發吧。”拿好了行李,松崎凜將抱著自己腰的手拿掉,“這樣子我不好走路。”
“要不我們真不要去了吧,就在家好好的休息個三天兩夜……我們好好玩遊戲。”
對於從市丸銀嘴裡吐出的話松崎凜一般只選取想聽的,結婚越久,這人的想法越是奇怪,以他的話說就是增加彼此的情-趣,問題是有些東西著實讓人羞恥,幸好在她果斷的拒絕時,銀也只會失望的聳聳肩,很快就戰鬥力全開的有了新的想法。
“不要,走了,都磨蹭了那麼久,都變成兩天半了。”這也讓松崎凜覺得與這人相處,絕對不會變傻,腦子一呆滯就會給他可乘之機。
(二)
松崎凜已經許久不曾到現世,不過因為總是能夠在前往現世執行任務的隊員口中聽到描述,也就不那麼新奇了,想想上輩子思考過幾十年時代科技的進步……其實都是胡扯,根本沒有那麼快,一些科技確實進步了,但不少人也越來越戀舊,反而能夠在大街上看到比較古老的東西。
不過對於他們來說根本不重要。
松崎凜套著高領穿著棉服,看到大賣場門口掛著“情人節,酬賓大拍賣”之類的橫條,也就明白今天什麼日子了。
市丸銀也不問松崎凜的意見,自顧自的說著:“我今早去向朽木家的管家諮詢了,他說他幫自家大人那邊準備了很多有趣的行程,只不過大多數都被駁回了。我這邊有複印下來,那些駁回的我看著不錯,要不……”說到這裡,他腰間的肉被捏得生疼生疼。
“要去你自己一個人去。”朽木白哉不想體驗的讓她去體驗,傻瓜才去,這傢伙年紀大了越來越沒下限了,“晚上就去溫泉,行程都由我來安排。”相處的時間愈久,反而將松崎凜的性格鍛煉的有些強勢了。
灰色的尼大衣倒讓市丸銀多了幾分書卷氣,他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在瀞靈庭一身死霸裝就闖過整個一年四季,這些衣服對他來說有些臃腫了,“那多……”沒趣,沒有再說下去,笑眯眯地看向一邊的大賣場,“呀咧呀咧,我就說今天是什麼日子,原來是情人節。凜想要什麼東西嗎?”
“不是應該你主動送給我的嗎?”松崎凜抱怨,但想想如果不問自己,這人想必會準備很奇怪的東西做禮物了,“走吧。”她緊勾著市丸銀的手臂,向著那聚集了一大撥人的地方前進。
雖然人多,但情侶們還算是井然有序,也有老夫老妻參加被謙讓到了前面。每一對情侶都要在一張畫了愛心的紙上寫上名字,市丸銀到沒有等得不耐煩,從口袋裡拿出從浦原喜助那裡租借來的小巧MP4,看著神情認真數著還有幾對才會輪到自己松崎凜,湊到她臉頰邊輕柔的吻了下,妻子平時蒼白的臉上升騰起紅暈,瞪了他一眼,將另一隻耳塞塞入凜的耳中,放著音樂。
說實話,市丸銀並不喜歡松崎凜太過蒼白的膚色——雖然自己也很白,但至少是那種健康的白,可以說相處的時間越久,就越討厭,有一次夢裡,他夢到凜突然沒有任何生息的倒在了自己懷裡,還是如常的,毫無血色的臉,也不會再因為他的親吻而羞澀。
懷中人逐漸變冷的身體,就算只是夢,也讓他止不住顫慄,因為恐懼而顫慄。
所以,他喜歡看凜羞窘的表情,至少清楚她的靈魂還真是的存在於身體中。——雖然,死神本身就是靈魂,產生這種想法有些可笑。
聽著音樂時間過得很快,松崎凜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浪費這好不容易的休假時間排隊,也幸好市丸銀並沒有不耐煩,耳朵裡乍然間聽到了很【—嗶—】的內容,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結果放著放著越來越限制級,她抓住身邊之人的手,壓低聲音,身側的氣壓也低了不少,“銀,你到底在聽什麼?”
市丸銀無辜的看向她,“這是浦原先生租借給我的,裡面有這種東西我可不知道。原來浦原先生平時就聽這些的啊……好了,我跳過了,真是遺憾。”他也知道不能玩過火,不過每次看凜升起的表情就覺得很有活力呢。
回到了正常音樂,松崎凜抽了抽眼角,忽然意識到她和銀的身邊寬敞了很多,望瞭望,發現前後兩邊都退開了不少距離。……呃,這樣也不錯,輕鬆多了。
終於輪到他們時,市丸銀快速的畫了一隻蜷縮的狐狸——也不知道這畫技是怎麼練就的,也不等松崎凜簽名,在狐狸下邊加了一個Q版松崎凜,笑著對負責小姑娘說道:“呀咧呀咧,一激動就畫出了不得了的東西,這樣也可以吧。”
小姑娘被那微笑迷找不著北,點頭如搗蒜。
松崎凜扶額,不知不覺的又讓他勾引成功了。不過,她也很喜歡就是了,“很可愛。”
市丸銀聽到讚賞,隨即像是想到什麼語氣有些遺憾,“啊,我應該在我們身邊畫上狐狸小崽子。”
“……喂。應該是人吧!” 在滿是情侶的商廈裡他們的出現一點都不稀奇,不過至少在外貌上已經勝過不少隊伍了。
“哦,凜你說是人那就是人吧。那麼,你什麼時候能生幾個人呢?”青年將臉湊到臉色爆紅的松崎凜面前。
“咳,這種事不是我說生就生的。”
“嗯,我會努力的。”
市丸銀仍舊是三彎線的表情,卻給她一種認真思考的感覺,松崎凜撲哧的笑了,“那麼就請市丸銀先生好好努力了。”
(三)
東西確實很便宜,松崎凜買了一些番隊人員拜託的東西,兜了一圈後才看到情侶聚集的地方,原來剛才簽好名其實就應該到那裡拍照,抽獎,只不過兩人根本沒去注意還有這事。等到走過去就聽到什麼一分鐘熱吻,全程錄影贈送,她覺得很無聊,拍下來難道還回家欣賞嗎?
市丸銀什麼話都沒說,只是握著松崎凜的手,專注地看著她,這種時候就是他很想要的時候,“好了,上去吧。”是很不好意思,而且在她看來兩人已經是老夫老妻了,……確實也應該找點有趣的是做做,要不然哪天身邊這個傢伙可能就去勾搭別人了——咳,這種想法絕對不能被市丸銀知道。
又要排隊,松崎凜剛接過一根耳機線,聽到前面情侶中的女人極為自來熟的問她:“你和你男朋友交往多久了?”
看來是排隊太無聊,這個人就找人搭話了,松崎凜想了想她和市丸銀的交往時間,他們的外貌根本不可能和兩位數有關,但也不想說謊,含糊地回答:“不記得了,很久了。”
“噗,居然不記得交往的時間了,但看你們的樣子是沒結婚吧。”女人或許並沒有惡意,可松崎凜總覺得聽著刺耳,剛想開口就感覺到市丸銀戳了戳她的臉頰,疑惑看向銀髮青年,唇上被吻了一下,他的手指攪著妻子的長髮,那惑人的嗓音一字字說道:“呀咧呀咧,我們結婚了啊,居然被懷疑了……我們像是普通的情侶嗎?”
雖然聽著好聲好氣,但那個女人的額上卻滲出了虛汗,猛地拉著她的愛人快步離開了,如同身後有洪水猛獸追趕著。
市丸銀朝著松崎凜展開大大的微笑。
松崎凜當然也羡慕過朽木白哉迎娶櫻田步時候的正式,但也僅僅是羡慕,就像是輕輕略過水面的蜻蜓,只是留下一層漣漪,而不管多久……原本以為可能那天就離開的人,一直就站在她的身邊,用他獨特的溫柔讓自己明白,——何為他心中理解的愛。
“大概是因為你們的上手沒帶戒指吧,不過我一看就知道你們結婚了,結婚的人和戀愛時期的人可完全不同。”後面一直看著事態發展的中年婦人說道。
松崎凜對婦人笑了笑,這時候正好輪到了他們,也沒有再說什麼,但市丸銀忽然就拉著她離開了,“銀,怎麼了?”對於丈夫這種突發性的舉動她已經習以為常,好在原本她就對這個不感冒。
“買戒指啊。原本我還覺得向朽木隊長那樣的大場面麻煩,現在覺得……還是應該來一下比較好嗎?”
“不用了,反正在瀞靈庭也都已經將我改姓了。”
市丸銀停住腳步。
“不過戒指還要買的。”松崎凜用玩笑的語氣道。
“還是要買哦?”青年摸摸下巴,有點為難的樣子。
“你不就是怕我生氣,所以假裝帶我過去嗎?”相處那麼久,當然也漸漸清楚市丸銀的脾氣了,只不過有時候,這人腦子轉的太快,她還是會時不時卡殼。
“不想買就算了,反正我又不是經常來現世,在瀞靈庭這些也無所謂。”這是實話,只不過市丸銀似乎還在煩惱什麼,“怎麼了?”
“我只是覺得,”那下彎眯起的雙眸低頭看著她,唇畔一開一合,“如果買了的話,凜你就真的要被我綁著一輩子了。”
松崎凜一愣,問題不是綁一輩子吧。“原本我就以為自己被你綁住一輩子了,原來在銀你的心裡,我還不能和你一輩子嗎?好了,這個話題太肉麻了,不想買的話就算了,到時候生不出孩子我就自己改嫁吧。”這些話以前她是萬萬說不出的,但是和市丸銀成為戀人,如果嘴皮子不溜一點,就完全討不到便宜了。
“啊拉,那還是買吧。我不太想看到凜你改嫁給別人,那樣有些淒慘了。”
……噗,淒慘。她看著緊握著自己的手,這幾年有時候也會吵架,結果總是無始無終,有時候她也羡慕櫻田步找了朽木白哉這麼個好丈夫,可是如果站在身邊的人真的換了……那恐怕,就不會幸福了。
就算生活中小吵小鬧,但這個人從沒說過分手,……松崎凜也就此知道,市丸銀是真的認真地對待他們的愛情。
買戒指的時候櫃檯小姐一個勁的推薦著這款如何那款如何,市丸銀其實沒在聽,指著角落的一對,“就選這一對,凜,怎麼樣?”
“你已經選好了,還問我做什麼。”男戒很普通,而女士戒指上面刻著小朵五瓣花,久遠的有些記不清的過去在松崎凜腦海中凝聚起來,撥開了層層記憶展露。
曾經的一個夜晚,她的髮鬢便是插著一朵五瓣紅花,將鏡中膚色慘白的自己映襯著有了幾分紅潤。
走出大賣場,二月的天氣著實說不上好,幸好今日的太陽照在人身上格外暖和,走到公園的時候,市丸銀停了下來,他和松崎凜對視了會兒,喃喃道:“我應該是個很浪漫的人啊,可是總覺得每次都被朽木隊長給比過去了。”
“那是因為那人是朽木隊長。”冰山只要稍稍化開就會讓人覺得意外,而你一隻狐狸,就算做什麼浪漫的事情也不會讓人覺得詫異,說話間,她的左手被抬起。
青年的銀髮在碎光下顯得耀眼,松崎凜想,這個人原本就應該站在陽光下,上輩子看到的那些未來……能夠反轉到如今,真的是太好了。
市丸銀將那枚戒指套在纖細的無名指上,溫柔的抬起在唇上觸碰了一瞬,“凜,真的是一輩子了。”
“嗯,原本就是一輩子啊。”她抬起低著頭,眼中漸漸朦朧,最後還是沒有止住淚水,落在了青年的手背上。
在澈藍的天空下,鼻尖是剛冒芽的青草的味道,耳邊是人群的腳步聲。
她被抱住,耳邊是輕柔的話語,“等很久了?”沒有在故意的調侃,戲謔,只是將內心想說的話化作最簡單的語言。
“我說是你會笑我。”松崎凜的聲音很輕,但市丸銀足以聽清。
想想她現今的年紀,哭泣這種事還真是太幼稚了,原本還以為會聽到笑聲,結果那人只是認真地說了:“對不起。”
其實市丸銀連自己為什麼要說對不起也不清楚,從和松崎凜一路走來,他雖然給了足夠多的溫柔,足夠多他認為的愛,明明已經在她的身上學到了很多,是的,他是真的在松崎凜的身上學到了很多,可給予女子的承諾卻少的可憐,有時,連他自己都覺得這樣的男友有些虛假,可是……還是下意識的抓住了松崎凜,不想讓她逃開。
這一聲對不起,他很早就想說了,但得到的卻是抽噎的哭聲,他都說了不喜歡哭泣的女人吧,……雖然覺得懷裡這人縮著鼻涕的模樣挺可愛。
“不要說什麼討厭,讓我好好哭一次。”一張嘴就聽到這樣的話。
瞧,妻子真是越來越得寸進尺了。是啊,妻子,這個稱呼……已經在外人面前說過了不下百遍。
“銀,你讓我退無可退。”
——你原本就被蛇纏著沒有退路,要麼溫暖我,要麼被毒死。
市丸銀笑而不語,用手一點點抹掉松崎凜眼角的眼淚,看著被自己擦得有點紅的臉蛋,嘴角的弧度更增了幾分,“哭夠了?”
“我還有話沒說呢。”松崎凜瞪大那雙水藍的眼睛,剛心情從剛才那聲對不起中拉出來,踮起腳,湊到那人面前,額頭抵著他的。
“銀,我愛你。”在女子聲音傳到空氣中,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暫停了。
市丸銀從來沒對她說過這句話,就連基本的喜歡也沒有聽到過,所以她一直在堅守著,堅守著要聽到這人說喜歡的時候再說這句話——不過看來機會渺茫,……已經太多次冒出無所謂了,在這個人身邊,很多事情也只能用無所謂的心態看待。這次,是真的無所謂了,有些話是真的只有自己能夠聽到的,不是承諾更似承諾。
從市丸銀的表情上看不出一點驚訝,只不過原本捏著她臉蛋的手停了下來,然後,他的手劃過松崎凜的眉眼,鼻子,嘴巴,定定的看著眼前的淺笑的女子。
“好了,我還有其他地方想去玩呢,不要再站在這邊吹風了。”她就要邁步被放在肩頭的雙手按在原地,聽到帶著笑意的聲音,“凜,情人節快樂。”
“嗯,情人節快樂。”
她原本就沒有期待那句話,還真是就算哄人也不會說些不切實際的言語呢,忽然視線就定格在了那薄唇上。
無聲的,只是兩個音節的開合。
——すき。
他不知道如何說愛,但他知道松崎凜一定明白,將吻印在凜冰涼的額頭上,“可以嗎?”
“可以了。”松崎凜覺得連自己的聲音似乎都飄遠了,記憶只是停住在剛才的那兩秒。
市丸銀緊握住她的手,十指交纏,走在她身邊。
她抿著有些顫抖的唇,就怕一不小心就哭了出來,最後總算是忍住了,她的手也使了力,青年的指骨隔得她有些疼,但這種疼痛就是他還在身邊的證明。
真的可以了。
25、夜話(一)
(一)
松崎凜和松本亂菊又聊了一會兒就回了居酒屋,她倒是不急,主要是松本亂菊還惦記著那些未喝完的酒。
“凜不想回去嗎?”亂菊直言不諱的問道,也不是她敏感,她只是覺得在真正和松崎凜走近後,女子的臉上似乎會因為心情而產生微妙的變化,只要仔細觀察就能夠察覺出。這也變相的說明了——松崎凜是個只要相信了人就很難保持戒備的人——也不知道這是好是壞,但至少對於市丸銀來說,是好事。
瀞靈庭的商業街上因為有不少店門還開著,也將這片區域映照亮堂了不少,松崎凜聽到十番隊副隊長的問題,搖頭,“不是,我們回去吧。”她只是忽然想到了,那對於亂菊來說會是惡夢的未來,到時自己該如何?雖然還有很久,此時想也只是徒增煩惱,可還是無法從心裡抹去這個問題。就如同,那時松崎凜又該如何一樣。
(二)
在門打開的刹那,被包場的居酒屋裡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到門口,松崎凜朝著那些比自己位階高很多的隊長或副隊長頷首示意,隨後回到了自己原本和松本亂菊的座位上。
“總算回來了,我還在想著你們是不是背著我出去幽會了呢。”這種玩笑也就從市丸銀的嘴裡說出來會讓人覺得是合理的,其餘人哄堂大笑。
松崎凜看著自家隊長因為喝多了酒,因膚色白皙,顴骨上的兩片粉紅異常明顯。她和松本亂菊該說的話也都說完了,亂菊也就不再克制,豪爽的喝著,到了盡興時拿起酒瓶走到那些隊長身邊開始敬酒。
啊啊,自己果然不適合這種環境。松崎凜的視線在飄到其他人身上後總會不自覺地去搜尋穿著印有“三”字的白色羽織的人,能夠真切的感受到他們的歡樂,雖然融入不了,但還是覺得……很有幸。她也不是個能喝酒的人,倒了一小杯,趴在桌上看著杯中的液體,如今的瀞靈庭雖然有波瀾,但還是寧靜的,她想好好的享受這份寧靜,然後將那對於未來的恐懼一點點消融。
“抱歉啊,我來晚了。主要是番隊的事情有點多。”
“啊拉,藍染隊長你總算來了,快點坐下吧。”
“市丸隊長,你是不是忘記介紹你的女友了,你們三番隊的七席我可是早有耳聞,只不過很少會遇到。”
這溫潤而優雅的聲音如同厲鬼般啃咬著松崎凜的神經,她依舊保持著剛才的懶散樣,抬眼看向走想這裡的棕發眼鏡知性大叔,站起身,朝著他鞠了一躬,“藍染隊長。”想來,到這裡來後,在行為上她對於藍染最為恭敬。也幸好其他隊長都不是小肚雞腸的人。
“松崎君,不需要那麼多禮數。況且今天只是參加聚會而已,在瀞靈庭的一切拘束都放掉吧。真沒想到市丸隊長會戀愛,有點想知道你們是自己開始的呢。”藍染惣右介溫和的笑著,友善的打量著眼前的女子。
松崎凜直起身,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反正自己僵屍七席的名號已經傳遍了整個瀞靈庭,就算不給好臉色別人也只會覺得是習慣了,“銀,那些事還是你和藍染隊長說吧。”
“呀咧呀咧,我知道你不好意思,不過我剛才已經和浮竹隊長他們說過一遍了。……現在有了累了,都是藍染隊長你來得太晚了,你去問問浮竹隊長他們吧,我在這邊坐會兒。”市丸銀毫不客氣坐下,抬頭看向發出笑聲的五番隊隊長。
“藍染隊長,過來過來,要聽市丸隊長的情史,到我這邊來就可以了。現在就讓他們小倆口相處相處吧。”京樂春水舉著酒瓶,亂菊也早就坐到了那邊。
(三)
松崎凜看著那邊相談甚歡的情景,再看看坐下來後也不說話,只是枕在她肩頭默不作聲的青年,她的視線看向倒滿沒有喝的酒杯,柔聲問道:“怎麼了?”
市丸銀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將她的手握住,揉捏起來。松崎凜等不到回應也不在催問,這邊的安靜與那邊的熱鬧形成的極致的對比。
只是手被各種捏的感覺很不好意思,松崎凜漸漸覺得耳朵發燙,也終究沒有逃過被發現的命運,她聽到輕笑聲,在市丸銀鬆開她手的時候,松了口氣,卻不想接下來是捏她的耳朵了。松崎凜立馬轉頭看向那個佯裝無辜笑著的人,瞪著他,將那骨節分明的手掌抓住,緊緊握著,告誡道:“不要亂動了。”
市丸銀也就真的不動了,不過不動的也就只有手而已,他湊到松崎凜的耳邊,帶著笑意的獨特嗓音緩緩道:“我好像找到了一個不會到處勾搭的女友。”
那噴在耳朵上的熱氣讓她覺得癢癢的,在青年說話時整個身體下意識的緊繃著,等說完的時候整個人又放鬆下來,……松崎凜覺得自己的腦袋瓜轉不了那麼快,而市丸銀也似乎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她眼神看向那邊一圈歡鬧的人,一下子明白了,咳嗽了一聲,“……像我這種坐在這邊連招呼都沒打一聲的才是不稱職吧。”
她記得她走進來只是點了點頭,感覺在現場人的心裡對她的印象並不好,……不過真的要寒暄的話,她也可以做到,只不過……
“難道不是因為凜你不好意思。”
一隻手從松崎凜的手心裡抽走,然後將她對著酒杯的臉轉到和市丸銀相對的一側,這是能夠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距離,她感覺到臉上很燙很燙,“果然是不好意思……”從市丸銀嘴裡吐出的酒氣讓她睫毛顫了顫。
是因為你這麼做所以我才不好意思的!至於之前的……也確實有不好意思的成分,也有不知道怎麼打招呼正在醞釀的時候就看到亂菊朝著自己揮手,順勢就走了過去,然後就忘記了要打招呼這回事……明明只是在心中喊著,松崎凜卻忍不住輕微喘息著,在鼻子相觸的那刻聽到了破壞氣氛的聲音——摘了帽子的京樂春水笑的輕佻道:“市丸隊長還真是心急啊,要和松崎君LOVE的話也不要在我們這一群光棍的面前啊,我們看著很吃味的啊。”
市丸銀輕碰了一下松崎凜的額頭,看向那群看戲的傢伙,玩笑式的笑道:“還真是不好意思呢,沒想到會給你們造成心理陰影。時間也差不多了,大家繼續在這邊喝著吧,我和凜先走了。”
“果然都是有了女友忘了老友的啊。”京樂的話得到了一致的點頭同意,市丸銀不甚在意的笑著再喝了一杯酒,拉著松崎凜,朝著眾人俏皮的揮手。在走到門口的時候,松崎凜停了下來,微微彎了唇角,躬了身道:“今天謝謝。”
說是客套話也好,總覺得想對這群人這麼說,不過這當然要是在忽略了藍染時。
在門關上後,就聽到京樂感歎道:“市丸隊長還真是找了個美人。”不笑的時候真心只是覺得有點清秀,但是帶上笑容之後,大概是冰山和冰山融化的兩極化差距,所以更讓人覺得驚豔了。
“呀咧咧,京樂隊長你們家的七緒也是個美人哦。”松本亂菊打趣道,然後伸了個懶腰,敲打著雙肩抱怨:“其實番隊裡還有很多檔等著我呢,真不想回去,我要打包打包!”
“那就打包吧,這帳反正是算在市丸隊長的身上的。”藍染溫潤如玉的笑著。
(四)
兩人走在回去三番隊的街道上,原本每次和這人的行走都想著希望更長一點,更長一點,因為那時候還什麼都沒得到。而在真的得到之後,其實還是會有惶恐,因為可能隨時會破碎的現實,因為某些事而徹底崩毀,只是希望,能多感受一會兒,來自市丸銀這個人的溫柔。
道路兩邊的燈火將兩人的影子一會兒拉長,一會兒縮短,松崎凜盯著地上,聽到市丸銀問道:“和亂菊都說了什麼?”
她想了想,雙手背後,神秘的笑了笑,“不想說。這是女人與女人之間的談話。”
“居然有秘密了,還真是討厭。”市丸銀雖然微笑著,但卻給人喪氣的感覺,他看向女子,松崎凜側走在他身邊,盯著他,兩人都沒說話,最終松崎凜拉起剛緩下來唇角,“大概內容就是,銀能夠找到我這樣一個人是你的幸運。”
松崎凜從不知道自己在面對市丸銀的時候,能夠說出這麼調侃的話。……其實並不是誰是誰的幸運,是願不願意的問題。
“難道不是凜你能夠成為三番隊隊長的女友而深感幸運嗎?”
松崎凜點點頭,確定道:“我也挺幸運的。”
兩人之間漸漸靜謐下來,那人就站在她的身邊,能夠感覺到氣息,能夠聞到從他身上傳來的清甜酒香味,不管是什麼都是真實的。松崎凜抬起頭看向夜空,手不知何時被握住。
“銀,你當時寫了什麼時候退休?”在成為死神之後回填一張表,上面會寫上自己希望的退休年齡,當然這是在沒有任何傷亡的情況下。
市丸銀想也不想便答道:“我好像寫了未定,在這裡不做死神,就這麼呆呆坐著可是很無聊的。”
還真是市丸銀式的答案,……很想把所有的一切告訴他,可是嘴巴卻緊閉著,再張開的時候說出的又是其他的話,“嗯,其實我也寫了未定。”因為除了這樣流逝這裡的時間,她不知道該怎麼生活,不過現在不一樣了,“……有些話,我想說。”
並不是那些秘密,只是想說出關於松崎凜的事,是現在的松崎凜的事。市丸銀對於她其實並不瞭解多少,兩人大多數相處時間都是在種了柿子樹的庭院中,沉默更多。
這樣想想,也根本沒有聊到什麼關於自己的話題。
市丸銀覺得現在的氣氛很奇怪,他原本不太喜歡安靜,太過的安靜就像是一隻猛獸在啃食,隨時可能吞噬掉原本存有的意志。可是在和松崎凜在一起時又不一樣了,其實更多時候兩人的相處就是各做各的事,能夠聊的話題也很少,……想想凜除了是做柿子餅的能手,好像沒有其他的點吸引自己了。
那又為什麼會有想要交往的心情呢?思考時就聽到有別于作為七席時候的冷言冷語,女子的聲音如果放柔了,也是屬於治癒系的。……呀咧呀咧,要不然下次讓凜唱首溫柔的歌,然後錄下來在失眠的時候放著,應該很容易讓人靜下心。
“喂,銀,你在開小差。”雖然臉上的表情沒怎麼變,但松崎凜怎麼都覺得市丸銀思維已經發散到其他地方去了,撇了撇嘴,“我就是想增加一下你對我的瞭解,你肯定除了知道我會做柿子餅之外一無所知了。”
市丸銀捏了手中的手,很誠實地回答:“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