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5
富麗堂皇的游宴莊園，一群衣裝顏色鮮亮華美恍如參加盛典的貴族三五成群，幾乎都掛著不知真假的愉悅表情在竊竊私語；不少人的眼神，隱晦地遊移在在場唯一的分外矚目的鉑金年輕男子身上，羡慕的、刻毒的、探究的、酸嘲的。
這座金色行宮像是一個鎏金的權利象徵，現在能被防禦魔法陣識別進入的人，已經是進入核心階層的食死徒。左右無法安眠，這部分食死徒最終陸續選擇站在這裡等待。這一份等待，本來也就是榮耀的象徵。
但對於這些人而言，他們當然不會像邊緣人士那樣甚至以為黑暗公爵就在這座華美宮殿的二樓起臥，他們都能從各自管道，知道黑暗公爵真正的落塌莊園，是一個瑪律福進獻的、但已經不得而入的小莊園。如果這裡是權力中心，那麼，能在那座白玫瑰莊園喝過茶的，才是真正被寵倖的存在。
而現在，公爵夫人分娩的時刻，只有瑪律福家主一人被允許踏足；真是昭然若揭的信任愛重。
和丈夫站在冷清角落裡的沃爾布加墨綠長裙，白珍珠項鍊，看不出喜慶的打扮，面目沉沉；看著一群臉帶可笑的恭維的人簇擁裡，語笑優雅自然的瑪律福繼承人，依舊高傲地揚著下頷。因為理智和家族的榮耀，她不得不站在這裡；但也因為刻在骨子裡的信仰和家族榮耀，她絕對無法逼迫自己作出愉快的表情——就像她的堂弟與丈夫奧賴恩那樣虛偽地一臉笑容。
混血和普通純血的血脈結合，原諒她看不出一點值得慶賀的地方。
奧賴恩笑著送走又一個因為禮貌上來寒暄的同僚，看著這個見風使舵的小人接著就迫不及待地一臉殷勤朝小瑪律福身邊湊的形態，面皮一沉，但轉眼又掛上笑容，幾乎讓人疑心錯眼。看著旁邊和從前一樣頑固傲慢的堂姐，他低下眉，忍不住冷笑了：“看看你滿臉的不滿，做給誰看呢！你想給人看，別人也看不到。”瞧瞧他的好妻子的姿態，有人敢過來一起才是怪了；誰都得微笑的當頭，誰敢站在一個一臉怕被人看不到的糟糕臉色的人旁邊？
沃爾布加沒有說話，轉過臉，眸中劃過一絲難過。
她感覺自己的手臂還在疼痛，心裡甚至有些麻木，懶得像那些面上帶笑的蠢貨一樣，內心焦慮地時不時瞄向大廳裡富麗的金色座鐘。
奧賴恩沒有搭話的人，也有些無趣，再次看看小瑪律福的方向，冷嘲：“也不知道我們的阿布拉克薩斯在做些什麼……”提醒一下黑暗公爵切斷聯繫不過就是一句話，被哪個漂亮女人咬了舌頭不成。
座鐘翁然今天第七次翁然打鳴的時候，描金鉤花的繁複壁爐終於燃起熊熊的碧綠火焰，所有似乎都在認真交談的人都諷刺地幾乎同時地看過去：出來的，是一個滿目能見憔悴的面色青灰的瑪律福。
“……父親？”第一個迎上去的，自然是盧修斯；他很是詫異地幾乎不相信這是重視儀錶的漂亮父親。
“不知道的，以為剛剛有了孩子的，就是他呢。”沃爾布加低聲冷哼一聲。
這次奧賴恩很是贊同。作出這副憂心難眠的模樣炫耀給誰看呢！好像在場的真有人能好好睡了一晚一樣。
覺得自己無法被所有凡人理解的阿布拉克薩斯憂鬱地一笑，這個慘澹的微笑讓所有人表情一僵，難道……
“Lord的夫人生下了一個男孩，夫人和男孩都很健康。”
眾人來不及疑惑，都連忙紛紛表示：這當然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有Lord在旁，怎麼會有意外呢？
是啊，本來就是很正常的事啊……阿布拉克薩斯憂傷地避過兒子探尋訝異的眼神，高貴冷豔地昂起下巴，正常才怪！你們什麼都不懂！
準備好的桃心木的雕花搖籃裡，躺在碎花棉布上穿著小小的柔軟的白紗衣的紅撲撲的小豆丁，睜著烏溜溜的漂亮得像黑寶石一樣的眼睛，很是沉靜地和另一雙沉默的黑眸對視。
大床上，筋疲力盡喝了魔藥的克裡斯汀還在沉睡；Voldemort反思了下，覺得自己在這盯著一個什麼也不知道的小東西盯了一個小時果然很傻。猶豫地伸出手，僵硬地推了推小木欄杆，整個搖籃就自動輕輕地來回搖晃起來；小豆丁茫然地開始疑惑著眼前的景象怎麼開始搖搖晃晃了。黑暗公爵再次面無表情地推一下，搖籃換了個頻率，繼續抱著小小的男孩溫柔地搖盪。
正如黑暗公爵的計算，果然，不一會兒這個小東西抵擋不住身體的本能應激性反應，慢慢的支撐不住，本就是剛出生的照理應該睜不開的圓圓的幼嫩大眼睛，慢慢地，慢慢地閉上了；紅撲撲的光潔臉上很傻氣掛起了微微的小臉。
小豆丁覺得大腦似乎無法支持他對於奇怪的身理反應的探究，他敗給了年齡，而不是那個高大的讓他覺得親近但又不敢親近的黑髮黑眼男人，率先閉上了眼，結束了大眼瞪小眼的詭異局面。
Voldemort看著終於睡著的兒子，一邊下意識時不時推兩下搖籃，一邊嚴謹冷靜地分析。
就和他瞭解的一般性資料而言，這個新出生的小東西，被擦除血污後，眼睛就烏溜溜一直轉著，發育得明顯不同于一般嬰兒；面皮雖然紅，但卻平滑細嫩得很，也不見和其它嬰兒一樣的紅皺，再次佐證，發育得不同于一般嬰兒。
那雙眼睛分明是有意識地在盯著自己，藏不住情緒，在明顯地困惑、好奇，基本可以肯定了，這個小東西和自己一樣，一生下來就有意識，基本完整的思維能力。
這種感覺很奇妙……只和他相似的另一個幼生個體，甚至眸子都是和他一樣的純黑。胎髮太細嫩，任黑暗公爵怎麼認真地皺眉比對，也無法肯定性分辨是深棕還是純黑。
不過，作為一個生下來就有意識，可以說是清醒地參與了自己成長過程的公爵大人，他能權威性地判定：這個小東西還是和自己不一樣的。
他到現在也清晰地記得，自己第一次打量自己的小胳膊肘的時候，細瘦幾乎像乾枯的肉色樹枝，不像眼前看到的那樣圓圓潤潤藕節一樣；他的手缺了好幾個小指甲蓋，有的也看起來殘缺得可怖，不像這只小東西，雖然看著軟嫩，但粉粉的個個完好。
比他幸運的相似個體，他覺得按照自己的邏輯思維方向，是應該厭惡與惡意的；但奇異的是，他除了到現在的沉默對視，心底安靜的沒有一點熟悉的惡魔低語一樣的陰暗念頭。
但他也不覺得他很喜歡這個小東西。紅紅瘦瘦，不好看，還很弱小，看起來一捏就會死。黑暗公爵認真地覺得自己剛出生一定要比這個小東西好看的多的，雖然他那個時候力量小得都翻不了身，更爬不動，有一面鏡子也沒法直起身去看，沒有實際佐證，他還是相信那個時候那個愚蠢的修女說的那串牢牢刻在他腦子裡的音節。後來他的大腦發育的更完整後，慢慢翻譯出來就是“天啊，從來沒看到過這樣漂亮的小傢伙”。
這就是黑暗公爵大人的信心來源；雖然他從來很鄙薄和無視那個修女其他的任何一句話。
現在，Voldemort挑剔地來回打量下，實在不覺得這個小東西有什麼好看的；雖然阿布那個傢伙之前疲憊之下也眼前一亮地讚歎一聲：“我的教子比剛出生的小盧克還漂亮呢。”
黑暗公爵不屑地認為，這不過是小人之心地變相提示他之前允下的承諾。
他這麼想著，手卻慢慢地越過欄杆，停在美美地呼呼睡著的可愛的小豆丁的頭部上方，似乎想摸摸，但還是頓了頓，慢慢地再次收回來。
恩，既然，這個小東西和他是一樣的，那就可以換第二套教學方案，滿一個月差不多就可以教育了，不用等三年了。如果事實證明學習能力還沒有到位，公爵大人面無表情地殘忍表示，第三個月從頭學起。還不行，第四個月再來一遍……
因為Voldemort自己不記得學習能力的成熟年齡了。但沒有關係，可以慢慢地試；這一次會好好地詳細記錄下來。這樣，這個小東西長大後，就不能也選擇性信口隨便掰扯自己從出生開始的成熟過程。
Chapter 56
克裡斯汀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感覺，是非常漫長的；她睜開眼的時候，便發現自己換上了乾淨的白色純棉睡裙，轉眼，就看到白色嵌銀絲的窗紗重重疊疊地安靜垂著，日光西斜，有些昏暗，卻也給人一種安寧。
窗紗下是一個桃心木嬰兒床，透過木欄杆間隙，能看見一個小嬰兒在仰著小身體在幸福地呼呼大睡，她看著就忍不住笑了。身邊沒有人，她自己支起身子側躺過來，牽動的時候，下身有一些疼，但也可以忍受；噩夢一樣的痛苦像真的離得很遠了。她的魔杖不知道被湯姆收到哪裡去啦，她乾脆翻檢了下胡桃木床頭櫃的抽屜，拿出根備用二手魔杖，輕聲念出咒語一揮，輕輕地把整個搖籃漂移了過來。
她覺得自己儘量很輕了，但搖籃擱下一?那輕微的震動後，搖籃裡皮膚紅撲撲中透點白的漂亮小東西就“刷”地睜開圓溜溜的黑眼睛，眨巴著忽閃忽閃盯著她。
“哇，你能看到？”克裡斯汀真的驚訝了，不太敢抱看起來小得真的只有小小一隻的孩子，感覺自己稍微用多點力，就會傷到她最可愛的小寶貝。
小男嬰可愛地眯起眼，嘴裡咕嚕幾聲，像在笑；克裡斯汀的眼神幾乎是下意識地一刻也不離開眼前的孩子，她的兒子。感覺這樣無聲的對視都奇妙極了，一種血脈相連的親密的觸感一波波在她心裡蕩開，整個人都暖融融的，像正坐在最和暖的春日陽光下。
“你能抬手嗎？”克裡斯汀依舊側著身，小心地伸出一根纖細的手指，像承載著西斜的瑰麗光線，光潔如玉；然後，一個胖乎乎有些紅的小手指也抬起一點，陽光下可愛得不可思議。看著兩個手指真的碰觸了下，克裡斯汀不可思議地再次睜大眼睛：“你真的能聽懂？我的兒子真的太聰明了！”
“還記得你問過我的嗎？”她低呼一聲就被擁進一個乾爽泛著久違的冷香的懷抱；之前她的嗅覺太靈敏，湯姆連最簡單的香水都慢慢不用了，“現在可以確定地告訴你了，這個小東西和我一樣，一生下來就能看到和感知世界。但他，其實還是什麼都不懂的。”Voldemort勾唇，很隨意地戳戳兒子嫩嫩的臉，這個小東西還是很給面子地無齒咧咧嘴，然後立刻被克裡斯汀緊張地打開手：“你幹什麼呢，他才剛出生啊。”
“你看看他的手指，就知道他發育得和一般孩子可不一樣。”Voldemort頗有耐心地解說他的研究成果，“你再看看他的小胳膊和胎髮，一般的嬰兒哪有他那麼有力氣鬧騰。”
“……真奇妙。”克裡斯汀決定還是保持沉默，俯下身，親親自己的小豆丁飽滿的前額，很快就離開，回頭帶點譴責，“你怎麼戳的下去啊，湯姆。太軟太嫩了。”
“……是嗎？”Voldemort挑眉，在克裡斯汀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揉了揉兒子的頭，很權威性地斜眼定論,“不要輕易就被你看到的表像欺騙。”在克裡斯汀眸子氣得瞪得越來越大要出聲的前一刻，又補充一句：“你沒醒來之前，早就都碰完了。真的沒問題。”
克裡斯汀一口氣被憋在胸口，手顫了兩下，很無力地歪回枕頭：“……我覺得我還是再睡會兒。”
“是的，醫生也說你體內還有淤血，儘量躺臥著不要多動。”Voldemort完全沒意識自己有哪裡不對勁，像發現樂趣一樣下意識又戳幾下兒子的白嫩的胳膊肘，“這小子就放你這，你無聊可以看看。”
被作為娛樂工具的小包子再次無辜地眨巴著眼，暗自艱難地用沒完全發育好的反應系統，慢半拍地處理每一句聽不懂的語言資訊；至少先記下來，以後再翻譯也不晚。
……克裡斯汀覺得自己的頭很昏沉，就完全沒有睡意了：“我們的孩子的名字是什麼？你那堆 ‘榮耀 ’、 ‘高貴 ’的候選名單我都不喜歡。不如就叫 ‘湯姆 ’吧？其實寓意也不錯啊， ‘孿生子太陽之神 ’……好吧，好吧，我知道你不喜歡這個名字，你連自己的都改掉了。George怎麼樣， ‘聰明有耐心 ’？或者Dan， ‘帥氣善良，樂於助人 ’？還不錯吧？”
如果，他的兒子耐心地去善良地樂於助人……Voldemort慢慢在銀漆扶手的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就挨在搖籃旁邊，神色很微妙地動動嘴角：“你非要替這個小東西取一些，站在對角巷叫一聲，一堆小東西傻乎乎地回頭答應的名字嗎？”低頭再看看很茫然的小東西，屈指慢慢地擊扣著搖籃；搖籃就不由晃了起來。小豆丁覺得晃得很舒服，但就是不知怎麼的有點冷，一點點吃力地拽起小小的米白純棉被子。
一直注意著的克裡斯汀連忙幫拉幾下：“真的是太聰明了，我們的小湯姆，自己覺得冷就會給自己拉被子呢！”
……Voldemort仔細地思考了下，還是不覺得這有什麼好誇讚的；還有，小湯姆，聽著就想抽嘴角。
克裡斯汀看著湯姆默默轉開臉看窗外的樣子，突然福至心靈：“湯姆，你不會就是因為怕和兒子的名字混同了才不願意再取這個名字吧。咳，開個玩笑。可是，那些寓意高貴的名字，放斯萊特林堆裡，才更容易撞到吧。”
Voldemort不太想承認，克裡斯汀的話還是很有道理的；一直以來對Tom這個名字的執念般的厭惡，本來就像禁錮的魔咒一樣可笑。但是，要是自己的兒子真的還叫Tom,那之前的矛盾糾結才真成了荒誕了：“……如果你真喜歡這個名字，那就當一個中間名好了。”他這一刻聽不太清自己的語調和語氣究竟是什麼，話出口，居然有一種隱約的釋然的感覺。
克裡斯汀探過半個身子，摟過在剛剛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的丈夫：“湯姆，我喜歡這個名字，是因為，這是你的名字。哪怕是孩子也終會離開遠去，你永遠是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人，嗯，如果我們的寶貝真叫湯姆了，你也是最重要的一個湯姆。”
Voldemort回過神，挑眉，然後，還是忍不住勾勾嘴角。
還是沒被命名成功的小豆丁，很好奇地看著自己正上方不移動的大塊陰影；總覺得，哪裡有點奇怪。
“不如就叫安格斯， ‘獨一無二 ’，真好和你想要的感覺差不多。”最後，相持不下，克裡斯汀乾脆親自動手翻湯姆留下筆記的姓名冊。“哈，你果然做了標記，湯姆。”
Voldemort眯眼看看笑歪的克裡斯汀，突然覺得標記是一件很傻的事情，並沒有湊過去看，就很淡定地補充：“但它的起源是愛神，太輕浮。”
“有一個神話版本裡，小愛神不就是胖乎乎的可愛豆丁嗎？……啊，湯姆，你全記下來了？”
Voldemort思考著，現在提醒一下克裡斯汀自己一直過目不忘會不會太刻意。
“還是這個你劃過重標記的奧斯頓， ‘出身高貴的人 ’？我好像記得安多米達之前說過，格林格拉斯家新出生的孩子就叫這個名字？不知道我有沒有記錯。”克裡斯汀嘀咕著打算再繼續往下翻，冊子就被一隻大手直接了斷地劈手抽了出去。
“夠了，就叫湯姆。”Voldemort從牙縫裡擠出的單詞，咯咯作響的疼。
“不要。”克裡斯汀直起身來就拿回去，嘟起嘴，“我現在也覺得，兩個大小湯姆真會搞錯的……哎？”好像，不小心說了什麼？
她小心地抬眼覷了一下湯姆黑掉的臉，訕訕地嘩嘩一翻，隨手一指，清了清喉嚨：“我們乾脆看小寶貝的運氣吧……嗯，Alexander（亞歷山大 ），挺好的，據說麻瓜皇室就很喜歡這個名字呢。怎麼樣，湯姆？”拿手搖搖Voldemort的胳膊。
“……隨你。”Voldemort面無表情，作勢要起身出房門。
克裡斯汀討好地把他拉近點，很沒有義氣地背著良心戳一下兒子臉頰：“看，我們的小Alex的臉真的很軟呢。”看著因為嬰兒肌肉沒發育好，嘴角茫然留下的無色口水，良心再次受譴責地不忍心再戳弄，洩氣地低下頭，不死心勾勾湯姆手指。
Voldemort看看自己的小妻子還有些蒼白的臉，突然心就軟下去地歎一口氣，側身吻吻克裡斯汀低著的臉：“謝謝你為我生下艾利克斯；你讓我知道，生命誕生真的是一件很偉大不容易的事情。”
我們新鮮出爐的，大名亞歷山大湯姆裡德爾的小包子艾利克斯，再次困惑地研究著正上方又一次出現的大片陰影。
Chapter 57
倫敦遠郊又一個安靜甚至有些陰森的夜晚，墓園的年邁守墓人坐在簡陋的木屋的椅子上，對著窗外搖曳的斑駁風燈，勉強撐著眼皮；突然，他看到一個穿著華貴黑絲絨風衣的體面紳士模樣的男人慢慢地走了過來。
他站了起來，推開門，微冷的風就呼呼灌進來；拿起視窗吊著的風燈，朝前照了照，有些探尋不安：“先生，有什麼我能幫您的？”深夜看到的，哪怕看著再體面也無法不警惕。
然後他感覺自己有一種被草裡的毒蛇盯上的頭皮發麻感，他就看著那個男人看著隨意地向前又走了幾步，一枚看著名貴的袖口，在進入風燈微弱的光線範圍後，折射著驚心動魄的流光。
“免費的墓區在哪個方向？”風燈雖然昏暗不管用，但那麼近，他卻依然似乎看不清這個嗓音年輕的男人的面目，似乎，他就是晦暗不明地隱在黑暗裡；這讓守墓人心都揪緊了。
Voldemort得不到回應有些不鬱，他挑起眼神居高臨下掃視了一下這個戒備心出乎意料重的麻瓜老頭，覺得自己的做法的確高效無趣了，不耐煩地抽出魔杖一指，老人警醒的銳利眼神頓時渾濁茫然了。
“好吧，換個問法，請直接帶我去大概四十年前用的免費墓區。”雖然，他可以直接動用血緣魔法搜尋，但耗費那麼多魔力覆蓋一塊不小的區域實在是浪費了點。能夠減少代價地取巧，誰都沒有必要去拒絕一個捷徑。
黑夜的墓地，連星光都似乎黯淡的一個角落，黑??的，能刺激衍生出人內心深處最容易滋生的沒有根據的恐懼，影影綽綽的就是一個個立著冷冷的十字架的墓碑。就算是篤信上帝並熟悉每一條路徑的老守墓人，在晚上也輕易不願意離開亮著燈光的小屋。
但現在，他顯然沒有知覺。
他只是陪一個沉默的掛著黑暗裡無法分辨的諷刺笑容的男人站在這裡。
慢慢地，Voldemort臉上的諷刺慢慢地褪了下去，他靜靜地凝視著這片空曠的，長著造型低劣的老樹，覆蓋著坑坑窪窪草皮的土地。這裡只有零星幾個或立或臥的墓碑，腳下卻層層疊疊埋了不知道多少廉價粗陋的薄木板釘的盒子。
免費的墓區，不需要金錢和必要的石碑；埋下去，理論上就找不到的地方。
他從來沒來過這裡，他也覺得他不會想來這裡的；但不知道怎麼的，那一點聽來的模糊的話到現在還記得。他願意的話總是能記得，那個可憐的啞炮女人就埋在這裡。
慢慢地拿出魔杖，一絲紅線從杖尖越出，一點點蜿蜒爬行著向前，然後鑽進了幾十步外的土地。
突然，Voldemort心裡有些說不出的滋味，很複雜，但感覺不是太愉快的情緒。他繼續走近幾步，手再次一抖，紅線牽引的那塊土地整齊地向外崩裂滑開，還驚動了沉睡在就在，梅洛普岡特，上方的不少安息的亡魂。
漂浮起有些腐爛濕軟的可憐木頭匣子，Voldemort在自己沒有意識到之前，聽到自己一聲嗤笑的歎息，愣了下。
如果，這是你希望的，想要葬在那個你至死還執著的麻瓜男人的身邊；可以如你所願。
看在，你留給我的力量的份上。
哦，至於那個麻瓜男人的想法，重要嗎？
再次揮了魔杖，恢復成之前死寂荒蕪的平整模樣，看看茫然的老麻瓜，再沒有猶豫地帶著木匣子幻影移形。
如法炮製，簡單地就裂開那個麻瓜男人的墳墓，完美地解決合葬問題。
看看那個花崗岩的刻著簡單生平年歲的石碑，Voldemort心裡第一次只有平靜。
沒想過要賦予自己生命，也沒想過會被自己收割可憐的靈魂的自始至終無知無覺的普通麻瓜。再被自己親手殺了他自身和可憐的血脈之後，他所虧欠和出於無知的罪惡，本來就和自己再沒有關係。
回到莊園，天邊啟明星隱隱生輝，回去房間前，把一身風塵濕腐氣味的華貴的麻瓜衣服直接扔進壁爐，一個“火焰熊熊”，看著它被火舌所纏繞之處，萎縮焦曲，終於化成塵土。
塵歸塵，土歸土。反正該死的，大概不該死的，也都死乾淨了。
克裡斯汀早晨醒來的時候，意外地發現湯姆還在睡；她探身過去，胳膊肘撐著半坐起來，俯下臉看著他安靜的眉眼，發現他是真累了，也不知道昨晚又去幹了什麼，眉頭還微微皺著。
她笑笑，俯身更彎，輕輕吻了一下他眉心；就像他經常做的那樣。
然後感覺不太對勁地回頭，昏暗的光線裡，一個小小的身子側臥著，小手扒著木欄杆的縫隙，烏溜溜的大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她瞧。
有些羞窘，但更加驚喜的是，艾利克斯這才不滿一個月啊，是能翻身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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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瓊安娜來了，難得沒帶上艾倫。
“那個不省心的小混蛋能跑能跳了，現在抱著他爸爸買的玩具掃帚不撒手了；正和其他小鬼一起玩呢，我拽著也不情願動。”瓊安娜撇撇嘴，“最好，我還省心了呢。你家兒子名字取號沒？”
“取好了，真是折騰了好久，最後，就定成亞歷山大湯姆裡德爾。”克裡斯汀不由思維微微發散，也不知道小艾利克斯再大點，有沒有合得來的玩伴呢？
“要我說。不用糾結了，就叫傑瑞好了。”瓊安娜陰測測地一笑，“特別合適。”
“……不覺得啊，也沒什麼特別含義。”克裡斯汀想了想，不太明白。
“沒什麼。”瓊安娜清咳了一下，有些意味不明地緩緩開口，“不過，這麼說來，那位……真是一個混血了？” 姓名可以化用，繼承人的姓氏總不能隨意冠予。
“怎麼了？”克裡斯汀知道瓊安娜有言外之意。
“討好不了的，總是討好不了。不過的確，覺得還不錯的倒是不抵觸了。無論是什麼，用的好都是優勢。但後院起火就是活該了。好了，你別管我瞎說了，不說這個了。你家那只小梅可呢，沒有被尊貴的蛇大人吞了吧？今天居然沒幾樣茶點。”瓊安娜做了個縫起嘴巴的姿勢，擺明瞭不高興說了。
“下午茶時間還沒到呢。還有，你話說一半讓人才不高興呢。”克裡斯汀不由有些心緊地追問。
“你覺得我能有什麼特別的資訊管道？”瓊安娜橫一眼，捧起碎紋的漂亮玻璃杯喝口鮮榨的芒果汁，“我知道的別人能不知道嗎？我剛也就滿足點群眾的好奇貓的作死心理。”
“你別想這些啦。真要是控制不了的事，你才會真的不知道；你不知道，大概過幾天就又沒風聲了。”瓊安娜含混地咕噥幾句，“你這兒的水果真心挺多，要求不高，再來杯打了碎奶冰的蔓越莓吧。”
周圍陽光明媚，風光靜好，桌上鮮豔冰甜的果汁杯熠熠生輝。很美好的畫面，克裡斯汀看著瓊安娜有些心不在焉拿吸管戳著杯底果渣的樣子，想著在房裡仍舊安靜睡著的湯姆中途醒來只是吻吻自己臉頰的樣子，突然有些寂寞。
Chapter 58
Voldemort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近兩點，手指一劃，空氣中清晰地浮現出當即時間，蹙蹙眉，再次揮手抹掉；坐起來按按太陽穴，習慣地拿起床頭櫃上放好的檸檬水喝了一口潤了潤乾燥的喉嚨。
據說是太小該被悉心照顧見不得風的小東西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了個姿勢，改成四腳趴著，小小的一團拱著被子，軟軟的臉自己側壓得變了形，正安靜地閉著眼。
無論如何，這個小東西的確不喜歡哭鬧，日常照顧調理老安妮也會安靜專業地處理好；這也是他能同意克裡斯汀把嬰兒床放在主臥而不是二樓西邊那個預留好的房間。
下床，經過搖籃的時候，想想，伸出修長蒼白的手，順手推了一下。搖籃猛地開始搖晃，可憐的艾利克斯幾乎要滾著杯具地撞欄杆幅，最後關頭死死地扒住身子底下柔軟的棉布小床單。隔著欄杆，一張小臉沒什麼表情地慢慢抬起來，靜靜地盯著。
不小心幅度有點大。Voldemort挑眉漫不經心地檢討下，難得地露出一個稱得上溫和欣慰的微笑：“反應不錯。”再思考一下，手伸進搖籃，摸兩下軟軟小小的頭。
恩，他可以在克裡斯汀再抱怨的時候非常誠實地申辯：他的確進行了親子活動了。
“你現在的心情，是很開心。”Voldemort完全不懷疑自己話語真實性的篤定地盡可能性放緩語調，做了幾個他確保眼前的小東西看得懂的手勢，“記得了？”
艾利克斯發育未完成的面部神經無法支持他作出一個表示懷疑的高難度表情，只能雙眸黑黑地默默凝視：這種內心像有個時候捏得身體某個地方踹不過氣不知道咋麼發洩的古怪難受的感覺，對應的語言詞彙是 ‘開心 ’？真的嗎，為什麼直覺哪裡不對。
和很多大莊園男女主人各自佔有一處主臥不同，Voldemort和克裡斯汀平時一起起臥，盥洗室裡的東西，自然都是成對的，包括胡桃木雕刻的一模一樣的精美洗面台，和兩面橢圓的木雕簡約明媚花紋鑲邊的光潔鏡面，中間的連接矮櫃上是一支新折的新鮮白玫瑰插在高挑的白瓷細瓶裡。和兩組洗面台寬度平齊的部分牆面，是透著陽光亮度的水晶磚鋪設；寬大的浴池的平臺上放著一盆怒放的時令鮮花。入目每一個實木架子上，細碎規律地擺著各式各樣的洗漱用品和護膚品。
明亮，鮮活，和生活的氣息。有的時候看起來，挺諷刺的。Voldemort在右手最習慣的地方下意識就拿出了洗漱用品，看著鏡子裡那張熟悉得沒了感覺的面容，笑笑。
湯姆遲來的午飯前，瓊安娜就匆匆地告辭了，艾倫不在眼皮底下呆著，她可不像嘴上說的那樣高興快活。克裡斯汀也就有時間坐一邊陪湯姆吃飯。
“你馬上要去哪？”克裡斯汀看了會兒湯姆斯條慢理地用餐，還是忍不住開口。
Voldemort並沒有停頓，將一塊細嫩的牛排嚼完後就自然地回答：“啊，西莊園。你沒去過的那個。一點你不會感興趣地餘興節目。”
“你說的年代太久、採光也不太好也沒有翻修的那個？不是說不適合住人嗎？”克裡斯汀換了個姿勢，手肘撐著下巴，安靜地開口詢問。
“我們的確沒有住過那裡，不是嗎？”Voldemort意識到克裡斯汀不是隨意地探問後終於停下刀叉抬起眼，“你想問什麼呢，克裡斯汀。”
“我也不知道，不知道那是不是我能知道的部分。”克裡斯汀收了手肘，語調低喃地念著，低眉理理淺藍薄紗的衣袖。
“這就是我很不喜歡你最好朋友的一點。不是很重要的事讓你從別人嘴裡聽到總是像流俗小說可笑的劇情開端那樣無趣。”Voldemort眼中閃過一絲淩厲，語調平靜絲滑：“你覺得呢，克裡斯汀。”
“在你的眼裡有多少事是重要的？真有了，一定讓我措手不及無法反應。”克裡斯汀還是不看湯姆，語調有些難過，“不是瓊安娜，只是她又一次提醒我，我似乎一直只在你世界的邊緣；這讓我覺得哪天就跟不上你的腳步了。”
“你這是想讓我對於迪戈裡夫人更加不滿嗎？”Voldemort暫時擱下了刀叉開始有點無奈，“或者，那些關於女人產後心理的書也有參考價值。我以為這是很簡單的事實，每天我究竟和誰在一起的時間比任何人都長？誰離我比任何人都近？明顯我的世界如果真有的主旋律一定是在這裡，那些你不瞭解的才是無關緊要的插曲。”
克裡斯汀一怔，抬起的眸中的光華瞬間綻放的明媚不可思議：“湯姆……”
“也許我真的沒有和你說過吧。不可能有事情比你更重要，沒有你出現的人生我甚至難以想像。但我相信，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一定是充滿瘋狂意味的浩劫。”Voldwmort頓了頓，繼續開口，“我確信我愛你，克裡斯汀，如果這是你一直想聽的。”
看著對面女子臉上慢慢浮現的桃紅光輝，勾起唇：“我假設沒有意外，我現在終於可以繼續不受視線燒灼地用餐了。是麼，我親愛的美麗女士？”
“……好，那我去看艾利克斯。”克裡斯汀努力地憋出一句話，兩頰發燒地回到二樓兒子旁邊。
“我們的艾利克斯又自己醒了呢！”克裡斯汀有些驚訝，俯身輕輕穩穩面無表情嘟著嬰兒肥的可愛笑臉：“真乖呢。”
艾利克斯：不太能全部理解。語言系統的資訊儲備更新看起來最重要，非常重要，其他資訊收集是次要。
公爵夫人沒有踏足過的西莊園，就觀感而言，的確是古老富麗的宅子；雖然甚至沒有一點明亮魔法燈的照明。巨大空蕩的廳堂，墨綠滾銀線的厚重地毯遮住了每一絲窗外的光線，高高的穹頂懸掛著繁複精美的巨大水晶燈，托座上燃燒著上百根蒼白地滾著燭淚的高燭。蠟燭的光線是昏暗的，襯得曼麗而厚重的有年代的古典地毯色調愈發暗沉詭異，綿延地伸向黑暗深處。
地毯上，一個扭曲的人形在痛苦無聲地抽搐，平整華貴的衣衫看起來失去了昂貴的表現，褶皺斑駁。
周圍黑壓壓的衣衫鮮麗的人群，近乎詭異地沉默僵直。
西莊園，也是食死徒不想要踏足的地方；除了黑暗公爵的心血來潮以外，似乎一般都喜歡在這個陰沉潮濕的古老宅子進行純粹的聚眾審判，以高高在上的姿態。
“果然，我越發的仁慈讓很多親愛的朋友有了很多可愛的念頭，比如，現在的帕金森先生？”Voldemort控制這種不可饒恕咒也喜歡用魔杖，省力，也更直接，“眼下在無聲呻吟的紳士最親密的朋友？”Voldemort隨意地魔杖一轉，杖尖滑過的區域，就算是並不需要心虛的人都內心一悸，眨眼，人群裡冒著冷汗的年輕的帕金森先生就被無形的線黏住一樣摔到廳堂的中央，重重的摔擊聲，沉沉地四處回蕩。
“這是個誤會，Lord，是個可怕的陰謀。請您相信我們從來沒有背叛的意思……”萊克帕金森恐懼得渾身打顫地伏地，甚至感覺不到四面八方粘連在他身上的晦澀視線，看著Voldemort摸著魔杖，似乎是很有興趣地帶笑傾聽的樣子雙眸一亮，醜態畢露地幾乎爬上前摟住高大的主宰者的腿，“我們從來沒想過背叛，您知道的……”
“我究竟知道什麼呢，萊克。”Voldemort居高臨下俯視的眼中轉過一絲輕蔑和惡劣，“哦，還有小格林格拉斯先生，你剛出生的孩子還好嗎？那我出生高貴的，大概血統格外純淨而強大小奧斯頓先生？”
繼承人之一的西格格林格拉斯連忙誠惶誠恐保持儀態地上前半跪下，“萊克的意思是我們共同的一直。Lord ,我們只希望組成一個中立的，不，附屬於您的政黨，只是為了回應您的政治改革想法……是那些，是的，那些卑劣居心叵測的人勾結了那些反對你的雜種鳳凰社在散佈謠言、引導輿論！我們只是一個想法……”不得不說，最緊急關頭，在一旁看了很久的小格林格拉斯先生雖然渾身冷汗，很有幾分急智，硬是整理出一條頗為清晰的思路。
Voldemort似乎是被說服了一樣，沉吟起來，周圍死一般的寂靜，甚至聽不到呼吸聲。萊克帕金森慢慢地反應過來，看著旁邊跪得筆直謙卑，一派從容的西格格林格拉斯，臉像被狠狠打了一樣火燒火燎一樣疼，四面八方嘲諷的視線刺得他皮膚刀刮一樣痛。他開始覺得沉默也難熬得可怕，咬著牙，餘光撇過小格林格拉斯，轉過嫉恨。
奧賴恩看看一直掛著諷刺微笑的妻子，後背依舊後怕地全然汗濕。
而老格林格拉斯一直捏著冷汗強力鎮定地在一旁冷眼而觀，看有轉機，忍不住欣慰的同時連忙鬆口氣過來求情：“Lord,這個孩子只是太年輕衝動沒有分寸，請您信任格林格拉斯不變的忠誠。”不談那些有心人的構陷論，還是謹慎地留一線餘地。
格林格拉斯，可不是只有一個繼承人。
Voldemort卻突然漫不經心地問了個奇怪的問題：“你還有一個親弟弟是嗎？萊克。”
“我沒有……是的，我沒有，我是家譜上唯一的繼承人！”萊克帕金森想到什麼面膜扭曲起來，語調切齒，好歹留一絲理智沒有當眾吼出來。
“當然，你不承認。一個被欺騙玩弄的年輕混血女巫生下的私生子。骯髒的血統啊。”Voldemort笑得依舊輕柔。
萊克帕金森狂怒不甘到極致突然腦中閃過一絲清明：“那麼，我也想誠摯而卑微地請問您，當著您所有忠心的追隨者面前提問，您說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呢？您不願意維護純血的利益了？”死死盯著沒什麼反應的男人，突然嘴邊近乎得意地扯起惡意的笑容，“您敢回答嗎？冕下？”
周圍再次死一般的寂靜。
“好問題。”Voldemort緩緩笑了，“不過我想我先解釋一下自己的提問再詢問萊克你的用意更加禮貌。我在為帕金森，傳承上百年古老的帕金森由衷的喜悅。畢竟我能無愧地有風度地表示：我畢竟為這個古老血脈留下傳承，一個比眼前的你成績顯然優秀得多的新的繼承人。鑒於你唯一的可愛的孩子大概幾小時前已經停止了呼吸。多麼可憐而鮮活的年輕生命，他才用稚嫩的眼睛看了三年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他的面目有一種微微蹙眉歎息的真實的悲憫，但有著語調的歡快的對比，更讓人毛骨悚然。
萊克帕金森終於控制不住地大聲吼叫出來：“不！你不敢那麼做！哈，用一個雜種替代純血家主的位子，你不怕激怒在場除了您本人以外所有的純血嗎？”
“你以為我做了什麼？”只是冷眼旁觀有意思的爭鬥復仇而已，Voldemort面色冰冷地掃過每一個再次低下頭的食死徒，“顯然你又在懷疑我現在毫不吝嗇的大方的仁慈。你和你的表妹生下的孩子顯然一開始就不那麼康健，一點點不被發現持續幾個小時的可憐的冷風就可以斷送這條渺小的生命。真是辜負你飽含期待的姓名。做這個的可不是我。”
看著萊克放大的瞳孔，笑意慢慢地放大：“你覺得我有必要說謊麼？對一個將被我廢去魔力系統和思維能力的廢物先生？哦，不用那麼驚訝，我現在不那麼喜歡無聊的鮮血了……”在所有人來不及反應的時候狠辣地連甩幾道不詳的豔麗的冷光，只隱隱聽到可怕近乎錯覺細碎連綿的崩裂聲即刻想起，“我也不太喜歡漫長的陳述發言了，直接點看起來更不錯。衷心地希望你和我能有一樣的想法。”
看看那雙已經空茫混沌的眼神，Voldemort近乎憐憫地歎息道：“好吧，很遺憾，你已經失去了哪怕是基本的符合能力；也就不會感到，任何的痛苦了。也許麻瓜的可愛的慈善組織會願意接受你。”
然後，他慢慢地看向忍不住全身打顫的小格林格拉斯：“被聰明的孩子簡單的利用的傻孩子下場的確已經夠可憐，是嗎？”
小格林格拉斯臉色徹底刷白。
除了最核心的幾個被信任的人，和大量游離邊緣的人，那些處於中間地帶不尷不尬的食死徒，他們自信擁有同樣的高貴血統，例如帕金森，更是無法接受本來平起平坐的家族都在緩緩地位實力上升，留下的家族相對的衰弱。
這種矛盾本來就在與日俱增地聚集，Voldemort血統的徹底公佈和立場言論的微妙轉變是最後的導火索。
原本他們還想找上現在也越發地位微妙的布萊克做最好的號召者，可惜那群瘋子居然對他們不屑一顧。那麼，血統同樣高貴無比的帕金森當擋箭牌和旗幟也堪堪不錯。
我們所追隨的人是一個混血，那我們所堅持的又有什麼意義。
巫師界的面貌在可怕地變化，古拉與傳統被摒棄，可怕的流俗的瘋狂地湧入這個原本還相對高貴寧靜的世界。
我們除了欺騙，什麼也沒有得到。
第一步，至少擺脫一個混血的控制，擁有自由和獨立。
Voldemort慢慢地念了出來，人群中不少人開始忍不住發抖。
“多麼可憐而無趣的掙扎啊，就好像，你們中的一些人那廉價的效忠都來自我的逼迫。”技巧性用語言的渲染力忽略了欺騙，音調沉痛而優美絲滑，“哦，自由、平等、獨立……我都忍不住為你們可憐卑微的要求深感同情。”
因為事件微妙的起因，今天出奇安靜謹慎的阿布拉克薩斯是最先反應過來的，猛地抬起頭，整個人，難得呆了下。
“好吧，讓我們都從這可怕的束縛裡找回自由的呼吸。想要我解除可怕的黑魔標記烙印的，不妨走出來。你們就不需要受制於一個可憐的混血。”
“看，多麼可惜啊。有些事，其實就是那麼簡單。你說是嗎，小格林格拉斯先生，還沒問一句你的名字？”
西格格林格拉斯的臉，徹底失去血色，自嘲地一笑。
Chapter 59
“你們這是在恐懼？恐懼什麼？黑暗公爵對你們失言過、恐嚇過麼，這真是令人委屈的指控啊。”Voldemort看看話落，一個個鵪鶉一樣安靜地縮著腦袋的人群，音調帶了調笑親昵，手漫不經心地上下撫弄著紫衫木的魔杖，“想要解除標記的為什麼不敢站出來呢；也許下次，可沒有這樣的機會了。因為，我會默認，在場的各位可還是想要，虔誠而忠心地追隨我呢。”語調越往後越輕快柔和，溫情得不可思議的詭異。
“那麼，請您遵守您的諾言，先解開我的烙印。”西格格林格拉斯抬起頭，迎著高高在上的男人如有實質的壓力感的眼神咬牙率先開口；事已至此，這倒是他唯一的出路，就算賭輸了這位的內心真正的成算，也沒多大差異了。
周圍是近乎屏息的安靜，冷寂中，不同的角落，透著絲絲縷縷的期待。
Voldemort用近乎銳利的眼神饒有興趣地打量著眼前年輕人的姿態，直到西格格林格拉斯的臉色近乎透出絕望的青灰，才自上而下微笑著慢慢拉起這個腿有些麻痹，幾乎踉蹌的可憐青年：“既然選擇了離開，我們當然沒有了任何聯繫，你自然不再需要下跪。雖然你的背叛讓我心涼，但我們也該學學格蘭芬多的傳統，對有勇氣的孩子一點額外的超值獎賞，哦，當然，還有近乎無私的讓人感動的寬容。”
Voldemort輕鬆的語調讓周圍的斯萊特林乃至一部分的拉文克勞忍不住低低嗤笑，西格格林德拉斯的臉再次白了一下，但低著頭的姿態，依舊站得筆直，只是小腿看得仔細在微微發顫。
這樣的精神壓力和只有當事兩人知道的魔壓灌頂之下，令人意外的，這個挑事的年輕人還是有過人之處的，Voldemort挑挑眉：“很好，現在，格林格拉斯先生，你顯然得到了我的尊重。不介意的話你可以自己伸出你的右手。”
西格愣了愣，不知道怎麼的，心裡隱隱一動，有些莫名的滋味，沉默地伸出自己的右臂，撩開衣袖，露出蒼白手腕上猙獰的黑魔標記，但皮膚上不受控制地浮起一層淺淺的雞皮疙瘩。
“放輕鬆，標記的時候火燒一下刺骨，消除的時候卻像拂去一片黑色羽毛一樣簡單。”看著小格林格拉斯怔然的眼神，Voldemort的語調依舊愉悅，“相遇邂逅值得紀念，但離開乾淨俐落顯然更符合情感關係破裂雙方的訴求，不是嗎？好吧，原諒我無傷大雅的拙劣比喻。”說著，他的杖尖虛虛點著那塊黑色印記，然後，濃墨一樣的色彩像被吸收了一樣慢慢地褪去。
不，很慢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西格有些晃神，事實上，這個過程就像黑暗公爵閣下說的那樣，輕柔快速的不可思議，他甚至沒有一點疼痛的感覺，比撕掉手背上一個可笑的彩色貼花紙還要簡單。
人群開始騷動。
解除了標記的西格格林格拉斯帶著點恍惚，即使是自己預料的結果，到來的時候依舊不真實感的恍惚安靜地站到了一邊。
“希望你的夙願達成後，建立你所期望的成就。”Voldemort的笑容是帶著安慰性質地拍拍這個前一刻命運似乎走到了盡頭的年輕男子，然後再次轉向周圍的人群。
很快，出來了第二個。Voldemort隨意地掃了眼這個小貴族戰戰兢兢一對上自己眼神就心虛地慌亂底下的樣子，不用對照腦中的資料，都知道又是一個大著膽子進了這次的可笑謀劃的傢伙。隨意抬抬魔杖就痛快地消去標記，出奇的爽快讓這個已經心理負荷的男人幾乎是狂喜地忍不住習慣性跪下親吻他的腳尖讚美他的仁慈。
Voldemort都懶得想，既然他這麼熟練真誠完全用不上強迫，那他辛苦加入野心勃勃的自立門戶對自已施壓的野心計畫做什麼。
當然，這個小貴族家主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頓了下，慢吞吞訕訕地站起來走到一邊，走了幾步，幾乎上演滑稽劇一樣又試圖借著剛剛的本能表現辯解幾句：“Lord,我真的是一時糊塗，我一向對您心懷無比的敬意……”
“好了，我的朋友，遊戲結束了，你也可以遵從規則站到我們的小格林格拉斯一邊去了。”Voldemort近乎不耐煩地打斷他，這樣的蠢貨果然是讓他心緒經常躁怒的罪魁禍首。
然後，一個接一個，有的是大著膽子鎮靜地上前，有的是出於心虛迫不及待，有的是猶猶豫豫從眾而上……有點出乎Voldemort意料，最後居然還剩下三分之二靜默的人群，包括，布萊克與瑪律福的眾人。
Voldemort對著顯然不打算動靜，沒有一點令人厭惡的蠢蠢欲動的人群，有些感歎地眼神滑過一張張微微低著的臉，那些有天賦的年輕人一個都沒有少，比如最年輕梅林勳章的獲得者的小斯內普，語調不自覺柔和起來：“這不是做戲，想解除這種不平等的關係的人都可以上前。比如，阿布，我親密的朋友，你就不覺得這樣的控制與被控制的關係，就像我們離開的朋友說的那樣，不公而讓人窒息嗎？”
“瑪律福從不背叛利益。”阿布拉克薩斯瑪律福彎唇一笑，篤定而淡然地看著眼前的男人，“當然，您剛才的舉動也堅定了我眾所周知一向不怎麼堅定的內心。”玩笑的語調透著誠意。
Voldemort低眉，掩住一絲劃過的慨然的諷刺，呵，之前他是想要絕對臣服，現在他想試著放權的時候，結局倒是出乎意料的黑色幽默：“啊，這可由不得你呢，阿布。”在阿布拉克薩斯也有些愕然的情況下，Voldemort直接隔著布料乾淨俐落點下魔杖。
阿布拉克薩斯緩緩拉開衣袖，看著有些陌生的光潔如玉的右手臂，第一次真正覺得自己錯了；不用疑問，他剛剛當然認為這又是一個懾服人心的把戲，當然，這次他們的閣下玩得出乎意料的漂亮，雖然他自以為看清楚是作戲，但他的確感受到了誠意。明面上的東西不算什麼，如果能以此換來更大的利益更是令人愉悅的划算，只要能得到上司出自內心的尊重，不是嗎？
但是，他好像錯了；就好像，他認識的那個學弟，真真正正地脫去了求學時的形貌心態，有些不認識了。
“就像你們認為的，只要能得到追隨者發自內心的敬意，有沒有這種虛無的聯繫又有什麼不同？這樣的標記本身才是讓我感到遺憾的不信任的標誌，同時，也是對我過去的不自信和不安的可憐憑證；能消除這樣的證據，我也由衷的高興。”Voldemort看著所有留下的人，卻似不經意一樣笑吟吟對向恍然的阿布的視線。
明面上的東西不算什麼，如果能以此換來更大的利益更是划算。
當所有人都解除了黑色烙印，隱隱脫離心靈上的桎梏的人群忍不住慢慢地擾動起來，甚至不太那麼因為黑暗公爵一旁的存在而下意識過分的拘謹。
阿布拉克薩斯輕歎著：“您覺得， ‘食死徒 ’還會存在嗎？”
“有區別嗎？”Voldemort揚眉橫向狡詐的鉑金大貴族，“就算真的是就此渙散；我能建立，自然也有解散的資格。”
“咳。”阿布用手背掩住嘴唇假意清咳一下，“算起來，出生之後，我都沒見過我的教子呢。”
“是啊，你也可以讓盧修斯來見見他的弟弟。”Voldemort隨意地接一句。
阿布拉克薩斯不知道為什麼有點詭異的感覺，盧克不久才和布萊克家的小姑娘完婚，如果盧克有了孩子，那麼，黑暗公爵的兒子豈不是那個孩子的叔叔？
哦，愚蠢的想法；貴族從來不看重這種可笑的親緣邏輯推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