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尼克號
沈蕊決定留下來的那一刻就已經接受了會嫁給卡爾這件事,心裡雖然知道,感覺卻慢了一拍,如果不是被卡爾提醒,她根本就覺得自己是在談一場甜蜜的戀愛。
從沈蕊穿越到現在似乎過了很久,但仔細一算也就只有一個半月。用一個半月的時間來考驗一個男人是短了點,這速度怎麼也得算是閃婚了,沈蕊還不知道自己能趕上這種流行,她坐在別墅的書房裡看著屋子外面種的鳶尾發呆。
心情總是有些複雜的,幸好她一直是個腦子還算簡單的人,雖然也會想卡爾到底是更喜歡她呢還是更喜歡原版肉絲這種無解的問題,但糾結了一陣也就算了。連她都知道,如果是原本的沈蕊站在卡爾的面前,恐怕他根本看都不會看上一眼。
這跟男女雙方的吸引力沒有關係,就像艾倫,他在招女僕的時候看都不看來應聘的亞洲人,直接把她們淘汰掉了。隔了一百多年的兩個人,怎麼可能真的完全相互瞭解呢。沈蕊也沒有希望過自己未來的另一半百分之百瞭解她。
瞭解和尊重,她還是選尊重就夠了。
卡爾可以不理解她,但必須得尊重她。這一點上他已經得了滿分,其它的還要求些什麼呢?沈蕊自己都覺得再夢想著要一個求婚簡直有些無理取鬧了,可一個女人一輩子都沒有被自己的丈夫求過婚,總是有些遺憾的。
人生不可能什麼事都完美,沈蕊也已經不是小女孩了,她沒遇到卡爾以前也給自己做了很多心理建設,可真的遇上了喜歡的人又不是這麼一回事,她開始渴望著瞭解他明白他,不管是他的喜惡還是他的想法。
沈蕊胡思亂想的覺得是她的穿越方式不對,應該在那之前,再早一點。
她對他也還一點都不瞭解,雖然不必像是他肚子裡的蛔蟲,但起碼也該知道他喜歡吃什麼喜歡穿什麼喜歡什麼顏色才對。沈蕊就像是剛剛戀愛的初中女生那樣扳著手指頭細數。
卡爾好像真的沒有什麼偏好,他也並不像沈蕊一開始想像的那樣執著於錢。這段時間裡他也談了好幾筆生意了,什麼棉花石油之類的,沈蕊能聽懂的和聽不懂的,他都會在晚餐的時候說上兩句,談成了他並不會特別高興,談不成也不見他發脾氣或者沮喪。
至於喜歡的顏色,他的衣服除了黑色灰色,好像就只有香檳金的領帶了。他也沒有特別喜歡吃,廚房新做好的水果塔,廚師端上來的藍龍蝦,他的樂趣好像更多的在看著她吃而不是自己吃。
沈蕊皺著眉頭,仔細想起來,卡爾對她的關注要多得多,他知道她喜歡吃什麼喝什麼喜歡什麼顏色,比如比起肉她更喜歡吃魚,比起蘋果汁更喜歡葡萄汁,比起強烈的色彩她更喜歡淺色的。而她根本沒有明確的跟他表達過這些。
沈蕊內疚了,卡爾這麼顧及她,她卻連他今年幾歲了都還不知道。她坐在沙發上微微動了一下,女僕從門口走進來彎著腰說:「夫人,給您做腳模的人來了。」
原來的行李都沉到海裡去了,艾倫準備了一些給沈蕊臨時替換,那一櫃子的衣服看的沈蕊咋舌,卡爾卻仍然覺得不夠用,房子裡有一專門是用來擺衣服的,他大方的表示她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把這裡都給填滿。
以前一個月買兩件衣服沈蕊就已經覺得很滿足了,現在那些有名氣的成衣店一個接一個的送來畫冊,等她挑選。家裡的裁縫早已經量好了尺寸送了過去,只要她有看中的一通電話就能訂做好送過來。鞋子的模型也在完成當中,小牛皮和小羊皮的手工鞋子穿在腳上既透氣又不會磨腳。
沈蕊不是購物狂,她以前雖然吃住都在家裡,還是會定期存一點錢,偶爾還會買買保本的投資產品。一個月能添一件衣服已經很滿足了,而現在卡爾好像不要錢似的把它們搬回家來。
他的理由只有一個「這穿在你身上才會完美。」
卡爾越是理所當然,沈蕊越是覺得內疚,仔細算起來,卡爾給她的比她給卡爾的多得多了。女僕在店員給沈蕊量腳的時候走到她身邊:「今天廚房裡送來的龍蝦很新鮮,夫人想不想用點龍蝦點心呢?」
不管是切片生吃還是做成龍蝦凍,都沒有龍蝦泡飯好吃,沈蕊想了想搖搖頭:「晚餐時和先生一起吃吧,用奶汁烤著吃。」女僕又退了出去,鞋店來的女店員跪在墊子上給沈蕊量腳,她一邊做事一邊跟沈蕊搭話:「夫人想要在哪裡訂做婚鞋呢?要不要我們為您訂做呢?」
現在也是應該要著手準備婚禮的事了,她既然是自願嫁給卡爾的,又對這場婚姻充滿了期待,那麼婚紗和婚鞋都應該由她來拍板,但不知道為什麼,沈蕊就是提不起勁來,全身都懶洋洋的,已經好幾天都沒有出去過了。
卡爾囑咐她這兩天不要出門去,關於泰坦的審判終於開始了,美國和英國爭了半天,在公海裡失事的船隻本來就沒有規定過由哪個國家來判定責任,吵了一個月結果還是就近開了庭。
沈蕊知道這次的事不會那麼簡單,在布朗夫人的委員會裡面沈蕊也接觸了些這個時代的黑暗面,上層人關注的最多的永遠是利益。
哪個資本家想的不是賺更多的錢呢?所有出庭作證的富豪們,全部堅持著泰坦尼克沒有從中間斷開來過,它僅僅是因為撞到了冰山才沉掉的。
有些人直接回答沒有,有些人則含糊其辭的說夜裡太黑沒能看清。這些人當中也包括了卡爾,他們每一個人都在誓詞和供詞上簽了字。在所有人都朝著一個方向前進的時候,卡爾不可能冒著風險去和大家作對,和他以後的生意夥伴唱反調。
真相總會大白,等到能夠水下作業的時候,所有人都會知道泰坦尼克到底是不是斷掉了,又是怎麼斷的。可是現在還不能說,他們抱起團來抵制那些說出真話的人,沒幾個人敢站在法庭上宣誓泰坦的確是斷裂開了。
如果是過去沈蕊大概會為這件事情生氣,就好像她以前看報紙新聞裡那些不公平的事會覺得憤怒一樣。可現在卡爾也是站在那一邊的,她的心就自動開始運轉,為卡爾找出一百個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
沈蕊摸著額頭,這就是愛一個人的感覺?除了每天都想看到他之外,她還偏袒他對他心軟,現在有任何人說一句卡爾不好,沈蕊大概都會氣得跳腳。愛他,但卻並沒有多瞭解他,這多古怪啊。
店員量好了尺寸給沈蕊行禮離開,女僕送她出門。艾倫走進書房送上晚餐的菜單讓沈蕊挑選,他覺得作為一名年輕的女孩來說沈蕊實在太安靜了,她不喜歡跟貴婦人們交際,也不喜歡去戲院和百貨商店,她的娛樂活動就只是到院子裡散散步或者呆在書房裡看一下午的書。
標準的貴族淑女,艾倫挺直了背,很滿意的打量沈蕊,跟老霍克利夫人一樣會是個符合身份的主母。現在的女孩,哪怕是出身貴族的都沒有像她這樣沉穩了,她們總是撲閃著眼睛,舉動雖然端莊,眼睛卻很輕浮。
艾倫從英國跟著卡爾來到美國,打理著卡爾生活的一切瑣事,他一點兒也看不上那些在宴會裡對卡爾獻慇勤的女孩子們。淑女當然應該規規矩矩坐著等待紳士的邀請,而不該滿場的亂飛媚眼。
艾倫是個很老式的英國人,他自有一套評判人的標準,一旦覺得沈蕊合格了,就真的當成是女主人那樣看待,甚至比對卡爾還多一些尊敬。必竟,卡爾是他看著長大的,他總覺得卡爾總還是會像小時候那樣犯傻,好像他還沒長大。
卡爾晚餐之前趕回了家,艾倫站在門口迎接他,接過他的帽子對他說:「晚餐有夫人特別吩咐的新鮮龍蝦。」
卡爾笑了,他很有興趣的問:「她今天都幹了些什麼?」他把手裡的禮盒遞過去:「放起來,我想給她一個驚喜。」
艾倫接過盒子:「夫人看著院子裡的花坐了一下午。」他覺得應當提醒一下卡爾:「你應該帶她出去轉轉,吃飯或者看電影。」
「怎麼,她說了些什麼?」審判開始他就又忙碌起來,天天跟那些富豪們一起吃飯打牌。為了怕她覺得受到冷落,卡爾每天都會回來和沈蕊一起吃晚餐,難道她還覺得寂寞?
艾倫嚴厲的盯了卡爾一眼,好像他還是個小男孩似的用告誡的口吻說:「你媽媽那時候也總是希望能夠跟丈夫一起出去轉轉的。」
卡爾馬上投降了,艾倫每次想讓他幹點什麼的時候就會用「你媽媽那時候……」這樣的句式。卡爾最怕聽到這個,他媽媽過得並不快樂,他不希望這樣的事再發生在沈蕊身上:「好吧好吧,那麼幫我安排明天的晚餐。」
艾倫滿意的點頭,引卡爾到餐廳裡去。沈蕊已經坐在餐桌邊了,卡爾洗過手坐在她對面:「親愛的,你今天過得愉快嗎?」
沈蕊無可無不可的點點頭,不能出門每一天就都過得差不多,她覺得渾身沒有力氣,話都不想說。卡爾挑挑眉毛,看來她真的不高興了。也許他可以從今天晚上就讓她高興,卡爾想到了禮盒裡那件淺玫瑰色的睡衣,穿在她身上一定誘人極了。
龍蝦端上了桌,男僕打開罩在盤子上的銀蓋子,香味四溢。卡爾用驚喜的聲音想要哄她高興:「親愛的?這是新做法?」
沈蕊一下摀住了嘴,胃裡翻騰得厲害,她側過臉去幹嘔,眼淚都出來了。艾倫很快反應過來,他指揮女僕把沈蕊扶到房間裡去,打電話派車去接家庭醫生,讓廚房準備一杯清淡的茶,男僕們跟他的身後去廚房檢查食物是不是新鮮。
卡爾快步繞過餐桌一把推開女僕把沈蕊橫著抱起來送到房間,打開了窗子讓她呼吸新鮮空氣,握著她的手坐在床沿上好像她生了重病似的問她:「寶貝,親愛的,你覺得好些了嗎?」
「好多了,」她並沒有特別難受,剛剛的噁心感來得太突然了,沈蕊的手搭在肚子上,難道她得了胃病?
家庭醫生很快就到了,艾倫領著他到臥室裡,檢查了半天出門走到門口對卡爾說:「我並沒有檢查出什麼來,不過夫人的女僕應當知道。」
卡爾呆在原地,艾倫心領神會。
「那麼,請問有些什麼該注意的呢?」
卡爾站在醫生面前聽了一腦袋的孕期知識,腦子裡扭過去的那根筋突然扭了過來,扔下醫生和艾倫,轉身拔腿往房間裡跑。搓著手走進臥室在床柱邊來迴繞了一個圈,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躺在床上的沈蕊,樣子要多傻有多傻。
沈蕊以為自己得了什麼絕症,卡爾看著她,她也看著卡爾,越看心裡越毛,肉絲可以活了一百歲呢,不會她才一上身就活不過兩個月吧。
半天卡爾才啞著聲音說:「寶貝,你可能是懷孕了。」
沈蕊愣住了,張開嘴巴好不容易消化了卡爾的話,又捂著肚子吸氣。都快一個半月了,她的大姨媽還沒來過,卡爾自酒店裡那次之後就像是開了葷的和尚,只要躺到床上非折騰到沈蕊抬不起腰來才會意猶未盡的摟著她睡著。做了當然就會懷孕的……可是……可是穿越女不是不容易懷孕的嘛?!
沈蕊結結實實被按在床上不准起來,她的婚前恐懼症還沒自我排解好呢,產前抑鬱症又找了上門。這下除了閃婚她還未婚先孕了,她的腦子裡充滿了以前在新聞裡網絡上看的某丈夫在妻子懷孕時出軌了,某某丈夫在妻子育兒時出軌了,某某某丈夫在老婆生孩子的時候還在跟小三鬼混……再說,其實他們還沒結婚呢。她死拉著卡爾的袖子不鬆開,一錯眼看不見他就要找。
「她怎麼會這麼焦慮?」
「懷孕會讓女人內心不安,」家庭醫生在電話裡很盡責的回答卡爾的問題:「這個時候不能刺激她。」
卡爾推掉所有的應酬專心在家裡陪她,秘書室每天把重要的文件資料送到家裡來,他趁著沈蕊午睡的兩個小時在書房裡辦公。艾倫忙得焦頭爛額,現在辦婚禮太倉促了,訂婚過後不超過三個月就結婚實在不合規矩,起碼得隔上一年。
卡爾卻顧不上那麼多,他取消了訂婚,讓艾倫預定教堂準備結婚。所有一切原本應該是沈蕊來做的都讓卡爾攬了過去,他給她挑了婚紗、捧花,為了讓她的腳能舒服點還專門定了大半號的鞋子。
沈蕊卻依舊這也不高興,那也不喜歡。懷孕初期症狀從她知道自己懷孕那一刻開始就在她身上體現出來。嘴裡淡得一點味道都沒有,原來喜歡吃的魚肉現在一聞都覺得它們是臭的,看到那種煎得冒油的肉就犯噁心,胸口腫脹刺癢,喝一杯茶要跑兩三次廁所,好好的坐在那兒也會莫名其妙的掉眼淚。
這簡直是在折磨她,沈蕊扯著床單發脾氣,沒有求婚還要冒著被嫌棄的風險給他生孩子,她根本沒有做好生孩子的準備呢。
卡爾放下所有架子,幾乎是在討好她了,他摸摸鼻子:「親愛的,我本來是想要給你個驚喜的。」沈蕊抬起眼睛看著他。
「一家最豪華的電影院,」卡爾摸著她的手:「還有同名的影視公司,你覺得怎麼樣?」
「給我的?」
「當然。」卡爾湊過去想要親她:「名字我都想好了,玫瑰影劇院,你覺得呢?」象徵他對她的愛,用玫瑰再適合不過了。
玫瑰?!沈蕊抿著嘴巴眼淚巴噠巴噠的掉下來,委屈的把被子拉到臉上不再理他。
「她這是怎麼了?」卡爾摸不著頭腦,安慰她好長時間才消停,他閃到門外面去問艾倫:「我以為她會很高興的。」她名下根本什麼也沒有,現在有了一家公司,一家影劇院,還有卡爾劃過去的啟動資金,這些還不能討她喜歡?
艾倫先吩咐女僕準備水果送到房間裡,沈蕊現在只吃得下水果;再指揮男僕把長沙發掉個頭,因為沈蕊覺得這樣采光更好。他百忙之中一轉身看了卡爾一眼:「這個時候,也許送珠寶要更好一些。」接著就又轉頭去安排晚餐的菜單了。
卡爾將信將疑的拿著帽子出了門,司機開車到了珠寶店,卡爾挑了半天也沒看到滿意的,只挑中了一塊翡翠和一塊黃鑽,經理再三保證他們會盡快把設計好的圖樣送過去給他看。走的時候路過珍珠櫃檯,他一眼瞧中了一隻小小的珍珠戒指。
經理介紹說:「這是日常帶的首飾,輕便別緻。」卡爾想到沈蕊的模樣抿著嘴笑起來,衝著經理點點頭,很快把包裝好的小盒子放進了西服口袋裡。
卡爾手裡捏著戒指盒子走進臥室,沈蕊正在睡午覺,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卡爾愛憐的握住她的手,從盒子裡拿出戒指來想要套在她的中指上。
到一半就套不上去了,他尷尬的把戒指從沈蕊的手上褪下來,想要藏到衣服口袋裡等明天去換一枚大點的。
沈蕊卻在這個時候睜開了眼睛,她看著被卡爾握住的手和他兩隻手指捏著的小戒指,愣住了。
卡爾趕緊開口:「親愛的,我……」
沈蕊一下子坐起來抱住了他的脖子又哭又笑,卡爾摟著她不知道該怎麼辯解自己沒有注意到手寸。突然沈蕊坐直了身體抹了一把臉期待著把無名指遞了過去。
卡爾恍然大悟,求婚的誓言他曾經說過一遍,完全是現成的。可現在他卻一個詞也想不出來。盯著她的眼睛看了半天,心口發燒,臉也熱起來,他就好像是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那樣,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擺放。
「你,願意嫁給我嗎?」
-全文完-
番外
29、泰坦尼克號
卡爾在紐約城的鄉下買了個小莊園,專門用來給沈蕊休養他習慣了英國鄉村大莊園裡的生活,覺得紐約哪兒都不舒服。
他們在第五大道的房子已經夠寬敞了,但卡爾還是覺得不夠。推開窗戶就能看到鄰居的房頂,在自己的花園裡能聽見汽車開過的聲音。
「坐在房間裡都能知道廚房在烤麵包!」這樣的地方平時交際也就算了,他不肯讓沈蕊在這裡生孩子。卡爾帶著艾倫火速趕到城鄉交接的地方去看那一帶空着的莊園。
那一帶很多莊園都空了,原來的莊園主人有生意失敗的,也有因為買了大筆白星公司的股票導致財產縮水的,不得不賣掉莊園套現,傢俱和裝飾全部都是現成的。
卡爾挑了其中一處,莊院裡的房子是新建的,樹木花草卻有了些年頭,他很滿意這裡。正是春夏交替,園子綠意蔥蔥,毛山櫸底下還有個藤質鞦韆。他大方的給了錢,艾倫帶著六七個僕人浩浩蕩蕩趕過去整理打掃,一個星期之後沈蕊被挪到了這裡。
「親愛的,今天過得好嗎?」卡爾一早進城傍晚回家,他回來的時候沈蕊必定坐在樹下的鞦韆上,這兒成了她最喜歡的地方。
他湊過去吻她一口,沈蕊偏過臉去摀住鼻子:「你今天又去打牌了?」卡爾現在已經被迫不再吸煙了,沈蕊的鼻子越來越敏感,女僕在漿洗完衣服之後都不再香料薰香了,她一聞那個就忍不住噁心。但出去應酬總是免不了染上些煙味兒,他不抽別人不可能不抽。
正當卡爾想要說什麼的時候,艾倫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到了旁邊,他手裡托着銀盤子,盤子裡裝着牛奶、新鮮的水果和幾樣填肚子的小點心,皺着眉頭緊緊盯着他說:「夫人懷着少爺的時候也是這樣,聞不了一點煙味,冬天家裡連爐子都不燒,就算是松枝也一樣。」
卡爾敗下陣來,艾倫現在完全成了沈蕊的保護神,他反而成了家裡沒地位的那個,卡爾看著沈蕊得意洋洋的臉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寶貝,我去換衣服,過一會來陪你。」
初夏的微風吹在人身上很舒服,沈蕊每天午後都會曬曬太陽,這裡可以沒有什麼葉酸鈣片,什麼都得靠她自己來吸收,除了曬太陽散步,她還每天指定要喝兩杯新鮮牛奶三種以上的水果以及魚類肉類和兩隻白煮蛋。
現在的沈蕊又回到以前一天五頓的日子,艾倫每天會把菜單配好送到廚房去。廚師不明白為什麼把蛋白煮,還要煮透,而不是放在銀質蛋托裡用勺子舀着魚籽配蛋吃。沈蕊堅持了一次之後艾倫每天都會照着她的要求端上來,每一次廚房都會再配上一小碟黑魚籽。幾次之後沈蕊想到了深海的魚含的DHA,這個也得補。
卡爾換完衣服回來,沈蕊還坐在鞦韆上吃蛋,她一小口一小口的挖出蛋白來,用小銀勺子舀上一點黑魚籽像吃藥一樣把東西咽進去。
卡爾不是第一次看她這麼吃了,但他還是不能理解她一臉苦大愁深卻還硬着頭皮吃下去的原因:「寶貝,你不愛吃可以不吃這個,廚房總有好吃的送上來。」
「這個對腦子好。」沈蕊白了他一眼,她的孩子可不能像卡爾這麼好騙,他那一定是因為先天不足。
卡爾往鞦韆上靠,手搭在沈蕊的肩膀上,兩隻手臂圈起來擁住她。女僕們站得遠遠的,沈蕊吃飽了靠在卡爾的肩膀上心滿意足的眯起眼睛曬太陽。時不時的舉着左手仔細看套在無名指上的戒指,光禿禿的一顆珍珠泛着淡粉色的光澤。她看一眼把手放在肚子上,又抬起來看再一眼再放回去,一次比一次滿意。
卡爾看著她冒傻氣,握住沈蕊的手摩挲她的手指頭,看得出她非常喜歡這枚戒指,那麼不出彩,只不過是拿來戴着玩的。可是她卻那麼喜歡,卡爾的嘴角翹了起來。因為是他給的,所以她高興。
卡爾從沒有從哪個年輕女性身上獲得過像這樣的成就感,她高興僅僅因為是他給的,而不是因為首飾本身的價值。
那句只有一句話的求婚詞聽起來乾巴巴的,但沈蕊一點也不介意,這對她來說已經足夠好了,沈蕊對卡爾怎麼會想到求一次婚一點懷疑都沒有,反正她美夢成真的了,其它的都可以不計較。
沈蕊坐了一會兒開始打起盹來,她現在特別容易入睡,不管是坐在沙發上看女僕做的小衣服還是靠着飄窗聽艾倫念上一段書,她的眼睛只要一眯起來就睜不開了。
女僕們時刻準備好薄毯子,一發現她閉上眼睛就遞了過來,卡爾伸手接過來搭在沈蕊的身上,放鬆身體讓她靠得更舒服一點,目光滑過她的臉望向遠方搖曳着的蘋果花。
黃昏的天空非常瑰麗,紫的紅的雲霞像暈染開來的水粉那樣佈滿了整片天空,漂亮得如同莫奈的畫布。卡爾低下頭看了沈蕊一眼,她已經睡熟了,嘴巴微微張開來,臉上帶著點笑意,像是做了美夢。
卡爾眯起眼睛把臉湊過去,享受的深吸一口她頭髮上帶著的淡淡玫瑰香,就是這個味道在救生船上安撫了他,卡爾的手伸到毯子下面握住沈蕊的,手指在她的手掌上畫圈。
他現在已經不記得過去的露絲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又是哪裡吸引了他,卡爾閉上眼睛回想她的樣子,思緒飄到了泰坦尼克上頭,到現在他還沒弄清楚到底是什麼時候替換了。
泰坦上的人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他跟那些富翁們一起交談用餐一起喝過下午茶甚至一起談過生意,他還能想起來當時他們都說了些什麼,但就是對露絲做的事說的話模糊起來。
她的驕傲任性,天真刻薄都好像離得他很遠了。偶爾想起來,也像是雲朵投在水面上的暗影,蕩一下就又消失不見。
「先生睡着了?」艾倫安排好了晚餐走到園子裡問站在廊下的女僕。
「是的,要再拿一條毯子嗎?」
卡爾發現自己正站在一條空無一人的走廊上面,牆上的浮雕和油畫都是他熟悉的風格,他想將視線投向遠處,卻什麼也看不到,四周的一切像是包裹上了一團濃霧。卡爾摸索着往前走了一段,拐角的地方他看到了立在那兒的希臘女神鵰像,他恍然大悟,這兒是泰坦尼克的大宴會廳。
這是一個夢,卡爾下了定論,接着他又皺起了眉頭,雖然沉船曾經讓他恐懼過,但他不認為在過了快要兩個月之後,還會因為這個做噩夢。往後退了一步,卡爾揮手驅散眼前的白霧,眼前的場境突然鮮活起來,音樂聲交談聲輕笑聲湧進他的耳朵裡。
伯爵夫人和凱伯特夫人相攜走過他的身邊,他能聽到他的丈母娘正尖着嗓子用驕傲的語調炫耀:「當然了,五百名賓客,這還只是訂婚禮。」
侍者托着銀盤子來來往往,女客們穿著漂亮的絲綢裙子配上毛皮圍巾翹起手指握著香檳杯,卡爾在心裡嘆息,再也找不到一艘比泰坦尼克更奢華的遊船了。
只感慨了一秒鐘卡爾就又回到了現實,現實這個說法好像有些不太恰當,但他實在想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做這樣的夢,難道他想要回到船上?
卡爾只要在很小的時候才會做這樣類似的夢,他母親對他的要求非常嚴格,他在表現不好的時候會在夢見夢見自己又回到了那個時刻,或許是一次拼字或許是一次馬術,他會在夢裡再做一次,並且做好它。可回到泰坦,他還能夠幹什麼呢?
紳士淑女手挽着手在甲板上散步,卡爾漫無目的地走着,他甚至清楚的知道馬上就要吃晚餐了,艾倫會把他給叫醒這樣的事,卻就是不能自發的醒過來。
索性搭着長腿背靠在欄杆上半仰着頭吹風,卡爾眯起眼睛,海風傳來的不是腥鹹味兒,而是淡玫瑰香,他知道這味道的來源,在夢裡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們可以去喝劣質啤酒,可以去坐馬車翻山越嶺,一直坐到你受不了為止。我們還可以在沙灘上騎馬,可是你要像牛仔一樣,不准用馬鞍,不能側着身子……」熱烈昂揚的聲音打斷了卡爾的休憩,他睜開眼看見那個金頭髮的小子正面對著一位姑娘說些什麼,卡爾皺起了眉頭,他記得這裡是頭等艙的甲板。
「真的!」那個女人轉過頭來面朝大海,臉上全是嚮往,眼睛裡閃着光:「還有嚼煙草,吐口水,總之男人幹的事我都想要試試看。」
卡爾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無比熟悉的女人,他繞過一對正在散步的夫婦走近女人的身邊,淡黃色花紋的裙子和盤起來的紅頭髮,是露絲……
露絲,正在跟眼前那個小子調情,他們相互脈脈的看著,傑克•道森天藍色的眼睛裡印着露絲的笑臉,而她側着頭,露出光滑的頸項和耳垂,眼角的餘光勾着他的視線,眉毛微微挑起來風情萬種的看著他。
卡爾先是勃然大怒,他狠狠拍了欄杆一下,緊緊盯着露絲的臉,難道她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背叛了他?!接着露絲放肆的笑聲讓他回過神來,他看著她鼓起腮邦子朝大海裡吐口水,跟傑克•道森比誰吐得更遠些。
上帝!卡爾往後退了一步,同露絲拉開了一點距離,風吹亂了她的頭髮,她的表情是卡爾從沒有見過的也從沒有想像過的,卡爾馬上意識到,他夢見的,是原來的露絲。
凱伯特夫人的出現證實了他的猜想,沈蕊在凱伯特夫人面前雖然並不會顯得怯懦,卻一直是和順的,也許是因為她心虛也許是因為她害怕。所以卡爾才把凱伯特夫人送得遠遠的。給她足夠多的錢和足夠體面的生活,只為了讓她離他妻子遠點。
他們彼此對這樣的安排都很滿意,虧空填上了女兒出嫁了,凱伯特夫人的任務也就完成了,沒有債務的大山壓在她的頭上,她總算又能好好享受奢侈生活了。
而這個露絲的表現不是這樣,她昂着腦袋,好像沒有看見凱伯特夫人眼睛裡的震驚,對周圍人們眼裡的輕蔑視而不見。在提到他的時候根本沒有一點兒尊敬更別提是愛意,哪怕就在他面前,還跟那個住在下水道里的臭蟲勾勾搭搭,卡爾眼睜睜看見自己成了笑柄。
該死的!他狠狠詛咒一聲,怒氣沒地方發洩,他不能在那麼多人的面前失了體面,於是他忍耐着,等待着,直到露絲在他的面前拉著別的男人的手奔跑,在他特別包下的豪華套間裡,面對著他一直看不起的窮鬼脫下了衣服……
卡爾愣住了,然後他笑了起來,靠着牆壁不斷的抖動肩膀。這真是天底下最大最荒誕的笑話,他花了那麼多的錢,舉着雙手把她給供起來,房子衣服珠寶畫作樣樣合她的心意,而她竟然在一個剛見了兩天不到的男人面前脫下了衣服,這簡直是一記火辣辣的耳光。
卡爾笑完了,抬起臉看著眼前的一男一女,支着腿坐到另一側的沙發上,用手撐着下巴。憤怒過後他發現自己像是看著陌生人一樣看待露絲,冰冷地看他曾經的未婚妻像個發了情的牲口似的,眼神裡的□□裸的透出來,緊緊盯着拿畫板的男人,好像想要撲上去。
「先生,該用晚餐了。」
泰坦尼克上的一切飛快的離他遠去,艾倫刻意壓低的聲音把卡爾從夢裡頭拉出來,他凝着眉頭好一會才睜開眼睛,意識到這是在自己家的院子裡,而沈蕊正靠在他的肩頭上睡得舒服。
「我睡了多久?」卡爾抬起一隻手揉着眉心,這可真是個糟糕的夢境,卡爾緩緩吁出堵住喉嚨口的那口氣,他可以想到接下來都發生了些什麼,而他也不想再看下去了。
「一刻鐘。」艾倫掏出懷錶看了一下:「天色晚了,要叫醒夫人嗎?」
卡爾輕輕搖搖頭:「把晚餐擺到房間裡去。」他抱起了沈蕊,她眯縫着睜開眼睛,看見是卡爾抱著她馬上又閉上了眼睛,伸出手勾着他的脖子,心安理得的被他抱著穿過花園走廊回到房間裡去。
沈蕊被舒舒服服安置在床上,卡爾神色複雜一動不動的盯着她,剛才的那個夢就好像是真實發生的那樣,他疑惑的看著她的眉毛嘴巴,如果不是換掉了,那麼事情會不會像剛才那樣發展下去呢?
沈蕊半眯開眼睛,看到卡爾正看著她露出笑容來,挪了挪身體讓自己更靠近床沿,枕在卡爾撐在床上的手上,張開嘴輕聲說:「我再睡一會兒。」說完用討好似的用嘴唇輕輕碰碰卡爾的手背。
卡爾咧開嘴笑,露出一口白牙,他把臉湊過去在沈蕊眉間印下一個吻。這一個,一定是上帝換過來的。
30、泰坦尼克號 ...全劇終?
耳朵邊的吵嚷聲讓沈蕊皺起了眉頭,像是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她的思緒還沉浸在夢裡,可身體已經漸漸清醒過來。
燈光刺目,她剛想抬起手遮住光亮就聽到女人的輕叫:「醒過來了醒過來了。」沈蕊不明所以的眯起眼睛茫然環顧四周,然後她想起她應該正躺在落地陽台的籐椅裡曬太陽,身上蓋着軟毯,桌子上擺着卡爾年輕時候的照片,風吹在身上暖洋洋的,院子傳來花香,遠處是一片深藍淺藍的海。
一睜開眼睛什麼都不一樣了,白熾燈和紅白條的現代裝修是絶對不會出現在她的家裡的,卡爾不喜歡那些,他還固執的喜歡那些他那個世紀的東西,從壁爐到傢俱都是曾經的舊流行。
沈蕊直起身來,腦子比眼睛耳朵要慢了一拍,她看見這些過去常常想起的新科技,恍惚起來,不知身在何處。有個戴眼鏡的男人過來看了看沈蕊,他的襯衫鈕子都快的綳不住了肚子了,看到沈蕊笑眯眯的問:「小姐,你覺得怎麼樣了?」
沈蕊沒有開口回答他,她已經知道自己在哪兒了,門上印着「世紀影院員工休息室」,耳邊突然響起熟悉的完結曲目旋律,久遠的記憶像潮水一樣湧進她的腦子裡,沈蕊喃喃自語:「結束了啊。」
那個胖男人哈哈一笑:「結束了你還可以看下一場嘛。」說著他想起什麼:「對了,是這位先生發現你被噎住了,他幫你把雞骨頭給拍出來的。」
沈蕊垂着頭不想動,四肢虛軟無力,眼圈發紅乾澀,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那些過去原來真的都是一場太過真實的夢嗎?卡爾和孩子都只是她想像出來的嗎?
家裡房子的一面牆上掛滿了他們的照片,倫敦教堂下的,巴黎塞納河邊的,甚至還有一張北京□前的,他們都已經是老頭老太太了,相互攜着對方的手,笑得一臉幸福。
她跟卡爾一起躲過了沉船挨過了經濟大蕭條甚至還平安的渡過了兩次世界大戰,到頭來卻只是她的一場夢嗎?
罩在她頭上的「陰影」咳嗽了一聲,沈蕊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她的眼淚再也克制不住落了下來,打在身上蓋着的毛料西裝上。
那個聲音客客氣氣的:「小姐,是不是把你倒過來的時候弄疼你了?」
「不,我很感謝你。」沈蕊一張嘴就溜出來一串英文,就好像英語才是她的母語那樣,的確,她說英語的年頭比說中文的時間可長多了。
深吸了一口氣,她抬起頭來把身上蓋着的衣服遞給男人,一對上他的眼睛就愣住了,男人黑色的頭髮黑色的眼睛高挺的鼻子和寬大的肩膀,嘴角邊的笑意熟悉的要命。
她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盯着他,這是卡爾的樣子,說話的語調站立的姿態和臉上的表情,完完全全就像卡爾那樣。男人一開始還在微笑,看到沈蕊的神色微微皺起了眉頭,突然睜大了眼睛,也像沈蕊盯着他一樣盯着她,仔仔細細把的頭看到腳,他熟悉她就好像熟悉自己一樣。
男人先動了,他用最簡單卻最有效果的辦法來試探她:「寶貝?」他就是卡爾!沈蕊的眼淚刷一下流下來了。
站在旁邊的經理和女員工面面相覷,卡爾已經摟住沈蕊的肩膀把她帶出休息室了,只聽到女員工模模糊糊的驚嘆「一見鍾情啊」。
沈蕊別的什麼都看不見了,只能仰着脖子盯着卡爾的臉,他最快活的時候也沒有這樣笑過,沈蕊抽抽鼻子靠在他懷裡,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上,手指輕輕用力摩挲着她指尖,年輕的皮膚充滿了光澤與活力。
他們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明明沈蕊有很多很多話想要問他,卻只是傻乎乎的任他帶自己回了家,他幫她脫下外套,手提包也丟在一邊,一關上門就給了她一個狠狠的擁抱,雙手撫摸着她的身體用最熟悉的姿勢和她親昵的貼在一起:「寶貝,我以為不會再見到你了。」
那麼現在才是她的夢嗎?卡爾回來了的美夢?
沈蕊還沒來得及說話,嘴巴就被堵了起來,整個身體幾乎被卡爾提了起來,舌尖上又是甜又是咸,甜的是吻,鹹的是淚,卡爾吻了她一下就把她放開來,不太熟悉的打量她,彎彎的眉毛紅通通的鼻尖,身體瘦削細腰長腿。
沈蕊響亮的吸了吸鼻涕,又哭又笑,抬手勾住了卡爾的脖子,重回青春的身體讓原本遲緩起來的感情變得熾烈外放了,兩人從玄關纏到客廳又從客廳纏到了臥室。
沈蕊倒在床上的時候還不敢相信這一切,卡爾脫掉西裝幾乎是用扯的扔掉了皮帶,他一直懷念的人只有一個模糊影像,卡爾還是第一次見到沈蕊的樣子,骨架小小的皮膚細細的,看著他的時候黑眼睛裡映着他的樣子。
卡爾的慾望又一次火熱起來,鞋子早就已經丟在了玄關,卡爾掀開沈蕊身上穿著的呢裙子兩隻手摸上了她的腿,太瘦了,卡爾不滿意的啃了一口她的肩胛,冷氣讓沈蕊微微顫抖,細而圓潤的肩膀縮在一起。
「卡爾,」她叫他的名字,卡爾又一次纏上她的舌頭,不需要多說些什麼,他們又一次相遇就夠了。裙子很快被扒下來,沈蕊抬起手擋住卡爾的眼睛,卡爾停下手上的動作,雙手疊在沈蕊的手上,握著她的手放到唇邊親吻:「親愛的,是我。」
沈蕊又想要哭了,跟這個男人在一起都過了半個世紀,突然又變回初相識,沈蕊委屈起來。卡爾聽到她輕輕抽泣的聲音閉着眼睛伏□扳過她的臉貼在一起,輕柔的撫摸她的後背,手指在曲線處來回好幾次,他的審美觀沒有改變,但現在這具身體一樣讓他慾望高漲。
細細的白白的,皮膚在淡淡的燈光下泛出珍珠一樣的光暈,扭手扭腳的躺在床上,就像還沒有發育完全的小姑娘。
卡爾的嗓子口跟他的慾望一樣火熱,沈蕊的長髮半遮住臉,好久才又抬起眼睛看著卡爾,他還一樣,她卻變了。
沈蕊的眼淚洶湧而來,卡爾的舌頭舔到她形狀玲瓏的瑣骨,手摸在軟腰上嘴裡發出饑渴難耐的聲音,把沈蕊整個抱起來貼在懷裡,堅硬的慾望頂着溫軟的肉渦磨蹭,又着急又忍耐,不一會兒就滿頭大汗。
身下的沈蕊還在流眼淚,卡爾吁出一口氣,伸手往床頭櫃的抽屜裡摸索什麼,不一會兒拿出一個涼涼的東西找準沈蕊的手就套上去,圓圓的小珍珠嵌在金色戒托上面,跟她一直戴着那枚一模一樣。
沈蕊的眼睛迷迷濛濛的,淚水粘住了睫毛,看不清楚卡爾的臉,抬起手湊到眼前才看清楚卡爾給了她什麼,她打了一聲哭嗝,只感覺他的動作像過去一樣,因為他的急切扯開了一個小小的笑,卡爾粗喘的聲音越來越響,撩得她整個人都熱了,大腿根處濕熱一片。
卡爾的嘴巴不停往她耳朵裡吹熱氣,手指探到沈蕊腿上,在肉最軟的地方捏了一把,沈蕊呻吟一聲拱起了腰,卡爾順勢又往裡動了動,沈蕊的腰馬上軟下來,整個身體掛在卡爾身上,想要抱住他又覺得不好意思,側過半邊身體不看他的臉。
卡爾笑起來,他知道沈蕊這是在害羞,她過去也常常這樣,換了新地方或者是趁着孩子在午睡,他想要做點什麼而她又沒辦法抗拒他的熱情時就像這樣把臉扭過去。
熟悉感讓他的動作更加放肆,手指往裡面搗了搗,聽到輕輕的一聲悶哼,再也忍耐不住的抽出了手指,直接頂了上去。
沈蕊痛的彎起腰,也顧不得害羞了,抓着他的背發脾氣,卡爾猛得咬住了牙,被她緊緊夾住的慾望一下子釋放出來,他紅着臉喘氣回味剛剛的滋味,不一會就又讓他硬起來了。
這回卡爾慢慢來,沈蕊也已經不彆扭了,她也沒力氣彆扭,悶在卡爾結實的胸膛上隨着他的動作擺動腰肢,耳朵裡面只聽到卡爾一聲聲的叫她,她一邊模模糊糊的答應一邊想,這下好了,她要擔心的只有回去怎麼對好久不見的沈媽媽解釋為什麼她只是看了場電影就多了個老公。
[ 本帖最後由 悠于 於 2015-3-15 17:18 編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