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相見×懷念×時間盡頭（團咖）下卷
第134章 時間盡頭 下卷 章十三（修訂）
中午的那個小插曲並沒有影響他們，至少表面上看起來如此。庫洛洛說下午要去乘船遊海峽，咖啡也興致勃勃。雖然她對庫洛洛的富有已有相當的認知，不過當看到停在港口那艘雙層白色的豪華遊艇時，她瞪大一雙眼睛，轉過頭來，笑的很甜，「哎呀呀，我真是好後悔。」
「什麼？」
「沒獵到你呀，否則我可是享用不盡。」她說的很輕佻，語氣也很假。
「說的你好像想獵就能獵的。」他嘲弄。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眼光太准，還是太差。」她打量著那遊艇，哎，再也找不到品味這麼對她胃口的男人了！
「怎麼說？」
「我一眼就挑中了你做目標，但是你卻是我獵不到的。」
「那叫眼高手低吧。」他替她把披肩裹緊。
「你呢，總能獵到自己想要的？」咖啡轉頭，眸光閃動。
「always。」他淡淡的回答。
「喂，你不要把我裹得像阿拉伯女人。」咖啡這才注意到自己包的很嚴實，氣呼呼的想要拉開，她一向以自己美麗的身體為傲，也很懂得展示。
「海上風大。」庫洛洛不許。
遊船在博斯普魯斯海峽，會知道伊斯坦布爾人有多麼驕傲。海峽為鼻樑，左眼藍色清真寺，右眼聖索菲亞教堂，頭頂加拉太塔，金角灣是微笑，歐亞大陸橋作項鍊。左握新皇宮，右環老皇宮。面向黑海，背靠愛琴海，左踩歐洲，右踏亞洲，胸腹是瑪律馬拉海，腦中有三大帝國的回憶，當中一座少女塔如神秘的心臟在海中孤獨的跳動 。
晚間，遊船停靠在岸邊。廚師登場，替他們準備好晚餐，還是正宗的約克鑫牛排，咖啡的最愛，然後退場。咖啡換了一條碎鑽鑲嵌的深藍色長禮服，而庫洛洛穿著白色上衣藍色長褲，在甲板上用餐，輕輕碰杯，海水的波光倒影在酒杯裡，恍若夢境。
「這裡真是太美了。」咖啡半倚著欄杆，看夕陽沉入大海，眺望大陸橋，「不過你確定遊艇能停在這裡嗎？」貌似不遠處只有來自歐羅巴的萬噸郵輪停靠。
庫洛洛的頭往岸邊一偏，「那邊有我的別墅，這裡是我的私人碼頭。沒有我的授權，沒人可以靠近。」包括那些沒有眼色的夜魅，統統都給他閃遠點。
咖啡無言以對，原本以為他有種禁欲的氣質，這才發現他其實懂得享受的很。
「如果當初看到你這個排場，沒准我就放棄了。」她晃動著酒杯輕聲道。
「為什麼？」他有時候也摸不清她的想法。
她搖搖頭，又道，「如果當初沒有看到死神之眼，你也不會去洗劫拍賣會。」
庫洛洛眼簾一垂，「這場遊戲，你起得頭，我也參與了，就不許你半途而廢。」
咖啡拿起酒杯啜飲了一小口，那次被他重傷後她勉強爬起來參加舞會遇到他時，他也對她說過類似的話。這個遊戲，她想放棄，他卻不許了。
「你說過，如果我有念能力，你會邀我進旅團。」她輕聲問，「是嗎？」
他長吐了口氣，「這個提議仍然有效。」如果她能進旅團，不啻一強大助力，對抗獵人協會，夜魅還是莫爾斯集團，都有了牽制。
她卻抿嘴一笑，「如果我想，自己都可以組建一支旅團，幹嘛要去當你的手腳？」
庫洛洛也微微一笑。可不是嗎。
「如果沒有遇到我，你會嫁給伊耳謎嗎？」他也開始玩起如果的節目了。
憋了一路，終於被他逮到機會，這男人真是。咖啡點點頭很乾脆，「會。」
就算只是個假設，他聽了也沒來由的一陣煩悶。
她又道，「如果沒有遇到你，跟誰在一起我無所謂。」
本來浮上的鬱悶，突然之間就散去了。
就著海光喝著紅酒，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直到夜幕降臨。
咖啡歪頭，將鑽石耳環摘了下來，揉了揉耳垂，「明天去哪裡？」
庫洛洛竟然覺得連她摘耳環的樣子都極富風情，「先去參觀聖索菲亞教堂，再去看老皇宮的匕首。晚上想去加拉太塔用餐嗎？」
咖啡剛換另一邊摘，眼睛一亮，「可以看肚皮舞表演嗎？」
「嗯，那就晚一點上塔。」
「太好了。」他們在一起可以談論藝術，文學，考古，科技，還有兩人的過去，但明天的安排是他們談論的話題裡唯一跟未來有關的。
她笑著起身，甩了一下造型過的長髮，「多謝你的安排，晚安。」
星光在他眼中閃爍，海風吹散他耳邊碎發。
庫洛洛突然在她後面道，「就這樣？」
她不解。
他的手已從後面伸過來，撫過她的臉頰，脖頸。她不由得閉上雙眸，感受他修長有力的手指貼上她的肌膚。
「可是……」她輕聲呢喃。之前面對於她的挑逗，他雖然呼吸紊亂卻沒有放縱。但今晚為什麼突然不願意這樣結束？
夜魅的「太陽」出現後，庫洛洛突然焦躁起來，對未來，對命運，對他的生命，對她的心思的不確定，在她說了那句「無所謂」後爆發。
庫洛洛突然把她推向船艙的玻璃門，將她正面撲在微涼的玻璃上，一手按住她的脖頸，不算溫柔的拉下她背後的拉鍊，絲質長裙毫無阻礙的滑落在腳邊，她穿了黑色的無痕胸衣和蕾絲底褲，奶油色的肌膚和美妙的曲線毫無遮蔽的暴露在他面前。
「庫洛洛，你……」怎麼毫無徵兆，動作也很粗魯。
他緊緊壓制她，不讓她轉身，無數的吻就落在她的頭髮，臉頰，肩膀上。
咖啡一下子就軟了腰，也忘記了反抗。她總會讓他失控，而他又何嘗不是總能勾起她的欲望。
庫洛洛撩起她的波浪秀髮，啃咬著她的後頸，「享受我的安排嗎？」
她身體輕輕一顫，不得不承認，「……享受。」
「你喜歡我的撫摸嗎？」
她咬住唇，勉強克制溢出的□□，「嗯，……喜歡。」
他的吻落在她的耳畔，移向她的雪背，用古老失傳的語言呢喃，「愛慕我的聲音嗎？」
咖啡只覺得從耳朵一直燙到了腰椎，用同樣的語言回答，「……愛慕極了。」
「你渴望我的吻嗎？」他濕熱的吻連吸帶吮。
咖啡忍耐不住的雙手緊緊扣在玻璃門上，呼出的氣息讓玻璃上一片片變白，「……我渴望之至。」
咖啡驚呼一聲，只得環住他的頭頸來支撐自己，「……外，外面，不行。」
儘管這是他的私人領域，但畢竟是個半開放的空間，她不至於豪放到這個地步。
「好，到裡面。」庫洛洛言聽計從的抱著她朝裡走。
「我不是說……」咖啡簡直欲哭無淚。
庫洛洛走進豪華寬敞的臥室，將她丟進柔軟的床鋪，「想要我嗎？」昨晚她喝醉以後他才確定了她的心意，但是那還不夠，他還想進一步的索取她言語的渴求和保證。
庫洛洛一直知道怎麼挑起她的欲望，而她也一直沒法抗拒他，「要……」
「要什麼？告訴我！」他卻不滿意這個回答。
「唔……」咖啡終於妥協了，聲音裡帶著一絲隱忍的哭腔，「我要你！」
庫洛洛突然停下所有的挑逗。咖啡睜開迷蒙的雙眼，不明所以。
他撐起手臂，定定望著她，「那麼，說你愛我。」
宛如一盆冷水澆下，身體的熱度瞬間褪去，她不敢相信，「什麼？」
他一字字的重複，「想要我，就說你愛我。」
她聽明白了。
不是享受，不是喜歡，不是愛慕，不是渴求！
是愛！
他讓她說愛？
……他讓她說愛！！！
「庫洛洛，你怎麼可以？！」回過神，她憤然的推開他，抓起被單蓋在身體上。
「破壞我的佈局，挑戰我的遊戲，毀掉我的念能，奪走我的勢力，踐踏我的自尊！」她氣憤的一連串道，說到最後鼻端驀然泛起一股酸意，強忍了下去，情緒終於爆發，「現在，你還想要我的愛？！你憑什麼讓我說？你根本沒有資格！」
她想抽身離開，但是庫洛洛卻一把拉住她，伸手扯過她的下巴，「沒錯，我沒有資格。所以，我是掠奪。」
「呵！」她閉上雙眸，冷笑道，「你永遠別想從我嘴裡聽到那個字！」
聞言，一個巨大的黑色羽翼仿佛從他背後張開，黑眸的溫度驟然降至冰點，他刷的抽走被單。
「啊！」咖啡驚叫一聲。但反應極快的在被單附上了操縱系的念，一甩，勁風帶起，床頭放著的復古鑲金撥盤電話也砸在地上，庫洛洛被彈開。
嬌笑中，被單妥妥的裹回自己身上，「呵，你就只能用暴力逼迫我嗎？」
沒料到她突然使了念，庫洛洛站在床邊。他的身高並沒有西索和莫爾斯先生那樣得天獨厚，但後天修煉成宛若天神的體魄，無一絲贅肉。
「別逼我用念書。」他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起來很危險，又性感的要命。
咖啡緊張的咽了一下口水，卻微微揚起下巴挑釁，「啊，你只能用念書才能滿足我？」
知道庫洛洛決不允許有人挑釁，特別是在這種時候。她卻忍不住。
長睫一點點揚起，黑眸深不可測。
完蛋了，他一定很火！咖啡跳下床，跑到門口，卻被他從後面追上，攔腰抱起，強健的手臂一揮，把她幾乎是甩向了牆壁。
痛痛痛！！！咖啡被撞的眼冒金星。這男人對她一向下得去狠手的。
個性和肉體都彼此吸引，又是累積了許久的欲望，他從來不知道自己也可以這樣放縱。伸手打開牆壁上的開關，船艙變成透明，沐浴著星光，仿佛身處宇宙之中，四目相交，這世界也仿佛只剩下他和她。
……
屋內一片狼藉，但這場酣暢的盛宴令他身心都無比饜足，從很久以前就是如此，無論他挫敗，無聊還是煩躁，總能從她身上找回滿足。
咖啡連一根指頭都無法動彈了，只有疲憊的任他擺佈了。恍惚中，他將她從地板上抱起，放回床上，幫她擦拭清理，蓋上被單。這男人的持久力和爆發力真讓她吃不消。終究還是被他徹底的佔有，掠奪，連心也遺失在他身上。就算沒有他的愛，她也在享受他的性。哎……這究竟是幸還是不幸？
半夜醒來，他發現身畔無人，心裡頓時一涼，再看，咖啡原來在甲板上裹著被單吹風。擔心她著涼，也知道她心裡怨懟。他起身走到她背後，將她摟住，她一顫，沒有掙開。
「別氣了。」他安撫著說。即便她也享受到了歡愉，但他的手段的確是有些過分。
她沒有回應。
「告訴我你要什麼？」他問，「你想要什麼？」
「不如你來告訴我，你要什麼？」咖啡低低的說，現在聲音都有嘶啞了。
她離開他的懷抱，看著不久前還有霸道至極的方式佔有她的男人。她真的摸不准他的想法。那句話說與不說有什麼分別，反正他是不會接受拒絕的。
他的黑眸中帶著她看不懂的意味，「我破壞你的佈局，贏得你的遊戲，毀掉你的念能，奪走你的勢力，摧殘你的尊嚴。不錯，我也要奪走你的身體，就算你不同意，我還要你的心，你的愛，你的全部！！」
這一番話當場就讓咖啡眼淚掉了下來。夜色中，淚珠反射星光。她的表情說不出的委屈和無奈。
「別哭。」庫洛洛傾身過去，吻掉她臉頰上的淚珠，「我有什麼不好？你本來就想把我當做目標。想想看，我很富有，供得起你奢侈的生活。和你的喜好一致，在一起也絕對不會無聊。」
說的簡直成了自我推銷。咖啡噗的笑了出來，然後笑容斂起。
「如果你要我的愛，」她輕聲道，「但這樣東西，你不能掠奪，不能欺騙，你要拿同等的東西來交換。」如果他不愛她，她絕不會奉上她的愛，這是她的尊嚴。
沉默了一會兒，「很遺憾，造物主少放了這樣東西在我心裡。」他指指自己的心口，「我這裡，沒有愛。」
黑羽的逆天之子不是不愛她，他只是沒有愛……
她鑽石般的雙瞳看了看他，輕輕歎了口氣。
這位站在十三人盜賊集團巔峰的男人冷靜的說道，「我的頭腦屬於旅團，我的身體忠於我的頭腦。」
「我知道沒人能擁有你。」她一直都知道啊，可是還是陷入這個萬劫不復的結局。
「我沒有愛，但我的心可以給你。」他拿起她的手，放在左胸房，讓她感受那一聲聲穩健的心跳，許諾般的道，「……只要它還在跳動。」
tbc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次挑戰H，不過完整版也只能看微博了@楓露清愁writer
第135章 時間盡頭 下卷 章十四
當東方的微光點亮歐亞大陸橋，晨星綴在加拉太塔側，粉紫色的霞光在藍色清真寺的六座尖塔上反光，海鷗叫著飛過瑪律馬拉海……咖啡面對大海中心的少女塔，深深吸了一口氣，調節呼吸，接著開始伸展四肢。
庫洛洛套了一件浴袍，走上甲板。看到她在一塊土耳其地毯上拉伸，穿著雪白柔軟又貼合的衣袍，寧靜而一塵不染，動作結合了某種中東舞蹈和瑜伽，放著的音樂也充滿了異域風情。海風撩動她的髮絲，後頸修長。
她把手腕來回繞動，像是繞著一個彩帶。他的眼睛隨著她的動作環繞，覺得她的手腕仿佛也一圈圈纏著他的思緒。過來一會兒他才意識到自己竟然看呆了。昨夜那樣激烈的纏綿仿佛對她沒有任何影響似的。
「沒想到你這麼早起來。」庫洛洛說著，拿起一個毛巾走過去。
咖啡一笑，接過毛巾擦著額頭臉頰，「吵醒你了？」
庫洛洛沒回答，想了一下，「這似乎是sufi教的音樂，動作是被孔亞的一位僧侶啟發，通過疾走和旋轉與真主對話。」
「好耳力，好眼力！」咖啡笑著說，「我最喜歡在晨曦裡練習這套動作。」
「你的傷怎麼樣了？」庫洛洛打量了一下她的身材，看起來她經常練習，所以才擁有那麼柔韌的四肢，絕佳的平衡，強大的核心力量。因為年輕，也因為超強的求生意識，那麼重的傷才能復原，虧得如此，否則他會不會後悔？恐怕不會吧。他的個性並不是那麼瞻前顧後，雖然思考的時候會極盡周密，但是做了也就做了。
「嗯，好得差不多了，除了右腕有時候還不太聽話。」她說話語氣很平靜，仿佛面前這個男人不是害她重傷的罪魁禍首。
「你還是應該多休息。」他又指了一下搭在欄杆上的浴袍，體貼的話語也仿佛自己不是那個兇殘的獵殺者。
海邊風大，咖啡擦完汗就穿上浴袍，偏過頭望著大海，歎了口氣，「在這裡我不想浪費時間睡覺，我能感覺到聖索菲亞教堂在晨光中跟我對話，仿佛兩千年的歷史在俯視我。」
庫洛洛也忍不住微笑。
咖啡嗔了他一眼，「你笑什麼？」
「在發生昨夜的……事後，」他不自在的撓了撓鼻尖，「還能心平氣和的跟我談論兩千年歷史的女人，你呵……」果然不同尋常啊。
咖啡卻沒有笑，「昨晚你怎麼了？」
「昨晚我怎麼了？」用反問來轉移話題，庫洛洛是個中高手。
咖啡看著他不語。認識他雖不久，卻是以敵對的方式，所以才特別瞭解。他只有在感覺到自己無法掌控一切的時候會失常，這種失常會發洩在對她情_欲的掌控，比如拍賣會前，比如帕拉提島上失念。這次又是因為什麼？
「早餐？」庫洛洛向餐桌示意。
咖啡笑了下，走到餐桌旁坐下，剛倒了杯紅茶，庫洛洛也跟著坐在她身邊，一隻手還搭在她座位的椅背上，十足十的佔有姿態。
咖啡看了看擠在身邊的他，又看看這個六人座的大桌子，只好裝沒看見。動手撕下一塊外脆內韌的土耳其麵包，蘸了香濃的茄汁煮白芸豆湯汁剛準備往嘴裡送，庫洛洛伸過頭來，就著她手上咬了一口麵包。
咖啡傻眼，看著他濃黑的睫毛垂落，如斧鑿的白皙側顏，愣了半響，「這裡還有四張椅子和五塊pide。」
「嗯。」庫洛洛又指指她的紅茶，她端起來，他喝了一口。
這男人怎麼搞的？咖啡挑起眉，他不像是那種有了親密的關係，態度也會變得親密的那種人，乾脆放下麵包，「你搞什麼把戲？」
庫洛洛還是把手搭在她的椅背上，仿佛環著她的肩膀，乾脆半轉過來望著她，一手愜意的托著腮，「你看不出來嗎？我在試圖攻佔你的心呀。」
咖啡狠狠的瞪他，努力不讓臉發燙，「要我的心有什麼用？」
「很有用啊，可以給伊爾迷帶綠帽，可以嘲笑伊格內修斯和莫爾斯先生，還等於甩了西索一個大巴掌，順帶氣氣獵人會長……」
咖啡噗嗤一笑。
「最重要的是，」他放低聲音，靠過來，「可以正大光明的佔有你，跟你在一起，我們去到世界任何一個角落……胡作非為，至~死~方~休！」他平靜的說著糾纏又暗黑的情話。
咖啡垂下長睫。不可否認，那一刻，她心中狂跳。
咖啡轉了過來，臉上沒有了羞澀的紅暈，「那你為什麼不肯吻我，即便是最親密的時候？」
庫洛洛戲謔的表情頓了一下，才道，「摩索拉斯……」
「那是懲罰！」咖啡打斷他，「因為我不肯說你想聽的。」
庫洛洛的笑徐徐綻開，「那你為什麼不肯說我想聽的，即便是最心悸的時候？」
咖啡微微揚起下巴，唇邊帶著招牌式的媚笑，「你吻，我就說。」
「你說，我就吻。」
「你先親。」
「你先說。」
庫洛洛收回放在椅背上的手臂，端起面前的咖啡一飲而盡，「快點吃吧，今天的行程也很滿。」
「要參觀新老王宮和兩座清真寺吧。」咖啡臉上沒有一點失望的神情。
庫洛洛湊了過來，觸了一下她耳邊的頭髮，「沒錯。」
咖啡並沒有加快速度用早餐，反而在紅茶裡又放了一塊糖，用銀勺輕輕攪動，同時緩緩道，「聽著，不管這次你玩什麼遊戲，如果你再敢隱瞞我，丟下我，自作主張，我絕•對•不會讓你好受！」
「哦？」庫洛洛似笑非笑，「你打算怎麼辦？說來聽聽。」
咖啡放下勺子，把杯子送至唇邊，看著他，笑得極其嬌媚，「我就再也不跟你說話！」
庫洛洛想笑，剛要開口，她卻繼續道。
「也不陪你玩任何遊戲！決不讓你再見到我！然後，留你一個人孤老終身，至•死•方•休！」
最後那個詞明明和庫洛洛之前說的一樣，但她柔和的語調卻帶著殘酷和冰冷。
「好嚴重的威脅哦！」庫洛洛淡淡的道。
咖啡將紅茶一飲而盡，微微一笑，「我吃好了，去換件衣服就出發。」
*
西元5世紀，世界上很多種族的人還生活在洞穴和簡陋房屋裡的時候，羅馬人就發展出了希臘建築裡沒有的圓拱，豎立兩千年未曾下沉一分的萬神殿的大圓拱也成了羅馬建築最輝煌最巔峰的標誌，他們在殖民地建立了同樣了不起的建築，聖索菲亞大教堂就擁有這麼一座無以倫比的圓拱，原本是基督教堂後來才改成清真寺，寺內精緻的馬賽克，壁畫，地毯還有阿拉伯文字，也是四絕。
「這就是聖索菲亞大教堂的內部了。」導遊道。
他一早眼尖的看到這對「高等遊民」開著豪車來，又從VIP通道進入，就趕來賺點小費。
「雖然比起萬神殿的直徑小了10米，但內部空間大了很多。」咖啡感慨。
「採光更是好，萬神殿只有中間穹頂的一個大洞。」庫洛洛承認，伸手環過她的肩膀，動作再自然不過，「不是聖母百花大教堂的八面肋拱，也不是聖彼得大教堂的十六面肋拱，聖索菲亞的圓拱採用的是四面帆拱把圓拱架在方形空間上，空間更大，也可以在牆體上開窗，讓陽透過馬賽克與彩繪照下來，絕妙的創意。」
咖啡瞥了一眼搭在她肩上的手，她的頭巾不可避免也因為庫洛洛的動作掉落。參觀大清真寺，女性都必須穿長袖長裙，頭髮也必須包起。
她纖長的手指優雅地撩起頭巾重新戴在髮髻上，「但是萬神殿的採光卻是一種日晷，可以在殿內映照出時刻，也是了不起的發明。」歪頭一想，微微皺眉，「我錯了，日晷並非羅馬人的發明，而是埃及！」
庫洛洛點點頭，「埃及的建築完全和天象，地磁方位相關聯。拋開別的建築，方尖碑本身就是日晷，而整座金字塔就是一部巨大的時鐘，為了尼羅河岸生活的人們和奴隸知道什麼時候可以耕作和休息。」
「嗯，古代波斯人也有類似裝置和更採用六十進位，就是現代鐘錶的前身。」咖啡輕輕一歎，「講到曆法，恐怕再也沒有勝得過古瑪雅人了。」
「就因為他們的太陽曆法曠古絕今，種族的發展也因此受累。上層僧侶與底層百姓完全脫節。」
「說不定文明的種子斷絕也是因此呢。」咖啡又一歎，「何止瑪雅人，多少種族的文明與科學發展都被政治蠻荒和宗教蒙昧所拖累。」
庫洛洛卻不這麼想，「但是你也別忘了，只有穩定的政治宗教時期才能創造出豐富的文化藝術成就，比如埃及的古王國、中王國時期，還有文藝復興。」
咖啡一想，「你說的對。」
旁邊的導遊剛開了個頭，沒想到這一對養眼的男女就開始了從建築，文化，一直聊到古代科學和政治，在一旁賠笑，「兩位要是做了導遊，我們恐怕就沒地方吃飯了。」
兩人相視一笑，庫洛洛摟著咖啡的肩膀繼續參觀。
托普卡珀老皇宮比不上擁有歐洲最大土耳其地毯的多瑪巴切赫新皇宮的富麗堂皇，卻擁有更深邃的歷史沉澱，裡面的館藏更是讓人歎為觀止。
他們並肩看了那柄綴滿寶石、國寶般的匕首許久。
咖啡先吐了一口氣，指著道，「你喜歡嗎？」
庫洛洛說不上來。他的脾氣就是這樣，大部分人或事都引不起他的興趣，只有極少部分能引起他強烈情緒，比如說，名貴不及這一把的「死神之眼」，還有……她。
「你果然眼色絕高啊！」咖啡覺察出他的遲疑。
庫洛洛轉過頭的看她，「我只挑最好的。」
咖啡回望，「我也只挑最難到手的。」
對視時，彼此不是第一次意識到，他們是如此相像。
走在古老宮牆的頂部，可以欣賞到瑪律馬拉海的碧波，咖啡輕輕歎了一口氣。
「怎麼？」庫洛洛立刻察覺。
「美好的時光總是那麼短暫。」她話語裡突然有了不好的預示，「所以我總要盡可能去爭取我想要的。」
庫洛洛竟然沒有反駁，「你又想做什麼？」
她大笑起來，「我想去歐亞大陸橋上跳舞！我想買下聖索菲亞大教堂！我想把大英博物館搬到我家！！」
庫洛洛想了想，「我們還是祈禱世界和平吧！」
她轉頭望他，「不，我想讓你對我日思夜想，永遠離不開我！」
庫洛洛怔了一下，想說什麼，還是沒有說出來。
咖啡倒不以為意，「不公平，妮翁跟你撒嬌你就順著她！」
「誰？」
「諾斯杜蘭家的小姐呀！」還要她說出來。
「她啊，還是個孩子。」
咖啡腰肢一轉，就離他三步之遙，拉起白紗頭巾遮住口鼻，只留那雙鑽石眼瞳，「所以，你喜歡的只有我嗎？」
明明知道她是故意做出勾引的姿態，他卻一步竄過去，一把將她拉過來，只聽「啊」的一聲低低的驚呼，她整個人都貼近他懷裡。
「你有沒有遇到你無法控制，欺騙和勾引到手的嗎？」他問。
面紗掉了，露出她詭計得逞的淺笑，「喲，旅團團長，你不像是這麼猴急的人啊。」
「你知道我會做什麼。」他手臂警告似的收攏，放低聲音，「就像昨晚……」
咖啡微微仰起臉，彼此的氣息糾纏著，「你昨晚施展什麼技巧了嗎？我怎麼不知道？」
庫洛洛微微低下頭，又抬起眼神，濃黑眉毛壓在眼睛上，每當他露出這種表情，總帶著一股邪惡冷酷的黑暗帝王的氣度。
咖啡心中一跳，奮力掙脫，「何況，我還什麼也沒來得及施展呢！」
庫洛洛輕輕一笑，「要不……今晚你來試試？」
咖啡想說什麼，突然臉紅起來，乾脆用頭巾遮住紅透的臉蛋和耳朵，一路快步而去。
跟著後面的庫洛洛突然問，「獵人協會開出什麼條件？」
「什麼？」咖啡一時沒回神。
「會長老頭來找過我，我想，他只怕也找過你吧。」為了不讓他們在一起，這些人可真是煞費苦心。
咖啡長吐了一口氣，「那也是我的事。」
庫洛洛一把拉住她，沒說什麼，神色卻很堅持。
咖啡只好說了，雖然輕描淡寫，但修復那些遺跡，實在不是一人之力短時間可以完成的。
她從來就不曾依賴他做任何事，卻有資格與他比肩。庫洛洛若有所思。
*
點燈時，就該登上新城的至高點加拉太塔，環繞一圈，剛好可以看到博斯普魯斯海峽兩岸所有讓伊斯坦布爾驕傲的景點。
晚餐也許並不讓人驚豔，多數人來此用餐卻是為了土耳其正宗的肚皮舞表演。穿著綠紗裙的舞者，每一個駱駝的波動，每一次shimmy的顫動，每一滴灑落的汗珠都顯得那麼性感。
「她真好看！」咖啡忍不住讚歎。
「遠不及你。」庫洛洛道。
咖啡回眸，笑容更甜了。
庫洛洛的笑容微微收起，「我們有必要談論一下你今早說的那個威脅。」
「那只是假設而已，你不必緊張。」
「我做事都是經過深思，也是出於對彼此最好的考慮。」
咖啡聽了，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端起酒杯，微微抿了一口，「所以，一切都是你的任意妄為，想殺我就殺，想玩我就玩？想丟下就丟下？」
「我，不……」
咖啡放下酒杯，打斷他，「庫洛洛，你當我是什麼？是我父親玩過即丟的肚皮舞娘麼？」
「我並沒有那麼想。」庫洛洛也不自覺的提高了聲音，四下一看，還好似乎沒人聽到，又放緩語氣，「你為什麼不試著相信我？那個說等我到時間盡頭，那個讓我不要丟下她的咖啡呢？」
「一個人以為自己來日無多總會比較脆弱，想要抓住任何東西。但是，現在我不同了，而你，你的的顏色太深了，深到沒有任何陽光和溫度能透的過去，再熱的心都擱不住這樣的冷落。」咖啡又調轉目光，看著表演。
「我們總能找到辦法的。」庫洛洛用一種非常無奈的語氣說著類似保證的話。
「我不知道……」
庫洛洛緩緩道，「所以，還沒有到時間盡頭，你就要自己走了嗎？」
咖啡沒有回頭，輕輕道，「我也會累，我不想等了。」
伊斯坦布爾的夜晚突然顯得如此淒迷，晚餐後，私人飛機就已經就緒，直接把他們送到了安塔利亞的海邊。
明媚的夜色將一切映照得萬般迷離，月色照耀著地中海的古堡，又從平靜的海面上拖出一條晶瑩剔透的光帶，微微漣漪都清晰可見，月光下的海面更顯嫵媚婀娜，撩人心扉，就像他身邊的她一樣。
咖啡穿著一件掛脖式裹胸粉漸藍的雪紡長裙，在這個幽藍的世界裡添了一絲暖意。她脫下鞋子拎著鞋子，撥亂長髮。而庫洛洛敞開上衣，和她牽手走到了細沙的海灘。鬆軟的沙灘踩上去很舒服，一粒粒帶來溫熱的濕意。在伊斯坦布爾晚餐的滯悶也突然消散。
「安塔利亞的海灣號稱地中海最藍的海域，當地人稱這種顏色叫土耳其藍。」庫洛洛輕聲在她身邊道。
「我說旅團團長，包下餐廳看表演，又是溫泉又是洗浴，私人專機，豪華轎車，海邊的月下散步，你這樣的招數，沒有哪個女生抵擋得住吧？」咖啡笑道。
「你呢？」他略帶調皮的撞了一下她的肩。
咖啡當然知道他要什麼，長吐了一口氣，「我訓練念能，到處旅行，拿到獵人執照，發展我的勢力，這些是為了什麼，你知道嗎？」
「自由而強大？」
「沒錯，變得更強大，擺脫我的父親，但是更重要的是為了讓你能看我一眼。當我知道我遇到的那個跟我打賭的少年是名揚天下的旅團團長，那個出身流星街，被世界遺忘、諸神遺棄的孩子，從出生之後，骨子裡就沒有一個平凡的細胞，普通的一輩子根本不是你的選擇，瘋狂而放肆的活下去才是你的宿命。我想，如果我是一個不懂世事的少女，或許能得到你的憐惜，卻永遠得不到你的正視和你的銘記。」
庫洛洛沒說話。
「所以，當你說我們總能想出辦法，我實在無法想像，我們能牽手逛街看電影，當一對白癡情侶？或者退居山林，歸隱田園？不，不，別侮辱你的智商和我的野心了！」
「不，我們用不著那樣。」庫洛洛拉住她，「你還有你的黑道，我有我的旅團，甚至不用一直廝守。但我可以帶著你在傍晚飛駛過阿馬爾菲海岸，在秋日的浪漫大道終點眺望新天鵝堡，午後在羅滕堡的四季花園散步，細雨中站在聖馬可廣場聆聽弗羅里昂咖啡館的演奏，或者等待起霧看哈爾施塔特的湖畔倒影，在山頂的修道院鳥瞰夜幕下璀璨的翡冷翠全城，然後……在夜晚的聖托裡尼酒店露臺上親吻彼此……」
「……好美。」咖啡的臉上漸漸添了恬淡的笑容，「不錯，這樣會好得多。」
她轉頭看看皎潔的月色，忽而一笑，甩開庫洛洛，丟掉鞋子，向海水裡走去，邊走邊抽開頸後的帶子，長裙便飄然落在腳邊。
「你……」向來口齒伶俐的庫洛洛也語塞了。
她不說話，只是回頭多情的瞄著他。
她這種眼神總能讓他血流加速。庫洛洛立刻大步走向海裡，扯開襯衣，解開身上的束縛，追隨著她。
幽幽的、一望無際的地中海，帶著最深的土耳其藍，每一道波光都像是一首最出色的小提琴手演奏出來的音符，晶瑩的波光映襯著天上的星月。
她背對他，站在地中海的波光中，光裸的身軀在月光下宛若愛琴海之女神忒提斯。
「菲……」他忍不住呼喚她。
她轉身面對他，瀑布般的長髮分成寬闊的兩股從身體兩側垂下來，她臉上的表情格外靜謐，美的仿佛來自天界。
他呼吸一窒，那一瞬，他只覺得他的身體，他的思緒，他的靈魂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她緩緩朝他踏浪而來，輕聲吟著雪萊的詩，「你看那高山吻著蒼穹，月光吻著海浪，這一切與我有什麼意義，如果，你不肯吻我？」
她一邊念，一邊用手臂環上他的脖頸。
他笑了。他的咖啡呀，總是不忘施展魅力誘惑他。
他從脖子上摘下她的右腕，撫上自己大理石般的光潔胸膛，「你的手，這樣有感覺嗎？」
咖啡搖搖頭。
他抓起她的手放至唇邊，輕輕吐氣，「還是沒感覺？」
咖啡輕輕笑了下，還是搖頭。
海水從她光潔白皙的手腕流過，庫洛洛道，「看來，我要把這月光，這海水留在你的手腕上，你才會有感覺吧，你才會永遠記住這一晚吧？」
她瞪大雙眼，「你怎麼把月光和海水留在我的手腕上？」
他沒回答，只是用手指緩緩將她的五指舒展開來，掌心相貼，再十指相扣。
兩個身上沒有任何束縛的人站在海水之中。波浪輕柔的拍打著他們的身體。此刻，那一切的危機，過往的傷痛，不可知的未來都不重要了。
庫洛洛的心潮也像海波那樣澎湃，在這樣的夜晚，他就要脫口說出一切真相，但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
咖啡垂下眼簾，望著相扣的手。庫洛洛歪過頭打量她的神情，抬起她的下巴，「怎麼了？」
她搖搖頭，眼中有什麼在發亮，「我害怕。害怕這是個太美好的夢境，這段時間我不敢睡，就怕醒來之後，你根本就不在。」
她輕聲道，「我不怕冷漠的世界阻止我們相見，不怕殘酷的命運逼著我們敵視，不怕強大的對手硬要我們分離。就算我們不能永遠廝守，哪怕明天就天各一方也無所謂，我只怕這一切，還有今晚都只是我幻想中的一個童話，我怕你會忘記這一切，怕你會……」
她沒有說完，因為庫洛洛已經深深的吻住了她，就像那山峰親吻蒼穹，月光親吻海浪般自然。
許久，他才放開她，「不會。」
她的額頭輕輕抵著他的，她笑了，已經不需要再說什麼了。
他輕輕吮吸著她的左手五指，惹來一陣癢，她笑著想縮回去他卻不許。他吻著她的耳垂，脖頸，一路向下，火熱的令她有些退縮，但很快，她又更熱烈的回應。
月光下的地中海，赤身相纏的兩人像是亙古傳說一般，好像世間再沒有什麼能將他們分開。
*
明媚的陽光在她的眼皮上跳動。
咖啡睜開眼。太陽已經升的老高，因為他們幾乎整夜未睡。
她睡在一張四角掛著白紗帷帳的大床上，但身邊空無一人。
沒看見庫洛洛，她忍不住喚了一聲。卻沒有人應。
她隨意找了件白衣裹在身上，起身。
大床就在一個白色大露臺上，地中海的海波就在下麵。
但視線所及，依然沒有一個人。
一件早已預料到、但真正發生時卻依然讓她措手不及的事還是發生了。
走到露臺邊，一手搭在欄杆上，驀然抓緊。——他還是丟下她走了。
她孤身一人站在這個國家最美的海灣裡，但心裡，卻比任何時候都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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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時間盡頭 下卷 章十五
只有經歷過的人才知道，漫長等待後的失望會讓人特別絕望。
剛開始，咖啡以為庫洛洛需要點私人空間，所以她努力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也許下一刻，他會帶著那種似笑非笑的神情出現了。
時間一點一點、又毫不停歇的流逝，她開始不耐煩起來，每一次的日影晃動，每一次風吹拂白紗，她都以為是他回來了。一次次的希望又一次次的失望，她卻連他的影子都沒看見。
他和她在地中海裡、在黃金海岸邊、在東方名山上，都分享過很多另類的海誓山盟吧。那些甜蜜與苦痛摻雜的話語終究還是謊言，他竟然又一次不告而別，他究竟把她當什麼？
從小失去太多，她一向對相聚和離別看的很開。可這一次，她竟然無論如何也放不下。人生太短暫，生命又是如此脆弱，相聚那麼短，離別又那麼長，分別後那種無窮的黑暗與痛苦簡直就是滅頂之災。
儘管她有時故作冷酷寡情，但咖啡知道她的情很洶湧很直接會一發不可收拾，她喜歡的人，她會挖心掏肺不顧一切，就像為了奇犽，她舍去揍敵客家的保護陷入被庫洛洛獵殺的境地，就像為了綠色精靈GE她不惜叫板莫爾斯。但不喜歡的人，他們為她做再多的事她也不屑一顧。
此時此刻，挫敗，空虛，擔憂，痛苦，憤怒……各種情緒一下子塞滿她的胸口。她想大叫來宣洩，又想大笑來裝做自己不在意，又委屈的想嚎啕大哭。
經歷了那麼多，也算了解他的為人，她多少知道他的心思，但她始終未得到他的全然信任，也被他排除在他生命最重要的事情之外——無論什麼理由。
日影開始偏向西方。
她已無法欺騙自己，如果真的放不下，她就應該去找他，把他留在她看得到的地方。但是如果他真的對於他們之間的種種毫無感覺，她找到他又留不住。
當佩伯雷走上露臺，咖啡正坐在一張椅子上望著大海，她動也不動，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沉靜的讓他感到害怕。他跟丟了他們之後，一直徘徊在愛琴海東岸，直到昨天晚上接到庫洛洛的電話，等他趕到安塔利亞的時候，就看到只剩咖啡獨坐。他緩緩走到她身後，並沒有開口，因為不知道說什麼。
「你說，什麼樣的人會在被將死之人懇求後，還是丟下她離去？」咖啡沒有回頭，卻先開口問道。
他沒有回答。
「你說，什麼樣的人，當你克服一切敞開心扉時，他卻說他心裡沒有愛？」
佩伯雷並沒有經歷過這樣糾結的愛戀，所以他只有歎了口氣。
「你說，什麼樣的人，在你終於決定給他第二次機會後，他卻依然棄若敝履？」
佩伯雷還是沒法開口，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你說，什麼樣的人，當你們費盡千辛萬苦終於找到可以在一起的方式，他卻一走了之？」
佩伯雷終於開口聲援庫洛洛，「我想，他肯定有不能對你言明的理由。」
「其實我也猜得到，我一直在等他自己告訴我。」她垂首輕輕一笑，表情是那麼的溫柔，「現在我很遺憾，我們還有很多地方沒有一起去，這國家還有很多美麗的地方我想讓他看，我想讓他看安納托利亞孕育兩河文明的世界遺產，我想讓他看內姆魯特山的巨石雕像，我想帶他去卡帕多西亞一同乘坐熱氣球，我想……」
她的聲音越來越柔和卻越來越傷感，連佩伯雷聽了心裡都不由自主的一酸。
他突然大聲道，「小姐，如果想找他的話，我還是可以想辦法……」
他可以去找俠客或者精靈，庫洛洛總不至於飛到天下去。當然，是綠色精靈的話，哪怕他飛到天上去，她也找得到。
咖啡起身，臉上少了傷感卻多了堅韌，「不必了，他要走，我讓他走。」
佩伯雷對她這麼平靜感到有點毛骨悚然，「然後？」
「我也走。」她的鬥志回來了，讓她想結束自我流放。
佩伯雷又驚又喜，「您是想？」
咖啡一笑，「如你所願，佩伯雷，該回約克鑫了。」
*
佩伯雷想跪下來感謝所有神明，他最希望的就是咖啡回去奪回屬於她的一切，也就有了他的一切，所以他已經鋪好了路，可是他萬萬沒想到咖啡這一次竟然火力全開，冷酷，決斷，完全不遮掩她的野心，也不再裝作柔弱。短短數天，她就重新買回了長島的主宅與花園，她的座駕，重建她的王國。她現在已經擁有了十老頭企業的絕對控制，也成了名副其實的黑道女王。
晚上，她獨自坐在曼哈頓最具人氣的高級餐廳的包廂卡座，在洽公和約會的都是上流人士，氣氛優雅而安靜，但只有一個女人獨自用餐，難免會遭人側目。但咖啡不管不顧，在繁忙一天后，她喜歡安靜獨處，右手拿起一杯香檳，從氣泡中看著繁華世界。
幾個黑衣墨鏡的人伴著兩個中年男子走了進來。低低的議論聲四起，顯然已經看著其中一個男人是約克鑫新晉的地產大亨，但也有人說，他的成功跟黑道勾結不無關係。此人一直依附林帕尼，十老頭一死，獲益最多的本該是他。而另一個人是諾斯杜蘭家的當家，妮翁的父親，自從妮翁失去了預言能力，他的地位一落千丈，抓緊一切機會往上爬。
咖啡放下酒杯，自顧自拿起叉子。真是的，才剛上沙拉，主菜還沒來得及享用，這些傢伙們就來擾人清靜。
地產大亨徑直走向咖啡的卡座，從冰桶裡拿起香檳，給自己倒了一杯，「克魯奇小姐，請。」
咖啡只笑了笑。
諾斯杜蘭陪笑，「克魯奇小姐，近來可好？」
咖啡看了他兩眼，懶得理。她對他們一家子沒什麼好感，但妮翁的天真單純讓她恨不起來，可她爹只有比她更勢力，更討厭。
地產大亨環顧，「獨自用晚餐，身為女人，還有比這更可悲的嗎？」這一針戳的很凶，很多女生怕一個人吃飯，尤其在高級餐廳。
咖啡並不生氣，反而一手托腮，「哪會，有這麼多叔叔趕著來給我當保鏢。」
很多男人會嘲笑獨自吃飯的女人是沒人約，殊不知他們內心其實也是懼怕這類女人的——不怕獨處的女人還會怕什麼。
而咖啡的表情很天真，可是事到如今誰也不敢小看她。
大亨眼角肌肉跳動，「小女孩，別得意。在上次舞會之前我就提醒過你。這次也一樣，要鞏固勢力，最好的方法是什麼，你心裡清楚。」
咖啡卻笑了，若無其事的吃著沙拉，「我的婚事怎麼勞動這麼多叔叔關心？」
大亨冷笑，「你父母都死了，以前的婚約自然不算數了。現在，為你找門當戶對的聯姻才是上策。」
聽了頭半句，咖啡的目光變冷，「你讓我覺得自己像是出來賣的。」
諾斯杜蘭也勸道，「聽長輩的，聯姻對你對大家只有好處。」
咖啡不理他，對大亨緩緩道，聲音很嬌媚，「上次您提醒我不要跟下屬太曖昧，讓我在舞會上挑個夫婿。這次又是聯姻，我有時候實在搞不清楚您到底是做地產生意，還是拉皮條的？」
幾個大男人來餐廳圍著一個單身女孩說話尖刻，已經引起大家的同情，但咖啡的回答卻讓低低的笑聲四起，但很快壓了下去。
大亨臉上難看至極，勉強忍了忍，「這個人選非常合適，相信你也不會反對。」
咖啡略顯無聊的玩弄叉子，「哦，誰這麼倒楣？」
「林帕尼先生的侄子。」
「我怎麼不知道他有個侄子。」
「無論如何，十老頭之間的聯姻只有讓黑道集團的勢力更穩固……」
「我看你只是想找個人控制我，進而拿到我的股權吧？」
「你……」
這時，一個聲音從門口響起，「我說，怎麼可以對我的咖啡無理呢？」
明明是低沉柔軟的聲音，卻帶著一股濃重的罪惡感。
咖啡聞聲色變。
門口走進來一個英俊又氣派的男人，半頭紅發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揚起，他的笑容流露出血腥的味道，他的眼神閃耀著邪惡的光芒，這個人竟然赫然是夜魅的皇帝，伊格內修斯。
黑道眾人都在向他行禮，地產大亨也從座位上彈起，「林帕尼先生。」
咖啡瞪大眼睛看著他，成了林帕尼的親戚可以名正言順搶遺產了，她實在佩服極了他的手段。
他走到卡座旁，旁人都讓了開。他只對咖啡一個人很重視微笑對咖啡道：「不介意我坐下吧？」
咖啡的脖頸僵硬。就是這個男人，一直追殺她，又迫使庫洛洛不得不把她送去給他。現在又提出聯姻，她實在猜不透他的意圖。
其他人都退了出去。餐廳裡也恢復正常。他召侍者過來，點了餐，又替自己和咖啡都斟上香檳。看了看氣泡，這才看向咖啡。
「我費盡多少精力和錢財在海德堡救你，你卻離開了，真傷我的心那。」
咖啡謹慎的沒有開口。她並不怕庫洛洛，旅團，黑道和獵人協會的高手，甚至也不怕西索，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到伊格內修斯，心裡就會湧起一種說不出的恐懼。
「先是莫爾斯先生，又是庫洛洛，別提你那面癱的未婚夫，」他的語調輕柔的讓人不寒而慄，「你什麼時候才能丟開他們乖乖來到我身邊？我的耐心很有限的。」
「你到底要做什麼？」咖啡硬邦邦的問。
對他，她沒法向對其他人那樣釋放魅力，也不可能像勾引庫洛洛那樣去勾引他，也沒有什麼能隱瞞他。
伊格內修斯輕輕一笑，「你在裝傻還是當真沒看出來，我其實很喜歡你？」
咖啡審視他，「當真沒看出來。」
笑聲低低的逸散開去，「我費盡心思把你從庫洛洛手裡搶過來卻不包括你的心，我不介意，因為我有信心。」
他緩緩說著「我有信心」的時候，讓人膽戰心驚。
「如果他在天都絕頂死不放手，我就罷手，可是他竟然放你走了。」
咖啡冷笑，「你看錯他了。他絕不是那種死守著我，陪我一起死的絕世情種。送走我以後，他也沒有回頭看我一次。」
伊格內修斯也笑，「你也看錯他了。我答應他用一切方法救你，儘量讓你復原如初，但條件是他不能再見你。」
咖啡垂下眼簾，親耳聽到他送她離去的理由，心中還是不自覺的一跳。她當然想過，如果是西索，有人阻止他見誰，他殺了那個人。如果是伊格內修斯，他會讓她死，拉著世界陪葬。但若是庫洛洛，他會讓她活著，然後自己也想辦法活下去。這樣，才有再見的可能。她並不怪庫洛洛那麼做，她怪的只是庫洛洛把她的感受她的決定排除在外。對了，那個莫爾斯先生，會怎麼做？
伊格內修斯眼神卻一變，「還有種可能，你們彼此早就知道對方的心意，也達成了共識，相互掩護，做戲給旁人看。」
咖啡閉上嘴。
剛好主菜上了，是主廚拿手的牛排。
伊格內修斯微微揚起頭，「西索也好，庫洛洛也罷，還有莫爾斯先生和我，對女人而言殺傷力太大，遍體鱗傷依然無法放手。若女人想用人性溫暖來打動改變我們，那是絕不可能的，暗黑和破壞是我們的天性。但也會有一兩樣東西，是我們無論如何想保留的。」
「呵呵，就像庫洛洛的無辜少女妮翁。」咖啡唰唰幾刀切開牛排。
「你吃醋的樣子真可愛。沒錯，如果說妮翁象徵著庫洛洛最後一絲人性，對同伴的熱血和對這個世界最後一點希冀，那麼他會在她面前流露情緒。而西索曾親口承認，那個冰雪般的紫發少女是他唯一保持原樣的，他既不想毀去，也不能佔有。那個綠色精靈是莫爾斯先生唯一想要的，擁有一切的他卻唯獨得不到她，就算捧著一個世界，她卻不屑要。」
咖啡看著帶血絲的牛排喪失了胃口，嘲笑，「西索還跟你說這個？」
「我兩年前在梵蒂岡試出來的。」伊格內修斯微微笑了下，「最妙的是，庫洛洛縱容我這麼做，恐怕他也想試探一下西索對瑪琪究竟是什麼心意。」
咖啡腦中飛轉，沒有說話。
「至於你，比你美貌的女人沒有你的心計，比你有心計的女人沒有你美貌，擁有與我匹配的心智和勢力。你就像是一個女版的我。你邪惡的那一面會吸引莫爾斯先生，庫洛洛，西索，還有伊爾迷，但我想保有你，最完整的你。」
咖啡一字字冷冷道，「我跟你不同。」
對於她的否認他只是笑笑，「那個綠色精靈，她的過去，她的生命力和她的美都讓我很想毀掉，就如同青澀的小果實總令西索亢奮，而庫洛洛最想讓你消失。大概你們身上有種類似的東西吸引我們又折磨我們。或許我們知道，如果不毀去，總有一天會後悔吧。」
他的分析竟是這麼深刻而準確，咖啡無法反駁。
「我從來沒有拋下過你，但揍敵客家的拋下過你，西索拋下過你，莫爾斯先生拋下過你，庫洛洛拋下過你——兩次，這還不能說明一切嗎？」
「他們都沒有你可靠？」咖啡又忍不住出言取笑。
伊格內修斯充耳不聞，「無論你要勢力，財富，名望，跟我在一起，這些都唾手可得。」
「你呢？」她靜靜的望著他，「你能得到什麼？」
「你，這還不夠嗎？」伊格內修斯揚起唇道，但是他的紫眸眼色太深，讓人錯覺他是溫柔而專注的，「在我的世界裡，你是自由的。」
……
——你要什麼？
——可以自由飛翔的天空。
——在我的天空裡，你是自由的。
——自由的天空裡，根本沒有你！
……
當壟斷一切的莫爾斯先生對那個渴望自由飛翔的綠色精靈說著這段話，如今她竟然在夜魅的皇帝口中聽到類似的話。莫爾斯先生在巴登巴登提出庇護時，她當場就哭了出來，這對一個飽受折磨的心來說，是多麼強有力的幾乎無法承受的滋養。
伊格內修斯舉起酒杯，「所以，嫁給我吧，你有什麼理由拒絕呢？」
咖啡心中歎氣，他是對的，她也真的累了，她也從不跟自己的利益作對。她的手緩緩靠近酒杯，又緩緩舉起，兩杯香檳眼看就要碰到一起。
「克魯奇小姐抱歉打擾了，」黑西裝的侍者捧著一個銀色託盤出現在卡座旁，「有位先生讓我們送來，說是送小姐的禮物。」
咖啡先放下酒杯，「是誰？」
「很抱歉我們也不知道。」侍者禮貌的道歉。
咖啡招了招手。侍者揭開罩在託盤上罩子，裡面是一個扁長的首飾盒。旁邊另一個戴白手套侍者拿起放在她面前，又行禮退下。
那是一支深藍色造型優美的首飾盒，看不出來品牌標記。咖啡瞪著它，仿佛可以透視一樣。
伊格內修斯冷聲道，「怎麼不打開看看？」
咖啡用手指挑開包裝帶，把盒子打開，一串璀璨的手鏈靜靜的躺在深藍色天鵝絨的盒子裡，用大顆的土耳其藍寶石鑲嵌鑽石串成，在餐廳的燈光下折射著讓人目眩的光芒。
在旁人眼中縱然品質不凡，但也絕對稱不上價值連城。伊格內修斯冷哼。
可是咖啡卻自顧自的盯著那串手鏈發呆。
深邃的土耳其藍寶石的線條仿佛一道道的海波，而鑽石閃耀的光芒皎潔如月色一般。那一瞬，她完全忘記餐廳舒緩的音樂，忘記用餐的人們，忘記旁邊的紅發男人和他剛剛的承諾，被那串手鏈一下子拉入一個月色的地中海之夜中。
——「我要把這月光，這海水留在你的手腕上，你才會永遠記住這一晚吧……」
手指輕輕的劃過那一顆顆的土耳其藍寶石和鑽石，手指挑起，戴在手腕上，皓腕與珠寶相得益彰，咖啡的臉龐變得極其靜謐，她的眼波柔的像有水流動，而她的紅唇微微開啟、嬌鮮欲滴。不必言明是誰送的，甚至也不必再說任何話語，他果然實踐了那句話，而她，也永遠不會忘了吧。
伊格內修斯的眸光越來越冷，神情也越來越陰狠。他已猜到了是誰送的，卻猜不到這件首飾背後的含義。那個男人實在是睚眥必報，故意挑這樣的時機來破壞他的好事。他也知道說什麼都沒用了，眼前的美人已經無視他的存在，心也飛到千萬裡之外。
他神色恢復如常，從容不迫的起身，「我想，你應該不會對我的要求say_yes了。」
咖啡沒有回答，仿佛他根本就不存在。
*
曼哈頓鋼鐵叢林般的摩天大樓群，這一道多少人為之奮鬥終身，她也時常渴望的的天際線，現在就被踩在她的腳下，她卻覺得不真實。佩伯雷做簡報的時候已經走神了一次了，咖啡忍不住用左手輕輕撫摸右腕上那串手鏈，就仿佛他在對她笑，在她耳邊說話，在親吻著她的手腕……
早上7點她就坐在的辦公大樓裡，工作量大是原因之一，另一個原因是自從昨晚收到了那個禮物，她就時不時的恍惚，整晚都沒有睡好。如果沒有他這個舉動，她可能真的就答應了伊格內修斯的求婚。
她的心被放在一個搖擺不定的天平上，有時她告訴自己要保持鎮定和專注，不要過多揣測庫洛洛此舉背後的意義——他做事也會憑衝動；但過了幾分鐘，她又忍不住想去翻天覆地的找到他，不顧一切的跟他在一起。她真的中了這個男人的毒了，否則她的心為何這麼容易被一樣小小的首飾收買？
「咖啡小姐，」身旁佩伯雷的聲音充滿驚訝，「莫，莫爾斯先生秘書的電話。」說到手遮北半球的那個男人，佩伯雷都開始結巴。
咖啡收回心思，略略沉思了一會兒，才撩了撩頭髮，「好，接過來。」
莫爾斯先生本人如神邸般的身影出現在辦公室內，頓時帶來壓迫感，雖然他可能就在幾個街區外的莫爾斯大樓，也可能在這個星球對面的某個酒店裡。自從巴登巴登丟下她以後，她第一次看到他。
「我確信我現在沒有讓你想庇護的魅力，也沒有讓你丟下的果敢，」她起身，非常乾脆的道，「有什麼能為你效勞？」沒人敢浪費他的時間，但是咖啡還是忍不住想揶揄一下他丟下她的行徑。
莫爾斯先生湖水般的雙眸打量了一下她，突然牛頭不對馬嘴的說了句，「你康復的很快。」
咖啡怔了怔，本來是一個將死之人，不斷沉睡，只能依靠別人渡念為生。但自從離開海德堡，她就好像沒事人似得，那麼重的傷轉瞬之間煙消雲散，要不是右腕時常有些不靈活，她的念能簡直比之前還要強。
莫爾斯先生卻不容她分神多想，「半個月前，莫爾斯集團贊助了一個文物展巡展，在希拉波利斯博物館。」
咖啡點頭，「是棉花堡旁的古城。」
莫爾斯先生完美的唇線微微揚起，顯然很欣賞咖啡的博學，「這是一次特別的巡展，集團花了很多時間策劃，保安工作嚴密。但昨夜博物館遭襲，巡展文物被洗劫一空，卻追查不到什麼線索。」
當莫爾斯先生這樣的人不斷描述細節，就說明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咖啡眸光轉了一下，「但這件事既不會成為轟動世界的新聞，也不會影響莫爾斯的股價……」
莫爾斯先生如雕像的臉上沒有一點笑意，「咖啡小姐有何見解？」
「黑道集團對此事一無所知，也不對此負責。」咖啡很乾脆的道。
莫爾斯先生又問，「如果你看到丟失的文物清單，還會認為與你無關嗎？」
咖啡頓了下，「毫無關係。」
莫爾斯先生審視她的表情，從旁邊接過一疊文件，開口緩緩念道——
「哈裡斯紙草書第一卷，大英博物館編號9999……」
咖啡輕輕抽了一口氣。古埃及人在尼羅河三角洲發現的紙莎草是很好的書寫材料卻不宜保存。這卷紙草書是現今發現並保留的最長的一卷莎草紙文書，足足長達40米，距今已有3000多年歷史，上面記載著許多寶貴的古代資料。她認為它價值連城。
莫爾斯先生的聲音繼續道，「……賴德因紙草書兩卷，大英博物館編號10057，10058……「
咖啡寒毛倒豎。
這兩卷紙草書雖然不及哈裡斯的長度，卻是包含大量的算術和幾何學知識，是古埃及建築和工程的巔峰之作。咖啡曾研究過它兩種出色的英譯本，心中非常渴望能看到原版，這兩卷紙草書對她而言簡直就是無價之寶。
「……阿米紮杜加金星泥板，大英博物館編號K 160，中期巴比倫化學文本大英博物館編號120960……」
隨著他優美動聽的聲音繼續往下念，咖啡只覺得渾身血液倒逆，更讓她震驚的是這些古籍的來源都是同一處。
埃及人找到莎草紙，蘇美爾人則利用了美索不達米亞無窮的泥土書寫泥板，也更易保存。最有名的便是保留在盧浮宮、刻在黑色玄武岩的漢謨拉比法典。而這兩塊一個是精通天象的古巴比倫人用來記錄金星出沒的時間，另一塊是古老的制釉配方，凸顯了甚至比埃及更古老的兩河文明。
「塞奧多洛的水平儀與手稿拓片……」
咖啡捂住嘴。
古希臘黃金時代技術都帶著傳說色彩，塞奧多洛是建築師、技師、金匠、寶石雕刻師，他年輕而神秘，擁有高超技術，充滿想像。在那個時代除了畢達哥拉斯外，咖啡最喜歡塞奧多洛，因為他是以弗所阿耳忒彌斯神廟的建築師，他發現了在沼澤地建立牢固地基的方法。有了他的手稿，她何愁不能復原這座七大奇跡之一的神廟？但也只有一個人知道，這是獵人協會對她的要求。
優美如天籟的聲音還在繼續，「……摩索拉斯陵墓，卡裡亞王的銘文，大英博物館編號……」
「別說了！」咖啡再也忍不住出聲阻止。
莫爾斯先生動作優雅的合上文件。
咖啡雙手按住額頭，神色勉強鎮定，渾身卻忍不住輕輕顫了起來。
曼哈頓大樓於瞬間崩塌，她渾身冰冷的回到了月圓春分時節，在西風殘照中，跟陵墓的殘骸一同躺在悲苦的大地上。
——我是摩索拉斯，卡裡亞王，我躺在博多魯姆墳塚下，裝飾著獨一無二的人與馬大理石雕像。
「有生之年，我大約是看不到那段銘文放回原處了。」
「你是在暗示我應該去洗劫大英博物館嗎？」
「你會為我這麼做嗎？」
「現在不會。」
……
或許，她不用獨自走到時間盡頭了。
Tbc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集裡涉及了很多CP。西索和瑪琪，來自于《逝水×流年×無關寂寞》，關於莫爾斯，夜魅和綠色精靈GE，來自《異維空間》。有興趣可以參考。
另一方面，盡頭下也要出本了。新讀者可以購買整套，已擁有前面幾卷的可以單獨購買下卷，請留意文案以及微博的印量調查，印量大則可以爭取更多優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