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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網王+吸血鬼騎士)六道輪迴》作者:胤愷清 【完結+番外】

《(網王+吸血鬼騎士)六道輪迴》作者:胤愷清 【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藍桉 您是第17963個瀏覽者
漫綜主網王,吸血鬼騎士



她是一隻修行了千年的九尾狐。
千年後她再次甦醒,卻被時空漩渦捲入了一個可愛的世界。

她身無一物,只有一條笨蛇,它叫卡卡。
她有一個管家,他是狼人,沒有英俊的容貌,他叫克羅莫。
她有一個女僕,她是一隻蝶仙,她叫姬子。

身邊有一群王子,他們熱情、有夢想,是一群有著生命力的男孩。

遠在黑主學院,他們的命運被束縛,被血腥覆蓋。
更黑暗的未來他們是否可以掙脫。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軌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命線條,只有她……白皙的掌心上沒有一條紋路……
因為她是一個不循六道輪迴的九尾狐。
銀色長髮,紫色瞳眸,血色的蔓延……
是人?是魔?還是神?

如果可以,你是不是可以告訴我,
我是誰?


搜索關鍵字:主角:龍崎櫻(空) │ 配角:網球王子、吸血鬼騎士、夢幻貴公子等等 │ 其它:失憶、前生今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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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淺綠勻春柳,青絲貫露珠。
  露珠如白玉,佛念豈能無?
  
  她叫空,沒有姓,是一直修行千年的九尾狐。
  
  再次醒來,空漂浮在半空中被虛無包圍,眼前的世界混沌一片。
  緩緩降落,皺眉看著身上的黑色束腰裙,奢華的面料,得體的剪裁,繁瑣的裝飾,華美的刺繡,空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喜歡上了這身打扮。手臂在半空中揮舞出半圓,一道亮光在灰暗的空間閃過,驟然即逝,空滿意的看著身上的白色漢服,交領處繡著簡單素雅的洋甘菊花,藍錠色束腰垂著一枚經營剔透的玉石。銀色的長髮隨意的垂在身後,好似一匹上等的綢緞流溢著淡淡的光澤。
  紫色的瞳眸環掃了一周,雙手何十。
  「天地玄宗,萬氣本根,廣修億劫,證吾神通,三界內外,惟道獨尊,體有金光,覆映吾身。」
  右手腕上的佛珠折射出金黃的光芒,光芒形成圓體護住空,周圍的虛無漸漸散開,藍色的天空顯現在眼前。淺淺一笑,探頭探腦往下面瞧時空的心快要嚇出來了。地面錯落著高得不可思議的房子,盒子一樣的東西行駛在路上,盒子的屁股後面還咕嚕咕嚕冒著黑煙。正在疑惑間,一陣轟鳴聲由遠及近,一個猶如巨鳥一樣的傢伙朝自己呼嘯而來,避之不及,空輕輕躍在這個冰涼僵硬的傢伙身上盤坐著,一手撐著下巴,她坐在高空中反覆考慮一個問題:這是什麼地方?
  空回到地面上,當來來往往的行人視若無睹穿過她身體的時候,當太陽下沒有她的影子的時候,空似乎明白自己的處境。既然能在太陽下出沒,那就意味著她並不是死靈。
  空還沒有想通她為什麼會沉睡又為什麼會醒來,突如其來的飢餓感促使她遊蕩在錯綜複雜的街道上覓食。
  
  「你又偷吃!」溫暖的燈光下,媽媽指著明顯少了一隻腿的雞質問自家的孩子。
  孩子鼓著臉頰,眼饞著瞄著冒著香氣的雞。轉而想起媽媽的責問,孩子扁嘴大聲委屈道:「我沒偷吃。」
  空翹著二郎腿坐在他們對面的沙發上,嘴裡咬著順手摸來的雞腿,瞧著翹著覺得沒意思,摸走了另一隻雞腿抬抬屁股走人。在那戶人家的門上畫上五星圖,空心安理得地啃著手裡的雞腿。
  在這個世界混了一段時間,空才發現原來時間可以過的這麼快,原來已經是近千年以後。怪不得我搞不懂這個世界,空撓撓頭,原來不是我笨,而是這個世界變得太快。
  有了燈,再黑暗的夜晚似乎也變得明亮。
  手背在身後,神悠悠的閒逛,偶爾與路過的魑魅魍魎點頭微笑,打個招呼就算。經歷了太多動盪的夜晚,現在的夜晚平靜的有些無聊。偶爾遇見吸血鬼,攀談幾句算是為非人類的文化交流做些貢獻。就算做靈體,空也立志做一個緊跟時代潮流的靈體,好歹不能為系出名門的九尾狐家族抹黑。
  
  可惜某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空碰見了一個神棍,可是對方那冒著綠光恨不能把她生吞活剝的眼神害她以為遇見了狼人,可轉念一想啊今晚是月圓之夜晚那狼人應該呆在山頭對著當空皓月發情。本來……空本來是想說……她可以把對面笑得兩撇鬍子直抖的神棍擊倒在地再踹兩腳讓他好好長長腦子明白那些……狐……呸呸……人是不可以招惹的。這也不能說空笨,人在長時間睡眠之後腦子有些混沌是情理之中,會忘記些事情是可以理解的,所以她忘記了咒語不小心念錯了是可以原諒的。
  人運氣背起來就是喝涼水都嫌塞牙縫,咒語的力量在一瞬間改變了週遭的磁場形成了時間漩渦,空死命地拽著神棍的兩撇鬍子不肯鬆手。神棍痛得哭爹喊娘,怨天咒地,她心裡偷樂,嘿嘿!管他怎麼罵我打死不鬆手。
  神棍抖落著蚯蚓似的眉毛,閒著的一隻手從髒兮兮的包裹裡掏出一隻油燦燦的雞:「狐狸,你鬆手我就給你隻雞。」神棍拿出怪叔叔用糖騙童真小孩的語氣輕聲細語地哄騙著她。
  空眼一瞪,用眼神鄙視他。
  「你當我白癡啊!沒看見梅婷大姐在電視上孜孜不倦的教育我們,不要相信陌生人。」眼一斜,紫色的眼珠惡狠狠地看著神棍手上的雞。細長的眉毛糾結在一起,最後貌似做了什麼重大決定似的,皺巴巴的包子臉上閃著比星辰還耀眼的諂媚表情。
  「兩隻雞如何?」
  不管神棍快掉出來的眼珠,空討價還價:「兩隻雞,我就鬆手。」否則……嘿嘿……咕嚕……咕嚕!。肚子還真會應景,說到雞她就餓了,空騰空一隻手摸摸餓扁的肚子,神棍瞅著空不懷好意的笑容全身戒備,空怪笑著仰起脖子啊嗚一口咬住雞屁股。
  神棍覺得自己怪要精神崩潰了,忍無可忍,無須再忍,趁機扳開空的另一隻手連人帶雞的把她扔進了時間漩渦。
  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手被扳開無力在空中飛舞,空淚眼汪汪的控訴眼前笑得陰險的小人。在跌落時空漩渦的瞬間纖指劃出一道白光,雞順著光線投進她的懷裡。
  「呵呵,拿到了。」瞥見神棍臉色隨即一轉,眼眸的顏色變得深沉,銳利的視線深深掩藏著殺意,瞄見神棍瑟瑟發抖的身體,空笑得燦若桃花。
  「我會回來的!」氣勢如虹地模仿著終極反叛落跑之前的模式宣言。
  瞅見神棍慘白的面色,空得意的想,電視誠不欺負我。
  神棍呆呆地看著慢慢縮小直至消失的時空漩渦,回過神之後把道袍上的皺褶一道道抹平。渾濁的眼睛看著空無一人的街道,驀然發出像鴨子一般難聽的聲音。
  「哦呵呵呵呵~~~~叫你小瞧我,叫你小瞧我。」
  四周死寂一片,陰風陣陣,捲起神棍駭人的聲音。
  嘩……嘩……
  顫幽幽地把破包裹被在身後,左腳絆右腳右腳絆左腳,神棍跌跌撞撞走出幽深的巷道。月光冷幽的照著巷口的枯樹,光禿禿的枝椏張牙舞爪的影子佈滿苔蘚的牆壁。伸手一抹額頭的冷汗,神棍僵硬的回頭後怕看著烏黑的巷道。
  「噓~~~媽呀,嚇死我了!」
  
  森林深處密不透風,層層疊疊的樹葉遮住了天空,空氣中瀰漫著潮濕腐敗的味道。腐葉中虯著粗大的樹根,詭異的扭曲著像極了盤曲的巨蟒。
  一條蛇吐著鮮紅的舌芯在枯枝敗葉中梭巡,淬著毒汁的紅眼盯向枝頭的鶯,扭曲著身體蛇沿著樹幹盤旋而上。禍從天降,一團帶著連連驚叫的東西從空中飛落狠狠砸中蛇的頭。巨蛇眼冒金星的從樹上剝落,鶯歡騰的折騰著翅膀,從半空中俯衝而下在蛇頭上狠啄一口。
  「嘎嘎,笨蛇!笨蛇!嘎嘎!」宣告勝利般的盤旋一周,叫囂著飛走了。
  
  「哎,不疼。」空驚喜,從那麼搞的地方摔下來竟然一點感覺也沒有。難道我的靈力又增強了?而且屁股下面還很軟,空崴了崴,地面軟軟的但就是太涼了。瞥見地上的雞,她開心撿起它吧唧親了一口,「還好,雞還在。」可惡的神棍,說好兩隻雞再鬆手的,真小氣。
  嘶嘶~~~~~~~~~~
  舔舔舌頭,好香哦,我要開動了。
  嘶嘶~~~~~~
  抬眼,對上一雙紅得好似滴出血的眼睛。空好奇的打量對方,垂下眼想了一會,再抬起眼,遲疑的伸出手摸著對方的鱗片,涼的。和它眼對眼互瞪了一會,摸摸下巴做學究狀:「好像是蛇?咦?……蛇是什麼樣子來著,我想想……嗯……爬行動物……身體細長……體上有鱗,有四肢。雖然它不是很細長,但卻是有鱗,還沒有腳。嗯,應該是蛇。」蛇!空想像著一般人看見蛇的反映,半瞇眼看著蛇。一屁股跳起來,尖著嗓門叫起來。
  「哇啊!蛇!」
  等她再低頭尋找蛇的時候,那蛇一頭鑽進樹葉裡,扭曲的身體極度顫抖著。
  「人!有人!」說著還把身體使勁往樹葉裡藏,心態良好的自我催眠,「她看不見我她看不見我她看不見我……」
  空無語的看著眼前的情況,這蛇也太搞不清狀況了吧,應該是她害怕的鑽起來才對。掃開樹葉,空搬起蛇頭對著它的眼睛斯條慢理地說:「我看見你我看見你我看見你。」
  蛇一個哆嗦,死命的扭著頭繼續碎碎念:「她看不見我她看不見我她看不見我。」
  魯迅先生真偉大,空嘿嘿想著,連蛇都知道他著名的阿Q精神。
  無比輕柔地摸著蛇頭,空板正了它的頭:「我看見你。」
  「……看不不見……」
  額頭上的井字符直冒,空張開嘴厲吼一聲:「我看見你你別說我看不見你,你再說我看不見你我就把你吃掉!」
  「……吃掉……」蛇的舌芯打結,糾纏在一起,腦海裡滿滿盤旋「吃掉」這兩個字。蛇抬起頭,兩眼水汪汪的看著空,「不要吃我,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小兒,一家子都靠我一個人養活,你不要吃掉我,吃掉我你會良心不安的,千萬不要!」蛇身一翻在地上打滾撒潑。
  
  遇蛇不淑!人倒霉的時候不僅喝涼水會塞牙縫,連想做個正常人遇見正常的蛇都不行。空無比哀怨的看著那條盤成一團用無比嬌羞的眼神看著她的蛇。
  「你真的不會吃我。」
  「不會。」
  「你真好。」蛇頭羞答答的垂在身體上,欲語還休的又瞟了空一眼。
  空歎口氣撈起雞準備開動,但無法忽視兩道無比誠摯的視線,她自動把雞分成兩半遞了一半出去。
  「這是什麼?」
  「雞。」
  「是天上飛的?」
  「不,天上飛的叫鳥,雞在地上跑。」
  「哦,那它為什麼沒毛?」
  「拔毛開膛破肚烤了。」
  「嘔……你真殘忍。」
  「嫌殘忍就不要吃。」
  「不要。」蛇飛快的叼回雞,狼吞虎嚥地吞了半隻雞。最後熱切的眼神盯著空手裡的雞,鮮紅的舌頭意猶未盡的舔舔嘴。
  「你快吃呀。」
  「哦。」空轉過身,忽視掉蛇的視線加快解決的步伐。
  吃飽了空仰面躺在地上滿足的拍著肚子和蛇聊起天來。
  蛇叫卡卡,自從睜眼就一個人生活在這裡,也摸不清自己多少歲了。聽到這話空超鄙視這蛇,那是誰剛才不要臉在那哭訴自己有一大家子要養活求她繞它一命的。
  我這是跟人學的,我看的多了。很多人一遇到強人撲通下跪然後總要來這麼一段,聽多了也就會了。說這話時,卡卡很自豪,昂著舌頭吐著蛇芯。要是他不用水做的眼睛望著我一副要我誇他聰明的樣子那就更好了。
  然後空就跟它自我介紹說,我是一隻修行千年的狐,五百年成精,再五百年成人。
  然後她再跟它吹,我是一隻愛了千年的狐。
  千年愛戀 千年孤獨
  長夜裡你可知我的紅妝為誰補
  紅塵中你可知我的秀髮為誰梳
  
  我是一隻守侯千年的狐
  千年守侯 千年無助
  情到深處看我用美麗為你起舞
  愛到痛時聽我用歌聲為你傾訴
  
  寒窗苦讀 你我海誓山盟銘心刻骨
  金榜花燭 卻是天涯漫漫陌路殊途
  
  能不能讓我為愛哭一哭
  我還是千百年前愛你的白狐
  多少春去春來 朝朝暮暮
  生生世世都是你的狐
  
  能不能讓我為愛哭一哭
  我還是千百年來不變的白狐
  多少春去春來 朝朝暮暮
  來生來世還做你的狐
  
  我是一隻守侯千年的狐
  千年守侯 千年無助
  情到深處看我用美麗為你起舞
  愛到痛時聽我用歌聲為你傾訴
  
  寒窗苦讀 你我海誓山盟銘心刻骨
  金榜花燭 卻是天涯漫漫陌路殊途
  
  能不能讓我為愛哭一哭
  我還是千百年前愛你的白狐
  多少春去春來 朝朝暮暮
  生生世世都是你的狐
  
  能不能讓我為愛哭一哭
  我還是千百年來不變的白狐
  多少春去春來 朝朝暮暮
  來生來世還做你的狐
  多少春去春來 朝朝暮暮
  來生來世還做你的狐
  聽完這段,蛇眨巴著沒有眼淚的眼睛真誠的看著空,讓我做你的蛇吧。
  空笑了,摸摸蛇的頭,笑了。
  蛇怕她不相信,磨蹭著地面,尾巴甩的啪啪響。
  真的,我做你的蛇。
  空再摸摸它的頭,傻瓜,我騙你的。
  轉身,空在森林裡轉悠尋找出口,蛇一聲不吭的跟在她身後。
  站在森林的出口,陽光嘩啦傾瀉下來,空瞇瞇眼享受著陽光的溫暖。
  「我要走了。」
  「我要做你的蛇。」卡卡真的很固執,她不明白一條蛇怎麼會那麼天真。
  「我要出去。外面的人很壞,你還是呆在這裡好。」
  「不要,我要做你的蛇。」卡卡咬住空的衣角,固執的讓她心裡感到溫暖。
  「你可以跟著我,但不要做我的蛇,你要做你自己的蛇。」
  卡卡不明白,但看見空滿臉嚴肅,它也很嚴肅的點點頭。不過空覺得嚴肅的表情不適合可愛的卡卡。
  可愛的卡卡?空想她打開瘋了,竟然會覺得一條蛇很可愛。
  為了出行方便,空把卡卡變得只有手掌大小,然後卡卡乖乖呆在她肩頭跟著她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森林。
  千年以來,卡卡是第一個和空說「我做你的……」的蛇。
  卡卡很笨,空想我很聰明我很厲害我可以保護它。
  後來某一天雨夜,空碰見了一個長得很眼熟的人,面相兇惡,很會打架,整天對這別人狠狠地揮舞拳頭,不要命令我。有一個留著雞蛋頭的男生叫他亞久津仁。
  再後來空在球場上被一個有著桀驁貓眼的可愛男孩吸引了,看著他說Mada Mada Dane,她想她明白了。在進入時空漩渦以前,空看到很多地方在放一部叫《網球王子》的動漫,她想她進入了王子們的世界。
  
  
第二章

  春日郊野,來摘嫩草之人,落櫻繽紛,不知前路。
  仕女來春野,采芹有所思,落花飛滿地,道路已迷離。
  
  東京,印象裡不是這樣子。看著這個忙碌的城市,空似乎嗅不到很久以前那股恬淡閒適的味道。
  天空依舊是那片天空,人卻不再是那些人。。
  自始自終,終究還是只有自己一個人。
  
  很奇怪,這個醫院裡好像有縛地靈。空靜靜站在醫院的住院部前,晚櫻一簇一簇開得如火一樣熱烈,風一吹,撲撲簌簌吹落了滿衣,一襲香氣。
  「元始安鎮,普告萬靈,岳瀆真官,土地只靈,左社右稷,不得妄驚。」
  一道白光在一扇窗戶裡亮起。
  果然。
  「卡卡,那個病房裡有縛地靈。」伸手在卡卡的背上撓撓。
  「縛……地……靈……」
  「呵呵,卡卡,我聽到你牙齒打架的聲音了。」
  「縛地靈哎!好可怕!」
  空但笑不語,其實世人對鬼魂之流偶普遍有錯誤的理解。其實人在死得一霎那便困於六道之中,為了了卻此生的殘念,鬼魂在死後的三天將尋著陽間的親人為其點燃的鬼燈回到家中做一個告別。時間一到,鬼魂便墮入六道輪迴。其實陽間一些所謂的鬼魂不過是一種意念,簡單一點講,如果人死前的某種執念強烈到某種地步,這種執念便會演化成一種虛幻的空靈。隨著時間的推移或者地氣的吸收淨化,空靈會煙消雲散。除非死者的執念過於強大,空靈便會融合週遭的弱小的空靈演化成更為強大的空靈,到了這個時候帶有不甘、怨恨等負面情緒的空靈便形成了怨靈,這個時候就輪到陰陽師或者道士之類的除靈者上場。
  醫院裡很安靜,空看著入眼的一片白色,不由得嗤笑,果然是生死之地,搞得一片素白還真像送葬的地方,沒有一點生氣。眼神一凜,斜眼旁觀週遭來來回回飄蕩的空靈,空勾起一抹微笑,空靈看見她紛紛縮在一個角落。紫眼流轉,款步姍姍,踐踏著空靈的恐懼。
  空第一眼看到那個柔弱的男孩子就被他眼中那淡淡的卻又奇特的憂傷所吸引。紫色的長髮,穿著病號服,身邊圍著許多玩耍嬉戲的小孩子,露出淺淺的微笑,像陽光一樣溫暖,讓這個原本寒冷的醫院也倍感舒服。
  幸村寵溺的看著戲耍在一起的孩子,突然一股視線引起了他的注意,淡紫的眼眸看向門口,空蕩蕩的門口沒有一個人。一陣奇異的風揚起,撩起如煙似霧的白紗窗簾,一股淡淡清香飄散在空中。沒有濃烈或甜膩的感覺,清清爽爽的很舒服的香氣,空氣泛著溫暖的味道。
  幸村確定空蕩蕩的門口沒有任何人,那這股視線是從何而來,可能是對女孩子追逐感到厭煩的錯覺吧。
  明白那個孩子的疑惑,空輕輕一笑,用靈力在門上畫一顆五星,掐指變出一朵洋甘菊放在地上。
  尋著縛地靈的執念,空來到重症觀察室。病房上睡著一個蒼白的小女孩,瘦削蒼白的臉上依稀能辨別出精緻的五官,伸手撫摸著她乾枯的頭髮,真是可憐的孩子。
  「呃……空……空……」卡卡狠狠倒吸了一口涼氣,冰涼的身體緊貼住空的脖子。
  一個和床上一模一樣的小女孩抱著雙膝蜷曲在角落裡,輕輕的抽泣帶著深深的傷痛。
  曲起食指撫摸病床上小女孩沒有彈性的臉蛋,咬住粉唇:「遺憾嗎?還這麼年輕啊……」
  病床上的小女孩其實早已死亡,只不過死者殘存的強大意志支撐著破敗的身體,而牆角的小女孩則是依附於強大意志之下的空靈。
  過長的衣袍掃過地上,空走到小女孩的空靈前,伸手摸摸她的頭。沒有實體觸摸的感覺,冰冷的感覺透過掌心穿透心臟。
  「很傷心。」
  女孩慢慢抬起頭,黑色的眼睛好似最奪目炫麗的寶石,瘦弱的臉上爬滿了淚水。片刻的錯愕後,她輕輕點點頭。女孩張開嘴唇動了動卻發不出聲音,空靈是不能說話的,似乎她也發現了這一點。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失望,空蹲在她面前,食指輕點她的喉嚨。
  「我叫空,是一隻九尾狐。而它呢……」空拽出死巴在她脖子上的卡卡,「是一條叫卡卡的膽小蛇。」
  卡卡吐吐蛇芯不滿空的介紹,它躍在空的掌心上猶如紳士般對女孩點頭:「美麗的小姐,我叫卡卡,是這個世界上最紳士的蛇。」禮節性的吐著蛇芯親密的碰碰女孩的臉蛋。
  女孩張開嘴發出一聲啊,看見空鼓勵的眼光,便努力開口說道:「我叫龍崎櫻,是青春初中部一年級的學生。」
  「櫻花的櫻嗎?很美麗的名字。」
  記憶中很少有人為孩子取名叫櫻,在日本人心裡櫻是一個很美麗很神聖的字,取名為櫻的少女一定是很美好的女孩子,美麗、熱烈、溫柔還有善良。
  龍崎櫻在空含笑的目光中紅著小臉垂下頭,紅彤彤的耳朵露在發外,看上去就像只紅撲撲的兔子。
  「我可以叫你小櫻嗎?」
  「嗯。」細細軟軟的聲音就像最香甜的棉花糖。
  卡卡很興奮的看著眼前的小女孩,在空的掌心上轉來轉去,對於空靈的恐懼早就被它拋到九霄雲外。
  空撩起衣袍坐在她身邊,斜靠著牆上,食指一下一下撫弄著卡卡的蛇頭。卡卡舒服的翻著白白的肚皮仰躺在空的掌心,黑溜溜的眼睛興趣十足的打量著眼前的小櫻。
  「有什麼遺憾嗎?」
  「遺憾?」
  空指指床上的身體,低頭看著小櫻的眼睛。
  「你知道的吧,你已經死了。」
  小櫻白著臉晃晃弱不禁風的身體,看到空眼裡的堅定,她輕輕點點頭。
  小櫻看著眼前笑得很溫柔的大姐姐,她莫名感到安心,這是她從來沒有接觸過的感覺,就好像什麼都不用擔心。
  「我想見爸爸。」唯唯諾諾,小櫻小聲說出這個請求。
  空不知道為什麼,看見小櫻臉上謹小慎微的表情覺得很不爽,這麼明艷的女孩子應該擁有陽光般恣意的笑容。空摸摸小櫻的頭,然後輕輕吻吻她的臉蛋。
  小櫻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美麗的姐姐,她竟然親她,除了不可置信心裡還湧出了甜滋滋的感覺,原來被人如此溫柔的對待是這麼幸福的事情。小櫻揚高頭不讓眼淚流出來,小小的牙齒緊緊扣住下唇。
  「倔強的小孩。」卡卡似有感觸。
  空點點頭。
  「太上台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智慧明淨,心神安寧,三魂永久,魄無喪傾。」小櫻在靜心咒裡靜靜睡去,為她擦淨了眼淚把她移到床上與她的身體並靠在一起。
  施了一個結界,空放心離開。
  路過那個男孩病房的時候,他正看著手裡的洋甘菊愣愣出神,他的眼神背後透露出讓人住摸不透的思緒,若有若無。
  不經意一撇,白色的門上貼著一張紫色的信箋。
  謝謝你!
  空瞇著眼睛笑得很滿足,露出細細的小米牙,對著沐浴在陽光裡的男孩輕聲說了一句:「不客氣。」
  「很開心?!」卡卡陰陽怪氣來了這麼一句。
  空吃了一驚,「你不喜歡他。」
  「不喜歡。」卡卡努力瞪圓了它的眼睛,很用力的表示它的不喜歡。
  「為什麼?很漂亮的男孩子呢,就像佛經的蓮花在泥不染,比法界真如,在世不為世污。自性開發,比真如自性開悟,眾生諾證,則自性開發。」細碎的塵埃在透明的眼光下舞蹈,男孩纖塵未染的坐在和風中,「花中君子來哪方,婷婷玉立展嬌容。暖日和風香不盡,伸枝展葉碧無窮。縱使清涼遮炎夏,為甚委靡躲寒冬。 既然不願纖塵染,何必立身淤泥中。」空不禁默念出這一首《問蓮》,恍若很久很久以前她的師傅也曾在這樣一個溫暖的午後為她吟了這首詩。
  卡卡覺得自己很有義務教育眼前笑得很花癡的傢伙。
  「空,美麗的事物都是有毒的。」
  「哦?」空拖長了尾音,「難道你也是有毒的。」
  「呃?」黑溜溜的眼睛裡滿是不解。
  「因為你也很美麗啊。」呵呵。
  卡卡被空直白的溢美之詞搞得很不好意思,盤著身體遮住嬌羞的蛇臉。
  「卡卡,你確定你會臉紅嗎?」空突然很疑惑。
  卡卡傻眼了,它垂著腦袋努力思考,最後攤在空的肩膀上,有氣無力的問她:「空,你說我會臉紅嗎?」
  空輕蹙眉頭,腦海裡快速掃過看過的書,然後捧著卡卡左看看右看看。
  「我也不知道。」
  
  空是靈體,不易在人前現身,做了一個法式悄悄潛進小櫻的父親龍崎一秀的夢裡。在潛進去後,空變身成小櫻的模樣對那個父親的人含淚輕換:「父親……」龍崎一秀怔怔看著她,眼光複雜,很多的情緒一閃而過,相望無語。空默然,這對父女的關係真的很奇妙呢。
  帶著一絲不解,空誤闖了龍崎一秀的記憶,在那裡她看見了一個刁蠻、任性而又張揚的小櫻,她也看見了一個羞怯內向的小女孩,她是小櫻同父異母的妹妹——龍崎櫻乃。
  走馬觀花的看遍小櫻12年的記憶,空看到了一個獨孤隱忍的小女孩在家人的漠視下苦苦尋找的親情的悲情劇,也許她該稱它為家庭倫理劇更恰當。
  
番外

  我叫龍崎櫻,是青春學院初等部一年級的學生。
  我有兩個媽媽,一個爸爸,一個奶奶,一個爺爺,還有一個可愛的妹妹。我很喜歡他們,可是他們不喜歡我。
  為什麼呢?
  難道是我的頭髮?我的頭髮是金黃色,可是他們誰都沒有金黃色的頭髮,雖然我的頭髮很漂亮,可是它讓我和這個家庭格格不入。
  從小,我就叫他為父親,叫她為母親,而妹妹叫他為爸爸,叫她為媽媽,我很羨慕。有一次我走到父親母親面前,露出自以為最可愛的笑容。
  「爸爸,媽媽!」
  母親尖叫一聲推開我。
  「滾開!我不是你媽媽!」
  我摔到在地,很痛,可是我心裡更痛,痛痛悶悶的,很想哭。我看向父親,誰知父親躲開了我的目光。就在這個時候奶奶領著妹妹回來了,奶奶無奈地看了一眼走過我進了房間。妹妹疑惑的看了我一眼,純真的眼睛撲閃撲閃,她怯怯地向我走來,我一陣雀躍,渴望救贖般地看著妹妹的接近。
  「櫻乃!」母親高喝一聲,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轉眼笑得一臉溫柔的看著櫻乃,怕是嚇著她了一般軟聲細語道,「櫻乃,過來。媽媽給你買了新衣服。」
  妹妹聽了母親的話撇下我奔向了母親和她手裡的新衣服,那時候我覺得她臉上的笑容很刺眼,我覺得她們手裡的衣服好似對我狠狠的嘲弄。那個時候,我突然明白我在妹妹的心裡比不上母親手裡的一件衣服。
  就在那一刻,我體會了一個詞語的含義:怨恨。
  我以為是我不夠好,不如妹妹溫柔,不如妹妹可愛,不如妹妹優秀。所以我溫柔的對待同學,無論父母如何忽視我,我每天努力向他們綻開最可愛的笑容,我用功學習努力佔據年級榜首的位置。父親看見我的成績單眼中總會閃過一絲滿意,會對我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那時候我開心的就像得到了全世界 一樣。只是在那個時候我忽視了妹妹的情緒,忽視了妹妹猶如菟絲花一般柔軟的性情,忽視了她怯怯表面下濃濃的自卑,無論是在家裡或是在學校裡我們漸行漸遠,幾乎在學校裡沒有人會認為龍崎櫻和龍崎櫻乃是一對姐妹,除了名字的相似。
  人都有一種醜陋的情緒——嫉妒,尤其是女人,連我們也無可避免。
  一天,一幫女學生蜂擁而至在我的書包翻出一支不屬於我的名貴手錶。領頭的女生高傲而不屑的看著我。
  「小偷!」
  兩個鄙夷的字眼讓我紅了眼,我焦急的向眾人解釋,沒有人相信,因為人贓並獲。我猛然在人群的身後看見我的妹妹,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住妹妹的肩膀。
  「櫻乃,我沒有偷。我真的沒有偷,你相信我?」我搖晃著妹妹,兩眼懇求的看著她,祈求她相信我。妹妹依然那一副嬌弱的表情,小鹿斑比一樣的眼睛裡半蓄著水,張慌地看著我。一個紮著兩個小辮子的活潑女生突然跳出來推開我,維護地站在妹妹面前,氣憤填膺的看著我,好似我幹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
  「我……我……」
  一時之間,我被鄙夷輕視或失望的眼神包圍,我想我快要崩潰了。
  回到家中,母親看著我,一副理應如此的表情出現她的臉上,她的眼裡有著快意。我低頭從她面前走過,母親冷哼一聲。
  走回房間,卻看見妹妹欲言又止的站在我面前。我突然覺得她那副怯弱的表情很刺眼,一把推開她。
  「滾!」
  啪!一個火熱的巴掌打在我的臉上,我被巨大的力道打飛出去,我摀住火辣辣的臉頰瞪著母親。母親一把摟過嚶嚶哭泣的妹妹,面容扭曲著恨意看著我。
  「賤人!」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母親,她竟然用如此惡毒的字眼侮辱我,我眼一紅撲上去一口咬住母親的手背。無論母親如何捶打我,我都不肯鬆口,我把我所有的恨意全部傾瀉在這裡,我越咬越用力直至嘴裡充滿的血腥,耳邊充滿了惡毒的咒罵。
  我被回來的父親拽開了。
  「龍崎櫻,你太讓我失望了!」
  我用衣袖抹著怎麼擦也擦不乾淨的眼淚,猛地用力推開父親,衝出了家門。
  「一秀!」
  「媽媽……嗚嗚……」
  家裡一片混亂,叫罵聲、哭聲,真是驚天動地。
  我沒有走遠,就躲在離家不遠的巷口,一探頭就看見自己的家。我躲在裡面希翼有人會出來尋找我,我蜷縮在一邊,打算一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就出來。
  等了好久,都沒有人出來找我。我又冷又餓,迷迷糊糊中我第一次明白那個家裡有我沒我,沒有人會在乎。可是我不明白為什麼。
  堅持不住,我拖著僵硬的腿走回家。
  「你怎麼可以……」
  「……什麼!你還敢說我,要不是你……」
  「混蛋!那個私生子!孽種!」
  「……她畢竟是我的孩子!」
  「……骯髒的存在……」
  我蒼白著臉站在門口,聽著父親母親的對話,我無法動彈。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怪不得……
  我是一個私生子,是一段婚外情的產物。我的生母是一個上不了檯面的酒吧女,一次無意的邂逅,父親和她相愛了。愛的挺轟烈,一向懦弱的父親為了她竟然像妻子提出了離婚,不要說他的妻子不肯干連奶奶爺爺也不會同意讓一個酒吧女進門。可惜那個時候她懷了我,因此父親鐵了心要離婚,可笑的是他的妻子恰恰在那個時候也懷孕了。可笑吧,這就是我的父親。
  一時僵持不下的時候,一段有關我生母的視頻流傳出來,不堪入目。每個人都有往事,但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接納愛人的過去,何況以這種方式揭露出來。也許是面子上掛不住,也許是頂不住壓力,父親不顧待產中的生母提出了分手。生母不願意分手,在和父親推搡中不慎摔倒導致早產,生產的時候母親已經有些瘋癲。比起父親,母親承受的更多,她已經為了這一段愛情耗盡感情,情緒已經崩潰。父親之前不知道生母的身體不適合懷孕,但為了愛人,生母冒著危險想為他生下孩子。在進入手術室之前一刻,母親清醒過來,對醫生說無論如何保住孩子。
  我順利出生,但是生母在醒來之後卻瘋了。這就是我可憐的母親。
  這就是我會出現在龍崎家的原因。
  
  那一晚我平靜的回了家,卻再也沒有對那堆男女叫過一聲父親、母親。那一晚起,我知道自己有一個母親,真正的母親,我抱著枕頭輕輕叫了一聲。
  「媽媽。」
  
  知道了事實,我無法再若無其事的像以前那樣對待他們。看見他們,我的心裡充滿了怨恨,我變得尖銳,蠻橫,任性,以小孩子的無知做掩飾攻擊他們,不顧一切在學校欺負櫻乃,因為我不允許我在流血的時候而他們在幸福。
  至此,我的名聲一落千丈,刁蠻、任性、墮落。可是有人在乎嗎?沒有。
  我在乎嗎?也許在乎也許不在乎。
  可是再也沒有人敢欺負我,因為在他們眼裡我夠壞。
  隨著時間的流逝,我越來越難受,心裡的空虛就像雜草一樣瘋長。我很想念我的媽媽,我的媽媽!
  在一切可能的時間,我在一家又一家的醫院裡尋找她,我想要我的媽媽。
  
  初一的時候,我的班級轉來一個從美國回來的學生——越前龍馬。他是擁有出類拔萃的網球球感和超強球技的網球天才少年,態度囂張,好勝。櫻乃很喜歡他,喜歡到人盡皆知而唯獨男主角不知道。可是很明顯他是一個感情很弱智的人,我在他的眼裡看見的只有網球。
  有意無意間,觀察他成了我的習慣。
  他很拽,卻拽得很可愛,我喜歡看他說「Mada Mada Dane」,那個時候他的貓眼在陽光下璀璨而明亮。
  他好勝,在對不動峰時,就算左眼血流不止,也要贏得比賽。
  他溫柔的彆扭,在對上魔王亞久津仁的時候,他用氣死人不償命的方法為網球部的成員報了仇。
  ……
  有一天,在那群無聊女生的惡作劇下,我的腳受傷了。
  那天傍晚,我忍著腳痛慢慢挪出教室。
  風很輕,夕陽很美麗,那個時候越前剛好從球場出來,夕陽拉長了他的身影,在我看來,他還不是那麼矮小。
  他看了我一眼,什麼也沒說。我垂下眼,心跳的很快,那一刻,我想我心動了。
  他走到我面前,在我錯愕的眼神下蹲下身。
  「快點!上來!」越前拉低了帽子。
  「你……背我。」我不敢相信。
  「……快點!」在他不耐煩的眼神,我迅速爬上他的背。
  越前的後背不寬也不是那麼結實,可是我卻感覺那麼幸福。我偷偷抹掉眼淚,如果前一秒是動心那麼這一刻我是愛上他了。
  
  我愛你,愛得固執、愛得深切、愛得瘋狂,我的生命像火苗熄滅之前做一次最熱烈的燃燒。
  龍馬,這就是我對你的愛。
  一次又一次,我向他表白,每一次他都拽拽的拒絕,讓人很不爽。不過幸好,他沒有瞧不起我的愛情。
  我鍥而不捨地追求他,他毫不含糊的拒絕。
  有一次,他問我,你不會累嗎。
  我笑著搖頭:「不會。」
  「我想我不會愛你。」
  「沒關係,你可以不接受我的愛就如同我不能拒絕愛你一樣。」
  我愛你,與你無關。我在一本書中讀過這句話。
  直到有一天,櫻乃無意中闖進我們當中,明瞭我對龍馬的感情。一瞬間,她看向我的感情是那麼哀怨,我嗤笑:「我沒欠你什麼吧。」
  那一天晚上又是一陣天翻地覆,起因我看上了櫻乃看中的人。
  無聊。
  後來又是那個紮著兩小辮子的女生蹦到我面前,說什麼龍馬大人是櫻乃的,說我配不上她。
  我無視她,誰知道櫻乃也在這個時候跑過來。
  「你配不上他的。」
  這一次,我徹底寒心,我從來不知道我的妹妹也是這樣看我的,我原以為她對我會多少有點不同。
  我舉手,也許我的表情太過兇惡,櫻乃恐懼的一步步後退。
  「小心!」眼看櫻乃一步就要踏空,我拽住她的手臂把她拉上來。
  腳下一崴,我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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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天命如露滴,如幻更似虛,相逢若相知,逝亦不足惜。
  
  風吹過樹林沙沙而過,一隻赤褐色的夜鶯站在枝頭梳理著羽翼,那雙染著黑夜的眼睛放肆的覬覦著我。樹林裡一片寂靜,踩在枯枝上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腥臭的血腥味從樹林深處蔓延開來,夜鶯吱了一聲低空飛過,卡卡被這真騷動驚醒,小小的頭顱從發間露出嘶嘶吐露著蛇芯。
  月光透過層層的樹葉照進密林裡,藉著忽明忽暗的光線踉蹌來到樹林深處,東北方的血腥味尤其濃厚,空忍住嘔吐的衝動鑽過灌木叢。
  林興徐從來沒有見過眼前的紅眼怪物,明明前一刻還是人形下一秒露出尖銳的獠牙,他躲閃著怪物靈敏而瘋狂的攻擊。怪物伸出骯髒而尖細的手指,扭曲著臉龐發出尖銳刺耳的笑聲,興奮地看著眼前人的垂死掙扎。林興徐體力透支漸漸不敵怪物,衣服在打鬥中被撕破,臉頰和手背上佈滿了血痕,滿身狼藉。就在他準備最後一搏召喚式神的時候,灌木叢裡一陣窸窣後鑽出一個女孩,那個女孩悠哉游哉爬出來,慢吞吞地疏離凌亂的銀髮、整理長袍,一系列動作被她做得如行雲流水般優雅,怪物顯然注意到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女孩,紅眼發出嗜血的暗光。
  「呵呵,讓我瞧瞧,自動送上門的點心。」
  「小心!」林興徐攔截住怪物半道轉向的攻擊,回頭沖女孩喊道,「快走!」
  卡卡本能的感受到那個紅眼怪物的邪惡,它身上飄散著肉體腐爛的味道,那種代表殺戮和死亡的氣息籠罩著卡卡。
  「空……」
  空撓撓卡卡的頭,尋到一個粗壯的枝幹輕輕躍上去坐下來。
  「空~~~~走了~~~~」
  「等等。」
  忽然之間,一股強大的靈力團聚在附近,林興徐下意識看向坐在枝頭的女孩,見他看她女孩朝他微笑揮舞手臂向他招呼。
  「真是任性的女孩!」他撇開眼。
  林興徐腳下一軟,臉上吃痛,血液的味道刺激了怪物。怪物舔舐著手上的血,張狂大笑,仿若鋸斷琴弦一般的吱嘎聲襲擊著他的耳膜。
  「歸命!普遍!諸金剛!暴惡魔障!縛!」
  血液流動的聲音,哀怨痛苦的叫囂,慘寰人絕的淒厲,流血的臉,交織著,翻滾著,衝擊著人脆弱的神經。
  空取下佛珠束縛著怪物,飛躍到它面前。
  怪物哀哀痛嚎,猶如地獄般的煎熬讓它驚恐的看著她。
  林興徐的瞳孔不可置信的微微擴大。
  「吸食人的鮮血,有著人類外表的野獸,墮落了呢,LEVEL E。」空張開五指然後慢慢合攏,佛珠在它的身上越縛越緊,黑色的血液從捆縛的傷痕中溢出。
  「摧破!」空吼道。
  呼吸,很沉重的呼吸。
  血腥氣太濃重,夜幕黑沉,閃爍的星光有殘忍的冷厲。
  銀色的長髮在夜風中肆意張揚,紫色的瞳眸變幻成比血更耀眼的紅色,那紅色鮮艷的彷彿一不注意要滴出來似的。月亮的光芒照在那張妖冶邪魅的絕色臉蛋上,太過詭異的氣息讓卡卡瑟瑟發抖,驚恐卻依舊顫顫發抖的把身體貼在空的脖子上。
  收回佛珠,空回頭看著身後的人。
  「謝謝!」遏制住翻滾的心情,林興徐開口道謝。
  月光越來越亮,土地發射出皎潔的月光。
  眼前這個男子的黑眸突然凸出不可思議地瞪著空的腳下。
  空看看沒有影子的地面,抬頭對他一笑:「我是九尾狐,不過就你看到的來說我現在是靈體。」她提出藏在脖子裡的卡卡,「這是我的寵物。」
  林興徐訝異地看著空然後目光一直圍著她手腕上的佛珠打轉。
  見他這個樣子,空提腳就要離開。
  林興徐看見那個女孩要走,他就知道自己失禮的打量惹惱了她,雖然滿腹疑問,他還是竭力壓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出口喊住他。
  「等等!」
  「嗯?」
  一張名片被遞過來。
  「我是SPR的林興徐。」
  「中國人?」空挑眉。
  他點頭。
  「我也是。」
  聽了這句,林興徐冷峻的臉上帶著溫和的弧度。
  「有問題的話你可以來找我。」
  「任何問題都可以嗎?」
  林興徐遲疑了一下,輕輕頷首。
  那太好了。空一把拎起卡卡,食指指著它的頭。
  「你說,蛇會臉紅嗎?」話說空已經被這個問日糾結了好多天了。
  林興徐看看眼前閃著求知慾的臉,再看看一旁窘迫的蛇,他囧了。
  空失望地拍拍卡卡的頭:「回去了。」
  離開後隨手扔了名片。
  卡卡看著那張被遺棄在地上的名片,「你不要嗎?」
  「天上不會掉餡餅,就算掉也砸不到我頭上。」空垂眸,「而且他會咒術,是正統的道術,和他牽扯上關係會很麻煩的。」
  「還是空聰明。」卡卡狗腿地蹭蹭空的臉,「那我還有一個問題,為什麼一開始不出手?明明你就是去追這個吸血鬼的。」
  「不是他叫我走開的嗎?!」
  「是嗎?」
  「是的。不管怎麼說我救了他一命,他欠我一個人情。」她很滿意這個結果。
  
  閒來無事逛遍了整個東京,果然在各個角落都能看到激情四溢的網球運動。
  夏天真是個揮灑汗水的季節。
  每當看到十五六歲的少年揮著球怕,空就會想起那個略顯薄弱憂鬱的男孩。急性神經根炎,命運對他稍微有點殘忍。一朵純白的洋甘菊就是我每次路過他的病房為他準備的禮物。
  洋甘菊的花語:苦難中的力量。
  隨著執念的消散,小櫻的空靈日漸透明,靈力越來越弱。空一次又一次的進入龍崎的夢裡,小櫻一日復一日的等待,然而時刻敞開的門前永遠沒有那個叫做龍崎一秀的人。
  起初門口一有動靜,小櫻拉著脖子兩眼放光的看著房門,隨著一個借一個失望的身影,最後小櫻不得不絕望的放棄。
  不是說天下沒有不愛孩子的父母?可是有這樣愛孩子的父母嗎?空不懂人類的心思,太過複雜的感情於她一直是一種折磨。
  空抱起小櫻輕輕的搖晃,記得有一首搖籃曲是這樣唱的。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媽媽的雙手輕輕搖著你,搖籃搖你,快快安睡,夜已安靜,被裡多溫暖;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媽媽的手臂永遠保護你,世上一切美好的祝願,一切幸福,全都屬於你;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媽媽愛你,媽媽喜歡你,一束百合一束玫瑰,等你醒來,媽媽都給你。」
  淚從小櫻緊閉的眼裡流出來,空一遍又一遍的為她擦去。
  「睡吧,睡吧。等你醒來,你就能見到你想見的。」
  小櫻的空靈已經撐到極限。
  
  細長濃密的睫毛輕顫,緩緩張開。黑色的眼珠瞬間綻放出珍珠一般閃亮迷人的光彩,小櫻依賴靠在來人的身上。
  「爸爸!」小櫻再一次嘗試的把這個詞說出口,龍崎一秀只是溫柔的看著她,低頭在她的額頭印了一個軟軟的吻。小櫻笑了,燦爛如夏花,那種愉悅滿足的的溫暖彷彿能穿透肌膚直達心底。
  「爸爸,告訴你。我愛你哦,還有妹妹我也很愛她哦。」小櫻小聲訴說著喜歡,漸斷漸續,「……爸爸,幫我告訴爺爺奶奶……小櫻很喜歡他們。還有……母親,以前也是很愛很愛的。雖然不是……真正的母親,我還是希望……她能喜歡我。爸爸……你說我是不是很貪心呢?最後哦……如果有一天,你見到媽媽,記得告訴她,我很想她……爸爸……爸爸……」
  龍崎一秀抱著小櫻跌坐在地上聽她斷斷續續地說著自己的喜歡。在生命消逝之前,她在用生命之火做最後一次燃燒。
  聲音消失了,心電圖上此起彼伏的曲線也漸漸拉平。
  生命就這樣沒有了……
  龍崎一秀把頭埋進小櫻冰涼的發裡嚶嚶哭泣,為她的喜歡為自己的無力。這個孩子是這麼真摯而可愛,卻沒有看懂她任性刁蠻背後的哀傷,尖銳外殼只是偽裝自己很堅強不會因為感情再受傷。
  「小櫻,你的喜歡我會記住。你的一切我收藏著,我保有著,從過去到現在到永恆。」
  「嗚嗚……嗚嗚……啊……」
  大風驟起,窗簾在風中瘋狂魔舞,揚起的薄紗覆住龍崎一秀的身體。
  熒熒弱弱的白光包圍住龍崎一秀的身體,短髮拉長變成純粹的銀髮,西裝漸漸變型現出白色的漢袍,黑色的眼珠變深最後幻出最妖媚的紫色。
  血色蓮花在白皙的額頭上若隱若現,最後沖天爆發出最耀眼的光芒。醫院上空亮如白晝,赤紅的滿月下,白色的光柱爆裂四道光芒射向東南西北四個方向。
  四大家族的四大守護神在暗夜裡顯形朝著光源咆哮厲吼。
  夜空漸漸扭曲,彩色祥雲佈滿天空,七色或明或暗變幻著,
  「好漂亮的顏色啊。」
  「好奇怪的天空。」
  「……天女……」
  「天女出現了!」
  「怎麼會這樣?!」
  「……要變天了……」
  「她不是死了嗎!……不可能活著!……絕對不可能!」
  「傳說中她不是和玖蘭家的那個人一起魂飛魄散了!」
  
  
第四章

  若說未見誠已見,已見卻如猶未見。
  無端備嘗相思苦,盡日空望暮雲天。
  
  空扶著欄杆吃力抬著腳,慢慢向樓頂挪去。
  卡卡雀躍地滑行在欄杆扶手上,不時回頭鼓勵她。
  「空,加油。」
  「很快就要到了,想想溫柔的風還有溫暖的陽光……」
  輕輕的喘息聲迴盪在空空的樓梯間。
  那晚不知不覺昏迷了過去,再次醒來卻發現自己有了肉體。當空觸摸到自己溫熱的身體,她不顧虛弱的身體衝到鏡子面前,依舊是長長的銀髮,眉眼還是自己的,唯獨血肉不是自己的。
  再次看到自己的容貌,剎那間空哭了。
  卡卡見空醒來後的第一件是就是對著自己的影像哭泣,它撲到她的脖子裡,蛇尾纏住她的頭髮,一雙小小的黑眼怔怔的看空。
  「……不要嚇我……空!」它在害怕,空明白。
  只是空控制不住自己,她一把勒緊卡卡,臉頰輕輕貼在它的鱗片,這麼多天來她第一次體會到冰涼的感覺。
  那一刻空才發現自己多麼渴望能在鏡子裡看見自己的樣子,她多麼渴望在溫暖的陽光下能看見自己的影子,她多麼渴望自己能有一顆溫暖的心臟。
  向上望去,樓頂的門就在兩三步外。
  嘿咻出聲,吃力上前推開了門。
  天是幽幽的藍,陽光明媚卻不刺眼,蒼白的接近透明的五指遮在頭頂,穿過細細的指縫,空看見明晃晃的蜜色太陽。塵塵縷縷的陽光照在她身上在她的腳邊投射出斑駁的影子。
  卡卡爬上空的肩膀,小小的頭貼近她的發。
  空伸手撓撓它的背,它滿足地瞇起眼一臉的享受。
  「但是以我現在的身體是不能打網球的,即使只有一點希望,我還要進行手術,實現和你一起去全國大賽的約定。」
  如水的聲音提醒空還有其他人的存在。
  不知道是不是那天的陽光太美,看見他的一瞬間空以為他是上天遺落在人間的精靈,那麼美麗那麼憂鬱。
  「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襛纖得衷,修短合度。」空的腦海裡驀然浮現曹植的《洛神》。
  
  幸村站在鐵絲網前俯視著樓下的風景,愣愣發呆,白皙的手指扣住鐵絲網收緊。
  空氣馥郁著淡淡的芬芳的香氣,瞬間流轉。
  幸村和真田同時回頭,看見一個女生笑盈盈的立在門邊。
  寬大的病房套在她的身上顯得有點滑稽,衣角在風中翻飛,嬌襲一身之病,淡淡的氣息彷彿就要融化在陽光中。
  雪絲如絹,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唇若含情,般般如畫。
  空微微垂頭,在如此的目光下多少有點不好意思。
  卡卡看不過那兩個人癡傻的樣子,仗著他們聽不懂蛇語嗤笑:「兩個呆瓜。」
  幸村和真田在聽到那句「呆瓜」的瞬間,四道目光唰地轉移陣地。
  卡卡經不住審視,縮著脖子鑽進空的發間,吐著蛇芯。
  「我怎麼覺得他們聽得懂我的話。」
  看見對面兩個男孩的眉頭皺了鬆開,鬆了又皺,懷疑自己耳朵似的看盯著空的頭髮,那目光恨不能把她的發灼燒一個洞一探究竟。
  空輕笑:「我想他們能聽得懂。」
  能聽懂蛇語的人一般帶著某種隱秘的能力。
  「我是龍崎櫻,是404的病人。」
  「我是幸村精市,是402的病人。」
  煙波流轉看向另一個劍眉鷹眸的男孩。男孩拉低帽子,聲音低沉渾厚。
  「我叫真田弦一郎,是他的隊友。」
  乍聽到他們的姓氏,空怔然。
  「二位的祖上有沒有叫真田一郎和幸村北辰的人。」
  現在輪到眼前的兩人怔忪。
  等了好久,兩人默默點頭。
  風揚起空的微笑,兩頰笑渦霞光蕩漾,真田和幸村只覺得眼前一派明媚。
  
  定定看著紫發的男孩,空走上前食指點著他的額頭。他一驚微微後退,身旁的黑臉男孩不悅地蹙眉,鷹眸注視她的舉動,估若空再有過分的舉止下一秒他肯定會衝上來。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幸村莫名看著眼前的女孩,不明白她這句話的意思。
  瞇著眼睛,露出細細的牙齒,空看著天空的太陽笑得很開心。
  「命運,天定。你信還是不信?」
  幸村皺眉,也許他覺得空很莫名其妙。空不語,耐心地等待著他的答案。
  「命數天定,命運,我相信人定勝天。」溫柔的氣質內斂,隱約的王者之氣流露出來。
  空滿意的點頭,不愧是幸村家的後人,有氣魄。
  「最近有沒有做奇怪的夢?」空雙手背在身後,瞥見幸村的不解她提點道,「比如有沒有人在不停叫你的名字,比如漫天的羽毛……」
  「羽毛?」
  「什麼?」
  「沒什麼,只是這兩天晚上總夢見羽毛。」
  「哦~」 她慢吞吞轉過身,如老牛漫步前行。
  羽毛代表死亡。
  「什麼時候做手術?」
  「明天。」
  紫色的眼眸看著遠去的人。
  「弦一郎,你不覺得龍崎……嗯……很奇怪。」剛剛看到她離去,他差點以為看見一個老氣橫秋的老人,她的背影帶著蒼涼無奈的味道。她的笑容很美麗,因為太過美麗反而顯得不真實。
  真田拉低帽簷,遮住眼裡的思緒。
  「不能鬆懈!」
  




第五章

  問生命何物,一朝搖曳露珠。
  若可換取君相識,不惜拋。
  
  當晚,空偷偷潛出醫院尋著記憶來到一個破舊的土地廟前。
  「空,為什麼來這裡?」
  「到時候你就知道。」
  灰白的石階漫漫延伸向一幢青瓦黃牆的土地廟,被風雨侵蝕的廟門在夜晚多少有點森然。跨過較高的門檻,白玉道上稀稀拉拉布著青苔,寂靜空曠的院子裡幾棵銀杏聳入高空,盤根錯節,枝椏節次,扇形的樹葉綴滿了枝幹。
  一顆的星星綴在墨藍的天空上,藉著幽暗的星光,空挨次在一顆一顆的樹木上摸索,終於在一顆銀杏的樹幹上摸到一個洋甘菊的刻痕。洋甘菊下的字跡卻早就被風霜磨損了,懷戀的摩挲著依稀的痕跡。
  「卡卡,你知道嗎?這棵樹是我親手種植的,這些刻痕還是我和那時候的夥伴一起刻上去的。」原以為不可能在了,空沒想到還能再見到,她真的很懷戀呢。
  「我這下終於相信了……」卡卡抬頭看看這顆鬱鬱蔥蔥的樹木,歎息,「你果然是個千年老妖怪。哎,不過也許……我不知道我多大了……我想,說不定我比你大。「
  
  踏進廟宇,彈去蒲蓋上的灰塵,空虔誠的跪下。
  「信女空,現誠心跪拜土地神,願土地神允許我在此地自由使用法術。」反覆默念數遍,她再鄭重跪拜。
  取出算瓣一擲,空展顏,對這土地廟再次一拜。
  「謝土地神應允。」
  突然土地廟門被關上,廟裡的火燭一時間全被點燃。
  「啊~~~~~」卡卡驚聲尖叫。
  「閉嘴,膽小鬼。」
  「哈哈,空大人,好久不見。」一個白髮白鬚的慈祥老人從神像後走出來。
  「好久不見,土地神。」空扶住土地神阻止他的叩拜,「土地神,你還是像以前一樣叫我空。」
  土地神摸摸鬍鬚,虛眼看著空。
  「千年前,一戰之後,空大人在雷劫後已經功德圓滿,擔得起老夫一拜。」
  空按住探頭探腦的卡卡。
  「不過是換個身份而已。」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空懷疑她究竟有沒有經歷過那些轟轟烈烈,久遠的記憶在她心裡只剩下淡淡的一道痕跡。
  挽住土地神把他扶坐在一邊。
  「土地神,還是叫我空吧。你再這樣叫,那我可真正體會到什麼叫物是人非了。」
  「不過,老夫真的很高興。沒想到空大人還會踏入這裡。」
  看著土地神感慨萬千的樣子,空心裡一暖。
  「土地神,我問你,為什麼我沉睡的那段記憶不記得了?我醒來的地方是什麼地方?」她一直弄不明白自己沉睡的原因。
  土地神心裡一凜,面子上沒有一點波動。
  「老夫不知啊。」
  「不會的。」空挑眉,每次土地神撒謊,他的鬍子就會一抖一抖。眼神一斜,「土地神,在這片土地上發生的事情你若不知,就沒人會知道了。」伸手拉扯著他的鬍子。
  土地神連忙從空手上搶奪過鬍子:「空大人,不是我不願意說,我是真的不知道。」
  空皺眉,明明她最後的記憶就是東京,土地神不可能不知道。
  從土地神一出現,卡卡的眼睛一直盯著他雪花花的鬍子,猛地一跳,卡卡用尾巴纏住土地神的鬍子然後在他的鬍子叢林裡鑽來游去。
  土地神一手握住卡卡的身體。
  「啊!」卡卡吐著舌頭和土地神大眼瞪小眼。
  「老頭,快點放我下來!快點!」卡卡在土地神的手裡扭著身體,試圖掙脫老頭的手,「快點!……喂,老頭,叫你放手呢!聽到沒有!……我可是你空大人的寵物……你怎麼可以以下犯上……」
  一隻粗短的指頭彈向卡卡的頭,頓時蛇眼變蚊香眼,暈頭轉向的倒在土地神的手裡。
  「空大人,恕老夫不能幫你。不過,老夫可以告訴你,空大人早在一千年之前就離開了東京,不,可以說是離開了日本。臨別前,老夫問空大人你去哪裡,你只說想去另一片土地走走看看。」
  「另一片土地?」空撓頭。
  「我也不知。」
  土地神見我面露苦色,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一切隨緣吧,空大人。」
  「嗯。」空從他手裡拿過卡卡。
  在空轉身之即,土地神叫住她。
  「空大人,老夫想請問你為何要使術?」
  「為何?」踏出的腳在中途拐彎,空回過身來,認真地想了一會,然後搖搖頭,「不知道。」
  「哈哈哈!」土地神捋著鬍子開懷大笑,「果然是空大人。記得你第一次來我這兒的時候,我問你為何而來,你也是這個答案。」
  「是嗎!我是不是還是那麼笨?」空摟住卡卡自言自語走近廟門。
  一陣道氣,廟宇裡重新回歸黑暗,老舊笨重的門吱呀吱呀打開。
  看著空的身影融進黑暗裡。
  土地神深深歎息,搖搖頭回到了神像中。
  空大人,但願這次能找到你的答案。
  回去的路上,卡卡一直央求空恢復他的體型。
  「那個死老頭,竟然一個指頭就解決了我!……嗚嗚,以我的身形其實我一個翻騰就可以解決他了……真是的,那個死老頭!竟然如此對待空的寵物……嗚嗚,我是誰!我是卡卡!……卡卡是誰……卡卡是……那個老頭……」
  卡卡發洩到一半終於發現空看它的眼神很奇怪。
  「空,你怎麼了?」
  「嗯?哦……唔……我在想一個詞語形容你。」雙掌一合,空淺笑宴宴,「對了,是囉嗦!卡卡,你很囉嗦呢。」食指戳戳它的額頭。
  不過空沒想到的是,囉嗦這個詞對於一心想做紳士的卡卡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害得她以後幾天怎麼逗卡卡死活它就是也不願意吭一聲。
  
  第二天,在幸村進入手術室後。空進入他的病房設下五星陣,摘下脖子的玉珮變成她的兵器鬼簫。
  「……丹朱口神,吐穢除氛,舌神正倫,通命養神,羅千齒神……」空靜坐在五星中央。
  「……卻邪衛真,喉神虎賁,氣神引津,心神丹元,令我通真,思神煉液,道氣長存……」
  「出!」
  漫天的洋甘菊飛舞,純白的花朵彷彿雪花一樣把天地間染成乾淨的白色。淡淡的芳香,她喜歡的味道。
  攔在六道前,空布下了結界。
  肅殺的簫聲在天地間迴盪,修羅鬼差勿想靠近。救不了小櫻已經是空的遺憾,幸村這條命她和閻王要定了。
  飛身而起,在幢幢鬼影中抓起那抹纖細的人影。
  空洞的眼神裡沒有任何神采,她把沒有意識的幸村帶回她的結界。
  「回答我!」莊嚴的聲音穿透片片花朵。
  「……」
  「回答我!」
  「……回答……」
  「命運,天定?人定?」
  「保命護身,智慧明淨,心神安寧,三魂永久,魄無喪傾。」空念出清心咒,竭力恢復幸村的神智。
  「……命運……」
  「天定?人定?」幸村,千萬不要放棄。
  「……天……」
  一朵洋甘菊飄落在幸村的眼前,他無意識的接住它。
  「花?」他的眼中閃過疑惑。
  「保命護身,智慧明淨,心神安寧,三魂永久,魄無喪傾。」
  「這是洋甘菊。」誘惑的聲音在幸村的耳邊響起。
  淡淡香氣讓幸村有熟悉的感覺。
  「……洋……甘……菊。」
  「嗯。」
  「它的話語是苦難中的力量。」
  「……苦難中的?……力量?……力量……」
  眼中的紫色迷霧漸漸散去。就是現在!
  「回答我!命運,天定?人定?」
  保命護身,智慧明淨,心神安寧,三魂永久,魄無喪傾。
  幸村五指攥住手裡的花朵,花汁漫了一手,香氣馥郁。
  「人定勝天!」
  洋甘菊的花瓣漫天飛揚,一片一片圍繞住幸村。
  溫和的白光圍繞著幸村,英武的白虎在幸村的額頭閃現。
  「白虎的守護光,果然幸村家的繼承人。」
  嘴角勾起淡淡的笑痕,空很開心。
  北辰,那個淡雅的面孔在空的眼前一閃而逝。北辰,我告訴你哦,我守護了你的子孫呢。
  「你?」漸漸恢復清明的幸村一把抓住空的袖子。
  食指在他的前額滑過一道白光,空把他推進了他該回去的地方。
  「回去吧。」
  病房裡恢復如常,淡淡的香氣隨著風吹散在空氣裡。
  空變出一朵洋甘菊放在幸村的桌子上,留下一個白虎守護符。
  幾天後,空偷偷站在402房門外,透過細細的縫隙,她看見陽光撒在幸村白皙的臉上,溫潤如玉。如水清澈的聲音耐心地講述著童話故事,就算被一群小鬼搞得很狼狽,他的舉止依然優雅流暢。
  看到你很好,我終於可以放心的離開。
  在轉身的瞬間,空遺漏了幸村看向門縫外不可錯認的溫柔。
  
  領著卡卡,空終於走出了醫院。
  站在馬路邊,看著自己的影子和許許多多的影子重疊在一起,空突然感到很幸福。
  世上最淒絕的距離是兩個人本來距離很遠,互不相識,忽然有一天,他們相識、相知,距離變得很近。 然後有一天,本來很近的兩個人,變得很遠,甚至比以前更遠,比如陰陽相隔。
  雖然早就明白這個道理,可是空還是忍不住想哭。
  仰頭看著天空,抑制住感動的淚水。
  
  謝謝你,小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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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山高水流長,綿綿如斯夫,但能如是,縱情深徹骨暗藏。
  
  白色牡丹煙羅軟紗,逶迤白色拖地煙籠梅花百水裙,宛如水煙的披帛隨著柔軟的身體翩躚起舞。披帛劃過水面,飛濺的水滴流轉月色的光芒,輕盈地圍繞著我好似雪花緩緩而落。幾滴水珠隨風偏轉了方向,落在肌膚上沁涼如雪。多摩川平靜的河面上漂浮著殷紅的花瓣,青色的水泛著微微的光芒。
  「思念浮現在蒼白的多摩川上,
  今天平靜地滑過,逐漸流逝。
  對風之旅人的憧憬之心啊……
  水面的妖精,是悠遠歲月中的夢幻。
  在我心中,在你心中。
  對風之旅人的憧憬之心啊……
  水面的妖精,是悠遠歲月中的夢幻。
  在我心中,在你心中。
  ……
  思念浮現在蒼白的多摩川上……」
  沉重的六道之門漸漸打開,陰森之氣慢慢溢出,黑白雙將從中走出。
  空不屑,細眉一挑,邪魅的瞳眸波光流轉,深處的血色慢慢覆蓋住紫色。
  「你們敢攔我!」她冷笑,招魂儀式已經啟動,要她放棄除非踏著她踩過去。
  黑將和白將猶豫半晌,對視兩眼,然後垂手立在一旁。
  「不敢。冥界的規矩,若要招魂,招魂者必須付出身體的一部分作為代價。」
  「這個規矩我知道。可我記得還有另一條規矩……」眼光在他們兩人身上轉悠,驀地空咯咯輕笑,抬起手寬大的衣袖遮住下巴,狠戾的殺氣駭住黑白雙將。
  「那就是殺了你們!」
  搖曳的裙擺,昏黃的月亮。
  踏在青黃的草上,空一步一步逼進。
  「屬下無能,抵不過空大人,依規矩,空大人可以自行招魂。」黑將拉住白將退後一步跪下。
  空停住腳步,斜眼看著幽深的六道之門。
  有人說過做人最要緊的就是表面功夫,達到目的後空雙手合在腰間彎腰行李。
  「謝兩位。」
  黑白雙將身體僵硬,連忙擺擺手,很不自在的看著空。見她上前,兩人躬身汲汲退回了六道之門裡。
  空靜靜等在一邊,不一會兒,小櫻的靈魂從六道之門裡浮出。
  遠遠的,小櫻朝空微笑,青白的臉上有了一絲生氣。
  空點出一朵洋甘菊,走過去遞給她。
  「我也沒什麼事,只是想看看你。」理理她的金髮,空輕輕把她擁入懷中,「我也沒什麼事,只是想看看你……無論如何想和你說聲謝謝,如果不是你願意,我也不能擁有你的身體。」
  小櫻從空的懷裡探出頭:「姐姐,不用客氣。其實遇上你我才要說聲謝謝。」甜糯糯的聲音,水汪汪的眼睛,看得空滿心憐愛。
  風緩緩吹來,送來夜的私慾。
  「姐姐,如果可以的話,替我看看媽媽。」
  「嗯。」空捧著小櫻的臉認真看著她,「小櫻,笑一笑,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記住的是你的笑臉。」
  和風清吟,清淺溫暖的笑容在夜光裡緩緩綻放,空輕輕吻住她的額頭。
  小櫻,再次見到你的時候,請一定要幸福。
  下一輩子,你會出生在一個幸福的家庭,有疼愛你的父母,有知心的姐妹。而且在未來的某一天,你會遇見一個深愛你的男人,然後結婚生子,一輩子幸福富足。
  空握住小櫻拿著洋甘菊的手。
  「小櫻,記得進入輪迴的時候一定要握緊這朵花。還有,以後無論遇到什麼,記得要像這朵花一樣,在苦難中尋找力量。雖然挫折後不是每個人都能獲得幸福,但是挫折能讓我們學會堅強。」
  「嗯。」
  時間不早了,小櫻進入人道輪迴的時間快要到了。
  「回去吧。」空轉過小櫻的身體,手指著六道之門,「勇敢的走過輪迴,然後努力的生活,用力的幸福。」
  小櫻反手握住空的手,聲音帶著隱約的哭腔。
  「姐姐……我還會見到你嗎?」
  空仰頭望著夜空: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
  「會的。」哆嗦著嘴唇,她說著這兩個字。
  「謝謝你,姐姐。」
  小櫻鬆開空的手,漸漸步入輪迴之道。
  姐姐,如果輪迴之後真的還能再見,你也就不用苦苦保存著記憶笑得那麼勉強。儘管不可能,我還是希望下一輩子在錯身的一霎那我能想起你。
  姐姐,我愛你!
  圈圈漣漪在碧粼粼的多摩川上擴散,死亡沒有辦法結束人們的感情,只能把它化為永恆,與天同在。
  
  新的一天,新的開始。
  卡卡死皮賴臉地纏著空的胳膊硬要和她來到青學。
  「空,我可以保護你。」卡卡吐著蛇芯,一臉的不懷好意,「真期待那些小女生見到我們的臉色啊。」
  看著青春學園的大門,一陣風掃過,紛紛揚揚的銀絲遮掩著她的臉,一手遮在額前,天空很高,白雲懶洋洋的躺在藍天上。
  「進去吧。」
  樣貌變了好多,很多學生只當空是陌生人一個個從我身邊走過。
  辦理退學手續的時候,教導主人張著可以吞蛋的嘴吃驚地看著空,聲音卡在嘴裡發不出一點聲音。空淡淡瞥了他一眼,拿過小櫻的檔案走出了辦公樓。
  青學對綠色很情有獨鍾,教學樓操場到處種滿了鬱鬱蔥蔥的樹木,女學生們則像樹木旁的小草,綠油油的很可愛。
  現在是上課時間,網球場空無一人。
  偶爾朗朗的讀書聲傳來,尋了一個高處,空坐在樹下打量著這個學校。很普通的一個學校,散發著淳樸蓬勃的生機,如果不是因為那個家庭,小櫻可以在這裡生活得很快樂吧。
  她仰起頭,手撐在背後。
  「哎呦!」手碰到一個軟軟的身體。
  卡卡順著胳膊滑下來,吐著蛇芯看著睡在空身後的人。空側過身看見一頭蓬鬆柔軟的金髮,灰白色的衣服很像冰帝網球部的隊服。
  傾著身體,空俯看睡得很香甜的人。軟綿綿白泡泡的臉蛋上嘴唇微噘,他騰地翻身,嚇得她趕緊縮回身體,他只是砸砸嘴巴繼續睡覺。
  「真是嫉妒你呢!」空解氣地捏住他的臉頰,「除了睡就是網球,一點煩惱也沒有,簡單的讓人羨慕。」
  卡卡的圓眼垂涎的看著芥川慈郎的臉。
  「軟軟的,好想咬一口。」
  空曲起食指重重扣在它的頭上。
  卡卡的蜷縮著身體護著腦袋,烏溜溜的眼睛透過縫隙覷著她。
  「誰叫他那麼像包子,又白又軟。」
  「天使?」慈郎朦朧惺忪間看見一個天使坐在身旁,美麗的那麼不真實。緩緩伸出手,伸到半空中突然垂下,腦袋一歪又睡過去。
  空摀住嘴巴抑制快要流瀉出來的笑聲,真可愛。
  一陣喧嘩聲由遠及近,卡卡嗖地爬上空的肩膀藏在頭髮裡。空站起身拍拍草屑,走出樹蔭,遠遠瞧見青學和冰帝的網球部在人群的簇擁中走向網球場。
  「呦呦!瞧我看見誰了?不是龍崎櫻乃嗎!」卡卡的聲音有說不出的彆扭。
  一個羞澀可愛的女孩夾雜在一群高大男生中,兩條長長的麻花辮隨著走動一搖一擺。
  下巴微昂45°,空帶著卡卡迎面走向那群男生。
  「空,很多男生呢!你說我們會不會被揍?」
  「哇塞,這些男生長得真不錯!」
  「……空,你看那個帶綠頭巾的人,長的好像我親戚……」
  空蹙眉瞪了卡卡一眼,卡卡縮縮脖子窩回頭髮裡。
  站在一群氣宇軒昂的男生面前,她揚起笑容。
  「借個人用一下。」未等他們回應,空一把扯過龍崎櫻乃走向另一邊。
  「你是誰?你要幹嗎!我說你這個女人想要對櫻乃幹什麼!」
  空冷眼剜了那個喋喋不休的女生一眼,女生猛地噎住迴避了空的眼神。
  「哼!」空冷笑。
  「你……是……誰?」
  看著眼前不停地發抖連話也說不周全的女生。
  空勾起一抹壞笑。
  「你說我是誰呢?我親愛的妹妹!」
  「妹妹!?」
  身後跌倒一片。
  而龍崎櫻乃狠狠倒抽一口氣,瞪大水汪汪的眼睛,臉色發白的看著空。粉色的嘴唇一下子沒了血色,哆哆嗦嗦張了又合合了又張開。
  「你不是……」
  空彎腰,貼近她的臉,溫熱的呼吸噴在她的臉上,她烏黑的眼眸照出我這張詭異的臉。
  「我是!妹妹,我就是你的姐姐,龍崎櫻。」很滿意的看到她再次倒抽一口氣,積蓄的眼淚掛在圓溜溜的眼角。
  空抬起手猛地一巴掌扇過去。
  白嫩嫩的臉頰頓時又紅又腫,襯得那張楚楚動人的臉更顯得嬌弱可憐。
  身後一陣吸氣一陣驚呼。
  青學的一幫傢伙氣憤填膺的擋在空面前,兩三個熱血青年如果不是被人攔住恐怕早就衝上來把她這個惡人打到在地。
  「你想幹什麼?!」
  「你到底是誰?」
  「……櫻乃沒有姐姐……」
  「惡毒的女人,竟敢在青學地盤上撒野。」
  「……嘶……」
  看著眼前滑稽的一幕,空咯咯笑出聲,青學和冰帝網球部的成員們面面相覷看著眼前笑得瘋狂的女人。
  笑夠了,空一手揉著酸痛的肚子,一手指著那個有著桀驁貓眼的矮個子。
  「越前龍馬,我說我是龍崎櫻,你相不相信?」
  從一聽到這個女生自稱是龍崎櫻,越前就注視她的一舉一動。明明是相差那麼大的人,眼前這個美得如夢似幻,美得脆弱的人怎麼可能是那個桀驁有著明媚笑容的女生。
  不敢看女生哀傷的眼睛,越前掩飾的拉低了帽子。
  「不相信。」
  周圍人看空就像看一個瘋子,空也覺得自己是一個瘋子。
  「櫻乃!」龍卷殘雲,龍崎教練匆匆趕來把櫻乃護在身後。龍崎櫻乃把臉埋在她奶奶的身後,小聲的哽咽依稀可聞。眾人看空的眼神又是譴責。
  身體不受控制,空舉起手再次揮向那個人。
  一隻手更快握住我的手腕,狹長的眼眸透過鏡片冷冷看著她。
  「夠了!」手塚低喝道,想不到如此美麗的女生竟生了一副歹毒的心腸。
  手勁大得空忍不住皺眉,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卡卡從頭髮裡噌地飛出,一口咬住手塚的鼻子,尾巴一甩重重打在他的手背上。
  「部長!」
  青學的眾人一個個手忙腳亂,冰帝則啞然的看著這一幕鬧劇,連跡部輕撫淚痣的動作也僵化在空氣中。
  手塚的鼻子被一隻蛇緊緊咬住。
  「撲哧!」冰帝的笑聲徹底惹怒了青學的一些人。
  桃城一把拽過卡卡甩掉,空驚呼,真氣流到手腕毫不費力的掙開手塚的手背,旋轉180°一個側踢踹倒了桃城,飛躍起身抱住半空中的卡卡。落地的時候空不慎踩到滾落在地的網球,身體搖晃著眼看就要倒地,小手在揮舞中胡亂抓住一個人猛地起身。身體輕輕撞進一個厚實的胸懷裡,若有似無的玫瑰花縈繞在鼻尖。
  「喂,不華麗的女人,你抓住本大爺要到什麼時候!」
  淡淡的聽不出情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清洌的聲線帶著華麗的語調。
  與生俱來的霸氣,雍容華貴的笑容,星眉劍目,王者之姿。
  空仰著頭,看著在陽光下耀眼的男孩。
  鬆開手,歉然的笑笑,卡卡順勢刺溜爬到她的肩膀上安分的把自己藏好。
  環視一周,空發現自己儼然成了注目的交點。
  春山如笑,眉目如畫。
  眾人看著那個笑吟吟的女孩從容的走到龍崎教練前,倨傲的舉起一指朝著天空。
  「我,龍崎櫻,與龍崎家斷絕關係,至此以後,生老病死再無關係。」
  「……什麼意思?」龍崎教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顫著身體質問。
  「什麼意思?」空回眸嫣然一笑,無情地撇嘴,「字面上的意思。」
  燦爛的陽光下,女孩帶著冷冽的氣息,用高高在上的眼神狠狠嘲弄在場的所有人。傾城的容顏,一身的驕傲,璀璨的笑靨,眾人在細碎的陽光下看著女孩決絕的背影。
  「天使?!真的有天使!」這是芥川慈郎醒來後的第一句話。
  越前與她錯身而過的時候,他聽見女孩喃喃念著一句話。
  「見到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但她心裡是歡喜的,從塵埃裡開出花。」
  多年後,越前多次回想起那一幕,心想如果那時候他就拽住她,以後的一切是不是就不會讓人那麼傷。
  
  來到離開前的最後一站,在醫生的指引下空來到一個病房前。
  「以後請你們好好照顧她,費用我會按時打到醫院的賬戶上。」
  「不用,有人……」
  「以後的費用由我出,和那家的人沒有任何關係。」
  「……是的……是的……」在空冰冷的眼神下,醫生冒著冷汗點頭。
  「你可以走了。」
  「是。」醫生忙不連跌地從她的身邊逃開。
  空的心情很壞。
  推開門,一個白衣女子安靜地坐在椅子上曬著太陽。
  空輕輕走過去,女子抬眼看著她。她和小櫻長得很像,而且頭髮都是陽光的顏色,金燦燦的很漂亮。
  空緩緩蹲下身,女子呆呆的看著她,無意識的重複著。
  「……一秀……我的寶寶……寶寶……」
  空把頭枕在她的腿上,她很瘦,腿上全是骨頭烙得空的臉生疼。
  「……寶寶……寶寶……一秀……」女子無意識的重複。
  寶寶和一秀是這個女子牽掛了一生的人,可惜十幾年來他們從未來看過她。
  女子的身上有很乾淨的味道,空輕輕嗅了一口。
  「小櫻,這就是媽媽的味道。」
  「媽媽……我替她叫你一聲媽媽。我今天去了學校,看見那兩個血緣上的親人。我原本想告訴他們小櫻很喜歡他們,可是一切還是被我搞砸了。小櫻對他們的喜歡我想我一輩子也不能說出口。」
  「媽!雖然你還搞不清楚我是誰,不知道我不是你真正的女兒,也不知道我很想做你的女兒。看到你這樣子念著小櫻我很心疼,心疼得我心裡面覺得很溫暖。很希望,我相信你總有一天會認得小櫻的,我不急,我可以等!我們可以一起等!到那時候我做你真正的女兒,你做我的媽媽,然後一起生活。」
  瘦骨嶙峋的手覆蓋上空的臉,空攔腰摟住媽媽,頭埋進她溫暖的腹部靜默不語。
  
  站在飛機前,卡卡仰頭看我。
  「空,我們去哪裡?」
  「去遠方!」空指著廣袤的天空豪情萬丈,「去遠方!在那裡我將飛得更高!」
  
  




第一章

  月豈昔時月,春非昔日春,
  此身獨未變,仍是昔時身。
  
  她孑孓一身,空無一物,只有一條笨蛇,它叫卡卡。
  她有一個管家,他叫克羅莫。
  「即便一個心地純潔的人,一個不忘在夜間祈禱的人,也難免在烏頭草盛開的月圓之夜變身為狼。」
  一道醜陋的傷疤由眼角蜿蜒至左臉頰破壞了他硬朗的面容,蘭色呈錐形的瞳孔冷漠而殘酷。在美國的街頭撿到他的那一晚,空在巷道深處冷眼看他被一群吸血鬼攻擊,看他披著狼的外皮在極度暴走的狀態下凶殘而無畏的反擊。
  他倒下的那一刻,絕望掙扎的眼吸引了她。披著陰影,空從黑暗的小巷裡現身。
  淡淡地看著四處逃散的吸血鬼,血族的墮落讓人感到悲哀。
  空瞥著腳下渾身浴血的狼人,如雪清冷的聲音飄散在空氣裡。
  「想活下來,就給我站起來。」
  克羅莫勉強睜著眼睛,女孩恍若高高在上的女皇俯視著他,紫色的眼珠有著琉璃一樣純淨的色彩。克羅莫微微皺眉,隱忍住全身的傷痛,憑借狼的直覺他從這個女孩身上嗅到了隱秘的血族力量,不過不是令人驚悚的暗黑力量。胸口慢慢灼熱的圖騰讓他渙散的意識慢慢聚攏……
  銀色的長髮、紫色的眼眸、強大而溫暖的力量……
  克羅莫猛地用力掙扎,搖晃地站起起身,看著不及胸口的女孩慢慢單膝跪地,右手放在左胸口。
  「克羅莫以姓名起身,永遠忠與您,我的主人。」
  空挑眉,不能理解。
  「抬起你的頭。」她命令道。
  冷酷的眼睛裡沒有感情卻有著忠誠。
  空想她正好缺一個管家。
  走上去,手放在他的額頭。
  「我,空!在此與克羅莫定下黑色契約,我將作為他的主人永遠擁有他的忠誠。」
  空重重咬在「黑色契約」這四個字上,一旦定下此契約,若有人違背諾言必將遭滅頂之災,灰飛煙滅。
  克羅莫置若罔聞,冷硬的線條沒有絲毫鬆動。
  他垂下眼眸。
  「我接受!」
  隨著這句誓言,一朵黑色洋甘菊浮現他的胸口。
  自那日起,她的身邊除了卡卡多了一個全能管家。
  
  「一曲離殤吟,含咽無語訴。寒星明滅,青燈碎孤心。桃花初放聲,袖起琵琶彈。隱隱饒殘香,淒淒殤意濃。卻將心事付千種,誰知紅顏曲中淚。孤影難自舞婆娑,唯留悠悠清泉聲。」
  淒迷哀婉的琵琶絲絲入扣,輕輕的低吟纏繞著樂聲。
  在漫天飛花裡,一個美麗如詩的女子靜坐在石凳上信手撥弄著琴弦。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嘴不點而含丹,眉不畫而橫翠,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簡單的墜馬髻上綰著一支蝴蝶釵,縷金百蝶穿花大紅洋緞窄襖配著翡翠撒花洋縐裙。
  姬子盈盈站在在萬花從中,衣袂飄飄,翩翩欲飛。
  「每一個蝴蝶都是從前的一朵花的鬼魂,所以我現在回來尋找我自己。」
  因為這一句話,空拒絕不了她。她用桃木為姬子做了一個人形讓她擁有可以出現在人前的身體,作為報答她以身相許做了空的僕人,時間直至她找到她自己。
  一個來自東土故國的碟仙做了空的女僕,她幫空打理那頭令她糾結的長髮。
  
  近兩年來,一個預言師在世界各地聲名鵲起,她的足跡踏遍每個角落,有關她的傳言塵囂直上。
  很多人因她的一言萬事平順,富貴無邊。
  也有人違背對她的承諾而萬劫不復。
  有人當她是神頂禮膜拜,也有人則當她是惡魔唾棄責罵。
  見過預言師的人對她忌諱萬分,只知道她有一個冷酷的刀疤臉管家,一個古典婉約的女僕外加一條怪裡怪氣的蛇。
  如果你要找她,請做好心裡準備,因為她會如神一樣幫你指點迷津,她也會如惡魔一樣向你索取你最珍貴的東西。這些東西可能是金錢,可能是權利,可能是感情,可能是能力,也可能什麼都不是……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找她,雖然她神乎其神。
  如果一定要找她,請在傍晚的時候在河裡放一盞河燈,燈面要用雞血寫一個「空」字,燈內寫上你的生辰八字和姓名。
  幸運的話,午夜自然有人會帶你去尋找那個傳說中的預言師。
  
  「解你前塵之愁,保你半生無憂。」這是空的金字招牌。
  空就是人們在悄悄議論的預言師,無所謂是神還是魔鬼,她只是一個需要賺錢才能養家餬口的可憐人。
  到處輾轉,他們一行三人停留在一個平凡的英國小鎮裡。
  石頭堆砌的房子,喧鬧的集市,淡定安詳的人們,還有一座遠近聞名的貴族學院——黑主學院。
  空喜歡這個小鎮內斂質樸的風格,徜徉在複雜的巷道裡,偶爾她會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這個小鎮的上空交雜著各種力量,淡淡血絲漂浮在空氣裡。
  殘陽如血,陰影和光明交織在青石板上。
  鞋跟輕輕扣在地面上,嗒嗒的聲響在寂靜的傍晚格外清脆。
  空氣中有異樣的聲響,空按住卡卡好奇的腦袋匆匆走過。拐彎的時候與一個俏皮可愛的女孩擦肩而過,風颯颯吹起空的銀髮掃過她的臉頰,一股騷動傳到心裡,空輕蹙蛾眉。
  ……血液汩汩流動的聲音……
  「空?」
  她仰頭看著灰濛濛的天空,不詳的預感籠罩在她的心頭。
  一個全身裹著斗篷的人順著女孩的足跡鬼祟地跟上。
  ……一股死屍的味道隨著那人離去的方向飄散。
  「空……我好像又聞到了死亡的味道……跟那次在樹林裡的感覺很像……」卡卡轉身,從發間偷偷露出頭看著走過去的人。
  「應該是LEVEL E。」
  「……哦。」語氣一頓,「不去看看?」
  「……也許……她不需要我幫忙……」那個女孩的體力有股很強大的力量,好似是純種吸血鬼的力量。不過那力量很微弱,似乎被什麼壓制住了。
  手握緊又鬆開,一聲恐懼淒厲的尖叫劃破天空的寧靜,打碎了空的猶豫。烏鴉嘎嘎地飛過,烏壓壓的遮住了一片天空。
  飛快的轉身,空朝著尖叫的方向急速奔去。
  那個女孩被LEVEL E 逼到一個角落貼住了牆壁,她手臂緊緊環抱住顫抖的身體,淡紅的眼眸恐懼地看著眼前的怪物。
  猙獰的面容極度扭曲,帶著對血液的渴望,利爪伸向嬌弱的女孩。
  空拿出鬼簫放在唇邊,粉唇一彎,柔緩的音樂流瀉出來。LEVEL E動作一窒,表情癡呆的轉過身來,眼神無光的看著空。忽然一聲尖銳的哨音割裂了簫聲,LEVEL E 惶然驚醒,張開利齒咧著惡臭的嘴向空撲來。
  「召喚!斬碎黑暗的刀,給大地染銀白的冷冽之劍,天爵光華 !終極雷鳴!」
  雷鳴電閃,晝亮的閃電帶著響徹蒼穹的雷穿透LEVEL E,塵霧揚起,LEVEL E帶著可憐的墮落化為一縷煙塵。
  「墮落的如此可憐,究竟是誰的過錯。」
  仰頭看著逐漸暗沉的天空,卡卡親暱地貼貼空的脖子。她伸手撓撓卡卡的脊背,笑笑。
  走向那個嚇得傻在那裡的女孩,空伸出手,友好的一笑。
  「好了,沒事了!」
  空伸出食指揩淨女孩臉上的灰燼。
  突然圓溜溜的眼眸帶著惶恐看著空,嘶啞的聲音。
  「……後面……」
  空抬眉,「什麼?」
  一根顫悠悠的手指指向空的身後。來不及反應,背後一陣劇痛,鮮艷的顏色從空的身體裡噴灑而出。
  「空!」卡卡嘶吼的聲音帶著驚慌。
  血花染紅了潔白的襯衣,血珠飛濺落在了空的臉上。
  溫熱的,這是她血液的溫度。
  看著眼前嚇壞了的小女孩,空想扯出一抹微笑安慰她,可惜力不從心。
  教堂的鐘聲遠遠傳來,悠遠而祥和。
  「樞!」依賴的聲音。
  回過身。
  他披著金色霞光,猶如神祇一般出現空眼前,筆挺的白色制服勾勒住修長挺拔的身影。
  英俊的臉龐遮掩在耀眼的光芒裡。
  空微笑……
  輕輕捲起舌頭。
  「樞……」
  纏綿的帶著刻骨的想念,那是我的聲音。
  
  「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踩著七色雲彩來娶我,我只猜中了前頭,可是我卻猜不中這結局……」這是在故事的結尾紫霞仙子說的一句話。
  可是空不僅猜不中結局,連開頭也猜錯了。
  
  




第二章

  秋風吹過處,日日變遷中。
  音羽山頭樹,樹梢色已紅。
  
  空睜開眼的時候,就看見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看著自己。
  「哎呦!」卡卡被空嚇了一跳,滾做一團從她身上摔下,惹得空輕笑。
  卡卡委屈的惡狠狠地瞪過來。
  空抬起手敲敲它的額頭。
  卡卡瞥了她一眼背過身去,空好笑地捏捏它尖細的尾巴,卡卡用力甩開她的手,嗖地縮回尾巴蜷在一邊。
  這條笨蛇!
  空掀開被子,赤腳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唰的拉開淺黃色的窗簾。明媚的陽光透過玻璃刺的眼睛有點痛,空摸摸胸口,被纏上了厚厚的一圈繃帶,濃厚的藥味熏染著身體。
  進入浴室,脫掉衣服,勾起腳尖把衣服踢到一邊。
  水順著身體的曲線滑下來,沖淡了刺鼻的藥味。轉動的幅度一大,已經癒合的傷痕沁出血,水刺激得傷口很痛。
  關掉淋浴的開關。
  空濕漉漉的站在鏡子面前,雪白的肌膚帶著氤氳,一頭銀髮垂在如玉似藕的手臂上,曲線優美的脖子上貼著晶瑩的玉珮。
  手滑過玲瓏的鎖骨,停留在飽滿□的乳房下方,一塊新鮮的肉紅色傷疤讓她皺緊眉頭。
  那一擊穿透了身體。
  「喂喂!你們幹什麼!啊啊!空!!」卡卡的驚呼聲突然響起,「啊~~~,色狼!」
  空抽過衣架上的浴袍勉強遮住身體。
  黑主優姬和黑主灰閻衝進來的時候正好目睹這一幕,兩人神色尷尬的站在原地,尤其是優姬,臉蛋爆紅,疑似紅燒章魚。
  森然瞟了他們一樣,空背過身去整理浴袍。
  「對不起!」率先反應過來的優姬連連道歉,拉著癡呆的黑主灰閻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門口。
  穿好了浴袍,空回到臥室。
  女孩仍然頂著羞紅的臉,抬眼看見空的臉色又迅速升溫。
  空走過他們兀自倒了一杯水,抿了一口。
  「以後進女士的房間,請先敲門等獲得允許後再進來。
  中年男子頂著滑稽的辮尾一臉受教的模樣。
  被空忽略多時的卡卡費力爬上桌台,空拿起它把它放在肩膀上。
  空坐在他們對面的椅子上,微微敞開的浴袍下擺露出纖細秀麗的腿。雙腿交疊,食指指向那個沒說過一句話的冷俊男子。
  「那你知道了嗎?」
  褐色的頭髮極有質感,紫紅的眼眸看似溫和,其實有著比夜更寧靜的幽寂,比海更廣闊的的沉寂,卻又如獵豹那般炯亮,似隼鷹那樣犀利,彷彿要透過她的眼直射入她心底。
  瘦削的高貴臉龐,五官俊逸超卓,體格英偉挺拔、修長有力,流暢優雅的舉止,成熟穩重的風範,十足西方貴族紳士的派頭。總之他從頭到腳都完美的不可思議,無可挑剔。
  「什麼!」
  連聲音都那麼好聽得讓人嫉妒。
  肘關節搭著椅把,小手輕輕撐著臉,空笑得萬般風情,人面桃花,情致兩繞。
  「現在請你們出去,按照程序重新來一邊。」空沉聲命令道。
  黑主灰閻被雷到了,石化在一邊。玖蘭樞迫人的視線停留在空身上,卡卡這個膽小鬼一頭扎進老地方。空回玖蘭樞一個微笑,纖手指向關合的門——請君自便。
  優姬侷促不安的看著不動如山的三人,她絞著手指侷促來到空面前。
  「其實……我們是擔心是你才闖進來的……,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見諒?!我沒有不見諒。」空無辜的嘟著粉唇,眉眼一掃,邪魅橫生,「我只是請你們按規矩辦事。」
  「撲哧!」卡卡躲在頭髮裡笑得渾身發抖,冰涼的身體不時蹭到空的脖子。
  空扶著椅子瀟灑的起身,長髮一甩。
  「如果你們不願意出去重新來過,我也沒辦法。」無奈的攤手,「但是現在,親愛的先生們和小姐,如果你們不走,那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我走。」
  準備進浴室換衣服。
  手剛碰到門鎖。
  「你是誰?」
  玖蘭樞的聲音就像是反射著陽光的雪,帶著清冷的溫暖。
  空回眸一笑。
  「作為紳士,你是否應該先自我介紹!?」
  轉開門鎖。
  「我是玖蘭樞。」
  「很高興知道你的名字。不過,我拒絕認識你。因為你很不誠實。」笑意收斂,空淡漠的注視著眼前三人,「是不是,純種吸血鬼?」
  不理會身後人的吃驚,空逕自走進浴室換上有帶有血漬的衣服。
  空走出浴室便見他們三人擺足架勢恭候她。
  「怎麼?!先禮後兵?」空挑眉,「你們應該知道這套對我沒用。」
  眼前的女孩淡定自如,宛如風一樣自由來去。玖蘭樞微蹙眉頭,雖然不願意但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是事實。
  「玖蘭樞,純種吸血鬼,是黑主學院夜間部學生會會長兼月之寮的宿舍長。」
  看到玖蘭樞的妥協,空優雅的伸出手。
  「我是龍崎櫻,你們可以叫我空。」
  玖蘭樞握住空的手,在初見他的熟悉感在肌膚接觸的一瞬間更加強烈。空不動聲色地鬆手退到一邊暗暗觀察他。
  早就候在一旁的黑主灰閻見到空一退開,瞅準機會猛地撲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大力搖晃。
  「哈哈,我叫黑主灰閻,是黑主學院的理事長。」
  「我叫黑主優姬,你可以叫我優姬。」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柔美的臉上滿是溫暖的光芒。瞬間,溫和注視著優姬的玖蘭樞變得溫柔,眼底流淌著眷戀。
  「空,我真誠地邀請你加入我們的學院。」一提起學院,黑主理事長化身為三藏二代,「為了緩和人類和吸血鬼的矛盾,我為著這個理想而崇高的理想建立了黑主學院,設立了夜間部……我想給從很久以前在黑暗中週而復始的人類對吸血鬼的戰爭畫上句號,而我想憑借年輕一代溫柔的內心和天生的智慧架設出兩個種族之間友好的橋樑,為此建立學院,為此建立夜間會……」
  黑主理事長揮舞著綠色的圍巾激情洋溢的跳躍到空面前。
  另外兩位額頭上的黑線和隱忍的表情讓空知道這位理事長是個標準的脫線式人物。
  理事長雙手托臉做出我是花朵的造型,鏡片下閃著星星眼。
  空勾起嘴角。
  「你的學院是你的理想,那關我什麼事!」
  理事長垂著腦袋抓住空的衣角,空越拽他就攥得越緊。
  「你的血液裡有血族的力量。」
  空怔然。
  嚴謹不過一秒鐘,理事長用那張笑得很白癡的臉對著她,「所以加入我們吧。這樣,你就可以得到明星一般待遇。」
  順著他指示的方向,空遠遠看見一群身著白色制服的俊男美女在眾多女生的夾道歡迎中走向教學樓。
  夕陽的餘暉照耀著古老的教學樓,道路兩旁的樹木掩映著人群。
  「真有意思,夜間部的制服是白色的而普通部的制服竟然是黑色的。這個學院可真會黑白顛倒啊。」
  空淺笑,黑主理事長的理想是偉大而崇高的,但是最終會變成什麼樣就只有繼續等待了。
  在她堅定的眼神下,理事長像個犯錯的小孩子怯怯的鬆手。
  玖蘭樞的視線擢住空的眼,空傲然與他對視。突然間她的腦海裡浮現一句話,即使手中無劍,囊中無錢,依舊能夠笑傲揚鞭,而玖蘭樞恰恰就是這種人。
  「並不是只有吸血鬼才能擁有那麼強大的力量。而我是遠比普通吸血鬼厲害的千年九尾狐。」收回與玖蘭相對抗的眼神,空解答了他們的疑惑。
  伸手朝天空打了一個響指。
  「免除我的一切費用,給我安排一整層樓做我的宿舍,另外我將會帶我的管家和女僕一起搬過來。」空昂著頭顱高傲的看著他們,「這是你們邀請我必須付出的代價。」
  「明天我來辦入學手續。」
  扔下這句話空轉身離開。
  卡卡用力蹭著她:「空,真好。我們有住的地方勒!呵呵,而且還是免費的。」
  等走下樓梯的時候,優姬叫住了她。空停下腳步看她咚咚跑過來。
  「空,你的身體還好吧。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沒事。你要是再被吸血鬼攻擊有不好了。」
  空伸出手,揉揉她細軟的頭髮。
  優姬的純種吸血鬼的力量被死咒給封印了,但純種吸血鬼的血液對於不知情的吸血鬼來說卻是極致的誘惑。
  「被吸血鬼攻擊?!空,你說什麼?」優姬睜著迷惑的眼睛看著空,純真的大眼裡沒有絲毫陰霾。
  半晌後,空搖頭:「沒什麼。」
  看來有人清除了那些不愉快的記憶,能做到這個地步的也只有他了。
  「空,要是身體不舒服,千萬不要忍著,要告訴我。還有,很開心呢,空能來我們學校。」
  優姬朝空微笑,並沒有因空的身份而退卻或者恐懼。
  優姬對於習慣了黑夜的眼睛來說好耀眼。
  玖蘭他是不是也這樣覺得。
  「空。」軟軟的聲音,認真的很可愛的臉。空想她拒絕不了優姬的接近。
  「嗯……優姬……」空手微微使勁,揉亂了優姬的頭髮。
  晚風遲來,這個初秋,有什麼東西正在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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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深染櫻花色,花衣引舊思,雖然花落後,猶似盛開時。
  
  「一旦違背了信仰,就無法再進入神之門。」
  
  醒來後,空摸到一臉的淚痕。想起睡夢裡遙遠的聲音,她靜靜坐起身,望著著窗外的一派燦爛。
  「若是相信神,我就不會遠離那裡。」聲音在晨暉中支離破碎。
  叩門聲響起。
  「小姐,你該起身了。」
  「進來吧。」
  姬子打開門走進來,為空換上一件淺灰色的毛線裙,寬大的白色領口襯得脖子有些空蕩蕩。
  姬子伸手想解下空的玉珮,空透過鏡子不悅地看著她。
  「說過多少次,不要碰這塊玉珮。」
  姬子一愣,訕訕收回手,美麗的臉龐輕輕微笑。
  「是。」
  空隨手選出一條灰綠色的圍巾遞給姬子,姬子宛如嫩蔥的手指來回穿梭,圍巾自然隨意的繫在她脖子上。姬子信手挽起空長長的銀絲,隱約露出白皙的頸項。
  空滿意的點頭。
  「很漂亮,謝謝。」空並不吝嗇她的讚美。
  克羅莫端著精美細膩的茶具立在門口,空頷首微笑,得到她的示意後他走進臥室。
  看到空赤裸的腳皺了一下眉頭,擺放好茶具,克羅莫從鞋櫃裡拿出一雙灰褐色高跟鞋。他單膝跪在空面前,抓住圓潤的腳踝為她套上鞋。空轉轉腳,鞋子古典大方,很適合她今天的裝扮。
  姬子遞過茶杯,空輕輕拿著杯托,一手握住杯子輕輕嗅著香氣。
  「紅茶?」
  「是皇家錫蘭紅茶。」
  「嗯。」
  「今天的早餐是鮭魚和薄荷沙拉,配餐有吐絲、黃油麵包、意式麵包。」
  「我要吐絲。」
  「是。早餐後我們要去黑主學院,行李和車子已經準備好了。大約十點的時候,魯勒設計公司會到達宿舍。」
  「嗯。」
  基本上有克羅莫在,這些瑣事不用空操心。
  「卡卡呢?」
  「在草地上曬太陽。」
  走到窗前,恢復原型的卡卡舒服的盤在陽光下,懶散極了。
  「算了,難得恢復原貌,就讓它逍遙一下。」
  「那個理事長怎麼說,我分在哪個部?」
  「說是分在夜間部,宿舍在月之寮的頂層。」
  「哦?」空玩味,「夜間部?哦~~!還真放心,不擔心我成為那幫吸血鬼的點心嗎!」
  她起身,高跟鞋踩在柔軟的地毯上沒有一點聲響。
  「克羅莫,你不害怕嗎!以後與你朝氣相處相親相愛的可是吸血鬼哦!」
  點點手指,空朝他微笑。
  克羅莫波瀾不驚,冷冷在前面走著。殘酷冷血的氣息縈繞著高大的身軀,他停下腳步。
  「服從主人的命令是我的職責。」一眼一板的回答。
  「真無趣。」空撇向邁著小碎步的姬子,「你說,是不是?」
  姬子舉起衣袖遮住櫻口,笑得含蓄。
  「不過!」靈光一閃,空興奮的拍手,「以後月圓之夜,克羅莫就不用爬山了,只要蹲在樓頂就行了。啊,多麼簡單方便!」
  克羅莫隱忍住暴走的情緒,加快了前行的步伐以防再聽到讓他吐血的話。
  看著克羅莫僵硬的身體,空咯咯怪笑。
  
  秋天來了,樹葉黃了,一群大雁往南飛,一會兒排成一個「一」,一會兒排成一個「人」字……
  黑主學院位於一個三面環海的島嶼上,圓形的島嶼與外界的連接就只有一座長長的跨海大橋。
  這裡的天很藍,風很輕。
  風帶來海水的味道,濕潤而鹹澀。
  在漫天的金黃色的簇擁下,汽車緩緩駛進了黑主學院。
  搭住克羅莫的手,空跨出車門,手順勢握住他的手。
  「無論如何,我是你的主人。」
  所以無論如何大膽的前行,無論如何恣意的生活,我會保護你,我會與你並肩站在一起。
  空勾起散落的髮絲挽回到耳後,瞇起眼睛彎起紅唇,笑容肆意綻放在藍天下,張揚的姿態,囂張的神情,一切在陽光下都顯得那麼可愛。
  克羅莫撇過頭率先走開。
  「真是彆扭的人。」卡卡吐露著蛇芯,搖頭晃腦。
  空努努嘴。
  「你不覺得這樣的克羅莫很可愛嗎!」
  卡卡神經質的瞅了她一眼,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樣。
  「可愛才怪,我看是欠扁才對。」卡卡一直不喜歡克羅莫那張要死不活的死人臉。
  「卡卡,克羅莫不是討厭你,他對誰都是那張臉。」
  空撓撓卡卡的頭,克羅莫的冷漠有點傷害到卡卡可憐的自尊害它以為被討厭了,卡卡一直對此耿耿於懷。
  理事長辦公室除了昨天遇到三人之外,一張熟悉的臉引得空他們集體抽氣。
  「錐生一縷……」姬子有點難以置信。
  一樣的銀灰色的頭髮,一樣的美型的臉蛋,唯一的差別就在於一縷的眼裡總帶著深沉的憂鬱和難以啟齒的感情,而眼前的人是如此桀驁不馴,野性的眸子裡警惕的看著空,就像一隻被侵犯地盤的小獅子。
  錐生零受不了那三個人一進來就過於專注火熱的眼神,煩躁的趴趴頭髮。
  「喂!看什麼!」
  姬子站在空身後,小聲嘀咕:「脾氣真差!」
  「還是一縷可愛。」卡卡咂咂嘴。
  「閉嘴!」低喝一聲,空朝屋子裡的四人頷首,「以後請多指教。」
  「空!」坐在玖蘭和錐生中間的優姬開心的朝空揮手,空回給她一個微笑。
  克羅莫搬來一張雕花椅子,空慵懶的坐上去。克羅莫和姬子護衛的站在她身後,連卡卡也撞著膽子盤在空的肩頭對著屋子裡的四人威脅地吐著紅芯。
  「呃……」黑主理事長看到這一幕傻眼了,他不會誤請了黑社會的?!
  「咳咳!」理事長握住拳頭清清嗓子,「呃,這位是錐生零,和優姬是學院的風紀委員。這個小子很熱心的,有困難的話我想他會很樂意幫助你們的。」
  「……理事長!」顯然本尊不同意理事長的介紹。
  傻子都會看出錐生零的不樂意。
  「不用麻煩了。」空兩手指指立在她身邊的兩人,「他們顯然比什麼所謂的風紀委員更好用。」
  最後一句話無意間犯了眾怒,八道不滿的目光齊齊朝空射過來。我可不可以說一句,其實我很無辜,空這樣想到。
  空比了一個手勢讓身後兩位各自做介紹。
  「克羅莫!」
  「姬子!」
  克羅莫報出名字後,玖蘭的眼神就有些隱諱,若有所思的對上克羅莫冷漠的雙眸。
  玖蘭身穿黑色襯衣,俊逸優雅,克羅莫一襲黑色西裝,冷酷硬朗,在房間兩端對峙的兩人宛若一個是太陽一個是黑夜,卻又都一樣的高深莫測,深沉莫名。
  空如蝴蝶般的起身旋轉到克羅莫身側挽住他粗壯的胳膊。
  「玖蘭對我的管家有什麼意見嗎!」半瞇著眼睛,空斜靠在克羅莫身旁。
  理事長半捧著茶杯,繚繞的熱氣遮住他的雙眼。理事長呼啦喝了一大口,放下被子,一雙眼睛瞇成彎線,滿臉和藹。
  「哎呀呀……有什麼我不知道的秘密嗎!」
  狀似不經意的話語如同石子投進了空的心湖蕩起圈圈漣漪。
  這句話立刻讓空把這個理事長重新定義成狡猾的獵人。
  空垂下眼眸,思忖了一下,抬眼滴溜溜看了一轉。突然心中感慨:多麼奇妙的世界呀!
  吸血鬼獵人竟然和吸血鬼安然坐在一室裡,未墮落的LEVEL E帶著淡無蹤跡的寵溺掃過身旁被封印的純種吸血鬼。無論他們知不知情,但空可以肯定眼前的四個人是她見過的最搞笑的組合。
  再加上他們半道上插進來的九尾狐狸、狼人還有蝶仙,空敢肯定這個世界已經不正常了。
  「Everything you see exists together in a delicate balance.(世界上所有的生命都在微妙的平衡中生存)」低喃著這句話空抬眼看著玖蘭,玖蘭的眼神正好掃過來,他們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匆匆相遇之後各自錯開,各自思量。
  




第四章

  飽看春花去,春花已式微。此心紛亂甚,共逐落花飛。
  
  陽之寮樹立在南方,陽光充沛,而北方的月之寮相對陰暗潮濕。不過空很喜歡通往月之寮的道路,兩旁的楓葉襯得藍天格外明朗,地面上堆積著紅色的葉片,鮮艷如火,宛如最動人的生命祭歌。
  一路上幾個人個人相對無言,玖蘭看見克羅莫一個人拎著所有的行李,低聲喚道:「星煉!」
  一個幹練利索的女生出現在玖蘭的身後。
  「樞大人!」恭敬有禮。
  「麻煩幫他們提一下行李。」
  克羅莫一言不發,無視星煉伸過來的手攬起全部行李抬腳走人。
  星煉固執的伸著手抓住他不肯收回。
  「拿過來!」
  四道目光冷然地撞在一起,兩人繃著臉各執一邊互不相讓。
  她呵呵打破尷尬的氛圍,巧妙的擋在克羅莫和星煉中間。
  「不好意思,讓女生動手是克羅莫死也不會幹的事。」
  姬子和卡卡紛紛點頭。
  星煉朝玖蘭看去,後者輕輕點頭,星煉朝他們致意後消失在原地。
  玖蘭走在前面帶路。
  空悠哉游哉的跟在他身後打量著校舍附近。
  克羅莫初見月之寮的守門者的時候有些震驚,猙獰的傷痕微微抽動。
  空好奇的多看了兩眼那個守衛,枯瘦腐朽的肌膚上布著難看的黑斑,渾濁的眼睛閃著清明的神采,乾裂的唇齜開露出一口黃牙。
  守門人彎腰朝空行紳士禮,她禮貌地回禮。
  「空,那個人好像傳說中的巫師。」
  「如果他是巫師,那你就是他身邊那條為非作歹的蛇。」
  「什麼呀!空,人家在和你說正經事。」
  卡卡的尾巴搔癢空的脖子,她按住它作祟的尾巴,「不要鬧了,很癢。瞧瞧,那個守衛可比你紳士多了。」
  守門人見空看他,乾枯的臉上抖落出菊花似的笑容,空忍住回頭的衝動勉強擠出笑意。
  
  光潔的大理石地板,華麗的地毯,雅致的桌椅,柔軟的沙發。月之寮充滿了貴族的氣息和高雅的品味。
  樓梯的扶手雕刻著精美的鏤空花紋,空走上樓梯,鞋子在大理石上敲擊出動人的聲音。
  「哇……哇!……」
  「閉嘴,卡卡!」
  「嗯……唔!」卡卡鼓著嘴巴悶哼出聲。
  空重重扣上它的頭,「停止你那不華麗的聲音。」
  卡卡耷拉著腦袋。
  「暴君,人家想表達一下感情都不行。」
  「二樓是貴族吸血鬼的居室。」玖蘭突然停在二樓,拍拍手掌後一扇扇緊閉的房門自動打開。
  「樞大人!」
  六個各具特色的吸血鬼出現在門口恭謹地朝玖蘭行禮,純種吸血鬼的尊崇此時體現無疑。
  空摸摸挽著的髮髻,露出淡淡的笑意。
  「以後叨擾了,我是剛轉來的龍崎櫻,我不介意你們叫我空大人。」
  六張面孔臉色劇變,很精彩的面畫。
  一雙藍綠色的眼睛燃著霹靂小炮怒視著空。
  「切!你是什麼東西,敢在樞大人面前如此囂張。」
  空歪頭看著玖蘭:你的人好像很沒禮貌。
  玖蘭的視線溫柔的注視著那個突然嗆聲的人,驀地臉色冰寒,不怒自威,那個人身體一僵,睜著圓溜溜的眼睛,視線飄回飄來就是不飄回空他們這裡。
  耷拉的金色頭髮,委屈的眼神,垂涎欲泣的表情。
  無一不讓人湧起狠狠的欺負他的衝動!
  一道符不小心脫手而出貼住他的額頭,一陣黑色的煙霧散去,一隻可愛的小蝙蝠漂浮在半空中,蝙蝠撲騰了幾下翅膀狠狠地摔到了地面。小蝙蝠吱嘎吱嘎的尖叫,驚恐的看著自己烏黑的身體,藍綠色的眼睛彷彿被水清潤過一般晶瑩,霧濛濛的看著我們。
  空嫌蝙蝠的聲音太過吵雜,一下子定住他的聲音。
  「即使你們不叫空大人,也不能否認我的地位。」空意有所指的看看那只掙扎得很厲害的蝙蝠,「是不是,玖蘭?」
  「玖蘭」兩個字一出,不僅其他的吸血鬼被震撼了,連玖蘭自己也被震動了,已經很久沒有人用這種稀鬆平常的語調叫過他了。疏離不帶恐懼,尊敬不帶諂媚。
  「嗯。」
  「怎麼可以這樣?」
  「竟然直呼樞大人的姓名!」
  「太不尊敬了。」
  空涼涼的掃過他們。
  「弱者在這裡沒有發言權!」
  聲音強硬得不給他們任何迴旋的餘地。
  不理會他們薄弱的抗議,空領著克羅莫直上三樓。
  「玖蘭,送到這裡就可以了。麻煩你了。」
  三樓遠離樓下的喧囂,看著略顯陰冷的臥室,空招來克羅莫。
  「我希望臥室能有充足的陽光。還有,我要一個露天陽台。其他的你們隨意。」
  「嗯。」
  她雙手抱在胸前走到窗戶那兒,透過簾子的細縫看著樓底的守門人。
  「克羅莫,你的私事我不干預。但是我必須提醒你,你是這個世界上最沒有資格背叛我的人。」冷硬的聲音彷彿最堅硬的寒冰,能夠冰凍所有的熱情。
  克羅莫走至空的身邊,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
  「黑色契約是為了防止立誓者違背諾言而存在的,不管任何情況下,只要契約還在,它就擁有強大的執行能力。不管你去哪裡,我都願意跟隨,直到永遠,就算身體被毀滅,我也絕對不會離開你身邊,也絕對不會欺騙你,這樣的誓言一直到地獄的盡頭。」
  他托著空的手單膝跪下,用嚴肅表情告訴她他的話有多真。
  「我不會說謊,不會像人類那樣。」
  空伸手觸摸他堅硬的頭髮,「那就好,只有你不能對我說謊,不能背叛我,絕對!」
  「是的,我的主人。」
  空扯掉他的領帶,拉開他的襯衣,手指輕輕摩挲著他胸口上的黑色洋甘菊。一隻粗糙的大手把她的手按在他的胸口上,砰砰的心跳觸手可及。
  克羅莫仰頭深沉地看著他的主人。
  清淺的微笑,仿若千萬朵睡蓮盛開,眼瞼微合,斂住瀲灩的波光。
  
  黑色的襯衣,白色的制服,紅色的領結,再加上百褶短裙,空不得不說夜間部的制服真的很不錯。
  「空,你真的不帶著我嗎!」卡卡以一副慘遭遺棄的怨婦表情款款的看著空。
  「你不害怕嗎?進了夜間部,你周圍環伺的都是吸血鬼。你不怕他們喝你的血扒你的皮!」
  姬子為空打好領結把她按在梳妝鏡前,用一根同色的髮帶束起銀髮。
  姬子抿著唇看卡卡自編自導的八點檔。
  「小姐,你就不要嚇卡卡了。有你在,它也不容易出事。」
  「它是不容易出事,但是我怕我會出事。它惹是生非的本事還真不小,你應該知道吸血鬼不像人那樣好打發。」
  卡卡聽到空的話語,顯得有些委屈。
  「哪裡是我惹是生非,是那些人見蛇起意,好不好!」
  空走過彈彈它的頭,「拜託,你又笨又貪吃,除了我瞎了眼還會有誰打你的主意!」
  卡卡用尾巴纏住空的胳膊,諂媚的望著她。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想對夜間部的美女獻慇勤。」說的好聽,什麼紳士蛇,這傢伙的色連克羅莫那頭狼也比不上。
  「人家……」卡卡把頭埋進身體裡,「人家怕你再像上次那樣受傷,好不好!上次沒能好好保護你……」
  克羅莫走過來,強硬的把卡卡扯開。
  「克羅莫,你想幹什麼!鬆開……空,你不能拋棄我。」轉眼,它依依不捨的看著空。
  「乖,好好跟克羅莫相處。」摸摸它的頭。
  等走到一樓的時候空才發現所有人都已經聚集齊了。
  眾人看著空猶如女王一般的走下來,絕然獨立。
  唇若朱丹,眉如翠柳,眼眸比魏紫的牡丹還要高貴,身形如潔白的百合還要清逸而飄逸。她靜靜站在那裡宛如一樹的櫻花爛漫而淒美,濁世翩翩。
  「架院曉。」白色的制服打敞,黑色的襯衣解了幾顆紐扣露出健康的肌膚。
  「一條拓麻。」溫柔的笑容。
  「早園琉佳。」冷艷的容貌只有在看向玖蘭的時候才會有絲絲暖意。
  「支葵千里。」紅褐色的頭髮下有一張略顯稚嫩的臉。
  「遠矢莉磨」活潑可愛的女生,似乎和支葵有著良好的互動。
  「切!藍堂英。」
  最後一個彆扭的聲音不就是那只可愛的小蝙蝠!
  空含笑走下樓梯:「空,叫我空。」頭一轉撇向那個藍堂,「你!小蝙蝠,請叫我空大人!」
  「為什麼?」眼睛瞪得如銅鈴,「還有我不是蝙蝠那種醜陋的生物!」藍堂暴跳如雷,太可惡了,這個女人竟然把他這種偶像等同與那種丑兮兮的東西。
  「嘿嘿,小蝙蝠,誰叫你得罪了我們的空。」卡卡纏住克羅莫的胳膊笑得幸災樂禍,和克羅莫的恩怨早被它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臭毒蛇,你給我閉嘴!」藍堂扯著頭髮萬分糾結。
  「……毒蛇?你白癡啊,沒看見人家粉善良的,小蝙蝠!」
  空頭痛的看著精力旺盛,和小蝙蝠吵得不亦樂呼的卡卡。
  「玖蘭,還請你注意一下,千萬不要讓我的卡卡被你的人做成蛇干。」她無不擔憂。
  玖蘭的嘴角拉出一點弧度。
  「放心,他們有分寸。」
  小蝙蝠和卡卡的鬥爭升級,卡卡仗著伸縮自如的身體嗖地叼起小蝙蝠的巧克力棒竄回克羅莫的懷裡左蹦右跳,口齒不清的嘲笑道。
  「笨蛋,白癡!來呀,來呀,小蝙蝠!」
  
  聽著大門外眾多女生的尖叫,空不寒而慄。
  沉重的大門開啟,夜間部的成員自發的圍住玖蘭徐徐走出去。
  幾乎是一瞬間,所有的女生分列在兩旁,井然有序。無數雙眼睛熱切地看過來。
  小蝙蝠一馬當先。
  「晚上好,姑娘們。」
  「我聽到你們熱切的呼喚了。」
  「我說你啊……」
  「哎呀,曉,你太刻板了。」
  一隻小蜜蜂呀,飛到花叢中呀!
  小蝙蝠就像一隻蜜蜂飛到花叢中左右逢源,一指帥氣地指向女生中,頑皮的眨眼。
  有的女生頂不住小蝙蝠的魅力,血氣上湧暈了過去,頓時秩序大亂。
  空斜睨小蝙蝠。
  「說這種話做這種動作,你羞不羞?」
  小蝙蝠笑瞇瞇。
  「羞?羞——怎麼不羞!我……羞……並快樂著。」
  空滿頭黑線:我鄙視我無視他。
  「優姬,辛苦了。」玖蘭溫柔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優姬慌亂的鞠躬:「晚上好,玖蘭前輩。」
  看到玖蘭帥氣的面容,優姬的眼都快要拉直了,周圍的女生怒瞪著猶不自知的女主角。我偷笑的撇眼。
  錐生零傲慢無力的注視著玖蘭,眼底隱藏著深深的憎惡。
  「哼,那個錐生零太無禮了。」
  早園冷冷看了錐生一眼。
  空跟上部隊後再回頭望去,這時她陡然發現錐生零的身影與吵雜的人群中格格不入。除了對吸血鬼的憎恨,恐怕更多的是對自己的嫌棄。人不是人,鬼不是鬼,想必LEVEL E的心中充滿了怨恨和掙扎。
  命運也許會成為厄運。
  錐生家的兩兄弟似乎就是如此。透過那張面容,她似乎看見了另一張羞澀不安的臉。
  風揚起那頭銀灰的發,深刻的痛楚是那麼明顯。只是那個女孩背對著他,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他的痛苦是為誰。
  有些人是注定等待別人,而有些人生來是被人等待的。
  錐生兄弟注定是悲哀的那一方,因為他們從來都無法選擇,或許在更早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明白選擇的權利早已成為奢求。
  「怎麼了?」玖蘭被空的紫眸吸引停駐在空的身側,他不明白她的眼裡為什麼盛滿了哀傷。
  空輕輕搖頭,只是覺得真相有時候太過殘酷。
  「知道嗎?」空輕吟,仰頭看著玖蘭紫紅的眼眸,「海明威曾經說過,生活是美好的,值得我們為之奮鬥。可我只相信後半句。」
  玖蘭抬起手溫柔地摸摸她的頭。
  「小孩子,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小孩子?!空想她的表情很錯愕。
  不遠處的一條無意中享受到空可愛的表情:微微張著的紅唇,紫羅蘭的眼眸裡有著深深的困惑。
  支葵疑惑一條突如其來的好心情,眨著犯困的眼眸,他不解的詢問。
  「一條,怎麼了?」
  一條眨眨眼,一臉的神秘。
  「沒什麼,只是發現了一隻很笨的狐狸,呵呵。」
  晚風捲起滿地的塵埃。
  
  黑暗籠罩著教室,鐘聲伴著隱約的吟唱消散在蕭瑟的風中。
  月亮時隱時現,偶爾透過窗欞,在地面上斜射出清冷的光亮。
  一雙雙赤紅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空氣中瀰漫著森然的恐怖。
  月亮被烏雲遮住了,唯一的光芒也消失了。
  接下來是他們的時間——吸血鬼之夜。
  潛藏在傳說與黑暗中的角色們,正是這個學院要保守的秘密。
  空托著下巴,眼光邪肆,觸目可及的血眸挑起了她血液裡的躁動。
  咬住下唇,空緩緩閉上眼,再次睜開眼,玫瑰色的眼眸勾魂攝魄,唇瓣上綻放出殷紅的微笑,妖冶而魅惑。
  無論修行幾千年,就算成人化仙,都改不了她體內流動的血液。
  吸血鬼是被上帝流放的種族,而她是不墮六道的九尾狐。
  血紅,血紅,血紅搖晃地,走向幻想夢境的盡頭。你我的心跳與鮮紅的罪孽…
  我警告你們,不要被我們魅惑,更不要輕易愛上我們,我們會用比天使更美麗的容顏誘惑你,給你這個塵世間最無法想像的快感,那也就意味著墮落……
  
  




第五章

  非吾寄身所,身遠汝相隔。隨讓吾心,為汝影乎。
  
  霜天紅葉。
  一片兩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十一片……
  滿樹的楓葉一片紅,宛如一堆淋不滅的火焰,如火如荼。風一揚,沙沙的摩挲聲就像是秋日的私語,在耳邊低低輕吟。
  克羅莫走進楓林,尋到一棵樹下。
  解釋秋風無限惆,暗香拂衣倚闌干。
  一襲紅袍融化在了漫天的火楓中,一雙情目含羞的微闔,丹唇逐笑開,她無笑時清如秋月,開顏時艷如春花。克羅莫把掛在手臂上的毛毯輕輕鋪在主人的身上,鬆垮的領口露欺霜賽雪的肌膚,滑如凝脂,隱隱含香。
  感受到熟悉的氣息,空微微張開眼,瞥見克羅莫,輕輕一笑,雲鬢散落,嬌態慵懶,腮凝新荔,鼻膩鵝脂,溫柔沉默,觀之可親。
  空捋捋長髮斜靠在樹幹上,抱起毛絨絨的毯子輕輕磨蹭。
  「黑主小姐來訪。」克羅莫輕輕說道。
  空伸出手,克羅莫一手扣住她的手另一手攬住她的腰將空抱起,紅色的裙角飛揚。
  克羅莫目不斜視,冷淡的聲音沒有一點情愫。
  「以後記得穿鞋。」
  視線順著光溜溜的小腳轉了一圈,空雙手圈住他的脖子,嬌笑著衝著克羅莫的耳朵緩緩吹了一口氣。
  「記住千萬不要愛上我。」喉頭滾落的聲音輕軟軟旎,語調邪惡的上揚了好幾度。
  落下的楓葉遮蔽空的眼睛,撩落葉子的一霎那還是瞥見了那抹自嘲的笑容。
  雙手把玩著克羅莫的發,頭輕輕貼住他的傷疤蹭蹭。
  克羅莫大步走進臥室,在優姬的瞠目中把空放在沙發中,空抱著腿縮進了沙發。克羅莫貼心的放了在沙發前放了雙軟拖。
  「下午好,優姬。」空輕快的衝她打聲招呼。
  歪頭看著仍舊張著小口的優姬。
  「怎麼了?被我管家異於常人的美貌驚住了。」她似笑非笑的瞟著優姬。
  優姬立刻跳起來,手足無措地連連搖頭擺手:「不是不是!只是……」一張艷紅的臉蛋就像一隻蘋果,她抬頭看看克羅莫然後憨厚的摸摸頭,「只是……覺得……克羅莫先生好貼心哦。」
  燦爛溫暖的笑容就像是軟糖融化在嘴裡,感覺非常美妙。
  等高大的身影走出了房門,空轉頭看著優姬,「傷痕不會醜化克羅莫,只是讓我們更加憐惜他而已。偏偏當事人不自知而已。」
  優姬睜大圓圓的眼睛,鄭重的點頭。
  斜靠在沙發上問起了優姬的來意。
  優姬不好意思的搖頭,羞澀的看著空:「只是想來看看空,不知道空住在這裡還習慣嗎?」
  「還好。」空瞇眼看她,「很奇怪,那個錐生竟會放你來這麼危險的地方。」
  「呵呵,我是偷偷過來的。」俏皮的吐吐舌頭,「再說,還有玖蘭學長在這裡。」可愛的臉提起玖蘭時儘是小女生的嬌羞。
  克羅莫敲敲門,送來茶水點心。
  空示意讓優姬隨意,「嘗嘗看,克羅莫的手藝真的很不錯。」
  「嗯。」
  優姬心不在焉的拿起點心,看著她似有期待的神情,空對她的小女兒心思一目瞭然。
  「優姬,麻煩你把這些點心送給玖蘭他們嘗嘗。」空捧上點心盤。
  好似被窺探到了心事,優姬頓時漲紅了臉,扭捏著不肯接過點心盤。
  空一手指指身上衣服,「穿著這身衣服總覺得有些失禮。麻煩你了,優姬。」雙手合十,皺著精緻的小臉。
  「嗯。」
  功成身退!
  空優雅地抿了一口茶,滿足的閉上眼,靠在柔軟的沙發上。
  等優姬走後,臥室裡只剩下她一個人。過了下午茶的時間,那只貪吃的卡卡始終都沒有出現。
  赤腳下地,轉念想想還是穿上了軟拖走出臥室去找卡卡。
  走到三樓的盡頭,一陣有氣無力的呻吟傳過來。
  仔細一看,空撲哧一聲蹲在角落裡笑得肚子抽筋。
  可憐的卡卡!不知道被誰當成鎖鏈盤在了儲物室的門把上,嘴巴上被膠布遮得嚴嚴實實。卡卡一看見空,扭曲著身體兩眼含淚,可憐兮兮的看著她。
  「笨卡卡。」撕開膠布,解下了卡卡查看它的身體,「放心,死不了。」不輕不重扣了一下它的頭。
  卡卡大口呼吸,等緩過氣來,它兩眼淬著毒液一臉的不甘。
  「死蝙蝠,你給我等著。」
  空竊笑,是小蝙蝠那個冤家。一般仗著她和克羅莫在場,卡卡總是不厭煩的戲耍嘲弄那隻小蝙蝠,一轉身趁著她和克羅莫不在的時候,小蝙蝠又報復回來。這兩隻明明誰都佔不了對方的便宜,偏偏鬥得不亦樂乎。
  「空,讓我恢復原形好不好。」卡卡力求用它可憐的表情勾引出空的憐憫。
  空摸摸下巴,點頭同意。
  五指一揮,念了一道咒語。
  卡卡一恢復原形就蹦出去下樓找小蝙蝠算賬。
  「哈哈,臭蝙蝠,你等著。我卡卡又回來啦!」整棟樓都迴盪著卡卡囂張的笑聲。
  空無可奈何,姬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她身後。
  「小姐,不阻止嗎?」
  「你不覺得這樣的日子很熱鬧嗎!」回眸笑得千嬌百媚,「要不要下樓看看?」空邀請她。
  姬子搖搖頭。
  空汲著拖鞋,吧嗒吧嗒走下樓。
  一樓果然熱鬧非凡,吸血鬼們齊聚一堂在開茶話會。
  優姬一臉幸福地仰望著她的玖蘭學長,早園則是一臉不屑的坐在一條身邊,姿態高傲。
  看見空下樓,一條招招手讓她過去。空蹭過去坐在他的身邊,一條伸手摸摸她的頭,「空,這些點心很好吃呢。」
  空微笑:「你們喜歡就行。」左右看看,「卡卡和小蝙蝠呢?」
  「玖蘭嫌他們吵,把他們踹出去了。」
  她抬眼看玖蘭,身材瘦高的玖蘭隨意套了一件白色毛衣,透著古典風味的秀逸五官,由裡而外散發的高貴氣質,優雅而自信的翩翩丰采,完美的融合成一股成熟男性的神采魅力,流暢地展現出令人著迷的紳士風範。就在那麼一秒,空想如果那時候他回頭看我一眼,我想我會迷戀上他。可惜玖蘭溫柔的眸子卻只為一個人轉動。
  注意到空的視線,一條看著她。
  「怎麼了?」
  戀戀不捨的收回眼光,空有些歎息:「玖蘭是一個很容易讓人著迷的人。」
  一條摸摸空的頭,溫柔的笑容一窒:「愛上他了?」
  「愛上?」聲音高了一度,空搖頭,看著黯然的早園,「我對心有所屬的男人沒有興趣。」
  「那你的意思是說對我有興趣嘍。」淺色眼眸裡閃著調皮。
  空哼了一聲把頭撇向坐在她對面的支葵。
  支葵無精打采的攤在沙發上,疲倦的眼睛盯住優姬。
  「好像很美味的樣子!」
  這句話打破空的臆想。
  空氣頓時降溫N度。
  「給,飼料!」遠矢拋出點心,支葵張嘴啊嗚接住。
  一條繼續摸摸空的頭,同情的看著她:「空,要早點習慣才好。」
  「嗯。」
  「空,以後再送點心,好不好?」看到空猶豫的表情,一條的眼神有些期待,「我們很喜歡這些點心。」
  「好。」
  「以後空和我們一起進行下午茶,好不好?」
  「為什麼?」多她一個,你們應該會很不自在。
  「我們很喜歡空啊,空是我們的朋友。」
  一條看著同伴,支葵、遠矢、架院點頭,而冷冷的早園也沒有提出反對,玖蘭和優姬早就在無人境界中,忽略他們的意見。
  他們喜歡她,把她當朋友,似乎空沒有理由拒絕一條的提議。
  「好。」
  一條偷笑,真好拐。挽起空的一縷頭髮:「乖,空。」
  「咦?」桌子上的一份報紙引起了空的主意,她拿起報紙讀著標題,「日本網球青年隊即日來訪英國。」
  應英國網球青年隊邀請,美國和日本青年隊將來本國訪問並進行友誼賽。美國隊已於昨天入住希爾頓大酒店,而日本隊將於後天下午3:00左右抵達倫敦。日本的網壇近年進步迅速,繼日本武士越前南次郎之後,日本湧現出一大批優秀的青少年網球運動員。本次來訪的日本隊除了曾在美國公開賽等一系列賽事亮相的越前龍馬、國光手塚和幸村精市,隨隊的還有日本網球界的皇帝真田弦一郎、華麗女王跡部景吾、少年天才不二周助、完美雙打菊丸英二和忍足侑士、聖書白石藏之介、怪物亞久津仁、紅眼魔王切原赤也和Lucky千石清純……
  看著報紙上一個個熟悉的名字,對著一張張日漸成熟的臉龐,曾經的過往宛如電影般在腦海裡閃過,這些少年都長大了……意氣風發,絕代風華,天之嬌子……這些詞語對於這些王子來說還是太過單調空洞。
  看到英國少年隊的名字,空的瞳孔放大,她想直接暈倒了事會更能說明她的心情。
  伯爵玖蘭樞、偶像藍堂英、月之華一條麻拓、狂野男孩架院曉、迷糊王子支葵千里……
  這是什麼跟什麼?!
  「因為學長們的網球很厲害。」優姬自豪地解釋道。
  而空卻想起一個嚴肅的問題。
  「你們……你!你!還有你!」她一一指著眼前的吸血鬼們,「用人造血或者血液藥錠,與人類和睦相處,光明正大的在太陽底下行走,而且竟然還參與人類的活動……你們說說,你們這樣和人類有什麼差別!」
  「狐狸,不要把我們同人類那種生物相提並論。」小蝙蝠砰地推開門走進來,無視優姬的尷尬,朗聲宣告,「我們是偉大的吸血鬼一族。」骯髒破爛的衣服絲毫沒有折損藍堂的俊美,傲慢的站在那裡就像身著華服的皇帝一般高貴。
  卡卡拖著一身的冰渣狼狽跟在藍堂身後進來,一進溫暖的屋子,卡卡癱軟在地上,舒服的歎息。
  「嘿,小蝙蝠,卡卡,私人恩怨解決了?」無厘頭的一句話打破了僵硬的氛圍。
  卡卡和小蝙蝠惡狠狠對視了一眼,冷哼一聲撇開頭,異口同聲朝空吼道。
  「絕不!」
  「還有,不許叫我小蝙蝠!」小蝙蝠上跳下竄。
  「那你不也是叫我狐狸?!」空搖晃著食指,一字一頓清晰的說道,「請尊稱我一聲空大人,我可愛的小蝙蝠。」
  不理會小蝙蝠千篇一律的抗議,空轉過身慵懶地依著綿綿的靠墊,雙眼半瞇,眼眸流瀉出如紫色琉璃一般透明的光澤,水一般清澈的聲音變成冰泉泛著寒氣。
  「如果我們沒猜錯的話,你們都屬於密黨一派。如果我沒有記錯,密黨有卡瑪利拉六戒律,其中第一條也是最重要的一條就是避世。」
  違反此傳統的血族會受到最嚴厲的處罰,而整個血族也可能因此受害。
  第一次,玖蘭發現眼前的少女也有如此迫人的氣勢,她坐在夕陽裡靜靜微笑,從來沒有人能把紅色穿的像她一樣好看,鮮艷的顏色為白皙柔滑的肌膚染上了微紅的胭脂,她的神態狂妄傲慢,絕美的五官令人屏息,身後的銀髮平添她的野性。
  在場所有的人第一次意識到這個少女不是普通人,是他們的空大人。
  「偶爾在某一條路上,見到木棉花葉落盡的枯枝,深褐色的孤獨地站邊,有一種簫索的姿勢,這時我會想,木棉又落了,人生看美麗木棉花的開放能有幾回呢?因為我們是傳說與邪惡墮落同行的吸血鬼,所以我們需要避世,但是我們也需要生活。」遠矢低頭看著手裡的杯子,腹指無意識的摩擦著杯身,「我們不完全是人,偶爾我們和人一樣地生活著,可是我們要讓自己的心平靜如無波之湖,我們才能以明朗清澈的心情來照見這個無邊的複雜的世界,在一切的優美、敗壞、清明、污濁之中都感受生活。一切煩惱一切慾望都會帶來覺悟,而一切小事也能使我們感知我們的意義與價值。」
  「遠矢……」
  動容的看著那個看似天真無憂的女孩,空起身走到遠矢面前,溫柔的撫摸她的頭。
  「在人間尋求生活也不是那樣難的。最重要的是使我們自己有一顆的柔軟的心,柔軟到我們看到一朵花中的一片花瓣落下,都使我們動容顫抖,熟悉它的意義。那最美的花瓣是柔軟的,那最綠的草原是柔軟的,那最廣大的海是柔軟的,那無邊的天空是柔軟的,那在天空自在飛翔的雲,最是柔軟!可是你的心更柔軟,可以比花瓣更美,比摹更綠,比海洋更廣,比天空更無邊,比雲還要自在。相信我,柔軟的心是最有力量,也是最恆常的。我想你說服了我。」
  空回頭盈盈看著玖蘭,「我相信你的理想也許不是一個夢,不過不是你的理想有多麼偉大,有多麼崇高,而是因為你身邊的人是這麼的優秀,這麼的美好。相信他們,就如同你相信優姬一樣。」
  就在那一刻,所有帶著複雜的眼光看著眼前的女人,他們第一次體會了一句話的含義。
  所謂美女,應以花為貌,以鳥為聲,以月為神,以玉為骨,以冰雪為膚,以秋水為姿,以詩詞為心。
  
  數日後,空混在接機的人群中,沒有等到日本的王子卻等到了兩個讓她傷痛的人,她名義上的奶奶和妹妹。
  「很失望。」克羅莫伸出手臂盡力護住她,機場的人群太過擁擠,太過瘋狂。
  空搖搖頭,「只是想看看熟悉的面孔,他們是小櫻存在的證明。」
  克羅莫沒有說話,輕輕攬住空讓她靠在他的胸口。
  倫敦橫跨在泰晤士河兩岸,河水像一面鏡子,凝結了歲月的塵囂,慢慢積聚了漫天霞彩。深秋的傍晚是最美好最清新的,黃昏的霧氣,在枯落的白楊中間浮過,彷彿細紗掛在樹枝,卻比細紗還要發白,還要透明,濛濛一片,把白楊的輪廓勾成了堇色。隔斷眾人與空的是漫天霞光,任是高屋崇樓,如水的車輛,擁擠的行人,一切都不復存在。
  
  「我想你了,想念帽簷下你的那雙眼睛,雖然觀察不多,每一次印象深刻……」
  
  轉角的時候,空不小心撞進了行人的懷裡,貝蕾帽從頭上滑落,柔順的髮絲鋪撒在他的衣服上。
  
  「我想念你了,想念你背影前的憂鬱氣質,雖然經歷不多,每一次卻很快樂……」
  
  「對不起!」
  「對不起!」
  她的聲音和他的聲音交纏在一起,她抬頭他低頭,兩兩相望竟一時無語。
  「好久不見。」空對他微笑。
  真田愣愣看著懷裡的精靈,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她絕世而立,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他無意識的握住她的胳膊,好似眼前的一切是那麼不真實。一時之間,真田找不回自己的聲音。
  
  「我沒有理由接近你,是因為我已愛上你,一切變得不再輕易,準備體會最美的記憶……」
  
  淒美的音樂,男生的低吟和高亢,憂傷的旋律牽動真田的心弦,真實的情感,真實的聲音。
  
  「弦一郎?」
  絕塵的男子出現在真田身後,紫色的眼眸在看見他懷裡的女孩時怔住了,流轉的光彩照亮如玉的面龐。
  真田默默放開懷裡的女生,拉低了帽子退到幸村身後。
  「嘿,幸村。」
  空抬頭靜默的看著他。
  那張幽雅精緻的面孔蘊涵著高貴的氣質,淡紫色的眼眸背後卻深藏著聰睿、輕狂、略帶反叛的性格。
  在墜海的一瞬,夕陽灼燒出絢爛妖媚的霞光——逢魔時刻。
  「我先走了。」空低聲告別。
  幸村一把抓住她纖細的皓腕,一拉一扯間把她帶回了懷裡,淡淡的味道染上了他的胸膛。那種香氣他一輩子也忘不了,那是洋甘菊的味道。
  她纖手香凝,肌如冰雪。
  她發白如雪,雙眸似星。
  她的銀髮沾上了他的身體。
  他的情愫如絲線般纏繞住她。
  「好久不見,空。」
  逢魔時刻,他們再次重逢。
  兩個不相交的世界再次產生交集。
  在那一刻,空想他們逢了魔,也許也遇見了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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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我心無限喜,奈何莫能留。願能展衣訣,飄飄何所懼。
  
  一件白色襯衣搭著牛仔吊帶褲,足蹬一雙簡約的靴子,空帥氣的站在看台上望向球場。
  襯衫的皺褶花隨風飄揚,卡卡陰鬱地趴在她的肩頭:「切!是誰安排的座位,竟和那幫討厭鬼坐在一起。」
  空安撫地拍拍卡卡的頭:「人生何處不相逢!」
  輕攏秀眉,轉過身嫣然巧笑,明艷不可方物。在一群討厭防備的目光中,空款款走向自己的位置,她一步一步走得用心,用高傲踩碎一地不屑。眼角一掃,吊著譏誚的唇,空坐在黑主學院的學生中。注視到另一邊的敵意,優姬惴惴不安,大大的眼睛欲言又止。
  空閉眼假寐,裝作沒有看見她的表情。
  「……那個可惡的女人……」
  「我告訴你們哦……」
  不時一些細細碎碎的耳語傳到空的耳裡,她睜開眼睛,紫色的眼睛裡全是冷意。
  「克羅莫!」
  身邊的人迅速起身,龍捲風般的飛到那群人眼前。
  啪!啪!啪!
  幾個耳刮子之後,世界清淨了很多。
  「你這個妖女!」
  「混蛋!」
  那邊一陣混亂,空仰頭看看藍天,雲卷雲舒,沒有一絲風,看來今天是個比賽的好天氣呢。
  「空……那個……」
  優姬譴責的眼光飄過來,空順著她飄忽的眼神看向左邊。青學、冰帝還有立海大等一些學校的網球社鬧開了鍋,克羅莫狠狠瞪著那群桀驁不馴的小伙子,手裡制伏了幾個衝動的傢伙。
  櫻乃身邊的幾個碎嘴小麻雀的臉上烙上了鮮紅的巴掌印,青學的幾個愣頭青也被揍得鼻青臉腫。
  可惜這裡的騷動已經引起了其他人的關注,空站起身。
  「夠了,克羅莫。」
  話語剛落,幾個傢伙被他重重摔到地上。
  斜眼淺笑,在一眾驚艷的眼神中她搖曳生姿的走到各大網球部前。空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玲瓏的身段散發妖靈之魅,纖長的蔥指撫過頭髮。
  卡卡在她肩頭發出危險的嘶鳴。
  「少來招惹我。」空咬著牙齒說出這幾個字,眼眉挑高,直視她的兩位親人,「再有一次就不只是挨打這麼簡單。」
  「囂張的……」
  眼簾半闔,空威脅的看向那個一頭紅髮長相精緻的男孩。
  「我就是囂張,你能怎麼著我。」五指輕輕拍拍他的臉蛋。
  向日岳人看著眼前這個彷彿幻化的妖精,被她一句話堵在嘴裡。是啊,他能怎麼著她。向日懊惱的冷嗤一聲,撇頭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對不起,是我們無禮在先。」男孩的額頭有一顆紅痣,看似比較穩重。他站起來鞠躬道歉。
  空微微頷首,帶著克羅莫回到座位上。
  「空……」
  她用眼神制止了眼前幾人的疑問。
  「私人恩怨。」空不願多言。
  「可是……空……你剛才……很不對……」
  「閉嘴!」優姬的話語被空狠狠瞪回了肚子裡。
  「你!」錐生零把優姬護在身後,像個刺蝟一樣對空張開了全身的鋼刺。
  優姬大眼一扁,看似委屈的就要哭出來。
  「……空……」優姬唯唯叫了一聲,不懂空為什麼會生氣。
  她和小櫻的事情外人沒有資格插手,空橫了錐生零一眼,索性閉上眼眼不見為淨。
  突然一抹陰影蓋在頭上,空睜眼,看清來人邪氣一笑。
  「塞巴斯蒂安。」
  塞巴斯蒂安,原形是惡魔,左手背有像縱橫圖一樣的東西。他是品格、素養、知識、姿容加在一起都很完美的男人,平時言談柔軟,不過光看他那雙邪魅的紅眼就知道他無害的外在只是偽裝。他的主人是法多姆海恩家的現任當家,一個12歲的英俊少年——夏爾?法多姆海恩。夏爾用右眼與塞巴斯蒂安交換契約作為執事使之服侍,眼罩下的右眼有像與塞巴斯蒂安左手同樣的縱橫圖,那個是合同,另一方面卻有著強有力的執行力——絕對不能逃離惡魔。
  夏爾原先是空的顧客,她助他和惡魔簽訂了黑色契約並讓他重新回到了家族,代價是他家族企業Phantom公司10%的股份。
  塞巴斯蒂安優雅的行了一個紳士禮:「空大人,伯爵有請。」
  「很榮幸。」空站起身來依規矩回禮。
  「伯爵在哪裡?」
  「貴賓室。」
  「那太好了。但是……」空看著眼前溫雅的男人,「如果有塞巴斯蒂安親手做的蛋糕會更好。」
  「如你所願。」
  塞巴斯蒂安推開貴賓室的門:「主人,空大人已經來了。」
  她跨進貴賓室,一眼瞧見那個小小年紀卻沉著冷酷得讓人心驚的伯爵。迎面走上去,空一把抱住那個小小的身體。
  「夏爾,好久不見。」她貼著蹭蹭他軟軟的臉蛋,「我可是很想你呢。」
  夏爾在空的懷裡掙扎:「笨蛋,白癡!快點放開我。」
  空失望的放開她,埋怨的瞟了他一眼:「真不可愛。」
  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卡卡一下子竄到桌子上圍住水果盤裡的水果。感受到空不悅的視線,卡卡掙扎著用身體把一半的水果推到她面前,然後一下子環住剩下的水果,還用蛇芯在他的果子上做了標記。
  「空……我想找你幫忙。」夏爾猶豫了半晌還是說出了這句話。要讓這個孩子說出幫忙的請求還真不容易呢。
  空拿起一個果子咬了一口,「可是我的代價很高哦!」 蛾眉顰笑,將語未言。
  藍色的右眼深沉宛如大海,夏爾坐在椅子上:「這次的事情很棘手。女王下令讓我直接查。」 他的臉上沒有一般小孩的天真活潑,總是流露出與年齡不相配的世故。
  夏爾為女王服務,處理英國的黑手黨等暗地裡的工作。在外界他被說為「邪惡的貴族」、「女王的獵犬」,其實夏爾是英國背面社會秩序的維護者。既然能讓女王下令,事情肯定不簡單。
  「什麼事這麼棘手?」
  「開膛手傑克。」
  19世紀的慘劇再現倫敦,目前已經有三名女性被傷害。巧合的是,這次被殺害的同樣是妓女,屍體同樣被殘忍的肢解,不過奇怪的是這次被害女性的子宮被完整取走。為了避免社會的恐慌,這次類似於開膛手傑克的事件被下令封鎖,嚴禁洩露。
  「往宗教祭奠或者黑魔法的方向查查看。」她提出建議。
  夏爾點頭:「塞巴斯蒂安,去查查看。」
  「是!」紅色的眼珠流轉出邪肆的光芒。
  「要不,我讓克羅莫幫幫你。」
  「不用。空大人,你只需要坐在這裡喝茶吃蛋糕即可。執事在法多姆海恩家怎麼可以連這種程度的事情都做不好呢?」
  「那我等你的消息。」
  等塞巴斯蒂安走後,空細細端詳著夏爾。夏爾被她的視線惱火了,倔強的小臉上都是嫌惡。空拍拍他的頭:「你那是什麼表情?」
  「那你的表情又該怎麼說,噁心的老巫婆。」
  這個小鬼,還是又毒又倔強又蠻橫。
  「這次要小心。」
  夏爾鄙視的看了她一眼,滿不在乎道:「越危險就越合我心意。」
  空走到潔淨的玻璃窗前。
  「夏爾,你後悔嗎?用靈魂和惡魔簽訂契約。」在窗戶上吹了一口熱氣,迷濛的霧氣遮住了視線,再用蔥指輕輕抹去霧氣。
  夏爾眼色未明,倔強執拗的聲音有著常人所沒有的堅強。
  「我做我願意做的事,我做我想做的事,所以我不會後悔。」
  眼前驀地閃現初次見面時那雙堅定的眼眸,堅定的生存意志,堅定的復仇意志,雖然夏爾他說回到家族不是為了報父母被殺的仇,而是想讓背叛者品嚐跟他同樣的屈辱和痛苦,可他的生活仍然被過去的經歷所帶來的陰影籠罩著。
  回身舉步,恰似柳搖花笑潤初妍。
  纖指一點,一束洋甘菊出現在手裡。空把花強硬的塞到夏爾的手裡。
  「你若遇上麻煩,不要逞強,你要會跑,遠遠的跑開,有什麼讓塞巴斯蒂安頂著。看在你是我金主的份上,記住你可以來找我。」
  「白癡。」夏爾拿起花遮住臉,輕罵了一句。
  「有什麼好跑的,笨蛋!死亡是生命的一部分,是我們注定要做的一件事。」
  夏爾的喃喃差點撕裂了她的心。
  場內一片歡呼,瘋狂的尖叫拉開了網球賽的序幕。
  天才不二周助和月之華一條麻拓在觀眾的掌聲和期待中登上了球場。
  那一刻,喧嘩離空和夏爾很遠。她緊緊抱住夏爾,他臉上偶爾閃過的絕望讓空想起了小櫻……
  這樣的夏爾讓她覺得現在自己活在一個比死還要痛苦的世界,一個無她容身之處的世界。
  兩個同樣溫柔的人打出來的球一點也不溫柔,凜利強悍,網球劃破空氣帶著爆裂的聲音。
  看著球場上奔跑的兩個人,空淺笑。
  「夏爾,要是你像他們就好了。無論表面怎麼虛偽都不要掩飾對生活的熱情。」
  網球以震撼的曲線在空中急速飛過,忽隱忽現。
  突然一道猶如月華的長虹架在球場上空,網球以美麗優雅的姿態落在了不二的半場中。一條以銀月一招徹底破了不二升級版的星花火,網球在落地的一瞬間擊出千萬星花。一條彷彿沐浴在月華中,銀色的月光如流水瀉在他的身上,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回雪。
  第一局,一條7:6贏了比賽。
  空一溜煙跑出貴賓室,站在看台上興奮的朝一條揮舞手臂,艷若霞映澄塘。
  一條仿若王子一般高貴,站在球場上向激動不已的觀眾揮手致意,目光梭巡,掃到空的時候微微一頓,俊眉修眼,顧盼神飛,文彩精華,見之忘俗。
  不二在和一條握手離場的時候,注意到一條不同尋常的激動和微微的失常,敏銳的他沿著一條溫柔的目光看到貴賓台上的一個人——是她!
  內心微微震動,事隔多年,沒想到還會見到那個恣意張揚的女子。當年的事早就煙消雲散,誰對誰錯他無從辨別,偶爾憶起也只留那張囂張肆意的臉龐。
  千萬人群中,一眼就認出她,不二的藍眸猛地張開牢牢定在那抹美麗的身影上,竟疑是仙女下凡來,回眸一笑勝星華。
  
  




第七章

  憔悴芳菲,零落隨風覓歸土。
  束風不盡,又楊花浪舞。
  
  形形色色的王子在她眼裡來來回回走了一遭,所有的人都只為那一顆小小的網球瘋狂熱血。
  伸手扶住看台的欄杆上,空傾著身體想要看的更加清楚一些。身後的克羅莫一下子攬住她的腰,「小心點。」
  空不在意的搖搖手,看看場上的人再看看克羅莫,兩相對比,突然開口:「克羅莫,明明差不多的年紀,你怎麼看起來就那麼老。」
  克羅莫好看的眉頭微皺,眼光無意瞟到賽場上的人,黑色的眼眸深不見底,看向她的眼神很淡很淡。
  從來沒想到小蝙蝠會對樞大人以外的事物那麼感興趣,他的冰天雪地攻擊得菊丸英二和忍足侑士毫無招架之力,可惜小蝙蝠還是孩子的脾性,打起球來有點不管不顧的意思,他可憐的表兄架原曉偶爾顯得有點手忙腳亂。菊丸英二依然有著孩子一般燦爛可愛的笑容,紅色的頭髮就像火焰燃燒著無盡的激情,偏偏忍足的優雅奸詐和菊丸配合的天衣無縫。
  對於華麗女王跡部景吾來而言,玫瑰花瓣是用來下雨的,修長手指是用來打響指的,隊服外套是用來拋上天的,眼角淚痣是用來迷人的!囂張到自戀的傢伙!支葵千里這個迷糊的傢伙一上場就被跡部主導了比賽的節奏,跡部擁有可敏銳看穿對手身心狀況的眼力,當他將五感提升至極限時,就連支葵一絲肌肉的牽動也全逃不過他的眼睛。
  跡部輕點眼角的淚痣,然後將左手高舉到臉頰上,璀璨光亮猶如玫瑰花的笑容宣告了支葵的失敗。
  「沉醉在本大爺華麗的美技之下吧。」清脆的響指迴盪在球場上空。
  全場沸騰了,所有人如著魔般的瘋狂叫著跡部的名字。也許跡部的球技不是最好的,但無疑他是最耀眼的一個。
  「女王這個稱謂未免太華而不實,帝王他當之無愧。」 跡部景吾就是就是這麼一個不可理喻的存在。不知道小蝙蝠和跡部撞在一起會產生怎樣的華麗效果。
  清眸流盼,空唇角含笑。
  最後一場,手塚國光遇上了伯爵玖蘭樞,一個清冷孤傲,全身流溢著華美高雅的氣質,一個優雅高貴,一舉一動宛如一副美麗的畫卷。
  卡卡看到手塚出場,精神抖擻,搖頭嘶嘶吐著蛇芯,一雙蛇眼賊賊的盯著手塚。
  「哇,鼻子還是那麼堅挺。」
  空撲哧笑出聲,克羅莫探尋地看過來。
  她指指堅忍不拔、努力不懈的手塚,「你能想像他的鼻子上多出一條蛇嗎?」想到那副畫面,空伸手摸摸卡卡的頭。
  銳利澄澈的眼神透露出極高的知性,習慣於永遠預設到所有狀態而防患於未然的手塚顯然不能準確預測到玖蘭的防守反擊。玖蘭的球就像黑夜,神秘而詭異,球路飄渺無形神出鬼沒。在此刻,無論是千錘百煉領悟之極限還是才氣煥發之極限,手塚都不能抵抗玖蘭的Trinity Blood(聖魔之血)。
  手塚用失敗後堅毅和坦然打消了空心裡對他的稍稍不滿,她按按卡卡的頭,轉頭對克羅莫由衷的說:「其實,他不是那麼差勁。」
  日本隊與英國隊的交手以平局收場,接下來兩隊都將對陣網球強國美國隊。
  克羅莫的眼溫和的看著空,默默點頭。
  「克羅莫,你也去打網球吧。我想你打球的姿勢會更帥的。」調皮的眨眨眼睛,眉將柳而爭綠,面共桃而競紅。
  克羅莫不自然的扭轉脖子,用不動於衷的樣子掩飾了心裡不該起的漣漪。
  一手握住夏爾硬是把他從貴賓室裡拖了出來,空回歸到自己的隊伍的時候驚訝地發現優姬和那幾個學校的網球部走到一起,更不能容忍的是她竟然和櫻乃他們有說有笑,連龍崎教練也慈愛的摸著她的頭對她輕聲細語。空不知道該形容自己的心情,也許她的表情很奇怪,遠矢委婉的告訴空,優姬是為她剛才過激的行為像他們道歉。
  突然一股憤怒湧上心頭。
  「憑什麼?」空怒極反笑。
  遠矢吃驚地看到空的眉間好似籠了一股輕煙,無端的讓人憐惜
  「憑什麼自作主張代我道歉?為什麼要道歉!」空喃喃說了一句。
  「主人。」
  「空?」
  不理會身邊的叫喚,空踏前一步,用溫柔的聲音對那個笑得溫軟的人叫道:「優姬,過來!」風流婉轉,眼波橫飛。
  「空!」優姬對她甜甜一笑,「你過來,其實他們人很好呢。是不是你們之間有什麼誤會?」說著拉著櫻乃的手,「你看,櫻乃是不是很可愛!」
  櫻乃垂著頭躲閃著空的眼光,白皙的臉頰燃著紅紅的顏色,依然那副純真柔軟的模樣。
  「優姬,過來!」她狠狠重複了一句。牙齒咬著下唇,腦海不斷翻飛著小櫻的過往,心頭湧上的除了心疼就是怨。
  錐生零有意無意來到優姬的身邊微微遮住空的視線,冰冷的眼眸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心頭默然湧上酸澀的失落,看清了眼前的現實空淡淡的歎息,克羅莫和姬子突然站在空面前無聲的給她支持,卡卡輕輕蹭著她的肌膚給她冰涼的溫暖。
  空收回了理智,拉過夏爾。
  「你知道嗎?其實世界上最奇妙的東西就是血緣這個玩意,明明是最親近的人卻仿若陌人一般,明明應該是最愛的人卻是傷害你的人。有人說,生活像一盒巧克力,你不知道會拿到那一顆。既然知道會拿到最苦澀的那一顆,既然注定是被拋棄的命運,那我先於命運拋棄他們。因為我相信有一天我會擦去自己所有的眼淚,死亡不再有,也不再有悲傷和生死離別,不再有痛苦,因往事已矣。」 淚痕尚尤在,笑靨自然開。
  夏爾的手指摸過空的臉。
  「真丟人!」
  「小鬼,空大人的教訓要認真聽。」她一把摟住他的脖子,「小子,決定了!今天就住你那兒。」回頭吩咐克羅莫和優姬準備離開。
  如落落秋月,散盈潤之輝,在場的所有人似乎對眼前這個脫俗的女子有了不一樣的瞭解,一些人惶惶感覺到也許他們誤會了什麼。
  轉身離開的時候,克羅莫、姬子刻意把空護衛在他們中間,似乎這樣她就不會受到傷害。夏爾緊緊握住空的手,她的手被他勒得有點痛。
  下樓梯的時候,空迎面碰見他們,站在幸村和真田面前,她輕輕微笑:「期待你們和美國隊的比賽。」
  日本隊的少年們拾階而上,不經意見,抬眸望見一縷光影,就那麼虛幻的存在著。
  空垂眸,拉著夏爾匆匆走過。
  或許,不該再與他們有所牽連。
  站在法多姆海恩家的花園裡,空和夏爾坐在黃綠的草地上,她把頭輕輕靠在夏爾瘦小的肩膀上。
  夏爾看著空眉宇間淡淡的疲憊,沒有掙扎,靜靜陪在她身邊。
  「那麼壯烈的夕陽,讓人有想要轟轟烈烈地活一場的衝動。」
  說完,她輕輕吻住夏爾的額頭。
  「夏爾,我們一定要好好的活著,不管怎麼樣,我們都要幸福。」
  夏爾低低嗯了一聲,然後動作生硬的吻住了空的額頭。臭屁的小臉上掛著不相稱的厭惡。
  「那麼美的夕陽,讓我有想要好好地戀愛一場的衝動,可惜我的身邊只有你。」
  
  




第八章

  人如川菜草,魂夢不能通。現在縱相見,也難慰此衷。
  
  今晚是空第一次看見夏爾的姨母紅夫人,一眼望去空就被她滿身的紅色吸引,一身艷麗的風情,額前垂落的流海增添了幾分俏皮。
  紅夫人聽完夏爾的介紹,熱情的把空擁在懷裡。空有點不能適應這突如其來的親密,扭轉著頭在她的懷裡掙扎。姬子長袖遮住偷笑的唇,偷偷向空眨眼。而夏爾和他該死的管家竟然站在一旁欣賞她被她姨母蹂躪的慘象。好不容易獲得了自由,空一抬眼一個笨手笨腳的管家模樣的人出現在門邊,耷拉眉毛下是一張委屈的苦瓜臉,長長的頭髮束在身後。比起完美的克羅莫和塞巴斯蒂安,任何管家都會顯得笨拙,但是格雷爾?薩特克利夫也夠笨的可以了。
  空坐在夏爾身邊,雙腿交疊在一起,柔弱無骨的斜靠沙發上,紫眸顧盼。她瞥了紅夫人一眼
  「想不到紅夫人竟然會聘用這樣一個管家?」
  紅夫人明眸善睞,風情的桃花眼掃了我一下。
  「呵呵,格雷爾笨是笨了些,可是很忠心。」
  夏爾冰著一張小臉,看著手裡的邀請卡。
  「現在是社交期。」看到夏爾厭煩的眼神,空輕笑,秀靨艷比花嬌。
  「season嗎?真是的,這些人還真無聊。」夏爾隨手把邀請卡扔了出去,神色一正,「今天在白色的教堂裡又發生了妓女被殺事件。」藍色的眼珠捲起深深的風暴,面無表情的稱述著,「這次事件果然不是單純的殺人事件,是獵奇,或者是異常。」
  塞巴斯蒂安夾著托盤優雅的站在夏爾身邊,線條冷峻優雅的唇張開,「本次受害者似乎被某種特殊的利器亂刺一通不成人性。」
  夏爾嚴肅的含著叉子,空則歪頭看著他可愛的吃相。
  「你有去現場的勇氣嗎?」劉,中國貿易會社英國分社長,上海黑社會青幫的幹部。他放下手裡的杯子,輕嗤一聲挑釁道,「現場充斥著的黑暗和野獸的氣息會侵蝕同類,或許踏出一步就會被那狂氣所俘虜。你有做好這種準備嗎,法多姆海恩伯爵!」
  空一把抓住劉伸出的手,嫣然一笑,「你什麼意思?」眼裡有著陰冷的寒意。
  而夏爾不屑的瞟了劉一眼,「我是為了解決女王的問題而來,不要問我這麼愚蠢的問題。」
  甩開劉的手,空捏住夏爾的臉:「很好,眼神很不錯。」只是太無情了點,一點也不可愛。
  紅夫人拉著夏爾狠狠表現了一下親人的關懷,拜訪後,紅夫人領著管家和劉告辭。
  空遠遠站在樓梯上看著門邊的紅夫人和塞巴斯蒂安。紅夫人套上手套,垂下眼眸,精緻的面孔有著溫柔的表情。
  「送到這裡就可以了,塞巴斯蒂安。但是……」紅夫人的紅眸誠懇地看著他,「請無論如何都不要離開他,不要讓他迷路而走上歪路。」
  塞巴斯蒂安單膝跪下,忠誠無比,「是,我將永遠侍奉主人左右。」
  門開了,格雷爾圍著黑色的披風,撐住黑傘恭候在門外,圓圓的眼鏡泛著光亮。
  「我來迎接你了,夫人。」
  一聲驚雷,炸亮了黑夜。
  看著離去的火紅的身影,空歎息。
  「克羅莫,你就留在夏爾身邊保護他。」
  她回頭,「記住,不要讓他發現。」
  「是。」克羅莫接命,右手輕輕放在左胸膛上。
  「姬子呢?」出了起居室就沒看見她。
  「不知道。」
  「算了,不管她了。」空皺眉。
  突然,門被推開了進來了一個人。玖蘭樞站在門口,一身灰色的風衣,風捲起他柔柔的髮絲。紫色的眼眸投進一雙帶笑的眸子裡,閃著淡淡的珠光,益發溫潤。
  「我來接你回去。」
  克羅莫定在原地看著他的主人隨那個人離去,高大的身影不經意細微地護住那個世間無雙的人兒。
  「克羅莫,要小心。」 最是那回眸一笑,萬般風情繞眉梢。
  霧裡看花,水中望月,雲邊探竹。這就是他感情的宿命,克羅莫摀住胸口,苦澀悄然爬上了他的眉宇。
  
  彎月如勾,一顆星星閃亮的綴在月亮旁。
  空靜靜走在玖蘭身邊。
  「我沒想過你會來接我。」
  「唔?」玖蘭垂眸,佳人如新月,瀲瀲初弄月。那兩彎秀眉溫婉的舒展,沉靜的臉上掛著清清淺淺的笑意,露出細細的牙齒,感覺是那麼滿足。眼光定格在空單薄的衣服上,玖蘭莫不做聲的脫下風衣披在她的肩頭。
  空突然愣了一下,扯下風衣遞給他:「不用,我暖和著呢。」
  見他不信,她握住玖蘭的手:「很溫暖吧。我這人優點不少,其中一個就是冬暖夏涼,比那空調還管用。」
  玖蘭怪異地看著空的手,反應過來後她訕訕鬆開手。玖蘭感到那溫軟離開了手背,涼風一下子吹撒了殘留的溫暖,他不領情的用風衣緊緊裹住空。
  空抵不過他的堅持穿上了風衣,雙手握住風衣的領子,抬眼看著他冷冷的臉。踮起腳,空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碰觸他的臉。接觸的一瞬,他的頭微微偏開,空的手追過去固執地貼住他微涼的肌膚。
  「我會記住今晚的這份溫暖是你給我的。」
  溫暖的感覺透過肌膚慢慢滲進玖蘭的心裡,不同於優姬小小的手。肌膚相貼的那一秒,玖蘭暗紅的眼眸湧出一種刻骨的感情。
  察覺到什麼不妥,空縮回手伸進風衣的口袋,手心早已粘濕一片。她低頭看著腳尖慢慢前行,偶爾仰頭看看天空。玖蘭也許不會明白空心裡的感動,很多年以來有太多人用各種各樣的借口請她離去,可是從來沒有人對空說「我來接你回去」。
  「回去」這兩個字讓空產生一種歸屬的依戀。
  空不懂她的命運是什麼,還是只是永遠到處隨風飄蕩。
  空仰頭看天的時候讓玖蘭覺得她離他很遠,而不經意的注視卻又讓他覺得她離他很近。
  「空,優姬今天……」
  空埋怨的看了玖蘭一眼,天知道她現在多麼不想談論這個話題。
  「我明白的。我不應該責怪她的,她那麼單純美好。只是……」空停住腳步走到玖蘭面前,「我不管你們讓我留在黑主學院有什麼目的,但是,請你們不要讓任何人干涉我的事。那是我的行為,是我的想法,我不允許任何人以任何目的代替我做任何決定。因為我不需要!」 自己的心像狂風般猛烈般感到憤怒或悲傷,這個憤怒和悲傷給了我力量。
  「希望你能理解我。優姬不是我,她不明白我的感受。或許你覺得優姬是對的或者覺得我任性,但是優姬今天的作為確實傷害了我。我的心很疼……我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做錯過,但是她這樣做否決我所有的感情。所以請你在顧慮優姬的時候能不能稍微考慮一下我。」我也會難過。
  任何事情都可以,利用也罷傷害也罷,但是不要輕易碰觸我為小櫻守護的感情。
  轉過身,空想要離開。
  玖蘭看著空決然的背影,下意識的從身後抱住了她。
  「對不起。」
  心頭一顫,空抑制不住的歎息。
  仰頭看著月亮,默默感覺背後的重量。
  優姬不可置信的臉在燈光下越來越清晰。大眼裡寫著受傷,蒼白的臉色讓人心疼。
  「……玖蘭……前輩……」
  在這一聲脆弱的呼喚下,玖蘭的神智回籠,月下的陰影讓空看不清他的神色。
  優姬帶著傷心轉身跑了出去,不給人挽留的餘地。玖蘭呆呆看著奔跑的身影,風吹來,一滴淚水落在空的手背上。
  她舉起手背給玖蘭看那滴淚珠,淚珠在燈下閃著妖嬈的光澤。
  「你看,是優姬的淚水。」盈盈一笑,齒如含貝。
  玖蘭看著眼前剪水的雙瞳,眼一閉追了上去。
  等玖蘭轉過身,空的微笑冷了下去。
  玖蘭,你或許不知道我這一輩子最恨的就是「對不起」這三個字。
  「難受嗎?」早園從空身後冒出來,「這就是我的感覺,撕心裂肺,卻又無可奈何。」美麗的眼睛有著淡淡的快意,似乎很開心有人能體會她的感受。
  空姍姍走到早園跟前送她一朵洋甘菊,漾起一抹笑痕。
  「愛他嗎?!愛他就站在他背後默默看著。」
  「我覺得如果有個人願在自己身邊,就算沒有任何語言只是在身邊,我也覺得是一種幸福。既然玖蘭不接受你的愛,如果愛得不可割捨,就換一種守護的姿態走到他面前。不要讓絕望的愛扭曲了美麗的自己。但是請別忘記,請別傷心、不要絕望,無論如何也請別忘記,自己決不是孤單一人。」
  愛憐的摸摸這個美麗的女孩,玖蘭從來沒有回頭看過這個愛他愛得痛苦的女孩。
  突然想一個冷笑話。
  問:愛是什麼?
  答:愛斯基摩人(愛是折磨人)
  空走進了酒店,轉過樓梯的時候,一個勁道把她扯進另一個懷抱。鳶紫的腦袋垂在她的肩頭,幸村的手臂緊緊抱住她,像是要把空揉進他的懷裡。
  「我願意在你的身邊,就算沒有任何言語只是在你身邊,給你想要的幸福。請你停下腳步看一下四周,我一直站在你看得見的地方。」他堅定的站在那裡凝視著空,眼裡流轉著熱烈的感情以及波濤的跳動。
  空沉默地扯開他的手。
  「幸村,你在夢遊。」根本不清楚自己在說什麼。
  腳步有些虛浮,今晚有些混亂,身體有些發熱,額頭沁出汗水粘濕了銀髮,眼前不時發黑。空撐著身體急急走回自己的房間。
  打開門,進了房間,合上門,空鬆了一口氣,背靠著門重重滑落在地。
  「好了,總算沒人了。」呵呵輕笑,放心的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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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未見君容但聞名,寒菊入夜白露生。
  終宵彷徨晝復念,魂斷相思露也輕。
  
  一室清朗。
  睜開眼,空迷糊地從地上坐起來,頭腦裡一片空白,呆呆看著光亮的窗外。一頭的銀髮披散在地上,暖暖的陽光照在地板上,伸出手心承接陽光的溫暖,淡淡微笑。
  姬子進門的時候吃驚地看著小姐坐在地上。
  「小姐,幸虧克羅莫不在,不然你……」見空瞪眼,姬子笑著搖頭。
  空撐著地面站起身來,接過姬子手裡的衣服走進換衣間。
  米色束腰上衣,綢緞的絲帶隨意在腰間繫了一個蝴蝶結,簡單的牛仔褲配上一雙白色帆布鞋。空摸摸臉頰,皮膚白皙得近乎透明,粉潤的紅唇有點蒼白。
  「姬子,幫我抹點腮紅和唇彩。」
  姬子拿著腮紅在輕輕涮著她的臉,空眼角微仰,看著近在咫尺的嬌顏。
  「姬子,昨晚你去哪裡了?一直沒找到你。」
  姬子輕輕一笑,羞澀的眉眼看了空一眼,聲音猶如黃鶯初啼。
  「在伯爵的宅子裡逛逛。」
  換上了唇彩,空搖搖頭,指指顏色稍微艷一點的那一支。
  粉白的唇瓣上色後宛如盛開的花朵,嬌艷欲滴。長眉連娟,微睇綿藐,「有沒有找到你的靈魂?」
  姬子的手微微一動,眼見小姐紫眸一勾,勾魂攝魄,她穩住心神放下手裡的唇彩。
  「沒有。」
  得到她的回答,空揮揮手讓她退下。
  「你去夏爾那兒把卡卡接過來,昨天走得急了忘了把它帶回來。指不定它會鬧成什麼樣子。」
  「是。」姬子低頭順目,行動如弱柳扶風。
  空拾起Hermes的圍巾搭在脖子上,飄逸灑脫。
  得意對鏡子裡的自己拋了一個媚眼。
  當空出現在眼前,所有人都無法移開眼睛。她風輕雲淡的笑著,紫色的眼珠發出澄淨的光彩,透明清澈的沒有一絲多餘的情緒,那種世外仙姝的靜是無法用語言描繪的神韻。
  「大家早!」走到小蝙蝠身邊,空揉揉他蓬鬆的頭髮,「小蝙蝠,早啊!」
  「不要叫我小蝙蝠!」刀叉重重切在盤子上劃出刺耳的聲音。
  曲起手指扣扣小蝙蝠的後腦勺,空看看餐桌,沒有她的位置。視線碰見優姬假裝不在意的轉過,優姬的笑容瞬間僵硬在她的臉上。空朝玖蘭點點頭,走向還有一個空位的另一張餐桌。
  點了早餐,空眼觀鼻鼻觀心地靜坐在一邊,週遭一片寂靜,刀叉的聲音格外清晰。
  Lucky千石左顧右盼,感受不正常的氣氛後偷瞄了一下那個漂亮的女孩,再瞟漂大家的眼神,克制住了搭訕了慾望。
  「嗯……」手塚一臉冰冷,冷靜的眸子歉然地看著空,「對……」
  「沒什麼,你只不過不分青紅皂白,不辨是非而已。」在他說出她最討厭的的三個字之前,空搶先開口道。
  刀叉切在細膩的盤子上再次發出刺耳的聲音,空掀開眼看了那一群惴惴不安的王子們一眼。
  「其實沒什麼的。我承認我很堅強,你們不必像對待一件易碎品那樣有所顧忌。而且我不會因為你們感到委屈,也不用擔心我會哭泣。你們更不要因為欺負我而有所負擔,放心!我沒有那種愛護我寶貝我的親人,所以不用擔心會有人來找你們拚命。」
  乾淨的聲音帶著一份空靈,淡淡的笑容始終掛在唇角。
  日本網球隊的少年們不由得想起昨晚幸村說的話。
  「自空住院以來,從來沒有一個人來看過她,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她就那麼安靜的躺在病床上身體插滿了儀器,就算昏迷不醒依然默默流淚,很傷心的樣子。」
  「她醒來後就那麼安靜的坐在那裡,淡然地看著從身邊經過的每一個人。她的呼吸那麼輕,身體那麼虛弱,好似遺落在人間的天使,轉頭之間她就會消失在你的眼前。」
  「她表情冷漠,眼底卻有著像冬日一般的溫暖,不強烈但是很舒服。看似難以親近其實心地很軟,只有有人對她稍微好一點點她就滿足的微笑一整天,單純純粹的笑容美麗而哀傷。她消失的那一天,醫院裡所有人都收到了一朵洋甘菊,幾乎沒有知道花是這個清冷孤單的女孩送的。」
  「突然有一天她就那麼無聲無息的消失在醫院裡,沒有人來接她也沒有去找她,就那麼離開了醫院,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她就像洋甘菊一樣,孕育著苦難中的力量。無論遇到什麼,她都那麼高傲堅強的昂著頭,一副天下之大,唯我獨尊的樣子。她不稀罕別人給她的溫暖,習慣於依賴自己的堅強,雖然很厲害的樣子,其實就是一個膽小鬼,害怕依賴別人,害怕別人強烈的感情,彷彿那是她承受不起的。微笑的模樣想讓人把她抱在懷裡親吻她陪著她……」
  看著那雙孤絕的眼眸,網球部的所有人明白「對不起」是她最不稀罕的東西,既然傷害了就沒有辦法抹掉,既然傷害了那麼道歉不過是可笑的憐憫和自我原諒,不值一文。
  安靜的吃完早餐,空拿起餐巾拭淨嘴角。
  「我吃好了,請慢用。」
  「空!」優姬突然站起來,漂亮的眼睛就那麼看著她。
  璀璨的笑靨綻放,空斜眼看著她,「覺得抱歉的話就請和櫻乃他們保持距離。」
  一條、小蝙蝠他們都一臉擔憂的看著空,那種含著憐帶著寵的表情讓她不自在。
  「呵呵,看看你們的表情,醜死了!」
  輕盈的轉身,空使勁地眨眼睛,我不需要別人多餘的感情,千年積累在心裡的堅韌足夠支撐我走到世界的盡頭。
  低頭看見一雙鞋子擋在眼前,空往左挪了一步,鞋子依往左挪了一步,她往右在挪一步那雙鞋子還是擋在那裡。
  瘦削有力的手臂攔腰抱住了空。
  「空。」幸村很輕很輕的喚著她的名字。
  空聞聲抬頭,紅唇擦過他的薄唇。
  幸村望著眼前有點迷濛的艷眸,帶著薄繭的手輕柔地撫摸她的臉,下一瞬間猛地低下頭吻住了她。幸村的吻帶著生澀的激情,四瓣嘴唇撞擊在一起,他的牙齒扣痛了我的唇。幸村的吻漸漸緩慢而慎重,他無限珍惜的吻著空。寬厚的胸膛、結實的雙臂,將她緊圈在他懷中。
  輕輕喘息,幸村微笑著離開了她的唇,手指從眉毛依戀地游移到被吻過的紅唇上,薄繭不捨地摩挲著嘴唇,有點刺痛,有點酥麻。
  幸村輕輕一笑,恍若天人。
  「這次我沒有夢遊。」
  空推開他,纖細的手指輕點著嘴唇。
  「可能我在夢遊。」殘忍一笑。
  「我想給你幸福,所以從來沒想過退縮。空,我想對你好,我喜歡你!」幸村跟在她身後,變得絮絮叨叨,「空,我想在未來的日子裡,我的生命線、愛情線和事業線全部由你的名字拼成。」
  腳步一頓,空沉痛的閉上眼,摒棄掉心裡一點一點冒出來的感動,她緩緩地回過身,睜眼看著幸村。空給他看她的手心,白嫩細滑的手心上沒有一條紋路。
  她說她沒有事業線,沒有愛情線,沒有生命線。
  「我要你知道,這世界上總有一個人是不能愛得,不管是在什麼時候,不管你是在什麼地方,反正你知道,總有這樣一個人你不能愛。」長長的髮絲垂下遮住空的半面臉,「你一次一次叫我的名字,你從來沒想過它的意思?」
  螓首蛾眉,巧笑倩兮。
  「幸村,我的名字叫空……萬事皆空的空……」一聲歎息,萬般無奈。
  撇過頭,幸村的呼吸變得沉重。
  「我也想要你知道,我要你知道,這世界上有一個人是永遠等著你的,不管是在什麼時候,不管你是在什麼地方,反正你知道,有這樣一個人在等你。」
  幸村捲著怒氣的話嚇壞了她,空轉身想要衝回房,幸村卻緊緊扣住空的手腕不讓她掙脫。幸村舉起她的手細細觀察。他抬頭對空眨一眨眼睛,笑吟吟地從口袋裡掏出一隻筆,慎重在她的手心上畫上三條線,每條線都由一個名字組成。一筆一劃寫得很認真很清楚,事業線、愛情線和生命線上密密麻麻排滿了我的名字——空。
  「你的一切是你的,空。事業是你的,愛情是你的,生命也是你的。空是天空的空,包羅萬象,你就像天空一樣包容、柔軟、溫暖和純淨。」
  「你無需再寬慰我,從你的眼裡我知道我很好,我值得你如此對待。你是很好很好的,但是我不會因此而輕易愛上你。」突然之間,空有點自戀。
  幸村的溫柔掩不住眉宇間的霸氣,修長挺拔駐在原地看著空走進了房間,炯炯有神的眼眸在他溫潤的臉上顯得更加銳利和明亮。
  越前走過幸村的身邊,拉拉帽子,琥珀般美麗的貓眼橫了他一眼。
  「Mada Mada Dane!」
  越前路過空的房間的時候,一句話不期然撞進了腦海裡:我的名字叫空……萬事皆空的……空……
  玖蘭屹立在另一個角落裡注視著那個美麗的少年,英俊的臉上漾著輕笑,神情自若的離開了。
  身體陷進柔軟的大床裡,空抱著大大的枕頭蜷縮成一團。身體的疲倦侵襲,她閉上眼睛沉沉的睡去。
  一陣急促驚慌的呼喚叫醒了空,只見卡卡張著通紅的眼睛,小小的身體上有著多處的傷痕。
  「空……空!呼呼!不好了…呼呼…優姬還有姬子她們……們被壞人攔截了……呼呼……」卡卡不停地粗喘。
  心裡一驚,空陡然從床上跳起。
  「卡卡,你去通知夜間部他們。我先去看看!」
  隨著一聲冷嗤,空的模樣變了,依然是那樣美麗絕倫,可是唇畔是冷冽邪惡的微笑,雙眸閃爍著狂野殘忍的血色光芒,神情更是陰冷狠絕。卡卡心裡一陣恐懼,忽然覺得找空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放出尋人鶴,空破窗而出,瀟灑的飛躍宛如行雲流水,敏捷如風地穿梭在馬路上。卡卡看著空幾乎完美的動作差點脫口讚歎而出,搖著頭,卡卡匆匆尋找玖蘭他們。
  燈紅酒綠之下,空的身影融入黑夜的邪魅中,清冷的星子泛著無辜的星光。
  倫敦的光明在夜晚沉睡,樹葉上墜落的露水,像是一道清淚,在夜風中嗚咽……
  
  




第十章

  萬物難為有,無常似尾花。空蟬如此世,幻滅若朝霞。
  
  夜霧籠罩在倫敦上空,月亮被濃厚的烏雲遮住,灰暗的燈光冷冷散在骯髒的地面上。
  耳邊混雜著粗魯的咒罵,□的嬉笑,空穿梭在酒氣熏天的人群中,冷眼看著疊疊幢幢的人影。齷齪的覬覦在她凌厲凶狠的冷笑中化為陣陣哀嚎,停在一個路口折過去,燒紅的怒火讓空赤紅了眼。
  如鬼魅一樣的身手,纖指橫掃,幾個高壯的人影倒下,空的眼睛是冷漠殘酷的,一地的鮮血,死不瞑目的瞳孔中殘留著她妖媚的神情。
  空踩過一具具屍體走向角落裡的優姬和姬子,她們衣不蔽體哆哆嗦嗦抱在一起,恐懼的嗚咽還有絕望的呼救。
  白皙的肌膚上殘留著刺目的紅印,手指克制不住的緊握在一起,指甲深深戳痛了手心。
  可惡的人渣!
  空伸出雙臂把眼前的兩人抱進懷裡,低聲安慰:「放心,沒事!沒事了……沒事了……」
  優姬埋首於空的懷裡,克制壓抑的恐懼在接觸到她身體的一霎那得到釋放,兩隻小手緊緊攥住空的衣服,放聲大哭。
  空安心的微笑,幸好還來得及。
  為兩個受驚的人整理好衣服,空皺眉看著優姬破破爛爛的衣服,脫下外衣為優姬穿好。她伸手摸摸優姬的頭,輕輕在她的額頭吻了一下,「放心,沒事!」
  一手牽著優姬,一手拉著姬子,空帶兩人走出那個罪惡的小巷。
  「……他們……」看著地上橫倒在地上的人,優姬紅腫的大眼帶著驚恐的神情,握住空的小手依然在顫抖。
  「放心,你再也不會遇見他們了。」因為他們再也不會醒來。
  空嗜血一笑,微瞇的眼眸裡全是誘惑的紫波。
  「姬子,你還好吧。」鬆開她的手為她理理散亂的雲鬢,再握住她時微微用力。
  姬子低頭緩緩跟著空,閒著的一手揪住衣服的下擺,心裡掙扎得很厲害。
  一彎新月正漸漸清晰,月光下空微微揚起臉,滿眼地憐惜,輕輕笑了,笑容隱晦而複雜。
  漫天的枯葉忽然在風中舞成巨大的旋風。
  令人驚悚的女聲淒厲的迴盪在午夜,絕望而淒婉。
  空呆愣了一下便向聲音的方向奔去,優姬和姬子緊隨其後。
  風帶了一滴溫熱的血落在空的臉頰上……濃稠的血染紅了地面……
  驚呼一聲,她眼疾手快地轉過優姬和姬子,兩隻手勉強遮住她們的眼睛,「不要看。」空聽到自己的聲音在冰冷的空氣裡戰慄。
  殘破不堪的屍體……雙目眥裂……開膛的肚子……殘缺的內臟……
  空摟住她們倆謹慎的離開那座教堂附近,三個人蜷縮地坐在路燈下,微薄的燈光帶來了一點慰藉。
  風很大,從領口灌進去吹散了空全身的熱氣。
  優姬的大眼無措地看著她,亂糟糟的發貼著冷濕的額頭。
  「空……」惶恐不安,明亮的眼睛沾染著一絲痛苦。
  姬子無力的靠在路燈的柱子上,見空看她,蒼白一笑。
  「沒事。」低低說出這兩字。
  玖蘭領著夜間部匆匆趕來,空如釋重負的把優姬交給他們。玖蘭俊朗的臉陰霾地看著優姬,伸手準備安慰住她,錐生零用力推開他橫抱起優姬,銳利的眼睛毫不退讓地和玖蘭對視,全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錐生零的挑釁讓夜間部恨得牙癢癢的,尤其是小蝙蝠,兩隻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充滿鄙視地瞪著錐生零,咬牙切齒的恨不得好好教訓他一頓。
  「謝謝。」錐生零抱著優姬對空道謝,僵硬的面孔閃過一絲不自然。
  空無所謂的聳聳肩,轉頭對姬子說:「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事。」
  警笛打破了佯裝的平靜,如果沒看錯的話,空剛剛看到了夏爾的車。
  玖蘭拉住她,「我和你一起去。一條,護送姬子回去。」
  「是。」
  夜間部一陣驚詫,不過聰明的他們誰都沒有表現出來。
  「等等。」一條遞過來一件外套,溫柔的囑咐道,「風大,不要著涼了。」
  玖蘭瞟了一條一眼,一條無辜地回視他,玖蘭拿過外套披在空身上,摸摸她的頭,「走吧。」
  案發現場已經被警察團團包圍,夏爾看著屍體,藍色的眼睛醞釀起更猛烈的狂風暴雨。
  「該死!「一拳砸在牆上,夏爾低咒。
  空明白夏爾的不甘,今天下午她還接到夏爾的電話說是開膛手傑克已經抓到了,想不到當天晚上就出現了相同的案件。
  空氣中有一種異樣的氣息,空偷偷揉捏著疼痛的額角。
  「不舒服?」
  空對玖蘭搖搖頭,「沒事。」
  塞巴斯蒂安細心地包紮夏爾的手。
  空走過去狠狠敲敲夏爾的頭,「沒出息的傢伙,廢了你的手兇手也不會冒出來。」
  「閉嘴!」夏爾沖沖地向她喊道。
  空蹲坐在教堂上的樓梯上,呆呆看著混亂的一切。
  「現在怎麼辦?」
  「去under taker 那兒看看。」夏爾撇嘴。
  空輕笑,有點幸災樂禍,「法多姆海恩家的當家,記得好好準備。我記得喪儀人很喜歡你呢。」under taker 表面上是賣棺材,實際是一個情報提供地。喪儀人和他的服裝一樣奇怪,不喜歡金錢,只喜歡變態的冷笑話。
  夏爾眉頭一皺,煩惱的表情很可愛。空順手捏捏夏爾的臉頰,「我相信你,伯爵大人。」
  「你……」夏爾的耳朵微微有些紅,「要小心。」
  空笑了,露出細細的牙齒。
  「淑女!淑女!」 塞巴斯蒂安涼涼提醒著空該有的禮儀。
  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回顧千萬,一笑千金。
  「白癡!」夏爾跳腳離開。
  玖蘭牽住空的手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東方的天空微微泛白。
  「以後還是少接觸法多姆海恩家,太危險了。」醇香如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哦?」她搖搖頭。
  「為什麼?」
  為什麼?空有些疑惑,是放心不下那個孩子還是他只是她的顧客。
  「越危險就越合我的心意。」套用夏爾的話說。
  玖蘭伸手摸摸空的頭髮,溫柔的眼睛微微動容。
  「不要逞強。」
  稍稍與玖蘭隔開一些距離,空追逐著在地上翻飛的落葉。
  「我從來不逞強。」停住腳步撿起樹葉,空回頭望著玖蘭,「還有,玖蘭,不要太保護優姬。她不是一般人,身為純種吸血鬼她躲不開她的命運,她需要的不是滴水不漏的保護而是成長和力量。作為有史以來最偉大的預言師,我提醒你,溫室的花朵最容易夭折,只有浴血的鳳凰才能永遠陪在你的身邊,否則你們都會很辛苦。」
  樹葉攤平放在手心裡,空細細觀察枯葉的脈絡,「生命是一件很脆弱的東西。」
  淺粉的光芒落在空的周圍,不施粉黛而顏色如朝霞映雪,絕色難求。
  玖蘭看著空沉思良久,暗紅眸子閃過猶豫閃過掙扎,在她抬頭的一霎那一切恢復平靜。
  
  回到酒店後,空沒有回到房間,靜靜坐在石凳上,看著太陽慢慢從地平線上升起,溫暖的陽光驅散了倫敦上空的黑暗。當透亮的陽光照進眼裡,空的血液湧起一種感動,突然很想擁抱這個明媚的早晨,它讓她感到幸福。
  一顆網球落到腳邊,空撿起它。
  「不華麗的女人,把球給本大爺送過來。」跡部站在網球場裡熠熠生輝,眼角的淚痣就像一隻妖冶的蝴蝶展翅欲飛。
  跡部聽空哦了一聲便向他走過來,她粉腮紅潤,秀眸惺忪,風吹衣袂飄飄舉。也許是晨霧的緣故,跡部總覺得此刻的空有些憨傻,沒有以往的囂張、煙視媚行。
  網球靜靜躺在白皙的手心,跡部接過球,不滿的嘀咕:「還真慢!你說是不是,手塚?」
  手塚默默看著空,沒有搭話。
  「真不華麗,是不是,kabaji!」等問出口,跡部猛然想起樺地今天沒有跟在身邊,瞅見空瑩瑩如秋水的眼眸,他尷尬的轉過頭,白皙的臉上染上了淺淺的紅霞。
  空輕笑,準備離開,誰知跡部又叫住了她問她會不會打網球。
  空搖頭,惹得跡部眼一瞪。
  「不華麗的女人,本大爺來教你打網球。」
  搞不懂跡部壺裡賣的藥,空連連擺手,跡部不管她的拒絕硬將一把球拍塞進她的手裡。
  拋出網球,揮拍。
  「笨蛋!有你這樣的嗎!」跡部想不通這女人看著挺聰明,怎麼就那麼笨!她竟然揮空拍,連球的邊都沾不上,更不說她的平衡性了,打起球來身體搖搖欲墜。
  狠狠敲敲這個笨蛋的後腦勺。
  突然,跡部一手握住空的手,「應該這樣握拍。對……放鬆……」
  一手握住空的腰,「你殭屍啊!身體這麼硬!」
  淡淡的玫瑰香,汗從跡部的額頭流下滴在空的臉上,她微微愣神。
  「笨!」又一個暴栗在額頭炸開,空咬著嘴唇呆呆的看著他。
  跡部微笑,俊美的面龐宛如盛開的玫瑰,陽光一般的帥氣。
  跡部握住空腰的手慢慢環住她,另一隻手握住她的手腕,空整個人都鑲嵌在他寬厚的懷裡。跡部低頭看著懷裡的嬌顏,笑容熱烈張揚了幾分。
  「笨蛋,沉醉在本大爺華麗的美貌下吧!」
  「啊?」紫色的眼眸蒙上了一層水霧,她想不通跡部怎麼就囂張得這麼理所當然。
  跡部就是紅色玫瑰,毫不羞澀地釋放出自己的所有光芒,張揚妖嬈地灼燒著人們的眼。
  手塚複雜的看著跡部毫不掩飾的佔有慾,空在跡部的懷裡輕輕微笑,恬淡而舒適,似乎沒有任何負擔。
  「吶,手塚!」
  一個球沖跡手塚飛過來,他回過神揮舞球拍輕鬆把球打回去。
  「打出去了!」球拍擊中球的一秒,空感覺到那一瞬間的厚重感,球飛出去的時候心裡有說不出的開心。她對跡部綻放出璀璨的笑靨,眉目如畫,纖纖不染一絲塵埃。
  跡部垂著頭,華麗的聲線在她的耳邊低低響起。
  「再來。」
  耳朵一紅,空撇開臉。
  跡部點著淚痣囂張的看著對面的手塚。
  「手塚,沉醉在本大爺華麗的美技下吧!不是,空?」
  「wushi。」空咯咯笑著回答。
  宛如清泉的聲音流淌進跡部和手塚的心裡。
  網球被高高的拋起,跡部握住空的手腕大力地發球。
  「目標——手塚。」
  球直直衝著手塚飛去。
  「空,你說,打手塚的哪裡好呢?」
  那一球對手塚幾乎沒有任何威脅,他輕鬆回擊。
  「空,用力打出去。」
  「嗨!」身體柔軟的展開,手臂用力的揮舞,球被成功地打出去。
  手塚抿著薄唇,微微控制手臂的力量。
  手塚高挺的鼻子很有魅力,空壞心的沖跡部眨眼。
  「鼻子,就他的鼻子!」
  跡部高高跳起,陽光被他鍍上了金色的光輝,汗水揮灑,張揚的身形,跡部宛如希臘神話完美的戰神。
  重重的扣下!
  跡部一手指天,打出漂亮的響指。
  「勝者是我,跡部。是不是,空?」睥睨的眼神目空一切。
  這個小孩!空對他沒轍,只能敷衍。
  「wushi,跡部大人。」
  手塚一手摀住鼻子,看著對面融洽的氛圍,酸澀的感覺湧上心頭。
  跡部看著手塚落寞的背影,輕輕地說:「其實,如果不是他有意,我不會打中他的鼻子。」
  「也許……」她毫不在意。
  就在空打算安然享受美好的一天的時候,克羅莫帶來一個驚人的消息。
  「主人,緋櫻閒和一縷出現了。」
  雲霞升起來了,從那重重的枝椏的斡隙中透過點點金色的彩霞,落葉的梧桐葉是一種像花而又不是花的那一種落蕊,鋪得滿地。腳踏上去,聲音也沒有,氣味也沒有,只能感出一點點極微細極柔軟的觸覺。
  空瞇眼看著一點點七彩的光亮……恍惚中……疏影橫斜,暗香浮動,每一朵白櫻都如飛舞在月色下的白蝶,就如緋櫻閒心底的愛戀和淒愴。
  「櫻樹之所以每年都開出美麗的花,就是因為在它的下面埋著屍體。櫻花的花瓣應該是白色的,像雪花一般的雪白色。但是……櫻花的花瓣卻是淡紅色的,你知道是為什麼嗎?因為它們吸收了,埋在樹下屍體的血。那埋在櫻花樹下的人,不痛苦嗎?」
  漫天的血櫻,空聽見她無聲的流淚。
  「克羅莫,你知道什麼叫悲劇嗎?」
  空懶懶從躺椅上坐起,雲袖輕擺招蝶舞,纖腰慢擰飄絲絛。她抬頭看著他,認真而固執。
  克羅莫輕輕搖頭,漆黑的眼眸深邃得宛如黑夜。
  「悲劇就是兩條不該相交的平行線相交了。」
  「知道什麼是偽悲劇嗎?」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空有點恨。
  克羅莫粗糙的大手遮住空的眼睛……溫暖的黑暗中她依然能看見一片一片降落的紅色……
  「那就是把最美好的事物故意撕裂給你看。」
  
  




第十一章

  葵桂插頭鬘,相逢且日稀。相思人不見,辛苦是長違。
  
  一朵一朵暗紅的花在黑緞的旗袍上開得絕美,簡單的剪裁完全顯示出空的身材,側面的開叉露出修長線條優美的小腿,柔軟的綢子貼在身上襯得它冰肌玉骨。一支花簪子盤起頭髮,長長的流蘇垂在耳邊給人搖曳的感覺。空站在滿樹的櫻花下,宛如古畫裡走出的侍女,婉轉雙蛾遠山色,紫眸雙凝獨幽情。
  叮叮噹噹的鈴聲清脆飄搖,緋櫻閒一襲白衣娉婷而至,精緻的五官帶著薄情。
  「你來了。」輕柔婉轉的聲音飄入空的耳中。
  「嗯。」看見她身後的錐生一縷,我點頭微笑,「深秋季節,除了緋櫻閒還有誰能讓櫻花開得如此浪漫熱烈。」
  緋櫻閒淡淡一笑,溫婉似水,弱不勝衣。
  「你去了黑主學院。」
  空和她並肩而立,伸手接住飄落的櫻花。
  「是去了黑主學院。你呢?最近過得怎麼樣?」
  風揚起緋櫻閒的發,晶瑩剔透的手指捻起一朵花。
  「老樣子。空,你阻止不了我的,這個仇我遲早要報的。」鮮艷的花瓣在她的指間揉成妖冶的血花,「所以從哪裡來還是回哪裡去,你趟不了這淌污濁。」
  「污濁?」空輕笑,舉起一雙白淨的雙手,「這雙手早就沒那麼乾淨了。知道嗎?昨夜這手還染上了鮮血。」折一支開得最好的櫻花插入緋櫻閒的發間,「我從來沒想過阻止你,只是那麼好看的一出公主復仇記我不想錯過。」
  緋櫻閒推開我仰首看著滿目的櫻花,風揚起漫天的櫻花,空勾起一縷滑下的髮絲陪她靜靜看著。
  「最近倫敦多方勢力湧入,很安全,你和一縷要多加小心。」
  「那群廢物還傷不了我!倒是你最近在追查開膛手傑克,不要總那麼沒心沒肺的跟個傻子似的,記住帶著你的管家,起碼死到臨頭還能拉個人做肉盾,丟了性命可沒人會心疼你。」
  「放心,閻王不敢收我。」微微轉身,空的餘光走見一縷癡迷的眼神,「閒,你應該學會忘記。」
  「為什麼要那麼痛苦地忘記一個人,時間自然會使你忘記。如果時間不可以讓你忘記不應該記住的人,那我做得要有什麼意義?」 緋櫻閒冷艷的臉上被仇恨和回憶交織,時而夢幻時而狠戾。
  「如果可以的話多回頭看看那個孩子。」
  緋櫻閒沒有回答,鳳目沉痛的合上,漫天的緋紅為她蒼白的肌膚染上了點點紅潤。
  空走向一縷送他一束洋甘菊,美麗純白的花朵遮住他的臉,憂鬱的眼眸承載了疼痛的感情。
  「一縷,記得我說過的話嗎?」一縷點點頭,空伸手摸摸他柔軟順滑的發,輕輕翻好他的衣領,「好好的愛她,讓她窒息在你的愛裡,讓她忘記死亡捨不得離開。」
  一縷溫柔一笑,宛如春風,眉宇間多了堅強。
  空歪頭看著一縷,「你和你哥哥長得真的很像,不過他的脾氣可不好。」
  「他……好嗎?」
  錯身而過的瞬間,一縷輕輕問道。
  「很精神,而且他長大了,也遇到喜歡的人。」
  「謝謝。」聲音低不可聞。
  櫻花的隨著風流逝到秋天,漫天的花瓣失去了原有的鮮艷色彩,看到的卻是悲傷的紋路,帶著滄桑歲月留下的印跡。說是苦痛的投影,那麼血櫻上紀錄了緋櫻閒的心酸歷程。
  跡部在馬路的另一邊看著那個搖搖晃晃的女人,扔下隨行人員慌忙穿過馬路扶住空快要倒下的空,觸手的是滾燙的肌膚。
  「笨蛋!生病還到處亂跑!」
  腿腳一軟,空倒在跡部的懷裡。
  「沒事,只是想出來走走。還有……」看看跡部鐵青的臉色,空指指湛藍的天空,「世界如此美好,你卻如此暴躁,不好不好!」
  一輛豪華奔馳停在路邊,跡部抱住空就要上車,她卻揪住跡部的衣服不願意上車,「我不要坐車。」
  跡部兩眼冒著兩簇珵亮的火苗,空捋平被她弄皺的前襟:「我有點悶,想呼吸新鮮空氣。」
  跡部無可奈可地揮揮手,讓人把車開走。空掙扎從他的懷裡下來,踉蹌的站穩。
  「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一把推開跡部,空眼前驀然一黑。
  「真是不讓人省心的傢伙。」
  空睜開眼恢復了清明,她已經被跡部橫抱起。
  「要死的話,本大爺立馬把你扔出去!」一句話阻止了空的掙扎,十指扣住跡部的衣服。
  「謝謝你。」這樣的姿勢讓她有些羞赧。
  跡部不急不緩的走著,很有節奏感,這讓空舒緩了不適。心情放鬆下來,空微微靠近了跡部的胸膛,跡部的嘴角輕輕勾起。
  「空……你記不記得一個叫小景的人。」跡部試探的問道,臉上帶著小心翼翼還有一點點期待。
  「小景?」空蹙眉,搜遍記憶也沒有想起這個人,「沒有。」
  跡部的手臂微微使勁,空的臉頰貼在他的胸口處,她抬頭看著跡部優美硬朗的下巴。
  「我就是那個小景。」
  「啊?」空被他這一句摸不著頭腦。
  跡部垂眸輕笑,記得一年前自己在最狼狽的時候遇見了她。一年前因為拒絕和伊籐財團的千金聯姻,父親一氣之下取消他的繼承權,改立他同父異母的哥哥為繼承人並與伊籐財團聯姻。即使這樣家族的一些依然不放心,趁他來美國的時候派人暗殺他。就在最後的關頭,空救了他,那個時侯他就像苟延殘喘的一條狗,心寒如冰,生命裡的一些信仰突然崩塌。
  「孔雀開屏是美麗,但轉過去就是醜陋的屁眼。既然能接受自己的華麗和尊崇,那就該接受脫下新裝後赤裸裸的不堪。人生不是做菜,等材料齊全了才下鍋。你總要掌握一些自己的東西在手裡,不要看重別人給你的榮耀。如果我是你,那我要站在頂端讓他們哭著喊著要把東西給我,因為那個時候他們會看清我才是王者。上帝不會空賜給你美貌而忘記給你智慧?」那個時候空斜睨著他,「這個世界不會為你改變的,每個人也沒有責任會為你改變,在你尊榮的時候他們可以捧你,在你衰敗的時候他們可以踩你。人一出生就有慾望,善良不過是後天捏造的,如果你這一點都看不透的話,那只能說明你是不合格的繼承人。」
  「你媽生你的時候是不是把人給丟了,只養大了胎盤。」空邪肆一笑,話又毒又狠,美麗得像一株罌粟。
  最後他還是回到了日本,重新開始。在飛機上的時候,跡部在空為他整理的包裡發現了一張支票和一朵洋甘菊。那一刻他突然很想那個總是嘲弄他的女人。
  「只有強者才有支配自己命運的權利。但是不管遭遇什麼,記住你就是你,小景。」
  那一刻他突然很想那個總是嘲弄他的女人。
  握住那張支票,跡部開創了自己的體育品牌,他遊走各色人群中,利用跡部和已去逝的母親家族的人脈,憑借冰帝網球部的聲譽和形象,他成功創辦了自己的跡部集團。在此之後,跡部財團的股東聯名要求改換跡部景吾為繼承人,因為他是最合適的人。果然,只有強者才能支配自己的命運。從此之後他才覺得自己的手裡真正掌握住了什麼,也真正覺得自己成了冰帝的帝王——跡部景吾,那個夠華麗的小景。
  「……小景……」空突然記得有這樣一個孩子,她上上下下打量著跡部,「你是那個小景?記得那個時候小景是既狼狽又頹廢……你……」也差太多了。在跡部的怒視下,空吞下了最後一句話。
  「吶,沉醉本大爺的美貌之下了!」跡部抓住空偷覷的視線,囂張一笑,睥睨一切。
  空雙手環住跡部的脖子叫了一聲:「小景。」
  跡部抱緊空,下巴蹭著她的頭頂。
  「我成功了,我讓他們哭著喊著求我回去。」
  「那很好。」空彎彎眉毛,雙手玩著他翹起的發尾。
  「可是到最後我還是會覺得失望。」
  「失望,有時候也是一種幸福,因為有所期待所以才會失望。因為有愛,才會有期待,所以縱使失望,也是一種幸福,雖然這種幸福有點痛。」空仰頭,明媚妖嬈,「小景長大了呢。」
  跡部灼灼看著空,「是的,我長大了。」
  空放心地在靠在跡部懷裡,閉上了眼睛。
  走了一段距離,跡部看著懷裡睡著的人,粉香處弱態伶仃,一年不見她變得更加美麗,一絲一絲扣住了他的心。
  跡部抱著空一直往前走,不要朝兩邊看,走過去人好像就會融化在藍天裡。
  
  跡部抱著空來到她的房間,克羅莫和姬子的聲音傳來。
  空睜開眼,垂下眼簾聽著房裡的對話。原來優姬和姬子出事的那一晚,姬子故意不救優姬只因為她傷害了空。只是錐生零通過優姬的敘述隱約發現這件事,想必他不會善罷甘休。
  「空?空……」跡部低聲喚著懷裡的人,她恍惚的樣子讓他想起兩年第一次見到的空,飄渺而決絕。
  空搖搖頭,沉默半晌。
  「不管怎麼樣,我會護住姬子。」
  跡部放下空,理解道:「我明白。」
  空看著跡部,淺淺一笑,美者顏如玉,紫色的眼眸波光流轉。
  很多時候,愛一個人愛得太深,人會醉,想得太久,心也容易碎。突然間,跡部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不敢開口告訴空,他真的很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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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人言誠可畏,葵桂不相親。此後相逢少,應思我苦辛。
  
  錐生零火爆地衝來的時候,空悠閒的坐在窗邊,白色的單衣垂落在地上,她盈盈抬頭,溫柔婉轉。錐生零一時愣在門邊,吶吶不成言。英挺的眉毛緊皺,趴趴頭髮露出一臉的嫌惡。
  「姬子呢!」一聲爆吼,錐生零一肚子惱火。
  衣袂飄落,散開一地的蓮花,空懶得瞧他一眼。
  「好無禮的傢伙!」
  錐生零一愣,冷哼一聲惡聲惡氣的申討姬子的罪過。
  空從袖兜裡掏出一把玉簪在手裡細細把玩,勾魂攝魄的笑容帶著蠱惑:「所以?你想怎麼樣?」輕輕柔柔的聲音沒有語調,淡淡的聽不說情緒。
  「能怎樣!把姬子叫出來。」錐生零跳起來怒目相視。
  眉毛一擰,空的嘴角一勾:「交出去?呵,你當我是死人!」鄙夷的賞了他一眼。
  錐生零頭腦一熱,想起的都是優姬的委屈,脾氣一沖一把拔出血薔薇之槍。
  「找死!」溫溫脈脈的語調驟然冷冽起來。寒光一閃,玉簪滑過錐生零的臉蛋,幾縷灰白的髮絲輕輕飄落,白淨的臉頰擦過一道血跡,玉簪落地發生清脆的響聲碎了一地。
  「錐生零,你能對夜間部撒野卻不能在我這裡為所欲為。」腳尖點地空翩然起身,「且不說姬子沒有能力保護優姬,就算有那個能力,優姬憑什麼讓姬子保護她。同樣是女生,為什麼非得是姬子去保護優姬?想來風紀委員不該是什麼廢物吧,連幾個流氓都對付不了也太無能了。」
  「你……」就在千鈞一髮的時候,優姬衝進來攔住暴躁的錐生零。
  「零,不要。本來就不關姬子的事。」柔柔的聲音,淡淡的歉疚。
  錐生零恨鐵不成鋼的瞪著優姬,桀驁的臉上閃過疼惜和不捨。
  揮開衣袖,空走向優姬,五指緊緊攥住優姬的下巴猛地抬起,微瞇著眼看著優姬。優姬對上那雙冷淡的眼眸,她感受懾人的壓迫感。
  「姬子是我的人,你們不要妄想動她。作為我的奴僕她的任務就是服侍我。如果你們還有誰想拿這個事情再說事,別怪我翻臉無情。」如水的紫眸掃了旁邊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空鬆開優姬,「天真是一件好事,但是不諳世事那就是白癡。優姬,除了依靠別人,你還能做些什麼?」
  「你!」
  「空……」
  綽約多逸態,輕盈不自持,空優雅坐在真皮沙發上,微笑的注視眼前兩張又紅又白的臉。
  「弱肉強食,我原以為你們早就知道這個規則。你說,是不是,錐形?」上揚的語調有蘊含著刺骨的嘲諷。
  錐生零身體一震,想起幾年前的慘痛,空洞的眼眸佔滿了恨意,視線落在空那頭如雪的銀絲上,握住槍的手再次握緊。
  「零……」優姬朝零微微搖頭,拽著他出去了。
  優姬走出房門的一霎那,她回頭一笑:「空,我會努力變強的,因為我要好好保護零和黑主學院。」
  「那很好啊。」空挑眉,詭異的語氣裡帶著期待,手腕一翻,一片花朵落在指尖。
  等他們出去後,玖蘭從另一扇門裡走出來。
  「玖蘭,錐生家的小子到底是差了些,衝動暴躁能力不夠。你確定他能保護得了優姬?」
  玖蘭站在空的身後,神色莫名。
  「我會把狩獵女神阿爾提密斯交給優姬。」
  空詫異,貝齒咬住花瓣,清亮苦澀的汁溢滿了口腔。
  「哦?」斜靠著椅背,空歪過身體,調侃地看著他,「捨得讓你的寶貝吃苦?」
  「她畢竟不是普通人。」
  玖蘭一手挽起空的秀髮,淡淡的清香讓人眷戀,一口含住空如青蔥的指尖,唇舌間染上了淡淡的甜味。
  空一滯,邪惡的撇唇。
  小蝙蝠咋呼的聲音突然在外面響起,玖蘭下頜繃的死緊,唇角的肌理僵硬而冷峻。
  「我先出去看看。」
  「好。玖蘭……」慵懶的聲音拉住玖蘭,「我答應你的事情自然會做到,但你同樣要保障我的權利。」
  「放心。」
  冷眼看著玖蘭走出房門,電光一閃,門自動合上。
  「人都走了,可以出來了。」
  克羅莫和姬子聽從空的命令出現在她的面前,姬子顯然有些不安,克羅莫的黑眸靜靜注視著空,卡卡則乖巧的爬上空的手臂。
  「以後做事三思而後行。姬子?」
  「是。」
  「以後笨蛋的手段少用,要用也要不留痕跡。」唇角扯出一個諷刺的弧度,冷笑道,「省得後患無窮。」
  姬子躊躇應聲。
  「主人,你與幸村、跡部等幾位少爺的約會時間到了。」克羅莫平淡提醒道。
  空一些子洩了氣,攤在沙發上,若有所思,手指一下一下安撫著卡卡。
  
  晚上空帶著卡卡出來溜街,跡部、幸村、真田還有越前那個拽小子也跟出來了。顧不得他們之間的暗潮湧動,卡卡很是興奮東張西望,近來事情是一件連著一件空都沒有時間好好陪它。趁空不注意的時候,卡卡挺直了胸脯,朝著身旁的幾個少年吐著紅芯讓他們滾蛋,然後在他們眼皮底下倒在空白皙的頸窩裡打滾,氣死他們!
  跡部修長的五指點在眉間不屑一顧,幸村溫和地笑對卡卡的挑釁,真田拉低了帽子「太鬆懈了」,而越前乾脆和卡卡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讓。
  深秋的夜風吹得空直哈氣,她如游魚一樣擠在人群裡,悠然自得。跡部突然擠在空的左邊,伸出手臂護住空前行:「小心,身體還沒好透。」
  幸村不動聲色佔住空的右邊,好似好奇地按按卡卡的頭。
  「這蛇很可愛呢。」兩指使勁的疼愛卡卡,對上卡卡冒火的小眼:「想想蛇羹蠻的味道還不錯。」一股肅殺之氣從幸村柔美的臉上迸射出來。
  卡卡蹭的躲進空的長髮,委屈地蹭蹭空:「空,有人欺負我。」
  空順著卡卡望著幸村,而後者一臉坦然,纖細的手指幫空理順髮絲,貌似無辜地敲敲卡卡的腦袋,卡卡的腦袋一陣暈眩直冒金星,盤曲著身體直往後退。
  「呵呵。」空揉揉卡卡,「它可能有些害羞。」
  越前嗤笑一聲,瞟了一眼空出塵的笑容。
  一陣空靈的歌聲隨著鮮紅的玫瑰花瓣飄來,空的心裡一陣抽搐酸疼,夜風吹得她遍體生寒。
  「主人。」克羅莫悄無聲息的出現在空的身後,黑色瞳眸熏染著悲傷,他一步一步走近空握住她冰涼的手,「 法多姆海恩伯爵在對面的教堂。」
  明瞭的點頭,空扯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輕眉微蹙,露濃花殘。
  「空……」
  空擠出人群:「克羅莫,你把他們送回去。」一甩頭奔向她也不知道的方向。
  夏爾一身粗布衣衫,稚嫩的臉蛋沾著鮮艷的血液,塞巴斯蒂安依然站在小傢伙的身後遮住他的雙眼。空躲在隱蔽的角落裡,手指堵住嘴才制止悲鳴。
  紅夫人一身鮮血癲狂的站在夏爾面前,而那個癡傻的管家格雷爾竟然是死神,紅色的長髮,尖銳的利牙,一把駭人的電鋸立在他的身側。雨水淅淅瀝瀝綿綿不絕,血水溢滿了地面,野貓淒厲的嗚咽在黑夜中迴盪。
  「開膛手傑克的兇手就是你們——紅夫人和格雷爾。開膛手傑克案件的被害者還有其他共同點,她們都在紅夫人工作的倫敦中央醫院動過手術。」夏爾平靜的拿出證據,雨水淋濕了夏爾,孩子氣的臉上一片死寂,夏爾慢慢扯下眼罩,「我以女王和我名義命令你,抓住他們!」
  塞巴斯蒂安脫下外套遮住了夏爾,空在角落裡還是看見了他的黯然。
  「……不是狩獵就是被獵殺……」紅夫人的聲音輕如空氣,從衣袖裡拿出利刃帶著絕望向夏爾衝過來。
  「只有一條路!」
  夏爾的胳膊被刺出深深的傷痕,血珠飛濺。
  紅夫人在舉起刀的最後一瞬,無神的瞳孔倒映著酷似姐姐的面孔。
  「姐姐……」
  塞巴斯蒂安從格雷爾那兒脫身飛躍至紅夫人的身後。
  「住手,塞巴斯蒂安!」
  血水不停的流,雨水不停的沖刷,淚水無止境的流淌,深深的哀傷和無奈。
  「最喜歡的姐姐,最喜歡的那個人,最喜歡的那兩個人……果然還是不行……我還是殺不了這個孩子。」紅夫人跌落在地上,殷紅的衣服沾滿泥濘,雨水順著精緻的五官弄花她的妝容。
  格雷爾鬼魅的掃過紅夫人,不屑的看著她脆弱的表情。
  「明明殺了那麼多的女人……現在不殺他,你就會死。」
  沒有預告的,尖銳的電鋸刺入紅夫人的體內,肉體撕裂的聲音震撼著耳膜。
  我猛地抬頭……紅夫人就那麼倒下……又是紅色……佈滿了眼簾……
  紅夫人倒下的一瞬間,她的人生走馬關燈的浮現在眼前,電鋸般疼痛蔓延她的全身。
  「最討厭遺傳父親的紅髮……」可那個人說她的紅髮就像地面上紅花石蒜的顏色,從此她愛上了紅色,漸漸喜歡上了那個人。懵懂的情動後,那個人偏偏成了她的姐夫,然後再次討厭紅色卻無法很他。
  「我與某個宴會上認識的男人結婚了……」懷孕的時候,那個叫丈夫的人覆在自己的肚子上欣喜地追問是男孩還是女孩,「雖然和真正想要的方式不一樣,即使如此,這次一定要幸福……」
  一場車禍失去了孩子和丈夫,由於切除子宮而終身不孕。
  「離我而去了,我喜歡的人們,本將我喜歡的人們……」在回到姐姐家的那一刻,全部被毀滅了,火紅的火焰燒燬了一切,唯一的侄兒不知所蹤……
  「和所愛之人一起離去的姐姐……真希望,那個時候我的感情也被深深埋入地下……」
  那些妓女擁有自己不能得到的一切,明明擁有自己最喜歡的東西,既然她們選擇放棄孩子,那麼就讓她幫她們染上顏色,這雙手染上了紅色……最討厭的顏色……就在那個時候,死神出現了……
  紅夫人躺在昂髒的地面上,紅色眼眸溫柔的看著夏爾。
  「……然後你回來了……至少奪回了一樣……姐姐和那個人的孩子……這一次我決不會放棄,絕不退讓……」眼淚帶著喜歡的味道流下。
  空順著冰冷的牆壁滑落下來,雙手輕輕摀住臉頰。
  夏爾抹上了紅夫人的眼睛,嘶啞的聲音在雨中響起。
  「賽巴斯,你在做什麼!」夏爾蹲在那裡,抬起眼,「我說過要抓開膛手傑克!」
  格雷爾拖著及地的紅衣轉過身。
  「呵,原本想放你們一馬,既然如此我就送你們上西天。」
  塞巴斯蒂安躍至屋頂,黑色的烏雲和他交相輝映,無盡的黑暗。
  「天國嗎?和我無緣啊……」
  沉沉的低吟帶著輕柔的女音,空的耳邊響起天堂的樂聲。
  「住手!」見鬼的,優姬不知道什麼冒了出來,而她身後跟著櫻乃。
  空傻住了……
  格雷爾邪邪一笑,舉著電鋸攻向那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優姬護住櫻乃,櫻乃兩手攥住衣襟兩腿發抖的呆滯在那裡……恐懼蔓延……空眼睜睜看著電鋸襲上那個人……那個她叫姐姐的人……
  身體僵硬,四肢無法移動。
  「……妹妹,我很愛你哦……」小櫻最後的聲音迴盪在空的腦海裡。
  手腕一動卻發現被人跟來的克羅莫拽住了,他懇求的搖頭。
  電鋸眼看要碰到櫻乃,夏爾卻跑過去……
  「夏爾!」奮力推開克羅莫,空奪路而過,抱著那個涼涼的身體漂亮的轉彎。
  「空!」歇斯底里的吼叫,凌亂的腳步。
  對上夏爾那雙美麗如大海的眼眸,她輕輕笑了……
  
  




第十三章

  長夜心猶悴,莫能辯, 夢同真。不如莫強分,且待世人評。
  
  夏爾蒼白的靠在躺椅上,空垂眼坐在他身邊,塞巴斯蒂安面無表情地為夏爾包紮傷口,鮮血染紅了衣袖。空握住夏爾的小手,他細細的手腕沒有一點力量,硬是在最後一顆強硬地推開她受了一刀。另一手為夏爾撥開凌亂的頭髮,撫摸他的左眼,空無力而悔恨。
  「夏爾,恨我嗎?」她偷偷撇開眼。
  為夏爾奪回一切是輕而易舉的事,卻偏偏讓他遭受那麼多。
  「人為了得到什麼,需要付出同等的代價,這就是等價交換原則。」夏爾緊緊反握住空的手,「我只是不明白人們為什麼會有喜歡這種感情。既然對自己沒什麼好處,為什麼有要喜歡呢?如果不是喜歡,安阿姨……」
  空的額頭貼住夏爾的臉蛋,溫柔的聲音,寵溺的微笑。
  「因為寂寞啊……而且人類很容易被誘惑,當身處於絕望的邊緣時,即便眼前出現了能逃離現狀的蜘蛛絲,也一定會緊緊抓住。」
  夏爾高傲的臉上帶著迷離的哀傷,空吻吻他的額頭:「乖,先休息一下。」夏爾的眼簾不受控制地斂下,平靜的睡容就像天使一樣可愛無憂。
  塞巴斯蒂安為夏爾蓋上毛毯,和空兩人相攜而出。
  「格雷爾被死神管理科的威廉救走了。」空輕輕關上門,回頭看他。
  「只要是主人的命令,就算弒神又如何。」嘴角嘲弄地吊起,塞巴斯蒂安面帶鄙夷卻依然笑得優雅。塞巴斯蒂安走至空的身後為她束起髮髻,一支粗陋的髮簪插入發間。
  空一把抓住塞巴斯蒂安的手扣住他的手腕,「惡魔沒有忠誠只有美學,為了你的完美請好好保護他,這是你身為伯爵棋子的任務。」
  微長的黑髮灑落在臉龐,塞巴斯蒂安抿起薄唇,笑得冷酷。
  空伸手挽住塞巴斯蒂安伸過來的胳膊,掛上面具般的笑容走到起居室。
  櫻乃和優姬惴惴不安的坐在一起,克羅莫和姬子守在他倆前面和錐生零對峙。
  空抬眼,紫眸流轉異彩。
  「沒有人可以傷害我的人,就算無意也不成。」
  玖蘭領頭帶著夜間部坐在一邊,王子們坐在另一邊,兩派人馬見空過來紛紛起身。她無動於衷,淡漠自持,塞巴斯蒂安將空引坐在檀木椅後站在她身後掃視一圈,將各異的表情納入眼中。
  「法多姆海恩伯爵怎麼樣?」幸村首先打破沉默。
  「死不了。」塞巴斯蒂安冷眼掃向罪魁禍首,嘴角一撇。
  優姬傷心的垂著頭,大大的眼睛暗淡無光,櫻乃揪住優姬的衣角拚命躲閃空刺人的視線。
  「我說你這個妖怪……」
  話音未落,克羅莫一把抓起錐生零掐住他的脖子。錐生臉色紫漲,優姬雙手摀住小嘴一把撲過去捶打克羅莫,她猛地轉過頭:「空!」命令的語氣。
  「嗯?」空斜眼瞄了她一眼,然後正身坐好,一指揉揉額頭。
  悶葫蘆真田轉身倒了一杯溫水,高大的身軀走到空的面前。空抬頭看著眼前還冒著熱氣的水,接過杯子對真田輕輕一笑,真田默默看著空的唇貼近杯口抿了一口溫水,蒼白的唇恢復了粉色,帶著點點水澤,水木清華,盡態極妍。真田拉低帽簷遮住黝黑的臉蛋,在複雜詭異的視線中退居一旁。
  空握住杯子,纖指擋在杯口,淡淡水汽落在手心化為水滴。
  「優姬,我說過讓你學會保護自己,絕對不是讓你逞強。」嗤笑一聲,她緩緩叫著優姬的名字,聲線拖得很長很軟,「我承認你很勇敢,但勇敢並不代表你要到處闖禍。」
  優姬漂亮的大眼飄向坐在一邊的玖蘭,空怒火叢生一把摔過杯子,微燙的水潑灑在玖蘭的臉上,水順著他的稜角滴落在前襟,英俊的臉看上去有點狼狽。
  「臭狐狸,你竟敢這樣對待樞大人!」小蝙蝠氣憤不過跳起來,一根食指就那麼顫幽幽的指著空。
  小蝙蝠,你的勇敢不輸於優姬呢。
  拍拍手心,卡卡拖著比原型大兩倍的身軀從沙發底下冒出來,王子那邊一陣驚叫。卡卡吐露著蛇芯,圓溜溜的眼珠興味地盯住小蝙蝠,想它卡卡終於要堂堂正正扳回一城了。
  小蝙蝠乍見這麼大個的卡卡,藍色的眼眸瞪得像龍眼,大大咧咧滾在那張白嫩的臉上。
  小蝙蝠隨手將巧克力盒砸向卡卡,「哇哇,臭毒蛇!有本事就來追本天才!本偶像才不會出給你這條笨蛇!哇啦啦……」說著,手舞足蹈的往外逃去。
  「死蝙蝠!」卡卡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拖著粗壯的身體游了過去。
  一場鬧劇沖淡幾分肅殺的氛圍,一個響指,跡部妖嬈掃掃發尾。
  「吶,真是不華麗的傢伙,是不是,空?」
  「wushi,小景。」
  跡部得到回應頗為囂張的回視眾人,宛如驕傲的孔雀。
  越前鼻孔朝天哼了一聲。
  「猴子山大王又學老孔雀開屏,自多多情,切!」
  空皺眉阻止了他們的吵鬧。
  「為了那兩個白癡,夏爾受了傷。賽巴斯,你說怎麼處理?」空將問題一推讓塞巴斯蒂安出面。
  塞巴斯蒂安筆挺地立在身後,慢慢開口道。
  「我主人傷了手臂,不多不少,一人一隻手臂,呵呵,剛好成雙。」 塞巴斯蒂安輕笑,暗紅的眼睛染上由淡轉濃,「嘿,這個懲罰很——輕——哦。」
  一陣倒抽。
  「你……你!」錐生零狼狽地掙扎。
  玖蘭不置一詞,夜間部安靜地坐在那裡,似乎一切與他們無關。
  王子們這一邊這次難得沒有橫氣,空歪頭注視著手塚的神色,他面色僵硬,雙手鑽緊貼在褲子上,隱忍克制。
  「不過,本人只是管家,一切還請空大人定奪。」這個惡魔!又把皮球踢回來了。
  「那個……」菊丸昂著可愛的腦袋,垮著兩道眉毛,可憐兮兮地看著空,「那太可憐了……」
  「若因為自己無辜而自認為是弱者這個理由來欺壓別人,這是絕對不可以的。生活跟理想根本就是兩回事,重要的是你給別人帶來困擾和痛苦。」
  一直沉默寡言的支葵突然說出一句富含哲理的話。
  一時之間,所有人無言以對。
  「斷手斷腳就不必了,我崇尚和平不愛血腥。不過不帶痛苦的教訓是毫無意義的,因為人若不經歷過犧牲便無法記取教訓。」眉眼一凌,空定定看著那兩個女孩,不怒自威,「抬起頭來!」紫眸驀然一沉,深邃幽暗,櫻乃和優姬承受不住強大的氣場,怯怯抬頭,優姬故作堅強而櫻乃的小臉掛著兩滴眼淚。
  「凡世上姐妹不和之人,死後入鐵樹地獄。樹上皆利刃,自來人後背皮下挑入,吊於鐵樹之上。」露出森然的白齒,空輕輕一笑,戲謔的凝視著她們,「櫻乃我就給你下個咒心術,每逢月圓之時受萬劍穿心之痛。而優姬嘛,莽撞無腦。要知道,作為人身來到這個世界是非常不容易的,一步行錯自己丟了自己的性命不要緊,萬一連累他人枉死可就不該了。枉死城中枉死鬼,同樣我罰你滿月之時魂進枉死城,感受一下枉死鬼的嗚呼哀哉,可好?」
  空示意塞巴斯蒂安,他走到優姬和櫻乃面前念動咒語。
  櫻乃抬起哭泣的臉,唯諾一句:「……姐姐……」
  空不可置信的看著櫻乃,突然放聲大笑,猖狂涓放。
  「哈哈!小櫻等了你十幾年都沒等到一句,偏偏讓我在此刻等到這兩個字。」邪魅的臉上布著陰霾,聲音宛如薄冰,寒冷易碎,「可惜的是,兩年前的一晚,小櫻早就死了。」
  白紗在風中亂舞,明媚的憂傷散落在空的臉上,欲哭無淚。
  塞巴斯蒂安念完最後一個字,空突然覺得累了,軟軟地攤在椅子上。
  門鎖打開的聲音,夏爾扶著門搖晃著走出來。塞巴斯蒂安衝過去攙扶住他,夏爾狠狠甩開他的手,「滾開!我能站住。」
  桀驁高傲又自負,夏爾凌然不可侵犯地穿過眾人的視線。
  「……夏爾……」
  他沒有回頭,小小的肩膀微微抽動,聲音有些氣喘。
  「沒事,我只是有些累了。」
  夏爾合上門,離別的一眼滯留在空淒然的微笑上,他只是困惑於黑暗的影子,這一切是自己復仇的代價,他無怨無悔。
  空緊緊閉上眼睛不看夏爾離開的樣子,她怕自己會抱住他告訴他她後悔了。人為了得到什麼,需要付出同等的代價,或許這是對的,如果因為這一句話讓夏爾用一生陪葬,那她寧願當初沒有救醒他。
  空撇了一眼那兩個已經暈過去的人,偏頭看見錐生零怒瞪的虎目,她用力氣啪地甩了他一巴掌,掌心泛紅,火辣辣的疼痛卻抵不住心裡的空泛,很難受。
  像抹鬼魂似的飄進了房間,空不知道在鏡子面前坐了多久,抬眼看見自己那雙壓抑痛楚的眼眸。
  「或許夏爾本不就該與我有所牽扯。」瞥見玖蘭些靠在門邊的身影,她淡淡說道。
  玖蘭走過來環抱著空,寬厚的手丈量著她的腰圍,腰身不盈一握,彷彿纖細到一折就斷。
  「罰了你的優姬,會恨我嗎?」
  玖蘭的下巴撐在空的肩窩上看著鏡子裡相互交纏的兩個人。
  「……比誰都對他人善良……比誰都對自己苛刻……」磁性的聲音低低在空的耳邊響起,溫熱的氣息吹拂起耳邊的髮絲。
  「你究竟在哀傷什麼……有什麼不願意的為什麼不大聲說出來……你能夠瞭解別人的心,可是卻完全不瞭解自己的心。你對別人的痛苦、悲傷是那麼的敏感,但是——對自己的感情卻是那麼地遲鈍。」
  空伸手撥開玖蘭額前細細的發,他的眼裡和她同樣壓抑,只是在他的眼裡空看到了不可預測的未來。
  「夏爾說他累了,其實我也累了。但是就算累到極點,還是有一個人的聲音叫我堅持下去。我很茫然,這樣不知所謂的堅持究竟是什麼。」空偏頭靠著玖蘭的臉側,享受難得的親密,「玖蘭,你有沒有累過?」
  「只有悲傷過、恨過,就是不曾累過。我手裡的權利決定了我的責任,我選擇的道路決定我沒不能累。」
  空轉過身與玖蘭目目相對,玖蘭伸手環住她的肩膀讓她順勢靠在他的腹部,空伸出兩手慢慢環住了他的腰。
  「其實我挺羨慕人,真的!在這個世上最了不起的是頂天立地,踏踏實實生活的普通人們……他們必須每日早起上學,禍勤勉奮力地工作,那麼渺小卻活得那麼真實。而我們……擁有與眾不同力量的人一定會被那種力量左右自己的性格。有了力量我們活得痛苦,但如果沒有力量我想我們連活都沒有資格。」
  情多累美人,看著空,玖蘭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很美麗卻很苦澀。玖蘭扣住空的腰一把抬起她,空微仰著頭,眼神清亮,顫著櫻口吻住玖蘭冰涼柔軟的唇,兩手順著他的後背爬上他的頸項扯過他讓他背對著門,玖蘭看著春半桃花的空,張口反客為主的輕咬她的唇,舌尖撬開空的皓齒,滑過一排細細的貝齒耳後勾住她小巧的舌頭輕輕糾纏。玖蘭炙熱的鼻息噴灑在空柔嫩的肌膚上讓她情不自禁地將嬌軀貼住他的身體。
  窗外的落葉翩飛,一縷縷細碎的陽光撒在鏡面折射在兩人的身上,淺淺的光暈環繞著兩個人,宛如千萬朵睡蓮在碧波上緩緩綻放,美麗的不可思議,淡淡的清香在微風中搖曳飄散。
  門被悄悄推開,空張開眼眸,被□熏染的眼眸折射出陽光炫目的色彩。
  優姬像被雷劈了似的,腦中一片空白,轟鳴聲嗡嗡響在而邊,全身痙攣一般的顫抖。她不敢相信那個把她捧在手心裡呵護的人,那個對自己一直溫柔包容的玖蘭竟然會傾情吻住別人……吻住那個人……
  看著離開的身影,空眼角斜飛,斑駁的陽光掩住她的臉還有那抹得逞的笑容。
  邀他進門的是哀傷的碎片,已經冰凍的是她的那份溫柔,不斷重複的是她悲傷的腳步聲。
  能相信嗎?這樣的我?
  她疑惑。
  希望玖蘭你能原諒無常的我,希望你能理解另一個我——如此虛偽的我。
  
  




第十四章

  道路如能識,秋光定可尋。 紙錢紅葉散,秋去杳無音。
  
  沉重的木門被推開,腳步聲重重迴響在教堂裡。
  在輕輕的啜泣中,夏爾披著火紅的禮服在眾人的側目和不解中走近了紅夫人的棺木。陽光透過彩繪的玻璃照著棺材,紅夫人穿著白色的絲裙安靜地躺在裡面,美麗的面龐寧靜而滿足。夏爾的頭髮一絲不苟地梳向腦後,一夜之間,他的臉上再也找不到童稚的痕跡,冷酷世故的表情中多了無所謂。
  空站在教堂外,黑色的面紗遮住了她的視線,她就那麼看著夏爾,突然覺得夏爾擁有的某些東西就那麼蒸發在透明清澈的陽光裡。
  夏爾猛地跳起揮手將禮服披在紅夫人身上,他俯首看著她:「白色的鮮花,素色的禮服不適合你,適合你的顏色是紅色,燃燒地面的紅花石蒜的顏色。」藍色的眼眸裡帶著不可思議的柔和,伸手摘下胸口的玫瑰花別在紅夫人的發間。
  風捲起燃燒的玫瑰花吹進教堂,所有人瞠目看著美得令人窒息的花瓣。
  直升飛機在天空中低飛,大片大片紅色的花瓣從飛機上飄飄揚揚而落。空向跡部投去感激的微笑,跡部摸摸胸前的玫瑰花輕輕搖頭。
  白熾的光芒中,紅夫人身穿白色的連衣裙撐著一把精緻的白色洋傘從六道之門走出,她輕輕吟唱,聲音柔美溫柔,甜甜的蕩漾進空的心裡。紅夫人站在夏爾的身邊朝空淺淺微笑,然後再無眷戀的離開。
  空一身孤傲地站在滿地的玫瑰花中,殷紅的唇淡淡微笑。
  「那個熱烈的女子終於去了心愛的人那裡。」
  葬禮結束之後,日本網球少年隊的隊員前來告別,除了熟識的人之外,其他的隊員幾乎用一種尊崇的眼光看著空。
  跡部定定看著空,深邃的眼眸宛如大海包容了太多的東西。
  「醜死了,笨女人!」跡部不耐煩地抽掉空臉上的面紗,心疼的撫摸空略顯蒼白的臉,她的煙波平靜,跡部的喉結滾了滾,最終無力的放手,「算了,記住本大爺在冰帝等你。」
  兩隻手插在褲裡,硬挺的身影不等回應率先離去。跡部走得緩慢,心裡有點不捨,如果那個女人哪怕只有一句挽留,他想他會稍稍考慮為她留下。等了好久身後沒有一點動靜,跡部眉毛一挑,一指輕點淚痣,眼裡閃爍著算計的光芒。
  跟在跡部身邊的忍足侑士勾著一雙桃花眼撇了一個白眼:「不放棄?」
  跡部露出勢在比得的神情,低沉的聲音狂妄地宣告:「她只會是本大爺的女人。」這一句話帶著無限的驕傲與佔有。
  而幸村在所有人的驚呼中霸道地摟住空低頭吻住他的紅唇,在勁風襲來之即他抱住空跳後一步躲開克羅莫狠厲的拳頭。面如冠玉,身姿翩飛,幸村揚著微笑看著克羅莫,潛藏的霸氣流露形外。
  「空,你躲不過我的。」幸村低頭佔住空的視線,眼神堅定,精緻的俊臉放大在她的眼前。
  幸村很美麗,雖然面部的線條優雅柔和但稜角分明,眉宇間的英氣讓人不可錯辯他的性別。
  自從幸村表白後空一直躲著他避免不必要的接觸,幸村對這些心知肚明,他願意給空時間接受他但不代表他允許她的糊弄甚至拒絕。他愛她,他真的愛她。他要空一直在他身邊,要她用同樣熱切的眼看他,要她也愛他。
  幸村低頭貼緊空的耳朵,嘴唇有意無意觸到她的耳垂,滿意地看見白嫩的耳垂因為自己親密而染上誘人的粉色。
  「幸村家族等待你的歸來,我的聖女。」滿意看到空的眼眸升起的震撼,幸村揚臂一揮,立海大跟在他身後齊齊離開。
  真田離開時眼光複雜地流轉在空的身上,空抬頭對他輕輕微笑,淡眉如秋水,絳唇如映日。
  空抬眼看著那張冷清的臉,手塚有些措手不及地撇開眼:「如果可以的話就回來吧。」
  越前的貓眼折射出耀眼的金色光芒,他突然彆扭的拉低帽子:「好好照顧自己。」警告地看了一眼克羅莫,扔下一句匆匆跑開。
  原本一群人都散開了,只留下空和克羅莫站在原地。
  「主人,龍崎他們自從那件事之後一直吵著要見你,我自作主張把他們遣送回日本了。」
  「嗯,很好。」看見夏爾從教堂裡出來,空摸摸長長的頭髮,「他們應該慶幸夏爾沒有出事。」
  參加完葬禮,空領著克羅莫回去。
  走過樹林的時候,爭執的聲音留住空的腳步。空穿過層層疊得的枝葉看見喪儀人揪住夏爾的領帶把他拎起來,詭異的聲音捲著怒氣:「小生祈禱您沒有被項圈勒死的那一天。那樣的話太無趣了。」喪儀人沒好氣地鬆開夏爾一把把他推到賽巴斯蒂安那裡。
  「再有什麼事情發生的話,隨時歡迎到我店裡來。」喪儀人嘿嘿怪笑,拿著鐵鍬離開。
  喪儀人瞥眼看見空便不動聲色地穿過樹叢來到她面前。
  「空大人!」語調上揚,讓人很不舒服的語氣。
  「以後夏爾的事情一點一滴都要報告給我。」克羅莫接到我的眼色掏出一個袋子遞給喪儀人,「這是我的報酬。放心,這不是錢,不過你肯定會有興趣。」
  喪儀人接過袋子打開看了一眼,滿意地點頭。
  「空大人,最近有人在打探你的消息。」他透露出一則消息。
  「哦?」空停步。
  「有不少人在打探你的消息,大多都遮遮掩掩。呵呵……」蜈蚣模樣的傷疤因為詭笑而扭曲,「有好幾路人馬。而且日本的那些少年對你的身份很好奇呢。」
  掃過他戲謔的眼,空淡淡的說:「不勞你操心。」
  艷紅的天邊飄過灰色的雲,美麗的得邪魅。
  偶爾一兩隻烏鴉停駐在墓碑上,黑色的羽毛燃著夕陽,黑色的眼打探著周圍的動靜。
  站在高坡上,空迎著風俯看著夏爾他們。
  「你即使死也會保護我,所以當紅夫人要殺我時我沒有開槍。你和我契約是直至我達成目的,你都會助我一臂之力保護我不被殺害。惡魔沒有信念和忠誠可言,要的只有美學,那麼你絕對會為了自己的美學而保護我。」夏爾小小的身體立在墓碑前,風吹起黑色風衣。
  「那麼為什麼當時阻止我殺紅夫人?」賽巴斯蒂安質疑。
  「想將我殺死的紅夫人眼中存有遲疑,紅夫人殺不了我這個親人,我是這樣想的。一點猶豫就會被取走性命,就跟下棋一樣。她因為猶豫而錯失了下一著棋,就這樣而已。」夏爾轉身離開,與賽巴斯蒂安錯神而過的時候,冷酷堅定的聲音驟然響起,「所以我不會猶豫。」
  空一時不穩踉蹌地倒在克羅莫的懷裡,克羅莫緊緊抓住她的胳膊,各種情緒交融在他的眼裡。
  「就是要這樣才行。」賽巴斯蒂安的唇彎起,「你總是擅長使用棋子以求生存,不論是我還是紅夫人,在那王座之下推擠著棋子們的屍骸,國王倒下的話,這個遊戲就結束了。」
  「我不會猶豫,對每踏出的一步都不會後悔。」夏爾轉身,全身散發著寒意,他固執的聲音清晰的瞟進了我的耳朵裡,「所以我下令,你絕對不能背叛我,不能離開我左右。絕對不能!」
  風起了,枝葉在狂風中亂顫。
  「Yes,my lord.」賽巴斯蒂安單膝跪下獻上自己的誓言。
  看著一大一小遠去的身影,空愣愣出神。
  「不去看看?」
  「不了。」空仰頭看著克羅莫,漆黑的眼眸映出她的決心,「夏爾說他不後悔他的選擇,那我尊重他。只要是他的希望我都滿足,即使王座崩塌,王冠腐朽,即使有無數屍骸堆積,我也會腐化陪伴在夏爾的身邊,直至將軍的那一刻。」
  她挽救不了小櫻,不能阻止閒的瘋狂,她見證了太多的悲劇,其實很多的仇恨都是可以避免的,貪婪無知的人造就了這一切但是絲毫沒有一點悔意。因此夏爾變了,變得麻木,可是她無法對他眼裡的黯然和痛苦視若無睹。現在她能做的只有當世界遺棄他們時,她跟著他們。當他們遺棄全世界,她也跟著他們!這一次無論是誰都不能撕毀她心裡最美好的存在。
  「主人……」
  「克羅莫,我累了。背我回去吧。」
  克羅莫轉過身蹲下身,空趴在他的肩膀上,他輕鬆背起她。
  克羅莫的背結實寬厚,灼熱的溫度透過衣服傳遞到手心。臉頰貼在他的背上,空滿足的閉上眼睛。
  「克羅莫,如果我離開了,你會想我嗎?」
  「不會,我只會找你。」
  空一怔。
  「那麼會一直找嗎?」
  「會。」
  「會一直找到死嗎?」
  「會。」
  空咯咯輕笑,「你撒謊。」
  克羅莫沒有說話,雙手微微用力抱緊了空,如果不是身體的溫度,他真的以為空就會消失在他身後。
  「克羅莫,謝謝你給我一個夢。」空兩手圈住他的脖子,可是她卻看不到夢的邊緣。
  回到酒店的時候,克羅莫的腳步突然停住了。
  「怎麼了……」
  克羅莫想轉身可惜還是遲了,優姬坐在鞦韆上,玖蘭輕輕推著,兩個人在一起的畫面是那麼溫馨美麗。優姬的臉上洋溢著溫暖的笑容,前不久發生的事情好似在她身上沒有留下一絲痕跡,她依舊天真溫柔。從空的角度,她清晰地看見玖蘭眼裡的眷戀,他的溫和似乎總是那麼自然的展示在優姬的面前。
  聽見空輕輕的歎息,克羅莫的身體一緊,瞪著玖蘭的眸裡充滿了恨意。空慢慢撫摸他崩緊的後背讓他放鬆下來。
  「放心,我沒關係的。」可是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玖蘭,明明曾經那麼接近可是依然接觸不到彼此的心。
  「克羅莫,優姬或許真的很好。她的天真和溫暖是深陷在黑暗裡的人的救贖。」 優姬對於習慣了黑夜的眼睛來說真的好耀眼。空揪揪克羅莫的發尾,他動身帶她遠離了那兩個人。
  空知道玖蘭和她太過相似,就算吸引切依然感受不到溫暖的存在,反而蔓延出無止境的悲哀,那時帶著血腥味刻骨糾纏,因為太過沉重他們都背負不起。優姬單純歸單純,在她一無所知的眼裡玖蘭能看到一點溫暖一點希望,即使是水月鏡花他也不在乎,他這樣算不算是飛蛾撲火?
  涼涼的掃過那對相依偎的身影,空譏誚的勾起嘴角。
  空把臉埋在克羅莫的背上,吸了一口氣才發覺他身上的氣味那麼好聞,淡淡帶著煙草的味道,很溫暖很安全的感覺。
  「克羅莫,如果你不違背我,你要什麼我就能給你什麼,你要什麼都可以,把你的心交給我吧。」
  克羅莫把空送回了房間,將她放在躺椅上。他默默蹲在空的身邊,一手握住她的手放在他的疤痕上細細摩挲,漆黑如墨的眼眸像是採集漫天的星辰那麼閃亮。他看空的眼神很認真,很專注,很迷人。
  空自覺有點羞澀,指尖頑皮的在他的臉上掐了一個個指甲印,看著克羅莫臉上紅紅的痕跡她開心地笑了,俏麗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風吹來夜的曖昧,克羅莫坐在躺椅邊靜靜看著空的睡顏,情難自禁伸出一指描繪她的眉毛,被蠱惑似的,他緩緩低頭慎重的吻住她額頭,沿著可愛的鼻子慢慢下滑最後壯著膽子含住那張紅唇,幸福一瞬間脹痛了他的心。一滴淚悄無聲息的落在空的臉上滑向她的唇間消失不見。
  克羅莫小心翼翼摟著空側躺在椅子上,藉著窗外月光,他癡癡看著眼前的容顏喃喃自語。
  「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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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手折梅花意,贈君君應思。
  此花香與色,君外有誰知?
  
  白色的帷帳輕輕飄著,空跪坐在帷帳裡靜靜看著外面的女人。女人很普通,一臉的平靜。
  「真的決定了。」
  女人抬起臉看著帷帳帳後模糊的身影,「是的。請您一定幫幫他。」
  女人的眼裡有一種神聖的光彩,淡淡愛戀讓她平凡的臉恍若盛開的花朵。
  空一指纏繞起頭髮,紫眸閃動著淺淺的光澤,「他的命該如此,公司破產,妻離子散,從此潦倒終身。在他的認知裡,你不過是他連名字都快淡忘的同學而已,我看還是算了吧,不值得。」空軟言相勸。
  「我知道。」
  「你愛他。」肯定的句式。
  女人沒有否認,那雙眼眸流淌著如水一般柔的情意,雖然她從來沒有向別人承認過她愛他,但是她決不會向別人否認她愛他。
  拿起一旁的團扇遮住面容,柔荑掀開紗帳,空款款走至女人的身前,拾起她的手:「你呀,這一生無風無波,生活如意滿足。如果現在放棄他,你會有一個穩定安康的家庭,會有一個可愛的孩子。」粉色的指尖沿著她曲折的愛情線滑動,「你的愛情注定被辜負了,他始終不會屬於你。也許他會感激你,但絕不會給你想要的感情。在不久的將來他會另娶他人,如此的痛苦你已經承受過一次,難道非要讓自己撕心裂肺才會後悔?」
  「痛苦是痛苦,可還沒到撕心裂肺的地步。我沒有奢求能和他在一起,只是克制不住想愛他,克制不住想讓他過得好一點。」
  「笨蛋。」空起身看著這個傻里傻氣的女人,聲音漸冷「我可以讓他從頭再來,只是代價是你必須付出20年的歲月。」
  燈光搖曳,斑駁的照在地板上。
  女人垂下眼,纖細的睫毛一顫一顫。
  「好的。」女人輕聲答應。
  空背過身把玩手裡的團扇,五指猛地攥住扇面。
  「你會在鏡子裡清晰地看見自己老去的樣子,沒有青春沒有活力。你無能為力只能在一天天的腐朽中看著自己慢慢枯萎直至死去。年華老去的你根本不可能得到他的愛,甚至不能再奢求任何幸福。這樣你也答應?」空很好奇女人的答案。
  「是的。」
  空很想知道如此一個柔弱普通的女人為什麼能有這麼大的勇氣,難道緊緊因為愛?
  「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女人看著空美麗如畫的背影,伸手撫摸自己並不出色的臉:「有一種幸福是有一個能讓你不顧一切去愛他一輩子的人,而我何其有幸能找到這樣一個人。」
  空從女人輕柔的聲音聽到了幸福的感覺。蛾眉顰笑,她答應了女人的要求。
  在空的指示下,克羅莫拿出一道紙符遞給女人。
  「解你前塵之愁,保你半生無憂。日後有什麼要求,可以燒掉這道紙符。」空很欣賞這個愛得真切的女人,為她破例一次又何妨。
  簽下了契約,女人眼角浮現了笑紋。
  指尖撫摸她的老了些許的面龐,空低聲說道:「我也是女人,我知道我們的選擇從來就不容易。既然做了選擇就要好好勇敢的生活下去。」
  女人似有所悟地摸摸臉上多出的細紋,她從容地看著空,臉上依舊帶著淡定的笑容,婉如清揚,她是一個很美好的女子。
  姬子送她回去後,空轉身坐在登几上,想著女人的事情不禁笑了。
  卡卡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圓溜溜的眼睛盯著傻笑的女人,兩眼一翻:「空!」
  空回過神,摸摸卡卡的頭:「怎麼了?」
  卡卡鬼鬼祟祟跑到空的肩頭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你讓克羅莫出去。」空看了一眼克羅莫,克羅莫接受到命令悄聲離開,合上門時貪戀地看了她一眼,卡卡哼聲鄙視了他一眼甩著尾巴背過身去。
  空坐正了身體睨著卡卡:「究竟有什麼事需要把克羅莫隔開?」
  卡卡轉轉眼珠斜靠在一邊,尾巴一甩一甩。
  「樓下來了一個怪老頭,好像是一條的爺爺。不過他的架子很大呢,連玖蘭都要給他幾分面子。」
  她以為是什麼事情,原來是芝麻大點的事。卡卡見空不以為意,連連叫起來:「我偷聽到他們商量著要抓閒呢!」
  「哦。」語音上揚,空挑高了眉毛,「一條一翁嗎?」不屑的撇嘴。
  「還有,還有!」卡卡昂著腦袋,一副你肯定不知道的樣子瞧著她,「昨天我還看見克羅莫和看門的那個老頭偷偷地躲在一間屋子裡不知道在搗鼓什麼。」
  指頭使勁按按卡卡的小腦袋:「以後這種偷偷摸摸的事情少幹些。」
  「什麼叫偷偷摸摸!人家還不是為你好!」卡卡一臉受傷的望著她。
  空軟化了表情,溫柔婉約。
  「這裡不安全,指不定我那天我就顧不上你,你就被人剝皮抽骨做了蛇羹。」
  卡卡聽到空的威嚇瑟縮了一下脖子,圈著身體躺在空的肩頭。
  「其他的我不管,那克羅莫怎麼辦?」
  「雖說克羅莫是我的管家,但我無權剝奪他的自由。而且我相信他。」
  卡卡吐著蛇芯繼續翻白眼,這個笨蛋!
  空理解卡卡的懷疑,但是她相信克羅莫的忠心,不僅僅是因為黑色契約,她能感覺到他們之間那種自然而生的信任。如果連克羅莫都背叛她,那她只有離開了。隨手拿起桌子上的照片,那是在空的故鄉拍的一張。一片片花瓣帶著灼灼的華彩紛紛落下,柔軟的花瓣在她的唇間揉碎。克羅莫站在她的身後,黑色的華服讓他充滿了威嚴的氣勢,除此之外,眼眸裡還透露出野性難馴。
  克羅莫,我相信你。
  
  一條一翁領著一干家僕匆匆離去,一條一翁回身陰鷙地看著月之寮的三樓。
  「查出那個女人究竟是誰沒有?」
  「老爺,所有派出去暗探沒有一個回來。而且……」回答的僕人在一條一翁咄咄的視線下渾身哆嗦,他忍住心裡的恐懼僵硬在那裡,「而且黑主學院被下了結界,現在根本無法監視這裡。」
  渾濁的老眼瞬間迸發出精光,一條一翁的表情充滿了憤慨和不滿,不過當下忍住未發。
  「這個女人不簡單。」不過不知道是不是那個人。
  另一個僕人人突然想起了什麼,諂媚地獻計。
  「老爺,不是還有少爺?我們可以……」剩下的話被一條一翁的冷哼嚇得不知所蹤。
  「那個不孝子!」一條一翁想起自己的孫子就氣得吹鬍子瞪眼,轉眼一想,他的眼裡閃過歹毒,「也許還有其他人……」
  空氣中一片風打樹葉的嚦嚦聲。
  月由虧轉盈,枯籐老樹的影子被拉得斜長扭曲,尖細的貓叫就像女人的笑聲,詭異恐怖。
  日之寮,一聲慘叫聲突兀響起隨又恢復平靜。一抹遊魂飄飄蕩蕩,夜不能寐,低低的啜泣聲若有似無的飄散在每個角落……
  
  塵霧瀰漫在校園裡,冬日沒有溫度的懶懶升起。淡薄的陽光穿透涼涼的空氣,空吸了一口涼氣,冰涼的讓她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哆嗦。
  寒冷的天氣似乎不能阻隔少女們火熱的心,臉頰在風中凍得通紅,她們亮著雙眼帶著羞怯帶著熱度落在夜間部的成員身上。
  支葵撓撓雜菜似的的頭髮,支起困頓的眼:「明明是冬天,她們怎麼就思春了?」
  空思忖了一會,「嗯,估計是反季節蔬菜吃多了吧。」
  「噗嗤……」
  突然,優姬頂著黑乎乎的眼圈出現在空眼前。空勾起誘惑的笑容走向她,修長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
  「嘖嘖,黑眼圈。昨晚不睡覺是不是爬牆去了?」空見自己的笑話沒人捧場,訕訕地拿出一盒眼霜遞給優姬,「變得不漂亮可不要怪你你的玖蘭前輩移情別戀。呵呵……」
  早園不贊同的瞥撇空:「都這樣了,你還要多管閒事。」轉頭又是一副高傲的冷模樣。
  朝她眨眨眼:「誰說眼霜一定會消除黑眼圈!」空露出標準的狐狸笑,夜間部所有人心裡一寒自動退避三尺。
  「臭狐狸,夠囂張!要是玖蘭大人……」小蝙蝠一臉賊笑,一副無須我多言請你多保重的樣子。
  飛腿踹到他,細長的高跟蹂躪著小蝙蝠的後腦勺。
  「雖然我沒有踩人這種癖好,不過不得不承認踩人其實挺舒服的。」踩過小蝙蝠的身板空揚長而去,臨去秋波那一轉,心搖神恍堪銷魂。
  小蝙蝠灰頭土臉地在眾人半是同情半是活該的鄙視中爬起來,死性不改地叫囂著要報仇。
  「空學姐,這個……」一個小女生踉蹌地出列,雙手捧著精美的禮品盒,結結巴巴地連話都說不周全。
  「謝謝。」接過禮物,空點出一朵花骨朵,花苞啪地一聲裂開綻放在女生的眼前,她的眼裡滿是驚艷。
  「送給你。」
  女生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笑得風流爾雅的學姐。
  「不想要?」手一緊準備收回花朵。
  女生一個激靈連忙接過花朵,臉蛋紅得快要冒煙了。
  「要要!謝謝學姐。」
  周圍一陣尖叫,女生們捧著羞紅的臉蛋,一臉受不了快要暈倒的樣子。
  「哇!空學姐好帥啊……」
  「好溫柔!」
  「……一點都不冷淡,笑起來好好看。」
  眾人窒息地看著空嫵媚的笑靨,風鬟霧鬢,瑰姿艷逸。
  風輕揚,普通的一天在紛紛擾擾中開場,齒輪輕輕扭轉,命運開始轉動。
  
  咖啡飄出香濃淳烈,空調配著咖啡的味道,輕輕嘗了一口,咖啡豆經過中度烘焙後散發出甜味和清淡的酸味。
  門被叩響了。
  「請進。」
  空很吃驚玖蘭竟然站在門外。
  空穿著露肩的針織衫,肩若削成,肌膚細膩如脂。桌子上青瓷瓶中插著一枝紅梅,美人如花,清雅素潔。此時的空就像平靜澄淨的湖,只要靜靜看著她好像所有塵世的紛雜都會煙消雲散,玖蘭淺淺勾起溫柔的笑,暗紅的眼蠱魅的看著空。
  「可以聊聊嗎?」
  空放下咖啡杯,雖然不明白他的用意還是點點頭。依在軟軟的靠墊上,她笑得恬淡自如,與玖蘭的視線相接,依依脈脈兩如何,細似輕絲渺似波。
  
  




第十六章

  吉野山深處,伊人踏雪尋。
  茫茫皆白雪,一去杳無音。
  
  「你要回日本了?」玖蘭修長的雙腿交疊,發線遮住了溫柔得令人戰慄的視線。
  咖啡靜靜流淌在杯子裡,空把咖啡放在他面前,然後點點頭:「去冰帝做交換生。」
  玖蘭複雜地看著她,「你可以不去的。」
  空輕笑,「玖蘭,什麼時候你也會自欺欺人了。」瞥見桌角的梅花,手指不由自主溫柔地撫摸小小的花瓣,「黑主理事長想借這個機會把我和優姬隔開。其實你們不必擔心的,在事情解決之前我不會惹出事端。」
  深坐蹙蛾眉,空按下心裡莫名的厭煩。
  「理事長不是……」玖蘭想要辯解。
  「其實我有點後悔了。」空打斷了玖蘭的話,睇著他,眉目淡柔,「如果當初不是因為好奇,我就不會和你們糾纏,也不會生出這麼多的無奈。」
  玖蘭猛地挺直了身,移開視線不敢再看空,他凝視著某個角落,緩慢開口:「後悔遇見我們?那日本那些人呢?你敢保證你回去沒有他們的緣故?」
  「玖蘭!」空的聲音有點重,「他們只是普通人,我和他們頂多萍水相逢再無可能。」
  玖蘭望著空,淡淡揚起嘴角。
  她歎息,舉手投降:「我承認去日本還有其他原因。但那也是我的私事,你不要多問的好。」
  玖蘭霎那間忘記了要說什麼,他總是小心翼翼看待兩人關係,誰知竟被她一句話否決。
  「我不會干涉你。」牙縫裡咬出這句話,玖蘭突然輕笑,慵懶地捋過頭髮,「但是記住棋局一旦開始,不管有沒有一年,你都要回來。」
  「不知道你們上位者是不是都喜歡拿別人當棋子?」空冷嗤,「放心,答應你們的事情我決定會辦到。」她側身傾向玖蘭,眼神放肆,「同樣,你答應我的承諾一定要遵守。否則……」空伸手為他打理折皺的衣領,手指有意無意滑過他的脖子,她微仰著頭,嘴唇一勾,「沒什麼事情是我不敢做的。」
  玖蘭按住空的手,微微蹙眉:「為什麼你就不能像優姬那樣平易近人?」
  雙手收緊,空收起腿跪坐在沙發上,垂下長長的睫毛,愣愣看著沙發上的花紋。
  「我不是優姬,和我相處就得按我的規矩來,否則免談。呵呵,坦白地說,親愛的,我根本不在乎我是否平易近人。」
  將她與優姬相比較,這個認知猶如一捧冰水當頭澆下,空狠狠地嘲弄地看著玖蘭。
  玖蘭此刻不禁有些慌亂,但是空不允許他逃避,他的眸子清晰地映著空的樣子:雲鬢浸雪,柳眉如煙,香腮染赤,渾然一體的風範,她的一笑一顰展露出如風一樣飄渺自然的媚態。
  「我從來就沒有把你當做優姬,你們是那麼不同。」玖蘭放棄掙扎,頹然倒在沙發上,由於衝力空撲進了他的懷裡,玖蘭遲疑地伸手將她臉龐的幾縷髮絲輕輕撩開,望著她的面容,他的眼神放柔。
  「我是玖蘭李士喚醒的玖蘭一族的祖先。優姬的父母從玖蘭李士那裡帶走了我,他們是我醒來後唯二給我溫柔的人,從那時候我就認定他們是我的父母,而優姬是作為我的新娘而出生的……」玖蘭的手慢慢攏緊,眉宇間的狠戾破壞那張的臉的柔和,「優姬是那麼柔弱,那麼善良,根本不適合血腥的吸血鬼世界。母親為了讓優姬像人一樣生活捨棄了生命,父親為了救我也被玖蘭李士殺死了……可恨的是我……」
  「你根本殺不了喚醒你的玖蘭李士。」
  令人安心的嗓音適時撫平了玖蘭的怨恨,空的身體散發出淡淡的體香,暖暖地包覆著他。玖蘭猶豫了,幾乎從第一次見到空,他就被迷惑了。
  「可是你說的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玖蘭攔住空想要抽離的身體,臉埋入她的頸項裡嗅著熟悉的香氣。
  「我一直以為我是喜歡優姬的,想要保護他,任何人都不能破壞她的的幸福。優姬的笑臉一直以來是我生存的動力,畢竟還有那樣一個人需要我。她是我最重要的人,這一點從以前到現在從來沒有改變過。可是……第一次見到你,你輕喚著我的名字,帶著刻骨的感情,你就那樣走進了我的生活。你可知道,有多少次在夢裡,我看見一個女人站在在一片純白的花叢中,深深望著我,輕輕喚著我。自從見到你之後,那個女人的面容逐漸清晰……」
  空幾乎慌張失措的摀住玖蘭的嘴,對他搖搖頭。
  「只是夢而已,何必在意呢。」
  「為什麼不在意?」玖蘭握住空的肩膀,銳利的眼神似乎要穿透她的靈魂,「我時時提醒自己,不停的躲避你,可是我對你的感情不斷的積累,就像決堤的洪水快要破閘而出,連我自己也能控制。我甚至顧不了優姬……」
  「玖蘭,你聽我說。」雙手抵住玖蘭的胸膛,空震驚無比,「你只是被迷惑了,你從來沒有遇見我這樣的女子,所以你被迷惑了,動搖了。其實你也發覺了吧,你在搖擺,在我和優姬之間搖擺。你對優姬是喜歡,是青梅竹馬的感情,也是愛情。你不能因為你對我一時的衝動而否決了你以前的感情。那對你對優姬都不公平,而我和你之間只是……一種……惺惺相惜。」
  空壓住玖蘭俯視著他,眼前男人的臉龐在瞬間和夢中的畫面重疊。她的嘴角不受控制:「說了這麼多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呢?愛我,那是世界上最無用的事情,想要被我愛,只會陷入絕望。不可否認,玖蘭,你很優秀,我也會被你吸引,但那不足以讓我接受你。我喜歡你,喜歡那個默默付出不求回報的玖蘭,喜歡那個對優姬很溫柔的玖蘭,喜歡那個讓我看到美好愛情的玖蘭……」
  淚水不受控制地在眼裡打轉,不知道為什麼說出這些的時候,心裡有著撕扯的疼痛,好似放棄了什麼最重要的東西。空拚命忍住眼淚對玖蘭微笑。
  「我們之間不是愛情。」
  玖蘭啟唇,在他心底纏繞那麼久的簡單字句卻似是哽在喉嚨,硬生生的化為虛無。他們終究只能當朋友當知己,只要放縱自己說出口,就會破壞這一切。
  「空。」見空面容沉寂,久久不語,玖蘭出聲輕呼。
  「嗯。」璀璨一笑。
  「空。」玖蘭抱緊她。
  「嗯。」
  玖蘭心裡的感情太矛盾,狼狽地推開她。
  空始終仰著頭,因為怕自己一動,眼眶裡的淚水再也藏不住。
  「樞……」
  空無一人的房子裡,空恣意喚出了這個名字。
  「空大人,千萬不要奢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就算愛到極點也要放棄。離開玖蘭,避免把你們的命運拉到更黑暗的深淵裡。」喪儀人森然的語氣裡充滿警告。
  「為什麼?」那時候她問。
  「因為你和玖蘭家族是禁忌。」
  「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這是我的眼睛告訴我的。」
  此刻,克羅莫來到空的身邊無聲的抱住她。
  空昂著頭看著克羅莫,淚水肆無忌憚流下來,口腔裡滿是苦澀的味道。
  「克羅莫,你知道什麼叫悲劇?」
  「悲劇就是兩條不該相交的平行線相交了。」克羅莫無意識地回答。 
  「知道什麼是偽悲劇嗎?」
  「那就是把最美好的事物故意撕裂給你看。」
  空重重咬著嘴唇,鮮紅的血襯著那張臉分外妖嬈邪魅。
  「悲劇我無法阻止,偽悲劇的話或許能避免的。我不允許美好的事物被故意撕裂,哪怕是我自己也不允許。」
  「克羅莫,明明沒有愛上玖蘭,為什麼放棄的時候還是覺得難受?」
  克羅莫的下巴磨蹭著空冰涼的臉頰,黑色的眼眸滲出一絲苦意,克羅莫明知道答案也無法開口。她和玖蘭似乎注定是禁忌,一千年前以那樣慘烈的方式結束,一千年後卻用遺忘來結束。
  
  沒有任何告別,空留下一條「我會回來的」簡訊後遠赴日本。
  看著突然出現在機場的夏爾和賽巴斯蒂安,空的心裡流淌著溫溫的熱度。
  「夏爾,等我處理完所有事後,姐姐和你相依為命好不好?」
  「你在跟我說話?」夏爾冷著一張臉挑眉,對於空的突然離開他有一種遭到背叛的感覺,可惜對她始終產生不了怨恨的情緒。
  「切,小鬼頭!一點都不可愛。」伸手揉亂了他的頭髮,「借你的管家用一下。」
  「賽巴斯,夏爾就交給你了。雖然知道你是惡魔,你只會用污濁的嘴唇和雙手玷污夏爾完美的靈魂,但我信任的也只有你了。所以拜託了。」
  「空大人,你這樣子很像托孤。不會想去送死吧!」冷冷的眼裡沒有任何溫度,薄唇吐出這一句。
  「死?」空不可一世道,「這世界上能讓我死的只有我自己。」
  「空大人,只要你願意你就會看清你的命運。」
  空架上墨鏡轉身向登機口走去,聽到賽巴斯蒂安的忠告,她腳下一頓隨意地揮揮手。
  「可惜我喜歡早上起來時一切都是未知的,不知會遇見什麼人,會有什麼樣的結局。」
  
  




第十七章

  雪降盈天地,途中不見人。
  道途無足跡,思念也沉淪。
  
  當空回到日本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晶瑩的雪花隨風旋舞從黑漆漆的夜空飄下。冰涼的雪花落在手心裡慢慢融化,空樂得呵呵直笑,漸漸雪花飛舞得極其凌亂,地上的積雪在路燈下散發著清冷的幽光。
  一把傘無聲地罩在頭頂,卡卡抖索著身體從溫暖的圍巾中蹭出腦袋,頗為感慨地看著眼前的一切,老氣橫秋地來了一句。
  「還是回來了。」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空一眼看見跡部,他瀟灑地靠著加長林肯車,出色的容貌,不凡的氣度,引得走路過的人欽羨地看著他。偶爾還有幾個漂亮女生神色羞紅,大膽愛慕的視線觸到跡部一臉的不耐和嫌惡立刻尷尬的移開。
  「小景。」
  跡部站直了身體愣愣看著走過來的空,等她走至身前,他猛地回神露出耀眼的笑容,深邃的眼裡滿是濃濃的眷戀。
  「歡迎回來。」
  簡單一句話讓她酸了鼻子。
  跡部眉毛糾結地看著空身後的克羅莫,像是下了什麼重大決定似的饒過空,提起克羅莫手裡的行李。
  「走吧。」
  克羅莫皺皺眉頭,瞥見空搖頭順手放開了行李,他沒有說話,用嚴峻的目光掃過跡部,下一秒為空打開了車門。
  「空,房間已經準備好了。接下來你就和我住在一起。」
  克羅莫的餘光瞄著跡部,陰沉的臉瞬間黑了三分。
  「不必了,主人喜歡清淨。」
  掃過微翹的發尾,跡部不動聲色回敬了克羅莫一個眼刀,帶起幾分凌厲。
  「沒問題。我現在從老宅子裡搬出來了,只要空願意我保證不相關的人決不會在你眼前晃悠。」
  一到溫暖的氛圍裡,飛行疲倦感立刻跑了出來,空窩在座椅裡勉強看著小景期待的臉,不不忍讓他的笑臉黯淡,她點頭答應。
  車行入鏤花大門,一條寬敞筆直的道路通向歐式主屋,主屋前有一座大型噴水池,馬路兩旁的古樹掛滿了白雪。
  「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情不自禁,空吟了兩句。
  跡部驕傲地站在主屋前,唇角一勾,舒緩自傲的聲音傳來。
  「這裡的一切都是我的。」
  如雪一般的髮絲襯托出白皙的小臉,襯得精緻的五官剔透亮眼,空給他一個笑容:「真好,我喜歡這裡。」
  跡部聞言深深注視著空,恨不能立刻抱住她讓她不再露出令人看了想哭的笑容。克羅莫默默注視眼前的兩人,緊握的手背浮出青筋。
  空打量著眼前的房間,看得出來跡部是精心準備的,房間裡的裝飾無一不是按照她的喜好來的。
  「謝謝你,小景。」
  跡部對空的謝意假裝毫不在意,「沒什麼是本大爺辦不到的,是不是,kabaji?」
  「wushi。」
  擲地有聲的回應讓空注意到跡部身後高壯的男子,樺地就像影子一樣一直無言守護在跡部的身後。看到他空瞥了一眼身後的克羅莫,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也習慣了有一個人隨時跟在身後,習慣了時不時回頭看一眼。
  「空,你先休息吧。」捨不得空滿臉的疲倦,跡部體貼地帶著樺地出去了。
  「克羅莫,你也去休息吧,這裡有姬子收拾就可以了。」
  「嗯,那你也好好休息。」克羅莫的聲音增加了一點溫度。
  空一下子倒在床上抱著軟軟的被子,撇頭看著早就睡得天昏地暗的卡卡,她滿足地笑了,回來其實也沒什麼不好。
  「呀!」
  姬子的驚呼讓她騰地坐起身來,姬子悄悄挪開身,空的行李箱裡鋪滿了黑色玫瑰。黑色的玫瑰舒展著每一朵花瓣,開得極致妖嬈。空拿起玫瑰花裡的照片看著照片裡笑得很傻的三個人,優姬著玖蘭做著鬼臉,那一刻她與玖蘭相視而笑,而他們彼此糾纏的眼神暴露了不同尋常的訊息,三人的身後滿山遍野的野花,紅的黃的粉的紫的,串串朵朵。
  照片後面有一行字,看的出來是玖蘭的筆跡。
  黑玫瑰代表溫柔真心;你是惡魔,且為我所有。
  「小姐?」姬子不確定的詢問。
  「你也下去吧,剩下的明天再整理。」
  空反反覆覆翻看著手裡的照片,莞爾。幾時起,他們曾經那麼快樂。
  照片被收進了抽屜,空靜靜坐在床沿望著地面孤單的影子,「你這樣做似乎什麼也改不了。」
  相逢,不是恨晚就是恨早。突然空覺得自己有點想玖蘭了。
  緣起緣滅,緣濃緣淡,不是我們能夠控制的。而我能做到的,是在因緣際會的時侯好好的珍惜那短暫的時光。空倒在床鋪裡默默想到。
  在月之寮,玖蘭倒在沙發上手臂遮住額頭,暗紅的眼裡滿是煎熬。斜眼望著照片裡美得令人窒息的女子,玖蘭緩緩閉上眼睛在腦海裡勾勒出空的影子,心裡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單。
  「空,原來孤單不是與生俱來的,而是由你愛上一個人的那一刻開始。」
  早園在聽到玖蘭私慾的剎那淚流滿面,如果樞大人愛上的是那個人,她只有退出的餘地。早園哽咽著撲到了架院的懷裡,她明白了愛情要完結的時候自會完結,到時候,她不想畫上句號也不行。
  
  第二天,雪停了,院子裡銀裝素裹,推開門,冰冷的空氣捲著細小的雪花撲面而來。
  空站在門邊望著屋裡的跡部,跡部無奈地聳肩指指手裡的電話:「接電話的是個女生。」語氣有些曖昧,空轉頭,忽略了跡部眼裡的狡黠。
  「那等等再聯繫幸村他們。」
  陽光跳躍在雪上,碎鑽一樣的光芒射進眼底。
  「逆天而行,我勢在必得。」看著乾淨得一塵不染的天空,空淡淡的笑了。
  淡淡的光暈籠罩在空的身上,風輕雲淡的風情,她冷傲地站在雪地裡,目空一切,一種獨尊的霸氣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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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吾心非汝心,所感兩相異。日暮歸途窮,欲告亦無力。
  
  空的美貌總是出落得英氣逼人,繞是蒼白刻板的校服也總多了份瀟灑與睿智,或許該說是真正的風姿卓然。跡部領著她在校園裡亮相的那一刻,整個冰帝都震驚了,而空淡定從容地站在跡部的身邊,「請多指教。」完美的禮儀征服了整個校園。
  跡部的保駕護航讓空在冰帝裡如魚得水,面對各懷心思的視線,她微微淺笑不置一詞。空隱晦的身份讓各方人馬按捺住蠢蠢欲動隱藏在校園裡各個角落裡不時的窺探。
  沉靜的冬天,太陽停在西方的邊際沒有落下,那麼溫暖的餘輝散落在網球場上。空輕聲哼著歌坐在賽場邊的椅子上看著隊員們在球場上奔跑,手中的球拍像是揮動的翅膀,她突然覺得人就這麼簡單活著也好。靜靜聽著擊球的聲音,空閉眼享受著喧鬧裡的靜謐。
  剛剛跡部半強迫地將她帶到網球場沉聲宣佈從即日起她就是冰帝男子網球部的經理,他高傲的姿態不容他人有絲毫辯駁,跡部以笨拙地將空拉入他的羽翼細細呵護。
  「本大爺的網球部還算華麗吧?」跡部捕捉到空的恍惚。
  空發現移到身旁的跡部,清淺的微笑,算是認可冰帝網球部的華麗。
  幸村和真田一踏入冰帝的網球場就成了矚目的焦點,幸村排開擁擠的人群直直向空走去,他極力平復內心的激動,看似如常的臉上帶著如沐春風的笑容。
  「空,回來怎麼不聯繫我?」未等空開口,幸村搶先抱怨。如果不是他眉宇間強調出男人的陽剛,外人幾乎要把他當作撒嬌的女生。
  空站起身來朝真田頷首,「早上跡部打電話給你的時候是一個女生接的電話哦。」空對上幸村脈脈的視線戲謔道。
  幸村的眸光因為接到跡部的挑戰而露出嗜血的光芒,那好戰的天性被他巧妙的藏在儒雅溫和的氣質中。
  「不可能,手機一直在我身上,怎麼有其他人接電話?」幸村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無辜的攤開手心,「手機早就關機了。」
  空揚著眉毛看著跡部,關機了,那哪來的女生來接電話。
  跡部勾起的嘴角化作一抹含蓄的微笑,他不急不緩的拿出自己的手機撥了一竄號碼,按下擴音鍵。
  「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溫柔的聲音清晰傳來。
  跡部收起手機,笑容張揚:「嗯啊,我沒騙你,的確是女聲。是不是,kabaji?」
  「wushi。」一個幫腔的。
  
  空將幸村和真田領到會客室,跡部眼睜睜看著門被合上拒絕自己進入,完美的微笑僵化在臉上,所謂的紳士風度差點崩潰在幸村盈盈的微笑裡。
  空坐在幸村和真田對面瞇眼看著他們,相對真田而言,幸村的氣場弱了一些,白虎守護神的氣息淡得幾乎沒有蹤跡,初見的一剎那,空竟然覺得幸村和普通人差不多。
  「幸村……」
  「精市。」
  幸村眼裡許多不明的情愫閃過,他眉毛彎彎,嘴角彎彎,一臉無害的模樣:「空,沒有理由你叫跡部小景而對我這門這麼生疏。精市,你可以叫我精市。」
  「弦一郎。」真田隨後跟進,冷硬的嘴角帶著微微笑意。
  空的眼裡閃過一絲深思,再瞟向幸村和真田,點頭贊同。
  「早在黑主學院的時候,我就感覺日本這裡出事了,果不其然。」空面孔嚴肅,「幸村,你們是不是丟了白虎令?」
  幸村掩住眼裡的錯愕,失笑的搖頭,不是早就知道她不是一般人了嗎?如今確認了卻仍然覺得不可思議。
  「白虎令是幸村家主代代相傳的信物。可是就在兩個星期前,白虎令不翼而飛。而且白虎令牽扯到幸村家族的秘密,所以我們不好公開搜尋,只吩咐底下的人加緊搜查。真田家族守護的是玄武令,雖然玄武令被重重守護起來但是仍然消失不見了。」幸村簡略地敘述了事情發展。
  空揉著額頭,軟軟地靠在椅背上安撫著不斷湧上來的不安。如果只是丟了一塊守護令那也許沒什麼,但是白虎令和玄武令接連丟失就不只是巧合那麼簡單,深究下去空就心驚膽戰。
  「你真的是聖女?」真田定定看著她。
  空沒有回答,瀲灩一笑,反問道:「你看我像聖女嗎?」
  真田遲疑了一下慎重點頭,如果不是聖女她就不可能救回白虎的傳人幸村,這一點毋庸置疑。
  「現在不該是疑惑我是不是聖女的問題,而是守護令的問題。」空起身走到窗戶前,「除了幸村家族和真田家族,另外還有擁有青龍守護令的山本家族、朱雀令的跡部家族。跡部家族就是跡部景吾一族,可惜跡部景吾一族不是跡部的嫡系血脈,而且恐怕他們早就失去了朱雀令的神力庇護。此外,山本家族至今下落不明。因此我希望你們回去告訴你們的家主讓他們盡量查找祖上留下的典籍盡快找出這兩個家族的記載。」
  回身看見幸村和真田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空婉轉一笑,安撫他們道:「放心,就算他們集齊了四大守護令也無濟於事,因為他們無論如何都拿不到鑰匙。」顏如玉,氣若蘭,空獨坐在小窗前,朦朧的光線模糊她的面容,只見那雙勾魂的雙眼很是明亮,清清的紫色,輕易地攪亂了一池的清水。
  幸村極力壓制住內心的激盪,力圖保持表面的平靜。
  「嗯,除了你們之外,我想要避免同你們家族的頻繁接觸,這方面你們要安排好。」
  「行。那你也要小心。」
  真田拉低了帽子,昂揚的鬥志壓在他筆挺的肩膀上。
  「不會鬆懈。」
  三人達成了協議離開了會議室。自從戳破了身份那層隔閡後,空和幸村,真田感覺親密了很多。不再是可有可無的關係,對於這一點的轉變,幸村是樂意見到的。
  告別的時候,毫無預警的,幸村把空抱在懷裡。
  「空,你不要躲我,我也不會強迫你,讓我們順其自然。」他說得輕鬆,其中的苦澀只有自己知道。
  空昂著頭,紫眸裡有著愧疚:「幸村,對不起。」細長的睫毛不安穩地輕顫。
  「空,你要開心的微笑,你起碼還能選擇愛或者不愛,而我只能選擇愛或者更愛。」
  空緊緊咬著貝牙,此刻她美得精緻脆弱,瀰漫無助感。
  幸村輕輕歎息,遇見這個空後他的無力感越來越強,究竟什麼時候他才能撬開這個女人的心房。
  「空,如果不愛就不要勉強自己,想來失戀也是難得的體驗。」幸村曲起手指彈彈空的額頭,故作輕鬆。
  空明白自己這樣做沒有錯,但就是覺得自己有些殘忍,飛揚的眉目有些黯然。
  「你們都還小,未來的變數太多,你也不要考慮得太複雜,只要珍惜相遇的緣分就好。」真田感受到空的情緒,溫熱的大手揉揉空的長髮。
  空美麗地笑了,因為真切看到真田眼裡的關心。真田困窘的收回手,冷硬的線條勾勒出一點未變的表情,他是一個愚笨木訥的人,這次已經是他對空說的最長的一句話。
  「不要鬆懈。」為了掩飾自己的不自在,真田拉拉帽簷迸出這一句。
  空悠閒地站在路邊目送幸村和真田離開,冬日的夕陽很溫和,純白的雪鍍上了粉色的顏色,不遠處有同學們的嬉戲玩鬧,空掃過這一切心境是從沒有過的平靜從容。
  
  一雙陰鷙的眼盯住空離開的背影,空的突然出現打破了某種平衡,此刻嫉妒就像籐蔓一樣瘋狂蔓延在一個人的心間。
  塗著丹蔻的手撕碎了空的資料,高跟鞋踩在空的照片上洩憤,雙眼陰毒地看著碎片上的名字:「龍崎櫻!不管你怎麼變,你注定是我的手下敗將!」高跟鞋重重踩在地板上,她深沉一笑,帶著詭異的神情離開了學生會資料室。
  
  




第十九章

  花期蕭蕭,心愁暗郁。謂幻實爾,人之命爾。
  
  伊籐夏奈有一張明媚優雅的面孔,她少女的芬芳和嬌憨的態度更加迷人。
  空輕輕微笑,表情慵懶,準備叛變投向敵軍的芥川慈郎和向日岳人在她凌厲冰冷的眼光中拉住腳步,收住誇張的飛撲姿勢,低頭喪氣地回到隊伍中。
  「經理,你還真苛刻。」忍足露出雅痞的微笑,邪肆的雙眼電力四射。
  跡部瞪著試圖引誘空的的桃花,全身的冷氣全開直逼青學的冰山。忍足轉頭,落在某個人身上的視線多了一份炙熱,深邃的眼眸深邃得叫人猜不透。
  空略掃過青學的眾人,目光停留在他們的經理伊籐夏奈身上,這個女生很有意思。紫眸玩味地一笑,隨意的一眼勾去了伊籐的靈魂,空的聲音輕柔:「你好,我是冰帝網球部的經理,空。」瞟了一眼伊籐夏奈的食盒,空明白了向日和芥川的激動是為哪般。
  伊籐夏奈恍惚之後羞愧地回神,自己竟然被同是女生的學姐誘惑了。
  「你好,我是青學網球部的經理,伊籐夏奈。」伊籐夏奈甜美的笑容釋放出自己的善意,「你也可以叫我夏奈。很高興能與冰帝來一場練習賽。」夏奈雖然極力克制,仍然擺脫不了好奇心作祟偷偷地觀察著空,一方面驚歎她的美麗,另一方面困惑的腦袋卻是重重疑惑。夏奈在初中部見過龍崎櫻,她不知道學姐到底經歷了什麼才會使得面貌和性格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夏奈很好奇,偏偏網球部的隊員對此忌諱很深,櫻乃一聽到這個名字嚇得差點暈過去。
  忽視掉對方經理過於頻繁的視線,空把目光拉到球場。
  自從手塚在帶領青學初中部獲得全國冠軍後他就去了德國,龍馬則回到美國四處挑戰,好玩的是每到全國大賽的時候他們都會回到日本領著青學共同奮鬥。這兩年,日本青少年網壇被青學、立海大、冰帝和四天寶寺平分天下,由以往立海大的一支獨秀變成如今的四足鼎立。冰帝網球部的實力很強但偏偏缺了一份運氣,在高中部的比賽中先後敗於青學和立海大無緣全國冠軍。
  「青學很強。」柛教練用平淡的語調說出四個字,不是讚歎而是陳述事實。柛太郎彷彿天生是英國式的紳士,優雅嚴謹,做事一絲不苟。
  「這也叫強?」空無情地打擊。
  除了上場比賽的忍足和向日,在場的冰帝正選瞪圓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空。跡部撩撩頭髮,「啊嗯,怎麼說?」
  空不屑地彎起嘴唇:「我承認青學有實力,但是青學除了手塚、越前和不二外,其他的人只是勉強稱得上高手。而且我發現青學擅長的不是球技而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勇氣,以傷痛為代價的贏球只能說明他們不夠強,最起碼沒有強到可以凌駕於其他網球部之上。這也說明為什麼在立海大稱霸的時候被成為王者而青學只能得一個冠軍頭銜。」
  柛教練嘴角扯出一個淡淡的弧度,挺著筆直的腰板輕輕瞄了一眼跡部。跡部明白了柛教練的意思,他若有所思的看著手塚。
  一個響指,跡部一副君臨天下的尊崇。
  「王者絕對會冰帝。折服於本大爺的網球部之下吧。」
  囂張狂妄的態度引得青學紛紛側目。
  「猴子山大王?」越前掠過那個自大的身姿,「Mada Mada Dane!」
  「冰帝的人是不是吃錯藥了?」
  「……哼,青學才是最強的。」
  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出來的乾貞治收好筆記本,詭異地推推鼻樑上的眼鏡:「手塚,青學還不是王者啊。」詭異的聲音包裹著不甘,莫名的情緒掙扎著似乎要從平淡的語調中湧出。
  手塚精緻的桃花眼定格在跡部銳利霸道的視線裡,兩人心照不宣,各自期待起下一次的交手。
  空心頭一窒,她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息。撥弄著手裡的佛珠屏息凝神,空的腦海中浮現出冰帝的整個平面圖,她感覺到教學樓的二樓的溫度驟然降低,而且氣場漸漸被改變,怨念從四周各個角落向某一點聚集。
  空猛然站起身,剛下場的忍足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
  「空,我從來不知道我帥得讓你如此興奮。」
  空冷眼拍開忍住輕佻搭過來的胳膊,笑了笑:「看來忍足很喜歡經理啊。」剔透的紫眸若有似無地飄向夏奈,在空的注視下,忍足有一種被看透的狼狽,心情由心虛轉為不安甚至是惱怒。
  「忍足!」跡部的震怒捲起龍捲風,跡部深吸一口氣鎮定下來,懶洋洋瞅了空一眼,「忍足的訓練量翻倍。」不顧忍足破裂的貴公子形象跡部只想找一個出氣筒宣洩自己的怒火,他以睥睨的氣勢不齒地掃視忍足那只該死的胳膊。
  忍足渾身一震,帶著慘痛的表情乖乖站在一邊,向日在他身邊蹦來跳去幸災樂禍。
  「跡部。」空輕拍跡部的手背一下子滅了他莫名其妙的怒火,「我有東西落在教室裡,我回去拿一下。」謝絕了跡部讓樺地幫忙的好意,空一個人跑回了教學樓。
  二年三班的門被反鎖了,四個女生圍坐在一起。
  「……蝶仙,蝶仙!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如果有緣請現身……」四個女生虔誠的閉眼,喃喃自語。
  夕陽慢慢西移,顏色越發妖艷。
  地板上鋪設著黯淡的光芒,桌椅的影子和女生的影子扭曲交融在一起,溫暖的色彩淡去,畫面緩緩冷炙。桌椅突然晃動起來,女生們置若罔聞,念叨的語速越來越快,手裡的筆失控般地瘋狂轉動,紙上的圓圈漸漸成型。
  幽黑的身影來到教室裡,濃墨似的陰影漸漸吞噬女生們的影子。
  嘩啦!
  一聲巨響打散了教室裡的詭異,明亮的光線從門口照進斜射進來。
  四個女生被驚雷般的巨響驚醒,紛紛拍拍亂跳的心臟看向門口。
  銀色長髮在身後舞動,泛著夕陽的光輝折射出耀眼的金色,空的臉埋背光的陰影裡,她的眼神冷峻絕情,死死望著陰暗的一角。
  四個女生恍然回神,一個女生搓錯發涼的臉,疑惑道:「好冷哦。」另外三個女生連連點頭。
  「不好意思,走錯教室了。」空淡淡地解釋。
  空的眼神冷酷而狂野,宛若黑獄魔王在世。四個女生戰戰兢兢收拾好書包小心翼翼繞過空,這個女生她們可惹不起。
  教室最暗的角落站著一個穿著校服的女生,黑色的長髮半遮著猙獰的面孔,黝黑空洞的眼裡瀰漫著血腥和仇恨,血液流淌的聲音清晰地傳到空的耳朵裡,一滴一滴……好像永遠沒有盡頭。
  身後腳步聲匆匆而至。
  「那個……」夏奈尾隨空來到教室門口,意外看見她站在門口出神。
  眼中波光瀲灩,嘴角勾起殘酷的笑意,空轉身看到扭捏不安的夏奈,「你怎麼來了?」
  「我……我……」面對空的質問,夏奈支吾了個半天也沒說出來意。
  空不耐煩地打斷她:「走了。」
  夏奈惴惴不安的看著空,好可怕,剛才的她就像是從地獄裡來的修羅。
  此時有氣無力的哀求聲在耳邊響起。
  「救我。」
  「龍崎學姐……」冰冷的氣息驚得夏奈咬著了舌頭,大眼裡帶著水花,她吃痛得吸氣。
  「空大人、空學姐或者空,三選一。」
  夏奈敏銳的感覺到空的不悅,看來傳言是真的,空學姐和龍崎家的關係很不好。
  「學姐,剛剛教室裡的那個女生是誰?你們都不說話,一直冷冷對視,嚇死了我。」夏奈頑皮地吐吐舌頭,輕拍胸口一副被嚇壞了的樣子。
  「女生?」
  「嗯。」夏奈連連點頭。
  空的眼中是詭譎莫測的深沉,忽而一笑。
  「夏柰,你有沒有聽過有關冰帝的靈異傳言?」
  「哦!」夏奈的眼眸一亮,「有一段時間有傳言說冰帝鬧鬼,不過後來傳著傳著就消失了。」
  「那你相信這種事嗎?」
  「……什麼事?」
  「鬼呀?」空輕笑。
  夏奈的呼吸一窒息,抬頭看著空,學姐的眼裡是單純的好奇。夏奈微微攥緊手,輕輕搖頭。
  空抬手摸摸夏奈的腦袋,「哦,夏奈原來是無神論者。」一手伸進校服口袋裡變出一個護身符,遞到夏奈的面前,「喏,學姐送你的護身符,有驅魔辟邪的功能。」
  白皙嫩白的手心躺著一隻很可愛的護身符,淡淡檀香味讓人感覺很舒服。夏奈咬著嘴唇猶豫的半晌,抬眼看見空的鼓勵伸手拿走了護身符。
  
  「夏奈,走了。」菊丸掛在越前的身上朝夏奈招手。
  夏奈默默看著被冰帝網球部簇擁的空,驀然見空注意到了自己,她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其實,空學姐人很好的。」和櫻乃她們說的不一樣。
  手塚他們一陣沉默,夏奈摸出空送給她的護身符,繼續說道:「我喜歡空學姐。」
  不二的眼睜開又合上,情緒快得讓人捕捉不到。
  「夏奈可以嘗試著和空做朋友。」
  夏奈點頭,小心地收好護身符,認真地看青學網球的人。
  「如果你們對學姐好一點,她就不會去冰帝了。」只是假設卻比指責更讓青學網球部的人員慚愧後悔。
  風吹僵了青學正選們的笑容,冰冷的痛撕扯著他們的面皮。夏奈的話語他們無法辯駁,偶爾回想起兩年前的夏天,似乎再明媚的陽光也溫暖不了那一天的冰冷。
  
  




第二十章

  夢縈此情魂牽,難忘不思量。
  倘若一殆以易,天上人間。
  
  當天晚上,空提出讓跡部請靈異人員來冰帝看看,這個說法惹得跡部嗤笑。
  「你可以愚弄我,但不要侮辱我的智商。」跡部雖然對鬼神之說將信將疑,但他絕不相信冰帝校園竟然會存在這種東西。
  空冷冷不語,眼中聚集起紫色的風暴。
  「原來你還知道你有智商。」
  跡部心中一凜,不羈的表情變得嚴肅。
  「真的有這種事?」跡部的聲音平靜無波,他壓抑中心裡的怪異,空的身上藏著太多秘密,亦正亦邪的態度讓人琢磨不透。跡部勾起邪魅的笑容,有太多秘密怎樣?琢磨不透又怎樣?總有一天一切都會水落石出。
  「除此之類,我希望用你的影響力讓女生們暫時不要在學校裡玩筆仙之類的遊戲,我可沒興趣玩救人的遊戲。」空拿起克羅莫做的餐後點淺嘗了一口,甜而不膩的滋味讓她露出滿意的微笑。
  跡部的臉上浮起一抹淺淺的紅暈,空的微笑太迷人了。
  空突然想起伊籐夏奈,撇撇嘴角。
  「小景,伊籐夏奈是一個怎樣的人?」雖然今天夏奈沒有承認,空可以肯定她絕對可以看見靈體之類的東西,一時之間空的思緒百轉千折。
  跡部起身同空一起窩在舒適的沙發裡,領口處露出白皙結實的胸膛,他斜靠沙發上瞥見空不太自然的動作,他瞭然地露出性感的微笑。
  「伊籐夏奈,日本排名第九的伊籐財團的小姐。自幼聰明惠敏,今年以第一名的成績考入青學。而且她是國內排名數一數二的女子網球手。另外,最重要的一點是伊籐夏奈真田弦一郎的未婚妻。」說道最後一點,跡部強悍的心湖吹過暖風,心情很好。
  空推敲著夏奈的資料沒有注意到緩緩靠近的跡部。等近到察覺到跡部的氣息,空反手一推,誰知道隱藏在角落裡的卡卡更快一步,它咻地飛到跡部的頭上一口揪住他的頭髮扭動著肥了幾圈的身體。
  「嘿嘿,被我逮住了吧,色狼。」卡卡扯住跡部的頭髮,邀功地看著空。
  跡部一把扯掉卡卡,貼住它的脖子,兩雙眼噴著怒火炙烤著卡卡。
  「我決定今天晚上吃蛇羹。」
  跡部一張一合的嘴唇吸引了卡卡的注意,卡卡死死盯住跡部的唇,顏色粉潤,看上去滑滑的,感覺好像果凍哦。咕咚一聲,卡卡吞了一口口水,眼睛更加望地看著跡部的嘴唇。
  卡卡眨眨豆眼,深情地看著跡部,試探地伸出舌頭輕輕舔了一下跡部的嘴唇,涼涼的,滑滑的。
  「我決定今晚吃你。」卡卡稍微扭動了一下身體看著空,一臉的享受,「空,跡部的嘴唇口感好好。」
  跡部咬得牙齒咯咯響,真想一把掐死這條該死的蛇。想他華麗的十幾年,今天竟然被一條蛇給調戲了。
  空看著怒火中燒的跡部,再看看那一臉陶醉的卡卡,無力地囧了。
  生怕跡部失手宰了那條蛇,空一把奪過快要悶氣的卡卡。
  「小景,和卡卡計較你會變得不華麗。」
  卡卡緩過氣來刺溜躲在空的肩窩裡,兩隻豆眼水汪汪地瞅著跡部的嘴唇。跡部一臉鐵青,瞥見空懇切的眼神,他狠狠歎口氣,「算了。」和一條蛇較真有失他的風範。
  空抽出跡部口袋裡的手帕擦拭著他的嘴唇,想起剛才的一幕忍不住咯咯直笑。
  跡部當然知道空在笑什麼,他惱怒地瞪著眼前這個笑得燦爛的女子,一雙眼睛不由自主掃過她宛如秋水的瞳眸,低下頭把她的笑意全部含到了嘴裡,從一開始的溫柔纏綿到後來的火熱糾纏,大手一把撅起她柔軟的身子強硬地把她壓向沙發。
  空細膩的臉頰上染著誘人的粉色,紅腫的嘴唇帶著水澤,看見跡部眼裡的癡迷,她抬起手。跡部輕易地格住空的巴掌,淡淡的氣息包裹住空,他眷戀她的吻。空呆呆地看著跡部再次低頭,他誘惑著她,唇在她柔軟的唇瓣上摩挲著,並不時伸出舌頭逗弄她,在她紅潤的小嘴上晝著圈圈。
  「呵呵,空,以後卡卡再敢調戲我,我就加倍還給你。」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引得空心裡一陣酥麻。
  空猛地掙脫跡部的懷抱,視線從跡部的肩膀上越過,克羅莫拿著手機面無表情地佇立在門口。頓時羞憤夾雜著恥辱的感覺爬滿空的心頭,空覺得自己就像被甩了一巴掌,臉上火辣辣地滾燙。
  克羅莫走過來將手機遞給空,在無人注意到的角落裡,克羅莫的手克制地握緊,指關節隱隱發白。原以為自己的心早就痛得已經麻木了,誰知道在不經意間心的感覺又恢復了。明明早就發誓只要守護就好,可是模糊的希望讓他沖昏了頭腦竟然產生了隱隱的期盼。
  空僵硬地接過手機低頭一看,血色霎時被抽除,蒼白得脆弱。
  「空?」跡部皺眉。
  「呵呵!」突兀的笑聲尖銳得刺耳,空猛然抬頭望著跡部,梨渦淺笑,「小景,有人不乖哦。」
  一夜之間,上至冰帝的校長懂事下至冰帝的學生全部收到一條短信。這一條短信就像是一本龍崎櫻的傳記,略帶幽默的幼稚筆調事無鉅細的描述了有關她的一切。
  ——龍崎櫻的母親是個酒吧女,當年高唱「愛情無罪」插足他人家庭做了第三者,而龍崎櫻是個不折不扣的私生女,其繼承了母親卑劣無恥的基因,在學校裡為非作歹,欺壓良善。
  ——龍崎櫻的母親是個瘋子,瘋子的女兒難道一定不是瘋子?
  ——龍崎櫻在小學期間偷竊同學的財物,人贓並獲。這個小偷如今潛入冰帝學院,目的何在?偷財還是竊色?
  ——龍崎櫻脾氣暴躁,性格惡劣,虐待親妹。初一的時候與其妹發生口角,其狂性大發企圖把妹妹推下樓梯。不過惡有惡報,龍崎櫻不慎摔下樓梯,九死一生後面目全飛,變成如今的白髮魔女。
  ——在日本與英國的少年隊比賽中,龍崎應數典忘祖,背國投敵。在此期間,龍崎櫻因為嫉妒無故傷害其妹龍崎櫻乃和英國隊隊長的青梅竹馬黑主優姬。傳言龍崎櫻擅長巫蠱之術,並對兩無辜少女下咒。新生代巫婆代言人龍崎櫻惡貫滿盈,天理難存。
  ——龍崎櫻以其惡魔的面孔,天使的身材迷惑了冰帝的帝王跡部景吾。起來!冰帝的同學們,打走壓迫網球部的巫女,讓我們代表月亮消滅她!
  那一晚,龍崎櫻極欲忘記的過去再次被翻開,已經被掩埋在黑暗裡的傷口再次暴露在陽光中。
  傷害只會繼續帶來傷害,憎恨只會帶來更強烈的憎恨。愚蠢的人,往往在出手之時就注定他們的敗局,因為他們連對手是誰都沒有看清。
  「從外表看,我是個天使,骨子裡,我是惡魔。」所以她不會給她們留下後悔的機會。
  
  當一縷陽光爬跡部宅的大門,空推開大門,深吸一口氣。
  陽光暖暖的照在初綻的梅花上,掩映生姿。一汪清淺的湖水帶著冬日的清冷,有幾分疏影橫斜水清淺的味道。
  「今天就享受本大爺的護衛吧。」
  「不用了,你應該知道我很強的。」
  跡部依然微笑,垂下眼眸,悶出一句話:「正因為如此才更需要本大爺。」
  空嚥下濕潤的情緒,回過身看見克羅莫站在跡部身後,他跨步而來為空圍上毛巾帶上帽子。粗糙的掌心擦過肌膚帶著細微的呵護,「實在不行就宰了他們。」克羅莫難得的孩子氣讓空不慎閃神。
  「然後你就帶我遠走天涯。」
  克羅莫的眼底,柔柔的水波托起空的笑靨。
  空甩頭揚起美麗的銀髮,眼風斜飛,耀如春華。
  「雪虐風號愈凜然,我絕對會送給他們一個甜美的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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