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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一劍江湖遠》作者:雲落滄海【完結+番外】

《(綜)一劍江湖遠》作者:雲落滄海【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fion007 您是第4814個瀏覽者
簡介:
我叫司雯並不斯文也絕非敗類。
我的身份有點複雜,曾經是康熙的侍女,六指琴魔的妹妹,劍神阿青的情敵,偽君子岳不群的師姐,黃藥師的徒弟…
武俠世界,刀光劍影,沒有大招保身也就罷了,為什麼還要有各種坑爹的隱藏任務?!
就因為我是武俠空間位面現在的見習管理人員——編號007?
PS:如果想辦理武俠位面穿越,可以來找我,免費包郵哦親!

[ 本帖最後由 fion007 於 2015-10-24 15:52 編輯 ]
這世上確實有人在乎你。只是他們此時此刻可能有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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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001

  “司雯?司雯?醒醒,別睡了。”
  
  司雯的耳邊不時有人在說些什麼,司雯翻了個身,不耐的坐起來,“通宵遊戲才躺下啊大姐,大早上吼什麼啊?”
  
  “大姐?司雯!你哪裡來的大姐啊?我是司棋啊!”十三四歲的小宮女推了推司雯,“司雯,別睡了,我們還要去奉茶呢!”
  
  司棋?奉茶?司雯腦中一片混亂,睜眼一看,眼前是個穿著粉色宮裝的小宮女。
  
  見司雯醒來,小宮女松了口氣,拍拍胸口,“快點兒,別讓姑姑等急了,我們才進宮就分到乾清宮不知有多少人等著我們出錯。”
  
  姑姑?乾清宮?司雯揉了揉眼睛,再度倒回床上,一定是在夢裡,一定是在夢裡……
  
  叫司棋的小宮女急了,一把拉起司雯就往她身上套衣服,“別忘了我們到底是來幹什麼的!司雯!快點兒!起身了!”
  
  司雯的頭猛地磕在硬硬的床板上,只覺頭一疼,一段又一段不屬於她的記憶紛紛襲來,揉了揉腦袋,司雯古怪的看著幫她穿衣服的司棋,試探道,“天地會?”
  
  司棋驚慌的捂住了司雯的嘴,張張惶惶的扭頭看了一圈,低聲責怪道,“沒忘記我們的任務就好,幹嘛說的這麼大聲?想死了不成?”
  
  好老成的一個小姑娘,司雯心中歎道,而後險些掩面淚奔,她這是造的什麼孽?死了就死了吧,怎麼還來個穿越?穿越就穿越吧,怎麼還是個清穿?清穿就清穿吧,怎麼還是個反清複明的餘孽?反清複明就反清複明吧,怎麼還混到宮裡當奸細?奸細就奸細吧,怎麼還要殺鼇拜?
  
  鼇拜啊!不是別人!是鼇拜啊!天地會怎麼不讓她直接去刺殺康熙?康熙死在她一個小宮女身上,她也算是留名千古了!
  
  司棋的動作十分麻利,不一會兒就幫司雯穿好了衣服,拉著司雯一邊往外走一邊囑咐道,“我知道你不想進宮伺候韃子,但你要記住我們是有任務在身的,不能懈怠,一會兒見了姑姑也不要硬著脾氣,知道了嗎?”
  
  司雯點點頭,跟在司棋身後迷迷糊糊的朝外走。
  
  乾清宮的姑姑並不老,二十五歲年紀,今年正是到了要出宮的時候,她平時不拘言笑,實則是個非常溫和的人,對司雯司棋這些小宮女耐心十足,什麼都是手把手的教,遇到笨一點兒還會多來幾次,是以乾清宮的小宮女們都很喜歡這位姑姑。
  
  說到乾清宮,司雯不得不佩服一番天地會的手段,居然能將兩名奸細送進乾清宮當宮女,這該是多麼有後臺有手段的啊?結果交給宮女的任務還不是刺殺康熙而是刺殺鼇拜,嘖嘖,沒想到鼇拜在天地會眼中比此時的康熙的威脅還要大。不過,轉念間司雯也想出了緣由,此時的康熙不過是個小皇帝,處處受制於鼇拜,殺了皇帝也是為鼇拜鋪路而已。
  
  司雯和司棋兩人走到乾清宮的時候其他人已經到了,姑姑看了兩人一眼,沒說什麼,開始分配今天的任務。
  
  分給司雯的任務很簡單,清洗整理茶具,然後同其他宮女一起學習各種宮規和茶道。
  
  司雯一邊沖洗茶具一邊感慨年輕真好,莫名其妙的年輕了十多歲啊,小身板還在成長中,粉嫩粉嫩的,臉上沒有黑眼圈沒有眼帶沒有痘痘,皮膚白淨細滑,青春果然是好物。
  
  “你笑什麼?”
  
  身側忽的有人問道,司雯一驚,差點兒將手中打碎。
  
  扭頭一看,是個身著小太監衣服的正太,司雯松了口氣,不是什麼大人物就好。
  
  “問你話呢!你怎麼不說?”小正太半天等不到司雯的回應,不客氣的又道。
  
  司雯一向是欺軟怕硬的典型,也不管手上還有水漬,伸手就捏了捏正太的臉,“姐姐我正洗茶具呢,被你一嚇差點兒犯了錯,我都還沒說你什麼,你有什麼可理直氣壯的?”
  
  “我,我,我。”小正太被司雯豪放的舉動驚得說不出來,耳根微紅,“你,你,你好大的膽子!”
  
  司雯微微詫異,而後又捏了捏正太的臉,手感極其不錯,“我膽子可不大,你個小太監說話怎麼這麼奇怪?大家都是伺候主子的下人,捏捏你的臉又怎麼了?”
  
  正太想了想,似乎覺得是這個道理,可又覺得哪裡不對,半晌才道,“男女有別,你以後不要隨便動手了。”
  
  司雯瞟了眼正太的下身,那意思分明在說你都不是男人了,哪兒來的男女有別?
  
  小正太反射的捂住下身,不自在的轉了轉身體,“你叫什麼?哪個宮的?怎得從沒見過你?”
  
  司雯覺得自己這麼戳人弱點不大好,有欺負殘疾人的嫌疑,清了清嗓子,指指旁邊的茶具,“我叫司雯,是新來的奉茶宮女。”
  
  “司雯?”這下輪到正太上下打量司雯,“你一點兒都不斯文,這名字起得不好。”
  
  “司徒的司,上雨下文的雯,我本來就不斯文!”司雯從懂事起不知是第多少次解釋這個問題了,她那無良的雙親大概是想要個小淑女,結果事實證明,他們的想法永遠都是浮雲,三個孩子,沒有一個朝著他們所想而發展,無一不是在他們預期相反的道路跑的義無反顧。
  
  看了眼天色,司雯沒有閒聊的心思,加快了手腳收拾茶具,無數清穿前輩的經驗告訴她,清宮不好混啊,哪怕是個宮女,沒有後臺是個人都能踩你一腳,在沒有尋覓到一個可靠的靠山之前,司雯決心做好一個宮女的本職工作,堅決讓每個乾清宮的人都認為她是個本分純良的宮女,奸細神馬的天地會神馬的鼇拜神馬的那就浮雲啊浮雲。
  
  正太在司雯邊上等了一會,見司雯沒有說話的意思,忍不住開口道,“我叫小玄子,也是乾清宮的,下次我帶你去認識個朋友,他叫小桂子,很有趣的,你們一定合得來。”
  
  司雯手一頓,“小玄子?小桂子?這名字好像很熟悉啊。”
  
  “你認識小桂子?”小玄子來了興趣,越發覺得司雯和小桂子應該也做朋友。
  
  司雯搖搖頭,收拾好茶具大步離去,“不認識,我先走了,去晚了會受罰的。”
  
  小玄子攔在了司雯的前面,“那說好了,我明天來找你,我們一起去找小桂子。”
  
  居然還是個霸道的小正太?司雯挑挑眉,“只要你讓姑姑不罰我,我就去。”說罷,繞開正太往茶房走去。
  
  小玄子在司雯身後高聲道,“那就說定了,明天我去找你!”


  ☆、Chapter 002

  小宮女的一天忙碌而充實,夜晚回到自己的臥室時,司雯覺得自己這一天的幹的活都快比上過去一年的了。
  
  揉了揉腰,司雯整個人攤在床上說什麼也不肯起來。
  
  小宮女們是四人一間,除去司雯司棋,還有兩個長相清秀的小蘿莉,上午捏夠了正太的臉,司雯暫時沒有將魔爪伸向蘿莉的打算,攤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蘿莉們聊八卦。
  
  “我今天見到一個老太監,好恐怖,只是路過就嚇得我一聲不敢吭。”粉衣小宮女心有餘悸的拍怕胸,“不過他身後的那個小太監倒是很有意思,一直在沖我笑,那麼一個機靈的人怎麼就跟了個那麼凶的太監?”
  
  另一個小宮女‘咦’了一聲,然後道,“你該不會是碰到海公公了吧?聽說他看著挺凶的但其實對我們宮女還算不錯。”
  
  “海公公?那你看到的小太監一定就是小桂子了!”司棋肯定道,“上次碰到小溫他們,他們都在誇小桂子賭術如何如何精湛,人又如何如何好,我還從沒見過他,不過會賭的人好不到哪裡去的吧?”
  
  之後的八卦司雯完全沒有聽進去,小玄子,小桂子,海公公,賭博,小溫……莫非她穿越的不是正劇而是鹿鼎記?!
  
  TAT..要不要這麼黑心啊,鹿鼎記的女人不是為韋小寶填充後宮的就是炮灰女啊,怎麼不讓她去絕代雙驕啊?移花宮啊!她真心喜歡啊!
  
  小玄子=康熙,小桂子=青木堂堂主=韋爵爺=不死主角,司雯對比兩位作為後臺硬軟度,她是乾清宮宮女,跟著康熙不吃虧,只要順利混滿工齡就可以帶著大批錢財退休另找去處。但她是天地會的人,韋小寶是青木堂堂主,跟著韋小寶不用和康熙對著幹,不好的地方是韋小寶遲早要出宮,或朝堂或江湖,她一個宮女鞭長莫及。若是她選擇做個隱形人……司雯歎氣,這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韋小寶將來是天地會堂主,她的身份遲早都要露餡。
  
  糾結了一個晚上,司雯始終沒想出個結果,第二天一大早,除了精神不大好,臉上絲毫沒有熬過夜的跡象,司雯再度為自己穿成蘿莉而慶倖,這簡直是熬夜的必備利器!
  
  還沒等司雯走進茶水房,姑姑便把她叫到一旁。
  
  姑姑神色複雜的看了眼司雯,“今日你不必來了,去外面的園子走走吧。”
  
  司雯不解,她一個小宮女不幹活去散步?想了想司雯沒有多問,行了個禮,便在別人或高興或擔心或疑惑的眼中離開。
  
  走到一半,司雯猛的恍然,小玄子約了她今日去找小桂子!難怪姑姑會用那樣複雜的眼神看她,一定是小皇帝對姑姑說了什麼吧?
  
  大清早的,院子裡沒什麼人,司雯伸了個懶腰,坐在石凳上支著下巴望著院中的景色出神。這裡是鹿鼎記的世界,她要怎麼樣才能活下去?是繼續成為天地會在後宮的內奸?還是安安穩穩的過著自己的日子,直到二十五歲出宮過自己的日子?抑或是跟著韋小寶混?主角不死定律總是不會錯的,可她怎麼會知道韋小寶在遭遇重重的時候她不會被炮灰掉?
  
  歎了口氣,司雯望望天,這都正午了,怎麼還不見小皇帝?該不會被放鴿子了吧?
  
  正想著,司雯被人拍了拍肩,扭頭一瞧,小皇帝依舊是昨日的一身玄色衣服,沖她笑的開心,“怎麼樣?你姑姑沒說你什麼吧?”
  
  “她說我今天都不用幹活了,你的本事可真大。”司雯順著小玄子的話恭維道,“要是早些認識你我可就不怕姑姑罰我了。”
  
  小玄子高興的眨眼,努力嚴肅的板臉,“這只是小事情,不過你可不能因為有我在就偷奸耍滑,我可不會縱容你這個的。”
  
  “我知道啦,不會偷懶的。”司雯心中好笑,原來康熙小的時候也有這般的模樣,明明就很得意還非得裝作自己一點兒也不為所動。
  
  “走走走,我帶你去見小桂子去。”小皇帝拉著司雯的手左拐右拐的就到了一間不怎麼來人的屋子。
  
  推開門,小皇帝道,“小桂子,我昨天遇到個宮女,脾氣和你一般的大,你們一定合得來。”
  
  屋子裡一個小太監正坐在地上不知在念念有詞些什麼,見小皇帝帶著一個小宮女,先是一愣,然後迅速的起身,“你爺爺的,小玄子你太不夠意思了,這麼漂亮的小宮女怎麼不早點讓我認識認識?以後你可不許藏著了!”
  
  司雯細細的打量著這個武俠世界中堪稱最好運的男人,哦不,這個時候還不能說是男人,只是個少年,樣貌並不出眾,但笑起來格外的真誠,即便油嘴滑舌也讓人討厭不起來。
  
  小皇帝聞言放開司雯的手,狠狠的錘了小桂子一圈,“你爺爺的,我昨天才認識她今天就急著帶她過來見你,你再抱怨,下次我可不帶她來了。”
  
  小桂子眼睛一轉,沖司雯笑道,“這位姐姐剛來宮裡吧,這麼漂亮,一定是剛來的,不然我小桂子怎麼可能沒見過?”
  
  “噗。”司雯忍不住笑了,真是個活寶,明明就想試探她知不知道小皇帝的身份,非要拐個彎。
  
  “哎呀,笑起來就更漂亮了,小玄子你當真是昨天才認識的?”
  
  小皇帝也看了看司雯,點點頭,“是昨天才認識的,笑起來確實還挺漂亮的,以後要多笑笑才是。”
  
  “我是乾清宮新來的奉茶宮女,頭兩天才進的宮。”司雯笑夠了,才慢慢解釋道,“昨天正好碰到小玄子,他非說我們兩個很適合做朋友,今天就帶我過來了。我叫司雯,很高興認識你。”
  
  “我是小桂子,你名字可真好聽。”雖然司雯這麼解釋著,但因為司雯跟著小玄子來的,韋小寶並不敢用對其他宮女的態度對司雯。
  
  司雯算是見識到了傳說中的馬屁精,不管說句什麼都能恭維上你一兩句,簡直都快趕上見縫插針的程度了。
  
  小皇帝嗤笑,“她的名字叫司雯,可當真一點兒都不斯文,昨個兒見了我啊,還,”說到一半,忽覺不妥,又停了下來。
  
  小桂子知情識趣,很快道,“昨天回去我可認真練過了,今日我們就讓司雯看看我們兩個誰更厲害!”
  
  “成!就讓司雯當裁判!讓司雯看看我們誰更厲害!”
  
  話音剛落,兩人便扭打成一團,司雯自覺的找了個角落站定。這般年紀的男孩子打架,司雯一貫覺得沒什麼水準可言,不外乎你踢我一腳,我打你拳,扯扯衣服,動動拳頭。
  
  司雯本身是個散打高手,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只是三五招的功夫,司雯便知道這場架大約是打不下去了,小桂子估計著小皇帝的身份,出手不夠用力,很多招式未近小皇帝的身便停住,而小皇帝初始還打的認真,一察覺到小桂子的相讓,也便客氣起來。
  
  你來我往的過了幾招,小皇帝覺得無趣,便停下來,不滿道,“就知道會這樣,不是說好了不要不我當皇……”話音未歇,掃了眼司雯,有些猶豫的改口道,“皇上身邊的得力助手嗎?”
  
  小桂子會意,機靈的接嘴,“我也不想,可心裡總計掛著你的身份,手上不自覺就輕了。”
  
  小皇帝想了想,建議,“不如我帶你去布庫房。”說著也不管小桂子是否同意,直接對司雯道,“布庫房你不方便去,改日我帶你去其他地方,今天你就先回去吧。”
  
  司雯撇撇嘴,真是性別歧視,皇帝果然都是大爺,說什麼是什麼,都不帶給人反駁的。
  
  小桂子見司雯的表情,擔心司雯不小心觸怒了小皇帝,好心的道,“別不高興,改天我給你送桂花糕去,桂花糕很好吃的,包你喜歡。”
  
  “我才不貪嘴。”司雯哼了一聲,轉身走了幾步,又停下來,“我不愛吃桂花,我要桃仁的。”
  
  小桂子愣了愣,“桃仁的?”而後反應過來,“誒!我知道了,一定是桃仁的!”
  
  小皇帝失笑,拍拍小桂子的肩,“你可要記清楚,千萬別給她帶錯了。”


  ☆、Chapter 003

  作為乾清宮的一名還在培養期又有後臺的奉茶宮女,司雯表示自己真的很輕鬆,每天上午清洗茶具打掃茶水房,下午跟著姑姑學習有關茶的一切知識,晚上回到自己的屋子和同屋的蘿莉八卦一番,然後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小桂子說話算數,那日後的第三天就拎著一包桃仁點心來找司雯,滿嘴甜言蜜語,逗得同屋的小姑娘們笑的合不攏嘴,之後小桂子就經常帶著點心來她們這兒轉悠,因著吃了小桂子的點心,同屋的另兩個蘿莉對司雯好的是不得了。
  
  小皇帝偶爾也會來找司雯,一般都是背著旁人,給司雯捎些點心或者首飾之類,再不然就是拉著司雯去找小桂子摔跤。
  
  司雯是個散打高手,但她現在的這具身體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蘿莉,跟著小皇帝和小桂子的時候就纏著他們學幾招,兩人都是頭一次當師傅,教的有模有樣,隔段時間還要考察司雯一番。
  
  日子就這麼匆匆的過去,司雯幾乎都要忘記了自己還有另外一個身份。
  
  這一日,司雯她們接到了休沐的指示,也就是說她們可以做些自己的事情,司雯正考慮著要不要去找小桂子撈幾塊兒點心零嘴什麼的,司棋卻拉著她轉悠到一個無人的角落。
  
  “我聽一個交好的侍衛說今日鼇拜進宮了。”
  
  司雯嘴角抽了抽,這姑娘哪兒都好,就有一點,成天惦記著鼇拜,我說姑娘啊,我們打打醬油混混日子不是挺好的嘛,為什麼非要揪著鼇拜不放?奸細一般都會死的很慘的啊喂。
  
  “不如我們找找機會看能不能給他送杯有毒的茶?”司棋期待的看著司雯。
  
  司雯揉了揉額頭,“鼇拜哪日不進宮?你給他奉茶也得有那個資格啊,我們都是小宮女,只在後面打雜學習,奉茶的事情還輪不到我們的。”
  
  “今日大家不是接到休息的命令?奉茶的姑姑們不在,我們兩個去奉茶,鼇拜不會懷疑的。”
  
  “那鼇拜喝了茶死了我們怎麼辦?”司雯頭疼道,“難不成我們也跟著去死?死了一個大臣,就算他該死,皇帝啊侍衛啊也不會放過兇手的。”
  
  司棋神秘的笑笑,“這個你放心,早在進來前師傅就告訴我該怎麼做了,如果我們順利的話,躲著點兒人,鼇拜死了,有誰知道是我們去送的茶?就算被發現了,鼇拜死了,我們就躲去禦膳房,到時候宮外的人得知了自會來接應我們,你放心,師傅是不會讓我們死的。”
  
  司雯很想豎指,難不成她穿的不是鹿鼎記而是反清複明文?怎麼一個蘿莉反清的心思都這麼堅定,這時候哪怕讓她去死她也會的吧?不過她們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去刺殺鼇拜本來也是送死的吧,而且她就算前世活了二十多年也從來沒有去殺過人,別說殺人了,就是殺雞殺魚都不曾用過,頂多就是拍死過蚊子,踩死過螞蟻。想到這兒,司雯堅定的搖頭,“不行,我們再等等吧,大白天的就去殺人,鐵定會被發現的。”
  
  司棋急了,拽著司雯的袖子不讓司雯離開,“司雯!這次我打聽的很清楚了,乾清宮門口的侍衛都被支走了,剩下的幾個巡邏侍衛只要我們小心些肯定能避開的!”
  
  “什麼?侍衛都被支走了?”司雯腦中靈光一閃,奉茶宮女突然休沐,侍衛也被支走,鼇拜進宮面聖,這,這該不會是鼇拜被抓的時候吧?
  
  “是啊是啊。”見司雯神情鬆動,司棋忙道,“我們的家人都是被鼇拜所害,難道你就不想報仇了?難道你就打算一輩子用著假名生活?這次機會難得,我們肯定能除掉他的!”
  
  司雯穿過來沒有任何原主的記憶,她不知道背負著殺父殺母之仇是什麼滋味,已經習慣了和平時代的她更不可能體會到漢人在清朝是什麼地位,不管歷史是怎麼形容,她沒有經歷過就永遠擁有不了這個時代漢人的血性。
  
  “司雯!”司棋咬唇,急紅了眼眶,“算了!你不去,我自己去!”
  
  司雯一把拉住司棋,終是同意了和司棋一同前去。小姑娘從她醒來就一直對她不錯,再怎麼樣她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一個人去送死,只盼著這個時候小桂子和小皇帝已經將鼇拜打暈了。
  
  端著茶,司雯和司棋二人小心翼翼的觀察四周,乾清宮附近果真少了許多的侍衛,巡邏的侍衛兩人仗著年紀小,身子一蹲,隨便找個茂密的草叢或者是高牆就躲了過去。
  
  到了大殿門口,司棋沖司雯點點頭,大義凜然的走了進去,殿內安靜異常,小皇帝坐在上方端著茶杯,見司雯進來,一驚,險些打碎茶杯。
  
  司雯一路低著頭並沒有看上面,司棋見到上面坐著皇帝,心中緊張不已,但此時已是拉弓沒有回頭箭,她端著茶緩緩走到皇帝面前,隨手將沒下過毒的茶替皇上換上。
  
  司雯走到鼇拜身後,身子微探,一杯茶輕輕的端在鼇拜身側。
  
  鼇拜斜了眼司雯,漫不經心道,“今日奉茶的宮女怎麼換了?”
  
  司棋和小皇帝驚出一聲冷汗,只見司雯低著頭,微微笑道,“姑姑說奴婢們出師了,也該是做些事情的時候,所以今日姑姑讓我們兩個來奉茶。”
  
  鼇拜點點頭,接過茶杯抿了一口,“是個伶俐的。”
  
  司雯欠欠身,隨著退到司棋的身邊。
  
  “你們兩個下去吧,這裡不需要你們了。”小皇帝見兩人遲遲不退,也顧不得聲音會被司雯聽出來。
  
  司雯聞言頭微抬,臉上露出驚慌的神情,張張嘴,卻又閉上,垂著頭,身子瑟瑟發抖。
  
  司棋有些擔心的瞥了司雯一眼,不明白司雯為何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鼇拜放聲大笑,“皇上,你看你把這小宮女嚇得,剛誇完她伶俐就這般模樣了。”
  
  司雯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嘴裡不住道,“皇上饒命,皇上恕罪。”
  
  小皇帝心知問題出在哪裡,鼇拜自己誤會了更好,省的他還得費心解釋,擺擺手,裝出有些生氣的樣子,“行了行了,退下吧,看著這副摸樣就來氣。”
  
  司棋攙起司雯,司雯腿上力微松,微抖著身體和司棋一同退出了大殿。
  
  走出大殿沒一會兒,兩人大大的松了口氣,司棋如釋重負的笑笑,“嚇死我了,沒想到皇上居然也在,還好你機靈想了個藉口,不然若是被鼇拜看出破綻來就糟了。”
  
  司雯也放鬆的笑笑,“我也是臨時想出來的,皇上讓我們出去的時候我還以為被看出來了,還好沒事。”她的放鬆明顯是針對小皇帝,看樣子小皇帝沒對她起疑心,一切都是按著計畫在走,再多演幾次她大概也可以拿個小金人什麼的了。
  
  “糟糕!”司棋忽道,“皇上也在,那鼇拜死在他的面前我們豈不是必死無疑?怎麼辦怎麼辦?我們先去禦膳房躲著吧?”
  
  司雯忙阻止道,“別別別,你想想剛才的情形,乾清宮的大部分侍衛都不在,鼇拜身邊還有另一杯茶,奉茶的宮女都不在,是誰給他上的?我看啊小皇帝肯定受夠了鼇拜的氣,和咱們起了一樣的心思。”
  
  司棋遲疑的想了想,她只覺得這是個除掉鼇拜的好機會,卻沒想到裡面居然還有這麼多的彎彎繞繞,聽司雯這麼一解釋,似乎真的是這樣,她臉色回轉,“既然皇上也有這打算,那我們這樣也算是幫了他一把,想必皇上是不會怪罪咱們的。”
  
  這姑娘真上道,司雯點點頭,“所以我們不用跑,沒被人察覺有問題我們還是可以留在這裡繼續當內應,等師傅有安排了我們再做打算也不遲。”說罷,忽的想起自己事先曾提到的理由,又補充道,“若是皇上問起咱們為何要動手,我們只需說鼇拜和我們的仇不共戴天,不報此仇枉為人女,明白了?”
  
  “這個我知道。”司棋笑著應道,“師傅先前不就這麼和我們說過,如果我們被抓,說這樣的話才有可能逃過一死。”
  
  師傅,師傅,又是師傅?!司雯默默扭頭,和小姑娘一比她頓覺自己完全黑化,她怎麼覺得這個未曾謀面的師傅這麼不安好心,讓兩個小姑娘進宮當奸細也就算了,居然還要去刺殺鼇拜?要知道鼇拜在清朝可是出了名的兇悍勇猛,這師傅當真是為了反清複明不惜一切代價了,連兩個徒弟都捨得送出來。


  ☆、Chapter 004

  奉茶宮女的居所,司雯安靜的坐在紅木桌旁,端著一杯不知冷卻了多久的普洱,待聽得司棋再三的歎氣,不由放下茶杯,笑了笑,“別擔心,我們不會有事的。”
  
  司棋站定,猛的給自己灌了一杯冷茶,“我也不想擔心,可是就是害怕,我們這是殺人了吧?你說鼇拜到底會不會死?要是沒死我們要怎麼辦?我們會不會被他抓起來?宮裡的人都說鼇拜的權利比皇帝大多了。”
  
  “你不是已經視死如歸了?怎麼這會兒知道害怕了?”知道司棋心中害怕,壓制著心中的恐慌,司雯輕笑著打趣道,“左右不過一條命罷了,我們不說和師傅有關又有誰知道我們是為何而來?更何況,殺父殺母之仇不共戴天,我們這麼做也是為家人報仇,我們沒有錯。”
  
  司棋深吸了口氣,視死如歸的咬咬唇,“對!最差也就是一死!沒什麼好怕的!至少我們沒有辜負師傅的期望!”
  
  “得了得了,我不逗你了,看把你嚇得,你就放一百個心吧,我們是不會有事的。”司雯擺擺手道,“再說了,你不是師傅會救我們的麼?”
  
  “你就會安慰我,難道你就一點兒也不擔心害怕?”司棋對司雯這樣無所謂的態度很是不解,她們做了那樣的事情,她怎麼就一點兒不擔心會被別人發現?
  
  擔心害怕?司雯當然有,可那是對於殺人而言,她不知道自己會被這個時代改造成什麼樣,是手染鮮血的為反清貢獻一輩子還是在半途中就身亡。
  
  她不擔心事情敗露,是因為鼇拜註定要死,康熙不會放過他,她們兩個做的事情和康熙的想法不謀而合,儘管謀害朝中大臣是大罪,但她和康熙獨處的時候就試探著透漏過對鼇拜的恨意,也表露出過有機會就會除掉鼇拜的心思,哪怕自己沒命也會為無辜的家人報仇。康熙雖然從旁勸阻,可勸阻的卻是言不由衷,言語間甚至還流露出了對司雯的贊同,是以司雯並不擔心康熙知道她們謀殺鼇拜後有太大的反應。
  
  如果順利的話,鼇拜一定會被擒住,而若是暴斃在牢房,康熙一定會順勢而為對外宣稱鼇拜畏罪自盡,她們下毒的意圖自然會被掩蓋,只是司雯在擔心康熙會不會精明到能查出她們二人的身份。
  
  思及此,司雯微微垂下眼瞼,掩住了眸中的思緒。
  
  久久等不到司雯的回答,司棋不免奇道,“司雯,你想什麼呢?我問你怎麼不說話?”
  
  司雯嘴角勾了勾,“做都做了,害怕有何用?現在我們只要當做什麼都不知道,等皇上問話的時候咬定是為家人報仇就夠了。”
  
  司棋不知司雯哪來的自信,可除了司雯說的也別無他法,只得點頭。
  
  正如司雯所料,第二日就傳來了鼇拜刺殺未遂被擒,而司雯和司棋也被康熙單獨召見。
  
  乾清宮,司雯和司棋低垂著頭,安靜的跪在下方,靜待康熙的問話。
  
  自司雯二人跪下已有小半個時辰,司棋身子微抖,臉色蒼白,額上沁出了細細的汗珠。司雯低著頭,看不清表情,不言不語,仿若心死一般。
  
  因著擒鼇拜而迅速受寵的韋小寶站在康熙的下首微微有些著急,司雯和他相處也有些日子,感情自是比較好,他雖然喜歡美人,但摸不清康熙的態度對司雯當然是有些疏離,可並不代表他和司雯沒有交情。
  
  韋小寶有些摸不著頭腦司雯和那個交好的小宮女犯了什麼罪,偷偷看了眼康熙,表情冷硬,神色複雜,韋小寶自問是個懂眼色的人,可這時候也不大清楚小皇帝到底是不是真的在生氣。
  
  “你們二人可知罪?”
  
  司雯沒有答話,司棋凝神答道,“奴婢們知罪!”
  
  康熙聲音微微拔高,怒道,“還知罪?給朝中大臣下毒你們可知是何罪?”
  
  “死罪。”司棋認命的磕頭,“可父母親友無辜慘死,這仇我們不能不報!鼇拜該死!奴婢們沒有其他辦法,只得如此,哪怕死也在所不惜!”
  
  “咣當”一聲,案幾上的白玉鎮紙狠狠的砸到司雯二人面前。
  
  “還真是不怕死!”康熙猛的起身,高聲喝道,“若是個個都如你們一般,是不是有一天也會把毒下到朕的頭上?!”
  
  “奴婢不敢。”司雯司棋兩人齊聲道。
  
  韋小寶在一旁聽得心驚膽戰,他是真沒想到兩個小姑娘有那麼大的本事,居然做出了那樣的事情,就算鼇拜該死,也,也不能冒著自己的生命危險啊。
  
  “不敢!不敢!你們哪裡不敢!你們眼中可有朕?可有大清?”
  
  司棋一時被康熙的威勢所攝,哆嗦的說不出話來,閉上眼,幾乎已經可以預見自己的下場,可她不悔,能替家人報仇能為師父做事她這輩子值了!
  
  心中的震驚過去之後,韋小寶回過味兒來,小玄子是誰?那可是皇上!想要借機處死兩個宮女是再簡單不過的事,可如今雖然生氣歸生氣,卻沒有對二人有殺心,那就是有心放過,想起司雯和小皇帝的交情,韋小寶自覺自己明白了什麼,看司雯的目光略有不同。
  
  司雯跪在地上,恭敬的磕了頭,“奴婢大仇得報,此生無憾,求皇上賜死以正宮規。”
  
  “你!你!”康熙氣的說不出話來。
  
  韋小寶眼見不對,忙道,“司雯,你亂說什麼呢?皇上這麼好的人,怎麼會賜死你?擒鼇拜你可是有功的,皇上先前還說會嘉獎你。”
  
  話裡話外竟是將司棋排除在外,司雯心中微松,不免慶倖自己是身處康熙少年時代,即便是帝王,年輕的時候處事多少有漏洞可尋,韋小寶都能在康熙開口前提示自己,她還有什麼不明白?
  
  有了韋小寶的插嘴,康熙咳嗽了兩聲,語氣微微好轉,“小桂子,宣朕旨意。”
  
  “皇上說,司雯擒鼇拜有功,特封奉茶女官,司棋同有功,不過女官只有一個,所以去浣衣局當女官。”
  
  這樣不倫不類的宣旨讓司雯和司棋哭笑不得,一時也放鬆下來,司棋雖然被調職,但好在保住一命,心中暗自歡喜,只要呆在宮裡,以後就一定還能為師傅做事。
  
  司雯心中一緊,雖然早就知道自己和司棋的待遇肯定不同,卻沒想到差別居然這麼大,浣衣局女官,明升暗降,可司雯除了歎息別無它法,能保住兩人的命已是萬幸。
  
  司雯心中的想法雖然千萬,表面上卻不動聲色的叩頭謝恩。
  
  一道聖旨,氣氛有所緩和,康熙抬抬頭,韋小寶機靈的帶著司棋告退。
  
  只剩康熙和司雯兩人,康熙語氣軟和,“剛才沒嚇著你吧?”
  
  司雯跪在地上搖搖頭,她想不通康熙為何要將自己留下來,一邊暗自警惕一邊思索著自己是否有什麼馬腳被看出來。
  
  “起來吧,剛才不過做做樣子,看把你嚇得。”康熙走到司雯身旁,作勢就要扶起她。
  
  司雯哪敢讓他扶,連忙起身站定,低聲道,“奴婢先前不知是皇上,冒犯了皇上。”
  
  康熙不悅的皺皺眉,“以後沒旁人的時候我們該怎樣就怎樣,你看小桂子不是做的很好。”
  
  “可,可……”
  
  不等司雯說完,康熙佯怒道,“朕是皇上,你敢抗旨?”
  
  司雯暗自翻了個白眼,自己說要像從前那般結果還沒怎樣呢就露餡了。得了康熙的這句話,司雯也不做作,直視康熙,眼中略帶遲疑,似乎不可置信又似乎欲言又止。
  
  康熙頗覺有趣,不由道,“怎麼?還不相信我是皇上?”說完,想起先前的事情,又道,“下毒之事這次就算了,絕對沒有下次了,我能保你一次卻不一定次次都能保你。”
  
  司雯點點頭,這點她當然知道,如果沒有事先在小玄子耳邊叨叨試探,在宮內下毒的下場絕對只有一死。
  
  見司雯乖順的點頭,康熙嘴角揚了揚,“這個時候知道聽話了,早先怎麼不見你這麼聽話。”說著,拉著司雯的手往一旁的椅子走,似乎是覺得站著說話不方便。
  
  司雯卻掙脫了康熙的手,不顧康熙詫異的眼神,垂首低聲道,“我有話想和小玄子說。”


  ☆、Chapter 005

  乾清宮的女官到了出宮的年紀,因著康熙的一道聖旨,司棋升了奉茶女官,而原來的奉茶女官則升為了乾清宮的女官,自然而然的,那原來的姑姑便被康熙提前放出宮去。
  
  司雯這具身體只有十四歲,在乾清宮奉茶的宮女有資歷比她老的,難免有些不服氣,可司雯是皇帝親封的女官,她只是輕飄飄的一句‘如果有什麼不滿你們可以去找皇上’就打發了她們。至於她們背地裡怎麼說她都無所謂,只要她們不在大事兒上給她找麻煩就可以了。
  
  不知是重活了一輩子還是因為這具身體的記憶力特別好,關於茶的種類和識別司雯幾乎在三遍以內就可以記得清清楚楚,甚至還能將那些個典故泡茶的手法記得一字不落,時間一長,宮內反對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即便是有不服的也只能暗自嫉妒。
  
  鼇拜雖然死在了司雯和司棋的毒上,可韋小寶依舊被天地會的人帶走,依舊被陳近南收為徒弟,也依舊成為了天地會青木堂的堂主,這些都是浣衣局的司棋給司雯帶來的消息。司雯甚至在想,那個所謂的師傅是不是打算放棄她這麼一顆留在皇帝身邊的棋子了,可司棋卻很明確的告訴司雯,之所以不直接聯繫司雯是因為想要更好的保護司雯,以便將來更好的行事。
  
  司雯歎了口氣,手中的動作如行雲流水,想的再多有什麼用?走一步算一步吧,只希望有朝一日她醒來的時候會發現自己躺在那張現代的床上。
  
  韋小寶這幾日看她的眼神越來越奇怪,身為御前的兩大紅人,他們兩個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司雯每次見了韋小寶總要默默的歎氣,那樣的眼神,恐怕康熙也看出來了吧。
  
  “姑姑,梁公公派人來問皇上的茶可好了?”一個身著粉色宮裝的小宮女俏生生的走進奉茶間問道。
  
  “我知道,這就去。”收斂了心神,司雯將茶從茶壺中倒進茶杯,放入託盤,步履平穩輕盈的朝乾清宮走去。
  
  梁九功見司雯端著茶盤走來,臉色微微好轉,稚嫩的臉龐帶著掩飾不住的喜色,“司雯姑娘可來了,皇上等你的茶有一陣了。”
  
  司雯笑了笑,道,“勞煩公公在此等候了。”
  
  梁九功雖然年輕,但看人的本事還是有的,司雯和韋小寶在皇上的心中明顯有著較高的地位,他若是想平安的在御前伺候這兩位他是萬萬不能得罪的,所以聽了司雯的話,他有些惶恐道,“姑娘這話可嚴重了,奴才就不耽誤了姑娘了。”
  
  一邊說著,梁九功一邊替司雯推開了門。
  
  司雯道了聲謝,緩步而進。
  
  清瘦的少年坐在案前,眉峰蹙起,眼中帶著絲絲怒氣和隱忍。
  
  司雯愣了愣,將茶杯輕輕放在案幾上,而後退身站在一個離少年不遠卻又看不到案幾上奏摺的地方。
  
  少年抬起頭,露出一抹笑容,“你來了。”
  
  “打擾到你了?”司雯偏偏頭,笑著問道,“今日怎的沒見小桂子在你身邊?”
  
  少年,也就是玄燁,揉了揉眉心,“小桂子我讓他出去尋天地會的下落了。”見司雯愕然,不由得又道,“小桂子滿腦子的注意,我想若是他,在市井應該能打聽到很多東西。”
  
  司雯想起韋小寶的作為,笑道,“他是你的福將,一定能查到很多你需要的消息的,即使這次沒有,日後總歸是有的,天地會註定會淹沒在滾滾的歷史長河中。”不僅是天地會,連整個清朝也一樣會淹沒其中,這,就是歷史。
  
  “你說我會是個好皇帝嗎?”玄燁目光有些虛浮,“皇瑪姆一個女人竟然可以……我能夠超越她嗎?”
  
  長歎了口氣,司雯大致能夠瞭解玄燁這時候的心情,八歲當皇帝,外有四大輔臣,內有孝莊太后,他從一個幾乎沒有實權的皇帝一步步的成長起來著實不易,如今,四大輔臣已然解決的差不多,只要用心將他們麾下的勢力利用起來,朝廷基本不會有什麼亂子。來自朝堂的危機解除了,孝莊太后給他帶來的壓力自然就猛然增加。
  
  “你當然會是個好皇帝,而且還會是個流傳千古的好皇帝。”司雯答得毫不含糊,眼中寫滿了認真。
  
  玄燁怔了怔,似是沒想到司雯竟然比他還要相信自己,手無意識的伸了伸,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後猛的收回,虛握成拳,放在唇上輕咳兩聲,“你,你可願成為我的妃子?我希望你能一直陪在我身邊,可好?”
  
  司雯瞳孔猛的一縮,不敢置信的望向玄燁。
  
  玄燁臉色一變,看到司雯的表情他還有什麼不明白,但仍道,“朕是認真的,你好好考慮考慮吧。”
  
  從乾清宮走出來,司雯漫無目的的走在長長的回廊,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康熙對她有好感不假,可那並不是愛,最多算的上幾分喜歡,可就為這幾分的喜歡她要在宮內葬送自己的一生?宮裡的生活是好,但也要面對無數的勾心鬥角,比起皇宮她更嚮往宮外繁華的生活。更何況,她還是反清複明中的一份子,康熙對她再好,但也比不上她這具身體欠天地會的恩情,用了別人的身體,自然就要接受這具身體身上所有的愛恨情仇。
  
  司雯曾設想過自己二十五出宮之後要做些什麼,或策馬江湖,或找個小地方安居樂業,然後嫁個平常人,平平凡凡的過完這輩子。但終究只是想想而已,她這輩子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都不會出宮了,要麼被康熙發現身份死在皇宮,要麼就是為了反清永遠的留在康熙身邊。
  
  “司雯!你在想什麼呢?”
  
  肩上猛的被拍了一下,司雯驚醒,扭頭一瞧,是被調到浣衣局的司棋,她似是無奈似是欣喜的埋怨道,“差點讓你嚇死,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司棋繞著司雯轉了一圈,狐疑道,“司雯你是不是撞邪了?這裡可是浣衣局,我還奇怪你怎麼來了呢。”
  
  抬眼環繞一周,果真是浣衣局!司雯歎了口氣,“只是有些事情沒想通,不知不覺就走到這兒了。”
  
  司棋挽住司雯的胳膊,奇道,“有什麼想不通的?不如和我說說?”
  
  司雯苦笑,這煩惱哪裡是能隨便對人說出口的?
  
  “不方便說?”司棋眼珠一轉,道,“那就不說這個了。我啊正好也想找你,遠房的表姑托人給我送了些事物,你到御花園等等我,我給你送去。”
  
  “我來都來了,還跑御花園做什麼?”
  
  司棋左右望瞭望,附在司雯耳旁道,“是師傅派人送的東西。”
  
  司雯心中一驚,面帶詫異,天地會莫不是又有什麼行動了?來不及多想,司棋輕輕推了她一把,又沖她努了努嘴,司雯點點頭,轉身離去。
  
  司棋抿了抿唇,拳頭緊了緊,深吸口氣,望著司雯的背影,神情複雜。
  
  司雯到了御花園,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司棋,突然想起分別時司棋那複雜的神色,她猛的朝禦書房跑去,連路上碰到的宮女太監同她行禮她都沒有停下腳步。一邊跑,一邊在心中暗自祈禱不是她想的那樣。
  
  氣喘吁吁的趕到禦書房,一道黑影正和侍衛打的難分難舍,康熙見到司雯趕來,臉色微變,大聲喝道,“不要讓刺客跑掉!就地解決!”
  
  侍衛得令,手上的動作越發淩厲,黑衣人明顯不支,很快身上就多了一道道的傷痕。
  
  司雯的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她怎麼會看不出黑衣人的身份,那雙眼睛分明就是司棋的!刺殺皇帝可是死罪!司棋怎麼能不和她商量就行動?她現在要怎麼做才能救下司棋?司棋是她來這個世界認識的第一個人,也是最要好朋友的,她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司棋送死!
  
  快想想辦法,司雯,你一定可以的!
  
  “刺客!有刺客!”這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侍衛的呼聲,由遠而近,很快三個黑衣人沖了過來,後面緊跟著一隊侍衛。
  
  後到的三名黑衣人見到身著黃袍的康熙,眼睛一亮,沖向康熙,高聲喝道,“狗皇帝!拿命來!”
  
  司雯靈光一閃,往康熙身邊撲去,順勢衝開了圍在司棋身邊的侍衛,而被其他侍衛拖住的刺客中有一個剛好沖了出來,長劍一閃,刺穿了司雯的胸膛,血花四濺,染紅了黃袍。司雯倒在了康熙的懷裡,雙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
  
  康熙摟著司雯焦急道,“司雯?司雯?你說什麼?你不會有事的!朕不會讓你有事的!”
  
  遠處的司棋紅了眼眶,點點頭,趁亂離開。
  
  司雯見司棋離開,嘴角勾了勾,看著康熙,一字一句道,“小玄子,你能答應我最後一件事嗎?”
  
  康熙握著司雯的手,急道,“只要你好好的,別說一件,就是十件百件朕也答應!”
  
  “幫我照顧好我弟弟和司棋,他們是我剩下唯二的親人了,好不好?”
  
  看著司雯乞求的雙眼,康熙重重的點頭,“你替朕擋了一刀,朕護你親人一世無憂!”
  
  司雯笑著閉上了眼睛,沉入一片黑暗中。
  
  康熙將司雯的頭死死的按進懷裡,眼底一片晦澀,“活捉刺客,朕要他們生不如死!”
  
  ——————————————若干年後————————————
  
  康熙看著跪在殿前的少年,神色怔怔,似乎想起了什麼,半晌之後才道,“當年你姐姐在知道朕的身份後求朕的第一件事就是幫忙尋找你,找到你沒多久她……又求朕好好待你和你司棋姑姑,朕自問這些年沒有虧待過你,你為何要這麼做?”
  
  少年低垂著頭,沉默不語。
  
  “你這麼做對的起你姐姐嗎?!”康熙揉了揉眉心,“既然不願說那就算了,回去告訴司棋,這些年她一直撫養你沒有參合天地會的事情,朕不會追究她的身份了。至於你,掩護韋小寶撤退,回去好好反省。”
  
  少年沉默著鞠躬退下,走出殿門,少年抬頭望望天空,諷刺的勾了勾嘴角,司雯的弟弟早就死了,司雯也是知道的。如果讓康熙知道了司雯是為了司棋而死,而不是他自作多情所想,不知會不會惱羞成怒?
這世上確實有人在乎你。只是他們此時此刻可能有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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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006

  空曠的原野,透藍的天空,軟軟的草地,微風拂過,吹起司雯耳邊的髮絲。
  
  司雯迷蒙的望著周遭的環境,臉上滿是狐疑,這是哪裡?她不是死了?怎麼會來到這裡?難道這又是另一個地方?她又穿越了?
  
  “你後悔嗎?”無垠的天際傳來一句問話。
  
  司雯瞳孔猛的收縮,高聲問道,“你是誰?”
  
  隱藏在天際之後的人並沒有回答司雯的話,反而又問道,“你後悔嗎?”
  
  後悔?司雯自嘲的笑笑,“你是指什麼?”
  
  “這一世。”
  
  “這有什麼可後悔的?”司雯垂下眼瞼,撫了撫耳邊的髮絲。
  
  “為了不相干人付出了那麼多。”
  
  “那又如何?至少我還清了借用的身體欠下的債。”抬眼,望向天空,司雯又道,“你是誰?這裡是哪裡?”
  
  那人依舊沒有回答司雯的話,反道,“想要獲得力量嗎?”
  
  司雯沉默不語。
  
  “如果有了自保的力量,或是更多的力量,你就不會死,甚至可以以一己之力逍遙江湖,笑傲紅塵,想要嗎?”
  
  司雯勾了勾嘴角,語氣微帶嘲諷,“那麼,代價呢?”世間最公平的法則莫過於等價交換,她想要力量,那麼她的代價又是什麼?真的是她所能承受的嗎?
  
  “成為武俠世界的時空管理員,不死不滅。”
  
  司雯深吸了口氣,“不死?如何不死?”
  
  “當你在一個世界死亡的時候會自動回到這裡。”
  
  司雯對神秘人的話持保留態度,但她想知道——“那我能回家嗎?”
  
  沉默了片刻,那人才道,“若是你真正意義上的破碎虛空,或許可以。”
  
  歎了口氣,也就是說希望真的很小,不過,有希望總是好的,想到這裡,司雯終是點點頭,“我願意。”
  
  “從今往後你就是行走于時空中的見習管理員,代號——007.”
  
  隨著聲音的落定,無數的星光湧入司雯的身體,司雯的腦中如同要被炸掉一般,一波又一波的規則和資訊湧入她的腦海,周身的光芒像是一個巨大的光繭將她包裹起來。
  
  在這樣一個看不出時間流逝的地方,司雯不知被光繭包裹了多久,也許一周,也許一個月,也許一年,也許數年,當光繭終於散去的時候,司雯覺得自己像是經歷了上萬年一般漫長的時光。
  
  回想起之前的一切,司雯嘴角抽了抽,007?這個代號是制定的,這麼個有名的代號落到她身上怎麼想怎麼搞笑吧。
  
  一直沉默的天空突然傳來聲音,“休整?或是開始?”
  
  休整?休息十天對現在的司雯來說並沒有什麼作用,她手中沒有任務完成的分數也沒有獎勵,所以司雯選擇了開始。
  
  眼前一黑,司雯昏了過去。
  
  刺鼻的血腥氣令司雯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這是到了那裡?司雯費力的睜了睜眼,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任何的東西,掙扎的想要起來,抬抬手,又無力的落下。她這是到了那裡?
  
  “又是一個可憐的孩子。”
  
  是誰?是誰在說話?
  
  迷糊中,司雯覺得被誰抱起。
  
  “好孩子,會沒事的。”
  
  聲音似乎有魔力一般,讓司雯放下心來,沉沉睡去。
  
  當司雯完全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精緻的床上,古香古色,低頭看看,身體縮水,如同五六歲的幼童一般?
  
  雖然依舊有些虛弱,但司雯已經可以獨自下床走動。耳邊傳來悠揚的琴聲,時而緩慢時而急促,司雯不懂樂理,只覺得這人彈得甚是好聽。
  
  在好奇心的促使下,司雯走到窗邊,入目的是一片湖光水色,她這是在湖中?
  
  琴聲沒有停,司雯忽聽有人道,“你醒了?”
  
  聲音有些中性,微微有些暗啞和磁性,司雯想起這個聲音,是救下她的人?
  
  走出房門,在不遠處的木質平臺上,有位身著紫衣的少女在彈琴,見司雯走來,她微微一笑,“以後就跟著我可好?”
  
  司雯奇怪的看著少女,“你是誰?”
  
  “我姓黃,名雪梅,以後我就是你的姐姐。”少女緩緩的朝司雯走來,摸了摸司雯的頭,“你的家人都不在了,以後我就是你的家人,可好?”
  
  司雯定定的看向黃雪梅,半晌,點點頭,“雪梅姐姐。”
  
  同少女的聲音一樣,她的臉也略顯中性,可卻讓司雯有些移不開眼,她總覺得眼前的少女很是眼熟,有點,有點……想了半天,司雯怎麼也沒想明白自己為何覺得黃雪梅眼熟。忽的,她心中一動,難道這是某個武俠片裡的人物?姓黃,這是誰呢?
  
  從神秘人那兒得來的消息並沒有關於武俠世界的一切,司雯所知道的不過是自己的職責,以及整個時空的管理程式,還有身處見習階段的她該怎麼提升自身的力量。在見習階段她將走遍所有的武俠世界,瞭解自己所管轄的世界,以及處理該處理的人和事。
  
  皺皺眉,黃雪梅這個名字對司雯來說真是有些陌生,想了想,司雯抬頭問道,“雪梅姐姐,這裡是我們的家嗎?”
  
  黃雪梅歎道,“是啊,是我們的家,你應該還有個哥哥,只是不曉得他是不是還活在人世,如果找到他我們才算一個完整的家。”
  
  司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難不成生死不明的那個是黃藥師?
  
  見司雯還想問什麼,黃雪梅牽起司雯的手,一邊引著她回房,一邊道,“我們之間的時間還很多,你隨時都可以問,現在你需要好好休息,日後姐姐會教你習武彈琴,即使是姐姐不會的,只要你想學,我們可以去請先生。”
  
  不遠的幾步路,司雯一直安靜的聽著黃雪梅說話,嘴邊掛著笑容,能在這個世界被這樣一個善良的人撿到真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對了,你知道自己的名字嗎?”
  
  頓了頓,司雯糯糯的笑道,“我叫司雯,司徒的司,上雨下文的雯,爹爹說,我出生在雨天,我娘又希望我成為文人,所以才起名司雯。”談起自己父母,司雯微微有些低落,她的父親是個商人,母親是位教師,但他們都希望她日後能成為名校的教授,成為不折不扣的文人,現在他們的希望落空了,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和父母再次相見。
  
  以為司雯想起了父母慘死的情況,黃雪梅感同身受,蹲下身,拉著司雯的手,認真的道,“沒有爹娘,你還有姐姐,等日後你有了本事,姐姐陪你一起去報仇好不好?”
  
  司雯搖搖頭,她哪裡有什麼仇可報,“連仇家都不知道找誰報仇?”
  
  黃雪梅愣了愣,很快的又道,“我們可以查,若是查不到,那便快意江湖,專殺那些壞人,好不好。”
  
  司雯沒想到黃雪梅會這麼說,出神了片刻,重重的點頭。


  ☆、Chapter 007

  輕舟湖上,琴音繚繞,和著青山綠水一片安然。
  
  驀然,琴聲一轉,殺機四起,激起數道水柱,爆出無數水花。
  
  ‘啪’的一聲,古琴隨即飛起,身穿藍衣的少女同時躍身而上,自半空中接下古琴,身形一晃,從湖中心飛離,躍到岸旁的竹林之上。
  
  琴聲再起,少女一手托琴,一手手指飛速在琴弦上來回,琴音急促,節節高昂,林間的綠竹應聲而斷,而藍衣少女在不時有綠竹崩裂的林間穿梭自如。
  
  忽的,只聽“錚”的一聲,琴弦斷裂,琴音突兀的停下。
  
  藍衣少女落地,眉若遠黛,眸若星辰,她看著斷裂的琴弦皺了皺眉,右手食指放入嘴中,絲絲血腥透入喉嚨。
  
  還是不行麼?
  
  少女正是司雯,從被黃雪梅帶到這裡的第二天起,她每日都要練武,從單純的武功招式,到現在的寄武於琴,幾乎每個角落都下了她的身影,仗著前兩世二三十年的記憶,司雯學什麼都很快,只唯獨這天魔琴技,不知怎麼的始終都突破不了。
  
  “不要太著急了。”從林子裡緩緩走出一人,白衣飄飄,頭戴紗帽。
  
  司雯抱著古琴,喜悅之色躍然臉上,“雪梅姐!”
  
  黃雪梅勾勾嘴角,雖著男裝,卻是風華無雙,司雯眼睛閃了閃,手覆上雙眼,假裝苦惱道,“雪梅姐你怎麼就不是個男人?見慣了你,我以後可還怎麼找的到如意郎君啊!”
  
  “就你頑皮。”黃雪梅笑著彈上司雯的額頭,“小小年紀就想著如意郎君。”
  
  司雯聳聳肩,將琴豎放支在地上,右手隨意的搭在琴上,“十四五的年紀,放在好多地方都成親生子了。”說著眼珠一轉,“若是她們也見了雪梅姐,現在肯定和我一樣發愁自己找不到如意郎君。”
  
  黃雪梅笑著搖搖頭,沒有作答。
  
  “對了,齊福不是說你要過幾日才回來?怎的今日就到了?”司雯忽的想起前日齊福的話不由奇道,“可是遇到什麼了?”
  
  “也沒什麼。”黃雪梅淡淡一笑,接著用那雙炯亮的眸子定定的望進司雯的眼中,“近來武功遇到瓶頸,你可有什麼想法?”
  
  司雯想了想,道,“我在這個瓶頸卡的時間實在是太久了,都半年多了也沒悟出些什麼來,我想不如出去走走,見見這個所謂的江湖,說不定會有什麼其他的收穫。”
  
  黃雪梅沉吟了片刻,眼神微斂,不知想了些什麼,然後才道,“突破瓶頸有時候靠的是一個機遇和巧合,出去轉轉也好,正巧我也有些事情要做。”
  
  聽出黃雪梅話中的深意,司雯微怔,隨後急道,“雪梅姐你要準備報仇了?那我可不走了,我們是一家人,我當然要陪著你!”
  
  十年來的相處點點滴滴都讓司雯感動,不管是因為黃雪梅同情她的身世還是將對弟弟的情誼轉移到她的身上,司雯知道黃雪梅對她是真心的,真心的將她最為妹妹,作為家人來對待,她又不是冷血動物,有人對她好她怎能無動於衷?
  
  從被黃雪梅收留以來,司雯並沒有做過任何的雜事,平日裡不是讀書寫字畫畫就是習武彈琴,黃雪梅是個多才的人,她對司雯可謂是傾囊而授,奈何司雯受限於年紀,內功積累不足,于武學之上有些欠缺。
  
  而自黃雪梅教司雯以琴技作為武技的時候,司雯隱隱的有些想到了自己所處的世界。見到那把江湖人人爭奪的古琴後,司雯終於可以肯定她來到了六指琴魔的世界,黃雪梅正是六指琴魔中的主角!
  
  由於六指琴魔是部老電影,又加之司雯脫離正常世界時間太久,很多東西她都忘記了,甚至連黃雪梅最後的結局都不記得。現在突然聽出黃雪梅有準備報仇的意思,她怎能不急?
  
  見司雯猜出,黃雪梅也不再隱瞞,“忍了這麼多年,也是時候了。只是我不希望你陪我一起。”
  
  “為何?”司雯當即反問,話音剛落便明白自己問了個傻問題,不讓她參與其中還能有什麼原因?不就是不希望她涉險,不希望她受傷嗎?“雪梅姐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如果有一天我找到了我的仇人,而我不讓你去,你就真的不去了?將心比心,我……”
  
  司雯的話沒說完,就被黃雪梅揮手打斷,“我和你不一樣。”不等司雯開口,她又道,“你的武功出自於我,在江湖上行走只有沒有惹到絕頂高手,你就不會有危險,可若是你同我一起,面對的則是無數人的圍攻和江湖上頂尖高手,你有把握活下來?”
  
  “這……”司雯沉默下來,黃雪梅說的是事實,她確實沒有把握活下來,說的難聽些到時候說不定還會成為黃雪梅的軟肋,可讓她不聞不問就這麼看著黃雪梅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她怎麼也做不到。
  
  黃雪梅嘴角帶笑,轉身望向水面,“去江湖上走走看看吧,你在輕舟湖呆的時間也夠長了,這裡很快就不會平靜了。”
  
  司雯垂下頭,默默的看著地面。
  
  “如果……”黃雪梅頓了頓,“如果在一年內你能突破瓶頸,那便來找我吧。”
  
  抬起頭,黃雪梅的身影已然消失,司雯閉上眼,深吸了口氣,她知道黃雪梅對自己做出了退讓了,可她忍不住要想,如果站在黃雪梅面前的是她的弟弟,如果剛才說要和她一起報仇的人是她弟弟,那麼黃雪梅還會不會拒絕?
  
  勾了勾嘴角,有恩報恩,她司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或許有些不自量力,但司雯還是決定要幫黃雪梅做些什麼,殺人尤其是殺掉那些武林高手她或許辦不到,可想幫黃雪梅找到她的弟弟應該還是沒有問題,雖然劇情不記得了,但她記得黃雪梅的弟弟是在被一個鏢局的鏢頭收養。
  
  自私的占了這麼久的親情,也是時候還給真正所屬之人了。
  
  長長的歎了口氣,司雯睜開眼,輕輕的拂過古琴的琴身,陪了她十年之久的古琴,也該換一換了。


  ☆、Chapter 008

  離開輕舟湖已有數日,為了行走方便,司雯通常都是男裝打扮,一身青衣,一把摺扇,一匹白馬,雖沒在江湖上闖出什麼名堂,卻讓不少情竇初開的少女癡迷于她。
  
  “客官,打尖還是住店?”搭著白色長巾的小二見司雯騎馬而來,殷勤上前,“小的來給您牽馬。”
  
  司雯左腳在腳蹬上一撐,整個人輕鬆躍下,隨手將馬韁扔給小二,“一間上房,再準備幾道你們這兒的拿手菜。”
  
  “好咧!”小二歡快的應了一聲,將馬韁系在馬樁上,尾隨著司雯走進客棧。
  
  一進門,司雯不由得挑了挑眉,大堂內坐的滿滿的,似乎並沒有可以讓她容身的地方,這陣勢是怎麼了?
  
  見司雯停下腳步,小二瞄了一眼前方,諂媚的笑道,“最近飛虎鏢局的總鏢頭要金盆洗手,所以我們這兒的生意好了許多。”
  
  司雯心中一動,側身道,“飛虎鏢局?”
  
  “是啊,客官一定才出門家沒多久吧,要說這飛虎鏢局啊,在江湖上也是數一數二的,不少人想要找人送鏢都會想到飛虎鏢局。”
  
  聽著小二絮絮叨叨的說著飛虎鏢局的事情,司雯頭微垂,待小二停下來,她不由得抬頭,這一看,心中了然,扔出一錠銀子。
  
  小二本欲言又止,一見銀子喜笑顏開,小心的放進懷中,才接著道,“前不久,飛虎鏢局通告江湖,總鏢頭呂騰空要金盆洗手,飛虎鏢局將由他的兒子呂麟接管,也不知他兒子能不能撐得起飛虎鏢局的名頭。”
  
  “還有呢?”司雯問道,飛虎鏢局,呂騰空?呂麟?金盆洗手?那個呂麟會不會就是雪梅姐的弟弟?思及此,她又問道,“你可知呂麟此人如何?”
  
  司雯問起呂麟,小二也不覺得有多奇怪,司雯外表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那呂麟將近二十,兩人年紀相差無幾,年輕人,對和自己年紀相仿的總要比對和自己年紀相差太多的老一輩感興趣的多。得了銀子的小二對司雯可謂是知無不言,“呂麟在江湖上並沒有什麼名頭,也未曾聽過他有出過什麼有名的鏢,但畢竟是呂鏢頭的兒子,想來不會差到哪裡,只是想要撐起整個鏢局,恐怕年紀尚小經驗不足。”
  
  說著店小二還似乎有些惋惜的搖搖頭。
  
  司雯勾勾嘴角,“你這店小二倒也有些意思,年紀不大,說起話卻如此老成,那呂麟的年紀和你也差不多吧?”
  
  小二嘿嘿一笑,“小的自幼就在外面漂泊,武功學識定是比不上那呂麟,可要說經驗,不是我誇口,他定是不如我的。”
  
  司雯左眉揚了揚,小二說的話確實有些道理,一個一直在外漂泊嘗盡人世冷暖,一個被家人精心呵護長大,前者當然比後者要更懂得人心險惡,也更知道如何在江湖上保全自己。
  
  數日來,司雯跑了不少的地方,見過的鏢局也有不少,但都不是她要找的,今日聽到飛虎鏢局的名號,又聽得小二如此殷勤的介紹,司雯心中大致有了定論,飛虎鏢局的少鏢頭呂麟有八成就是雪梅姐的弟弟了。
  
  正要開口說些什麼,身後忽的傳來一道女聲,“哇!怎麼這麼多人?小二!一個空地方都沒有,還讓不讓我吃飯啊?!”
  
  司雯和小二同時轉身,來人一身紅色短打衣服,面貌清麗,眉宇間帶著一絲驕縱之色,顯然是被家裡長輩寵愛長大,說出口的話雖然直白但難得的不讓人討厭。
  
  “這位客官可是要打尖?”小二一見少女的打扮頗覺難辦,若說司雯給人翩翩公子的形象,眼前的少女便是典型的江湖兒女,驕縱的有錢少女不可怕,可怕的是這個少女習武,這樣的江湖少女對他這般的無權無勢不懂武功的店小二來說是最為頭疼角色。
  
  少女揚揚頭,掃視了一圈大堂,粗著嗓子道,“小二!你看這裡坐了那麼多的人,難道要我和這位英俊的少俠到樓上吃飯?”
  
  少女一邊說著還一邊配上了肢體動作,看的司雯眼睛微彎。
  
  店小二為難的看了看大堂,確實如少女所說堂內坐滿了人,幾乎一個空位都沒有,雖然住店的人少,但也不能因為這個催促客人給少女和公子讓坐啊。想了想,眼珠一轉,沖兩位彎著腰道,“兩位客官等等,我去請掌櫃的。”
  
  司雯點點頭,她是沒關係,只要有房間,她完全能在上面自己吃自己的,不過既然小二將她和少女安排在一起她也不會介意,少女並不惹她討厭。
  
  少女擺擺手,撇了撇嘴,“去吧去吧,連這個都處理不好,還當什麼店小二!”
  
  小二聽在耳裡,面上依舊一副賠笑的模樣,很快的走開。
  
  “我說,這位俠士,你叫什麼?”少女一手搭上司雯的肩,一邊好奇的打量著司雯,“你一定不是六大派的人,我說的對不對?”
  
  司雯輕笑出聲,“我確實不是六大派的人,莫非姑娘你是?”
  
  少女豪邁的拍了拍司雯的肩,道,“我當然是啦,不過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知道你不是六大派的人?”
  
  “姑娘一看便是家學淵源,雖不知是六大派中的哪一派,但姑娘見過的人一定不少,所以自然知道在下不是六大派的人。”司雯垂下眼瞼,遮住眸中的波動,答得雲淡風輕,和著她那溫文爾雅的笑容,一下子吸引了在場眾人的眼光。
  
  少女摸摸下巴,大大咧咧的跳上旁邊的樓梯扶手蹲下,眼中閃過驚豔,“哇塞!你笑起來很好看啊!不過你說錯了,我可不是什麼家學淵源,我師傅是六大派的人,我呢,一直跟在他老人家的身邊,自然見過不少的人,老一輩沒見全,但年輕的我可是都見過,沒有一個像你這般好看,一點兒江湖氣息都沒有。”
  
  司雯抬手摸上自己的嘴角,一雙星眸往進少女的眼中,“我笑起來很好看?一點兒江湖氣息都沒有?”
  
  少女耳根微紅,輕咳幾聲,嘟囔道,“真是的,好好的大男人長這麼好看做什麼。”
  
  司雯但笑不語,說來也怪,同樣是男裝,雪梅姐一身男裝是風華絕代,一眼望去高不可攀,可她怎麼穿都是英俊的小白臉,走到哪裡都被少女圍觀。
  
  “相逢即是有緣,我們兩個又同是沒有桌子吃飯的人,不如交個朋友?”少女很快的恢復正常,眼裡閃爍著興奮,“我要讓師傅他老人家知道江湖上不是沒有青年才俊。如何?我叫譚月華,你呢?”
  
  譚月華?司雯心湖劃過一絲漣漪,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眼中星光熠熠,手中的摺扇一轉,拍入左手手心,“在下司雯。”


  ☆、Chapter 009

  “斯文?!”少女猛的從樓梯扶手跳下,指著司雯驚道,“竟然有人叫斯文?”說著,雙手交叉抱胸繞著司雯走了一圈,“這名字還真是適合你,你爹娘實在是太有先見之明了,知道你長大是這副斯文像,哎哎,和你爹娘比起來,我師傅他老人家可是太沒有先見之明了。”
  
  司雯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好,只得一笑了之,譚月華是個不討人厭的人,可司雯的重心卻放在譚月華的身上,開口閉口師傅,身著紅色短打衣,依著司雯入江湖以來打聽到的資訊來看,這譚月華應當是六大派中烈火宮烈火老祖的寶貝徒弟。
  
  不得不說司雯的外表極具欺騙性,只是短短一刻鐘的功夫,譚月華已經同他開始稱兄道弟,很顯然,譚月華並不認為他們兩人之間會產生什麼利益或糾葛。
  
  在自來熟譚月華的面前,司雯多數只是聽著她說,面帶笑容,在適時的時候問上一句,或者附和一句,讓譚月華不住惋惜,“司雯兄你要是個姑娘就好了,我們可以以姐妹相稱,我可是難得遇到這麼一個投緣的。”
  
  司雯剛要說些什麼,店小二帶著掌櫃迎上前來,“兩位客官,你們看是給你們各開一間吃飯呢?還是開一間就夠了?”
  
  “開兩間做什麼?我吃了飯還要趕路。”譚月華斜了掌櫃一眼,“你不是想多收一間房的錢把?”
  
  掌櫃呐呐的道,“怎麼會,怎麼會呢?我是看兩位如此投緣,應該是想一起多聊聊,可又不知道兩位……”
  
  司雯手腕一轉,摺扇‘啪’的一聲打開,“行了,就一間吧,我也難得遇到投緣之人,這頓算在我的頭上。”
  
  譚月華靈動的轉了轉眼睛,不客氣道,“誒,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小二將兩人引進房間便退了出去。
  
  司雯安靜的坐在一旁,思索著自己該怎麼套出更多的資訊,譚月華雖然看起來大大咧咧,但她可沒天真到認為譚月華對她就真的一絲防備都沒有,能被烈火老祖寵著的徒弟怎麼可能是單純之輩?
  
  譚月華是個坐不住的人,在房間裡來回走了幾步才坐到桌子旁,好奇道,“司雯兄你是哪家的子弟?像你這般優異的人,只要在江湖上露過臉我都該有些印象。”
  
  重頭戲來了!司雯心中一喜,面上不動聲色,“我一直同姐姐和管家生活在一起,姐姐最近有事要辦,正巧我武功也算能自保,姐姐便讓我出來走走長長見識。說來也不怕你笑話,這還是我第一次獨自出遠門。”
  
  “那你姐姐是做什麼的?她一個人養你會不會很辛苦?”
  
  司雯眼中恍惚了片刻,“她確實很辛苦,我姐姐是經商的,父母健在時也曾學過些自保的手段,可經商哪有那麼容易,何況她還要隨時留意我的情況。”
  
  “哇!那你姐姐可真是個要強的人!我譚月華最佩服這種女人了。”說著,譚月華又看了眼司雯,“你不幫你姐姐?”
  
  司雯苦笑,“我何曾不想幫她?只是姐姐覺得我經歷和武功都不夠,在她身邊也是添亂,所以才讓我獨自出來走走看看,長長見識,也方便日後能幫她搭把手。”
  
  譚月華半是羡慕半是感慨,“你可真有個好姐姐。”
  
  司雯點頭笑道,“確實。從你之前一直提到你師傅,你師傅一定很寵你吧?你也一定很喜歡你師傅吧?”
  
  “寵呢倒談不上,但師傅他老人家對我確實很好。”譚月華揮揮手,緊接著仰起頭,眼中露出一絲得色,“我師傅就是烈火宮的烈火老祖,怎麼樣?厲害吧?”
  
  “六大派的烈火老祖?”司雯配合著露出驚奇和崇拜的眼神,“難怪你說江湖上年輕一輩你大多數都知道,原來你竟是烈火老前輩的弟子!”
  
  譚月華拱拱手,得意的笑道,“哈哈,失敬失敬!”
  
  司雯頭微偏,眼中帶上一絲疑惑,“烈火宮我聽說不在這附近啊,月華來這裡莫非也是同我一樣想見見鏢局的金盆洗手?”
  
  “金盆洗手?”譚月華聲音微微拔高,似乎並不知道有這麼回事。
  
  “是啊,店小二方才還說起來,飛虎鏢局的鏢頭呂騰空呂鏢頭有意退隱,讓他兒子呂麟接管飛虎鏢局。”司雯將從店小二口中得到的消息簡略的說了說。
  
  譚月華眼睛一亮,“我說怎麼這裡人一下子多了起來,原來竟是飛虎鏢局呂鏢頭要金盆洗手,不行不行,這個熱鬧我譚月華怎麼能錯過?我這就回烈火宮同師傅回稟,我們到時候就在飛虎鏢局見!”
  
  說著整個人從視窗飛了出來,連飯菜都顧不得出。
  
  司雯見狀,收回了阻攔的手,搖頭輕笑。
  
  次日夜,司雯一身青衣,隱在人群的一角,斜靠在紅色的柱子,白色的摺扇半掩在唇邊,眼中露出一絲嘲諷。
  
  飛虎鏢局確實在江湖上有些影響力,一個鏢頭的金盆洗手竟然引來了如此多的江湖人前來觀看,其中自然包括不少其他鏢局的鏢師。不管怎麼說,呂騰空退隱對他們來講都是件好事,呂麟年紀不大,不怎麼在江湖上走動,也很少押鏢,只要第一鏢沒有打響,飛虎鏢局自然就會沉寂江湖,不會再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鏢局。
  
  呂麟身為飛虎鏢局的下任鏢頭,自然在場上來回的招呼來客,在場有不少人都在打量這個下任鏢頭,所以司雯的視線並不突兀。
  
  該怎麼形容呂麟?司雯只覺得他並不像雪梅姐姐的弟弟,或許是因為兩人的生活環境和經歷不同,呂麟的身上並沒有黃雪梅身上那種遺世獨立高不可攀的氣勢,他的眼睛明亮有神,臉上線條剛毅,一望便是一個正氣凜然之輩。
  
  氣勢不同沒關係,只是兩人似乎連長相也沒有相似之處,司雯有些疑惑,難道是自己記錯了?
  
  司雯的眼神不由得飄向站在庭中的呂騰空,雙眼炯炯有神,面帶微笑,看著在人群中來往的呂麟露出一絲欣慰之色。呂麟身上的正氣似乎是傳自呂騰空,只是呂騰空看起來比他更加的圓滑老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呂麟日後大約也是呂騰空這般模樣。但兩人眉宇之間似乎也沒有相似之處。
  
  司雯低下頭,手中的摺扇一開一合,到底呂麟是不是雪梅姐姐失散多年的弟弟?記得雪梅姐姐曾提到過她弟弟身上有個胎記,可她總不能讓呂麟脫下衣服讓她看吧?或許她可以趁著呂麟洗澡的時候去偷窺?要不然就以男裝接近呂麟然後不小心撕開呂麟的衣服?
  
  頭疼的用摺扇敲敲腦袋,她都在想些什麼?!這些主意沒有一個是靠譜的!
  
  到底要怎麼樣才能確定呂麟的身份?


  ☆、Chapter 010

  夜深時分,周圍亮起火光,呂騰空走到了主位,沖場上眾位拱手道,“各位,正所謂長江後浪推前浪,我呂騰空如今也到了退隱之時,飛虎鏢局將交由我的兒子呂麟,還望眾位多多關照!”
  
  “一定一定!”
  
  “那是,我們豈會為難小輩?”
  
  場下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各個面帶喜色,或拍胸或拱手,承諾的十分爽快。
  
  呂騰空笑笑,走到金盆前,將雙手放入盆中前後沾濕,而後抬起手,旁邊的僕役立時遞上一塊乾淨的布子。
  
  “恭喜,恭喜呂兄!”眾人皆道。
  
  忽的,有人話音一轉,“既然今日呂兄金盆洗手,那這天下第一鏢的榮譽可也該換一家了。”說著指了指呂騰空頭頂的牌匾。
  
  “對對對!呂麟掌管飛虎鏢局我們沒意見,但天下第一鏢他可沒這個資格享有。”
  
  “說的是!呂麟他沒這個資格!”
  
  呂騰空臉色微變,站在一旁的呂麟揚著笑臉,“飛虎鏢局的牌匾你們說摘就摘?”
  
  “阿麟!”呂騰空想要說些什麼。
  
  呂麟回頭道,“爹,您已經金盆洗手了,鏢局的事情就由我來管。”接著又對不滿的眾人道,“三日之內我呂麟定接一筆大單子!若是成不了,這天下第一鏢的牌匾我便雙手奉上!”
  
  司雯正帶著嘲諷之色看著眼前的鬧劇,聽到呂麟這麼說眉心不由一跳,大單子?她怎麼覺得如此熟悉?
  
  忽的,一陣悅耳的琴音傳來,司雯摺扇一收,臉色一變,眸中帶著欣喜之色。
  
  一個身材發福的男子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兩個小廝,他眼神在眾人中轉了一圈,在某個角落頓了頓,接著微笑道,“這麼多的鏢師都到齊了,我家主人想托鏢,哪個有膽子接?酬金兩萬兩。”
  
  “什麼鏢值這麼多?”
  
  司雯腦中一亮,摺扇敲打著手心,嘴角溢出一絲微笑,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她方才只顧著呂麟身上的胎記,卻忘了呂麟是一定會接下雪梅姐姐的天魔琴,既然雪梅姐姐和齊福都已經出現,那麼天魔琴的鏢就一定有人會接!而那個接鏢的人也只有呂麟!
  
  兩萬兩的酬金可不是小數目,不少鏢師出生入死十幾年也得不到這麼多,當下眾人沸騰起來,一個個不顧身份都在高聲呼道,“我接!我接!”
  
  司雯將目光落到了中心的呂麟身上。
  
  “交給我吧!送不到分文不收!損失雙倍奉還!”
  
  話音剛落,眾人一愣,一個紅布包著的一米多高的盒子被門外馬車上的人隔空推了進來。
  
  盒子不偏不倚正好落到呂麟的面前。
  
  司雯眯了眯眼,面帶笑意,這下不用她再費心想什麼了,呂麟定然就是雪梅姐姐的弟弟!
  
  既然已經達到了今日的目的,司雯也不多留,趁著眾人因為‘天魔琴’三個字而驚訝之際,飄然離去。
  
  出了飛虎鏢局沒多遠,司雯便看到一輛馬車停在路邊,揚起笑臉,對馬車外站著的齊福笑了笑,司雯掀起簾子跳進馬車。
  
  “雪梅姐姐,你送的可是天魔琴?”
  
  黃雪梅笑著點點頭。
  
  “可為何要送給點蒼派韓遜?”司雯不解道,天魔琴是六指先生的東西,十多年前也只有雪梅姐姐的父親會彈,在司雯看來報仇有很多種,為何非要選擇最麻煩的一種?
  
  難得穿著女裝的黃雪梅半靠在馬車上,一向溫和的眼中多了一絲銳利之色,“當年六大派圍攻,我爹娘才會慘死,弟弟才會失散,如今我要的就是他們一個都不能逃脫。”
  
  司雯若有所思的支著下巴,雖然依舊不是很能理解,但一個不留的道理她還是懂。見黃雪梅眼中帶著恨意和痛苦,司雯知曉她想起了十多年前的場景,心中歎了口氣,輕快的道,“雪梅姐姐,我記得你說過你弟弟身上有個胎記,是也不是?”
  
  黃雪梅抬眼,定定的看向司雯,有些疑惑,“是,怎麼?”
  
  司雯故意清了清嗓子,才道,“我在呂麟的身上也見到了這樣一個胎記。”說著,用手中的摺扇沾酒在馬車內的小桌上按著黃雪梅曾經給她畫的樣子畫出來。
  
  “親眼所見?”黃雪梅並沒有司雯所想的那麼激動,但眼中的驚喜確實騙不了人的。
  
  司雯眨眨眼,故作委屈道,“雪梅姐姐,我怎麼會會拿這種事情和你玩笑?這個呂麟有九成是你的弟弟。”
  
  “我知道你不會在這件事上玩笑,只是,只是……”
  
  司雯了然,血濃於水,惦記了這麼多年,找了這麼多年,突然得到消息,心中自然難免有些難以置信。司雯眼珠一轉,安慰道,“我懂雪梅姐姐的心情,親眼所見才能安心嘛。趁著呂麟還未出鏢局,姐姐可以自己去驗證一番,就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了。而且呂騰空既然收養了他,想來也應該認識叔叔嬸嬸,也許還是叔叔嬸嬸的朋友。當年被六大派圍攻是因為太突然了,所以叔叔嬸嬸的朋友都沒有趕到,說不定有人去晚了發現了呂麟,便帶了回來。”
  
  “你說的也對。”黃雪梅閉上眼定了定神,思緒不停的紛飛。
  
  見狀,司雯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安靜的坐在一旁,等著雪梅姐姐做出決定。雖說對一個陌生人插入她們之間心中有些不舒服,可她知道自己應當這麼做,呂麟是雪梅姐姐找了許多年的弟弟,她幫不了雪梅姐姐太多,至少希望能在她正式和仇人面對之前能夠和親弟弟過一段平靜的生活。
  
  不知過了多久,黃雪梅才睜開眼,吩咐道,“回飛虎鏢局!”
  
  馬車外的齊福得令,調轉馬頭返回鏢局。
  
  飛虎鏢局此時已然沒有了先前的熱鬧,知道鏢是天魔琴後,所有人跑的比兔子還快。
  
  門口的小廝見到去而複返的馬車,驚訝不已,一人去通知主人,一人在門口問道,“幾位怎的又回來了?是要撤鏢?還是對鏢有其他的囑咐?”
  
  坐在馬車內的司雯只聽齊福道,“我家主人想見一見你家主人呂騰空。”
  
  小廝有些奇怪,他家主人已經金盆洗手,凡是和鏢有關的應當找少主人才是,怎的會來找主人?莫不是不放心少主人?
  
  一陣腳步聲傳來,呂騰空帶著小廝匆匆而來,臉上掛著客氣的笑容,“不知……”
  
  他的話未落,司雯已然跳下馬車,她搖搖摺扇,仿佛是第一次見到呂騰空一般,“呂鏢頭,哦,現在應該是呂前輩了,當真是聞名不如見面。”
  
  呂騰空驚了驚,這,這托鏢的竟是一個少年?
                      
作者有話要說:  滾來滾去。。。這文看的人如此之少。。。。TAT...

  ☆、Chapter 011

  司雯對呂騰空微微一笑,“呂前輩,久仰大名,今日我們算是貿然造訪了。”
  
  呂騰空拱拱手,寒暄道,“哪裡哪裡,來著皆是客,大家都在江湖上走動,多一個朋友我呂某人自是高興的。”說罷神色微凝,眼中又有些疑惑道,“只是不知少俠是何意?這鏢我們既然接了當然不會反悔,莫不是……”
  
  呂騰空心中的疑問還沒出口,就見馬車上又下來一人,暗紫色衣裙,頭髮隨意的挽起,五官淩厲卻別有一番風采。他心中疑惑更甚,對呂麟接下的這鏢越發的忐忑。十幾年前天魔琴一出,掀起江湖多少腥風血雨,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誰知又……哎,這都叫什麼事兒啊。他不擔心江湖上會有多少人因此喪命,那些人為名為利你爭我奪就該有死於非命的準備,他擔心的是呂麟!呂麟的身份知道的人並不多,他就怕有人疑心到呂麟的頭上,到時他根本無法護得住呂麟。
  
  黃雪梅淡淡的掃了呂騰空一眼,而後冷漠的點點頭,只有司雯才知道黃雪梅心中的焦急。
  
  “這位是?”見眼前氣勢十足的女子沒有開口,呂騰空不由問道。
  
  司雯搖搖手中的摺扇,而後拿著摺扇的手微向前一伸,面帶笑容道,“不知可否讓我們進去說話?”
  
  “瞧我這記性!”呂騰空很快反應過來,哈哈一笑,側身道,“請!”
  
  黃雪梅率先朝前走去,司雯緊隨其後,呂騰空安排好齊福等人之後才追了上去。
  
  呂騰空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司雯和黃雪梅,憑著他多年的經驗,他相信此二人前來定然沒有惡意,可是他也不覺得飛虎鏢局有能耐引來什麼世外高人。少年步伐輕盈,看似沒有防備,走動的位置卻是可攻可守的最佳之處。而那前面的女子更是了不得,他竟然在她的身上看不到絲毫的破綻,女子最多不過二十幾,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武功和氣勢,說她是普通人呂騰空是怎麼都不相信的。
  
  在呂騰空打量兩人的同時,黃雪梅也在暗自觀察著呂騰空,她是第一次見到呂騰空,國字臉,絡腮胡,炯炯有神的雙眼,走路四平八穩目不斜視,一看便知是個正義之士。對呂騰空,黃雪梅心中是感激的,當年和弟弟失散之後她曾想過許多弟弟的狀況,想到消極的情況時難免夜不能眠。如見見到呂騰空,黃雪梅知道自己的弟弟並沒有受到什麼委屈,這樣的人必定是不會虧待阿麟的。這麼想著,空懸著的心落下了一多半。
  
  走到一處小亭,黃雪梅忽的停住了腳步,“呂少鏢頭可在?”
  
  呂騰空微一愣,這,這,這兩人來真的是為了鏢?
  
  “有些話我想呂少鏢頭是有資格聽的。”司雯解釋道,“我姐姐姓黃。”
  
  姓黃?!呂騰空臉色一變,狐疑的目光在黃雪梅和司雯的身上來回的打轉。
  
  司雯手中的摺扇打了一轉,“我姓司,是被姐姐收養的。”說著頓了頓,雙眼定定的落在呂騰空的身後,“姐姐有個失散多年的弟弟,名麟。”
  
  “你該不會想說我就是你姐姐失散多年的弟弟吧?”呂麟發現自己行跡敗露,大大方方的從陰影中走了出來,“這怎麼可能,名字相似的人多的是,而且我可是我爹的兒子,是吧,爹?”
  
  呂騰空不住的打量著黃雪梅,呂麟的話就如一陣風一般,並沒有讓他聽進耳中。
  
  “爹?!”呂麟半晌等不到回答不由得拔高了聲音。
  
  黃雪梅自呂麟出現眼神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呂麟身上似乎有一種讓她熟悉的感覺在,可是,感覺並不能當做判斷,和弟弟失散多年,她也不能完全相信自己的感覺就是正確的。
  
  司雯歪了歪頭,挑眉道,“你的確是你爹兒子,只是未必是親生的罷了。生恩養恩,有其中一個,那稱父母也不為過。”
  
  在司雯那不算深的印象中呂麟其人看似豪爽,實在是粗中有細,人是正派的,卻沒有一些正派人士的狹隘,她知道呂麟雖然那麼說,但心中一定有了懷疑,說不定有些相信了她的話。
  
  “阿麟。”呂騰空叫道,可叫完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收斂了笑容,沉思片刻,呂騰空嚴肅道,“阿麟是我的兒子不假。”
  
  呂麟似乎微微松了口氣,眼神一瞟,正好和微笑著的司雯對上。
  
  司雯沖他眨眨眼,嘴微張,卻沒有聲音,‘養育之恩。’
  
  呂麟頓了頓,像沒看到一般將視線轉了開去。
  
  聳聳肩,司雯不再說話,認親的畢竟不是她,她可以引出話題可以旁敲側擊,但雪梅姐姐不開口那什麼也白搭,而且司雯不覺得雪梅姐姐這麼強勢的人會連開口確認的勇氣都沒有。
  
  似乎是看夠了一般,黃雪梅在呂騰空的話說完之後才道,“我弟弟身上有一塊胎記,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呂麟的身上也有。”
  
  呂騰空和呂麟的神情一變,雙雙對視了一眼,呂麟的眼中寫滿了不可置信。
  
  “就算阿麟的身上有胎記,那你又如何證明你是阿麟的姐姐?”呂騰空的心裡並不是那麼懷疑,知道阿麟的人不多,而這為數不多人中知道阿麟身上有胎記的人更是少之又少,當年慈彌將阿麟救回來的時候衣衫完整,應該是不會有什麼人看的到阿麟身上的胎記。但該確定的他依然要確定。
  
  呂騰空的話基本是肯定了呂麟的身份,呂麟張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好,爹對他很好,好到他從未懷疑過自己的身世,如今卻突然有人告訴他他有個姐姐,而且說不定還牽扯到什麼仇恨,饒是他為人再開朗,也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不知何時司雯靠近了呂麟,她用摺扇敲了敲呂麟的肩,不滿道,“喂!我說你有個那麼好的姐姐,幹嘛還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姐姐好不好我是不清楚,但忽然說我不是爹的兒子,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呂麟抓了抓頭髮,彈開司雯的摺扇,“我說你一看就比我小,不要用長輩的語氣和我說話。”
  
  哼!司雯扭頭不理呂麟,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笨蛋!她才不要和他多說話!要是有人告訴她黃雪梅是她的親姐姐她早就高興的蹦起來了!
  
  呂麟很少和比自己小的人相處,見司雯的模樣,不由得笑了,伸手一把攬住司雯的肩,“我說你別那麼小心眼兒嘛,男子漢大丈夫,就該痛快點兒!為這雞毛蒜皮的小事兒生氣多傷感情!”
  
  司雯手臂一曲,狠狠的頂了呂麟一下,怒視道,“我小心眼兒怎麼了?我才不是什麼男子漢大丈夫,你再靠近我,小心我喊非禮!”
  
  呂麟攬著司雯的時候並沒有多想,只覺得少年太過瘦弱,沒想到竟然是個女孩子?他瞪大眼,看了看手,又看了看司雯,古怪的行為讓司雯狠狠的踩了呂麟一腳。
  
  他們這是氣場不和!她才不承認是因為嫉妒呂麟是黃雪梅的親弟弟!

作者有話要說: PS一句,這是綜武俠的文,琴魔是電影版..所以黃雪梅是沒有官配的...這個世界很快就結束了...
這世上確實有人在乎你。只是他們此時此刻可能有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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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012

  “你當真是呂麟的親姐姐?”呂騰空打量半晌之後終是問道,他也不知該不該相信眼前的這位氣質出眾的女子,當年黃雪梅抱著天魔琴跳下懸崖,他也曾在崖底找過,並沒有找到。如果天魔琴是真的,那這女子的身份就應當可以確定了。
  
  黃雪梅點點,眼神溫和的停留在打鬧的兩人身上,“我沒有騙你的必要。”
  
  “可……”呂騰空猶疑道,“如果你真的是呂麟的姐姐,怎麼會將天魔琴如此高調的送到我們鏢局?”
  
  黃雪梅微微有些懊惱,“我也是剛剛才知道呂麟就是黃麟,若是早一步知道,這琴我定然不會送到此處。”
  
  呂騰空是何等人物,黃雪梅這般一說,他還有什麼不明白,“你要報仇?!”
  
  “報仇?報什麼仇?”正和司雯打鬧的呂麟聽到隻言片語,不由奇道,“不是來找我這個弟弟的?怎麼又扯到報仇上了?”
  
  呂騰空長歎一聲,這牽扯的實在是太多,如果可以他真不希望呂麟走上報仇這樣一條艱辛之路。
  
  “爹,那這個女人真的就是我親姐姐了?”
  
  “啪!”司雯的摺扇一把敲上呂麟的腦袋,“什麼這個女人那個女人的?連自己姐姐都不知道尊重!”
  
  “小雯,我同弟弟失散了這麼多年,他不記得我了也是正常。”黃雪梅忍不住出聲道,“不知怎樣你才肯認我這個姐姐?”
  
  呂麟挑了挑眉,聳肩道,“我連自己姐姐有什麼特徵都不知道,怎麼確定?我爹說是就是,他說不是那便不是。”
  
  聽了呂麟的話,司雯和黃雪梅齊齊將目光落到了呂騰空身上。
  
  呂騰空沉吟片刻,道,“有天魔琴是證據之一,但是,我要如何確定你不是撿到的?”
  
  黃雪梅定定的看著呂騰空,緩緩道,“既然我敢把天魔琴拿出來,你就該知道天魔琴在我手中已經成為了什麼樣的工具。”
  
  “呂麟,去把此次的鏢取來。”呂騰空沉聲道,“不管如何我總要確認之後才能放心。”
  
  呂麟應聲而去,很快就抱著暗紅的琴盒而來。
  
  黃雪梅取出琴,左手抱著琴身,深深的看了呂麟一眼,右手搭在琴弦上,微微一勾,音符起,小亭附近的假山頓時碎裂。
  
  呂麟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喃喃道,“沒想到世上還有用琴聲做武器的人,這威力看著還真不小。”
  
  呂騰空眼神微閃,沉默的望著黃雪梅,黃雪梅知其意,右手飛快的在琴弦上來回的波動,琴音傾瀉,一時間小亭周圍所有的假山樹木碎成塊兒,隨著勁風朝司雯呂麟飛來,還不等兩人有所動作,琴聲一轉,無形的氣波將碎石反彈了出去。
  
  司雯半是羡慕半是崇拜的望向黃雪梅,如此威力的琴聲,她到底要如何才能學得會?
  
  “她真的是我姐姐?”呂麟右手不自覺的搭在司雯的肩上,有些糾結,“會不會太厲害了點?雖然很驕傲,但是比我強這麼多,讓我也太沒面子了吧?”
  
  司雯鄙夷的瞟了呂麟一眼。
  
  “誒誒誒,我說你那是什麼眼神?好歹我也是當今武林的後起之秀吧。”
  
  “這麼個厚臉皮怎麼會是雪梅姐姐的弟弟,老天真不長眼!”司雯拍開呂麟的手,“別仗著是雪梅姐的弟弟就得寸進尺,再動手動腳我真的喊非禮了!”
  
  確定了黃雪梅的身份,呂騰空的神情緩和了許多,眉宇間多了一分歡喜,“當年沒有救下你我們很是內疚,沒想到今日你的武功已到了這般地步,大哥和嫂子泉下有知一定很高興。”
  
  黃雪梅收起琴,對呂騰空說道,“等我報了仇,爹娘他們會更高興的。”
  
  “說起報仇。”呂麟插嘴道,“爹,姐姐,你們總提到報仇,到底我們姐弟二人的仇人是誰?很厲害?”
  
  “何止厲害。”呂騰空一邊歎氣一邊搖頭,“六大門派皆在其中,簡直就是和整個江湖為敵。而今天魔琴已出的消息相比的已經傳入他們的耳中,又不知要掀起多少江湖是非。”
  
  司雯心中冷笑,江湖是非豈是因天魔琴而起?分明就是有些人心中貪念過剩,妄圖搶走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才引起的。天魔琴的威力她見過數次,每一次都要感歎制琴者的技藝,若是那人多造了幾把,恐怕整個江湖數十年都會在血雨腥風中度過。
  
  呂騰空感慨之餘,不由得對司雯的身份感到好奇,“不知這位是?”
  
  “她叫司雯,是我從死人堆裡救下的,這麼些年一直是她陪在我身邊,我也一直把她當親妹妹看待。”回想起這些年和司雯的種種,黃雪梅的神情又柔和了幾分。
  
  “看你的樣子也比我小,叫我一聲好哥哥,我就讓你跟著我吃香的喝辣的。”呂麟對著司雯擠眉弄眼,“怎麼樣?叫聲哥哥,哥哥我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司雯白了呂麟一眼,轉而對黃雪梅和呂騰空二人道,“親是認了,可天魔琴出現在這裡要怎麼解決?現在整個江湖應該都傳遍了這個消息,想要壓制消息是不可能的了,那六大門派的人既然當年能那麼陰險的設計奪琴,現在的手段也不可能溫和到哪裡去。”
  
  “司姑娘說的很有道理,不然我直接宣佈鏢已經退了?或者鏢走失?”呂騰空提議道。
  
  呂麟第一個跳起來反對,“爹,這怎麼能行,事關我們鏢局的名聲,如果真的這麼做了,那鏢局日後還怎麼在江湖立足?以後又有誰會來咱們鏢局托鏢?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司雯想了想,也道,“就算呂前輩這麼說了,他們想必也不會相信的。若是到時候聚集到一起前來聲討找麻煩又該如何?”
  
  “鏢正常走,琴也正常送,送到之後我會出面將琴拿走。”
  
  “雪梅姐姐,這會不會破壞了你的復仇計畫?”司雯猶豫道,“雖然這樣更安全些,可是這和你的初衷應當不一樣吧。”
  
  呂騰空擺擺手,沉聲道,“你們都不用再說了,雪梅你計畫怎麼做就怎麼做,鏢局的名聲丟了就丟了。”看到呂麟還有話說,當即又道,“還是你沒有信心重建鏢局聲望?或者你不想殺父殺母之報仇?”
  
  “爹,仇是一定要報,但鏢局的名聲也一樣要!”呂麟臉上寫滿了堅定,“你養了我這麼多年,鏢局是您的心血,我不能忘恩負義。”
  
  黃雪梅欣慰的看著呂麟,又有些猶豫的看向了司雯,司雯點點頭笑了笑示意她不管做什麼決定她都會支援。得到了肯定的回復,黃雪梅這才揚聲道,“這鏢司雯同呂麟一起走,送到之後我再光明正大的取走。”
  
  呂騰空皺著眉還要說些什麼,黃雪梅卻已經將琴交到了司雯的手中。
  
  司雯是第一次觸碰到天魔琴,在接觸的瞬間,忽的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得到任務物品天魔琴,學會天魔琴琴譜,六指琴魔世界任務完成,傳送下一個世界。”
  
  司雯只覺眼前一黑,什麼都來不及說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腦海裡大大的寫了兩個字‘我擦!’


  ☆、Chapter 013

  “混帳東西!連自己親生女兒都下的了手!”
  
  “好了,師妹,別氣了,他們不過是想留自己的女兒在身邊罷了,你也知道師傅的規矩,不毒啞他們怎麼敢把女兒留在桃花島?”
  
  “哪有這樣做人爹娘的,他們也可以先稟告師傅,師傅說不能留下再做打算不是更好?這麼小的孩子就啞了,日後可怎麼辦?如此狠的心腸,也無怪會被師傅毒啞成為啞僕。”
  
  “師兄知道你心腸最好,方才我們那兩掌下去,他也活不了多久,孩子的母親也難產而死,最多我們日後多護著點兒這個孩子,你說可好?”
  
  師妹?師兄?師傅?桃花島?啞僕?這裡……是射雕英雄的桃花島?司雯迷迷糊糊的想到,想要睜開眼看看,眼睛卻怎麼也睜不開,想要動動身體,卻發現自己身上一點兒勁兒都沒有。這是怎麼了?不等司雯多想,一陣睡意襲來,司雯抵擋不住陷入夢鄉。
  
  正是一年春來到,桃花島最富盛名的桃花開得正燦爛,在豔麗的桃花林中穿梭著一粉衣的幼童,若是不細看,她整個人就如同那桃花般淹沒在桃花林中。
  
  幼童正是司雯,眨眼間,她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六年了。想起從上個世界脫離時的場景,司雯至今覺得不可思議,那坑爹的xx只說她是見習管理員,還給了她一個聞名於世界的代號,除此之外,根本沒有提過有什麼任務。就連接收的那麼多見習管理員條例中都沒有提到有任務一說,也不知她的突然離去會不會讓雪梅姐焦急。
  
  這次的身份是桃花島啞僕的孩子,母親難產而死,父親因為毒啞了她剛好被梅超風和陳玄風發現而被打了兩掌,沒有熬過一年便去了。而司雯從剛被生下來起就被梅超風抱到另一個院子,受到了較好的照顧你,平時也沒什麼活,偶爾會被派去給梅超風他們幾個送些點心。
  
  桃花島幾乎處處都有陣法,尤其在靠近島中心,那裡的陣法從未關閉過,卻從來都難不倒司雯。借著驚人的記憶,只是走過幾次,司雯便將其中的變化牢牢記在心裡,所以她一個人跑腿送點心也不會有人擔心她會被困在陣中。
  
  抱著幾乎同自己一般大的食盒,司雯在桃花林裡歡快的奔跑著,遇到陣法變化時,想也不想的就朝著正確的地方沖過去。剛出桃花林,司雯頓住了腳步,在她的面前站著一名青衣男子,身形瘦削,面容清俊,風姿雋爽,只在片刻間,司雯就認出青衣男子的身份,當即放下食盒,有模有樣的沖男子鞠了一躬。
  
  “你就是那個啞僕的孩子?”
  
  司雯微微抬頭,沖黃藥師彎了彎眉眼,點點頭。對於黃藥師知道自己的來歷司雯並不驚奇,這裡是桃花島,若是連自己的地盤上有什麼人都不知,那黃藥師可就愧對他東邪之命了。
  
  “陣法是超風教你的?”
  
  司雯點點頭,想了想,又搖搖頭,手在空中飛快的比了幾個動作。
  
  黃藥師眼中閃過一絲詫異,身形一晃,站到了司雯的身前,手在司雯的肩上一捏,而後道,“可願做我的徒弟?”
  
  司雯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砸的回不過神,難道她就是傳說中的根骨奇佳?所以黃藥師愛才心切,連她不會說話都不計較?
  
  見司雯愣神,想到她始終只是個六歲的幼童,黃藥師不由得耐住性子又道,“和梅超風一樣成為我的徒弟如何?”
  
  司雯重重的點點頭,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自這日起,黃藥師多了一個弟子,而司雯也多了一個名字——程落風。
  
  程落風不會說話,在師兄妹幾個中最為受寵,不僅是他們幾人很寵她,就連黃藥師對著聰慧懂事的落風都難免要溫和幾分。
  
  黃藥師在收徒之初,看重落風過人的記憶和奇佳的根骨,他一身所學甚多也甚雜,幾個徒弟雖然都不錯,但他偶爾也會感歎自己一身所學不能全部所授一人。那日偶然見到在桃花陣奔跑的程落風,又探出她是習武的好材料,心中一動,就收下了這年紀尚小的徒弟。
  
  不過程落風也並沒有辜負黃藥師的期望,雖然只是六歲的身軀,但每日堅持練習著黃藥師所授,用最快的速度吸收著黃藥師所授一切。
  
  原本黃藥師的徒弟中只有梅超風一個女弟子,現下多了一個落風,加之她同落風關係一向甚好,平日裡也是最護著落風。
  
  清晨起來,梅超風看到落風又是早早的起來蹲馬步,不由得道,“師妹,你還小,照這麼個練法,你的身體會吃不消。”
  
  司雯,也就是落風,笑著搖搖頭,繼續認真的蹲著馬步,她現在是習武的初期,打好基礎尤為的重要,這樣的階段她又不是沒有經歷過,只要堅持下去,很快她就不用天天這麼蹲馬步了。
  
  梅超風見說不動落風,帶著些微的擔心,索性就在落風旁邊的空地練習起黃藥師剛教的彈指神通來。
  
  又是小半個時辰過去了,落風滿頭是汗,可她依然維持著姿勢不變,梅超風剛想說些什麼,一道青色的身影,讓她的話在嘴邊轉了轉,換成了問好,“師傅早。”
  
  落風收攏腿,有些顫抖的站著,沖黃藥師比了個問好的手勢。
  
  黃藥師眉頭皺了皺,“以後每日只站半個時辰就夠了,今日就到這裡,隨我到書房。”說罷又對梅超風道,“你去同你的師兄們一起練習,落風同你進度不同。”
  
  梅超風應聲離去,臨走前沖落風擠了擠眼。
  
  落風站在黃藥師身後,回以一個笑容。
  
  因為落風只有六歲,黃藥師便以讓她識字為主,後來發現落風識字極快,便將一些講解五行和醫毒的書當做課本來教,一邊讓落風識字,一邊讓她對今後要學習的東西有個大概的印象。
  
  黃藥師給落風的課程安排的很滿,上午文,下午武,每日還要留些作業讓落風晚上回去做,一天之內落風幾乎沒有喘氣的時間。這樣的安排在曲靈風幾人看來極為不可思議,暗地裡多少有些抱怨師傅對小師妹太狠,可一段時間下來,他們也都看出師傅對小師妹報以極高期望,心中有過嫉妒和不服,但自問這樣的安排他們幾人根本堅持不下來,隨即把那點點的嫉妒不服拋之腦後。
  
  這樣的日子,落風一過就是四年。


  ☆、Chapter 014

  海風帶著鹹腥吹過,海浪不斷的拍打海岸,海鳥在天空盤旋清鳴,在這座孤寂於海平面之上的島上這樣的景色再尋常不過。
  
  ‘嘩啦’一聲,一道白色的身影躍出海面,在岸邊站定,白色身影抖了抖身體,甩掉一身的水漬,黑亮的髮絲柔順的貼在身上,勾勒出尚青澀的身形。
  
  “你又不聽話了?”
  
  聞言,落風的身體一僵,顧不得濕透的衣服,轉身討好的沖來人笑笑,手指在空中來回的比劃,‘師傅,你不是也說這樣的方法對我休息內功很有幫助嗎?’
  
  “胡鬧!”依舊是一身青衣的黃藥師呵斥道,“為師還說以後要來海邊休息內功萬萬不可獨自一人,你怎麼不謹記於心?”
  
  落風吐吐舌頭,這可叫她怎麼說,她雖然有師兄師姐,可梅師姐和陳師兄感情越來越深,平日裡背著師傅都快如膠似漆,她哪裡敢去打攪?其他的師兄各有各的事情,她叫一次兩次還好,次數多了她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
  
  見落風毫無反省之意,黃藥師眉頭一皺,正要再說些什麼,落風見勢不對,立即躍到黃藥師的身邊,抱住黃藥師的胳膊親昵的搖晃。這時候桃花島上沒有馮蘅,更沒有黃蓉的存在,落風在黃藥師的眼中如同半個女兒的存在,見到落風這般撒嬌的模樣,黃藥師心中不忍,終是長長歎了口氣,“傻站著做什麼?還不快去換衣服?換好了去桃花林候著,你師兄師姐他們此刻都在那裡。”
  
  落風正在心中暗自僥倖自己又躲過了一劫,忽的聽黃藥師這麼一說,不由得抬起頭不解的看向黃藥師。
  
  黃藥師拍了拍她的頭,眼中帶著些許的寵溺,“我有事要說。”
  
  落風點點頭,鬆開抱著黃藥師胳膊的手,提氣躍起,飛快的朝自己所住的竹屋奔去。
  
  當程落風換好衣服趕到桃花林的時候,黃藥師正和他的幾個徒弟說些什麼。見到程落風,黃藥師沖她招招手,“落風,過來。”
  
  程落風乖巧的站到黃藥師的身邊,心中有些摸不透黃藥師這是要做什麼。白駒過隙,她在桃花島已經生活了有十三年,成為黃藥師的徒弟也有七年。這七年來落風過的很是愜意,有師傅師姐師傅的寵愛,有動人的風景,有各樣的知識可以學習,如果可以,她真希望可以永遠這樣繼續下去。
  
  “明日我要出島,你們六個好生在島上呆著,能教你們的我都教了,至於能領悟多少,有什麼成就那便是你們自己事了。”黃藥師修長的手指在腰間的玉簫來回的摩挲,“我離島的時候你們幾個不可荒廢時日,待我回來,若是發現你們沒有勤加練習,休怪為師心狠。”
  
  六人齊聲應是。
  
  同程落風關係最好的梅超風欲言又止。
  
  梅超風的舉動被黃藥師看在眼中,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後道,“至於落風,這次隨我出島。”
  
  驚喜之色迅速的溢滿落風的雙眼,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可以出島。
  
  黃藥師摸了摸落風的頭,半是惋惜半是希冀,“你自由聰慧過人,只可惜不能言語,聽說西域歐陽鋒善用毒,也許他會有辦法。”
  
  ‘人無完人,上天給了我這麼好的師傅這麼好的師兄師姐,即便不能說話也沒什麼的,師傅不用放在心上。’程落風微笑著用手語表達自己的意思,雖然不能說話是件很遺憾的事情,但她並不希望給黃藥師帶去什麼負擔,她說的也是心裡話,能夠拜在東邪黃藥師的門下是多少人夢寐以求而求不到的?比起能叫黃藥師一聲師傅,她寧可不會說話。
  
  相比程落風的淡然,她的幾個師兄師姐倒是興奮不已,落風不能言語一直是他們的遺憾,師傅研究多年,奈何落風中毒時太小,又加之救治不及時,所以直到現在都沒什麼好辦法,如今有了希望,他們怎麼能不高興?
  
  高興之餘,一向沉穩的陸乘風考慮的更多,他有些擔心道,“師傅,歐陽鋒在江湖上的名聲一向不佳,若他不肯醫治師妹該如何是好?”
  
  陸乘風的話讓師兄妹五人陷入一片沉默。
  
  程落風擺擺手,彎了彎眉眼,‘沒關係,不治就不治,我也習慣了這般。而且世人說話總會誇大幾分,歐陽鋒也未必有那個能力醫治好我。’
  
  “只要他有辦法,我就一定會讓他治!”黃藥師面無表情,但眸中寫滿了堅定。他黃藥師的徒弟豈可就這樣認命?不到最後時刻,他絕對不會放棄醫治程落風的心。
  
  程落風默默地歎了口氣,她知道黃藥師是為了她好,可看過射雕的人都知道,歐陽鋒哪有那麼容易妥協?被稱作是西毒的人,滿腦子都是毒計,若他有辦法醫治還好,萬一沒有辦法卻假裝呢?算算日子,九陰真經也快出世了,如果不巧撞到一起,歐陽鋒還指不定要使什麼毒計。
  
  “落風不必太多擔心。”黃藥師似是看出了程落風的擔心,心中很是欣慰,眼中流露出滿意之色,用力拍了拍她的肩,大笑道,“你師傅我豈是好相與之輩?若他歐陽鋒敢拿你的病做什麼幌子,為師定不會讓他如願!”
  
  知道黃藥師的話不只是說說而已,也知道被人稱作是東邪的人不是那麼好欺負,可程落風不知為何,總是覺得和西毒打交道不是件開心的事情。
  
  “行了,小小年紀,別想太多,去收拾東西吧。”黃藥師大手一揮,將程落風心中所有的還未表達的言語揮散,“超風也幫著去收拾收拾。”
  
  說到收拾東西,程落風實在是沒有什麼可收拾的,幾件換洗的衣物,一些常用的藥物,幾本書籍,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程落風就把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完畢。
  
  梅超風見狀搖搖頭,戳了戳落風的額心,好笑道,“你呀,真是沒出過門的丫頭什麼都不知道,哪有出門不帶銀子的?”
  
  落風臉微紅,偏了偏腦袋,手動了動,‘我沒有銀子。’
  
  梅超風愕然,愣在原地半晌後才道,“也是,你從未出過門,平日裡吃穿都是師傅叫人準備,師傅一時忘了給你銀子也情有可原。”說罷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塞進程落風腰間的荷包,“這個你先拿著,晚些我和師兄再給你送點兒過來。”
  
  ‘用不了太多,路上還有師傅在。’
  
  “傻瓜,師傅雖然在,可有些喜歡的小東西你好意思開口要?再者,不帶錢,若是師傅有事不在你身邊時,你吃什麼?住什麼?用什麼?”梅超風數落道,“倒是這些書你大可不必帶,師傅向來寵你,帶書還不如多向師傅請教些東西。”
  
  落風默默點頭,欲哭無淚,原來到了這個世界後她是不折不扣的窮人一枚、不,連窮人都比不得,窮人還見過銀票捏過銀子,她在這兒活了十三年,別說銀票銀子了,就連銅板都沒有摸過!師傅,您老人家教了我這麼多,怎麼就獨獨忘了告訴我銀票銀子是什麼東西?


  ☆、Chapter 015

  還未靠岸,程落風的耳邊已然充斥著人群的嘈雜和喧囂,眯了眯眼,望著眼前夕陽西下的情景,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靠近海岸的地方漁民總是特別多,這個港口雖然來來往往經過了形形色色的人物,但俊逸的黃藥師和清麗的程落風還是吸引了淳樸居民們好奇的眼光。
  
  已然習慣了被人注視的黃藥師牽起程落風的手,溫和的聲音響起,“先找家客棧,有什麼不習慣的不要勉強自己。”
  
  落風彎彎嘴角,大力的點點頭。
  
  桃花島在東,白駝山在西,兩地相隔甚遠,程落風隨著黃藥師走了已有數十日,可聽黃藥師的意思,他們似乎只走了一半的路程。
  
  從剛踏入路途的好奇和對周圍事物的好奇,到現在騎在高頭大馬上的百無聊賴,程落風越發的懷念現代發達的交通。忽的,眼神一轉,勒住黑馬——君莫留?這是什麼?
  
  留意到徒弟的分心,黃藥師也停了下來,“何事?”
  
  ‘師傅,這家店叫君莫留,看樣子是客棧?哪有開客棧的不希望客人留下的?不如我們今夜就住在這裡好不好?’程落風的好奇驅使著自己向黃藥師提出要求,她是真的很奇怪怎麼會有客棧叫君莫留。
  
  黃藥師掃了眼招牌,微微頷首。
  
  站在櫃檯前的掌櫃見有客人來,立時掛上了笑臉,“二位客官,可是住店?”
  
  黃藥師點點頭,甩出兩錠銀子,“兩間上房。”
  
  程落風一進店門就不停的四處打量,大廳簡潔乾淨,桌子椅子老舊,和之前住過的客棧去過的酒家沒什麼區別,甚至還比不上一些客棧好,但坐在大廳的人可不少,各自交談喝酒,倒是比其他客棧熱鬧上了那麼幾分。
  
  因著好奇心沒有被滿足,程落風拽了拽黃藥師的衣袖,眼帶渴望的看了看還空著的一桌。
  
  黃藥師冰冷的目光在廳內掃過,沒有發現什麼值得注意的人,視線下移,對程落風聲囑咐道,“你就在店裡哪也不要去,師傅出去片刻。”見程落風點頭應下,才厲聲對掌櫃道,“上幾道你們的拿手菜。”
  
  掌櫃被黃藥師陡然一變的氣勢驚出一聲冷汗,連連應是。
  
  落風支著下巴,好奇的目光不住的打轉,想了想,從袖中掏出紙筆,認真的在紙上寫了幾句,趁著店小二上菜的空檔遞到他面前。
  
  小二尷尬的撓撓頭,“這位姑娘,您有什麼吩咐只管說便是,小的不識字。”
  
  聞言,程落風皺了皺眉,以前在桃花島從來沒有這樣的不便,出來後,她才想出隨身裝著紙筆以防需要同人交流,可哪成想居然會碰到不識字人。
  
  “姑娘?姑娘?”得不到程落風的回答的小二在原地站立不安,掌櫃的特意交代要好好招待這位姑娘,可姑娘不說話,他要怎麼招待?
  
  程落風喪氣的擺擺手,將寫有字的紙放回桌上。
  
  這下小二看懂了,腳底一抹油跑的飛快,生怕再被叫住。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程落風就一直是處在不會說話的狀態,十三年來也習慣了,外出後發現不能交流也立刻想出了用紙筆交流,可她偏偏就忘了,不是每個人都識字的。哪怕她的心態再好,這時候也難免有些失落。
  
  “小妹妹?”
  
  “小妹妹?”
  
  來人問了兩句得不到回應,忍不住拍了拍程落風的肩。
  
  程落風回神,抬眼望去,是個白衣少年,眉目如畫,俊美如斯,眉間略帶青澀,若是再過上個幾年,想來江湖上又多了一個風流才子。
  
  白衣少年望著程落風微愣,程落風的容貌不是那種一望之下就會讓人驚豔不已的類型,可她的眼睛卻讓人一眼難忘,水潤的雙眼,漆黑的眸子,仿若會說話一般,若是認真的看進去,仿佛深不可測的星空,讓人著迷深陷不願醒。
  
  眉頭微皺,程落風疑惑的看著少年,張張嘴,想起自己不會說話,氣餒的又閉上嘴。
  
  少年猛然回神,一絲紅暈爬上白皙的面龐,輕咳兩聲,“剛才見你似乎有些難處,不知在下是不是可以幫得上?”
  
  在下?程落風笑彎了眉眼,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年輕的在下。明明還是個少年,非要學什麼老成?不過……程落風來回的打量著少年,雖是一身再簡單不過的白衣,可料子確實蘇杭的名品,看上去像個文弱的大家公子,但程落風一眼便可以看出他習武多年。
  
  想想師傅一時也回不來,程落風重新拿起那張紙遞到少年的面前。
  
  少年面帶微笑,坦然的接過,隨即笑道,“如果不是這麼特別的名字,你可還會進來?”
  
  程落風搖搖頭,她本就是好奇這個名字才進來。
  
  少年索性坐到了程落風的對面,“聽說這家客棧原來不叫這個名字,有次掌櫃救濟了路過的貧困書生,後來書生考上了功名,特意為這家客棧改了名字,一來是為了吸引像你這般好奇心重的人,二來是希望這裡永遠生意紅火,住不上客棧當然就是莫來了。”
  
  原來竟是如此,這就是個商業計謀,枉她在現代見了那麼多居然沒有反應過來,還真的順著好奇心住了進來。
  
  滿足了好奇心,程落風又在紙上寫道,“多謝你了,你若還有事就忙去吧。”
  
  少年瞪大了雙眼,似是沒想到程落風會如此乾淨俐落的趕人。
  
  “怎麼?還有其他事情?”
  
  “我幫了你忙,難道你不該請我吃飯?”少年雖是這般說著,卻彆扭的將頭轉了過去,只留下微紅的脖頸和耳朵對著程落風。
  
  程落風失笑,她就說麼,江湖上怎麼有這麼熱心的少年,原來是沖著謝禮來的。看著少年這般單純的模樣也不像是什麼壞人,程落風略一猶豫便又寫了幾句遞給少年,“這頓我請了,只是你出來都不帶銀子的麼?”
  
  見少年接過紙張之後臉色一紅,程落風得意至極,原來這個世界不止她一個出門不記得有銀子這種東西。


  ☆、Chapter 016

  直到少年臉上的紅暈完全消失,他才又望向程落風,“你一直用紙筆交流,是因為不會說話嗎?”
  
  程落風看著少年的雙眼,一時分不清少年是為了報復自己方才寫下的話,還是為了只是單純的想知道,但她還是微笑著寫下答案,‘從生下來就被毒啞了。’
  
  “被毒啞的?”少年不知想到了什麼,漆黑的眸子黯淡了許多,“如果我也用毒你會不會討厭我?”
  
  ……程落風頓時不知該用什麼詞彙來表達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她明明只是和少年萍水相逢,怎麼這話聽得這麼有歧義?少年你到底是哪家養出來的熊孩子,不知道調戲未成年少女是犯法的嗎?程落風扶額,她居然在武俠世界吐槽了……
  
  “我有個叔父,他很厲害,我很崇拜他,也很努力的按著他的要求去做,可是為什麼他總是忽略我?我是他的侄子,難道還比不上武學重要嗎?”
  
  聽你這麼說,我會多想的,虐戀情深,年上年下什麼的……程落風揉了揉眉心,不斷的在心中告誡自己,我是在一個正常向的武俠世界,不要用有色眼鏡去看待身邊的人,就算事實真的如此,也絕對不能表現出對這些事情很瞭解!師傅知道了一定會清理門戶的!
  
  “你有親人嗎?他們怎麼放心你一個人出來?”
  
  話題轉移到自己身上,程落風不得不做出回答,‘我就是被親身父親毒啞的。’所以少年,你叔父只是忽略而已,真的不用太放在心上。
  
  少年瞳孔忽的緊鎖,雙眼寫滿了不可置信。
  
  程落風聳了聳肩,‘這是事實,我是被師傅師姐們帶大的,儘管我不會說話,但是她們對我都很好,所以,只是不能講話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少年沉默半晌,“你不恨你的父親?”
  
  ‘恨倒是說不上,只是覺得有些可悲,他的初衷是自私的希望能留下唯一的孩子留在身邊。’
  
  “你,很好。”少年眉間的陰霾散去不少,嘴角勾出的笑容如冬日的陽光,“我叫歐陽克,你呢?”
  
  歐!陽!克?!程落風呆愣住,這個會害羞會傷心會糾結甚至可以稱得上是陽光的少年居然是射雕裡鼎鼎有名的花花公子歐陽克?!她不會是聽錯了吧?
  
  歐陽克見程落風如此表情,神色一變,身體不自覺的緊繃,眸中飛快的閃過一絲陰狠。
  
  這一切程落風都沒有注意到,筆下的字因為急躁而顯得潦草,‘你真的是歐陽克?白駝山莊歐陽鋒的侄子?’
  
  歐陽克放在膝上的手緊了緊,神色莫名,聲音帶上了些許狠厲和陰毒,“是我,你知道我?是沖著我叔叔來的?”
  
  程落風興奮的點點頭,一道青色身影不經意進入她的視線範圍,‘師傅你回來了?’
  
  儘管看不懂程落風的手勢,但歐陽克立刻意識到程落風的同伴回來了,想起程落風方才的話,腦中來不及多想,手已經迅速的向程落風襲去。
  
  來不及多想,程落風的身體習慣性的避開,與此同時,青色的身影擋在了程落風面前,輕鬆的攔下了歐陽克的一擊,袖子隨意一揮,一股氣勁拍向歐陽克,歐陽克毫無抵擋之力,被擊退幾步後,猛的吐出一口鮮血。
  
  “敢傷我徒兒,找死!”
  
  歐陽克擦了擦嘴角,白衣染上了鮮血,既懊惱自己沒有看清對方的實力就動手,又高興自己落入自己這般高手中叔父一定不會不管自己。
  
  程落風也同樣不解,明明前一刻還是陽光燦爛,怎麼下一刻就轉成了陰厲狠毒?想了想,程落風還是阻止了黃藥師,‘師傅,他是白駝山歐陽鋒的侄子。’
  
  黃藥師心中一動,上下打量歐陽克一番,“你是歐陽鋒的侄子?”
  
  “晚輩歐陽克見過前輩。”歐陽克沒有看出來人的惡意,微微有些歉意的看了眼程落風,“方才見高徒聽到家師的名號有些異樣,晚輩還以為……現在看來是晚輩太過小心了,對不住。”
  
  “我黃藥師的徒兒還沒有這麼容易被嚇到。”黃藥師拍了拍程落風的頭,語氣帶著些微的自得。
  
  歐陽克一驚,恭敬的沖黃藥師鞠了個躬,“原來是黃前輩,叔父曾多次提過,這次晚輩是有眼不識泰山了。”接著又對程落風道歉,“對不起,是我失禮了。”
  
  知道是誤會,程落風也不便計較什麼,畢竟她還有求於人,眼珠轉了轉,寫道,‘知道對不起我就好,以後你可要記得欠我一次。’
  
  歐陽克笑著點點頭,自黃藥師現身後,他整個人都顯得成熟了不少,仿佛先前會臉紅會害羞的少年並不是他一般。
  
  程落風心中有些遺憾,還以為初入江湖可以結識到一個正常的少年,誰料居然是一條毒蛇,不過,能見到那樣的歐陽克,她也不算虧了。
  
  解開了誤會,三人坐了下來。
  
  在歐陽克動手時,客棧大廳裡的顧客已經散去了不少,心驚膽戰守在櫃檯的掌櫃和小二長長的松了口氣,還好沒有打起來,每年客棧裡總有江湖人在客棧裡大打出手,他們已經習慣了,但打不起來總是好的。
  
  小二籲了口氣,掌櫃重重的拍了小二一巴掌,惡聲道,“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催廚房上菜!”
  
  小二匆匆的朝廚房奔去。
  
  菜很快就端了上來,小二極其有眼色的多上了一副碗筷。
  
  “就你一人?你的叔父可在附近。”
  
  歐陽克頓了頓,自嘲的笑道,“不瞞前輩,這次晚輩是自己私自出來,叔父還在西域。”
  
  因為被叔父忽視所以傲嬌的孩子離家出走?程落風默默的覺得自己真相了。
  
  黃藥師皺了皺眉,歐陽鋒有個侄子在江湖上不是什麼秘密,而且因為歐陽鋒沒有兒子,在西域乃至江湖,歐陽克都被默認是歐陽鋒的繼承人,本以為歐陽克在歐陽鋒應該也不會離得太遠,不成想,歐陽克這次竟是獨自出門。
  
  歐陽克一向善於察言觀色嗎,看到黃藥師皺眉,又想起黃藥師師徒二人提及他叔父的神情,不由得有了猜測,“黃前輩可是找叔父有事?”
  
  黃藥師點點頭,看了眼正在對飯菜挑三揀四的程落風,皺起的眉頭緩緩鬆開,“此次帶著落風外出正是為了找你叔父。”
這世上確實有人在乎你。只是他們此時此刻可能有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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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017

  歐陽克詫異的掃了眼程落風,他實在想不出黃藥師為何會帶著徒弟找他叔父,在江湖上,黃藥師和歐陽鋒的名氣不相上下,有什麼是黃藥師解決不了一定要找叔父的?正想著,腦中忽的閃過一個念頭,“可是落風妹妹中毒了?”
  
  黃藥師對歐陽克的自來熟暗自皺了皺眉,思及歐陽克的身份,簡略的將程落風的事情說了說。
  
  “原來竟是如此,落風妹妹方才也提到。”歐陽克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他隨著叔父學習時間不短,也遇到過很多難解之毒,像程落風這般的情況還是第一次見。不是說程落風所中的毒有多麼難解多麼罕見,關鍵在於程落風中毒時間太早,加之後面救治不及時,餘毒早已融入體內,想要再次解毒就並不是那麼容易了。
  
  黃藥師斜了程落風一眼,正在和飯菜作鬥爭的程落風身體一僵,立時察覺到黃藥師不滿的情緒,面部表情先於大腦反應,瞬間擠出一個討好的笑容,她也是為了安慰失落少年為了避免又一個大好少年走進迷途才將自己的事情說出,誰會知道那少年就是一條毒蛇,根本不需要她多此一舉。
  
  “真想不到世上還有九陰真經這般的武學奇書。”
  
  九陰真經?程落風的耳朵動了動。
  
  “你怎知九陰真經就是武學奇書?你曾見過?”
  
  “這個,我是不曾見過,可是你想,若是九陰真經不是武學奇書,全真教的王重陽怎麼會如此重視?”
  
  “聽你這麼一說確實很有道理。”
  
  循著聲音望去,說話的兩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人用劍一人拿刀,腳步微沉,丟進偌大的江湖中不會吸引任何人的注意,此刻兩人的交談確吸引了在場所有習武之人的目光。
  
  九陰真經的消息在江湖上傳了有些時日了,從第一次聽到九陰真經四個字,程落風便知曉天下第一高手的爭奪很快就要拉開序幕了。本以為黃藥師一定會對九陰真經心動不已,他們去西域的打算應該會夭折,可黃藥師並沒有調轉方向的打算。疑惑之余,程落風心中更多的是感動,武學奇書對武林中人的吸引力不可不謂不大,尤其是對黃藥師這種尋求武學至高境界的人來說更是重中之重,偏偏黃藥師這次為了程落風的嗓子沒有過多的去關注。
  
  事實上,黃藥師曾想過去看看被江湖中人口中的九陰真經是不是真的如傳言中一樣,但猶豫過後,他還是決定先治好落風的嗓子,天下武學很多,可他最疼愛的弟子只有一個。
  
  ‘師傅,不如我們也去看看熱鬧吧?九陰真經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胡鬧!”黃藥師面色沉了沉,“這次出島是為了什麼你難道忘了?還是一輩子都不想說話了?”
  
  ‘聽歐陽克的描述,他的叔父也是個武癡,九陰真經已經在江湖上傳的沸沸揚揚,說不定歐陽鋒此刻已經動身前往奪經了,我們說不定會遇到他。如果他離開了西域,我們不是白跑一趟了?’
  
  在程落風和黃藥交流時,歐陽克一直保持微笑在一旁安靜的看著,雖然看不懂程落風的手勢,但多少猜到程落風正在說服黃藥師去找九陰真經。這時看到黃藥師似有所動,當即插了一句,“叔父一向癡迷武學,聽到九陰真經的消息應當也會前去。”說罷,衝程落風眨了眨眼,得到程落風不屑的撇嘴後嘴角的弧度微微提了提。
  
  黃藥師沉吟了片刻,一方面他知道程落風和歐陽克所言極是,歐陽鋒聽到九陰真經的消息很有可能真的已經離開了白駝山莊,另一方面,九陰真經他也真的有些感興趣。一番思慮後終是點頭應下。
  
  程落風大大的咧咧嘴,投我以桃李報之以瓊瑤,黃藥師對她那麼好,她實在是不願黃藥師錯過九陰真經,就算黃藥師不去學,九陰真經中的內容對他自創武學提升武學境界應當是有很大的幫助。更何況,天下第一高手的爭奪怎麼少得了東邪?
  
  “如果前輩和落風妹妹不嫌棄,小侄想一同前往。”歐陽克看準時機道,“克也好久沒有見過叔父,出來這麼久,叔父也該擔心了。”
  
  如果可以,程落風真想狠狠的給自己一個巴掌,嗓子被毒啞了也就算了,難道她的眼睛也瞎了?面前這人分明就是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時時刻刻都準備著毒液。他這麼一說,黃藥師又怎麼會不同意?哪怕黃藥師此人再高傲,再不屑用手段,有人白白的送上好處為什麼不要?
  
  黃藥師對歐陽克的示好只是淡漠的點點頭。
  
  歐陽克得了黃藥師的許可,也不管對方的冷淡,笑著衝程落風,“落風妹妹,日後喚我哥哥便是。”
  
  程落風嘴角一抽,收回對歐陽克未成長為公子師傅的懷疑,這語氣,這笑容,這眼神,這動作,熟練的像演練過千百次一樣,若這樣都還不是被眾多侍女成為公子師傅的歐陽克她就跟西毒姓!
  
  指了指還未幹的字跡,程落風舉起宣紙,‘不要用騙女人的態度和我說話,我和你不熟,而且我還是個孩子,會被你帶壞的!’
  
  歐陽克嘴角一僵,沉默下來。
  
  黃藥師手一頓,下一秒,宣紙在程落風的手中碎成紙片,對著程落風指責的目光,黃藥師淡淡道,“你從哪裡知道這麼多的?”
  
  一句話秒殺了程落風,她縮了縮脖子,假裝什麼都沒聽到。她從出生就在桃花島,桃花島這麼個聖地怎麼可能會有亂七八糟的書籍給她看?
  
  “是誰告你的?靈風?玄風?超風?乘風?罡風?默風?”黃藥師的六大弟子被點了個遍。
  
  程落風扭了扭身子,堅決不吭氣,正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反正在桃花島他們背的黑鍋也不止那麼一兩件,多她這一件也多。
  
  得不到程落風的回答,黃藥師也不惱,只冷冷的看了歐陽克一眼,“不說也沒關係,回去為師自會讓他們自行交代,以後要分清什麼是該做的什麼是不該做的。”
  
  程落風和歐陽克同時打了個哆嗦,程落風一面乖巧的點頭表示自己是個聽話的徒弟,一面在心中默默的為遠在桃花島師兄師姐祈禱,加油,師妹相信你們一定可以挺住的!


  ☆、Chapter 018

  江湖上關於武學秘笈的消息總是流傳的最快,程落風一行才做下決定沒幾日,已經有傳聞說王重陽提出“華山論劍”,勝者為天下第一高手,並可擁有九陰真經。
  
  這一消息傳出,各方異動,但絕大部分武林人士退卻了,即便每個人都做著成為天下第一的美夢,可他們也有自知之明,三腳貓的功夫嚇嚇尋常人可以,若真去爭奪天下第一,只有死路一條。
  
  五絕出於各自的原因,紛紛前往。
  
  這日,是程落風三人到達華山的第五天,黃藥師外出,只余程落風和歐陽克在客棧等候西毒。
  
  “落風妹妹,今日不如出去走走?到了華山也有幾日了,總呆在客棧不悶麼?”才用過早飯,歐陽克就敲開了程落風的房門。
  
  程落風心中微動,在客棧呆了幾日著實有些無聊,可是……程落風眼角掃過白衣翩翩的歐陽克,最終還是毅然的搖搖頭,‘要去你自己去,還有,說了很多遍,我不是你妹妹,不要亂認親戚!’
  
  歐陽克本就是個聰明的人,加之有心去學習,很快就能大致明白程落風要表達的意思。見程落風拒絕也不惱,揚起招牌笑容,繼續誘惑道,“那還真是可惜,因為近來聚集了很多江湖人,這裡的小商小販招攬客人的手段可是層出不窮,附近還多了不少的小吃。”
  
  程落風想起前日歐陽克帶回來的各色小吃,默默的咽了口口水。
  
  “好東西還是要現買現吃才好,比如街頭的豆花,街尾的餛飩。”歐陽克不遺餘力的說著,“要是錯過了當真可惜了。”
  
  程落風咬咬牙,狠狠心,重重的點頭。
  
  看著落風臉上的糾結和鬱悶,歐陽克嘴角綻出一抹笑容,眼底也流露出真實的笑意。只是,他沒想到他的誘拐還沒出客棧的門就夭折了。
  
  “叔父?!”
  
  聽出歐陽克聲音中難以掩蓋的驚異和歡喜,程落風愣了愣,盯著坐在大堂一端的高大男子遲遲難以回神,這就是臭名遠揚的西毒歐陽鋒?不得不說,這和程落風想像中的實在是太不相似,她一直以為那麼陰險毒辣的男子眼中總是帶著狠毒,整個人看上去應該都帶著讓人不寒而慄的氣息。而眼前這位,身著白衣,手持蛇杖,身材高大,高鼻深目,臉須棕黃,英氣勃勃,眼神如刀似劍,甚是鋒銳。
  
  冷厲如刀的眼神掃過程落風,落風不自覺的抖了抖,收回了打量的目光。
  
  “克兒,過來。”聲音錚錚,猶如金屬聲。
  
  歐陽克在歐陽鋒的注視下,拉起程落風的手,一同走近。
  
  甩了甩,沒有掙脫開歐陽克的手,程落風暗自歎了口氣,師傅不在身邊,她始終覺得對著西毒歐陽鋒少了幾分底氣,哪怕知道歐陽鋒自恃前輩不會對她怎麼樣,可心中仍有幾分怯意。
  
  “叔父,克兒就知道你會來的。”說罷,將程落風往歐陽鋒身前推了推,“這是克兒的朋友程落風。落風,還不見過我叔父?”
  
  程落風僵了僵,臉上帶出一抹笑容,恭敬的朝歐陽鋒半鞠了一躬。
  
  歐陽克鬆開拉著程落風的手,轉而搭在了她的肩上,柔聲道,“不用那麼緊張,叔父人很好。”
  
  如果可以,程落風真想立刻召喚師傅,被歐陽鋒像毒蛇一樣的眼神盯著,她怎麼可能不緊張?說到底,就算她經歷了三個世界,也還是第一次和反派高手面對面。
  
  歐陽鋒沒有理會歐陽克的話,也絲毫沒有將程落風看在眼裡,只是冷聲道,“出來這麼久,武功可有荒廢?”
  
  幾乎在歐陽鋒話音落下的同時,程落風感到搭在肩上的手僵了僵,而後聽歐陽克恭敬的回答,“叔父的話,克一直不敢忘。”
  
  歐陽鋒點點頭。
  
  一時,場面冷了下來。
  
  程落風不解之極,明明應該是最親近的兩人,甚至有可能是親父子,為何兩人見面一點兒親人的感覺都沒有,反而不如她和黃藥師來的親近。
  
  沉默了半晌,歐陽鋒眉峰蹙起,“站在這裡還有事?”
  
  程落風默然,也許兩人相處成這樣歐陽鋒要付很大的責任,語氣冰冷,面色沉如水,給了她,恐怕也沒法兒去拉近兩人的關係。
  
  “克確實有事。”歐陽克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方式,儘管心裡微微有些難過,但臉上還是帶著笑容,“落風的嗓子從出生起就被毒啞,後來救治不及時,導致現在一直沒辦法說話,克想求叔父幫落風把把脈,看是否有辦法……”
  
  歐陽克的話還未說完,歐陽鋒已經抓住了程落風的手腕,這一抓,程落風本是下意識的想避開,可惜她當初可以輕易的避開歐陽克卻避不開歐陽鋒。脈門被歐陽鋒抓住,心中緊張更上一層,下一刻,卻因為歐陽鋒的把脈動作而松了口氣,看來歐陽克在歐陽鋒心中還是有些分量。
  
  原本,歐陽鋒對程落風並不在意,只當是歐陽克一時風流,最多只是詫異歐陽克此次選擇的女子歲數不大,可在探出程落風的內功的瞬間,濃黑的眉毛揚了揚,“你是黃藥師的弟子?黃藥師什麼時候收了這麼小的弟子?”
  
  ‘我拜師有七年了。’程落風用空閒的手比了比。
  
  歐陽克在一旁充當起了臨時翻譯,“她拜在黃前輩門下有七年了。”想了想,又補充道,“她拜師的時候是六歲,那時候黃前輩發現落風不會說話,已經盡力幫她醫治,可始終沒有醫好,這次黃藥師是特意帶落風來找叔父的。”
  
  歐陽鋒瞟了歐陽克一眼,沉默不語,手搭在程落風的手腕,不知在想些什麼。
  
  程落風的心提了起來,緊張之感油然而生,但這一次卻是在緊張自己的嗓子是否還有救。
  
  “叔父,怎樣?落風以後可還能說話?”歐陽克垂下的手縮進袖中攥成拳頭,如果叔父都沒有辦法,那……
  
  “又不是你不能說話,你緊張什麼?”歐陽鋒冷哼,“哼,黃藥師的徒弟。”
  
  歐陽克耳根微紅,輕咳幾聲,“叔父!”
  
  程落風期待而又緊張的望向歐陽鋒,企圖從他的臉上看出些什麼,可歐陽鋒是什麼人,怎麼會讓程落風從他臉上輕易的看出結果?程落風有些失落的低下頭,看來她這一輩子是沒有說話的希望了。
  
  歐陽克安撫的摸摸程落風的腦袋,“別難過,叔父一定會有辦法的。”
  
  失落蓋過歐陽鋒給她帶來的緊張感,程落風深吸了口氣,抬頭沖歐陽克笑笑,‘我沒事,不能說就不能說吧,反正也習慣了。’


  ☆、Chapter 019

  歐陽克張嘴欲言又止,在歐陽鋒的教導下,他自認為自己並不是個富有同情心的人,在江湖上遊歷也有些日子,見到過形形色色的可憐之人,但不知為何,只有程落風能牽動他的心。
  
  也許是因為程落風是桃花島主黃藥師的徒弟?同他一樣都可以稱之為江湖上的天之驕子?所以他才會如此關心程落風是否能開口說話?
  
  忽的,歐陽鋒整個人的氣勢陡然一變,程落風和歐陽克同時一驚。
  
  只見歐陽鋒眯了眯眼,勾出一抹假笑,“黃島主,好久不見。”
  
  師傅?程落風急忙轉身,看到師傅的瞬間,顧不得在場還有許多不相干的人,一個縱身撲進了黃藥師的懷裡,悶悶的拽著黃藥師的衣服不放。
  
  節骨分明的大手在程落風的頭上來回的撫摸,黃藥師只是對歐陽鋒點點頭,繼而將心神全部集中到懷裡的愛徒身上,“落風?”
  
  程落風搖搖頭,發洩完心中的低落才從黃藥師的懷中退了出來,{師傅,徒兒一輩子都不能開口說話,你會不會嫌棄我?}
  
  黃藥師劍眉一揚,“難道為師收你為徒的時候你會說話?”
  
  這倒也是,程落風知道自己鑽了牛角尖,俏臉微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都是黃藥師這個師傅太過寵著自己了,弄的她現在一見到黃藥師就不自覺的將心中所想完完整整的表達出來。
  
  歐陽鋒曾和黃藥師有過幾面之緣,交情說深不深,但也不是那麼淺淡,他在桃花島曾經見過黃藥師的其他幾個徒弟,卻從不見黃藥師會如此寵溺,看來這個不會說話的小徒弟在黃藥師心中有很重的分量。
  
  眼神一轉,掃過一旁笑的落寞的侄子,歐陽鋒挑眉,開口道,“我什麼時候說你以後都不能說話了?”
  
  程落風和歐陽克驚異的望向歐陽鋒,眼中皆帶著些許的期待。
  
  黃藥師的臉色並無變化,淡然的坐在歐陽鋒的對面,“如此說來,我這徒兒的毒歐陽莊主有辦法解?”
  
  “這天下就沒有我歐陽鋒解不了的毒。”歐陽鋒傲然一笑,除了武功,他最自豪的就是自己這一身毒術,在江湖中罕逢敵手。
  
  “叔父,這是真的?”歐陽克喜形於色,“那真是太好了!叔父,落風妹妹的毒要如何解?”
  
  歐陽鋒恨鐵不成鋼的瞪了歐陽克一眼,端起桌上的茶杯,不作理會。
  
  歐陽克知曉自己失態,立即收斂,垂首站在歐陽鋒的身後,只是臉上的笑意怎麼也抹不去。
  
  聽到歐陽鋒說毒可以解,程落風心中大喜,但下一刻不禁有些擔心,歐陽鋒不是什麼良善之輩,他怎麼會白白的做回好人?尤其是在爭奪九陰真經這麼關鍵的時候。
  
  程落風能想到的事情,黃藥師怎麼會不知道?在看到歐陽鋒如此作態之後,心中已有了計較。“莊主可有難處?或者,有什麼條件?”
  
  “哈哈!和黃島主說話果然痛快!”歐陽鋒的笑聲不是那麼爽朗,帶著金屬的錚錚聲讓程落風心煩意亂,“既然黃島主都開口了,我歐陽鋒也不拐彎抹角,治好你這徒弟的嗓子確實不容易,不過這不重要。我說能治,自然能還你一個健健康康的徒弟。”說完,意味深長的笑笑,沒有將條件說出口。
  
  黃藥師眼角帶出一抹邪氣和傲然,“如果最後比試只剩我們二人,不論輸贏,九陰真經都歸你。”
  
  歐陽鋒再度大笑,“九陰真經只是其一。”
  
  {師傅!}程落風擔憂的看向黃藥師,{九陰真經如果真像傳言那般厲害,這個條件就太虧了。我不能說話也這麼多年,反正師傅也不會嫌棄我,不治也罷。}
  
  玉簫在程落風的頭頂用力的一敲,“為師自有計較。”
  
  {師傅,可是……
  
  程落風還想再說些什麼,黃藥師索性揮手點了她的穴道,讓她只能僵硬的站在原地,從眼底傾瀉出的焦急被黃藥師視而不見。
  
  “還有何條件?”
  
  “其二麼。”歐陽鋒扭頭看了眼站在身後的歐陽克,“不知黃島主覺得我這侄兒如何?”
  
  黃藥師皺皺眉,心中有些煩悶,但還是耐著性子道,“文武皆為上品,只是油嘴滑舌了些。”
  
  “克兒還年輕,會說些也是為了討女子歡心,算不得什麼毛病,若是黃島主不喜,日後讓他改了便是。”歐陽鋒滿不在乎的笑道,“黃島主看我這侄兒配你的徒弟如何?”
  
  歐陽克神色微動,眼神不自覺的望向程落風,可程落風被點了穴,什麼表情都沒有,眼珠轉來轉去,不知在想些什麼。
  
  黃藥師眼神一暗,握著玉簫的手一緊,想他黃藥師行走多年,何曾遇到被人提條件的時候?可程落風的嗓子一直是他的心病……黃藥師壓制住心頭的怒火,一時說不出話來。平心而論,歐陽克跟著他一路走來,一言一行他都看在眼中,對落風著實不錯,處處忍讓體貼,不過……他從未想像過落風嫁人的一天,也從未想過會讓落風這麼小就定下婚事。
  
  程落風額頭沁出一層冷汗,暗自祈禱師傅千萬不要定下這樁婚事,她才十三歲,根本就沒有嫁人準備,且就算要嫁人要訂親,也絕對不能是歐陽克!不是歐陽克不好,而是他太好了!好到日後有一大幫子侍女徒弟!歐陽鋒本身就是個陰毒的人,為了九陰真經不擇手段,說是為侄子和她訂親,有極大的可能是為了將黃藥師穩穩的拉進他的陣營!兩大高手聯合起來,取得真經的機會肯定要大得多!
  
  得不到黃藥師的回答,歐陽鋒並不急,這個時候他比任何人都有耐心,主動權掌握在他的手中,條件自是由他開,他不信黃藥師會輕易放棄這個機會。
  
  程落風用力眨眨眼,眼裡流出不願的情緒,她寧可一輩子都不能說話,也不願黃藥師受歐陽鋒的脅迫!
  
  黃藥師幽深的眼神落在程落風的身上,漆黑的眼眸仿若深潭,沒有一絲外泄的情緒。


  ☆、Chapter 020

  黃藥師的沉默讓氣氛一時有些緊張,歐陽克的拳頭悄悄的緊握,低垂的眼簾掩蓋了所有的不安和期待。
  
  被那雙深邃眼眸盯著的程落風心中不解,從黃藥師的眼中他看不到任何的情緒,也沒辦法瞭解黃藥師到底要做出什麼決定,她從沒有見過黃藥師有過這樣的眼神。
  
  反觀歐陽鋒,淡定的喝著茶,視線偶爾在黃藥師和程落風身上掃過,銳利的眼中不時閃過志在必得的信心。
  
  “哈哈!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們!看來我這個叫花子運氣還不錯。”爽朗的聲音突兀的打散了縈繞在幾人身上緊張的氛圍。
  
  歐陽鋒不悅的皺眉,冷哼道,“運氣不錯?哼!”
  
  黃藥師收回了放在程落風身上的目光,淡淡看了來人一眼,“都是為了九陰真經,有什麼運氣不運氣。”
  
  說話的人大步走來,毫不客氣的坐在幾人這桌,剛巧正對程落風。瞧見程落風僵硬的身體,不由挑眉道,“喲,這是誰家的小姑娘,長的可真俊俏,沒聽說你們倆誰成親了啊?”
  
  儘管身體不能動,但因著視角的問題,程落風還是將來人看的清清楚楚,長方臉,頦下微須,粗手大腳,右手食指短缺,身上衣服東一塊西一塊的打滿了補丁,卻洗得乾乾淨淨,手裡拿著一根打狗棒,背上負著個朱紅漆的大葫蘆,一臉正氣,就算他沒有自稱‘叫花子’,程落風也能猜出來者的身份——“九指神丐”洪七公。
  
  歐陽鋒眼珠一轉,嘴角微揚,“這小姑娘可是黃藥師的愛徒,和我這侄兒可是相配的緊。”
  
  “和你侄兒?”洪七公上下打量了歐陽克一番,惋惜的搖搖頭,“你這毒物的侄兒就是小毒物,小毒物被你教的心狠手辣,小姑娘會被欺負的,不妥不妥。”
  
  救星!大救星!不虧是江湖上素有名望的俠士!程落風對洪七公的好感頓時上升到一個常人難以企及的高度。
  
  聞言,歐陽鋒和歐陽克叔侄倆臉色倏地一變,尤其是尚年輕的歐陽克,掩蓋不住心中所想,眼中滿是憤憤之色。
  
  “我黃藥師的徒兒可不是好欺負的!”黃藥師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三人的臉色一變再變,他將視線重新凝聚到程落風身上,望著愛徒緊張以及不情願到極致的俏臉,嘴角微微勾起,“當然,我黃藥師的徒兒也不會輕易許人。”
  
  聞言,程落風總算是長長的籲了口氣,可真是嚇死她了。說心裡話,程落風並不是有多討厭歐陽克,歐陽克討起女孩子的歡心很有一手,而且在原著中即便是雙腿被黃蓉用計致殘也還是在歐陽鋒面前護著黃蓉,可以說被歐陽克喜歡真不是件什麼壞事。然而,歐陽克的叔叔歐陽鋒就不那麼讓人喜歡了,就算他關心歐陽克,在乎這個極可能是他兒子的侄子,在遇到九陰真經,在至高武學的面前,所有的一切都要靠後。所以,程落風很不喜歡歐陽鋒,更不喜歡自己被當做籌碼成為威脅黃藥師的存在。
  
  手一抬,內勁一動,程落風只覺身體一松,整個人又能動了。她喜笑顏開的撲進黃藥師懷裡,絲毫沒有顧及這樣的場合到底合不合適。黃藥師彈了彈程落風的額頭,輕笑,“這下可高興了?”
  
  程落風用力的點點頭,{找相公可不能太隨便,我的相公一定要最疼我,比師傅還要疼我才行!}
  
  黃藥師眼裡閃過熠熠光輝,嘴角的弧度又上揚了幾分,“頑皮。”
  
  歐陽克張張嘴,想說自己可以做到,可看著程落風開心的笑顏,終是黯然的垂下頭。
  
  洪七公詫異至極,黃藥師何時變得這麼疼徒弟了?黃藥師的徒弟雖有那麼幾個,可帶出來哪個不是恭恭敬敬的站在他身後,哪裡會像這般小女兒態的撒嬌?而且黃藥師居然還全盤接受,不惱不怒?這後來才收的徒弟到底有何本事?一邊想著,洪七公打量程落風的神情不由又添了幾分好奇。
  
  “既然如此,你這徒兒的毒就這麼拖著吧,一輩子當個啞巴,不知有誰願意娶。”歐陽鋒冷嘲,他的侄兒再不濟配黃藥師的啞巴徒弟也是綽綽有餘,如今被人百般嫌棄,歐陽鋒的心中自是惱怒異常。
  
  “中毒了?”洪七公濃眉皺起又放鬆,他就說黃藥師和歐陽鋒怎麼湊一塊兒了?原來竟是因為黃藥師的徒弟中毒才找上了歐陽鋒。洪七西曆來就是個俠義心腸的人,見如此活潑可愛的少女因中毒不能言語,心中難免不忍,於是開口道,“你該不會是解不了小姑娘身上的毒才對黃藥師提了條件吧?嘖嘖,解不了就解不了,何必為難人呢?”
  
  ‘啪’的一聲,歐陽鋒所坐之處的桌腳被猛的拍落,“洪七公,你莫要欺人太甚!我好心好意的想救他黃藥師的徒弟,是他們自己不肯,與我何干?”
  
  “怎麼和你沒關係?你提出的要求分明就是看出了小姑娘不想嫁給你侄子,這不是為難人是什麼?這不是你自己解不了毒耍心眼是什麼?”洪七公是何等人物,能坐上丐幫幫主的人有豈是愚笨之人?在歐陽鋒和黃藥師的幾句交談中便抓住了其中的關鍵,說起話來更是理直氣壯,沒有絲毫退縮之意。
  
  歐陽鋒狠狠瞪了洪七公一眼,不欲多做糾纏,站起身道,“黃島主,條件我是開了,你不答應就作罷,不過看在我們之間的交情上,條件隨時可以生效,你若是什麼時候改主意了,我歐陽鋒縱是再毒,也不會為難我的侄媳婦。”說罷,招呼歐陽克離開。
  
  歐陽克沖黃藥師和洪七公拱拱手,繼而意味深長的看了程落風一眼,“我是真心的,希望你能考慮考慮。兩位前輩,晚輩先行告辭。”
  
  程落風愣了愣,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但還來不及深思,就被黃藥師捏住了下巴,對上了那雙深不可測的黑眸,“怎麼?後悔了?”
  
  後悔?笑話!這怎麼可能?程落風頭搖的像撥浪鼓一般,換來黃藥師開懷一笑,“不能說話又何妨?我黃藥師的徒弟就算不能言語也一樣傲然江湖!”
  
  一旁喝起酒的洪七公目光始終沒有離開程落風,他現在有些明白為何黃藥師會對這小徒弟百般喜愛了,一輩子都不能說話是多大的打擊,可這小姑娘眼底臉上沒有絲毫的不滿,反而還在高興黃藥師不用答應歐陽鋒的條件,若這樣的徒弟他也有一個,他洪七公自然也會百般疼寵,說不定還會答應了歐陽鋒的條件。想到歐陽鋒的條件,洪七公又猛的灌了口酒,在爭奪九陰真經的當口,歐陽鋒這麼做無非就是想加大奪經的把握,只可惜,人家師徒情深,沒讓他鑽了空子。洪七公不厚道的笑了,九陰真經只要不是落到歐陽鋒的手上,他叫花子可都會拍手叫好!


  ☆、Chapter 021

  走了個歐陽克,來了個洪七公,但程落風的心情明顯高興了一大截,纏著洪七公這個大恩人各種賣萌撒嬌。沒錯,在程落風眼中,洪七公已經不僅僅是一個喜歡的大俠,喜歡的故事人物,他已經上升到了恩人的角色!程落風私以為,如果沒有洪七公的出現,歐陽鋒歐陽克不會那麼離開,她的師傅也指不定就將她配給了歐陽克。
  
  程落風這麼想當然不是毫無依據的,黃藥師在擇婿上既然會看中歐陽克,那就是說明歐陽克必有他覺得可取之處,不然也不會有將愛女許配給歐陽克的打算,雖然歐陽鋒的提親提前了不少,提親的對象也換成了她,但徒弟和女兒也沒什麼區別,黃藥師擇婿的眼光肯定是一樣的。
  
  再說歐陽鋒和洪七公,程落風四十五度望天,她一直覺得這兩個人之間有點兒什麼,套句通俗易懂的話就是典型的相愛相殺啊,只要有兩人在的地方,一定能看到他們爭鋒相對的局面,到了神雕,兩人可是雙雙赴死,說沒點兒什麼她怎麼都不相信!捂臉,她又腦補過頭了,洪七公,你是我的恩人,我不該這麼編排你的!
  
  所以,洪七公諷刺走了歐陽鋒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歐陽鋒走了,自然黃藥師就不會再去考慮什麼條件不條件的。綜上,洪七公就是她程落風再世的恩人!(這個邏輯真的沒有問題麼?!)
  
  通常,在程落風圍著洪七公跑前跑後的時候,只要黃藥師哼一聲,程落風立馬擺脫狗腿子形象,端正坐好,目不斜視。
  
  比如此刻——
  
  洪七公一手托著酒葫蘆大口大口喝酒,一手搭在腿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他的身後站著狗腿子附身的程落風,左敲敲右捏捏,洪七公極為滿意的掛著張笑臉,偶爾還會指點道,“右邊點,右邊點,左邊點,對對對對,就是這兒,用點兒勁兒,對,對,對,舒服,舒服,真舒服。”
  
  正從樓上走下的黃藥師走到一半,不動了,劍眉微攏,不悅的冷哼。
  
  聲音不大,在程落風聽來就是如雷鳴獅吼,立馬端正坐好,垂首端茶,仿佛剛才那個不是她一般。
  
  洪七公張開微眯的眼睛,歎了口氣,“我說黃藥師,你這徒兒如此貼心,借我兩天有什麼不好,我保證你離開兩日,你徒兒毫髮無損,怎麼樣?”
  
  “不知所謂!”
  
  大人物的交流,程落風眼鼻觀心,力求做到什麼都不看什麼都不聽什麼都不懂,以防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只要你一出現,你的乖乖徒兒就不肯替我捏肩捶背,你消失兩天,讓她好好孝順我兩日多好。”洪七公感慨道。黃藥師收了個好徒弟啊,有眼色的替他及時添酒不說,遇到個肩酸背疼的還會捶捶捏捏,當真貼心啊。
  
  黃藥師冷笑,“我徒弟,孝順你作甚?”
  
  程落風只覺一股冷風襲來,縮了縮脖子,不動聲色的給自己的茶杯添了些熱水。
  
  “我幫她打發走了小毒物,她當然要孝順我幾日啊。”洪七公厚著臉皮說的理所應當,他也知道這個理由有些站不住腳,可他也想有個貼心的小徒弟,收不到,沾沾黃藥師的光也是好的。
  
  不自覺的程落風點點頭,洪七公是說到點子上了,她就是這麼想的。
  
  “落風,你也是這般認為的?”黃藥師不怒反笑,黃藥師是何人?不久的五絕之一,怎麼會沒有看到程落風點頭的小動作?
  
  程落風聽出黃藥師語氣不對,當即連連搖頭,這個時候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承認的!緊抱師傅大腿不動搖才是她程落風的人生守則第一條!
  
  “唉……”洪七公長長的歎了口氣,“罷了罷了,小丫頭,只可惜你我無師徒緣分。”
  
  說可惜,程落風不覺得,能拜在黃藥師的門下她很知足,東邪是她崇拜的人,除了不會生孩子就沒有他不會,跟在黃藥師身邊六七年,她學到了很多東西。多說不可惜吧,程落風其實有那麼一眯眯的可惜,打狗棒,降龍十八掌,這輩子是沒緣分了。
  
  “沒當成乞丐有什麼可惜的,落風是女子,當了乞丐,哼!”黃藥師的話沒有說完,但一個哼字包含的意思可是誰都知道。
  
  洪七公一噎,險些嗆了口酒,咬牙切齒的瞪了黃藥師一眼,又繼續懶散的喝起酒來。
  
  程落風捂嘴偷笑,洪七公在歐陽鋒面前是很能說,也每次都能噎住歐陽鋒,可換成她師傅,戰鬥力就直線下降,幾乎次次的最後都是被師傅噎的說不出話來。
  
  黃藥師可不管洪七公聽了他的話作何感想,眼神掃過笑的正歡的徒弟,淡淡道,“落風,上來,為師有話說。”
  
  聽黃藥師這麼說,程落風立馬起身上樓。
  
  剛合攏門轉身,黃藥師就示意她坐下。
  
  程落風不解的按著黃藥師的意思執行,{師傅?有什麼事?}
  
  “這次帶你出來,本想是治好你的嗓子。”說到這裡,黃藥師頓了頓,握著玉簫的手也緊了緊,“不過既然已經回絕了歐陽鋒,那也作罷,桃花島還不至於養不起一個人。”
  
  不會說話,她依然是黃藥師的徒弟,就算因為不能說話嫁不出去也可以在桃花島住一輩子。這不是之前就已經定下的事情?程落風疑惑的望向黃藥師,{師傅,到底怎麼了?}
  
  “爭奪九陰真經的兇險不用我說你應當也知。”黃藥師深深的看了程落風一眼,才又道,“天下第一的稱號不是那麼好得的,為名為利為追求武學至高境界的各色武林中人都聚集于此,歐陽鋒同洪七公你都見過了,洪七公此人光明磊落,可歐陽鋒就不一樣,有時為了目的他不會顧忌太多。”
  
  程落風贊同的點頭,歐陽鋒喜歡使陰招,自恃身份什麼的也不是次次都會碰到,若是不提防,他就像那毒蛇一般,隨時會撲上來咬你一口。
  
  “過些日子,我可能顧及不到你,所以,這兩日你就啟程回桃花島吧。”繞了一圈,黃藥師總算是說出了目的。
  
  回桃花島?程落風遲疑了片刻,{師傅你不是常說觀摩高手對戰也是一種成長的辦法嗎?天下第一的爭奪必定十分激烈,高手如雲,若是能在一旁看看……}
  
  程落風的手勢還沒比完,黃藥師就握著她的手阻止了她,“為師知道你的意思,不過我不贊成,現在的你還不適合。”
  
  程落風啞然,不適合什麼?自然是不適合觀戰,一則她的武學境界不夠,即便看也未必能看出什麼門道,二則江湖魚龍混雜,除了歐陽鋒可能會對她下毒手,其他人也可能會暗地裡出手,黃藥師不在身邊,她的江湖經驗又不足,自然很容易被人鑽了空子。
  
  她知道黃藥師歷來是個說一不二的人,肯耐著性子繞這麼一圈,給她解釋這麼多已是極限,她不是個不知進退的人,更不會因為任性而衝動用事。
  
  最終,在沉默許久後,程落風答應黃藥師次日便啟程回桃花島。
這世上確實有人在乎你。只是他們此時此刻可能有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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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022

  動身前往桃花島的第五日,程落風手持玉簫,牽著黑色的駿馬,緩緩行走在喧囂的鬧市中,雖然街頭依舊有許多程落風沒見過的新奇玩意兒,但她已沒有了來時的興致。
  
  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玉簫,程落風記不清這是她第幾次歎氣了。
  
  玉簫是黃藥師攜帶多年的,臨行前被黃藥師硬是交到了程落風的手中,程落風本不欲收,黃藥師有一絕學叫玉簫劍法,沒有玉簫,還怎麼使出玉簫劍法?九陰真經的爭奪不是那麼容易,程落風不想黃藥師有絲毫的差錯。可黃藥師的一句話卻讓程落風不得不收下玉簫——為師在你眼中就那麼不可信?
  
  一句話,讓程落風所有的拒絕都統統收回心底。
  
  跟著黃藥師這麼些年,黃藥師是摸清了程落風的脾氣,更是知道他這個小徒弟最擅長什麼。武學境界受年紀所限打不過一流高手,但程落風的音攻卻是連黃藥師都驚歎不已的。
  
  天魔琴的琴譜不是白學的,有了音攻最高境界的天魔琴琴譜做底子,程落風對樂理的理解,對音攻運用都爬上了一個尋常人難以達到的高度。就拿黃藥師的碧海潮生曲來說,程落風雖入門晚,卻是第一個學習這曲子的人,而且在短短半年就可以運用的有模有樣,若不是內力不夠,僅憑一首曲子她便可以對戰江湖絕大多數人。這也是黃藥師為何會將玉簫給了程落風的原因之一。
  
  第二個原因,就是程落風的玉簫劍法並不差,平日裡和師兄們切磋偶爾也能贏上一招,雖不排除師兄們手下留情,但以她的年紀看來已是不錯。
  
  知道自己的小徒弟聰慧,武功也不差,但考慮到她和人交流不便,黃藥師為了給自己的愛徒再添一分保障,這才強硬的讓程落風收下玉簫。
  
  程落風對此既感動又羞愧,感動黃藥師對自己的保護和用心,羞愧于自己習武不專心總是在五行醫術上多下功夫,導致在關鍵時刻不能助自己師傅一臂之力。
  
  一邊想著,一邊走著,很快就出了城門,程落風收回心思,輕巧的躍上馬背,抖了抖馬韁,馬兒歡快的跑起來。
  
  平靜趕路四日後,程落風遇到了她回桃花島的第一個麻煩。
  
  習武之人的五感總是要強上許多,當程落風聽到嘶嘶的響聲時,抖了抖身子,催促馬兒加快步伐。
  
  原以為只是路邊偶爾經過的蛇,不成想,嘶嘶的聲音卻是越來越多,越來越響。
  
  不管是以前的司雯,還是現在的程落風,她都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正常姑娘,會對某些爬行的軟軟的動物昆蟲產生恐懼感,她不怕昆蟲,可蛇不是昆蟲啊!
  
  黑色的駿馬停住了腳步,在原地不安的來回踏步,程落風耳中是嘶嘶的聲響,眼中是不斷靠近的蛇群,眼角抽了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蛇不是群居動物,能遇到這麼大片蛇群,而且還是有目的的包圍,程落風就算再遲鈍也該知道這蛇群是有主的!何況她並不遲鈍!在射雕裡面,會驅蛇的有名人士不多,一個歐陽鋒一個歐陽克,剩下的那也都是他們家養的驅蛇人!而現在這個時間段,歐陽鋒忙著爭奪九陰真經自是沒空跑這麼遠來和她計較,所以,就只剩下閑來無事的歐陽克!
  
  翻身下馬,安撫的摸著馬鬃,程落風壓下對蛇的恐懼,將玉簫放在唇邊,閉上眼,深吸了口氣,努力將心平定下來。簫聲漸起,婉轉平和,蛇群昂首,左右搖擺,似是在疑惑,慢慢的,蛇群的動作緩下來,當程落風一曲之後,所有的蛇呆在原地一動不動。
  
  睜開眼,程落風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她是想讓蛇群安靜的離開,可為什麼這蛇都圍著她不動了?好吧,圍著不動總比一直靠近的強!我就這麼點兒追求了,所以蛇祖宗們,你們千萬不要亂來啊!
  
  在蛇圈外,緩緩走來一人,身著白衣,拿著蛇笛,程落風心中一緊,在看清來人的瞬間只想大罵老天!我勒個去!居然不是歐陽克?!
  
  來人站在蛇圈外,不解的看了看停止不前的蛇群,接著才將目光放在程落風的身上。上下打量她一番後,他開口問道,“你是何人?如何會驅蛇?”
  
  程落風暗自叫苦,被蛇群包圍,她怎麼才能表達自己的意思?寫張紙條也是要扔出去的,萬一被來人或是蛇群判定為攻擊那就糟糕了。
  
  遲遲沒有聽到程落風的回答,那人很是不悅,手中的蛇笛已然舉到同唇一般的高度,聲音帶上一絲了狠厲,“你到底是何人?再不說話休怪我不客氣!”
  
  程落風無奈,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又搖搖頭。
  
  驅蛇的男子疑惑道,“你不會說話?”
  
  他的話音未落,忽的僵硬在原地。
  
  程落風這才松了口氣,還好她機靈,在關鍵時刻想起了彈指神通,不然今日可就真的完全的受制於人了。
  
  也不怪程落風沒有在第一時間出手,從學會彈指神通的第一天起,她就沒怎麼用在正道上,不是用在每晚熄滅蠟燭上,就是用在打漁打鳥打果子上,完全已經將彈指神通當成了居家旅行的必備神物!能在危急時刻堪堪想起,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還未等程落風慶倖完畢,忽的,又走來一人,看裝扮,完全和那先前的人是一夥。程落風唇角一僵,她今天的運氣到底是有多背?
  
  “你怎麼了?再耽誤下去,小心你的命!”
  
  “咦?”沒有得到同伴的回應,來人已是覺得不對,再看看被蛇群包圍的程落風,面色一變,蛇笛聲頓時響起,饒是程落風反應快,在那人剛靠近之時就彈出一枚石子兒,蛇笛也已流出幾個音符。
  
  蛇群騷動,程落風想也不想,再次吹起玉簫。
  
  在簫聲的安撫下,蛇群總算是又安靜下來,可光安靜有什麼用?程落風不懂驅蛇,根本沒辦法讓蛇群散去!她被蛇群圍著,遲早是要被那兩人的同夥找來的。


  ☆、Chapter 023

  常言道,怕什麼就來什麼,還沒等程落風想好對策,靈敏的五感就告訴她,已經有人在靠近,且此人的武功和她不相上下。
  
  若是沒有被蛇群圍著,哪怕此刻來人武功比她高,程落風都有百分百的把握可以順利脫身。而如今……程落風只能感歎今日出門忘記看黃曆。
  
  很快,程落風就看到了靠近的身影,依舊是白衣,手中還拿著一把摺扇。
  
  咦?這個是……歐陽克?
  
  程落風大大的松了口氣,心中的巨石總算落下大半截,不管怎麼說,遇到一個熟人總是比生人要好許多,何況,歐陽克應該不會指揮著蛇群傷她的吧?思及此,程落風忽的臉色變了變,若是沒拒親前還好說,可問題是現在是在拒親後,被掃了面子的歐陽克不會沒品到趁此機會找她麻煩吧?
  
  想想歐陽克在腿斷後的表現,程落風的心總算徹底放下,雖然她不是黃蓉,歐陽克也不見得像喜歡黃蓉一般喜歡她,但既然人品有保障,她大概也不會遭到太慘烈的報復。
  
  “落風?”看清被蛇群圍著的是程落風,歐陽克瞳孔猛地一縮,一邊指揮著蛇群離開,一邊向程落風靠近,“你怎麼會被困在蛇陣中?”
  
  {我好好的走在路上,這些蛇突然出現就把我圍住了。}程落風解釋道,{我能讓它們安靜下來,卻沒辦法讓它們散開。}
  
  歐陽克此時已走到程落風身邊,來回的打量了半晌,微微松了口氣,嘴角勾了勾,“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碰到你,叔父說你已經回桃花島了,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看著蛇群緩緩遊走離去,程落風這才徹底的放下心中的大石,{我是打算回桃花島的,只是突然想起師父上次帶我路過的小鎮上有些不錯的小東西,想給師兄師姐帶點兒回去。}
  
  聞言,歐陽克皺了皺眉,手中的摺扇作勢要敲上程落風的額頭,被程落風下意識的躲開,神色一暗,繼而又笑道,“那些小玩意兒你師兄師姐怎麼會喜歡?他們出來的次數比你要多,見過的也比多,你有那個心意就成了,不需要刻意去買的。”
  
  {這怎麼能一樣?}程落風立刻反駁,{他們見識多歸見識多,我要買是我要買,其中的寓意自然不一樣。再者,你又不是他們,你怎麼知道他們會不喜歡?}
  
  歐陽克雖然被拒絕了親事,但他對程落風的感情始終和對他人不一樣,程落風不能說話,又是第一次單獨行走江湖,他到底有些擔心,本來打算和白駝山的驅蛇人會和後就去找落風,誰知道竟然會提前遇到。現在又聽程落風要多繞一段路,更是放心不下,想也不想,便道,“你要去哪兒,我陪你,等你買好東西,再送你回桃花島。”
  
  程落風詫異的瞪大了雙眼,她沒有聽錯吧?歐陽克要陪著她?然後還要送她回桃花島?該不會是有什麼陰謀吧?
  
  程落風眼中明晃晃的不信和懷疑讓歐陽克心中稍有些鬱悶,但還是道,“你一個姑娘,又不能說話,我們怎麼說也是朋友,我不放心。”
  
  聽到歐陽克話語間的誠懇和堅定,程落風頓了頓,指了指被定在一旁的驅蛇人,{那他們怎麼辦?}
  
  歐陽克冷眼掃過,絲毫沒把他們放在心中,“解了穴之後他們自行回白駝山。”
  
  程落風點點頭,撿起兩枚石子兒,飛速的射出,兩名驅蛇人顫顫巍巍的跪倒在地,齊聲道,“少主!”
  
  “做錯了事,理當受罰!”歐陽克此話一出,兩人跪在地上抖得像篩子,歐陽克見狀冷哼一聲又道,“念在你們為我白駝山莊驅蛇數十年,此次就放過你們,立刻驅蛇速回白駝山!”
  
  “多謝少主!”兩人低垂著頭又磕了幾個才起身迅速離去。
  
  轉過身,見程落風若有所思的看向驅蛇人離去的背影,歐陽克忙解釋道,“我不是不想殺了他們,只是叔父讓我帶他們驅蛇回白駝山,有了他們兩個,我就可以……”
  
  歐陽克的話沒說完,程落風擺擺手,{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沒想到他們兩個居然會那麼聽話,我以為他們多少會不滿。}而且,她自認為沒有那麼霸道,非要對方死不可,又沒有什麼大神,儘管被人驅蛇圍著是很嚇人,但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也得看主人。
  
  疑惑的看了程落風一眼,歐陽克才道,“他們一直都為白駝山莊驅蛇,聽從主人的命令是基本的規則,桃花島的啞僕不是一樣的?”
  
  程落風一滯,桃花島的啞僕雖然也聽話,但有些人心中多少還是會有些怨念,不過是礙于黃藥師的威脅從不在他們面前表現,在她六歲以前,常常會看到有的啞僕怨恨的眼神,後來也同黃藥師說過,可黃藥師並不在乎,只是淡淡一笑回道,“你覺得他們現在還能做出什麼?”
  
  好吧,程落風不得不承認,有時候她真的是想太多了,這個世界的世界觀畢竟和她成長的世界不同,她不能理解也是理所應當。
  
  有了歐陽克的陪同,程落風再度成為一個只用吃喝不管世事的人。吃飯,她點菜歐陽克出錢,住店,她想住哪家歐陽克都能訂到上房,逛街,凡是看中的就沒有空手的時候,導致程落風的包裹越來越,東西越來越多,而身上的錢分文為少。
  
  牛家村,本不應停下的地方,在程落風的要求下他們兩人決定在此停留幾日。
  
  對此,歐陽克分外的不解,“這裡只是一個普通的小村,並沒有什麼奇特的東西和人,為何想要在這裡停留?”
  
  而程落風的解釋只有一個,{偶爾聽人提起過,想切身感受下。}
  
  儘管知道這個答案並不怎麼準確,但歐陽克還是順著程落風的意願停留幾日,能拖延回桃花島的日子他自然雙手贊成。
  
  然而,程落風怎麼也沒想到,在這裡他們竟然遇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天氣轉涼,儘管習武之人耐寒,但歐陽克還是帶著程落風踏進了牛家村的一家成衣鋪。牛家村只是一個小村莊,哪裡會有什麼好料子好衣服,不過程落風想要再次停留幾日,他們只好在此先買一身,到了大些的城鎮再買好的。
  
  就在歐陽克左挑右挑的時候,成衣鋪走進一個面容粗狂的大漢,一進門,大漢就熟門熟路的打招呼,“喬老闆,你看我這次獵到的皮毛如何?”
  
  正在程落風和歐陽克身邊伺候著的成衣鋪老闆皺了皺眉,轉身見是那漢子,不由得笑了笑,“原來是楊老弟,這才幾日,怎麼就又上山打獵了?”
  
  “天越來越涼了,我想多攢些銀錢給我娘子備些過冬的東西。”
  
  歐陽克有些不悅的望向大漢,手微微動了動,被程落風拉住袖子攔了下來。
  
  在牛家村這樣一個地方,程落風對姓郭和姓楊的實在是有些敏感,所以在發現歐陽克的情緒有些不對後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出手阻攔。拉住了歐陽克的袖子,程落風才反應過來自己似乎有些反應過度了,且不說那大漢不一定就是楊鐵心,歐陽克也不一定就會對來人使出什麼手段。
  
  成衣鋪的老闆笑著接過料子,調侃道,“村子裡誰不知道你關心娘子?現在你娘子有了身孕,多上些心也是應該的。料子我就收下了,晚些就把銀子給你送去。”
  
  大漢應了聲是正要轉身出門,迎面卻走來了一個美貌的婦人,肚子微微凸起,不施粉黛,柔弱的身軀在質樸的農婦裝下顯得格外的嬌弱。大漢臉色一變,拉長了臉,“娘子你怎麼過來了,不是說了讓你在家好好養著?”
  
  婦人不止貌美嬌弱,就連聲音都嬌柔動聽,“總呆在家對孩子也不好,今日看著天氣不錯便同郭家嫂嫂出來走走,哪想就那麼巧看到你。”婦人猛地看到了成衣鋪有兩張陌生的面孔,不由得俏臉通紅,低聲道,“讓兩位看笑話了。”
  
  大漢皺起眉頭。
  
  程落風和歐陽克同時挑眉,他們誰也沒想到這婦人會對他們說這話,尤其是程落風,在聽到婦人口中的郭家嫂嫂時,心中隱隱有了想法。
  
  “聽郭家嫂嫂提到村子裡來了兩位貴客,租了郭家嫂嫂的院子,日後大家便是鄰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不要客氣,別的幫不了,但縫縫補補,打獵什麼的我們都可以幫得上。”
  
  歐陽克恍然,點點頭,“如此就先多謝這位嫂嫂。”
  
  牛家村沒有客棧,程落風和歐陽克也不打算借宿,正巧看中了一個院子,同那婦人說了說,便租了下來,不想今日就遇到了他們的新鄰居。
  
  大漢扶著妻子,聽到妻子的話,才想起來有這麼一回事,因著程落風和歐陽克給的房租給郭大哥一家添了不少進項,面色好了許多,也附和道,“你們年紀小,遇到什麼難題也不要撐著,說出來,我和郭大哥一定會幫得。”
  
  程落風心頭一緊,眼神在大漢和他的嬌美妻子間來回看了看。
  
  歐陽克笑著點點頭,眼中的不耐被很好的掩蓋,漢子和他的妻子雖然不討人厭,但被陌生人叫住不停的說話他始終不喜,若不是身邊還站著程落風,他豈容這兩人在此沒完沒了。
  
  漢子對程落風和歐陽克頗有好感,拍了拍胸脯,“我姓楊,叫楊鐵心,你們叫我楊大哥便是。”
  
  程落風低垂的眼瞼動了動,再抬頭,已是平靜無波,{歐陽克,我們走吧,我不想在此處停留了,房租留給那家人吧。}
  
  “出什麼事了?”歐陽克不解的問道,不善的眼神落到了對面的兩人身上,落風一般不會更改決定,如此突然的轉變一定是有原因的,而今能扯得上關係就只有對面剛出現的兩人。
  
  在歐陽克不善的眼神下,包惜弱抖了抖身體,往楊鐵心的懷裡躲了躲,他們是不是說錯了什麼話?
  
  楊鐵心有些不滿,但想到他們畢竟是郭大哥的住客,還是沒有說什麼。
  
  {我只是突然很想回桃花島了。}
  
  歐陽克點點頭,對楊鐵心和包惜弱道,“我們有事要離開,房子租了就放著吧,有空我們回來再住。”他沒有說實話,不過是不想和兩人多說,他們離開卻不要房錢在誰看來都會覺得奇怪,這些人看著又不是貪財之人,他不想多費口舌解釋。
  
  如歐陽克預料,楊鐵心和包惜弱雖然有些驚訝,但還是表示會轉達,並且房子會一直給他們留著。
  
  踏出成衣鋪半步,程落風收回腳,扭頭看了看被楊鐵心護在懷裡的包惜弱,猶豫了片刻,歎了口氣,從袖中掏出炭筆和宣紙,這些都是後來發現交流不便特意準備的。
  
  將寫好的字條折了折,遞到了包惜弱的面前。
  
  包惜弱不解的看了程落風一眼,又遲疑的看了楊鐵心一眼,在得到丈夫的鼓勵之後,微笑著接過紙條,“這是給我的?還是給郭家嫂嫂的?”
  
  程落風指了指包惜弱。
  
  “給我的?”
  
  程落風點點頭,而後不顧疑惑的夫妻兩,同等在幾步遠的歐陽克轉身離去。
  
  “你寫了什麼?”走了幾步,歐陽克忍不住好奇的詢問。從程落風的表情看,她似乎並不認識那兩人,可為何程落風會留字條給那婦人?字條上到底寫了什麼?
  
  程落風聳了聳肩,沒有回答。
  
  在程落風和歐陽克離開後,楊鐵心低頭問道,“惜弱,那小姑娘你認識?”
  
  包惜弱搖搖頭,“從未見過。”
  
  說著,翻開了字條,上面只有一句話——“心地善良是好事,不過救人也分對象,有的人救了只會禍害全家。”
  
  這是什麼意思?夫妻兩互相對視了一眼,兩人眼中充滿了疑惑。
  
  程落風做不到視而不見,可她不是神,不能決定對方的命運,就算她救得了他們,那郭靖和楊康的命運又該如何?該說的她已經說了,至於結果如何就看包惜弱如何決定了。


  ☆、Chapter 024

  同是冬日,然越往東走,景色對比越是強烈,明明前幾日程落風兩人的身上還披著厚厚的狐皮披風,這幾日卻只是穿上了稍厚些的衣衫。
  
  坐在馬車裡,程落風一手拿著毒經,一手時不時的從小桌上取些零食,搖搖晃晃好不愜意。
  
  離開牛家村的時候,程落風情緒有些低落,歐陽克的體貼就再度顯現出來,他不知從哪里弄來了兩本醫術孤本送給了程落風。因為這一世從出生就被毒啞,程落風對醫毒之道很是感興趣,桃花島的藏本看了許多,但歐陽克尋來的卻是她從未見過的,本是漫不經心的看了幾頁,不成想就這麼看了進去,整日捧著醫書不放,最後兩人便由騎馬改為了坐馬車,行程也自是一拖再拖。
  
  醫書看完之後,程落風還沒來得及實踐,歐陽克又送出了一本毒經,也就是她現在手中拿著的那本。
  
  對於程落風看書入迷這一點,歐陽克一點兒也不反對,甚至很高興他們的行程能一拖再拖。此刻,他也拿著一本書在一旁看著,偶爾還未程落風添一杯熱茶。
  
  馬車內,兩人各自看著各自的書,靜謐而安寧。
  
  忽的,馬車一頓,兩人慣性的身子傾斜,而又在瞬間穩住了自己的身體。程落風放下毒經,揉了揉眼睛,疑惑的掀開簾子,一股冷氣襲來,讓人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
  
  馬車外,是南方冬日特有的綠色。余光掃過,程落風頓了頓,泰然自若的放下簾子,又重新捧起毒經看了起來。
  
  “救救我!救救我!”求救的是名女子,聲音嬌柔,體態婀娜,穿著薄薄的衣衫,額上因為奔跑而沁出了汗珠。
  
  程落風意味深長的看了歐陽克一眼,{英雄,美人兒在外面等你救呢。}
  
  歐陽克嘴角一揚,略顯青澀的面龐露出一抹勾人的笑意,“不論是在我眼裡還是心裡,美人兒可都只有一個。”說著,右手食指微微曲起,挑起程落風的下巴。
  
  程落風拍開歐陽克不規矩的手,大大翻了個白眼,重新將注意力放回書中。
  
  歐陽克輕笑出聲,陪著程落風一路走來並不是沒有收穫的,起碼現在落風對他一些稍顯親密的動作不再那麼排斥。
  
  聽到馬車裡的聲音,車外的女子眼睛亮了亮,跪在馬車前面,哀求道,“公子,救救我,我願意做牛做馬的報答公子!”
  
  車夫為難的看著擋路的女子,“這位姑娘,能讓讓嗎?我們急著趕路。”
  
  馬車是半路租的,自然車夫也是租來的,歐陽克不介意馬車再慢些,但車夫知道若是被眼前的女子耽誤的久了定要露宿在外。這樣的天氣,在外面露宿,總不是件什麼高興的事兒。
  
  女子哀怨的看了車夫一眼,帶著淚花的眸子讓車夫渾身一僵,說話的口氣也不覺緩了下來,“姑娘,你到底有什麼事兒?你看天兒都快黑了,我們是真急著趕路。”
  
  女子愣了愣,似是沒有想到對方會這麼說。
  
  程落風到底是沒有看進去書,聽到兩人的對話,無聲的笑了,這車夫有點兒意思,有美人兒求救,想的是趕路,天黑了,也不勸勸美人兒快回家?
  
  “這位大哥,我本是上蘭村的村民,昨日被山賊擄走說是要做壓寨夫人,我不從,趁著他們不注意逃了出來,還望大哥能通融下,讓我搭段路。”
  
  車夫摸了摸頭頂的棉帽,“這,這個,姑娘,我只是趕車的,做不了主啊。”
  
  女子跪著往前蹭了幾步,哀聲道,“求公子救我一救。”
  
  馬車內,歐陽克對程落風的取笑只是挑挑眉,沒有絲毫開口的打算。
  
  車夫被女子的眼淚和神態弄得有些心軟,不由頭偏了偏,沖著車內試探的問了句,“公子?怎麼辦?”
  
  歐陽克淡淡道,“她的命重要還是你的命重要?”
  
  明明沒什麼威脅的語氣,卻讓車夫狠狠地打了個哆嗦,整個身體也縮了縮,再看向女子,只是眼中有些同情,“姑娘,你看,不是我不幫你,你還是別擋路了。”
  
  “公子!”聲音一折三轉,嬌媚異常。
  
  程落風摸了摸胳膊,動了動身子,這聲音未免太滲人了,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你同車夫坐一起吧。”
  
  這分明是同意了。女子滿臉喜色,在車夫的幫助下,坐上了馬車。
  
  車夫揚揚鞭子,馬車再度動了起來。
  
  女子衣著單薄,在冬日又是車沿上,凍得瑟瑟發抖,好不可憐,馬車沒走多遠,女子就忍不住往車裡靠了靠,雖隔著簾子,但偶有熱氣透出,總比一直吹著冷風強。
  
  大約走了有一裡,突然從前面沖出幾名大漢,或持刀或持劍,目光不正,滿臉兇悍之色,車夫嚇得忙忙勒住馬匹,顫聲道,“公子,有強盜,怎麼辦?”
  
  女子啊的驚叫了聲,連滾帶爬的就往馬車內沖,剛進去半個身子,還未看清車內的狀況就被歐陽克一腳踹出。
  
  程落風搖頭咂舌,真真是個可憐的姑娘。
  
  女子倒在地上,捂著胸,打了個滾,倒在大漢的面前,不住的呼痛。
  
  為首的大漢,臉色一變,旁邊的人罵罵咧咧的扶起女子,“大哥,絕對不能放過車內的人!”
  
  車夫一個趔趄滾下馬車,不住的磕頭,“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歐陽克冷哼一聲,“不知死活的東西!”
  
  聽出車內的公子年紀並不大,幾人臉上的猙獰又兇狠了幾分。
  
  “小子,識相的就滾出來!老子心情好說不定還可以饒你一命!”
  
  “小子!看這馬車就知道你是個有錢人,兄弟幾個要求不高,給你老子寫封信,收到贖金,兄弟們不會為難你。”
  
  若是程落風的嗓子沒有問題,此刻只怕早已笑出聲,前一個強盜說了老子,後一個就說給老子寫信要贖金,他們難道就不覺得奇怪?
  
  歐陽克不屑的冷笑,手一掀,從馬車上跳下,“我倒要看看你們有何本事!”
  
  “老大!美人兒!”在歐陽克掀開簾子的空擋,有個強盜看清了坐在車內的程落風,“裡面有個小美人兒,比咱這個有味兒多了!咱還沒玩過那樣的呢!”
  
  他的話音剛落,歐陽克手中猛地飛出一物,那覬覦程落風的漢子捂著脖子,直愣愣的倒下,面色烏黑,七竅流血。其餘幾人驚得後退幾步,那女子驚得連疼痛都忘了,張著嘴,一臉的不可置信。
  
  “你,你,你……”
  
  “我什麼?”歐陽克劍眉一挑,“你們那點兒伎倆豈能騙過我?”
  
  車內的程落風聳了聳肩,比用毒,自然誰都比不過西毒一家子,連她這個半入行的人都發現了女子身上的香氣有問題,歐陽克怎麼會發現不了?這些強盜還是有點兒腦子的,換成一般人,恐怕還真會中招。
  
  強盜們你看我我看你,四散開奔跑,還未跑出五步,便一個接一個的倒地,死法同第一個死去的強盜一樣,顯然是同一種毒物。
  
  女子慌張的跪倒在地,不停的磕頭,“公子饒命,公子饒命,我是被逼的,我真的是被逼的。若是不這麼做,他們就要殺我!”
  
  歐陽克沒有理會女子,臉色突兀的一變,隨即揚聲笑道,“不知閣下是何人?”
  
  女子匍匐在地上,顫抖的身子頓了頓,抬起頭,迷茫的看向歐陽克,見到歐陽克俊美的臉龐,不由臉色微紅。
  
  沒有得到回應,歐陽克皺了皺眉,剛要說些什麼,一道粉色的身影從馬車中沖出,直往樹林奔去,歐陽克臉一沉,“落風!小心!”
  
  未等程落風沖進樹林,一道灰色的身影走了出來,年紀在二十到三十之間,身材高大,雙目有神,面容略有些粗狂卻不失英挺,只見他面帶笑容,雙手張開。
  
  程落風一個猛衝撲進他的懷裡,蹭了蹭才仰頭,{陸師兄,你怎麼來了?}
  
  歐陽克看懂了程落風的手勢,神色微變,笑著衝程落風的師兄點點頭。
  
  程落風是桃花島上最小的,自幼便在陸乘風幾人面前撒嬌慣了,動作親昵些在他們幾人看來並沒有什麼大不了。
  
  跪在地上的女子眼中帶上了幾分鄙視和興奮。
  
  歐陽克眼中閃過一絲冷厲,慢慢走到女子的面前,女子嬌羞的抬頭,整個人柔弱無骨的無骨的靠向歐陽克,只是,還未等她靠上,便猶如離弦的箭一般飛出去,撞到一顆樹,滑了下來,脖子一歪,雙眼無神,嘴角流出一道血色。
  
  陸乘風狐疑的打量歐陽克,拍了拍程落風的腦袋,問道,“他是誰?”
  
  “在下歐陽克,見過陸師兄。”歐陽克整整衣衫,拱拱手道。
  
  陸乘風一愣,低頭看看程落風。
  
  程落風撇撇嘴,{師兄,別理他,他最愛亂說話了。}
  
  “我怎麼亂說話了,落風差點就成了我的娘子,你的師兄當然就是我的師兄。”歐陽克笑容滿面,眼中飛快的劃過一道黯然。
  
  聽歐陽克這麼一說,陸乘風這才想起師父的話,眉宇間添了幾分謹慎,“原來是歐陽莊主的侄子,當真是英雄出少年,不過,落風師妹年紀尚小,家師並沒有為她婚配的打算,還請歐陽公子自重。”
  
  歐陽克笑笑不再說話。
  
  {師兄你怎麼會在這裡?}程落風好奇道,{師傅不是讓你們留在桃花島嗎?}
  
  陸乘風半是好氣半是好笑,“你還說,師傅讓你回桃花島你怎麼不回?你可知師傅回去後發現你不在有多著急?島上所有的人都出來尋你,就連剛和師傅成親的師娘也不例外。”
  
  一道驚雷落在程落風的頭上,師娘?!
  
  見程落風神情呆滯,似是不信,陸乘風又道,“華山論劍早就結束了,師傅在路上了結識了師娘。”
  
  程落風嘟嘴,{師傅怎麼這樣,都沒等我回去就成親了,太過了!}
  
  ‘啪!’陸乘風狠狠的拍了下程落風的頭,“師傅回島發現你不在,生怕你出了什麼意外,哪有什麼心思成親?你倒好,在外面玩的樂不思蜀,也不知道通知我們一聲,害我們那麼擔心。”
  
  {我怎麼知道師傅會那麼早回去,第一次出來,不認路,走偏了嘛。}程落風眨眨眼,一臉誠懇。
  
  歐陽克嘴角抽了抽,又見程落風比劃道,{要不是遇到歐陽克,我都不知道還要迷路多久。}
  
  “真的?”陸乘風半信半疑。
  
  程落風用力的點點頭。
  
  收到陸乘風投來疑惑的目光,歐陽克微笑道,“確實如此,而且天氣轉冷,怕落風凍著,我們才改了馬車。”
  
  陸乘風褐色的眸子在兩人身上打了個轉,發現程落風面色紅潤,想來被歐陽克照顧的很好,於是笑道,“如此,真是麻煩歐陽公子了。”
  
  歐陽克淡笑著搖搖頭。
  
  陸乘風話音一轉,又道,“本來應該邀請歐陽公子去桃花島走走,只是怕師傅和幾位師弟師妹擔心,陸某必須帶著落風師妹先行一步,若是今後有機會,桃花島所有人定會好好答謝歐陽公子。”
  
  歐陽克知曉攔不住,只是客套的說了幾句話,來日方長,他總會找到合適的機會再去提親的。


  ☆、Chapter 025

  捧著一碗冒著熱氣的魚湯,程落風心滿意足的半靠在紅木椅背上,離開桃花島,她好久都沒有喝道如此美味的魚湯,那些落腳的客棧酒店中不是沒有鮮美的魚湯,可在程落風看來,總是少了那麼幾分家的味道。
  
  陸乘風送程落風回島後又離開了,雖然桃花島有自己的傳遞資訊方式,但為了眾人能儘快趕回來舉辦黃藥師和馮蘅的成親儀式,陸乘風便決定從當初分好的方向,一個個去尋找。
  
  所以,現在的桃花島只剩下一眾啞僕和程落風在。
  
  放下青色的瓷碗,程落風望著窗外眯了眯眼。程落風居住的地方很有特色,從正門的窗子望出去便可以看到進出桃花島進出的船隻,但來往的人卻看不到她的屋子。
  
  吸引程落風注意力的是一隻小小的漁船,她從未見過,皺了皺眉,程落風不自覺的站起來。
  
  身材修長的男子率先從船上跳下,緊接著,向船上的女子伸出手,女子抬頭的瞬間,程落風詫異的挑了挑眉,梅師姐?再仔細一看,那男子分明就是陳師兄。
  
  兩人動作親密,笑語晏晏,一看便知兩人關係匪淺。
  
  程落風了然的笑笑,這兩人總算是走到一起了。從小到大,他們兩個就總在一起,若不是師兄們和她經常習慣性替兩人遮掩,想必黃藥師早就看出端倪了。
  
  披上了一件外衫,程落風足尖一點,身影在林中躍起又落下,幾個來回之後,站定在梅若華和陳玄風面前,{陳師兄,梅師姐。}
  
  陳玄風點點頭,梅若華快步走到程落風的身邊,敲了敲她的腦門,“你這丫頭,真是不讓人省心,就算想在外面多玩些日子,也該傳個信啊,你知不知道大家有多擔心你?”
  
  程落風俏皮的吐了吐舌頭,{好師姐,你就原諒我這回吧?}
  
  梅若華作勢要打她,程落風一個閃身躲到了陳玄風的背後,身子半彎,露出上半身,{師姐,你這麼凶,小心陳師兄以後不要你!}
  
  梅若華瞥了一旁笑意盈盈的陳玄風,輕哼,“他敢?!”
  
  “我自然不敢,這輩子我只要你梅師姐。”陳玄風一邊說著,一邊拉出躲在身後的程落風,“你師姐凶你也是擔心你,師傅回來發現你不在不知有多生氣多著急。”
  
  程落風無聲的笑笑,{師兄,你這是重色輕妹,我要去告訴師傅!}
  
  聞言,陳玄風和梅若華臉色微變,收回了笑容,兩人對視了一眼,眼中是程落風讀不懂的情緒。程落風不解的眉峰蹙了蹙,{師兄師姐,你們怎麼了?你們的事情遲早是要告訴師傅的啊。}
  
  陳玄風苦笑了下,沒有說話。
  
  梅若華摸了摸程落風的頭頂,“你還小,不懂的。”
  
  {這有何不懂?不就是你們兩個感情水到渠成,就像師傅和師娘準備成親一樣嗎?}程落風不知道為什麼梅若華和陳玄風會有這樣的表情,照她這麼些年的理解,黃藥師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何況師兄師妹相互喜歡成親生子在江湖上並不少見,只要說清楚了,黃藥師也不會阻止他們的。就算黃藥師不同意,他們師兄妹也會幫著說話求情的,黃藥師在日後能答應黃蓉和郭靖的婚事,他們也能努力讓黃藥師接受梅若華和陳玄風的感情。
  
  梅若華、陳玄風只是笑著搖頭,不說原因。
  
  程落風想起二人盜走九陰真經引發的各種慘劇,不由得神色一凜,帶著疑惑的眼神在兩人身上來回的打量,{陳師兄,梅師姐,你們兩個該不會打算背著我們大家做什麼不好的事吧?你們千萬別亂來,師傅一定會答應你們在一起的!我和其他的師兄們都會幫著你們的!}
  
  陳玄風和梅若華兩人對視了眼,接著梅若華笑道,“落風,你怎麼會怎麼想?我們能做什麼事情?你也知道師傅他比較難說通,我們只是打算若是師傅不同意我們二人在一起就偷偷出島避一避。”
  
  “落風師妹,你的好意我們知道,你放心,我們不會做對不起師傅的事的。”陳玄風笑著補充道。
  
  程落風仍是有些懷疑兩人話語的真實性,但在兩人信誓旦旦的眼神下,終是選擇了相信。只是在心裡暗暗的下定決心,一旦師兄們回來她就先將兩人的事情說出來商議商議,一定要趕在他們偷九陰真經之前解決二人的婚事。
  
  陳玄風和梅若華回島後,一連幾日都沒有同程落風有過照面,想想兩人如膠似漆的眼神,程落風聳聳肩,知道自己成了二人避之不及的燈泡,便沒有用心的去尋兩人。
  
  連著五日,都沒有師兄回桃花島,就連師傅和即將成為師娘的馮蘅也不見蹤影,心裡裝著事兒的程落風一直有些心神不寧,手中的小刀一個沒拿穩,尖利的刀刃迅速的在程落風的手上劃出一道血痕。
  
  程落風一驚,手中的切割的毒草的藥汁順著傷口流進,只在瞬間,程落風白皙的臉色蒙上了一層黑霧。顧不得疼痛,程落風回神的第一時間,點住了手臂的穴道,接著迅速吞下一顆九花玉露丸,盤腿坐下開始療傷。
  
  毒藥的侵蝕,讓程落風渾身開始顫抖,額頭上沁出豆大的黑色汗珠。
  
  一個時辰過去了,程落風猛的吐出一口烏黑的壞血,擦了擦嘴角的血,程落風長長的籲了口氣,好險,差一點就被自己找的毒草毒死了。
  
  毒草是程落風找來準備研究毒經上所說的九連環,九連環,毒性一環扣一環,不僅在解毒的時候要小心謹慎注意毒素的九環變化,在制毒的時候更是要小心,一個不慎,毒性就會發生變化,原本準備的解藥自然就解不了毒性。
  
  緩了緩心神,程落風撐著地費力的站起身,慢慢走到左側的架子旁,拿起一個瓷瓶倒出一粒藥丸吞進肚中。
  
  直到感覺腹中一片暖意,程落風才徹底的放下心來。
  
  在隔間泡了小半個時辰的熱水,洗淨身上逼毒時流出的毒汗,程落風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感受了下體內的真氣,程落風苦笑了下,體內只剩下三分之一不到的真氣,也不知道要養多久才能養回來,看來接下來的日子她是不能再研究任何毒藥了。
  
  既然晚上研究毒藥的時間空下來了,不如去海邊走走聽聽海浪和海風好了,繼續鑽研下碧海潮生曲也好。這麼想著,程落風換上了身稍厚的衣服,拿上玉簫,朝海邊緩步走去。
  
  還未走到海邊,忽的,程落風看到兩道熟悉的身影,梅師姐和陳師兄?程落風嘴角勾了勾,兩人的感情可真夠好的,這麼晚了還要海邊漫步。想了想,程落風決定還是回房看書。
  
  沒走兩步,就聽到梅若華有些猶豫道,“師兄,我們這麼做是不是不大好?”
  
  “這麼做是不對,可是不趁著師傅不在取得九陰真經離開,我們日後怎麼可能還有機會?”
  
  程落風心中一緊,他們還是偷了九陰真經?!
  
  “師傅回來後,師妹會不會被我們牽連?”
  
  “師傅那麼疼落風師妹,不會怪罪她的,而且她並不知情。等我們學會了九陰真經,就沒有人能阻止我們二人在一起了。”
  
  “你說的對,雖然對不起師傅和師妹,但以後我們總能找到機會求他們原諒的。”
  
  程落風難以置信的雙唇微張,他們到底是怎麼想的?他們連問都不問師傅的意見就覺得師傅不會同意?
  
  一陣沉默之後,陳玄風像是想到什麼,興奮道,“師妹,師傅至今都未回島,一定被什麼事情耽擱了,我們不如將九陰真經抄下來,這個還是放回原處,這樣不就不會連累師妹了?而且也不用離開桃花島。”
  
  梅若華也是一喜,桃花島就是他們的家,離開桃花島是她所不願的,如果能夠不離開桃花島自是最好不過!
  
  程落風頓了頓,她不知道自己是現在就出去打消二人的想法還是等師兄們回來之後再說。
  
  正在猶豫間,一道帶著殺氣的冷風襲來,程落風身子後彎,和飛來的暗器擦鼻而過。緊接著,一陣掌風迎面而來,程落風腳尖一點,整個人迅速後退。
  
  “落風師妹?”
  
  見到躲在一旁的人是程落風,陳玄風和梅若華兩人停下攻擊,半是擔憂半是不安的看著程落風,“落風師妹,你怎麼會在這裡?”
  
  借著月光,程落風的手勢清晰可見,{晚上睡不著,出來走走。}
  
  梅若華頓了頓,問道,“你都聽到了?”
  
  程落風遲疑的點點頭,她很想說自己什麼都沒聽到,可是她不確定內功大退的自己是什麼時候被發現的,與其說錯了被懷疑倒不如直接承認。
  
  兩人的目光隱晦的交錯,梅若華的眼中閃過一絲晦暗不明的情緒,陳玄風拍了拍梅若華的肩膀,梅若華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一步一頓的走到程落風的面前,摸了摸程落風的頭頂。
  
  程落風不解,心中不知為何有些不安。
  
  “對不起。”
  
  恩?程落風詫異的抬頭,梅若華的右手一轉成掌猛的拍向程落風的胸口,一口鮮血吐出,整個人軟軟的倒向梅若華的懷裡。
  
  梅若華內疚的將程落風輕輕平放在地上,“落風,對不起,可是你已經都聽到了,我和師兄不能冒這個險,也賭不起我們的幸福。”
  
  “我們離開,你身上有傷,師傅不會責怪你的。”陳玄風俯下身,喂給程落風一顆九花玉露丸。
  
  兩人很快轉身離去,程落風看著兩人模糊的背影,意識漸漸的散去,她的嘴角漏出一抹苦笑,怎麼什麼倒楣事兒都讓她碰上了?本來身上就有傷,這一掌大概會要了她的命吧……
  
  ————次日————
  
  晨霧散去,第一縷陽光照在程落風冰冷的身體上,遠遠走來一行人。
  
  “咦?那不是落風?怎麼會倒在這裡?”
  
  “師妹不會出什麼事吧?難道是有人偷襲桃花島?!”
  
  幾人縱身躍到程落風的身邊,為首的青色身影顯得尤為的焦急,只見他一把將程落風抱起,冰冷的溫度讓他不自覺的渾身一顫,手顫抖的伸向程落風的手腕,沒有脈搏!竟然沒有脈搏!
  
  “師傅,師妹她……”
  
  面容溫和的白衣女子猜到了什麼,歎了口氣,搭上了黃藥師的肩,“藥師,她也不希望你太難過的。”
  
  黃藥師沒有說話,輕輕擦去程落風嘴角的汙血,黑色的眼眸中滿是暴戾,“是誰做的?!”
  
  陸乘風眼角濕潤,跪倒在地,“師傅,是我的錯,我不該留下程落風獨自在島的。”
  
  馮默風擦了擦眼中的淚水,有些嗚咽道,“陸師兄,梅師姐和陳師兄呢?”
  
  眾人一驚,師兄弟幾個四散開去,在島上不停的搜索。
  
  黃藥師節骨分明的大手在程落風的臉上來回的撫著,“落風,師傅回來晚了。”
  
  馮蘅從認識黃藥師起就經常聽黃藥師提起程落風,在黃藥師的幾個徒弟中她最是受寵,雖然不會說話,但為人聰明可愛,她一早就想見見程落風,也在腦中想過程落風應該是什麼樣子,沒想到,第一次見,竟是這樣的情況。
  
  黃藥師抱起程落風,一步一步向桃花林深處走去。
  
  馮蘅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
  
  “落風不希望有人打擾,你先回去。”黃藥師背對著馮蘅冷聲道,話音剛落,整個人已然消失在馮蘅的面前,只餘一道青色的殘影。
  
  馮蘅愣在原地,淚止不住的落下。
這世上確實有人在乎你。只是他們此時此刻可能有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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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026 番外

  江湖上不知從何時起多了一個亦正亦邪之人,有人說他乖張孤僻,有人說他恃才傲物,但知曉他的人都不得不佩服他淵博的知識,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文韜武略,樣樣有門,詩詞歌賦,書畫琴棋,八卦算數,無有不成,醫蔔星象,陰陽五行,奇門遁甲,皆在胸中,農田水利,商經兵法,柴米油鹽,無所不能。他,就是桃花島島主——黃藥師。
  
  黃藥師有六個徒弟,島上除了他們師徒幾人,就只有啞僕。
  
  教教徒弟,練練武,吹吹簫,看看書,這便是黃藥師每日所做之事,而他也以為自己今後的每一天都會如此度過。
  
  然,所有的事不是你以為怎樣就會怎樣的。
  
  桃花島上的啞僕出了一個奇特的人,他為了能留住自己的孩子,不惜用毒毒啞了剛出生的孩子,可恰恰被梅若華和陳玄風撞見,孩子活了下來,那啞僕受了一掌後終究沒有熬過一年。
  
  知道這件事的時候,黃藥師並沒有放在心上,就如同一陣風從耳邊吹過,風過去後也就散了。
  
  時隔六年,黃藥師如往常一般在島上一處鑽研陣法,奇跡的發現一個女童竟然熟練的在桃花陣裡來回,並很快的從陣中走出,就像是走入尋常的桃花林一般。
  
  黃藥師的六個徒弟,每個徒弟擅長的都不同,但他們記得住桃花陣的陣法,卻始終摸不透陣的本身,一直以來,黃藥師都覺得有些遺憾。抱著半是好奇半是欣喜的心態,黃藥師在出陣口處攔住了女童。
  
  女童嬌憨可愛,卻不會說話,黃藥師恍然,這便是當年那個被毒啞的女童?
  
  記憶過人,根骨奇跡,是顆很好的苗子,黃藥師心中一動,起了收徒的心思。
  
  之後的事情便順理成章,為女童起名字,教她識字,教她武學,教她陣法,教她醫術,教她樂理……對程落風的教導,黃藥師可謂費盡了心思,而程落風也沒有辜負黃藥師的期望和苦心,她學東西很快,且不需要黃藥師刻意的督促。不管是學什麼,她總能默默的堅持,有時候黃藥師會想,程落風當真不像個孩子,她的身上看不到一個孩子該有的任性和玩心。
  
  對待有上進心而且聰明不驕不躁的徒弟,每個師傅都會多上幾分心,黃藥師也免不了俗。除了正常的教授外,黃藥師還將碧海潮生曲教給了程落風。
  
  七年的日日相伴,程落風的聰穎和嬌憨讓黃藥師越來越喜歡這個最小的徒弟,心中對程落風不能說話也越發的愧疚。
  
  是的,就是愧疚。黃藥師所有的徒弟和島上所有的啞僕都覺得他只是遺憾這麼聰慧的弟子有這樣的缺憾,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懷愧疚。當年的事,他不是不知道,卻沒有及時的替落風把脈療毒,以至於毒素經年累月的蔓延,在六年後他完全沒有辦法醫治。
  
  江湖上所謂的名醫黃藥師並不相信,他絕對不會那些名醫差,而就在這時,一個人進入了他的視線,那便是在江湖上以毒聞名的白駝山莊莊主——歐陽鋒!
  
  歐陽鋒擅用毒,黃藥師與其交過鋒,對他的毒術有些瞭解,若說世上還有什麼人可以根據毒性最快的做出解藥,黃藥師覺得非歐陽鋒莫屬。
  
  有了希望,黃藥師帶著程落風離開了七年未曾離開的桃花島。
  
  程落風是樂觀向上的,她會因為自己不能說話而有些許的鬱悶,卻不會因此而自卑,更不會因此而自暴自棄。剛出桃花島,程落風從最開始的茫然無措,到後來的泰然自若,再到後來積極的用紙筆與人交流,黃藥師都一一看在眼裡。
  
  不得不說,黃藥師對這樣的程落風極為滿意,甚至在看到那樣耀眼的笑容時偶爾會晃神。
  
  她果然沒有辜負自己的教導,黃藥師總是這麼感歎。
  
  一次尋常的外出,回來之後二人行變成了三人行,還是黃藥師沒辦法拒絕的三人行,因為多出的那一人是歐陽鋒的侄子。
  
  歐陽克對程落風的心思並不難猜,黃藥師又是聰明至極,怎會看不出?平心而論,歐陽克並不差,長相俊美,學識有些底子,武功在這個年紀也算的是佼佼者,再加上又是歐陽鋒的侄子,方方面面對程落風都是再合適不過。可黃藥師始終都沒辦法喜歡他,每每看到歐陽克圍著自己的小徒弟轉來轉去,他總是覺得有些氣悶,也許這就是吾家有女初長成的心態?
  
  九陰真經的消息漸漸傳遍江湖,每走一處都可以聽到有關九陰真經的傳聞。黃藥師心中微動,習武之人追求武學至高境界乃是常事,難得遇到武學奇書出世,沒有一個江湖人會不感興趣。但只要一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黃藥師總是猶豫再三。
  
  程落風是善解人意的,黃藥師在她的勸說下,決定去華山走一遭,看是否能碰到歐陽鋒,也順便參加天下第一的比試。
  
  遇到歐陽鋒在意料之中,然而黃藥師心中卻是說不出的複雜滋味。既希望乖巧的徒兒能早日說話,又有些希望她一輩子就這樣,永遠的留在桃花島,留在他的身邊。他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什麼地方出了問題,所以在歐陽鋒為他侄兒提親時他是真的想要答應的。可看著程落風那祈求的眼神和焦急的神情,黃藥師終是決定順從自己內心的想法,拒絕了歐陽鋒的提親。
  
  不可否認,當程落風喜悅的撲進他懷裡時,黃藥師是高興的。
  
  {找相公可不能太隨便,我的相公一定要最疼我,比師傅還要疼我才行!}
  
  看到程落風手舞足蹈的比劃這麼一句話,黃藥師覺得心中有什麼東西破土而出,比他還要疼她?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
  
  天下第一的爭奪是強者的爭奪,真正的強者是不會做出無故欺淩後輩的事,但聚集在華山的其他江湖人卻不會個個如此磊落,思來想去,黃藥師還是決定讓程落風先行回島。只是他萬萬沒想到,就是這個決定害了她!
  
  天下第一,王重陽技高一籌,九陰真經自然也落入他手。這之後,受了內傷的黃藥師認識了一位元同樣聰慧同樣記憶過人的女子——馮蘅。
  
  馮蘅是聰明的,她看過許多的書,知道許多的東西,交談起來,往往頗覺暢快。而馮蘅又是記憶過人的,不論看過什麼書,都能記在心中,雖然不如落風一般輕鬆,但已是實屬難得。
  
  這樣的馮蘅同黃藥師心中的印象重合,於是,馮蘅成了他未過門的妻子。
  
  黃藥師沒有想到會在歸途碰到周伯通,更沒有想到九陰真經會在周伯通的身上,有了這樣巧的路遇,黃藥師沒有理由放過,所以九陰真經最後到了他的手中。
  
  滿懷喜悅,意氣風發的踏上桃花島,得到卻是落風未曾歸來的消息,一時間,黃藥師心中有些慌亂,擔心落風遇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擔心她被外面的世界所吸引,擔心她再也不會回來。
  
  等了一日,程落風始終沒有消息,黃藥師再也坐不住,命令其餘的徒弟外出尋找,同時,他也再次出島。
  
  陪著他的是馮蘅,善解人意的馮蘅沒有怪黃藥師拖延他們的婚事,反而一直安慰他,一直陪著他。黃藥師覺得自己應該感動,可他的心卻被程落風失蹤的消息占滿了,分不出絲毫來感動馮蘅的體貼。
  
  陸乘風追上他們的時候,黃藥師一直緊繃的神經總算松了下來。
  
  他想,這次回去後就儘快成親吧,他放在落風身上的心太多了。
  
  踏上桃花島不過片刻的功夫,黃藥師幾近不能呼吸。
  
  遠遠躺在地上的不是程落風又是誰?
  
  落風怎麼會倒在這裡?是誰下的毒手?是誰?!
  
  黃藥師抱著落風冰冷的身體,整顆心也冷了下去。
  
  落風,師傅回來晚了。
  
  落風,師傅不該讓你一個人回來的。
  
  落風,一個人躺在冰冷的地上是不是很寂寞?
  
  落風,不要害怕,師傅會陪著你的。
  
  落風,沒想到居然會是他們兩個!他們怎麼下得了手?
  
  落風,師傅不會放過他們的!
  
  落風,你再等等好不好?
  
  ——————多年之後——
  
  在桃花島有處禁地,除了黃藥師外從未有人進去過。
  
  黃蓉對這個禁地好奇已久,趁著黃藥師去找周伯通的麻煩,她偷偷的溜進了被陣法包圍的山洞。
  
  剛走進洞中,直覺得寒氣迎面而來,黃蓉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抱著手臂搓了搓,“這是什麼鬼地方,怎麼這麼冷?”
  
  洞很深,內壁每隔數十米就鑲嵌著夜明珠。
  
  越往裡走,寒氣越重,黃蓉有些猶豫,她是不是應該做好充分準備的再來?若是再往裡走,她恐怕會凍死在這裡。可是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若是錯過了不知下次她還能不能這樣輕易的溜進來。
  
  思及此,黃蓉用力的跺跺腳,往前沖去。
  
  又走了一段路程,夜明珠的光輝幾乎照亮了整間內洞。
  
  在內洞的中央擺著一個寒玉做的玉棺,玉棺四周的寒冰發出陣陣寒氣。
  
  黃蓉打了個哆嗦,心中再度打起了退堂鼓,可她心中的好奇怎麼也壓不住。
  
  只看一眼,一眼就好。
  
  這麼想著,黃蓉向玉棺靠了靠。
  
  玉棺裡躺著一個比她小那麼一兩歲的少女,面容安詳,膚色略顯蒼白,嘴角還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黃蓉不自覺的伸出手,顫抖向少女的鼻尖靠近,冰涼的觸感告訴她,眼前的少女不是活人,可為何會被放置在玉棺中?為何會被放在這裡?
  
  她的疑問沒有人回答,下一刻,躺在玉棺中的少女瞬間化作灰塵消散在玉棺中,更為詭異的是,明明沒有風,那些灰塵就那樣消失在半空。
  
  黃蓉咽了口口水,轉身朝外跑去。
  
  此刻,她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離開!離開這裡!離開桃花島!爹爹知道她來了這裡,知道少女的消失和她有關一定不會原諒她!


  ☆、Chapter 027

  意識漸漸回攏,司雯卻懶懶的躺在草地上不想起,主神空間裡並不荒蕪,可也並不繁華奢侈,湛藍的天空,一望無垠的草地,這就是全部。
  
  半撐起身子,司雯眯著眼仰望藍天,居然就那麼死了,連任務的邊兒都沒有摸到。忽的,司雯睜開眼,對著湛藍的天空道,“六指琴魔的任務完成為什麼直接就傳送了?”
  
  “時間流速出了意外,只得直接將你送往射雕。”
  
  司雯內心豎指,重新倒回草坪,懶懶道,“射雕的任務連邊兒都沒碰到,怎麼辦?”
  
  “任務保留,直到再度回到射雕。”
  
  司雯長長的歎了口氣,死的那麼突然,師傅師兄該傷心了吧?梅超風和陳玄風也真是的,下手那麼狠,是,她的武功是比同齡人好上很多,但架不住她之前就受了傷啊。這下梅超風和陳玄風大概是會受到師傅和師兄所有的人追捕了,背叛師傅,盜走九陰,殘害同門,嘖嘖,每一條都不是小罪。
  
  突然,司雯像是想起什麼似的,一個鯉魚翻身從草坪上躍起,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六指琴魔世界的獎勵呢?”
  
  一道白光閃過,在司雯觸手可及的半空漂浮著一把琴,司雯伸手抱起,有些懷念的在琴身上來回撫摸。
  
  琴,的確是天魔琴,雖然是第二次觸碰,但這把琴的樣子司雯是見過無數回的。左手托著琴,右手在琴弦上一勾,音色清脆,果然是把好琴。
  
  這廂司雯正對著天魔琴愛不釋手,就聽得那低沉的嗓音道,“任務完成度不高,不夠兌換靈魂空間,天魔琴只能在主神空間使用。”
  
  司雯手一頓,身體一僵,一句粗口險些爆出。但是沒等司雯調整情緒,天空中又傳來一聲。
  
  “下一個世界,越女劍,一年時限,任務物品幹將莫邪。休整或開始?”
  
  “開始!”司雯說的咬牙切齒,完成度不高,沒有靈魂空間,獲得的所有獎勵都必須留在主神空間,這讓她怎麼受得了?
  
  一陣暈眩,司雯周圍的環境已然變換。
  
  依舊是藍天,依舊是綠草,但不遠處古樸簡陋的城牆說明了此刻她已經處在了越女劍的世界。
  
  低頭看看自己的衣著,雖然和進城出城的百姓略有不同,可也不會顯得太過突兀,司雯吸了口氣,給自己小聲加油後漫步朝城門走去。
  
  司雯是個金庸迷,對越女劍並不陌生,但她的歷史並不是那麼好,只是依稀記得越女劍發生在越王勾踐和吳王夫差的博弈期間,至於是春秋還是戰國,她還真是分不清。
  
  走進城門,司雯對這個時代有些好奇。要知道她先前所在的時代大都是類似明清這樣繁華的時候,對比起來春秋末年這種時代無疑稱得上史前。小小一座城,她走的是主道,但是兩邊的房屋也都是矮矮的,連兩層閣樓也看不到。
  
  司雯忍不住扶額,雖然說在金庸的設定裡面武功是越早越強,但是這種坑爹的生活水準,她確定這次穿越她又得忍受那該死的衛生條件還有飲食!!
  
  就在司雯內心吐槽的時候,她沒有注意到很多人的目光移向了她,這個時代還沒有嚴格的禮教,街上的女性並不少,但是那些女子大都身材瘦小,皮膚粗糙,而司雯,十五六歲的明豔少,衣衫華麗,其他人自然很好奇。
  
  司雯走神中,忽的,聽人道:“姑娘,最近街上不大太平,你一個人最好還是不要出門,儘快回家吧。”
  
  恩?司雯茫然的抬頭,看看四周,只有她一個少女,將目光放在前方說話的人身上,國字臉,一字眉,乍一看很是普通,再一看,明明普通的五官,卻給人以一種很有魅力的感覺,總之,是那種因為閱歷和學識豐富的魅力男子。
  
  男子很有耐心,見司雯來回的打量他也不惱,只微微笑道,“姑娘,外面不安全,想出門也該叫幾個人跟著。”
  
  司雯的眼睛掃過男子身後隨從,眼神驟然一亮,“我給你當侍衛怎麼樣?你只用管吃管住,當然,有錢給最好。”
  
  在秦統一錢,各個國家流通的貨幣並不一致,用的最多的是刀幣,所以司雯再度領會了一文錢難道英雄漢的窘迫場景。她的懷中還有幾張銀票,明明是個小富婆,卻因為幣種不同不能使用,淪為了窮光蛋。
  
  剛剛司雯就在想著自己要在這個世界呆一年,難道去做樑上君子?還是找份正經的工作?或者,她應該當掉點兒身上的什麼飾品?不過……這個時候有當鋪這麼一說麼?司雯很是懷疑。歷史渣穿越古代什麼的當真傷不起!
  
  男子愣了愣,有些哭笑不得,“小姑娘,你是背著家裡人偷偷跑出來的?快回去吧,別鬧了。”
  
  別鬧了?!這種言情最常見的對白是怎麼來的?誰鬧了?誰鬧了?!我沒有鬧啊!
  
  司雯執著的看著男子,男子身後持劍的隨從警惕的看著司雯。
  
  “小姑娘,我有劍士的。”
  
  雖然司雯歷史很渣,但是她也不是沒點常識。
  
  她看到了男子身後侍衛,身材高大,並且手中持一把長劍,在春秋青銅劍絕對算得上昂貴二字。
  這個男子……司雯繼續觀察,衣服很不錯啊,雖然比不上自己。有那樣的侍衛身家也絕對不會少。
  
  所以司雯固執道:“別不相信我,我看人的眼光還不錯,你一看就是好人,不然我也不會想當你的侍衛,我的武功不差,真的!”說著,司雯身形一晃,一道劍光出。
  
  那男子額前出現一絲冷汗,因為司雯手中劍劍尖之處多了一縷烏髮,他再抬頭看司雯一眼,發現這明豔女子笑容甜美,頗有些天真無邪之感:“你看,我沒說假話吧?我的劍術可算得上高手”
  司雯這邊洋洋得意自誇之時,突然間長街西首傳來一陣吳歌合唱:“我劍利兮敵喪膽,我劍捷兮敵無首……”
  
  司雯聽那歌,心裡一陣惱怒,我在這邊說自己劍法好,誰在拆臺?還說什麼劍法無敵!你以為你是劍神阿青嗎?
  
  司雯抬頭,只見是八名身穿青衣的漢子,手臂挽著手臂,放喉高歌,旁若無人的大踏步過來。行人都避在一旁。
  
  古人果然開放……司雯眼睛一亮,那八名漢子姿態著實親密了一些,加上此時天氣尚好,他們只著一件單衣,可能是喝醉了酒,有些醉態,有的衣襟大開,實在是衣衫不整。
  
  司雯正在內心批判的時候,八名劍士走到了男子身前。為首之人斜睨著他,說道:“你……你是范大夫……哈哈,哈哈,哈哈!”
  
  司雯微楞,這,范大夫?吳國劍士?越宮?越女劍裡的範蠡?!
  
  男子的兩名隨從搶了上來,擋在男子身前,喝道:“不得無禮,閃開!”
  
  八名劍士縱聲大笑,學著他們的聲調,笑道:“不得無禮,閃開了!”
  
  兩名隨從抽出長劍,喝道:“大王有命,衝撞大夫者斬!”
  
  為首的劍士身子搖搖晃晃,說道:“斬你,還是斬我?”
  
  這一幕很熟悉,司雯腦中閃過越女劍的內容,心中明瞭現在是什麼時候,今日應該是越女劍開始第二天,這八名劍士便是正是昨日在越宮中大獲全勝的吳國劍士,在長街上橫衝直撞。
  
  按照劇情……阿青要出現了!
  
  司雯轉頭看向範蠡,發現此人臉上果然有憤怒之色,張口正要說些什麼,突然間白光閃動,兩名衛士齊聲慘叫,跟著‘當當’兩聲響,兩人右手手掌隨著所握長劍都已掉在地下。那為首的劍士緩緩還劍入鞘,滿臉傲色。
  
  男子手下的十六名衛士一齊拔劍出鞘,團團將八名劍士圍住。
  
  為首的劍士仰天大笑,說道:“我們從姑蘇來到會稽,原是不想再活著回去,且看你越宮要動用多少軍馬,來殺我吳國八名劍士。”說到最後一個“士”字時,一聲長嘯,八人同時執劍在手,背靠背的站在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Chapter 028

  真是狂傲……
  
  那八名劍士的張狂之色讓司雯很不高興,範蠡現在是自己雇主,自己還指望著他完成任務,怎麼……
  
  司雯臉上露出微笑,手腕一轉,劍尖直指八名吳國劍士。
  
  吳國劍士一怔,為首那人嘲笑道,“范大夫,你竟然要女人出頭?”
  
  司雯冷哼一聲,“你難道沒有聽過用劍的女人不是女人嗎?”
  
  司雯小小囧了下,她怎麼不自覺就把西門大神的理論搬出來了?
  
  “咳,劍下見真章!”司雯輕咳一聲,而後手中的長劍挽出一朵劍花,擋住那吳國劍士的長劍。
  
  那吳國劍士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微微擺正姿態,手中的劍也越發淩厲。
  
  司雯心中很是驚訝,……有沒有搞錯,這種不是炮灰角色嗎?劍法居然不弱。原本司雯是想一招制敵,但是沒想到那吳國劍士雖然招式很爛,但是力氣極大,一招一式皆是一板一眼,顯然是下過苦工的。
  
  放下心中的輕視,司雯也認真了起來。
  
  這是金庸世界,越是古老越是強大。
  
  玉簫神劍——第七式
  
  不多久,依仗招式精妙,司雯尋了那劍士的破綻,只見銀光一閃,司雯的劍尖抵在了那吳國劍士的頸脖間。
  
  範蠡的目光多了一絲欣喜,沒想到這個少女的劍術竟是如此高超,還未正式交手,就已經如此,若是發揮出真正的水準,那……
  
  吳國劍士臉色陰沉,範蠡想起如今兩國的情形,不由得率先讓在道旁,喝道,“來者是客,大家不得無禮,都退開!”
  
  範蠡手下劍士都是怒氣填膺,眼中如要噴出火來,只是大夫有令,不敢違抗,當即也都讓在街邊。
  
  司雯已然把范蠡當做金主,既然範蠡決定退讓,她也就順勢退到範蠡的一旁,右手手中的長劍劍尖指地。
  
  那為首的吳國劍士見範蠡退讓,眼神盯了司雯片刻:“汝是越女?”
  
  越女?西施……司雯一愣,本能的把越女和西施聯繫起來,然後搖搖頭。
  
  “既非越女,何故出頭?范大夫與你有故?抑或我吳國……”
  
  那劍士語氣未明,司雯聽不明白,但是範蠡顯然知道些什麼,面色一寒,拱手為禮道:“這位友人……”
  
  還未等範蠡說完就在這時,忽然傳來羊群‘咩咩’的叫聲,一個身穿淺綠衫子的少女趕著十幾頭山羊,從長街東端走來。
  
  司雯心頭一動,暗道,‘這趕羊的少女應該就是阿青吧?’
  
  提起劍神,或許更多人會想到古龍筆下的西門吹雪,很少人知道在金庸的書中除了劍魔獨孤求敗之外,也有一位劍法卓越的少女阿青也被稱為劍神。甚至在金庸諸多武功高手中,阿青的排名還在少林掃地僧,武當張三豐之上,號稱金書武功第一人。
  
  西門吹雪誠于劍誠於心,而阿青……除了她所處的時代之外,她的劍法更多的只能用四個字——神劍天成
  
  她的一身劍術是和一隻白猿在玩鬧間學會的,她甚至不知道什麼是劍,什麼是劍法,只要拿起手
  中的青竹,她便是天下最無敵的劍客。
  
  剛剛司雯已經領教了吳國劍客,雖然並不是如他們自己所言的那樣天下無敵,但是著實不弱。
  後是武功繁瑣精妙,而這春秋之時,武功簡單,劍法也是只有刺砍等幾式,也許是這正合那大巧不工四字,這個時代劍士的實力並不弱。
  
  似乎是因為在司雯手中沒有占到便宜,那吳國劍客身後有幾名看上去地位低些的劍客也有怒氣,阿青的羊群從旁邊經過時,一隻羊從劍士身邊經過。那劍士帶著些不耐,長劍一揮,將山羊從頭至臀,剖為兩半,便如是劃定了線仔細切開一般,連鼻子也是一分為二,兩爿羊身分倒左右。
  見此司雯心裡也不由感歎一聲好劍法。
  
  她是知道自己的,劍法雖好,但是只占招式之利,論起基礎來遠遠不如這些劍士。
  
  山羊死了,那牧羊女阿青自然不甘心了,手中竹棒連揮,將餘下的十幾頭山羊趕到身後,說道:“你為甚麼殺我山羊?”
  
  那殺羊吳士將濺著羊血的長劍在空中連連虛劈,笑道:“小姑娘,我要將你也這樣劈為兩半!”
  
  他一邊用劍指著阿青一邊看著司雯,顯然是對司雯的挑釁。
  
  司雯眉頭一皺,並不生氣,她知道阿青身份,也知道這狂傲劍士的下場。
  
  ……
  
  這真的是劍法嗎?
  
  司雯瞪大了眼睛,簡直無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她師傅黃藥師劍法不錯,雖然不是專精劍法,但是仗著武功高,劍法也算當世一流。但是比起黃藥師的劍法……阿青的劍法,司雯皺皺眉頭,想不出有什麼詞語可以用來形容阿青的劍法。
  
  這是劍法嗎?
  
  或許只有這樣才算得上是劍。
  
  阿青的劍。
  
  吳國劍士最後負傷離去,範蠡對著阿青笑意盈盈,做出許諾,單純的阿青高興的抱住範蠡,“你真是個好人!”
  
  站在範蠡身旁的司雯有些失笑,原開始明白為何阿青會有如此高的劍術,來世界上當真有這麼天真純樸的人。範蠡是沒有壞心,也不會對阿青做出什麼,可範蠡之所以對阿青做出不吃她的羊還給阿青的娘送東西許諾,是因為阿青的劍法。
  
  想到阿青的結局,司雯咬了咬下唇。
  
  興奮過後,阿青才注意到範蠡身旁還站著一面容清麗的少女,眼中好奇之色盛起,“你又是誰?”
  
  範蠡想要開口介紹,卻發現自己竟還不知司雯的姓氏。
  
  司雯大大方方的向前走了一步,笑容滿面,“我叫司雯,是范大夫的侍衛。”
  
  範蠡笑著搖頭,“姑娘武藝高強,做一個侍衛實在太委屈了。”
  
  司雯只笑不語。
  
  想了想,範蠡又道,“不如司姑娘同阿青姑娘一同隨我回府,指點下我府中的劍士,這樣可好?”
  
  阿青瞧著司雯是個漂亮的少女,又和她同齡,聽到範蠡如此說眼中一亮,挽住司雯的胳膊,“一起去吧,我一見你就心生歡喜,去好人的府中做個伴吧。”
  
  司雯失笑,這樣天真可人的阿青沒有人會不喜歡,看了看挽著自己胳膊的阿青,又看看眼中含著期待和喜悅之色范蠡,司雯點點頭,“不過我的劍術可及不上阿青。”這話不是自謙。依照阿青的劍法,司雯雖然穿越了幾個世界,但是也未曾看過有人能比之十分之一。她自己自然也是差得遠了。
  
  范蠡大喜,一次外出竟能招到兩名劍術高超的少女,當真是天佑越國,若是越國的武士同她們的師傅習劍,何愁不能打敗吳國?
  
  范大夫的府邸多了兩位嬌俏的少女,一時間,這個消息傳遍了朝野。
  
  而在範蠡的府邸,和單純到不通人情的阿青相比,司雯更受府中人歡迎些。阿青每日和範蠡一起
  外出牧羊,司雯就在府中指點劍士的劍法,她師從黃藥師,即便劍術不如阿青,但指點範蠡府中的侍衛還是綽綽有餘。
  
  對司雯的作為,範蠡是感激的,每日牧羊回來,總要同司雯說上一陣子的話,每到這時,阿青只是笑著站在一旁,偶爾插一句,但更多的則是沉默,范蠡和司雯談論的話題她總是不懂,可她又不想獨自一人。
  
  身為黃藥師的弟子,司雯可謂是最佳的代表,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琴棋書畫無一不通。
  
  範蠡從未想過世間竟會有這樣的女子,在又輸了一盤棋之後,他不由得搖頭輕笑,“果然又輸了,真想見見司姑娘的師傅,能培養出你這樣的弟子,他一定是位高人!”
  
  司雯放下棋子,微微一笑,眼中卻閃過一絲悵然,“師傅他驚才絕豔,可惜我們已是處在不同的世界。”
  
  “不同的世界?你師傅怎麼了?”阿青奇道。“你不能去找他?或者他不能來找你?”
  
  司雯笑容不變,點頭附和,“阿青你說的極是,師傅是不能來找我,不過總有一日我還是會去找他的。”
  
  範蠡歉然的看向司雯,“司姑娘,真是抱歉,說到你的傷心事。”
  
  司雯搖頭,這有什麼傷心不傷心,範蠡和她所理解的兩個世界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她射雕的任務沒有完成,自然還會回去。而就算在今後的任務都沒有射雕的世界也不要緊,一旦她成為正式的時空管理員,時空的間隔就不再是問題。


  ☆、Chapter 029

  阿青眨眨眼,左看看,右看看,她似乎說錯了什麼?抿抿嘴,阿青拉起司雯,嘟囔道,“阿雯,來,陪我玩一會。你都陪他下了那麼久的棋,我等好久了。”
  
  自從和阿青住進範蠡的府邸,白天她們兩人幾乎是不怎麼碰面的,唯有晚上,三人聚在一起,她們兩人的對練幾乎成了必修之課。
  
  遞給範蠡一個抱歉的眼神,司雯跟上了阿青的腳步,她喜歡阿青這個單純的姑娘,也喜歡同阿青練劍,雖然只練了幾日,但她覺得自己的劍術有了很大的提升,劍法之中也有了幾絲阿青的那種隨意。只可惜阿青的劍法實在是天成之劍,她勉強之下,也只能將神劍之影融於其中,無法掌握精髓。
  
  與阿青練劍不久,司雯就開始轉變方向,她記得原來的吳國劍士,招式那樣差,但是依仗基礎卻也能與她相抗。所以司雯開始了枯燥的練劍生活,或砍或刺,一遍一遍。每當這時,阿青都會坐在一旁好奇的看著。
  
  司雯很吐血,果然是同人不同命啊,劍法這種東西為什麼還可以天生!
  
  又一日,范蠡和阿青像往常一樣牧羊回來,兩人臉色都不大好,眉宇間染上了些許的愁色。
  
  司雯不解,問道,“你們怎麼了?吵架了?”
  
  兩人同時搖搖頭,範蠡歎道,“沒想到世間還有這樣的奇事,教阿青姑娘用劍的居然是只白猿,若不是阿青姑娘擋住了那白猿,現在恐怕我已經見不到你了。”
  
  阿青臉色微微有些蒼白,帶著奇怪的眼神在范蠡和司雯之間來回的打量。
  
  司雯心中的疑惑不由得脫口而出,“阿青,你怎麼了?”
  
  阿青搖搖頭,咬唇道,“沒事。”
  
  這個晚上,阿青頭一次沒有參與范蠡和司雯的談話,也是頭一次,兩人自相識起沒有一同練劍。
  
  司雯很是奇怪,詢問范蠡,范蠡將白日的事情又說了一遍,末了,道,“阿青姑娘和白猿玩鬧多年,他們的感情深厚,今日為了我擋下白猿的攻擊,甚至傷了白猿,阿青姑娘自是十分難過,所以才沒什麼心情和我們一起談天說地。說起來,是我的錯,若不是我固執的要去尋阿青姑娘的師傅,也不會遇到那白猿,更不會被白猿攻擊,阿青姑娘也不會為了救我錯手上了白猿。”
  
  司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看著範蠡的心情也不是很好,便換了個話題,“范大夫,不知你可有聽說過幹將莫邪兩把劍?”
  
  “幹將莫邪?”範蠡皺皺眉,“我好像聽人提過。”
  
  司雯心中一喜,忙問道,“那現在幹將莫邪在何處?”
  
  範蠡想了想,才道,“幹將在楚國王宮,莫邪麼,在赤刺殺楚王后就不知所蹤,有人說被楚王宮收藏,有人說流落民間,眾說紛紜,沒有個確切的答案。司姑娘對他們很感興趣?”
  
  “作為一個用劍的人,幹將莫邪當然有很大吸引力,一直聽說那是兩把名劍,就算不能擁有,我也想去見識一番。”司雯半真半假的回答,臉上還露出一副嚮往之色。她的嚮往之色不是裝的,關於幹將莫邪的傳說有很多,其中不乏神話色彩,司雯是真的很想見識見識。
  
  聞言,範蠡沉思了片刻,繼而道,“既然司姑娘如此感興趣,我便讓人多打聽下,也許會有莫邪的下落。”
  
  司雯高興至極,綻放的笑容在月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的動人。
  
  範蠡微微有些失神,想起遠在吳王身邊的西施,臉上浮現出一抹期待的笑容。
  
  次日早晨,在越王的劍室之中,阿青手持一根竹棒,面對著越國二十名第一流劍手。
  
  但沒一個越國劍士能擋到她的三招。
  
  阿清竹棒一動,對手不是手腕被戳,長劍脫手,便是要害中棒,委頓在地。
  
  第二天,三十名劍士敗在她的棒下。
  
  第三天,又是三十名劍士在她一根短竹棒下腕折臂斷,狼狽敗退。
  
  到第四天上,範蠡再要找她去會鬥越國劍士時,阿青已失了蹤影,尋到她的家裡,只餘下一間空屋,十幾頭山羊。範蠡派遣數百名部屬在會稽城內城外,荒山野嶺中去找尋,再也覓不到這個小姑娘的蹤跡。
  
  而就在同一天,司雯也消失不見。
  
  ——————我是真相大揭秘————
  
  就在阿青再次打敗三十名劍士的那晚,阿青敲開了司雯的房門。
  
  司雯對連著三日不見的阿青很是高興,一邊側身讓她進屋,一邊問道,“聽說你在教越國的劍士用劍?感覺怎麼樣?”
  
  進了房門,阿青定定的看著司雯,並不說話。
  
  司雯被阿青古怪的目光看著頗有些摸不著頭腦,上下打量自己一番,確定自己身上沒有值得奇怪的東西後才道,“阿青,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和我一起離開吧。”
  
  啊?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司雯更是一頭霧水,一起離開?這話說著很讓誤解啊!
  
  “範蠡說你想要幹將莫邪,我陪你找,我們今晚就走。”
  
  司雯有些哭笑不得,“阿青,你大晚上來找我就是說這個?”
  
  阿青認真的點點頭。
  
  司雯扶額,笑的好不無奈,“就算要走,也不急於一時啊,明日和範蠡辭行了再走吧。”
  
  阿青固執的搖頭,“今晚我們就走,不和他告別。”
  
  “這又是為什麼?”司雯收起了笑容,“你和範蠡吵架了?”
  
  阿青咬唇,“沒有。”
  
  “那……”
  
  司雯的話沒有說完就被阿青打斷,“阿雯,我知道範蠡喜歡你,你們在一起總是說著許多我聽不懂的話,那個時候他很開心。我喜歡範蠡,也喜歡你,我不想殺你,所以你和我一起走吧。”
  
  Orz,這種有著相愛相殺的趕腳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司雯既覺得好笑又覺得無奈,她揉了揉額頭,解釋道,“範蠡不喜歡我。”
  
  “他喜歡。”
  
  司雯歎氣,“範蠡真的不喜歡我,他喜歡的另有其人。”
  
  阿青皺了皺眉,拉著司雯的手就往外走,“不管你怎麼說,今天都要和我一起走,我陪你去找幹將莫邪。如果他很喜歡你,自然會找你,我會成全你們。”
  
  “如果他不來找呢?”
  
  阿青似乎從沒有考慮這個問題,停住了腳步,思慮了片刻,堅定道,“他不可能不喜歡你的,如果他喜歡上了別人,那我就殺了那個人!”
  
  司雯真心給跪了!難道單純的人都是一根筋?認准了是什麼就是什麼?不要用那種你在騙我,我知道事情真相的眼神看我啊!妹紙!我告訴你的絕壁是紅果果不注水的真相啊!!!
  
  ——————真相揭秘之後的分割線————
  
  司雯被固執的阿青拉走,直奔楚國。半年後,在阿青的掩護下,司雯順利的溜進楚國王宮,盜走幹將。
  
  又半年,始終沒有尋到莫邪的消息,一年時間到,司雯脫離越女劍世界。
  
  又兩年,勾踐興兵伐吳,戰於五湖之畔。越軍五千人持長劍面前,吳兵逆擊。兩軍交鋒,越兵長劍閃爍,吳兵當者披靡,吳師大敗。範蠡如願以償,和西施重逢。
  
  聞訊而來的阿青見到西施,終是相信了司雯所說,黯然離開,自此不知所蹤。


  ☆、Chapter 030

  華山本來草木清華,景色極幽,但在華山玉女峰絕頂的危崖之上有個山洞,是華山派歷代弟子犯規後囚禁受罰之所。崖上光禿禿的寸草不生,更無一株樹木,除一個山洞外,一無所有。當年華山派的祖師以此危崖為懲罰弟子之所,主要便因此處無草無木,無蟲無鳥,受罰的弟子在面壁思過之時,不致為外物所擾,心有旁騖。
  
  在射雕無緣華山的司雯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以一名華山弟子的身份生活在華山,更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會被罰在玉女峰面壁思過。
  
  司雯現在身處的華山派已經是氣宗勢大劍宗式微,而她恰恰拜在了華山掌門氣宗高手的門下,成為了日後那鼎鼎大名的君子劍岳不群的師姐。
  
  若是沒有在越女劍世界和阿青相處一年,司雯並不在乎自己是拜在氣宗和劍宗,可問題是她已經和阿青相處了一年,且這一年她的劍術突飛猛進,和阿青過招時兩人幾乎不分上下。讓一個慣於用劍的人投奔氣宗,這是坑媽呢坑爹呢?
  
  坐在山洞中,摸了摸冰冷的石頭,司雯忍不住深深的歎了口氣。阿青是個多麼可愛的姑娘,可惜最後註定要成為範蠡和西施愛情的犧牲品。雖說感情的事不能勉強,可作為阿青的朋友,司雯還是希望阿青可以收穫她所想要的愛情。脫離那個世界前,司雯有給阿青留下字條,彼時的阿青眉宇間已經多了絲絲惆悵,劍法雖依舊淩厲,可她的心卻不復從前的不染塵埃。
  
  想起阿青,司雯不由得又想起了幹將莫邪的任務,任務只完成了一半,並沒有任何的獎勵,主神對她在一年內能得到幹將很是滿意,特意給她空出了很長一段時間讓她將阿青的劍法融會貫通,只是……司雯再次歎氣,她居然會是氣宗門下!主神真的不是在逗她玩?
  
  如果可以選擇,司雯是萬萬不會拜在華山門下,先不說現在的華山由氣宗掌管,那有名的君子劍就足以令司雯避而遠之。
  
  可是主神完全沒有給她選擇的機會!
  
  剛一穿過來,雖然還是十四五歲的身體,雖然還是那張看慣了的面貌,但是!這都不能抹去她已經拜在華山門下的事實!
  
  如果不是因為拜錯了師傅,想她司雯怎麼會因為用劍被掌門罰來面壁思過?不是說華山不允許用劍,而是她在門內小比完全忘記了紫霞神功這回事兒!哪有氣宗不用紫霞神功就贏了小比的?這不是給氣宗抹黑給劍宗張臉麼?!
  
  所以,儘管司雯獲得了門內小比的勝利,儘管司雯一向被掌門視為掌上明珠,也被罰面壁思過。
  
  噢!這不公平!司雯無力捂臉,明明姑娘我就是下一個劍神,主神怎麼可以這麼殘忍!生生掐斷了她的成神之路啊!
  
  好吧,劍神和神是不一樣,這一點不用任何人強調司雯都知道,她只不過是想吐槽下主神的坑爹程度而已。
  
  “師姐!師姐你在嗎?”遠遠地傳來一陣呼喚聲,聲音低沉,音調因為正處於變聲期而略微顯得奇怪。
  
  司雯起身,拍了拍並不存在的灰塵,慢慢從山洞中走出。
  
  十歲出頭的少年乘著夕陽向司雯跑來,站定之後,微微有些喘氣,“師姐,我聽師妹說師傅罰你面壁思過。”
  
  司雯無所謂的點點頭,神色複雜的看向少年版的君子劍。是的,你沒有看錯!就是少年版的君子劍!
  
  這靦腆的神情,這微紅的臉頰,這關切的眼神,這清秀的正太長相,沒有一樣可以和日後的君子劍沾上邊。哦,關切的眼神大約可以靠的上一點兒邊兒。
  
  無論見過少年版的君子劍多少次,司雯都覺得難以置信,或許她該感歎造物主的奇特想法?明明是個萌物,怎麼日後就成了歪脖子樹?
  
  “師姐,這是你愛吃的綠豆糕,我特意給你買來的。”少年版岳不群帶著些許的羞澀從懷中掏出一個包裹的很仔細的方包。
  
  司雯嘴角抽了抽,不知為何,嶽不群對她這個師姐總是好的特別過分,讓她這個半路出家的冒牌貨都有些不忍心想像那個自宮之後各種不能忍的君子劍。
  
  許久不見司雯接過,嶽不群不安的來回踱了幾步,小心翼翼的道,“師姐可是不喜歡?今天將就下,師姐想吃什麼,我明日下山去買。”
  
  這種突然冒出的詭異的愧疚感是什麼回事?司雯小小的吐槽了下,面無表情的接過包裹的很好的糕點,“沒有不喜歡。”綠豆糕什麼的,真心不錯,充饑敗火兩樣都占了,正適合現在的她。
  
  少年羞澀的笑笑,眼中帶著滿足之意,如此純情的模樣,讓司雯簡直不能直視!於是,司雯遵從內心的想法,默默的扭頭,這個世界到底腫麼了?誰來告訴她,面前的這只絕壁不是君子劍啊!
  
  “師姐,師傅雖然罰了你,但他還是很關心你的。”少年似乎怕司雯留下什麼陰影,極力的解釋著,“這次門內小比我不在,可我聽說了,師傅他只是擔心你誤入歧途。”
  
  誤入歧途……司雯沉默不語。華山本就有劍氣兩宗之分,用氣用劍不都是華山的弟子?哪裡來的誤入歧途一說?而且,哪有人入了歧途還能光明正大的拿第一的?再者!她的劍法師出名門,不可能誤入歧途啊!
  
  少年見司雯面無表情,沒有回答,有些諾諾的道,“師姐,師傅沒有因為你習武出現偏頗而放棄你,你還是師傅最喜愛的弟子,還是我們華山派的驕傲。所以,師姐,你別怪師傅,也別生氣。”
  
  司雯背過身,無語望天,她已經不知該用什麼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嶽不群不是那個嶽不群,明明她是走得光明大道卻被人說成誤入歧途……到底是這個世界出了問題?還是她和阿青相處久了已經不適合生活在複雜的環境?
  
  “師姐,你真的別生氣,你想吃什麼?我明日給你帶!不,只要你不生氣,讓我日日給你帶都行!”
  
  背對少年的司雯看不到少年臉上急切的表情,但從他的語氣中也可以察覺出少年的焦急和真心。為了不讓少年敗興而歸,咳,也為了自己面壁期間有良好的伙食,司雯出聲道,“明日我想吃烤鴨。”
  
  “知道了!師姐,我先回去了!明天一定給你送上來!”
  
  聽到一陣愉悅的腳步聲離開,司雯這才轉身,看著那歡快的背影,她終是忍不住比出了中指,出現了這麼不合常規的嶽不群,她一定是穿錯了世界!
這世上確實有人在乎你。只是他們此時此刻可能有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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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031

  一連十幾日,好少年岳不群都準時的踏著夕陽來報導,每次帶著的食物都不重樣。司雯感慨嶽不群是個好少年的同事也為自己的未來的而擔憂,她面壁的日子有半年,照嶽不群這麼伺候的情況,半年之後她可怎麼活?
  
  是回到以前艱苦樸素的生活?還是繼續犯錯繼續面壁?這真是個相當困難抉擇。
  
  又一日,嶽不群踏著點按時登上了絕壁,只是這一次,他的身邊多了一位綠衫的俏麗少女。說是少女並不是那麼貼切,十歲左右的女孩,如果不是脫離了女童的裝扮,司雯絕對不會用少女一次來形容!雖然司雯心底始終認為這是個女童外表少女心的妹紙。
  
  對名叫寧中則的妹紙跟著好少年岳不群一起來找她,司雯只是微微挑了挑眉。說實話,司雯對此並不覺得意外,老早她就在奇怪,為何整個華山都知道的嶽不群小尾巴居然一連十幾天都沒有跟在嶽不群的身後。
  
  見到危崖上的司雯,兩人齊齊綻放出的笑容,險些閃瞎了司雯的眼。寧中則也就算了,她本來的屬性就是那樣,可誰來告訴她,嶽不群的臉上為何也會出現那種類似聖母的天真笑容,這不科學!
  
  嘴角動了動,司雯再一次憂鬱望天。
  
  “師姐,這是華山腳下有名的紅燒肉,等了好久才買到的。”嶽不群一邊從食盒中取出今晚的飯菜,一邊努力述說著今日的行程。
  
  司雯吐槽無力,少年,想讓我誇你可以直說,不用這麼拐彎抹角的把你今天買菜的過程描述的如此詳細的。
  
  寧中則驕傲的挺了挺尚在發育中的胸脯,嬌聲道,“師姐,你不知道,師兄今天真的是好厲害!那些比師兄大好多的人都打不過他!”
  
  “恩恩。”司雯夾起一塊兒肉墩墩的紅燒肉,敷衍的點點頭,華山派高徒,在華山腳下連找事兒的混混都不過,那華山以後也就別想在江湖上混了。
  
  岳不群和寧中則都沒有注意到司雯漫不經心的態度,一人以崇拜的口吻不厭其煩的描述,一人臉色微紅卻帶著驕傲連連說著謙虛的話。
  
  次奧!這家店的紅燒肉不愧是老字型大小!入口即化,肥而不膩,瘦而不幹,真是好吃極了!每週一次的頻率居然都吃不膩,也許她可以考慮考慮三天吃一次?唔,這真是個好主意!司雯一面在心中做下了三日一次紅燒肉的決定,一面將最後一塊兒紅燒肉吞入腹中。
  
  不雅的摸了摸肚子,司雯餘光注意到兩人還在你誇我我謙虛的對話,悄悄將目光放在了食盒中黃澄澄的柳丁上。
  
  直到將柳丁扒皮入腹,司雯這才有了搭理兩人的心思,“天色已晚,你們還收拾下,趕緊回去吧。回去晚了,小心師傅也罰你們來這裡面壁思過。”
  
  寧中則一聽,原本紅潤的臉蛋兒頓時變得煞白。然而,司雯的這話嚇到了寧中則,卻嚇不到面帶微笑的嶽不群,“師姐,你又嚇唬人。師傅一早就知道我每日都來這裡給你送飯,怎麼會罰我們?”
  
  司雯聳聳肩,小孩子學聰明了,真沒意思。
  
  在危崖上呆的久了,整日無所事事的司雯最喜歡做的就是調戲下好少年,不成想好少年學精了,竟然看出她是在嚇唬他們。
  
  無趣的站起身,司雯斜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兩隻,道,“今天帶甯師妹來,應該不是只為了誇你這麼點兒小事兒吧?”
  
  嶽不群微微紅了臉,不好意思的拼命搖頭,“我不是帶師妹來誇我的!”
  
  “我不是專門來誇師兄的!”
  
  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
  
  司雯笑盈盈的看著兩人,“你們兩個還挺有默契的。既然不是,那有什麼事就直說,我是你們的師姐,你們有求於我,我能做到的自然不會推辭。”
  
  嶽不群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帶著期盼之色道,“師姐,我們兩個想向你請教劍法。”
  
  看看嶽不群,再看看寧中則,司雯挑了挑眉,雙手抱胸看向兩人,“這是你們兩個誰的主意?”
  
  寧中則正要說話,被嶽不群一把拉住,“師姐,這是我的主意,門內小比我不在,可師妹在,她和我說了之後,我就一直想見識下師姐的劍法。”
  
  “所以才費心思天天送吃的?”
  
  嶽不群有些急了,“送吃的和這個無關。”
  
  寧中則也急著說道,“師姐,師兄沒有那個意思,我是前兩日才和師兄說起門內小比那日的事情的。”
  
  司雯點點頭,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嶽不群日日送吃食,她也不能一點兒表示都沒有,欠人情什麼的能早還當然要早還,拖到後面指不定要還回去些什麼東西,一個不慎,搭上命都是有可能的。
  
  司雯在面壁期間不允許用劍,所以她折下一根樹枝,在離嶽不群兩人幾米遠的地方站定,“你們看清楚了,我只舞一遍,能領悟多少就是你們自己的事情。這件事也不可讓師傅知道,不然我們三個都要受罰!”
  
  岳不群和寧中則重重的點頭,他們兩個不笨,當然知道大師姐的意思,師傅對師姐善用劍本來就不滿,不然也不會罰她來面壁,若是讓師傅知道他們兩個打著這樣的心思,只會比罰師姐更狠!
  
  司雯手一抖,整個人氣勢驀地一變,手中的樹枝在瞬間充滿了淩厲的劍意,前沖,後刺,側轉,回首,每一個動作都乾淨俐落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只是最簡單的動作,卻被司雯舞出了無數的劍意,周身被密密麻麻的劍意包圍,不漏任何破綻。
  
  一個收勢,樹枝立在身後,明明是脆弱易折的樹枝,卻深深的插入地中半截。
  
  岳不群和寧中則看的怔怔出神,好半晌之後才回神喝道,“師姐好厲害!”
  
  司雯擺擺手,“一山還有一山高,這並算不得什麼,我舞出的劍法是最簡單的,你們看得懂是你們的造化,看不懂說明你們還沒有領悟的用劍的真諦。天色真的不早了,你們還是儘快回去吧。”
  
  岳不群和寧中則還沒有從那簡單而又深入人心的劍法徹底清醒過來,條件反射的應了是,兩人神情有些恍惚的朝崖下走去。
  
  直到看不清兩人的背影,司雯才全身戒備,揚聲道,“何人躲在此處?”
  
  空曠的崖上回音連連,除了司雯自己的聲音再沒有其他人說話。
  
  司雯並不洩氣,手腕一轉,拔出入地半截的樹枝,內力催動,樹枝如離弦的箭一般迅速的射向她的右側方。
  
  樹枝破空的聲響之後,一身著青色衣袍的中年男子翩然落地。
  
  司雯微愣,恍惚之中,那含在口中的‘師傅’險些脫口而出。
  
  其實男子同黃藥師並不相似,歲數也比黃藥師大上許多,可那瘦削的身形,那青色的衣袍,還是讓司雯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觸。
  
  短暫的失神後,司雯很快收斂了心神,帶著三份戒備三份禮貌四分尊敬道,“不知前輩是哪位高人?這裡是華山禁地,不容外人駐足。”
  
  話脫口而出後,司雯才想起來在華山還有一位隱世劍宗高手——風清揚!
  
  男子滿意的點點頭,“我是誰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你很好。”
  
  恩?司雯詫異的看向風清揚。
  
  風清揚感歎道,“可惜劍宗無人,不然若是收了你這個天賦極佳的徒兒,我劍宗何愁後繼無人?”
  
  司雯順杆爬上,“聽前輩的口氣也是我華山派的人?”
  
  “你很好,真的很好!”
  
  司雯摸了摸鼻子,被人誇是件值得高興的事,被一個隱居的世外高人稱讚更是一件好事,不過,風清揚來回只有這麼兩句司雯就有點兒受不了了。
  
  想起風清揚的身份,司雯以一個華山派後輩的身份恭恭敬敬的沖風清揚鞠了一躬,“多謝前輩誇讚,不知該如何稱呼前輩?”
  
  “你是氣宗的傳人,在劍法上的造詣卻如此之高,你難道不怕被師門責怪?”風清揚沒有回答司雯的話,反而用頗覺有趣的口吻問道。
  
  司雯撇了撇嘴,“若是怕就不會被罰在這裡面壁思過了。”
  
  風清揚先是一怔,繼而哈哈大笑,“好久沒有遇到這麼有趣的人了,你可有興趣和我學劍?”
  
  在司雯的心裡,她所承認的師傅只有黃藥師一個,華山派的誰誰誰自然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黃藥師被稱為東邪,只要桃花島的功夫不外傳,徒弟想學多點兒本事他應該也不會說什麼。
  
  雖然是這麼想,但司雯還是裝模作樣的詢問,“是華山劍法?”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司雯頓了頓,在她眼中,其實這兩者實在是沒什麼區別,所以她照實回答,“是,我學的心安理得,不是,日後用起來就避著點兒熟人。”
  
  “哈哈!果真是個有趣的人!劍法我教定了!”


  ☆、Chapter 032

  哪有這樣強買強賣的!
  
  在越女劍,因為見識了春秋時期那些尋常劍士的扎實的基本功,司雯便把劍法的方向向大巧不工發展的苗頭,只是她自己不甚清楚,只感覺自己基礎太差了,要好好補補,要不然再穿越到比較早的世界,被個炮灰給滅了就太失敗了。
  
  劍法之道由有招變為無招,這本是好事,只是司雯一個現代女孩,雖然學了武功,武功也不弱,但是對武學的經驗與思考無疑少了很多,只一味追求強大的秘笈與招式。
  
  獨孤九劍號稱劍法之極致,曉是見過阿青劍法的司雯也被震撼了一下。
  
  當下便被迷得鬼迷心竅,心中那點風清揚強行收徒的不快也沒了,開始沉迷於這獨孤九劍之中。
  
  司雯的資質自是不用說的,以前跟著黃藥師,劍法也算過關,但是更為重要的是她見過阿青的劍,在越女劍之中又勤練了基礎。基礎是根本,阿青的劍給司雯的劍帶來一絲靈性,才成了風清揚眼中劍法的天縱之才。
  
  風清揚越看司雯這個徒弟越是喜歡,以前劍氣二宗還在之時,他也有收過弟子,但都不是關門弟子,只是偶有時間指導一番。那些弟子也是精挑細選的,就是沒有一個有司雯學的快。
  
  不到半月,司雯開始學習獨孤九劍的最後一劍破氣式。
  
  每日岳不群與寧中則都來給她送飯,嶽不群是個好少年啊,今天司雯不自覺又給他發了一張好人卡,順便繼續點菜。
  
  “師姐今日的飯菜可和口味?”嶽不群問道。
  
  司雯正在思考獨孤九劍的劍招,手中的筷子比劃著就是不夾菜,聽到嶽不群一說,回過神來,略帶尷尬的笑了笑,然後夾了一筷子粉蒸肉送入口中。
  
  不是司雯不想裝文靜吃些青菜豆腐,只是她是練武之人,內力又不夠強大,每日練劍不休也只能從飲食上補充。
  
  “師弟送來的,自然都是最好吃的。”細細咀嚼了一下,味道的確不錯,司雯就笑著說道。
  
  少年岳不群面色一紅,顯得有些羞澀。
  
  一旁的寧中則盯著司雯的筷子。司雯吃了幾口,發現了寧中則的異樣,問道:“師妹怎麼了?要和我一起用餐嗎?”
  
  司雯還以為是寧中則餓了。
  
  寧中則搖搖頭,秀眉皺起,略帶遲疑的問道:“師姐可是在演練劍招,所以分神?”
  
  司雯嘴角一抽,甯師妹的觀察力真好,怎麼小說裡面那麼久才發現嶽不群的異常?想到這裡,司雯又看了看少年岳不群。
  
  嗯……幾十年之後,這傢伙會變成偽君子?
  
  好吧,她也發現不了。
  
  “一個人在思過崖無聊,只能練練劍。”司雯又送了一口菜入口。
  
  “師姐,你不能光練劍招,要不然師傅知道了又會罰你的,多練練內力吧,我們華山派……”
  
  只要一提到劍氣之爭有關的話題,嶽不群就開始喋喋不休。
  
  司雯這些天已經習慣了,繼續低頭吃著飯,對他的話兩耳不聞。
  
  “師姐!”
  
  耳邊突然一聲,司雯筷子一抖,要不是她練劍手穩菜就掉地上了。
  
  “甯師妹有事嗎?”司雯笑笑,抬起頭問道。
  
  “昨日師傅教了我一招青山隱隱,我練的有些不順暢想請師姐指點一下。”寧中則極為禮貌的說道。
  
  看著寧中則乖巧的樣子,司雯沒理由不答應,當下就把手中的碗放開。同時後退幾步,空出一片空地。
  
  寧中則有些扭捏的對司雯行了個禮,然後便斂氣凝神,拔劍——
  
  好認真啊……明明只是個蘿莉……果然是家學淵源嗎?
  
  看著蘿莉寧中則出劍的摸樣,司雯回想起自己同時期的樣子,那時候自己還在想怎麼挑食躲懶吧!
  
  華山基礎劍法是白雲出岫,有鳳來儀,天紳倒懸,白虹貫日,蒼松迎客,金雁橫空,無邊落木,青山隱隱,古柏森森,無雙無對。
  
  更厲害的劍法,比如養吾劍希夷劍也大都是由這十式演化而來。
  
  華山弟子從小便開始學習這基礎劍法,只有把基礎劍法練通透才能開始學習其他劍法。
  
  寧蘿莉小小年紀如今已經學到了青山隱隱,也算個天才。
  
  不過即使是天才,現在也只是個蘿莉……
  
  手不由的向旁邊摸去,司雯又端起了碗,吃一口說一句:“師妹,這青山隱隱,不可只看見後面那隱字。”
  
  “劍法有虛有實,虛招過多,自己的破綻也就多了起來。”
  
  “青山隱隱……先是山,後才是隱……”
  
  寧蘿莉停下來,思索著。
  
  司雯見她似有所悟,便又開導了一句:“無邊落木,青山隱隱,古柏森森……你先使無邊落木,再用青山隱隱。”
  
  “落木雖枯,卻是無邊……劍勢連綿不絕,青山隱隱,先以青山傲然之生機取其廣大雄奇才能有劍隱於其中。”
  
  寧中則眼睛逐漸亮起,最明時,身形一動,又開始舞劍。
  
  開始兩招還有些粗陋生澀,也不連貫,劍光閃閃,一遍,兩遍,三遍……寧中則的額頭冒出細細的汗珠,她的劍法也越來越順暢。
  
  司雯在心裡感歎一句孺子可教也,然後眼神瞄向了一遍的嶽不群,發現他也低著頭若有所思。
  
  這個現在的好少年真的要變成以後的偽君子嗎?
  
  司雯皺起了眉頭。
  
  這些天的情分不是假的,司雯看得出來嶽不群現在就是個天真的少年,雖有些死板,但是絕對沒有什麼壞心思。憶起笑傲江湖的內容,司雯猜測,是不是以後這華山派所有的擔子都放到了他身
  上,他承受不住,才變成了那般摸樣?
  
  為了振興華山,不擇手段……
  
  如果華山派強了,自己這個便宜師弟應該不會變成那樣了吧……
  
  應該……不會……吧……


  ☆、Chapter 033

  以前華山很多弟子都知道華山這代弟子實力以大師姐司雯為尊,但是對於司雯的實力他們都不清楚,即使是關係和司雯較為親近的寧中則與嶽不群也一樣。
  
  這天司雯指導了寧中則一番劍術,自己也沒太在意,傍晚落日餘暉將整個玉女峰度上一層紅色,司雯就停止了指導,與二人揮手再見。
  
  離別之時,司雯沒有注意到嶽不群若有所思的面容,也沒有注意到寧中則閃閃發光的眼神。
  
  送別二人,司雯坐在洞門口的石頭上,靜靜的看著滿天紅霞。
  
  耳邊傳來一些細小的響動,司雯轉頭望去,然後起身行禮。
  
  來人正是風清揚,他對司雯點點頭:“看來你這段時間倒是沒有因為學會獨孤九劍而放棄內力的修行。”
  
  “劍法再好,也需要內力的輔助。其實內力是一切武功的根本,但是招式也缺一不可,一個人招式再好,沒有內力,也成不了一流高手。一個內力高強的人,若是不會招式,也算不上強者。”司雯認真的說道。
  
  其實她已經發現,她的招式已經超出內力很多。由於內力不強,她的招式也難以達到她自己的要求。
  
  聽到司雯這句話,風清揚眯眯眼,他回想起了那場大戰。
  
  曾經的華山劍派是多麼強盛的一個門派,派中高手如雲,在五嶽劍派獨尊,比之少林武當也只差一線。
  
  那樣強盛的華山派,僅僅為了那可笑的劍氣誰強的爭論而敗落,他原本那樣意氣風發,如今也只能獨居與華山後山養老。
  
  “你能如此想,我甚為欣慰,劍氣誰強又有何意義呢?兩者缺一不可啊!”風清揚歎聲說道。
  
  司雯低下眼簾,細密的睫毛遮住她的眼神。
  
  “你是那姓寧的首徒?”風清揚道。
  
  司雯一愣,點頭。
  
  這具身體的身份的確是掌門大弟子。
  
  “我華山首徒通常都是下一任掌門。”風清揚扔下這句話便飄然而去。
  
  司雯瞪大了眼睛。
  
  華山掌門……這不是坑爹嗎?
  
  她不過只是稍微同情一下嶽不群而已啊!!只是覺得華山劍氣二宗水太深了,最後才弄得華山敗落,好少年岳不群說不得就是這樣逼成偽君子的。
  
  她可不要接手華山派這個爛攤子!
  
  這邊司雯再為自己一時文藝抽風的失言而抓頭髮。那邊小蘿莉寧中則回到了家。
  
  寧中則是掌門之女,原著中隱約透露嶽不群能成為華山掌門,娶了寧中則也是重要原因。
  
  “爹爹!”此時的寧中則可愛之極,軟糯糯的聲音甜膩膩的叫喚著,便是身為掌門的父親也一身鐵血化為柔情。
  
  自己的閨女!這武俠世界重男輕女也不怎麼嚴重,反而不少人羡慕有個女孩乖乖的少操心,寧掌門就一直以自己可愛女兒甯中則為榮。
  
  看看,自家女兒多麼出色,那些什麼男弟子,滾一邊去吧!
  
  說的就是你,嶽不群,要不是是我女兒自己願意纏著你,我早就用眼神殺死你了!
  
  好吧,因為女兒甯中則的一句甜甜蘿莉音,華山寧掌門已經自動進入女控模式。
  
  “爹爹。”寧中則額頭有些汗珠,寧掌門心疼了。
  
  “去哪了?這麼晚才回來。”寧掌門是剛剛回來的,還不知道寧中則和嶽不群一起去給司雯送飯的事情。
  
  “我和岳師兄一起去給師姐送飯了。”寧中則大眼睛亮晶晶的。
  
  “司雯?”寧掌門眉頭一皺,瞬間退出了女控模式,正式進入掌門狀態。
  
  其實對於自己這個大弟子,甯掌門是十分滿意的。不說別的,就說那武功那悟性,杠杠的!他可是見識過華山最繁榮的時候,在那時候,整個華山都沒有司雯這麼聰慧的弟子。
  
  就是自己那個老對手風清揚都沒有!
  
  那為什麼寧掌門要懲罰自己的徒弟呢?讓司雯上思過崖呢?
  
  其實經歷了劍氣之爭,一點一點感覺到華山的敗落,寧掌門對劍氣之爭內心已經開始反思了。他是個頗為靈活的人。學武這麼多年,能當上華山掌門自然不可能是泛泛之輩。他也知道劍法內力缺一不可。
  
  但是……華山已經無力了。
  
  他的武功稱不上華山最高,聲望也不夠,要不是劍氣之爭死了太多精英弟子,估計這華山掌門之位也輪不到他了。
  
  現在他當掌門,也很多要靠氣宗的幫助。
  
  他總不可能明著說,劍氣之爭根本就是場無聊到極點的事情吧!
  
  所以在見識了司雯的劍法之後,寧掌門要防止司雯走向劍宗之路,敲打她勤練劍法,同時也在內心隱隱有一些期盼……
  
  華山劍宗的人可不是都死絕了!
  
  他們帶走了華山最厲害的劍法招式。
  
  雖然這些劍法,華山還沒有失傳,但是自己照著秘笈練,怎麼比得上有師傅教導呢?現存的華山老一輩,大都是氣宗之人,對劍法實在比不上劍宗那幫人。
  
  在心裡微微為自己可憐的大徒弟歎了口氣,寧掌門摸著自己女兒的頭,說道:“你師姐一個人呆在思過崖也寂寞,你有空可以多去陪陪她。”
  
  “中則很喜歡師姐。”小蘿莉寧中則笑盈盈的天真說道:“今天,師姐還教會了中則劍法呢!”
  
  這樣說著,寧中則就拔出了隨身的短劍。
  
  她人小,自然劍也短,她使出的招式便是今天經過司雯指導後的青山隱隱。
  
  雖然人小,力氣也不大,招式只能說得上流暢,但是寧掌門從自己女兒的劍法中看出了一些東西。
  
  他心裡有些懷疑,抖著聲音,讓女兒再練一邊。
  
  寧中則聽命,再使了一次青山隱隱。
  
  “你師姐教你這招的時候怎麼說的?”寧掌門有些激動了。
  
  寧中則開始察覺到父親的異常,不過她還是用軟軟的聲音敘述了但是司雯教導她練劍時候說的話。
  
  聽完那些話,寧掌門終於確定了,他哈哈大笑。
  
  小蘿莉寧中則有些莫名其妙。
  
  “風清揚,你終究是出手了,哈哈,你前半生壓過我算什麼,還不是得給我徒弟當免費教習!”


  ☆、Chapter 034

  幾日過後,風清揚終於不再提華山掌門那些莫名其妙的話了,反而加緊時間要司雯練劍。
  
  司雯欲哭無淚。
  
  不要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華山掌門沒有好劍法是不行的,你最近要求提升的那麼快,鬼才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的!
  
  但是,毫無疑問,司雯在風清揚故意施加的壓力下還是取得了一定的突破。
  
  當然,其實這種突破,司雯是非常不情願的。
  
  學會獨孤九劍司雯用了一個月,比起令狐沖,風清揚對司雯無疑是更加認真的。然後司雯很辛苦了。
  
  但是那種辛苦,遠遠比不上心中的鬱悶。
  
  為什麼呢?
  
  因為她始終沒有明顯的進步!
  
  很奇怪吧,明明學會了這天底下最頂級的劍法,但是司雯的劍法卻沒有進步!
  
  與司雯這寸步未進的詭異情況相比的是她那對師弟師妹。
  
  寧中則年紀小不用說了,華山基礎劍法融會貫通。岳不群……混蛋啊,這傢伙的進步不長眼睛都看得出來。
  
  為什麼苦命的就是她呢?
  
  司雯之所以知道自己沒有進步,原因是因為,在與風清揚試招的時候,不管她用不用獨孤九劍永遠在第二十五招完敗。
  
  你在嘲笑我是個二百五嗎?
  
  司雯無語問天。
  
  但是放任這種狀態顯然也不是司雯的性格。
  
  她終於開始了對武功的思考……
  
  作為一個生活在科學世界的人,自出生起的教育,讓司雯一直對武學處於一種無意識的狀態。
  
  對,一些基本的武學常識她知道,但是如果真的要說用武功,在司雯的腦海中,活血那種網遊式的資料系更加直觀。
  
  她也一直都是以那種狀態來練習武功。
  
  學了一套絕世劍法,就相當於學會了頂級技能,練習基礎,人物屬性提升。
  
  但是,縱觀所有武俠小說,以弱克強才是正道,所有強弱其實很多時候都在一線之間。那種絕對數據系的強弱,用一套劍法相當於放技能這種事情只能存在於妄想之中啊!
  
  風清揚也漸漸發現了司雯不妙的境況,他也很著急。
  
  明明是一個絕世好苗子,怎麼在自己手裡劍法就越來越差?(對於風清揚這種人來說,不進步就等於越來越差)
  
  一定是出了問題!
  
  一著急,試招之時,風清揚就不像原來一樣控制在八分力了,劍光閃閃,直逼司雯。
  
  司雯這段時間腦袋也很混亂,看到劍尖就要刺上自己的脖子,她一慌什麼都給忘記了。
  
  她忘記了師傅交給她的玉簫劍法,忘記了最近天天練習的獨孤九劍,她的腦袋裡空空一片,只剩下那快要靠近自己的只屬於劍的銀色光芒。
  
  手輕微一抖,劍隨之而出。
  
  妹趨無妄,無妄趨同人,同人趨大有。甲轉丙,丙轉庚,庚轉癸。子醜之交,辰巳之交,午未之交。風雷是一變,山澤是一變,水火是一變。乾坤相激,震兌相激,離巽相激。三增而成五,五增而成九……
  
  獨孤九劍實在是一種神奇異常的劍法。世間武功種類繁多,甚至同一種武功在不同人身上都有不同的威力,但是獨孤九劍卻能破解天下武功。
  
  稍稍瞭解這種劍法,司雯就覺得這絕對是BUG一樣的劍法,也不知道當初那位劍魔獨孤求敗到底是如何創造出來的。
  
  世間劍法千種,武功百樣,將破解它們比之為一個一個難題,獨孤九劍就好像是一個萬能的公式,只要套用這個公式就可以破解天下武功。
  
  劍法之境界,無招有招,這獨孤九劍據說是距離無招之境最近的一種劍法。
  
  與笑傲江湖的主人公令狐沖不同,才學習獨孤九劍半月的司雯,已經開始看到獨孤九劍真正的奧秘。
  
  獨孤九劍真的只是一套劍法?
  
  收回劍,司雯一臉茫然,她看到了風清揚撫須而笑,眼中似有欣慰。
  
  剛剛她好像找到了什麼……
  
  那應該是真正的劍法之道吧!
  
  司雯抬頭望天,漫天一片朝霞,溫暖異常,她回過頭來,對風清揚微笑。
  
  從今天起她要重新學劍了……
  
  在倚天屠龍記中,有張三豐讓張無忌忘劍的描寫。
  
  忘記招式,只留其意,才能學會太極之劍。
  
  獨孤九劍號稱天下劍法變化之極致,但是那終究只是劍法,只要有招式就能破解,之所以獨孤九劍能如此之強,只因為它的創造者是金庸劍法第一人。
  
  是的第一人。
  
  阿青不是人,她的劍法天成。
  
  而獨孤求敗是人,他那樣一步一步走來,論起閱歷以及對劍法的理解達到頂峰遠不是一個不知劍的阿青能比的。
  
  只有閱盡天下武功,真正瞭解劍法,才能創造出那樣的獨孤九劍啊!
  
  司雯見過劍神阿青的劍,那是天地之間最有靈性的劍,無招無式同樣也無招可破。司雯知道阿青的劍法是在獨孤求敗之上的。
  
  但是獨孤求敗作為金庸小說中一個隱藏BOSS的存在,從未出場,卻令人心神嚮往,因為他所代表的是劍法的極致。
  
  利劍,軟劍,重劍,木劍,無劍。
  
  五種境界,一步一步走來,只從那劍塚的五把劍就能窺見那位劍魔的絕世風姿。
  
  司雯對自己的劍法自信,但她也知道不論天賦其他,她比起那位劍魔都相差甚遠。
  
  獨孤九劍是作為笑傲江湖中的絕世武功出現,如果粗看,大概可能只是那位劍魔少年之後所創的劍法。
  
  但是司雯這些天研究來卻發現,絕對不是!
  
  獨孤九劍作為劍法的極致,沒有對劍的絕對瞭解是絕對創造不出來的。
  
  司雯隱隱覺得,這套獨孤九劍或許是那位劍魔前輩萬年達到無劍勝有劍的劍法至高境界才創造出來的。
  
  這套劍法不僅僅是那種一劍破盡天下武功的狂傲,它甚至可能包含了那位劍魔一生所學。
  
  司雯不知道那位劍魔為什麼創造出這套劍法,有是因為什麼創造了這套劍法,對於這套劍法劍魔到底用了多少心。
  
  但是司雯已經感覺到了,她忘記了獨孤九劍那些繁瑣犀利的劍招,她只一遍一遍的舞劍,她似乎感覺到了,那位劍魔創造出這套劍法時候的境界。
  
  那是瞭解了劍的本質的人才能夠創出的劍法。
  
  這天天上下起了小雨,滴答滴答。
  
  司雯坐在洞口,劍放在她的膝上。
  
  她遠遠的看向天邊。
  
  天空無限寬廣,雨如線連接天與地。
  
  滴答滴答
  
  雨水滴到了劍上,濺起,司雯感覺臉上有些濕意。
  
  她低頭看著橫在膝上的劍,凝神握起。
  
  嘴角開始出現微小的弧度。
  
  一縷銀光自劍鞘乍起,司雯的臉上已經全是笑意。
  
  她很開心,她終於學會了劍。
  
  真正的劍。
  
  司雯拔劍而躍,沖入雨中。
  
  她的劍就像那連綿不絕的雨絲。
  
  風雨中,隱隱傳來她的聲音。
  
  “此招名滴雨”
這世上確實有人在乎你。只是他們此時此刻可能有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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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035

  一轉眼已經過去幾個月了,這幾個月司雯都在完善自己的劍法,好吧,自己創劍法實在是件坑爹的事情,司雯對那位創出獨孤九劍的劍魔前輩崇拜又提高了幾個百分點。
  
  劍法招式高了,一時半會司雯也沒什麼辦法提升,接下來只剩下枯燥無味的內力積累了。
  
  …………………………分界線……………………
  
  雖然覺得有些對不起華山掌門的一片苦心,但當司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江湖的氣息時,心中那一絲的抱歉立即被拋之腦後。
  
  清俊的面容,時時掛在嘴邊的一抹微笑,若不是身上那稍顯貧困的粗布灰衫,司雯不知要勾走多少少女的芳心。
  
  為了避免接任華山掌門之位,司雯是偷偷溜下山的。別看她是華山的首徒下任的掌門,但和已經掌握了整個華山的掌門還是有著天壤之別,所以她的銀錢並不多,又為了不讓華山的人找到她,她特意在山下‘買’了件粗布衫。
  
  慢慢悠悠的一路走來,司雯忽的眼前一亮,這炎炎夏日,荒郊野外,最讓人激動的什麼?司雯毫不客氣的說,當然就是遇到一個可以成蔭納涼的茶棚!
  
  茶棚簡陋,也沒有什麼小二,開茶棚的是對不算年輕的夫婦,見到司雯大步走來,茶棚老闆眼角彎了彎,笑眯眯的迎了上去,“這位小兄弟,來點兒茶水?”
  
  荒郊野外的茶棚都是為了給過路人一個方便,自然不會有什麼好茶,司雯做過康熙身邊的奉茶女官,又是黃藥師的徒弟,一直都喝得是好茶,就算是這一世,也沒有喝過路邊的粗茶.於是她溫和一笑,道,“來壺白水便可。”
  
  老闆的笑容沒有絲毫變化,過往的人雖多,但也不是每個路人都喝得起的茶,他家的茶雖不是什麼好茶,可對一些貧困的老百姓來說還是有些負擔不起。見到司雯一身粗布衣衫他本來也沒多大的指望,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能賺一點兒總歸是好的。
  
  坐在陰涼的茶棚,喝著清淡的白水,如果沒有旁人怪異的目光,司雯想必會更加的愜意。
  
  望瞭望曬得有些變形的空氣,司雯摸了摸自己曬得有些紅潤的臉頰,決定在這裡等到夕陽夕下之時再趕路,反正周圍的目光也沒什麼惡意。
  
  很快,司雯便為這個決定後悔了。
  
  隨著一陣‘噠噠’的馬蹄聲,幾個江湖人士在茶棚落腳了。
  
  為首的其中一人粗聲粗氣的喝道,“老闆!上你們這兒最好的茶!”
  
  “好嘞!”老闆喜笑顏開,轉身和婦人忙起來。
  
  為首的另一人目光冷冽的掃視一圈,在司雯身上微微一頓,很快移開了視線。
  
  司雯微微皺了皺眉,這幾人一身的煞氣和血腥,不是剛殺完人,就是殺人如麻。司雯的眼神不著痕跡的在幾人身上滑過,為首的兩人,一個長相粗狂,一個長相俊美,剩下的幾人,雖然目光帶煞,卻對兩人恭恭敬敬,顯然那兩人地位不低,且十分的有手段。
  
  似是被幾人的煞氣嚇住,茶棚頓時安靜起來,方才還對司雯好奇的人都不自覺的收回了目光,更有甚者匆匆放下茶碗結帳離開。
  
  司雯再度看了看陰涼之外那灼灼的日光,狠狠心,還是決定按照原計劃不變。
  
  那俊美的青年默不作聲的喝著茶,視線偶爾從司雯的身上滑過,漆黑的眼眸裡看不到任何的情緒。
  
  青年不經意的打量瞞得了其他人,卻沒有瞞過司雯和那粗狂的漢子,司雯作為被打量的人,又感官敏銳,自然不會察覺不到,而那漢子可是憑著對青年多年的瞭解。粗狂的漢子眼中閃過一絲不解,大咧咧的打量了司雯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不由得道,“兄弟,有問題?”
  
  司雯嘴角抽了抽,這漢子未免也太耿直了點兒吧?就這麼直接的問出來了?萬一真的碰到有問題的人不就打草驚蛇了?是有本事可以抗下任何陰謀還是天性如此?司雯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
  
  這一點司雯可就猜錯了,看著像熊一樣的男子雖然心不細,可作為一個江湖人該有的警惕他可是一分不少,他之所以這麼問出,自然是從同伴的表現中沒有看出任何的威脅。
  
  果然,那青年搖搖頭,不過也沒有回答同伴的話,幾個手下也隨著他的回答而收回了警惕的目光。
  
  司雯一面對壯漢的直接無語,一面又不得不佩服他們兩人的本事,能讓自己手下信服至此,怎麼樣也是個人物,但司雯並無結交的心思。
  
  在茶棚老闆再一次笑呵呵的為眾人添茶倒水的時候,司雯的耳朵一動,不動聲色的放下茶碗,並掏出兩文錢放在一旁,起身就要離去。
  
  青年眼中滑過一抹詫異,在司雯走至他身旁時,他和身旁壯漢的臉色突地齊齊一變,兩人對視了一眼,青年當即道,“這位小兄弟請留步。”
  
  司雯身形一頓,無奈的笑笑,繼而轉身笑道,“這位公子有事?”
  
  青年揚起一抹得體的笑容,本就俊美的臉龐更是熠熠生輝,但他眉宇間的邪氣和狠戾卻是如何也掩蓋不了的。“只是覺得小兄弟親切異常,想結交一番。”
  
  司雯故意傻氣的咧嘴,就像一個平凡的傻小子被突如其來的驚喜砸到一樣,“能讓公子這樣的人覺得親切是我的福氣,只是……”
  
  “既然小兄弟這麼想,那我就放心了。”青年故意打斷了司雯想要拒絕的話語,臉上的笑容又親切了幾分,“我叫方柏,小兄弟叫我一聲方大哥就可。”
  
  司雯此刻只想狠狠的給自己一巴掌!叫你謙虛!叫你客氣!被臉皮厚的人一堵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是方兄弟的兄弟就是我兄弟!叫我聲童大哥!”熊似的漢子大手在司雯的肩上狠狠一拍。
  
  忍住沒有閃躲的司雯險些被拍了個趔趄,哭著張臉沖那漢子道,“童大哥,您老小點兒勁兒啊,兄弟我身子單薄經不起您老的力道。”
  
  童姓漢子哈哈一笑,頗有些不屑,“小子真是太沒用了!”
  
  司雯撇撇嘴,沒有答話,腦子飛速的轉著,想著脫身的良策。
  
  可偏偏有人不給她這個機會,俊美的青年人一把將她拽住拖著坐在他身旁,問道,“還不知道小兄弟的名字是?”
  
  “司雯。”司雯有氣無力的答道。
  
  青年男子眼中飛快的滑過一抹暗色,“斯文?看你斯斯文文的,還真符合這個名字。”
  
  司雯沒興趣解釋,誤會了就誤會了吧,反正今天分開之後,她一定躲著他們走,解釋那麼清楚也沒用。
  
  就在交談間,茶棚被二十多個黑衣人包圍,司雯驚呼一聲,躲在青年男子的身後,背對著一行人的雙眼不停的打轉。
  
  茶棚夫婦嚇得躲在灶台後瑟瑟發抖,一般的江湖人打鬧他們不是沒見過,躲著遠點兒,最多就是等人走後他們的茶棚重新整理下,可如今的情形若是讓黑衣人得手,他們二人說不得也要去做對地下的苦命鴛鴦。
  
  幾名手下抽出佩劍佩刀,團團的將方柏三人圍在中央。
  
  童姓男子眉一皺,狠狠的呸了一聲,“真是群陰魂不散的傢伙!都跟了一路還不死心,殺了一撥又一撥,竟然還敢來?!老子今天就讓你們有去無回!”
  
  方柏冷哼一聲,提醒道,“童大哥,小心了,這次的有些棘手。”
  
  “老子還怕他們不成?!”只見他臉上升騰起血腥之氣,整個人就像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
  
  司雯默默的後退了幾步,就像被嚇壞了一般,實則在尋找黑衣人的突破口,打算趁人不注意偷偷溜掉。
  
  不知方柏是有意還是無意,此時突地出聲關切道,“司雯,要小心了!”
  
  泥……煤!凸!這時候裝什麼好人!勞資才不信你是好心提醒!司雯猛地翻了個白眼,恨不得將身前的男子拍飛!她想不動聲色的離開別人的麻煩就這麼難?!她敢打賭這姓方的絕對是看出了什麼!要不就是誤解了什麼!不然絕對不會這麼拐著彎兒的提醒黑衣人她的存在!


  ☆、Chapter 063

  正如司雯所預料的,或者也正如方柏所預料的,在他的話音剛落之後,有幾名黑衣人立即將矛頭對準了她。
  
  那些劍很是鋒利,陽光下寒光熠熠,但是此時的司雯全無懼意。相反的,她還有些躍躍欲試。
  
  是的,她也想拔劍。
  
  某個偉人說過,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那麼檢驗劍法是否成功的最好方法自然也是實戰了。
  
  司雯是個愛好和平的人,真的。
  
  所以……
  
  雖然她不可能去找其他人華山派無辜人士試劍的,但是這種自己送上門的怎麼能夠放過?!內心的小惡魔磨著牙奸笑,而司雯臉上卻勾出一抹再溫柔不過的笑容。
  
  因為此刻司雯是男裝,所以這個笑容在狠戾慣了的黑衣人眼中不免顯得有些娘娘腔。
  
  這個娘娘腔,笑得雖然娘,可還挺好看的,不會是想勾引誰逃脫吧?把劍對著司雯的那群純爺們壯漢渾身打了個冷顫,搖搖頭,將腦中亂七八糟的思想甩開。
  
  “小白臉,快……”站在前面的那個黑衣人還沒說完,司雯的劍尖已經抵在他的頸脖上。
  
  司雯的臉上依舊掛著那溫柔的笑容,然後手腕略略一用力。
  
  碰!
  
  那壯漢直愣愣的倒下,那實在不輕的體重讓他在倒下去的時候帶出一聲巨響,揚起一陣塵煙。
  
  此刻,那些黑衣人看司雯的眼神忽的一變,瞳孔猛地收縮,原本無所波動的眼神閃過一絲詫異。他們也算得上是高手,但是……黑衣人們互相對視,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無法掩飾的震驚和恐懼。
  
  他們看的到司雯拔劍,卻沒有一個人看到那把劍是怎麼出現在他們那個死去同伴的脖子上,當他們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太晚了,他們之中已經有人倒下。再看一眼依然微笑的司雯,他們手中的劍有些顫抖,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混跡江湖的人,尤其是像他們這般的人,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可面對一個完全無力壓制的對手他們除了無力還是無力,那種從心底升騰的無力和恐懼已然讓他們未戰先敗。
  
  滴雨劍!這是司雯重修劍法自創的第一式。
  
  那天在思過崖,她觀天地之間連綿細雨,自創滴雨劍。
  
  和那些華麗花哨,或者傳承已久的劍招不同,滴雨劍只有一招,而且是很平常的一招,它只有刺!
  
  但是在司雯捨棄玉簫劍法,捨棄獨孤九劍之後,她使用的劍法會如此平凡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滴雨劍雖只有一招,但它的精髓卻是司雯在磨合了所有見過的劍法之後彙聚而成的,在出招之時,敵人根本看不到出劍。
  
  無視距離,沒有軌跡可循,這才是滴雨劍。
  
  一滴雨從天落到地,你知道需要多少時間?一滴雨從天落到地,你能分清從哪片雲落下?
  
  司雯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的滴雨從她手中而出,至周圍三尺之地,其他人根本看不到她的劍。
  
  “不過就是個孩子,劍法再強也無內力支撐。”黑衣人中突然有人如此說道。
  
  司雯還在滿意自己的劍法,聽到這聲,抬眼一看,那出聲的黑衣人遠遠的望著他們,顯然就是這次襲擊的帶頭人,面帶微笑,劍出,一方黑巾掉落。那蒙面之人的面巾已經被司雯挑落,但是還是沒有人看清楚她的劍。
  
  司雯還是微笑著,其他人不寒而慄。
  
  也許他只能出幾招,也許沒有內力武功他們可以靠著輪番圍攻消耗他的氣力,但是這種快到極致看不到任何突破希望的劍法根本不是人能夠抗衡的!黑衣人開始萌生退意。
  
  方柏一行看著這突然轉變的場面,眉一挑,嘴一勾,知道眼前的黑衣人已經沒有了威脅。這一路,他們遭到的追殺不少,一撥又一撥的殺手鍥而不捨的追著他們,至於他們的背後是誰,他心裡多少有數。他和童大哥以及隨行的人武功不差,可武功再好的人也有筋疲力盡的一天,隨著一次有一次的追殺,他們今日實際已經很疲倦了,如果不是自己臨時發現了那叫司雯的小子,這次恐怕不是那麼容易能過得去。
  
  他擔心的不是眼前的黑衣人,而是躲在暗處觀看的人,一旦他們力竭露出破綻,那人絕對不會手軟!想到這兒,方柏那雙漂亮的桃花眼飛快的滑過一絲狠戾,閉上眼,要忍!現在還不是翻臉的時候!
  
  童姓的粗狂漢子咧嘴直笑,“好小子!雖然看不出什麼內力,不過這劍法可是真是深藏不露!”
  
  見到黑衣人退卻的表情,司雯掃興的劍尖指地,對漢子的誇獎置之一笑,第一次試劍,感覺還不錯,雖然黑衣人不是什麼高手,但只是一劍就讓所有的黑衣人有了退卻之心,她對這個結果表示很滿意。
  
  方柏單薄的唇揚了揚,道,“這次真是要多謝司雯了。”
  
  司雯笑笑不作答,老實講,她幫他們的心思並不單純,一是因為沒有躲避及時,二是因為有試劍的心思,不然陌生人的死活與她何干?若是這群人是良善無辜之輩她可能還會主動管管,可他們明顯不是。
  
  黑衣人在頃刻間退了個乾乾淨淨,而方柏他們幾人也沒有一個不留的心思,他們都知道這些人不過是替人辦事,殺不殺,現在看來都沒有影響。
  
  躲在暗處的人還有一個,從一開始司雯就知道,方柏童姓壯漢估計也知道,卻是誰也沒有戳破這層窗戶,任由那人悄悄的來又悄悄的走。
  
  一場本該血腥的廝殺,在瞬間逆轉,快的不可思議,茶棚的夫婦似是沒有反應過來,任是他們想破了頭了沒想到會是那最不起眼,喝著白水的少年解決了這場廝殺。
  
  事情了結,司雯更沒了停留的心思,沖方柏和童姓男子笑笑,告辭道,“既然兩位大哥的事情已經解決了,小弟也就繼續行程了。”
  
  “你要去哪兒?”方柏和壯漢齊齊出聲,繼而兩人相視一笑,對彼此的打算心中了然。
  
  既然目的一致,壯漢索性將話語權交給了方柏,他這個兄弟長著張俊臉,舉止又斯文,很少有人會不喜歡,加之他又一向足智多謀,想必留下斯斯文文的斯文小子不是難事。不過話又說回來,斯文小子的劍法還真是出乎他的意料,若是他們手下有了這樣的兄弟,一定更是如虎添翼!
  
  方柏和壯漢的打算,司雯多少也能感覺出,先前方柏出言留下他恐怕也是看出了什麼,在見識了她的劍法之後結交之心肯定更甚!她猜方柏一定是起了招攬他的心思,就算招攬不成,也要把她拉進他的圈子。
  
  所以,司雯只是眼珠一轉,便道,“在我回答你們的問題之前,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我能幫到你們的?萬一幫不到呢?”
  
  粗狂的漢子聽了司雯的問題,也極是感興趣的看向他的兄弟。
  
  方柏笑了笑,神情說不出的自信,“想必司雯是第一次踏足江湖。”
  
  司雯挑眉,“可以這麼說。”
  
  “一個穿著粗布衣衫的少年應該是窮苦人家的孩子,不可能有這麼白皙的皮膚,更不可能有雙這樣明顯不幹粗活,有著練劍之人才有的繭子的手。”方柏說著,笑盈盈的將視線落到了司雯的手上。
  
  白皙、乾淨,只在手掌和虎口有著薄薄的劍繭。
  
  若不是聽到方柏這麼說,司雯恐怕不會知道自己自以為很穩妥的裝扮竟然有著這麼明顯的破綻,她該慶倖自己至少男扮女裝還算成功?
  
  “就算我是個練劍的人,就能保證我能幫到你們?”
  
  這回輪到方柏挑眉,“如果不是你聽到了什麼動靜怎麼會離開?比我們還察覺的早,要麼五感敏銳到極致,要麼內力比我們要強,不管哪一個,都說明你有能力幫到我們。”
  
  ……司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每個細節都能注意到並作出迅速判斷的人,她大概一時半會是脫不了身了。
  
  強硬的離開司雯不是做不到,她的劍法可以確保這一點,但這樣做一定會得罪眼前這心計和能力頗為出眾的人,她不知道貿然的和一個明顯有著前途的人結怨是不是值得,所以她打算看看再做決定。
  
  司雯明顯的妥協,方柏看在眼裡,他和童百熊對視了一眼,童百熊哈哈一笑,揚聲道,“日月神教,童百熊。”
  
  “司雯,司馬的司,上雨下文的雯。”
  
  方柏那雙桃花眼越發的勾人,薄唇溢出一絲真實的笑意,“日月神教,東方不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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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方不敗?!
  
  聽到這個名字,司雯唇邊的笑容一僵,心中猶如一萬頭草泥馬賓士而過,一個童百熊也就算了,居然還來個東方不敗?!雖然童百熊和東方不敗是老搭檔,可也不至於時時都在一起吧?
  
  “怎麼?司雯認識我?”
  
  童百熊奇怪的看了司雯一眼,有些懷疑道,“東方兄弟在江湖上小有薄名,可也不至於有名到連你這個剛入江湖的小傢伙都知道吧?”
  
  ……不該你敏銳的時候你為麼這麼敏銳?!
  
  司雯輕咳了一聲,道,“前些日子聽人提起過。”
  
  東方不敗劍眉微挑,狹長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晦色,“我日月神教在江湖上名氣雖大,可也不是人人都喜歡,莫非司雯聽到的是對我不好的評價。”
  
  司雯尷尬的笑笑,這讓她如何說?她當年是很喜歡青霞姐姐所飾演的東方不敗,霸氣,陰柔,一顰一笑皆是風流。眼前的這位,雖俊美,可卻及不上記憶深處的那道身影。關於東方不敗的記憶,除了青霞姐姐,便是故事裡那自了宮、練了葵花寶典、整日裡繡花、最後為楊蓮亭而死的可憐人了。但她知道的這些能講嗎?
  
  “看來司雯聽到的的確不是什麼好消息,不然也不會說不出口。”東方不敗知道自己在江湖人眼中不是什麼,見司雯如此模樣,便想當然的認為司雯因為聽到的是不好的一面所以在他面前說不出口。
  
  司雯嘿嘿一笑,算是默認了。
  
  童百熊又是重重的拍了司雯一下,“你這小傢伙!有什麼不好意思講的!那些人都是道聼塗説,他們口中的東方兄弟不知被妖魔化到什麼地步!不用理他們!如今你認識了東方兄弟,覺得他是如傳言那般?”
  
  司雯頭搖的像撥浪鼓似的,開玩笑!這個時候能承認麼?!她敢承認嗎?!她的劍術是厲害,但也不過是剛剛摸到劍道的邊緣,若是不用內力,她可以拍著胸脯保證自己就算不是天下第一,也不會出前十!可現在的江湖,哪有人不會內力的?越是厲害的高手,內力就越深厚,即使現在的東方不敗處在被連日追殺的倦怠期,她也不能確信對方真的沒有後招。
  
  能揮刀自宮的人,對自己都那麼狠對別人自然會更狠!她不覺得對方真的是一點兒後手都沒有。
  
  想到這裡,司雯眼神飄忽了下,現在的東方不敗眼神陰戮,英氣十足,應該還沒有那個揮刀吧?
  
  “司雯若是沒有地方去,不如隨我們回日月神教看看?黑木崖的風景還是不錯的。”東方不敗試探的問道,“我雖只是一堂之主,但也可護你在神教無憂。”
  
  司雯頓了頓,腦中的思緒百轉千回,傻子才會相信東方不敗口中的黑木崖風景好,就算風景好,哪裡會有人邀請陌生人去自己家裡看風景的?這分明就是別有所圖。
  
  可是……如果去了黑木崖,她或許會有機會和任我行交手,甚至還可以見識下傳說中的葵花寶典的威力。
  
  在司雯猶豫的時候,東方不敗並沒有出言打擾,他有自己的算計,司雯的內力說不上多高,但是她的劍法卻是無人能及。如果他沒有猜錯,躲在暗處的人應該是向問天,向問天見到了自然就等於任我行見到了,所以,不管司雯去不去黑木崖,他們都會把司雯算在他這一方。當然,如果司雯肯同他一起回去,那是再好不過的。
  
  思慮良久,司雯無奈的笑道,“黑木崖是你們神教的地盤,不是每個人想去就去的,我雖然很想上去看看,可一來我剛出江湖,還有很多沒有見識過的東西和事情,二來,我的師門,恐怕不那麼容易交代。”
  
  童百熊詫異道,“你的師門?”
  
  “是。我有師門。”司雯最終決定坦白一部分,在這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江湖中,難免哪天就會碰到一起,與其日後被發現,倒不如現在自己坦誠些,也少些懷疑,“家師是華山派掌門。”
  
  “這不可能!”童百熊立刻否決掉,“小傢伙要騙人也要多瞭解瞭解再騙,華山掌門我見過,他的劍法不可能比你還高!還有,他的徒弟中武功最高的應該是姓嶽的小子!”
  
  東方不敗若有所思的打量著司雯,似乎是想從她的身上看出些什麼。
  
  司雯聳聳肩,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在射雕也好,在笑傲也好,她總是被人有意無意的忽略掉,“你們不知道也正常,我自由便在華山長大,師傅從沒讓我下過山,這麼多年來一直都在山上習武,說來也不怕你們笑話,我這次是偷溜下山的。”
  
  童百熊瞪著一雙牛眼,怎麼也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東方不敗想了想,道,“難道你是華山派首徒?”
  
  司雯點點頭。
  
  華山派的首徒基本就是下任的掌門,這在江湖上不是什麼秘密,一般大門大派,首徒都是被尤為看重的,除非他們實在扶不起來。
  
  所以看到司雯承認了自己是華山派的首徒,童百熊更是驚異不已,圍著司雯打轉,“你這麼小的身板居然會是下任的華山掌門,嘖嘖,你們華山難道就沒有更強壯點兒的?”
  
  司雯滿頭黑線,你當這是選舉重選手嗎?誰強壯就誰上?
  
  東方不敗微微頷首,勾了勾唇角,“當真是失敬了,沒想到華山的下一代如此優秀,劍法超群,華山後繼有人。”
  
  “我也只是劍法好點兒,其他的也就普普通通,說不定師傅他老人家哪天發現更優秀的人才,換個人選也不一定。”
  
  雖然司雯說的認真,但是東方不敗和童百熊顯然都沒有將她的話放在心上,皆以為她只是為人謙遜。
  
  見他們明顯不相信的眼神,司雯挑挑眉,沒有再多做解釋,這種事情,只有真正發生的時候他們才能相信,有野心的人從來都不會以為別人沒有野心,比如東方不敗,比如嶽不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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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方不敗拍了拍童百熊的肩,童百熊會意的停下來回轉的腳步,但一雙眼睛仍然帶著懷疑和詫異。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多做挽留。”東方不敗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塊兒小巧的權杖,“這是我的權杖,你拿著它,什麼時候想上黑木崖,或者在江湖上遇到了什麼困難,都可以拿著它到黑木崖或者我神教的據點找我。”
  
  司雯沒有任何猶豫的接過權杖,並隨手收進懷中,有便宜不占的是傻子,她身上的銀子又不多,哪天沒有銀子了還可以拿著權杖去要點兒銀子來花花。
  
  見司雯收好牌子,東方不敗唇角又上揚了幾度,眼中神情意味深長,“那姓岳的在華山上下甚至在江湖上都甚有名氣,司雯還是小心為上的好,他可不是那麼好相與的。”
  
  司雯笑著點點頭表示知道,然後目送著一群人騎馬飛馳而去。
  
  等到看不到眾人的身影,司雯才完完全全的放鬆下來,掏出權杖在手中把玩著,回想著東方不敗最後的話。
  
  這麼明顯的結盟意圖她怎麼會收不到?東方不敗是個有野心的人,他能最後坐上教主的位置,不僅僅是因為任我行的一再緊逼。他看出了嶽不群的心中的渴望,也向她表示了自己的誠意,只要她想,在和嶽不群的爭奪掌門之位中他就會出一份力!自然,她也要還他一份力!
  
  可惜……司雯嘴角一撇,她本人是沒有什麼爭奪掌門之位的意思,位置越高,責任越大,習慣了桃花島上那種自顧自的日子,讓她為整個門派整座華山負責,她還真有些做不到。這世上有能者居之,嶽不群是個有野心的人,各項能力並不差,只要最後不去貪圖辟邪劍法,他便是一個好掌門,華山在他手中便不會倒塌。
  
  不過嘛,這權杖她還是會好好收著的,銀子是一回事,日後說不定還可以靠著這權杖見識見識真正的葵花寶典!
  
  整了整衣衫,司雯順著夕陽西下的地方,背對著東方不敗一行人離去的道路,晃晃悠悠的又踏上了自己的旅途。
  
  躲在灶台下的年輕夫婦面面相覷,慶倖不已。
  
  溫柔的妻子細細的替丈夫擦去額頭的汗珠,顫聲道,“真是沒想到,這如此樸素的少年竟是如此厲害,還好我們不曾怠慢了他。”
  
  丈夫摟著妻子一邊慶倖一邊嚮往,“你沒他們說麼,那些人居然是魔教的!我們沒有事情,那少年多少也算是幫了我們,華山派的下任掌門啊,當真是名門正派。”
  
  妻子拍了拍丈夫的胸膛,“行了行了,知道你嚮往那些個名門正派江湖中人,整日裡打打殺殺有什麼好?何況你都這麼大了,有哪個門派肯收留你?還是趁著天還早,我們趕緊收拾收拾回家吧!”
  
  丈夫歎了口氣,和妻子一同起身,動作麻利的開始收拾殘局。
  
  和東方不敗分開已有月餘,不知是掌門師傅故意為之,還是司雯的偽裝真的很成功,這一個多月來,竟然沒有任何華山的人尋到她的蹤跡。而穿慣了男裝的司雯也不打算換下這身男裝,獨自一人行走,穿男裝比女裝可是方便了許多,沒有無聊人士來騷擾,也沒有什麼以強凜弱的事件發生。
  
  順風順水的體驗生活一個月後的司雯決定嘗試去找武林上的一些高手挑戰,實踐出真知,她的劍道摸到了邊緣,自然要更加努力朝著這個方向前進才行,以武入道,以劍入道,她相信自己只要持之以恆,就總有一天可以踏碎虛空!
  
  不過在之前嘛,司雯要先去做回樑上君子!
  
  此樑上君子非彼樑上君子,銀子她還有,這裡也沒什麼惡霸值得她去偷,所以,此行只為借鑒!
  
  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司雯整個人猶如鬼魅一般在屋頂上輕起輕落,很快的便在一戶富庶的人家屋頂落定。
  
  輕輕的揭開屋頂的瓦片,屋中的人似乎已經沉沉睡去,想了想,司雯悄悄的將瓦片放回遠處,身形一閃,在最左邊的屋頂落下,繼而身體後仰,腳一勾,輕巧的倒掛在長廊的梁上。
  
  停了片刻,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蹤跡,司雯輕輕落地,迅速的推門而入。
  
  她在這家已經探查多時了,幾乎摸透了整個屋子的格局,今晚趁著夜色好,便前來一間一間屋子的尋找她所要的東西。
  
  司雯不是個貪心的人,但她成為了這坑爹的見習管理員,身上又有了坑爹的任務!更坑爹的是,她連任務是什麼都不知道,只能憑著運氣撞,運氣好,拿到了任務物品自然好說,運氣不好……說不得要在那個世界呆幾次。
  
  六指琴魔中,她拿到了魔琴和琴譜,所以順利脫離世界。而在射雕中,她似乎什麼秘笈都沒有碰到,所以一直沒有觸發任務。當然,任務和每個世界的秘笈有關只是她的一個猜想,對錯與否還是個未知數,不過不嘗試下,她怎麼也不會死心的。如果真的摸透了任務的規律,她相信自己很快就能轉正,說不定不需要踏破虛空也能回到自己的世界看看。
  
  司雯自己也沒想到只是隨便走走,竟然讓她走到了福建,還恰好進了福建林家的地盤,不去做回樑上君子都對不起老天爺給的機會!
  
  遺憾的是司雯只記得辟邪劍譜藏在房梁上,是一張袈裟裡還是什麼的,所以只有這兩條線索的她只能一間一間屋子的找,法子雖然笨,但勝在不會有遺漏,只要耐心,總是會有收穫的。
  
  一間又一間,司雯耐著性子慢慢的找著,終於,在靠右邊的一間屋子的房梁角落中發現了一團包裹,司雯的雙眼在黑暗中霎時亮了亮,借著月光小心的打開,手剛覆上,腦中就有道熟悉的聲音響起,“笑傲江湖任務之一辟邪劍譜任務達成。獎勵任務物品辟邪劍譜。”
  
  手中的辟邪劍譜瞬間消失,然後她兩隻手中都出現了一份辟邪劍譜,司雯在心中狂喜,她確定終於找到任務完成方向了!
這世上確實有人在乎你。只是他們此時此刻可能有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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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吸了口氣,平復了下激動的心情,司雯隨手放了一本劍譜回原處,接著,拿著另外一本迅速的離開林家。
  
  直到回到了借住的四合院,司雯都沒有完全平復下激動的心。
  
  脫下夜行衣,司雯臉上掛著傻笑,在小小的房間裡來回的轉圈,就連剛到手的辟邪劍譜都沒能轉移她的注意力。
  
  大半夜過去了,司雯還是興奮異常,不過她總算是有心思坐下來打開辟邪劍譜觀摩一番了。
  
  辟邪劍譜是從葵花寶典的殘篇悟出,兩者同出一脈,但又有所不同。司雯看著看著,漸漸的靜下心來。
  
  等她將辟邪劍譜中所有的招式大致的研究後,已經是黎明時分。
  
  放下辟邪劍譜,司雯不由得感歎,她真是不得不佩服那位林遠圖,只是從葵花寶典的殘篇竟然就可以悟出這麼一套劍法,雖然依然是有自宮的前提,但也說明了林遠圖其人是個武學奇才。
  
  心中微動,司雯把劍譜湊到還未燃盡的蠟燭前點燃,劍譜很快就被燒成灰燼。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秘密,她拿到劍譜如果被人發現,不知道又會引起江湖上多少腥風血雨。只有徹底的毀掉秘密,它才不會流傳。
  
  收拾好殘渣,司雯伸了個懶腰,望了眼窗外泛白的天空,決定泡個澡清醒下頭腦。
  
  半靠在浴桶上,司雯眯著眼,腦中辟邪劍譜的七十二式不住的演練。辟邪劍譜和葵花寶典同出一脈,要練武自然需要揮刀自宮,可如果練武的不是男子而是女子呢?
  
  司雯一邊想著辟邪劍譜的心法,一邊想著女子練辟邪劍譜的可行性,可思索了半晌也沒想出個所以然,理論上雖然說得過去,但內功這種東西,稍有不慎便會走火入魔,正半隻腳踏進劍道門檻且對自己任務有了大致方向的司雯不打算以身犯險。拿到了辟邪劍譜沒有離開,就說明這個世界還有沒有拿到的任務物品,笑傲中有名氣的武學不多,獨孤九劍她學會了,沒有提示任務完成,紫霞功她也會,也沒有提示,那麼只剩下葵花寶典!
  
  閉上眼,司雯整個人沉進水中。
  
  葵花寶典,現在可能在任我行手中,也可能已經到了東方不敗手中,不管是那一個人,她都不可能像取到辟邪劍譜這麼容易。
  
  如果真的要選擇,她大概會,也只能選擇從東方不敗手中得到。在她幫過東方不敗之後,任我行是絕對不會輕信她的。在那次追殺後,東方不敗和任我行的衝突已經升級,說不定任我行已經將葵花寶典交到了東方不敗的手中。她只要想辦法接近東方不敗,獲取他的信任,就一定有機會碰觸到葵花寶典!只要碰到了葵花寶典,只要它真的是任務,司雯就能確保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忽的,耳邊傳來一絲動響,司雯猛地躍出水面,手一伸,拽住衣服的一角,整個人一轉,衣服順利的披在身上。
  
  黑色的長髮順服的貼在身上,清亮的水珠不住的滴在地上。單薄的衣衫緊貼在還未幹透的身體上,勾勒出已然漸漸長開的曲線。
  
  平日裡臉上遮掩用的黃粉被洗去,露出白皙的肌膚和姣好的容顏,只是眼中閃爍著淡漠和防備。
  
  抬眼間,對上來人的視線,司雯不由愣了愣。
  
  狹長的桃花眼飛快的閃過一絲驚訝和驚豔,蒼白的面孔似是松了口氣一般,嘴角想要上揚,卻猛地噴出一口黑血。
  
  司雯放下戒備,走上前,扶著搖搖晃晃的清瘦身體,不解道,“不過月餘未見,你這是?”
  
  東方不敗苦笑了下,擦了擦嘴角的汙血,低聲道,“內功過於霸道,又中了毒。”
  
  司雯心跳快了半拍,真是想什麼來什麼?讓東方不敗扛不住的霸道內功除了葵花寶典還有什麼?!
  
  手不自覺的搭上了東方不敗的手腕,東方不敗身體一僵又很快的放鬆下來,“想不到華山派的下任掌門竟是位會醫術的少女。”
  
  一搭上東方不敗的脈搏,混亂的脈息讓司雯詫異的看了東方不敗一眼,“你竟然也抗的住?”
  
  東方不敗笑了笑,臉上劃過一絲狠戾,“我怎麼可能讓他失望?”
  
  司雯撇撇嘴,這個他除了任我行不會有其他人了。沒有毒,東方不敗就算走火入魔也不至於這般的狼狽,任我行還真是迫不及待。
  
  “多謝了。”說完這句,東方不敗整個人倒在了司雯的身上。
  
  司雯真是討厭這種自作主張的人,她明明還沒有說要救,也沒有說能救,他就先道謝了!他就那麼肯定她不會任由他自身自滅?就那麼肯定她不會背後補一刀?
  
  豎指!好吧!他贏了!她真的不會!!!!!誰讓他是東方不敗!誰讓他手中有葵花寶典!
  
  喂了東方不敗一顆丹藥,司雯狠狠的將東方不敗甩到床上,聽到‘碰’的一聲巨響,司雯狠狠的瞪了床上無知無覺的人一眼!摔他一下算是便宜他了!
  
  出門賣藥,煎藥,大半個上午就這麼飛快的過去,聞著身上濃濃的藥香,司雯皺了皺眉,她早上的澡是白洗了,她要是這樣都拿不到葵花寶典實在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煎好藥,端進房中,司雯正好看到半靠在床上清醒的東方不敗,調整了心態,司雯掛上一張關切的臉走到床邊,“喝藥吧,雖然對你的內功沒有什麼幫助,但解你的毒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東方不敗道了謝,接過藥碗沒有任何猶豫的一口氣喝下。
  
  見東方不敗有運功的架勢,司雯忙道, “喝了藥先不要急著運功,藥材有限,你的毒不能馬上清乾淨,這藥還要喝三日。”
  
  東方不敗劍眉微微隆起,“這麼說我三日之內都不能動武?”
  
  司雯點點頭,三日大約是現在東方不敗的極限,她也只能儘量靠著這三日和東方不敗拉近關係,“若是不介意,你可以在這裡住三日,直到你的傷好,若是著急,我把藥方給你,只要不動武,你的毒便沒有大礙。”
  
  思慮了片刻,東方不敗桃花眼一眨,勾出一抹笑意,“如此就麻煩司雯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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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雯租的是個小小的院子,房東大娘年紀約有五旬,自己的兒女不在身邊,見到司雯孤身一人,尤為的關心。
  
  剛晌午,大娘就挎著籃子敲開了司雯的門。
  
  沒有顧忌東方不敗倏爾變化的臉色,司雯大大方方的將大娘引進門,還邊奇道,“大娘,今個兒怎麼有空來看我了?”
  
  房東大娘先是戒備的看著東方不敗,在看清東方不敗的長相後臉上笑開了花兒,“小雯呐,這麼俊俏的人可不多見啊,你可要好好把握。”
  
  司雯嘴角一抽,解釋道,“大娘,你說什麼呢,他……”
  
  話還未說完,東方不敗就笑吟吟的接著道,“大娘真是好眼神,家裡給我和小雯訂親很久了,如果不是我出了意外,現在我們兩應當已經成親了。”
  
  “看你臉色這麼蒼白,是生病了吧?難怪今天出門買菜的時候聽人說小雯去藥鋪買藥。”大娘一臉關切,放下籃子,拉著小雯的手拍拍,“小雯啊,大娘知道你擔心你的未婚夫,不過飯還是要吃的,大娘知道你今天沒買菜,猜你家裡沒什麼吃的,特意做了些過來。”
  
  知道和大娘一時也解釋不清,司雯索性也不做解釋了,只是笑著和大娘道謝,“大娘,實在是太麻煩你了,早上忙著買藥還真是忘了午飯這回事,要不是大娘你細心,中午恐怕就要到外面吃了。”
  
  大娘佯怒道,“外面的飯有什麼好的,再忙也不能忘了吃飯!”
  
  “是是是,以後我一定注意。”司雯笑著不住點頭,和房東大娘雖然認識的時間不久,但是大娘對她真的是很好,有什麼好吃好用的都是第一個想到她。
  
  東方不敗挑了挑眉,緩步走到桌邊,揭開籃子,一股撲鼻的飯香迎面而來,他嘴角一勾,贊道,“大娘家的飯好香,小雯,你可要好好和大娘學學,日後也好讓我天天吃到這麼香的飯菜。”
  
  司雯翻了個白眼,她師從黃藥師,廚藝也是必修課之一,但是天天給東方不敗這陰險的傢伙做還是免談!
  
  大娘臉上樂開了花兒,招呼著兩人吃飯,“你們兩個一個個兒的都這麼瘦,不多吃點兒怎麼成,不是大娘我自誇,這左鄰右舍的可是數我做的飯最好了,你們可一定要多吃啊。”
  
  “知道了,大娘,你還沒吃吧?不如一起,你看這麼多菜,我們兩個怎麼吃得了?”司雯有些無奈的看著桌上的六個菜,大娘人好熱心,可六個菜也太多了些。
  
  大娘擺擺手,“不了,你大叔還在家等著我呢,我這就回去了,你們吃了放著就行,晚上我給你們送飯的時候再拿回去。”
  
  “這怎麼成?”司雯張嘴就回絕,“等收拾好了我給你送去,晚上我們兩個人湊合下就行了。”
  
  東方不敗把司雯按在凳子上,掏出一錠銀子塞到大娘的手中,“大娘,這幾日我和小雯的飯菜都麻煩你了,你可別推辭,幾頓飯雖然沒什麼,但總要讓我們吃的安心啊。”
  
  大娘一聽,原本還想推拒的手收了回來,寒暄了幾句才轉身離開。
  
  大娘走後,司雯聳聳肩,拿起筷子端起碗就開動。
  
  見狀,東方不敗眉眼一彎,道,“你還真是不客氣,也不說等等我,好歹我也是出了銀子的吧。”
  
  “等你做什麼?”咽下一口飯菜,司雯漫不經心的答道,“你以為大娘真的會要這銀子?她啊轉頭就會買更好的東西做菜,不把這銀子統統花在我們身上她是不會放心。”
  
  夾菜的筷子在空中頓了頓,夾起一塊兒豆腐放進碗裡,東方不敗眼中略帶狐疑的望向司雯,“那你還讓她收下?”
  
  司雯繼續吃飯不答,她來這裡的目的已經達成了,剩下的就在東方不敗身上,很快就要離開這裡,走之前偷偷給大娘留些銀子便是,何必在這裡推來阻去,還弄得大娘不開心?
  
  沒有的得到司雯的回答,東方不敗泰然自若的收回目光,仿佛問話的人不是他一樣。
  
  三天很快就過去了,東方不敗像是很相信司雯一般,沒有招來任何的親信,也沒有通知任何人他的所在。司雯不得不說東方不敗是個很有人格魅力的人,也許他不能像黃藥師一樣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是他很會懂得做人,知道進退,如果不是他的野心太盛,司雯想也許東方不敗會有一個不同的結局。
  
  東方不敗全身的真氣再度遊走了一個周天,發現自己身上的毒徹底解了之後,臉上的笑容真誠了幾分,“多謝小雯了。”
  
  三日的相處,小雯這個稱呼東方不敗已經叫的很順口了,而司雯也已經聽習慣了,所以她點點頭,“你的謝意我收到了,只是你身上的毒雖然解了,但內功上的問題我實在是幫不了你。”
  
  “小雯你的醫術比平一指還高,難道一點兒辦法都沒有?”東方不敗不死心的問道,眼中露出淡淡的焦急。
  
  司雯遲疑了片刻,盯著東方不敗,一字一句道,“你的內功心法一定存在缺陷,辦法我有,但治標不治本。”
  
  東方不敗眼底陰霾環繞,似是有些咬牙切齒,“我知道,有什麼辦法你說。”
  
  “可以靠藥物壓制,但始終不是長久之策,藥可以壓制一時,如果你繼續練著有缺陷的心法,總有一天,藥也會壓制不住,除非你能補全心法。”
  
  東方不敗陷入沉默,身上戾氣和殺氣交纏,司雯默默的退離一步。
  
  良久之後,東方不敗閉上了眼,沉聲道,“以後要麻煩小雯了。”
  
  司雯頓了頓,“我會把藥方寫好,你自己照著藥方抓藥,我們畢竟正邪有別,我不想師傅他難做。”
  
  “這套心法我目前不會放棄,醫術我不懂,但是病情變化藥方總是要變的,這段時間恐怕你要跟著我了。”東方不敗似是猜到了司雯會拒絕,又接著道,“我也不為難你,你戴面具也好戴面紗也罷,上了黑木崖我把你放在後院,不會有人去為難你。”
  
  一陣沉默,司雯看著東方不敗逐漸握緊的手,默默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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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多的地方總是充斥著八卦和流言蜚語,就連一向被江湖視為魔教的日月神教也不例外,近來在黑木崖上流傳最盛的流言便是和東方堂主有關的一條。
  
  東方不敗在黑木崖可謂是名聲最旺的一人,他是後起之秀,也是教主任我行的得力助手身邊第一紅人,更是被教內譽為下任教主的熱門人選。所以有關他的事情黑木崖上的人總是尤為的關注。
  
  東方不敗有七房小妾,平日待她們七人不薄卻也沒有特別的偏向誰,是以她們七人雖偶有爭鋒吃醋但感情還算不錯。她們也想過如果東方不敗不娶妻,哪怕是再多的妾她們也能這樣相安無事下去,只是沒想到這和平竟然會那麼快就被打破。
  
  在一次下山辦事後,東方不敗竟然破天荒的帶回一名來歷不明的蒙面少女,而且直接將少女安排在他的院子,吩咐下人和七名小妾不得隨意騷擾。這下子黑木崖可炸開了鍋,七名小妾心中也惶惶不安。
  
  任我行不是沒有讓東方不敗帶著少女讓諸位兄弟認認,可都被東方不敗以少女身體不好擋了回去,沒有見到少女其人,眾人對少女的好奇心愈來愈盛,任我行心中的心思更是轉了又轉。
  
  不管別人怎麼想,司雯在黑木崖的日子過得是如魚得水,吃的好住的好用的好,下人恭敬,她每天可以隨心的看書製藥,反正她已經被傳成了嬌弱的林妹妹,每天熬藥什麼的是再正常不過的。
  
  東方不敗的書房裡還是有不少好書的,司雯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窩在書房看書。正當她看的津津有味的時候,門忽的被推開,司雯頭也不抬就知道來人是東方不敗,在他的地盤,除了他本人以外,誰還有這個膽子門也不敲就進來?
  
  門很快就被重新合上,東方不敗端著藥碗在司雯身邊坐下,笑道,“還真沒看出來你竟然會對這些書如此感興趣。”
  
  司雯隨手將書放在桌上,抬眼看了東方不敗一眼,“打發時間而已。”
  
  東方不敗笑笑,不再說話,仰頭將藥一飲而盡,似乎喝的不是藥而是酒一般,看的司雯咂舌,“我說你這喝藥怎麼和喝酒似的。”
  
  “這藥出自你手,再苦我也喝的甘之如飴。”說著意味深長的看了司雯一眼。
  
  對著東方不敗類似表白的話,司雯只是大大的翻了個白眼,自從她住進了這裡,東方不敗對她說的話越漸曖昧,偶爾還會有一些曖昧的小動作,雖然司雯不得不承認東方不敗的曖昧配上他那俊美的容顏的確很容易讓人心動,但她卻不會相信他半分。
  
  見司雯這般模樣,東方不敗也不覺得喪氣,若是她那麼容易上鉤他也不會對她如此看重。忽的,他想起了今日任我行的話,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今日任我行找過我。”
  
  “和我有關?”
  
  東方不敗點點頭,“平一指不日就會抵達黑木崖,任我行是特意把他召回的。”
  
  司雯頓了頓,手指無意識的在桌上敲打,“他懷疑我的病?”
  
  “不,準確的是懷疑我。”東方不敗直起身,一臉的嚴肅,眸中不斷的閃爍著某種光彩。
  
  司雯無所謂的聳聳肩,“你想怎麼做。”她可不覺得東方不敗會對著她掏心掏肺的關心,這時候說這樣的話肯定是有所圖謀。
  
  聞言,東方不敗嘴角勾出一抹邪氣,“平一指可是我的人。”
  
  司雯撇撇嘴,任我行可當真是可憐,想要探東方的底,找來找去居然找了個東方的同夥,也難怪會被東方關進西湖底。
  
  “所以你只需要配合我演出戲就可。”東方不敗一邊說著,手指一邊纏上了司雯垂在耳邊的髮絲,他緩緩低下頭,湊向司雯的耳邊,聲音裡帶出些許的誘惑,“假戲真做我可是求之不得。”
  
  司雯一把拍開東方不敗的手,不耐道,“有空對著我發情不如去安慰你那些個空虛寂寞的美人兒。”
  
  東方不敗笑出聲,低沉的笑聲多了幾分平時不曾有過的開懷,“我的小雯是在吃醋嗎?放心,你現在可是三千寵愛集一身,她們又怎麼及得上你一分?所有的人可都認為你會是我東方不敗的妻子。”
  
  對東方不敗的調笑,司雯索性置之不理,拿起桌上的書本繼續津津有味的看著。
  
  東方不敗挑挑眉,端起藥碗大步走出。
  
  本以為東方不敗走後她可以安心的看書,卻只是片刻之後,就聽得院門口傳來一陣嘈雜訊。
  
  被攪得心神不寧的司雯‘啪’的一聲將書拍在桌上,戴好面紗,跨出房門。
  
  院門口被下人堵著的是兩名美貌的少婦,一人豔麗猶如夏日盛開的玫瑰,一人溫婉宛如夜晚盛開的睡蓮。可不管兩人是如何貌美,都不能掩蓋她們打攪了司雯看書的興致。
  
  “我們只是想見見妹妹而已,並無惡意。”
  
  “詩詩,和他囉嗦做什麼!我們好歹也是堂主的人,他這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居然敢攔著我們!”
  
  兩名下人面無表情,不管眼前兩位美貌的如何說也不肯放行。他們雖然身份低下,但卻是東方不敗信任的屬下,東方不敗既然有令不得讓任何人打擾到無奈的小雯姑娘,他們就要執行到底,哪怕丟了性命也要完成任務。
  
  “你們!你們!真是氣死我了!裡面的那位姑娘也是我們的姐妹,我們憑什麼不能進去?夫君就算再寵她也不至於攔著連我們也不讓見吧?”
  
  “千尋,算了,他們也是奉命行事,我們還是走吧,改天求了夫君再來。”
  
  站在粗大的梧桐樹後的司雯聽見兩人的話語,無意識的勾起嘴角,這兩人雖然性格大不相同,但心思可都不簡單,一個咄咄逼人,一個以進為退,目的都是踏進這個院子。原本在這個院子住了幾日都不見東方不敗的小妾來騷擾她,她還以為這些女人真的這麼大度,卻不知她們只是一直在忍耐觀望,直到東方不敗一連數日都沒有踏進她們中任何一人的院子,只是在少女院子內歇息這才著了急。
  
  靠在梧桐樹幹上,司雯望著蔚藍的天空思緒漸漸飄遠,上了黑木崖有些日子,可葵花寶典一點兒頭緒都沒有,想要得到東方不敗的完全的信任並不是那麼容易,更何況葵花寶典涉及了東方不敗的臉面和隱私,他自然是慎之又慎,到底怎樣她才能順利的拿到葵花寶典?
  
  “格老子的!吵什麼吵?!”
  
  一聲粗狂的喊聲讓千尋和詩詩登時安靜了下來,也拉回了司雯的思緒。
  
  童百熊大大咧咧的走向院子,看到詩詩和千尋,瞪著一雙牛眼,怒氣肆意到讓守在門口的幾人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寒顫,“女人就是麻煩,整日裡唧唧歪歪的不知道在計較些什麼!怎麼?我兄弟金屋藏個嬌你們還有意見不成?!”
  
  千尋和詩詩跟隨東方不敗多年,自然是認識童百熊的,也知道童百熊在東方不敗心中是什麼位置,兩人對視了一眼,一同對童百熊彎了彎身子,等行過了禮,詩詩才溫和的解釋道,“夫君有了喜歡的人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麼會有意見?只是我們對未曾見面的妹妹有些好奇,所以想來看看,順便告訴妹妹一些夫君的喜好,免得妹妹不小心衝撞了夫君。”
  
  “是啊!哪裡知道這兩個守門的這麼沒眼色,竟然不讓我們進!”千尋說著,還狠狠的瞪了守門的二人一眼,雖說是瞪,可常年在青樓薰陶過的千尋哪怕是瞪人也有說不出的嫵媚,只是守門的人心志堅定不為其所動。
  
  童百熊哼了一聲,“等能見面的時候我兄弟自然會帶出來,你們著急個什麼勁兒!把你們那些個小心思收一收,若是讓裡面的姑娘聽到你們這番話豈不是要和我兄弟鬧彆扭?老子雖然是個粗人,但可不是個笨蛋!什麼衝撞了我兄弟,若是我兄弟喜歡,就是被衝撞了他也高興!”
  
  不得不說童百熊對東方不敗是很瞭解的,他就是這麼一個人,喜歡的時候能把你捧上天,無論你做什麼他都歡喜,若是不喜歡,就算你做的再好他也不會放在心上。
  
  詩詩和千尋再度對視了一眼,雙雙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一絲黯然。
  
  “哎,我說童老哥啊,對著東方堂主的美人兒可不能這麼凶啊,若是讓東方堂主知道了心中指不定怎麼心疼呢。”說話的人一邊緩緩而來,一邊說著挑撥的話語。
  
  察覺到這有些熟悉的氣息,司雯略想了想,心中有了推斷。
  
  童百熊聞言冷哼一聲,倒是詩詩和千尋紛紛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向問天走上前,對兩名守在院門口的僕役喝道,“沒眼色的東西!還不快讓開!若是讓你們東方堂主知道你們攔著他的兩位美人兒小心你們性命難保!”
  
  兩人為難至極,向問天是什麼人他們都知道,可東方不敗有令在先他們豈敢違背?可向問天咄咄逼人,今日似乎非要幫著詩詩和千尋不可。
  
  向問天會有這麼好心?童百熊可不信。他們和向問天一向不和,他怎麼可能讓向問天如意?就算他也對東方兄弟藏嬌的那位好奇,也絕不會在這個時候拖東方兄弟的後腿!這麼想著,童百熊攔在了向問天的身前,“大家都是神教的人,你這麼做可不地道啊。若是裡面的人出了什麼問題我童百熊還有什麼臉面去見東方兄弟。”
  
  向問天像是極其詫異一般的望向童百熊,“童老哥,你這話可不對了,裡面的姑娘是什麼人我們可不知道,萬一是什麼刺客奸細呢?東方堂主金屋藏嬌可沒說那姑娘是什麼人,這麼說來按著規矩那姑娘還得向東方堂主的七位妾室行禮呢,她這麼藏著未免也太目中無人了些。”
  
  詩詩和千尋的臉色變了又變,她們也是這麼想的,無名無分自然是比不得她們,可誰讓她現在最得夫君喜愛?
  
  耍嘴皮子,童百熊還真是比不過向問天,他自己也知道這一點,索性往門口一站,直接大喝道,“今日我就守著這門了,看誰敢進!”
  
  沒有想到童百熊竟會如此,向問天臉色一變,剛要說什麼,卻看到院子裡那顆最大的梧桐樹後緩緩的走出一人。
  
  少女身著藍衣,臉蒙輕紗,頭髮隨意的挽起,沒有任何多餘的飾物,樸素到不能再樸素的打扮讓一干人驚異不已。半遮的容顏讓人無法知道少女的容貌究竟如何,但憑著這通身靈透的氣質和那雙清亮的眸子,就可知少女自有一番動人的魅力。
  
  東方不敗身居神教堂主之位,又在教中頗有實權,自是不會缺金少銀,看看旁邊詩詩和千尋華麗的裝扮,再看看少女極其樸素的裝扮,幾人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就算少女氣質出眾,但這真的是東方不敗金屋藏嬌不肯讓人輕易瞧見的姑娘?
  
  司雯緩步走來,靠近幾人時,幾人登時聞到一股淡淡的藥香,再聯想起黑木崖上的傳言,幾人不由得偏信了幾分。
  
  若是沒有向問天的出現,司雯未必會現身,可既然找茬的人來了,她再怎麼躲也是躲不過去的,躲得了一時還躲得了一世不成?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走出去,省的向問天為了摸她的底想出什麼其他辦法。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童百熊,詭異的直覺這少女他有些熟悉,可一時想不起在哪裡見過,摸摸頭,他咧嘴一笑,大聲道,“弟妹啊,第一次見面讓你看笑話了。”
  
  司雯微微頷首,沒有刻意壓制的嗓音就像她的雙眸一般清亮,“一直聽東方提起童大哥,今日一見,果真如他所說一般俠義心腸。”
  
  童百熊哈哈大笑,“過獎過獎,弟妹當真會說話,難怪深得東方兄弟喜愛。”
  
  其餘三道打量的目光一直不曾離開司雯的身上,同向問天那別有用意的眼神不同,詩詩和千尋兩人一邊打量一邊在心中默默的對比,少女比她們年輕,氣質比她們出眾,容貌雖看不清,但能被夫君喜愛定不是什麼無鹽之女。一項一項的對比下來,她們和少女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各自有各自的優勢,可不得不說她們在對著少女時心中除了嫉妒多少也有些自卑,如果她們是玫瑰和睡蓮,少女便是那月色下的曇花,雪峰上雪蓮,可遇而不可求,也難怪夫君如此看重喜歡。
  
  “東方堂主在教主身邊可是得力助手,此次聽聞姑娘身體有礙,教主特意傳令平一指回來為姑娘看病,姑娘真是好福氣啊,不是每個家眷都有讓平一指把脈的機會的。”向問天一邊笑著說道,一邊收回了探究的目光,整個人看起來如沐春風,和善友好。
  
  司雯點點頭,道,“能得教主看重是東方的福氣,我也不過是沾了他的光。小女雖也略懂醫術,但聽說平一指是江湖上的神醫,想來我的病醫治有望。”
  
  千尋剛要張嘴想說些什麼,卻猛地被詩詩扯了扯袖子,注意到詩詩微微搖頭,千尋忍了忍,將口中未出的話語咽了回去。
  
  “姑娘氣質出眾,想來不是平常人等,不知東方堂主是如何虜獲了姑娘的芳心?”向問天眼中略帶好奇,似是真的想要知道一般。
  
  童百熊皺眉,正要喝道,就聽得司雯溫和答道,“我自幼就身體不好,爹爹四處求醫不得,想起早年和東方有舊,便求到了他身上,東方是很好的人,日久生情,加之我的病需要靜養,在征得爹爹同意後便隨他上了黑木崖。”
  
  這一番話是司雯和東方不敗早就商量好的,東方不敗也確實有這麼個舊識,那舊識也有個女兒,那少女也一直臥病在床,只是於前年就去世了,但出於種種原因,那舊識並沒有張揚,所以東方不敗和她便鑽了這個空子。
  
  “不知姑娘的父親是?”
  
  司雯頓了頓,眼神冷淡了下去,“我爹爹是誰與你何干。”
  
  司雯猛然轉變的態度令幾人費解,向問天心中一緊,對司雯的身份有了不同的猜測,莫非這姑娘的身世不適合讓人知道?這麼想著,向問天只覺應該儘快查清楚。所以又說了幾句便告辭離去。
  
  童百熊望著向問天離去的背影‘呸’了一聲,“整日裡腦子彎彎繞繞想的全是軌跡。”說罷又對司雯道,“以後離那人遠些,他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司雯知道童百熊的意思,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她剛才突然轉變態度拒絕透漏自己的家世為的就是讓向問天懷疑,人都有劣根性,別人說的未必肯信,但若是自己查到就另當別論了。
  
  “妹妹到黑木崖多日我們也沒有見過,今日見到妹妹我們才知道夫君為何對妹妹如此看重,剛才的失禮還望妹妹不要放在心上,我們二人只是對妹妹好奇而已,沒有惡意的。”待童百熊一走,詩詩就溫柔的解釋道。
  
  司雯有空應付向問天,卻不代表她有空應付東方不敗的小妾,向問天是她不得不應付的,而東方不敗的小妾自然該是由他自己應付才對。所以司雯對詩詩的話並不作答,轉身就走。
  
  詩詩臉色刷的一下變得蒼白,千尋同詩詩關係一向很好,見司雯如此作態,心中惱火,揚聲道,“你這是什麼態度?我們好心來看你,攔著不讓我們進就算了,居然還端什麼架子?我們都是夫君的人,你這麼做未免也太看不起人了!你有什麼資格這麼對我們?別以為你現在受寵就可以耀武揚威!等你不受寵的時候看你如何有臉出現在我們面前!”
  
  真是潑辣的少婦!司雯停下腳步,沒有理會臉色突然變得很是難看的守門人,轉身挑眉道,“你大概是沒弄清楚狀況,第一,攔著你們不讓進的不是我,而是東方不敗,第二,就憑我住的院子和你們不在一起就說明我和你們不同,第三,紅顏易老,一時受寵不算什麼,你們紅顏依舊卻不受寵就說明問題不在我。最後,你們要爭寵要怎樣,只要不牽扯上我,都隨你們,我身體不好東方不敗是知道的,出了什麼意外,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說完這番話,司雯頭也不回的離去,任由身後兩名嬌豔的少婦臉忽紅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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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正濃,司雯站在院子中仰頭對月,忽的,她隨手折下一枝樹丫,手腕一抖,身形一晃,舞動起來。
  
  院子的周圍星星點點的火光,月光下司雯的身影顯得有些朦朧,守在院子周圍的僕役遠遠望了眼,又飛快的將視線挪開。司雯具體長什麼樣子他們誰也不知道,不是不曾好奇過,但是對他們來說衷心是第一位,保命是第二位。所以司雯的一舉一動他們都只能看在眼裡,轉瞬即忘。每次遠遠的望見司雯和東方堂主談笑甚歡,他們都將心中所有的疑惑和驚訝收回心底,時間一長,這樣的場景對他們來說便越來越習慣。
  
  司雯步伐輕盈,起躍之間不拖泥帶水,但看上去似乎又不像是有輕功的模樣。暗處的人皺起眉峰,這少女不會武功,舞劍姿勢雖優美,但也沒有任何奇特之處,東方不敗到底是看中了她哪一點?難道面紗之下是傾國傾城的容顏?可對東方不敗來說,美色當真會如此看重?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
  
  閉上眼,司雯完全沉浸在舞劍中,是的,她是在舞劍,不帶任何武功招式的舞劍,手腕的一轉一揚一挑一撥都順應心意,不帶內力,不帶殺氣,不帶劍氣,劍隨心動,所有的劍氣被盡收心中。
  
  躲在暗處的人很快就被司雯拋之腦後,她進入到一個不可思議的世界,腦中徘徊的是林家辟邪劍譜的七十二式,一招比一招快,一招比一招厲,然而舞出的劍招卻是一招比一招慢,一招比一招柔。
  
  她的劍舞了大半夜,而看見的人也看了大半夜,最後一招收勢後,司雯又隨手將樹枝扔到一旁的樹幹下,擦了擦額頭沁出的汗珠,心滿意足的轉身回房。
  
  盯在暗處的人沉默許久,思來想去也沒能從剛才柔美的劍舞中看出些什麼,可又有些不甘心,最終抿抿唇轉身離去。
  
  次日旁晚,司雯正等著下人送上飯菜,卻忽的聽有人在門口揚聲道,“姑娘,教主設宴賞賜東方堂主,有請姑娘一同赴宴。”
  
  司雯頓了頓,摸了摸下巴,黃鼠狼給雞拜年向來不安好心,隔著東方不敗來找人,必定是他被套住脫不開身。
  
  “姑娘,教主有請姑娘一同赴宴!”來人又加大了嗓音。
  
  想了想,司雯覺得今晚大概不會有人來給她送飯了,索性站起身,推開門走出。
  
  一見到司雯的身影,來人眼前一亮,笑道,“姑娘請隨我來。”
  
  來人身著白衣,眉清目秀,看著不像是什麼有壞心眼兒的人,但是司雯知道能得任我行看重的人怎麼可能真的像表面上那般單純無害?
  
  門口守著的人為難的沖司雯行禮,“小雯姑娘,雖然堂主沒有說過不允許您出門,可也沒……”
  
  “無礙。”司雯淡淡道,“既是教主相邀,想來他不會反對的。”
  
  守門的僕役對視了一眼,又不約而同的掃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男子,最後恭恭敬敬的讓開道路讓司雯通過。
  
  司雯到的時候,酒宴正值□。
  
  數名位高權重的神教高層喝的酩酊大醉,臉紅脖子粗,放開了嗓門的你一言我一語。
  
  坐在最上方的男子一頭黑髮,穿的是一襲青衫,長長的臉孔,臉色雪白,更無半分血色,眉目清秀,只是臉色實在白得怕人,便如剛從墳墓中出來的僵屍一般。只見他一手端著酒杯,唇邊揚著笑意,眼中卻十分清明,望著下方的眾人不知在想些什麼。
  
  司雯靠近的瞬間,男子目光如炬,盯著司雯,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看看是誰來了?今日設宴犒勞我們的東方兄弟,又怎能少的了他最愛的女人?”
  
  場面一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安靜的將目光凝聚到司雯這個在黑木崖揚名多日的人身上。
  
  東方不敗手一僵,繼而放下酒杯,淡然一笑,緩步朝司雯走去,一把將她摟在懷中,笑道,“這樣的時刻當然要同我最愛的女人分享,還是教主知我心!”
  
  “哈哈哈哈!”任我行仰頭大笑,猛地一拍桌子,“好一個知我心!來人!為我們未來的堂主夫人上酒!”
  
  場面似乎活絡起來,眾人嚷嚷著讓司雯多喝幾杯。
  
  東方不敗順手接過送向司雯手邊的酒杯,一仰而盡,酒杯翻轉,一滴未流。緊接著,將酒杯一扔,揚聲道,“大家的心意我領了!小雯她身體不好,這酒我替她喝了!”
  
  一時間,有的人望向座上的任我行,有的人笑吟吟不再說話,還有的人沉默不語,仿佛事不關己。
  
  司雯眸子一掃,便將眾人的神色收之眼中,對場中的三派大致有了瞭解。
  
  任我行一個眼色,向問天便端著酒壺和酒杯上前,“東方堂主果真是憐香惜玉之人,來來來,我敬你一杯,不知何時能喝到二位的喜酒?”
  
  東方不敗又是一飲而盡,神色微淡,就連嘴角勾出的笑容都帶上了一分嘲諷,“大事未成豈敢成家?”
  
  場面瞬間冷凝,做了許久背景板的司雯微微一笑,面紗雖然擋住了她的笑容,卻擋不住眼中柔和的笑意,“在你眼中除了成親不是大事,還有哪樣不是大事?”
  
  “東方堂主,這可是你的不對,你瞧瞧,小妹妹可是要生氣了。”說話的是桑三娘,眉眼勾人,嗓音惑人,若不是眼角的幾絲魚尾紋洩露了她的年紀,恐怕江湖上不知會為了她掀起多少醋意。
  
  東方不敗面色稍柔,捏了捏司雯的臉,笑道,“你這愛吃醋的毛病什麼時候才能改掉?”
  
  “改不了了。”司雯揚眉,小女兒態盡顯,“怎麼?後悔了不成?”
  
  “我東方不敗從來就不知道後悔二字是怎麼寫的!”
  
  霸氣十足的宣言,引來眾人側目,任我行捏緊了手中的酒杯,大笑道,“說的好!來!今晚不醉不歸!”
  
  話音一落,眾人爭相向東方不敗敬酒,一人接一人,儘管有人擋酒,但東方不敗仍是一杯接一杯的喝著,仿若此生不醉。
  
  司雯默默的看著,沒有插話,沒有言語,她知道,這場以慶功為名的酒宴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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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東方不敗身邊坐定,司雯淡定的忽略周圍打量的目光,逕自吃著面前的食物,偶有人來敬酒都被東方不敗擋掉。
  
  東方不敗的小妾雖多,但黑木崖上的人從來都沒有見過像這般寵著護著,於是更多的猜忌和打量落到司雯身上,也有越來越多的人端著酒杯想從司雯這裡打探到更多的消息。
  
  司雯對著所有的人都只是微笑,而後在她還沒來得及開口的時候東方不敗就手一伸,攔下酒杯一飲而盡,不是沒有人想要再次像司雯敬酒,但礙於地位不如東方不敗,又被東方不敗抬眼冷冷一掃,便都打了退堂鼓。
  
  端坐在上方的任我行,一手把玩著酒杯,一手隨意的搭在座椅的扶手上,面帶笑容,眼神晦澀,望著下方熱鬧的場景不知在想些什麼。
  
  微微側過臉,看了眼那張微醺的俊臉,司雯想了想,夾起一筷子青菜放在東方不敗面前的碗中,“喝了那麼多,吃點兒菜吧。”
  
  東方不敗劍眉一挑,狹長的桃花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光亮,沒有理會站在面前等著敬酒的屬下,臉上帶著說不出的歡喜和驚訝,“我還不知道小雯你竟是如此心疼我。”
  
  司雯收回的手一頓,低下頭,借著面紗的遮掩撇撇嘴,真是個演戲高手,可對著任我行怎麼就沒能裝下去?
  
  敬酒的是個年輕的男子,被東方不敗忽略後只是一瞬間的尷尬,而後帶著笑容靜立在一旁。
  
  見司雯沒有理他,東方不敗腰一彎頭一低,親昵地壓在司雯的肩上,察覺到司雯瞬間僵硬的身體,東方不敗發出了低沉而又歡快的笑聲。
  
  不是每一個人都如年輕男子一般懂得察言觀色,總有人會在別人不希望打擾的時候出現。
  
  向問天一手拎著酒罈,一手拿著敞口的酒碗走了過來。裝滿酒的酒罈和木桌發出沉重的碰撞聲,向問天手一掀,酒香四溢,周圍的酒鬼們不自覺的動了動鼻子,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剛開封的酒罈上。
  
  東方不敗在司雯的脖頸上蹭了蹭,漫不經心的抬起身。
  
  “東方堂主在神教立下無數功勞,按理我早該敬你一杯的。”一邊說著,向問天倒出一碗清澈的酒,“這酒還是前些年教主賞給我的,美人兒配英雄,美酒自然更是應該配英雄,這酒放了這麼幾年,總算等到了開封的時候!來來來,我敬東方堂主一杯!”
  
  東方不敗接過酒碗,放在鼻間聞了聞,依舊漫不經心的笑道,“今晚向右使的興致不錯啊,用杯子不過癮都換上酒碗了。”
  
  “我們都是粗人,粗人喝酒自然要用酒碗!”
  
  司雯輕笑,向問天不知是受了任我行的什麼命令,似乎不從她這裡得到些什麼消息勢不放手。
  
  正如司雯所猜測,向問天前一句明明還是沖著東方不敗而來,下一句立刻就轉到了她的身上,“小雯姑娘一晚上只坐著吃菜未免太無趣,來嘗嘗我這陳年老酒,機會難得啊。”
  
  東方不敗轉著手中的酒碗,一言不發,只是似笑非笑的看著向問天。任我行是個梟雄,為人雖然多疑,卻對向問天深信不疑,可見向問天此人多麼工於心計,或者說他對任我行十分的瞭解,可惜向問天太過忠於任我行,不然若是能有他的助力,剩下的計畫就完美了!
  
  司雯眉眼一彎,看著向問天拎著酒罈輕巧的滴了幾滴在小巧的酒杯中,“向右使好功夫!”
  
  向問天詫異的看向司雯,“小雯姑娘懂武功?”
  
  “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倒酒不是什麼難活兒,但這麼大的酒罈口,這麼小的酒杯,向右使都能一滴不漏的倒進去,不是武功高難道還是因為經常倒酒練出來的嗎?”司雯眨眨眼,好不無辜的看向向問天。
  
  向問天完全沒想到司雯會說出這樣的話,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眼一眨,仰頭哈哈一笑,“小雯姑娘真是聰明伶俐,東方堂主好福氣啊!”
  
  東方不敗一手端著酒碗,一手摟在司雯的腰間,笑的邪氣四溢,眼底的銳利卻直射向問天。
  
  不知向問天是裝作沒注意到東方不敗的眼神還是真的沒有看到,他臉上的笑容不變,對著司雯二人道,“不知什麼時候能喝到二位的喜酒,向某就先幹為敬,提前祝二位百年好合!”說完,拎起酒罈,豪氣萬千的仰頭灌酒。
  
  司雯嘴角抽了抽,這人真的是來敬酒的?倒出一小杯一大碗剩下的就自己喝掉了?
  
  ‘啪’隨著一聲清脆的酒碗碎裂聲,東方不敗一碗已經喝盡,繼而他身影一晃,手一轉,奪下了向問天手中的酒罈。
  
  向問天擦擦嘴角,意味深長的看了司雯一眼。
  
  司雯的注意力幾乎全在東方不敗的身上,同樣是用酒罈喝酒,向問天灌酒是豪情萬丈,充滿了男人的粗野和豪放,而在東方不敗身上卻多了幾分邪氣和誘惑。不得不說,有時候長相和氣質真的決定了一個人在他人眼中是否討喜,就如同現在這般,哪怕司雯知道東方不敗真的不是什麼好人,也難免在心中為東方不敗這風流的姿態所感歎。
  
  一壇酒很快就被喝的一乾二淨,東方不敗灑脫的一甩手,酒罈被拋至半空劃出一道弧線,隨著清脆的聲音碎裂在地。
  
  向問天朗聲大笑,連叫了三個好字。
  
  一時間,眾人紛紛叫好。
  
  任我行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兩手輕拍兩下,樂聲起,一隊妖嬈的舞女蒙著輕紗踏著輕盈的舞步走進眾人的視野。
  
  有人對著著舞女嫵媚的身姿露出垂涎的目光,而有人的視線若有似無的掃過東方不敗和司雯。
  
  坐在東方不敗身旁的司雯聽到一聲冷哼,輕笑道,“人美,舞也美。”
  
  東方不敗微微側首看向司雯,眼中露出一絲流光。
  
  一舞畢,任我行似是遺憾,搖頭歎道,“這等舞姿,對著我們這幫子粗人還不如舞劍來的痛快!”
  
  司雯眯起雙眸,原來竟是在這裡等著她?
  
  “說起劍舞,聽教中人提起小雯姑娘劍舞絕世無雙,不知……”向問天的話沒有說完便自己停下,只是帶著笑容望向司雯和東方不敗。
  
  任我行像是十分感興趣,身子前傾,道,“哦?小雯姑娘還有如此本事?東方你可不能藏著掖著不讓我們欣賞啊。”
  
  東方不敗臉色一沉,狹長的眸子裡快速的飛過一抹厲色。現如今教中誰人不知司雯極有可能是他未來的妻子,此二人做出這等姿態無非就是想借機羞辱他!當真可恨!
  
  氣氛再度緊張起來,童百熊已經氣得面色青紫,若不是有桑三娘拉著他,此刻定然已經暴走。兩派之人暗暗戒備,各自蓄力。
  
  一聲輕笑打破了一觸即發的氣氛,司雯緩緩的站起身,隨手抽出身邊侍從腰間的長劍。
  
  劍尖垂地,隨著司雯的行走,在地上劃過一道細細的長線。
  
  “教我舞劍的人告訴我,一把劍出鞘定然要見血,只有這樣才能舞出最好的劍。”司雯一邊說著,一邊漸漸抬起執劍之手,黑亮的雙眸在夜色中閃爍著奇特的光彩,“不傷人必傷己。”
  
  話音一落,司雯手腕一抖,一個漂亮的劍花挽出,緊接著,寒光不停的反射,長劍在司雯的手中猶如一根柔軟的絲帶,或左或右,或刺或收,皆帶上了柔美之意。
  
  尋常人舞劍,重在舞,讓人不由為舞劍之人的身姿傾倒,而司雯舞劍,則重在劍。當她身形動起來,同劍影交織的瞬間,眾人看在眼中的便只有那柄劍!不帶殺氣,不帶煞氣,不帶戾氣!剛中帶柔,攜著女子如水般的溫柔。
  
  驀地,司雯劍鋒一轉,手中長劍登時長嘯一聲,如水的溫柔刹那間轉成大海的波濤洶湧,宛如海上狂風驟雨。依舊不帶殺氣,不帶煞氣,不帶戾氣,卻震撼無比,壓抑和恐懼穿透人心。
  
  轉手間,劍意漸消,長劍輕鳴,又如春雨,纏綿悱惻,柔和人心。
  
  司雯眉眼一彎,手中長劍忽的拋出,在眾人未曾回神前,開鋒的利劍在向問天的臉上劃過一道輕淺的血痕。
  
  眾人皆驚!或恐懼或驚奇的目光在司雯和向問天身上來回的打量。
  
  向問天摸摸了臉頰上的血痕,只有他知道自己心中的震驚和恐懼,劍勢不強,他在長劍靠近的第一時間就發現,可他卻沒有躲開!若是這劍尖再偏上些許,或者劍勢帶了內勁,那此刻……思及此,向問天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任我行心中波瀾驟起,唇邊的笑意也有些僵硬,眸中陰沉,卻又不知何意被他強壓了下來,“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想來公孫大娘的劍舞正如小雯姑娘這般動人心魄,東方真是好福氣!”
  
  東方不敗唇邊噙著笑意,雖然眼中陰霾不散,帶對著司雯總歸是柔和了許多,“小雯脫力,失禮之處還望向右使見諒。”
  
  司雯嘴角抽了抽,睜著眼睛說瞎話是沒有人比得上他東方不敗了,她這副摸樣怎麼看不可能是脫力的狀態。可不管她心中怎麼想,還是配合著東方不敗歉意道,“向右使,真是對不起,劍出鞘要見血,我本來是想讓東方來代替的,誰知道舞劍太耗力,一不小心手滑脫手了。”
  
  向問天想發作,但閉眼深吸口氣之後,仍是笑道,“小雯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向某還不至於將這點兒小傷看在眼裡。”
這世上確實有人在乎你。只是他們此時此刻可能有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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