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艾爾文的計劃
馬車前進的軌跡離羅塞之墻越來越遠,50米高的城墻被甩在後面，直到郁郁蔥蔥的樹枝蔓延向天際,吞沒了眼界，卷走了對塵世的依戀。
「我們自由了,是嗎？」卓婭坐在馬車的前沿,她撥弄開擋在臉前的秀發，略拘謹的靠向利威爾,小聲問著。
「恩。」手裏緊握著的繩索,利威爾看著前方,黑色的碎發被風吹亂,他斜過眼珠，上下眼皮眨了一下。
「自由的空氣，感覺還不壞。」
與利威爾眼神對視的瞬間，卓婭心臟難以抑制的狂跳了一拍，臉上感覺到燒熱，她特別沒用的扭開了頭，假兮兮的欣賞起風景，而利威爾見她有意躲閃，也沒再說什麽，專心駕著馬車。
從羅塞之墻逃出來的事情，根本就是不計後果的賭註，可卓婭現在卻完全沈浸在自己的小小心思中，對著成片的綠蔭，其實她什麽都沒看進去，估計連剛才經過的是花叢還是樹林她都答不上來，就算擁有再強大的能力，在卓婭的心裏，在感情的柔軟區域裏，她也不過是個20來歲的姑娘，沒有什麽感情經驗。
卓婭還在為剛才的舉動糾結不已，明明是難得接觸的好機會，自己卻表現的那麽膽小沒用。短短的一年裏，經歷了那麽多的事情，有無數重要的朋友在戰場上犧牲，也有人因為恐懼而喪失掉人性，在混沌的世界裏她也沒能幸免，但是在命懸一線的時刻，利威爾兵長為她做出了選擇，他甚至不惜與全人類為敵。從發那一刻起，他們的命運已經緊密的連結在一起。
她一輩子都忘不了，在生死的邊緣上，兩個男人為她所作的犧牲，兵長為了保護她承受著槍林彈雨，被傷痛和壓力所折磨；而萊納為她擋住了炮火的襲擊，不惜粉身碎骨。從再次蘇醒獲得新生的那一刻起，她就確定了，誰才是伴隨著她一生的人，誰才是值得她用盡一生去珍惜人。
見卓婭背過頭發傻，而且癥狀完全沒有好轉的跡象，利威爾有意問道。
「你在想什麽呢。」
小肩膀驚了下，好像連汗毛都豎起來幾根，卓婭慢慢扭過頭，努力不在躲開利威爾的視線，這次她成功了！她成功迎著兵長的視線，然後雙頰漸漸紅起來，和熟透的蘋果似的，最後還是沒用的低下了頭。
「我在想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我們舍棄了一切，從圍墻裏逃出來，遠離人群，去前往自由。」
「好像是一場夢。」
利威爾調轉了馬頭，躲開邊側企圖靠近的巨人，他長出口氣：「相信自己眼裏看到的，如果確實存在，就不是夢。」
不斷改變路線，馬車在平原上穿梭，避免無必要的戰鬥，利威爾看著手裏的指南針，是一個覆古的小盒子。
「艾爾文想的真周到，連指南針都配備了。」
合上蓋子，利威爾放回到褲兜裏：「卓婭，艾爾文和你都說了什麽？」
「艾爾文團長他……」提到團長，卓婭略微縮了縮身體。
「利威爾兵長，我想先告訴你，我已經殺了【王】，就在咱們逃出來的時候，我的‘姐妹們’伏擊了他。」
利威爾默默的聽著，這並不出乎他的意料。
「起初我找不到他，是艾爾文團長最後告訴我【王】的大概位置。」
「然後他說【接下來就交給人類來處理了】，並且告知了你的位置，安排咱們一起離開墻壁。」
……
沈默了許久，利威爾悶哼了聲：「看來艾爾文是打算親自插手王權的事情了。」
「我也是這樣猜測的，如果按照我最初的計劃，聯合幾大兵團推翻王權，但是那樣的話事情就會變得激化甚至崩潰，普通的百姓不會接受這樣的事實，甚至連兵團都可能被拉到對立面上，社會動蕩不安，引發戰爭和流血，民不聊生。」
卓婭深吸了一口氣，她的肩膀抖的很厲害，很艱難的繼續著。
「但是如果是以我個人名義殺死了王，那麽情況就不同了，人類將共同面臨一個的強大敵人。
「然後……然後……「
利威爾見卓婭有點說不下去了，他輕撫著少女的後背，平覆她混亂的情緒，他代替卓婭把後面的話說完。
「王權統治者被血洗了，憲兵團也被你破壞殆盡，而駐紮兵團雖然人多，但是精銳部隊有限。」
「那麽。」利威爾冷酷的聲音降到冰點。
「能保護人民免受你和巨人的威脅，統領大局的只有調查兵團了。」
……
「艾爾文。」
「真是不錯的計劃。」
卓婭好像有點精神恍惚，又好像如釋重負，身體在馬車的顛簸中像要飛起來。
窄小又無助的肩膀被男人手臂攬住，由著力道，卓婭靠向了利威爾的身上，在抵住他肩膀的瞬間，難以抑制的抱住了利威爾。
卓婭咬著嘴唇，字句越來越含混不清。
「曾經的憤怒燒盡了我的理智，失去同情心，失去憐憫。」
「現在想來，與我戰鬥的那些人們，他們不過是被派遣，被命令，被利用的人，他們同樣活生生的，同樣有著自己的生活和家庭……」
「我的覆仇之火燒盡了他們。」
「只有我遠離人群，這樣才是最好的吧。」
手指用力的扣住了利威爾的腰部，卓婭實在太舍不得松開了，她因為害怕聽到回答而抖的更厲害。
「而您，利威爾兵長……您應該擁有自由……卻和我……」
馬車在利威爾收繩中慢了片刻，卓婭感覺到頭頂上方的氣息，冷峻的聲音裏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堅定和暖意，利威爾的聲音從來沒有貼她那麽近過。
「墻外就是自由。」
「卓婭，我——會在你的身邊。」
任憑不遠處的巨人在向他們靠近，任憑野外的危險時刻窺視著他們，卓婭的雙臂深嵌在利威爾衣料中，她的毛發粘膩在身旁男人的身上，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要依附於他，而利威爾則端坐著上身，擡著高傲的下巴，眼角的余光撫慰著卓婭。
馬車在前行，朝著他們自由的未來前進。
卓婭感覺到無與倫比的滿足感，她不是一無所有，利威爾就是她的世界。
……
可能少女太陶醉了，突如其來的幸福感撞得她暈頭轉向，所以從始至終都沒有註意到利威爾的小動作，他的指尖不時的抹去兩鬢滲下來的汗水，他每駕馬車前進一段路途，都需要緊閉上眼睛確認下神智，而且越來越頻繁。
瑪利亞之墻曾經是人類的疆土，被巨人攻破後，這裏仍然保留著人類的文明，調查兵團在這片區域裏做過調查，也留下了一些軍用物資，建立過臨時指揮所。
卓婭和利威爾的馬車在一棟城堡的山腳下停下來，這裏有一處僅夠一人通過的暗道，是以前城堡為了逃生用的秘密通道，之後被調查兵團作為臨時指揮所使用。
從馬車上跳下來，卓婭來到馬車後身，閉上眼睛確認著周圍的動向，她能感覺到那些大塊頭的存在，如果有巨人膽敢襲擊他們，她絕不會手軟。
利威爾跟在卓婭的後面，他若無其事的繞到馬車的另一邊，在卓婭不會看見的位置上，利威爾小心的在肩膀部位按壓下去，疼的渾身冷汗都冒了出來，隨便拽了件工作服披在身上，擋住了肩膀的位置，他開始從車上往下搬東西，一只胳膊擡不起來，他就用肩膀抵著箱子扛起來，雙腳踩實地面的瞬間，眼前的景物開始高速旋轉。
「利威爾兵長？」卓婭從馬車的一邊探出頭。
「……」
眼前的景物持續旋轉中，利威爾吞咽下一口氣，發出的聲音卻穩重的和一座大山是的。
「恩，我把東西都搬進去。」
沒有聽出來有什麽異常，卓婭倒是顯得幹勁十足，她爬近馬車裏檢查著艾爾文給她們預備的物資，不時的感慨下艾爾文團長的細心。
「有鹽巴，有蠟燭。」
「竟然還有信鴿？看來我們不用返回去也能和他取得聯系。」
逗弄著鴿子，卓婭看見利威爾已經走到了通道入口，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兵長在這一刻看上去像是支幹枯的樹枝。在烈日的灼燒下，快要……
「兵長……你還好吧……」卓婭擔憂的喊出來。
「沒事。」沒有回身，只有利威爾沈穩的低音，他頓住了片刻。
「卓婭，你進來的時候幫我帶桶水。」
「好的。」
也沒多想，卓婭按照吩咐從馬車上取出來一個桶，她跑到附近的河水邊，正巧有幾只傻傻的巨人在遊走，它們在看到的卓婭的一瞬間，就像氣球一樣炸掉了，卓婭看著自己略微冒著青煙的手臂，附著的粘液已經長進她的皮肉裏，成為她身體的一部分，力量在身體裏亂竄，有種登上了頂峰的感覺。
「呵，這感覺不錯吧，姐妹。」
身體裏的女人故意拉長了聲音，就像是舞台劇演員，她矯揉造作的表演著。
「本來我還想著能大鬧一場，至少要讓王族的所有血脈來做祭奠，結果竟然變成了你和利威爾浪漫私奔的劇目。」
……
「已經做的夠絕了。」卓婭把桶扔進了河裏，她不願意想起和人類戰鬥的片段，更不願去探討對與錯。
「好吧，就算那些臭蟲命大，躲過了我這劫，在未來，如果艾爾文真能控制住局面，最後他們也不會落得什麽好下場的。」
女人慵懶的聲音突然振奮了下：「何況，我目標是利威爾。」
「你！不許亂來！」
卓婭的情緒在引爆的同時，更遠位置的巨人也爆炸了。
「我怎麽可能會亂來。姐妹，其實咱們的目的是一樣的。」
「來看看我們的‘心’吧。」
「你喜歡利威爾，在得知他的心意時幾乎要幸福的暈倒了。」女人的聲音在卓婭的耳朵裏清點起她們的心意。
「而我。」女人誇張的挑著尾音，「我不僅僅喜歡利威爾，而且還想要他，迫不及待的想要他撐開我的腿，進入到身體裏，一直頂到深處。可在感覺上能享受的只有你啊，所以我的姐妹，你看看我們到底是誰為利威爾犧牲多一點。」
卓婭的臉在女人的話之後變得通紅，她知道是女人在故意用下流的言語逗弄她，這讓她又氣又羞，恨不得跳到水裏。
「別、別再說了！」
「我和利威爾兵長只是在這裏住一陣子！」卓婭反駁的時候差點咬到嘴唇。
「好吧。」女人不屑的哼哼著，「最終結果就是你們假模假樣的堅持了數天後，終於交|合在一起，翻過頭來再看那些禁欲的日子，覺得簡直是蠢死了。」
「呵呵，抱歉，我現在就忍不住笑了。」
啪！
卓婭氣呼呼的把水潑到臉上，還是能隱隱聽到女人的嘲笑聲。她拎著水桶，黑著臉往通道走過去。
城堡的地下室被調查兵團改造為了臨時指揮所，雖然也荒廢了些日子，但是好歹有人住過，卓婭提著水桶沿著房間尋找利威爾，她記得以前兵長就總是住在最裏面的房間，走到盡頭發現門關著，但是把手上的土被抹掉了。
咚咚——
卓婭禮貌的敲了敲門，等了一會，沒有動靜，她又敲了敲，還是沒動靜。手攥住門把手，卓婭朝著門裏問著。
「利威爾兵長？」
「我進來了啊。」
第59章 不顧一切
敲了幾次門裏面都沒有動靜,卓婭在門外隱隱的感覺到不安，她的手指尖感到發麻，利威爾進到通道裏的背影突然浮現在眼前,然後逐漸模糊了。
「利威爾兵長,我進來了……」
顧不上上下級的禮儀，卓婭朝著門把手擰下去,門帶著生銹的刺耳聲劃開了,視野在門敞開的一剎那開闊,眼前的情境毫無保留的呈現在眼前。
卓婭多麽希望看到利威爾在房間內一臉不耐煩的瞪著她，然後嚴厲的哄她出去,哪怕今天都不再理她也好。
然而沒有利威爾嚴厲的視線，只有散落在地上的帶血繃帶；沒有利威爾不耐煩的表情,只有他僵硬的身體倒在地上,一只手按在肩膀的位置。
哐啷——
卓婭扔掉水桶，尖叫著奔過去，雙膝摔跪在地上，雙手在利威爾的身體上方胡亂比劃著，她一時也不知道該不該碰他，嘴唇不住的抽動，腦子裏嗡嗡作響混亂不堪。
「利威爾兵長！」
「請醒醒啊！」
「回答我……」
她對突如其來的狀況徹底驚慌了！對著利威爾手足無措，只能尖聲呼喚，連視線都模糊了。
「姐妹！冷靜點！」
「先看看情況！」
身體裏的女人及時出現穩住了她的情緒，經過女人的提醒，卓婭近似崩潰的神經才稍微緩和一點，可她的手依舊抖的厲害，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利威爾的身體，摸了下他的脈搏。
呼。
太好了……還活著……
利威爾倒在地上，赤|裸著上身，姿勢很順當不像是經過掙紮的，很可能是突然失去意識昏倒了。
看著他身體周圍的血漬，卓婭雙手捂住嘴，眉毛要從臉上塌下來了，眼淚失控的滾動流出，滑落向手指。她看清了利威爾肩膀上的傷口，傷口已經潰爛成一個深深的血洞，周圍的皮肉已經變色，混合著血水模模糊糊的。
自己為什麽沒有註意到！兵長的傷勢已經惡化成這樣了！可他還在戰鬥，還在長途跋涉的趕路……
「嗚嗚嗚。」卓婭手背上胡亂摸著眼淚，她小心的扶起兵長，避開傷口位置把他拖起來，在撐起利威爾的時候，卓婭的心都要碎了，利威爾兵長不但身上滾燙，而且體重比她預想的要輕的多，傷痛的折磨讓他在這段時間裏迅速消瘦。
「請你一定要堅持住……」
「對不起……對不起……」
把利威爾架到床上，平躺下來之後，把他的雙腿也扶到床裏面，白色的床單馬上被血水染紅，看到流血不止，卓婭撲通摔在地上，她實在太害怕了，比哪一次危機都要害怕，如果利威爾離開了，她無法想象……
雙腿越來越軟就像是棉花做的，肺部也像堵著棉花呼吸困難，卓婭朝著門外奮力爬出去，她需要回到馬車上，那裏有的藥品和繃帶，可是到馬車的距離突然變得如此遙遠，卓婭拼命的往前趕，卻覺得寸步難行。
「姐妹！你……振作點！」
身體裏的女人痛苦呻|吟著，她好像正在受到焦急的折磨，聲音有點扭曲。
卓婭跌跌撞撞的回到馬車上，從裏面翻出醫藥箱，回到房間裏，把能用不能用統統倒在桌子上，拿著繃帶和藥水對著利威爾的傷口，隨著利威爾的呼吸，鮮血湧出來，卓婭的眼淚就像是廉價的白水，怎麽也停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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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紮過後，她坐在床前，就像是一座石雕是的，數小時都不動一下，她目不轉睛的盯著眼前男人憔悴的臉，他的面色慘白，下眼瞼青黑著，兩腮有些凹陷，只有頭發還維持著烏黑的顏色，在白色被單上顯得神秘又莊嚴……
「姐妹……」
「我們能做的都做了。」身體裏的女人安慰著。
不！卓婭搖著頭，這遠遠不夠！她想給利威爾更好的治療，但是她並未擁有專業的治療知識，僅僅是會一點包紮的常識，這些遠遠不夠應付利威爾現在的狀況！
把傷口包裹住之後，她給利威爾服用了一些抗生類的藥物，其他的什麽都做不了了！只能在無盡的黑暗中等待著，等著好運氣的降臨，等著奇跡發生！而實際情況是利威爾的體溫沒有絲毫的下降，仍然昏迷不醒。
……
「求你了……不要再奪走兵長了……」
「我已經一無所有……」
這次卓婭身體裏不再是成千上萬的人一起發出聲音，只有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祈禱著，說給她也不知道為何物的神明聽。
身體裏的女人一開始還在勸說她，漸漸的女人也不再出聲，她在卓婭的身體裏忙碌著，第一次女人有了這樣的感覺，心在「碎」了以後，無論她怎麽調整也「粘」不回來了，比每一次的災難來的都要粉碎。
一夜靜靜的守候，一宿沒有合眼。
沒有奇跡，沒有好運氣，只有越來越糟糕的狀態，利威爾昏迷的很深，就像是已經邁入到另一個世界。
「我要回墻內找醫生！」卓婭站起來就往外跑，跑了幾步又停下了，她大聲自言自語著。
「天啊，我殺了【王】，那些醫生不會和我過來的。」
「那我帶著利威爾一起回去！」
說著就要去扶起利威爾，這時身體裏突然爆發出巨大的吼聲，女人呵斥住她：「冷靜點！你現在帶著利威爾回去就是在自殺，他必死無疑！」
「你之前從墻內出來的事情就變得毫無意義了！明白嗎？」
女人的吼叫震的她腦子裏亂響，但總算是起到點作用，卓婭脫力的靠向墻上，痛苦的抽咽著，她毫無保留的對女人展示著此刻內心的傷痛。
「你能有什麽辦法嗎……」
「求你了，現在我會的都用上了，還是不行……」
「還有什麽辦法嗎……」
……
屋內很安靜，第一次傲慢的女人無話可說了，她陷入到沈思裏，周圍的空氣好像都靜止了，凝結成一面墻，抵在卓婭面前。
女人開口說著：「你聽著，現在我也無法預測出後果，但是目前只想到了這個辦法。」
「呵呵，姐妹你敢和我賭一把嗎？」
「利威爾傷痛的根源就是肩膀上那個傷口，讓我們來封住傷口吧。」
卓婭沒太聽懂，但對女人的話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異議，她爬起來咬緊嘴唇朝著利威爾的床邊走去：「只要有希望，就按照你說的辦。」
……
無人的城堡裏，只卓婭自己知道現在的舉動有多不合情理，她一度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輕輕揭開利威爾傷口上的紗布，其實不僅僅是肩膀上，在之前拯救卓婭的行動中，他的身上就有了多處瘀傷，還有一道道的口子，但肩膀的傷無疑是最嚴重的，傷口已經化膿腐爛，血洞難以愈合。
「把你的胳膊伸出來。」
身體裏的女人命令著，卓婭照辦了，她將胳臂的袖子擼起來舉到利威爾身前，她感覺到了渾身變得燒熱，胳膊上的皮肉被撐開，從裏面流出粘液，就像有生命是的扭曲盤繞，這些「姐妹」是她身體裏的一部分。
粘液像小蛇一樣扭曲著，她們磨蹭著爬向利威爾，小心翼翼的攀上利威爾上半身，最終在肩膀的位置停下來，如同是要采取攻擊的蛇，弓著身子對準了傷口的血洞。
「如你所見，我們要封住傷口，防止進一步惡化。」女人說著。
「然後看看能不能把他一團糟的組織連接在一起。」
「不過，」女人像是在苦笑，「我可沒實驗過這樣的事情。」
卓婭盯著利威爾慘白的臉，連嘴唇都開始泛白了，幹澀的裂出口子。
「拜托了，我會全力以赴。」卓婭盯著利威爾的傷口下定決心。
「我堵兵長贏！上吧！」
化成蛇形的粘液好像吐著信子，她們躥起朝著傷口的血洞裏強勢的鉆進去！血洞裏瞬間被粘液貫穿。
「啊啊啊——」
利威爾突然睜開眼睛，脖子上的青筋崩起，整個身體都彈起來，在床上彎成拱形。卓婭爬上床狠狠的按住他的身體，將他按回到床上。
「堅持下！堅持下！」
「姐妹別停下，繼續！」
實在按不住了，卓婭索性騎跨在利威爾的身上，雙腿夾住他的腰，將全身的力氣都壓在他的身上，雙手束縛住他的掙紮，用盡力氣固定住不斷的抽搐。大滴的汗水滾落，無論是利威爾還是卓婭，眼前好像都蒙上了一層迷霧，在朦朧間，卓婭親眼看見堵在傷口上的粘液變化著形狀，腐爛的血肉被翻出來，就像是兩個物種在進行殊死搏鬥，利威爾的眼睛快要突出來，但是不帶著一點神智，渾身抽動的像是在過電。
這種狀況不知道持續了多久，卓婭覺得比羅塞之墻的整場戰役都要來的辛苦，她看到粘液不斷翻滾變化，最終嚴絲合縫的封在傷口上，化成紅褐色的傷疤。利威爾的身體就像是斷線的風箏，一下癱倒在床上，汗水順著兩鬢還有脖子流下來。
卓婭在利威爾不再抽動的一剎那撲倒他的身上，男人身上粘膩的汗水與她濕透的衣襟緊貼在一起。用盡氣力後，卓婭顯出虛脫的狀態，眼前泛黑，天旋地轉，接著什麽都消失了。
……
昏沈中的感覺很微妙，她覺得自己好像置身在熟悉的環境裏，這地方讓人安心。她能意識到這裏是利威爾的世界，雖然不能搞清楚是怎麽回事，但她猜想，這很可能是利威爾的世界在她腦子的裏投影。
在這裏，他們之間的構造相互碰撞，卓婭強行分散到他身體裏的各個部位上，開始強迫利威爾的身體運作，強迫裂開的傷口愈合，排除掉身體裏的淤血，把一切對健康有害的可能性全都排除掉。
過程進行的很順利，占有的感覺讓她異常的興奮，能為利威爾服務實在是太好了！她開始在利威爾的身體裏越發肆無忌憚，好奇心讓她對男性身體產生好奇，猶豫再三後，卓婭偷偷的遊走到男子的下|半|身處，不再受到人類精神束縛的卓婭變的大膽又熱情，她享受著入侵男性的不同感受，不斷撩撥著對方和自己，和「男性」糾纏在一起。
過程中，利威爾的身體也因為她的熱情而發生了變化，電流的一般的刺激撞擊著她的神經。共鳴中，就像是發生在自己身上。
昏昏沈沈中，耳邊傳來聲響。
「你在幹什麽。」
卓婭猛然睜開了眼睛。
第60章 地獄中的幸福
想要利威爾,想要他的全部——
卓婭的每一分每一寸都在渴|求著，被利威爾包圍，她就像是一團火,止不住迸發出熱量。
「你在幹什麽。」
清冷的聲音在一瞬間澆滅了烈火,卓婭猛的睜開眼睛，現實世界赫然呈現在眼前,等到一切都清晰化後,卓婭感覺到難以形容的無地自容。
她現在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利威爾的身上,身體與他緊密粘接在一起，利威爾赤|裸著上身,兩人之間僅僅隔著一層單薄的襯衣，能清楚體會到對方的肌肉線條輪廓,能清楚的聽見對方的心跳,還有紛亂起伏的呼吸。
「……」
利威爾沒有再說話只是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兵長的神智已經清醒，從神情上也沒有喜惡的表現，清冷的視線在泛紅的少女臉上掃過，可完全無法冷卻她面頰上的熱度。卓婭簡直要羞死了，她剛才所想的事情，所渴|求的欲|望恐怕都暴露在利威爾的面前了！這是來自她內心深處的邀請。
無法面對，根本無法面對！
卓婭尷尬的扭過頭不敢再與他對視，雙臂也從兵長質感光滑的身上挪開，哆哆嗦嗦的撐在床單上欲起身逃離。
由於雙臂受力，卓婭身體的重心後移，在她以腹部和臀部位置為重心點的時候，來自身體的觸感使得整個人都僵直了，她的腦子裏變得一團漿糊，她感覺到了，不是幻覺，是來自腹部以下的硬度……
「呀……」
眼前的景物開始旋轉，在天旋地轉的瞬間後卓婭的後腦已經抵在枕頭上，在松軟的枕芯上深陷，周圍彈起一層塵土，她驚愕的張著嘴仰面躺在床上，身上感受到附上來的重量，利威爾淡定的面容出現在眼前。
「利威爾兵長……」
卓婭輕聲呼喚著，她被重量擠壓著有點缺氧，腦子運轉緩慢甚至開始罷工了，而利威爾的表情也有點僵硬，倒不是說有什麽不悅的神情，和以往比起來有點不自然。
胸口被壓的喘不氣來，卓婭的臉憋的通紅，好像眼淚都要流下來了。這種情況下，她的認知告訴她，眼前的男人也想要她了。
利威爾肩膀的傷口被封住了，已經不再流血，也不再惡化，它在略白的皮膚上留下紅褐色的傷疤，與周圍的皮膚銜接的很好，如果不仔細看的話，也許會以為那只是塊胎記。利威爾也覺得太不可思議，他知道卓婭為了救他所做的事情，只是難以相信竟然是這種方法，變異體溶液竟然成功進入到他的身體裏，還治愈了傷痛。在治療中，他感覺到‘卓婭’在身體裏遊走，他們彼此融合，導致身體的渴求從未這麽強烈過。
聞著身下卓婭的氣味，濃烈又甘甜，像是毒藥，又像是美味佳肴，它們混合在一起灌進鼻腔讓人頭腦發熱，腹部以下從來沒有這麽焦躁過，就像是崩壞的管道，水壓上升，混合著欲|望和愛戀擡起「頭」，要吞沒了眼前的姑娘。
卓婭紅著臉，睜著大大的眼睛，睫毛呼扇著。凝視著彼此的雙眸，在心靈的窗口中，他們看到了太多，有犧牲、有隱忍、有痛苦、有瘋狂，有他們彼此間的難以割舍，還有若有若無的覆雜情懷。
已經死了多少回了，兩個人都不願意回憶，這一刻，還能守望著彼此，顯得太不容易……
低下頭去，利威爾向著卓婭靠近，身|下的姑娘好像嚇壞了，渾身緊繃著，楞楞的看著他，連嘴唇都緊繃繃的。
有種在欺負小女孩的感覺啊……
算了，就這樣吧，利威爾挑了下眉角，側著臉躲過卓婭的鼻子，在她的嘴唇上壓過去。
利威爾的唇比他本人給人的感覺要熱的多，在壓上嘴唇的瞬間，卓婭的心都要跳出來了，青澀又帶著柔軟的感情湧上來，卓婭有點想哭，感慨自己活還活著，能和兵長幸福的在一起！
然後……她就沒然後了，即沒經驗又不知道該怎麽做，只知道嘴唇被吻的濕|噠|噠，也不知道怎麽來回應。
利威爾兵長的耐心從來就沒好過，他瞇起眼睛，舌尖撬開緊繃的雙唇，在卓婭遲疑的剎那滑進去，在她的口腔裏肆|意的攪|動，劃過上膛，把她的舌頭堵在角落裏。
「唔……」
卓婭仰著頭，她覺得下巴都要脫臼了，兵長的吻太過強勢，她根本頂不住，呼吸開始變得困難。身體的僵硬持續著，尤其是和利威爾糾|纏在一起後，只要稍微的接觸下，就像過電一樣戰栗起來。
「呼……」終於新鮮的空氣湧進來，她猛吸了一口氣，揚起脖頸，利威爾的黑色毛發挑撥著那裏，卓婭難以抑制的縮起肩膀渾身哆嗦起來，越抖越厲害，她自己也控制不住。
壓在身上的男人並不在乎這些，利威爾可不是什麽青澀的小男孩了，除非卓婭喊停，否則他就會按部就班的進行到最後，隨著卓婭的抖動，他略粗糙的手拂過脖頸，摸索過鎖骨，在稍事安撫之後，最終從襯衣的縫隙裏伸進去，覆蓋在圓潤上，隨著指關節的收縮，圓潤在晃動。
「呀——」
以往羞澀的部位突然被人這般對待，卓婭閉上眼睛往利威爾的肩膀附近躲。可襲來的陣陣感覺掃蕩著她的神智，頂端被故意的捏住，她覺得腦子裏好像有條閃電劃過，抑制不住的發出羞恥的呻||吟。
襯衣被拉扯開，略涼的空氣與身體相接觸，趕不走身體的炙熱，卓婭捂住臉，從指頭縫裏看到利威爾的樣子，他並沒有什麽特別的表情，只是眼神裏顯出柔和，就是一個普通男人想要心愛女人的樣子，帶著占有一切的獨占欲。
俯□子，又壓過來。
感覺渾身都充血了，卓婭很混亂，她感覺到胸口被抓住在無規律的晃動，頂端、小腹上都是炙熱的吻，她扭動著，掙紮著，但是根本不是對手，小腹越來越暖，不斷有熱流從身體裏湧出，羞恥又難耐。
腰帶扣松開時的金屬聲在空氣中特別明顯，卓婭知道要到最後了。
「你……」
利威爾出聲了，聲音很輕，他幾乎是貼在卓婭耳朵邊說的，雖然已經雙方默許了，他在最後需要再確認一次。
「準備好了嗎？」
……
雙手箍緊了利威爾的後背，卓婭閉上眼睛點了點頭，在利威爾輕微的喘息聲中，他們合為一體了。
過程比她想象的要疼痛，但是在疼痛過後，卓婭卻感到異常的興奮。與之前落差很大，持續的亢奮推到腦部神經上，一股快要昏厥的感覺襲來。
卓婭意識到了，身體裏的女人曾經說過的，她身體裏的神經還有部分器官都被改造過，其中就包裹陰|道和子|宮，還有神經突起等等，現在這些改造在發揮作用了。
又一次，神經腱受到刺激，釋放出大量用於傳遞信息的物質，直擊卓婭的腦部神經，她無法控制的大聲呻|吟著，身體挺起的拱度幾乎要脫離開床面，這不是常人能體會到的刺激，她已經不能自拔。
受到影響的還包括利威爾，這不是他的第一次，但絕對是他永遠也要不夠的一次，快要融化，被柔軟的撫摸，永無止境。
無法計算時間。
也無法計算次數。
像是深陷在漩渦裏，這也是一種幸福吧，只屬於他們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