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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兄弟戰爭)看,那深淵近在眼前》作者:賣萌的兔子醬【完結+番外】

《(兄弟戰爭)看,那深淵近在眼前》作者:賣萌的兔子醬【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20038個瀏覽者
文案:

為何不來擁抱我?
在這漆黑光景將我層層包圍前.....
擁抱我吧。
不要獨留我在暗無天日中奔跑.....
擁抱我吧。
只要足夠溫暖.....
哪怕代表死亡也無妨,只要可以擁抱我。

內容標簽: 靈魂轉換
搜索關鍵字:主角:日向唯婭(麗絲) ┃ 配角:日向繪麻,朝日奈先生 ┃ 其它:黑暗,懸疑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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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一 章

  「你,在恐懼麼?」一道平穩到毫無起伏的女聲,在空曠的倉庫中響起。女子大概二十二三歲的樣子,身穿暗紅色的短裙,顯示出一雙修長的美腿。即使不看女子的長相,也可以充分的辨別出女子是一個不可多得尤物。只可惜,女子現在所做的事,卻沒有那麼美好。
  
  一位跪坐在地的中年男性,顫抖著向後挪動。冷汗侵濕了他的衣服,毀壞了他即使人到中年也依然很有氣質的形象。那雙恐懼的眼睛,帶著絕望。
  
  直到身體已經緊貼在冰冷的牆壁,才停止動作。「為什麼?為什麼要殺我?我沒有做錯什麼啊!!我一直,一直都很聽話!!」即將到來的死亡,讓中年男人絕望的吼叫出聲。
  
  女子譏笑一聲,覺得自己聽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為什麼呢?呵,聽話?如果你可以安分的做一枚棋子,而不是做多餘的事...啊,我想我還是可以讓你活下去的。畢竟,我們都合作很久了。」女子無奈的搖搖頭,眉宇間透露著淡淡的惋惜之意。
  
  中年男子眼中透露出震驚,想要開口辯解些什麼。可是女子卻沒有給他機會「怎麼,沒有想到,我會發現?啊,真是愚蠢。我提醒過你吧,不要試圖去做多餘的事。」女子淡淡一笑,「你為什麼要向你的...警=察朋友通風報信呢?啊,讓我猜猜看好了。嗯,你想要重回警=界,是這樣沒錯吧。」
  
   「你..你怎麼會知道?」中年男子不敢相信的不斷搖著頭。怎麼會,她怎麼會知道?他一直做的很小心啊。
  
  女子只看一眼就知道,此時正癱坐在地上的男人在想些什麼。「不用再糾結了。只要是我想知道的事,便沒有人可以把它遮掩起來。」女子如散步般,漫步走向中年男子,半蹲下/身子,與男人平視。柔聲細語的說「你,輸了。」
  
  中年男子像是被人抽空了氣力一般,徹底躺倒在地。眼神空洞,無望。
  
  但那顫抖的身體,卻在述說著男人此時不甘與怨恨。
  
  刺耳的聲音在空曠的倉庫響起,女子的笑容,昭示著血腥的到來。
  
  尖叫聲如悲鳴的哭泣。如果你的手還可以動,是否會寫下那罪惡的名字。如果你還可以爬行,是否會逃離那罪惡的深淵。如果你的眼睛沒有緊閉,是否會想要最後看上一眼,那罪惡的樣貌。
  
  請讓死亡帶走悲鳴,請讓預示著死亡的鮮血將你吞噬。天堂的路途沒有你的痕跡,地獄的旅途將留下你的身影。
  
  ............................
  
   「長澤小姐最近怎麼樣,還會失眠麼?」
  
   「....麗絲小姐,我已經不失眠了。但是,但是,我又產生幻覺了。」女人雙手捂著臉,淚水從指縫中流出。「我,我看見有人拿著刀,想要,想要殺我!我明明看見了,可是我的丈夫不相信我!麗絲小姐,我該怎麼辦?!」
  
  女人矛盾的話語,讓被稱作麗絲的女子,微微翹起嘴角。「幻覺?既然知道是幻覺,又為什麼會讓你感到恐懼呢?幻覺是什麼,長澤小姐好像不知道呢!幻覺是——沒有真實發生的事!」
  
   把一杯紅茶放到女子面前,麗絲坐定。「幻覺是由感覺器官缺乏客觀刺激時所產生的知覺體驗,與真正的知覺體驗有著相同的特徵,但卻不是真是發生的事啊!」
  
  淚水弄花了女子臉上精緻的妝容,眼中透露著無助。「我不明白,麗絲小姐!我,我明明看見了,我感受到了那種恐懼!」
  
  麗絲對女子安撫性的一笑,「長澤小姐別緊張!告訴我,你最近遇到了什麼事麼?比如——感情之類的。」
  
   「我——」女子瞳孔微縮,上手緊緊的握拳。然後又像是放棄了什麼一般,鬆開拳頭,「是的,麗絲小姐。我的,我的丈夫出軌了。雖然,我沒有找到什麼證據——但是他最近常常不回家,對我們的孩子也沒有那麼上心了。而且——」
  
  看著再度哭泣的女子,麗絲輕笑著搖搖頭,「強烈的感情因素,也是幻覺產生的重要原由。很顯然,你的丈夫就是你會產生幻覺的重要原因。現在的婚姻生活讓你感到彷徨無措,孩子的年幼讓你無法逃離現在的困境。也因為這樣,使得你的壓力與日俱增。」
  
  女子停止抽泣,有些困惑的看向麗絲,聲線顫抖著,「那,那我該怎麼辦?我害怕,我很害怕!」
  
  麗絲直視著女子的雙眼,放輕聲音,語調輕柔卻詭異的讓人頭皮發麻,「那麼告訴我,你壓力的源頭是什麼?造成這一切的源頭是什麼?是什麼使你產生幻覺,是什麼讓你感到無助,這一切,一切的源頭是什麼?」
  
  女子的雙眼突然變得得毫無神采,就像受了蠱惑一般,嘴裡說出讓麗絲滿意的話。「是——我的婚姻.....不,是我的丈夫!!我的丈夫是我壓力的源頭!!」女子突然拔高聲音,眼中也出現了名為瘋狂的神采,就像找到了希望一樣。
  
  麗絲抿嘴輕笑。
  
  看,這就是人。人就像種子,只要有人澆水施肥,便會長出名為罪惡的花朵。結出讓人吃上一口,便會顫慄的果實。
  
  人,從出生那天起便沒有純白一說。人,是介於白與黑中間的顏色。那是灰色,是比黑色更加罪惡的顏色。
  
  看著螢幕上出現的剛剛與女子一起的畫面,聽著和女子的對話,麗絲神情愉悅的輕敲幾下鍵盤。
  
  一陣悅耳的音樂聲傳進麗絲的耳中,打斷了她的愉悅之色。看著顯示出的名字,麗絲不耐的皺起眉,「moxi,moxi,姐姐有事麼?」
  
   「啊,抱歉我忘記今天搬家的事。有預約的病人,剛剛結束治療。」
  
   「哦?也就是說,我可以晚點過去嘍!」
  
   「好,謝謝姐姐體恤!」
  
  掛斷電話,麗絲十分斯文的罵了句髒話。
  
  如果當時沒有聽到溫柔姐姐和那只松鼠的對話,麗絲也不會像現在這般不耐。那時的話每一句都敲擊在麗絲的心房,就算沒有惡意又如何。是人就有劣根性,已經發生的事,便可以能忘記。就如碎掉的鏡子,就算費盡心力重新拼接,也不可能恢復如新。
  
  已經到了新家,在房間裡的繪麻,看著被妹妹掛斷的電話,露出了比哭還要難看的表情。
  
   「小千,小婭現在不回來麼嘰?」
  
  小千,也就是日向繪麻苦笑著搖搖頭,「不是小婭不回來,是要等一下在回來!朱莉.......」
  
  朱莉松鼠跳上繪麻的肩膀,蹭了蹭繪麻的臉,道「別擔心,小千也知道小婭比較忙,她現在已經工作了嘛!小千和小婭的關係總會好起來的!」
  
  繪麻勉強的笑了笑,「嗯,朱莉說的對!我們先去和新家人打招呼吧!」
  
   「也好,小爺我也想要去會會那群雄性!加油吧小千,戰爭開始啦!!!」
  
  麗絲再次敲打鍵盤,攻陷管理系統,調閱出自己想要的資料。隨手點上一支香煙,細細品讀。
  
  一家十三個兄弟還真是能生啊!倒是沒有都什麼危險性,除了次男和四男以外,沒什麼需要在意的。不,都需要在意,這樣很好不是麼。
  
  看著自己吐出的煙圈,麗絲神情淡然的想著。
  
  看了看已經快要暗下來的天色,麗絲覺得可以過去了。再晚一點就失禮,雖然她不在乎,但為了那位給了她溫暖的老爸,也不能讓別人說閒話。
  
  麗絲把身上的OL裝換下來,套上適合少女的連衣裙,再把臉上為了顯得幹練的濃妝洗掉,搞定一切出發。
  
   「你好,我是日向唯婭,很抱歉來晚了!」
  
  朝日奈家的長男雅臣,看著對自己鞠躬的少女,連忙擺手,「那個,不用多禮的!你好,我是長男雅臣,快進來吧!」
  
  雅臣側身讓出位置讓唯婭進門。
  
  唯婭也就是麗絲,跟在雅臣身後去客廳見那些所謂的兄弟。
  
   「好啦,我們的另一位妹妹到啦!」雅臣一邊讓唯婭坐下,一邊招呼兄弟們過來。
  
  唯婭沒有如雅臣所願坐到沙發上,而是習慣性的環顧著四周。看著順應召喚漸漸圍過來的便宜兄弟們,唯婭也是習慣性的評估著,觀察著。
  
  身著酒紅色襯衫上和灰色馬甲的應該是次男,形象上很符合律師這個行業,很有禁欲系美感。身著袈裟手拿念珠,金色頭髮的應該是三男,不過與她心中和尚的樣貌相差甚遠。還有兩個長相一樣的,只有看頭髮才可以區分出來的,雙胞胎五男和六男。
  
  大致觀察了一下,唯婭覺得這樣就可以了。彎腰鞠躬,「初次見面,你們好,我是日向唯婭,以後請多多關照!想來各位已經從我姐姐那裡知道了我情況,我剛剛結束了預約有些累了,希望現在去休息,不會太失禮!」
  
  眾朝日奈先生有些反應不過來。少女不是應該先和他們交流一下感情的麼?少女和繪麻比起來,有點不好.....相處。
  
  見眾人沒有反應,唯婭再次出聲,「那麼我先去休息了,抱歉失禮了!」轉身離開。
  
  繪麻給唯婭發了資訊,告知了她的房間位置。要是別人未必找得到,但是唯婭可以,所以也不需要有人帶她過去。
  
  眾朝日奈先生在唯婭轉身消失後,才有了反應。在聽繪麻的描述時,他們就覺得還沒有到的小妹妹很厲害。甚至可以說她的出生就是為了打擊被人而存在的,優秀的讓人不敢直視。面對小妹妹的優秀,他們覺得有壓力很大。可是在見過繪麻的溫柔後,他們又想,應該也沒什麼吧,就算優秀的令人髮指,也應該是個好相處的人,就像是繪麻。但是現在......
  
  眾人面面相窺:小妹妹不會是好相處的人,突然有種夢想幻滅的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
    
  想要開這篇文是突發奇想,大致劇情已經列了大綱,但是還不全面,應該不會是長篇,字數在8W到10W左右吧!!!
  
  現在就是,小狗撒尿先占地盤。
  
  目前還有一篇兄戰文在天坑,有一篇綜漫在修文,所以這個坑要慢慢填了。但是不用擔心,不會有十天半個月都不更新的情況!!!
  
  基本上就是女主唯婭一邊做一個犯罪者,一邊做一個心理醫生,一邊還要配合警方工作這樣一個劇情!!
  
  
第2章 第 二 章

  唯婭一整晚都沒有合眼,而是連夜整理了近期病患的資料。就算她不是一個合格的心理醫生,卻也希望把事情做到完美。等把手頭的資料整理完畢後,時間也已經是六點三十分了,那就沒有休息的必要了。
  
   肚子發出食物缺乏的警告,唯婭來到飯廳。映入眼簾的就是次男忙碌的身影,真不愧是號稱媽媽桑的人啊。
  
   「右京桑,這麼早?」
  
   「嗯?」右京轉過身,看到昨晚顯現出的明顯不好相處的唯婭。他沒有想到唯婭會起這麼早。推了推眼鏡,道,「啊,我負責家裡的伙食問題!還有——」微微一笑,「早上好,唯婭!」
  
  唯婭輕笑著點頭回應,「早上好,右京桑!」
  
  臉部74%的真是感受會出現在右邊臉頰上。當人的臉部表情不對稱的時候,就代表他們的感情是裝出來的。所以,右京的笑臉並不十分真誠,雖然右京自己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想當然應該是昨晚表現出不好相處的原因,尤其是在有另一位元妹妹做對比的情況下。一碗水無法端平,哪怕是親人也會有親疏遠近之分。
  
  唯婭想這算是職業病吧,由於職業的關係她對人的聲音,描述方式以及最重要的面部表情都會認真觀察。這樣的觀察需要耗費很多精力,可是她很喜歡,喜歡看到別人不自知的暴/露出,他們不願意暴/露的資訊。
  
   「右京桑,我可以先開飯了麼?」
  
   「當然,唯婭餓了就先吃吧!」右京沒有回頭,而是繼續忙著他的早餐大業。
  
  相對于以前和繪麻在家時的早餐,這裡的早餐真的很豐盛。不過唯婭向來不是一個會在意口腹之欲的人,所以也沒有覺得有多美味。對她來說,飯不過是維持生命的東西,只要不被餓死,吃什麼都無所謂。就像當初為了活下去,含著淚水吞咽草根一樣。
  
   「早上好,小婭,右京桑!」
  
  繪麻站在樓上向下俯視,看著餐桌上的早餐露出驚訝之色,在看到唯婭的時候更是有些緊張。
  
  右京抬起頭,語氣柔和道「早上好,昨晚睡的好麼?」
  
   「嗯,托您的福我休息的很好!」
  
   「好厲害.....這些都是右京桑做的麼?」
  
  兩人一問一答的氣氛很是和諧,繪麻驚喜又佩服,右京溫和又有禮。唯婭沒有被這和諧的氣氛感染,靜靜的吃著自己那份早餐。繪麻露出的慌張之色,她很清楚的看到了,也自然知道是什麼原因。家醜不可外揚,她不希望朝日奈家的人知道她和繪麻的關係如何。就算是有明眼人看出來了,也不希望被擺在檯面上。
  
   「呼....姐姐早上好!」睡眼惺忪的末子彌出現在飯廳,身後跟著雅臣。
  
  繪麻彎腰對彌笑的甜美,「嗯,早上好彌醬!」
  
  彌的眼睛亮了起來,語氣中的開心顯而易見,「真好啊,以後每天都有姐姐的問候!」
  
   「彌,還有一位姐姐呢,也要問好啊!」雅臣揉了揉彌的頭髮道。
  
  彌看到了吃著早餐的唯婭,忙跑過去,「姐姐,對不起!彌昨晚睡得早,所以沒有看到姐姐!姐姐,早上好,我是彌!」
  
  唯婭放下手中的筷子,也學著雅臣的樣子揉了揉彌的頭髮,「嗯,沒有關係!早上好,彌醬,我是日向唯婭!」
  
  彌眨了眨眼睛,輕輕嗯了一聲就跑到了雅臣身邊。假的,唯婭姐姐就像假的一樣,這是彌此時的想法。
  
  唯婭笑了笑,沒有在意彌的行為。小孩子是最敏/感的了,乾淨的眼睛可以輕而易舉的看破大人的偽裝。
  
  所以——她討厭小孩子。
  
   「右京桑,早餐很美味,謝謝款待。那麼,我先回房間了,各位慢用。」幾人其樂融融的氛圍,唯婭不想打擾。她不是一個會主動示好的人,當然就算對方拋出橄欖枝,她也未必會接受就是了。她是一個會把所有事,都設定在最壞層面上的人,而這些爸爸再婚物件的孩子,她必須確保有一天事機敗露,不會影響到這些人,還有爸爸的婚姻。
  
   「吃好了麼!」右京忍不住皺起眉。唯婭在盛飯菜的時候他看到了,就算是個少女也不該吃那麼少。「是飯菜不合口味麼?有什麼想吃的可以告訴我,我會準備的!」
  
   「是啊,唯婭想吃什麼不要客氣,說出來就是啦!」雅臣也忙著幫腔,不能在吃的問題上虧待了妹妹。
  
  唯婭禮貌的笑了笑,道,「雅臣桑,右京桑誤會了,並不是飯菜不合口味,而是我的飯量想來很小!」說完又看了眼此時正小心翼翼看著她的繪麻,「姐姐也是知道的。那,姐姐!」
  
  繪麻有些慌張的收回視線,對雅臣和右京點點頭,「是的,小婭的飯量不大,兩位請不要擔心!」
  
   「我還有一些病患資料沒有整理,先回房間了!」唯婭向餐廳內的幾人禮貌點頭,不理會繪麻的欲言又止,轉身離開。
  
  事實上病患資料已經整理完畢了,唯婭不過是找個介面擺脫他們和諧的相處分為而已。像她這樣陰暗心裡濃重的人,不適合與那些身處光明中的人相處。理由很簡單,會被同化。
  
  手機鈴聲打斷了唯婭的思緒。
  
   「moxi,moxi,久凪君有事麼?」
  
   ‘抱歉,打擾麗絲醬啦~!我找到了不錯的棋子哦,應該會很好用~!’男子的聲線十分好聽,帶著特有甜膩。即使不看容貌,也會被其聲線吸引。
  
   「呵,棋子是否好用要用過才知道,你說對麼久凪君?」唯婭沒有想到剛剛處理了一枚棋子,就又來了一枚供她使用的棋子。這也算是意外之喜,就像遊戲一樣,任何遊戲都要有玩家參與才會變得有娛樂性。所以同理,她要玩的遊戲如果沒有棋子就會變得暗淡無光。而她嘛,自然就是這場血腥遊戲中最高級別的玩家。
  
   ‘嘛嘛,麗絲醬太挑剔啦!’男子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高深莫測,‘那,麗絲醬這枚棋子的做工很精細呢,不可多得哦~!’
  
   「哦?能讓久凪君給出高評價的人不多呢!看來——我應該好好期待一下啦!」唯婭的笑容透露出點點興趣。
  
   ‘唉——突然想替那枚棋子默哀呢~!要知道,被麗絲醬期待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呵。」唯婭不可置否,「什麼時候去見那枚做工精細的棋子呢,我已經迫不及待啦!」
  
   ‘mo,麗絲醬真是的~!好嘛,那就明天下午,我去接你!’
  
   「不必,把地址發給我,我們在那回合就好!我昨天搬家了,久凪君不知道地點的!」說到這裡,唯婭的笑容便充滿趣味性。她最近很無聊,所以加一些調劑也不錯,雖然很對不起久凪就是了。
  
   ‘嗨嗨,遵命大小姐!’
  
  掛斷電話,唯婭拿出從辦公室帶過來的香煙點上一支。手機螢幕又一次亮起來,伸出手指滑屏解鎖。看到基本資訊,唯婭快速的敲打鍵盤。映入眼簾的資料,讓唯婭愉悅的勾起嘴角,左腦快速的分析出多種方案。
  
  唯婭很享受這種感覺,享受控制他人的滿足感。經由自己的手,讓他人步入地獄,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看著他人在恐懼中掙扎卻又掙脫不開的模樣,讓她興奮到欲罷不能。人就是應該如此,與其虛偽的活著,不如遵從心中的欲/望。由自己培育出的罪惡花朵,在由自己親手摘下毀掉,她享受這讓人發狂的快/感,並且樂此不疲。
  
   「那個,小婭......」
  
  唯婭聽到繪麻的聲音在自己身後響起,頓時覺得有些不悅。轉過身看著繪麻緊張的樣子,挑了挑眉,「有事麼,姐姐?」
  
  繪麻被唯婭看的雙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有些忐忑的開口,「那個,小,小婭,很抱歉昨天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就整理了你的房間!那個,我只是不小心忘記了,忘記了小婭不喜歡......」
  
   「姐姐如果是說這件事的話,我不得不說,你,做錯了。」繪麻結結巴巴的說話方式,讓唯婭不耐煩的打斷。不在意繪麻因為她的話,而臉色蒼白的模樣,繼續道,「我不覺得姐姐會忘記我說過的話,我討厭別人親我的房間,碰我的東西,尤其是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姐姐一直都知道的,所以並不存在‘不小心忘記’這一說吧。」
  
  也許她應該感謝一下繪麻,因為對方在她沒有回來時,就已經將她的房間整理完畢,讓她省了不少力氣。當然,她也因為看到房間的整潔,忍不住彪了髒話。
  
   「其實姐姐的想法,我不至於不懂——」唯婭起身漫步走向繪麻。
  
  繪麻低著頭,聽著唯婭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心裡滿是不安。心跳不斷加速,撲通撲通的聲音連她都聽到清楚。
  
  走到繪麻面前站定,語氣有些戲謔,「無非就是攙雜著照顧的討好。構成討好的因素有很多種,姐姐的討好則是從愧疚中產生的。覺得愧疚,便來討好,這很好理解不是麼!」
  
  蛇,像蛇一樣!繪麻即使沒有抬頭,也能感覺到唯婭放到她身上目光,就像是蛇一樣,帶著絲絲涼意。
  
  咽了咽口水,繪麻抬起頭,「不是的,小婭我是真的想要照顧你啊!小婭,我......」
  
  唯婭猛地拉進和繪麻的距離,一雙黑洞樣的眼睛緊緊注視著繪麻。突然覺得很想笑,笑料的來源就是眼前這個,聲稱想要照顧她的人,「姐姐很怕我麼?不要否認了,瞳孔在放大呢。這代表,本能的恐懼。」
  
  看著快要哭出來的繪麻,無趣的向後退了兩步,「好了,姐姐你快要遲到了。」
  
  
第3章 第 三 章

  看著快要哭出來的繪麻,唯婭輕笑一聲,向後退了兩步,「好了,姐姐你快要遲到了。」
  
  望著繪麻逃命似的跑出房間,唯婭覺得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她殺過人,殺過很多人,製造不知多少慘案,卻唯獨沒有想過要殺害繪麻。只因為繪麻曾讓她感受過溫暖,如果那時沒有聽到就好了,這樣她和繪麻還會是相親相愛的好姐妹。
  
   多麼可悲啊,人類的感情就像是泡沫一般,剛開始在陽光的反射下絢麗多彩,但久而久之泡沫就會消失殆盡,連存在的痕跡也會被一併抹消。
  
  唯婭搖搖頭,也許她應該補個眠。
  
  今天沒有預約的病患,真是難得的清閒。只不過,這清閒的日子明顯不適合她,她還是喜歡在血腥的侵染下生活,或是聽著病患找她訴說痛苦,然後看著病患絕望的臉孔,這些都讓她興奮到顫抖。
  
   「妹妹醬,剛到這裡還習慣麼?如果不習慣的話,哥哥可以效勞哦!畢竟,幫助妹妹醬入睡也是哥哥的責任啊!」要看著唯婭眼下的黑眼圈,開口關心到。只是要身上撲面而來的男性荷爾蒙氣息,並沒有讓唯婭感到他話語中的關心之意。
  
   「呵,謝謝關心,我的適應力還不錯。」
  
  唯婭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無語的感覺了。她本來都已經躺在床上,接近睡眠狀態,結果被一陣敲門聲吵醒。不耐煩的去開門,就看見身穿袈裟,頂著金燦燦腦袋的朝日奈要。對方以需要和妹妹醬交流感情的理由,理所當然的直接將她架進電梯,帶到五樓客廳,然後坐在三個男人的中間,接受對方的各種問話。
  
   「啊,對了妹妹醬你的工作是心理諮詢師?好厲害,明明才十六歲來著!」
  
  說話的是五男椿,看他臉上的表情,顯然是對唯婭的工作有著極大的興趣。
  
   「謝謝椿桑的誇獎,不過是混口飯吃罷了,並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事情。」唯婭臉上盡顯謙虛之色。笑了笑又道,「我的工作準確的說,應該是心裡醫生而不是心理諮詢師。」
  
   「唉!」椿眨眨眼,明顯不明白兩者之間有什麼不同。「有什麼不一樣麼?」
  
  唯婭心下有些無奈,她來給朝日奈家的意義難道就是普及知識麼?。「心理諮詢師,是日常生活中在心理上遇到問題,受其困擾而無法自己解決的人們的傾聽者和幫助者,他們面對的工作物件可以說是所有人,所有在心理上處於亞健康狀態的人們。對待來訪者的心態需要是像朋友一樣友愛,真誠。」
  
   「心理醫生的話,按字面意思來理解就好。之所以稱作醫生,是因為其有處方權,所以,往往我們心理醫生接觸的患者是有嚴重神經症,人格障礙及精神疾病的患者。這些人大部分都處於心理病態的範疇,非藥物治療不可,而心理治療只是我們一種輔助的功能。」
  
  話音剛落,椿就把唯婭扯進自己的懷裡,還在唯婭的頭髮上蹭來蹭去,「啊!!妹妹醬真是太厲害啦!!哥哥我好欣慰啊!!」椿興奮之色的溢於言表。
  
  唯婭在感覺到椿的溫度之時,眼中快速的閃過一絲狠厲,隨即恢復如常。語氣異常平淡的開口,「椿桑放開我好麼?」
  
   「不要不要!!唔,妹妹醬軟軟的,抱起來好舒服......」椿現下正在享受著妹妹的溫香軟玉,絲毫沒有聽出唯婭那平板到冷淡的語調。
  
  看戲看夠了的要,伸手扒拉著椿,「椿放開妹妹醬吧!你這樣,哥哥我會吃醋哦~!」
  
  椿還來不及應話,就聽‘咚’一聲——椿倒地,「好痛啊,梓!!下手太重了!!」被雙胞胎兄弟在頭上很敲了一下的椿可憐巴巴的捂著自己的頭。
  
  梓抬手推了推眼睛,淡定的無視了椿的眼淚汪汪,側過頭對正撫著衣服褶皺的唯婭,道,「抱歉唯婭,椿他失禮了!」本來他也只是看著沒有打算出手,畢竟椿雖然愛玩愛鬧,卻絕不會做的太出格。但不知為何他直覺唯婭與繪麻不一樣,後者面對椿的擁抱表露出羞澀,前者的話——他看不出來,只是覺得危險,想在野外遭遇野獸一般。
  
  撫平衣服的褶皺,唯婭微笑著對梓搖搖頭,示意自己並不在意。然後對倒在地上裝可憐的椿伸出手,「椿桑起來吧,地上涼。」
  
  看著又要撲上來的椿,唯婭微微皺眉,乾脆收回手,「抱歉,我有輕微的生理潔癖,不太喜歡與別人過分親近。」所謂的生理潔癖只是她編造的而已,但是不喜歡和別人親近卻是真的,她討厭別人的碰觸,尤其那人還是她不接受的人。
  
   噁心,除了這個詞,她給出其他說法。
  
  愣愣的看著自己面前那只白皙修長的手,不帶走任何雲彩的俐落收回,椿心裡的小人淚流滿面。被有生理潔癖的妹妹嫌棄什麼的,怎一個悲傷了得。帶著哭腔委屈開口,「妹妹醬真是過分,哥哥可是很乾淨的!」說著,還抬手去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淚。
  
  唯婭笑容表情不變,開口解釋,「所謂生理潔癖是心裡層面上的問題,所以與椿桑是否乾淨無關。」
  
   「唯婭是心理醫生,為什麼不治療一下呢?」梓說話的同時,也順帶著把還坐在地上可憐巴巴的椿拉到沙發上。
  
   「我的生理潔癖不是嚴重,除了不喜與人親近以外,並沒有影響我的正常生活。而且,醫者不能自醫——我雖然知道自己的問題所在,卻無法給自己治療。」
  
  梓點點頭,溫和的笑道,「是麼。不過既然不影響日常生活,那就沒有關係!」
  
  要把手搭在唯婭身後的沙發靠背上,對唯婭輕浮一笑,「那,妹妹醬,如果以後交了男朋友怎麼辦?妹妹醬未來的男朋友會傷心哦~!」
  
   「呵。如果會碰到我喜歡的人,我想生理潔癖什麼的,也是可以克服的吧。畢竟如果不是喜歡的人,就算沒有生理潔癖也是不可能接受的。被不喜歡的人碰觸,也是會出現一種本能的排斥反映。也就是說,在身體上就不能接受這個那個人。 」
  
   「這樣啊~!那麼,妹妹醬——」要拉住唯婭的一隻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是否願意和哥哥來一場愛的邂逅呢?」
  
  梓見狀抿嘴一笑,唯婭才剛剛說過她有生理潔癖——要哥,你不是我們朝日奈家最懂女人的兄弟麼!
  
  椿——他被唯婭剛剛說的,生理潔癖四個字壓得死死的,並且到現在也沒有恢復。一直沉浸在‘啊,被妹妹嫌棄了’的負面情緒中不可自拔,所以沒有注意到要此時的行為。
  
  要用那雙無比神情的桃花眼,望著唯婭,好似要把唯婭刻在心上一般。
  
  唯婭倒是沒有什麼感覺,只是覺得為了爸爸的幸福生活,而搬到這裡來是一個非常錯誤的決定。這三個人就沒有一個是正常的,椿有‘妹妹執著症’見到妹妹就想飛撲過去,要則是把‘牛/郎’一詞演藝的淋漓盡致,還有梓也不是什麼善類,看戲看的太明顯了,嘴角怎麼都無法控制的上揚,就是最好的證據。
  
  微笑著把自己的手從要的手中抽出來,然後便拿出手帕,仔細擦拭每一根手指,動作自然,就像在做在平常不過的事一樣。做完這一系類動作,唯婭才開口,「要桑——有空的話,來我的心裡診療室坐坐吧。」
  
  要:「.......?!!!」呃,忘了妹妹醬有生理潔癖的事了!!
  
  唯婭微微一笑,沒有在說話,目光掃到電視螢幕上時,伸手拿咖啡杯的動作一頓。
  
  那是一個午間新聞,播報的事件有兩個。一個是她前幾天親手解決的中年男人的屍體被發現——
  
   ‘在7月21日下午,在xxx地點的5號倉庫內發現一具被浸泡在甲醛溶液中的中年男子的屍體,報警人是倉庫的主人。因為屍體被浸泡在甲醛溶液的原因,所以並未發生腐爛現象。屍體的頭部被殘忍的割下,由死者懷抱在胸/前,其舌頭不見蹤影,經由屍檢,死者的舌頭在其胃部被發現,可見罪犯手段的殘忍。’
  
  殘忍麼?不會啊,她已經很仁慈了。對待背叛者,她向來是連全屍都不留的。雖然她是在殺人之前先割下了那人的舌頭,真正的,活生生的割下來的,然後在逼著他吞下。到現在他吞咽舌頭時,發出的嗚咽嗚咽的聲音,都還在她耳邊迴響著,那痛苦的表情,真是讓人百看不厭啊。
  
  另個一則是——
  
  雖然很意外,但正是那位長澤小姐。本以為還要在等上幾天的,沒想到隔天就看到了長澤交上來的答卷。
  
   ‘昨晚在xxxx地點,一位女士不明緣由的持刀襲擊一位男士,經由路人報警才將其制服。在此期間,犯罪嫌疑人未曾停止過襲擊。被害人在送醫途中就以確認身亡。事件後續,我們將繼續關注。’
  
  雖然犯罪現場被打上了馬賽克,但還是可以看出當時的慘烈。雖然與她的想法背道而馳,但也不得不去佩服長澤的勇氣。當然,也可以說是有勇無謀。
  
  明明她給長澤開了那麼多的治療藥物,每一種都可以悄無聲息的致人死亡,沒想到居然用了最愚蠢的辦法,本來她對長澤是抱有期待的,期待著這朵新開出的罪惡花朵可以妖豔的讓她震驚,沒想到——
  
  呵呵,真是讓人失望啊,長澤小姐,你這朵罪惡的花朵竟然是如此的醜陋。
  
   「怎麼了麼,唯婭?」梓有些摸不著頭腦,完全不明白唯婭為什麼會關注這天的新聞,而且還是這麼血腥的新聞。
  
  唯婭表情不變的搖搖頭,伸手指了指螢幕上的女人,道「新聞中的犯罪嫌疑人是我在治療的病患。」
  
  聞言,梓推眼鏡的動作一頓。要皺起好看的眉,擔憂的問道,「沒關係麼?會不會給妹妹醬帶來不好的影響?」
  
   「不會,不會有問題。只是,我接下來應該會很忙碌。」
  
  是啊,會很忙碌。因為她又要和警/察打交道了。她不討厭警/察,或者說很希望和警/察打交道。因為和他們合作的案件很多都是由她親手製造,看著他們夜以繼日的偵查卻毫無線索事,或是線索齊全,但在她的誤導下,無法捕獲罪犯的時候,她就覺得無比亢奮。
  
  她是一個置身事外的旁觀者,只是她這個旁觀者,為了更充分地享受血腥所帶來的樂趣,可是連自己都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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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四 章

  戶田億宏年近六十五歲,曾是中央員警大學的教授,槍/支使用與□□製造專家,為人頗為正直,且又是一個道德模範。一雙兒女受父親影響成為員警,兒子在三年前的罪犯惡意襲/警事件中,成為受害者,當場身亡。女兒在一年前受到上司行/賄/受/賄的牽連,被判入獄服刑五年。
  
  在一雙兒女,一個身亡一個入獄的打擊下,戶田億宏毅然離開警/界,其妻子也因為承受不了打擊而久病榻中,在五個月前病亡。
  
  唯婭在計程車上再一次確認新棋子的資料,心中冷笑不已。
  
  在她看來戶田億宏的人生完全毀在了,其所鍾愛的警/察事業中。這樣的人極其容易黑化,並有報/複社會的心裡產生,只要稍稍費神點撥一下,就可以為她所用。坦白說,對方的年紀實在不適合擔任棋子。但沒辦法,她現在需要一個瞭解槍/械並可以製造的棋子,如果不是那個男人不安分,她也不需要費力尋找。
  
  如果這位老人家讓她失望了——呵,那就毀掉吧。
  
  想到這裡,唯婭臉上浮現出極為冰冷的笑容。反正不管誰死誰活都無所謂,她註定是無法得到救贖的,既然如此那就朵拉上一些人,陪她一起下地獄吧。窗外的景色,人群對她來說都是不真實的。她就像行屍走肉一般,僅僅只是沒有死去而已。但同樣的,在看到那血色,聽到那悲鳴時,她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
  
   啊,多麼神奇又微妙的感覺,就像被鮮血澆灌出的黑色曼陀羅一樣,代表著不可預知的死亡,冷靜如旁觀者,記錄著生命逐漸消失的每一個瞬間。就像受到詛咒一般,沒有人可以在與之接觸後,還可以安然無恙的離開。所以她借給不同的人力量,但交換條件就是鮮血的代價。
  
  看,這是多麼熱烈又致命的感覺,多麼的讓人欲罷不能。她就是要做這樣的——死亡之花。
  
   「這位小姐,已經到了!」
  
   「謝謝,辛苦了。」
  
  在戶田億宏所住的住宅下車,唯婭遠遠的就看到久凪向她招手。
  
  好笑著搖搖頭,抬腳向久凪走去,「喲,久凪君。」
  
  久凪很色/狼的吹了個口哨,「麗絲醬~,今天打扮的格外靚麗啊~!」雖然還是少女的樣子好看——
  
   「呵。」看著久凪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了,唯婭不可置否的笑了下。她今天雖然依然是職場精英的樣子,同樣花了顯老成的濃妝,但也的確精心裝扮了,為的就是讓戶田億宏的目光可以聚集在她身上,當然她可不是在色/誘。只是鮮豔的顏色可以吸引別人的注意力,而在注意力集中的情況下,更加容易被誘/導。
  
   「好了,我們上去吧,久凪君。」
  
   「遵命,我的大小姐~!」
  
  久凪帶路向電梯走去,「那,麗絲醬~!想好如何將棋子,納入手中了麼?」
  
   「當然,久凪君知道的,我向來不做無用之功。」沒錯,無用之功什麼的——她可不要白白走上這一趟。就算不能一擊制勝,也要在戶田億宏心裡種下一顆種子。然後嘛——她自然是有對策的。
  
   「唉~!麗絲醬真是自信,不過這副自信破表的樣子,很吸引人呢~!」說著,久凪隨手按下電梯的開門鍵。
  
  久凪是從一開始就跟著唯婭的人,與隨時可以丟棄的棋子不同,久凪是合作夥伴,一個可以讓唯婭信任的合作夥伴。
  
  唯婭斜眼看了眼久凪,「久凪君,不要對我拋媚眼啊。你知道的,我不吃這一套。不過,呵,不得不說,久凪君真是生了一副好皮囊,怪不得可以讓從少女到熟女,都對你趨之若鶩呢。」
  
  聞言,久凪狠狠的抽了一下嘴角,眼神也變得哀怨起來,「麗絲醬好過分,居然打趣我~!」
  
  唯婭笑了笑,沒有接話。久凪也明瞭,不再言語。因為他們已經到了目標人物所居住的樓層。
  
  兩人對視一眼,由久凪按響門鈴。
  
   「來了,請稍等一下!」門裡傳來一道略顯蒼老的聲音。
  
  接著,提示音響起,「門開了,門開了。」
  
   「你好啊,戶田桑!我帶我的朋友來看你了,她可是你的崇拜者呢!」一進門,久凪便一副乖小孩的樣子開口。
  
   「是久凪啊,快進來吧!這位小姐也進來吧,沒想到現在還有老頭子我的崇拜者啊!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
  
  唯婭很乖巧,對戶田億宏點頭,「你好,戶田桑!我是麗絲心理診療室的心裡醫生,叫我麗絲就好!」觀察了下戶田億宏的表情,沒有作假,並且很真誠。想來應該是,許久都沒有人拜訪過了吧。在妻子過世後,獨自一人生活,又因為一雙兒女的事情,導致人人敬而遠之,所以好不容易來了可以說話的人,戶田億宏顯得很興奮。
  
   「啊,丫頭你就是那個麗絲啊!老頭子我可聽說過你,你經常協助警/方辦案,又是一個優秀的心理醫生!嗯,真不錯啊,我是老了,比不上年輕人啦!」戶田億宏笑哈哈的誇獎著唯婭,話也是格外的多。
  
  唯婭謙虛一笑,道,「戶田桑說笑了,我還差得遠呢!至於,協助警/方辦案什麼的,怎麼說呢——」她沒有再說下去,以戶田億宏的閱歷,一定可以看出她要表達的是什麼。
  
  不出唯婭所料,戶田億宏垂下頭,沉默了一下才開口道,「.....我知道,我知道啊!現在的警/界是墮落啦!」語氣很矛盾,有惋惜之意,又有著一絲快意。
  
  唯婭在戶田億宏垂頭的時候,頗為詭異的笑了一下,然後不找痕跡的對久凪使了個眼色。
  
  久凪授意點頭,表示瞭解,「戶田桑,麗絲醬可是你的崇拜者哦~!這不,聽說我認識你,就立馬求上我帶她過來啦!」
  
  戶田億宏聞言抬起頭來,又恢復了原本的熱情,「是嘛!哎呀,我這個老頭子還有人崇拜,可別逗我這個老頭子啦!」
  
   「才不是逗您呢!我啊,是真的非常崇拜您!」唯婭的語氣突然低落下來,「我聽說了戶田桑的事情,真的很擔心啊!本來想要向朋友打聽您的住址,可又覺得太過失禮,所以便放棄了!」
  
   「唉——」戶田億宏的情緒又低落下來,歎了口氣,皺著眉垂下頭。
  
  唯婭嘴角暗自勾起了一個嘲諷的弧度。她是故意的,故意讓戶田億宏的情緒大起大落,只有這樣才可以直擊對方心中最柔軟的地方。「戶田桑,正如您所說,現在的警/界墮落了!看看現在的新聞,幾乎平均每一天都會發生一起命案,可是被破獲的卻微乎其微!明明您的子女都是警/界的頗為優秀的人才,卻——真是讓人惋惜啊!」
  
  看著戶田億宏因為自己說道他一雙兒女的事,而緊握起的拳頭,唯婭屈起手指,在茶几上敲了一下,「戶田桑,其實您的心裡非常恨吧!恨,現在警/界的墮落,恨,警/界的無能,將您的一雙兒女害的一個以身殉職,一個明明沒有任何過錯,卻受到牽連,而遭受到牢獄之災!」
  
  唯婭再次屈起手指,在茶几上敲動兩下,放柔聲音繼續道,「您心中的恨,我懂。」
  
  戶田億宏全身顫抖了一下,面露驚懼,抬起頭,聲音帶著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微顫,「你,丫頭你想說什麼?」隨即便拍案而起,「你到底想說什麼?!!」
  
   「呵。」唯婭輕笑一聲,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我不理解明明心中有恨,卻什麼都不去做的戶田桑。」
  
  戶田億宏伸出手,顫抖著指向此時笑容諷刺的唯婭,眼中像是要噴出火一樣,「你,你......」
  
   「我?我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麼?」再次敲擊茶几三下,「還是說,我說錯什麼了?戶田桑明明有能力排解心中的恨意,卻寧願龜縮在自己的世界中,不願踏出一步!怎麼,因為年事已高所以就理所應當的,被這個社會同化了麼?真是可悲啊,戶田桑!」
  
  戶田億宏潰敗的跌坐到沙發上,垂著頭,雙手插/進早已被自己揉亂的發白的頭髮裡,「.....你想要說什麼啊?我這個老頭子完全不明白,還是說,你是來誠心刺激我這個孤家寡人的。」本來就有些蒼老的聲音,現下更是毫無生氣可言。
  
   「做什麼呢?」唯婭不緊不慢的拋出一個詞彙,「熱/兵/器。」
  
  不在意因為自己的話,而震驚的睜大雙眼看著她的戶田億宏,對一直笑意滿滿的關注著他們的久凪,道,「該走了,久凪君!」說完,從包裡拿出一張名片,放到茶几上。
  
   「嗨嗨,大小姐~!」久凪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對戶田億宏道別,「那麼,戶田桑我們先走了,有機會我們會再來拜訪的,拜拜!」
  
  走出戶田億宏的房子,進入電梯,久凪笑吟吟的開口,「那,麗絲醬這樣欺負一個老人家好嘛?我可是看到了哦,老人家都被你欺負的快要崩潰啦~!」
  
   「呵呵,我可不覺得我欺負了老人家。而且,那位老人家,可是風雲一時的大人物啊!所以欺負什麼的,完全不成立吧!」唯婭靠在電梯一側,笑的很諷刺。風雲一時又如何,還不是被這個時代淘汰了。在淘汰過後,還壓抑著心中的欲/望,活的如苟延殘喘一般。
  
   「mo,麗絲醬真是一個壞孩子呢~!不過,接下來該怎麼辦?」
  
  唯婭撩了一下自己的長髮,笑容難辨情緒,「久凪君,晚上關注一下有關當局的論壇吧,你會看到你想要知道的。」
  
   「唉!真是的,所以我才說麗絲醬是個壞孩子!那,麗絲醬剛剛為什麼敲擊茶几?」
  
   「嗯?怎麼說呢,算是一種暗示吧。我在他情緒低落的時候,敲擊茶几,然後在他情緒失控的時候,再次敲擊茶几,這是一種心裡暗示,暗示他聽到敲擊聲便條件反射般的情緒低落到失控,並且不給他緩解的機會。」
  
  久凪捂住胸/口,一副‘我好怕怕’的模樣,「麗絲醬,我絕對不要和你這種人為敵!」
  
  唯婭挑眉,含笑道,「明智的決定。」
  
   「啊啊,好過分!」久凪委屈的撇了撇嘴,「那,要一起吃晚餐麼?」
  
   「不了。等下,我要去以下診療室,拿一些資料。」她需要銷毀一些資料,畢竟警/方還沒有聯繫她,趕在這個時間把東西處理乾淨,在來迎接警/方的打擾吧。
  
  
第5章 第 五 章

  唯婭處理完資料,換下了OL裝,便找了家餐廳吃著晚餐,原本是想要回朝日奈家吃晚餐的,可是在整理資料時,接到了右京的一通電話,便改變主意了。今天是九男昂滿二十歲的生日,右京希望她可以早點回去,一起慶祝昂的生日,被她以有預約病患的理由拒絕了。
  
  生日啊,她沒有興趣。但她相信她的好姐姐一定會很有興趣,說不定還會做個蛋糕什麼的。
  
   邊吃晚餐邊敲擊著筆記本的鍵盤,侵入有關當局的管理職業,奪取了管理員的許可權,把有關戶田億宏的事情,以管理員的名義全部發佈出去。當然了,只是斷章取義的發佈一部分而已。想來,這會使戶田億宏的恨意曾加,然後與她合作。
  
  人是禁不住誘/惑的,人始終都是搖擺不定的存在,只要稍加引/誘,便會讓人們心中,名為欲/望的種子生根發芽。
  
  
   而欲/望的形成則源於罪惡,人生來便帶有罪惡。而她要做的只是將人心中的罪惡挖掘出來,然後看著人們痛苦掙扎。
  
  看著發不出去的資訊,僅僅五分鐘的時間便點擊量破百,留言量和點擊率成正比,並且全部都是以□□居多,唯婭笑的愉悅。輕搖了下頭,她可以等待消息了,「服務員,買單吧。」
  
  唯婭抬起頭看著夜晚的天空,因為烏雲的遮蓋,沒有一顆星星露出頭,把夜晚彰顯的得格外的壓抑,但卻與街上的人群相反。夜晚才開始,而屬於人們的夜生活也才剛剛降臨。
  
   「呼.....」現在盛夏時節,又正值雨季,空氣顯得很悶熱,唯婭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來緩解呼吸的不暢感。
  
  注意到眼前的微微有些擋住視線的劉海,唯婭輕皺起眉,抬腳向銀座走去。她應該去剪個劉海了,被擋住視線的感覺可不太好。
  
   「客人桑,請問需要什麼服務,剪髮,保養還是護理?」聲音甜美的接待小姐,掛著職業化的笑容,迎唯婭進門。
  
   「修剪劉海。」
  
   「好的,客人桑請跟我來!」
  
  唯婭跟著接待小姐走到理髮的座位坐下,等待著造型師。
  
   「小婭,是要修剪,劉海麼?我來,幫小婭,修剪。」
  
  小婭?唯婭在鏡子中看著站在自己身後的,一頭粉銀頭髮顯得格外溫柔的造型師,微微皺起眉。小婭這個稱呼只有爸爸,繪麻和松鼠朱莉才叫的,他是誰?——「請問,你是那位?」
  
  來人就是琉生,早在唯婭進門時就已經注意到她了。本來今天下午回家的時候,就是要給繪麻和唯婭做造型的,但是找到了繪麻,而繪麻告訴他唯婭正在忙,所以就只給繪麻做了造型。看見唯婭來到他的店裡,便想要把今天的遺憾補上,誰知道——
  
  琉生被‘你是那位’四個字打擊到了,輕輕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也跟著輕顫起來。溫吞的開口道,「小婭,我是,八男琉生。我們,見過的。」
  
  唯婭聽到琉生的自我介紹,恍然大悟。緊接著就是後悔,她以預約病患的理由,拒絕了給昂慶祝生日。雖然她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她,但是爸爸那裡的話,她就不得不在意,會不會被人說閒話,比如家教問題。
  
   「抱歉琉生桑,因為才搬進朝日奈家不久,兄弟們還沒有認全,所以沒有認出琉生桑。」唯婭終究是唯婭,就算想的再多,也絲毫不會影響到她自己做足表面功夫。
  
  琉生聽到唯婭的解釋,瞬間就釋然了。溫柔的笑容重新爬到臉上,眼睛也因為笑的原因,而眯成一條縫。「沒關係,小婭。我來,給小婭,修剪劉海,再做個,造型。」
  
   「好,那就麻煩琉生桑了。」因為剛剛失禮的原因,唯婭沒有拒絕除了修剪劉海,還要做造型的要求。
  
   「小婭今天,為什麼,沒有給昂,慶祝生日。」琉生擺弄著唯婭的頭髮問道。
  
  果然是要問這個麼。唯婭權衡了一下利弊,笑道,「這樣說或許會很失禮。我不覺得自己有參加生日會的必要,坦白說,我現在還無法接受新家人。」這樣的說辭是最保險的,朝日奈家的人就算知道了也只會覺得,她年紀小還不能完全接受爸爸再婚的事情,而不會覺得她失了禮數。
  
  琉生歪了歪頭,用手輕輕的輕撫著唯婭的頭髮,道,「沒有,關係哦。小婭以後,會喜歡,兄弟們的。大家都很,歡迎小千,和小婭的到來。」
  
  唯婭沒有在意琉生的理解之意,而是將重點移到了‘小千’這兩個字上。這算是繪麻的愛稱,爸爸和松鼠會叫繪麻這個名字。爸爸現在不再日本,繪麻不會自己說出來,那麼琉生是如何知道的——
  
  不著痕跡的看了眼琉生,看來答案顯而易見了。微笑著應話,「嗯,謝謝琉生桑,我也會努力融入兄弟們中的。」垂下眼簾,將眼中的冷意遮蓋。
  
  融入?真是好笑的詞彙。
  
   「小婭看看,喜歡麼,這個,造型?」琉生的雙手搭在唯婭的肩上,彎下腰語氣柔軟的問著。
  
  唯婭伸手撩了一下頭髮,象徵性的觀察了下,點頭,「嗯,我很喜歡。真是太感謝了,琉生桑。」隨即站起身,擺脫琉生搭在自己肩上的手。「那麼我就先告辭了,琉生桑。」
  
  看著唯婭向收銀台走去,琉生抓住唯婭的手,「小婭不用,付錢,我來付就好。還有,等我一起,回家吧。」
  
  感受到左手上傳來的溫度,唯婭嫌惡的皺了下眉,然後轉過身,語氣冷淡道,「非常感謝琉生桑的貼心之舉,但是不必了。」伸出右手,把琉生的手撥開,抬腳向收銀台走去。
  
  琉生看著被唯婭撥開的手,聽著唯婭冷淡的聲音,只感覺深受打擊。琉生歪著頭,眼睛緊盯著正在付錢的唯婭,腳步邁出去又退回來,反反復複多次,最後還是放棄了,垂著頭站在原地。
  
  從唯婭到這個家裡時,兄弟們就已經知道了這個妹妹根本就沒有接受他們。唯婭表現的太明顯了,家裡十三個兄弟,唯婭只見過幾個而已,並且從來不和兄弟們一起吃吃飯。在兄弟們還沒有起床的時候,唯婭就已經解決完早餐問題,早早的出門,晚餐從未在家吃過,連碰面打過招呼的機會都沒有給兄弟們。
  
  這麼明顯的排斥,琉生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呢。但是他沒有因為這樣就放棄了,讓唯婭融入朝日奈家的想法。他希望唯婭可以跟繪麻一樣,喜歡這個家,期待這個家,然後成為他真正的家人。
  
  不管琉生心思轉了幾個來回,唯婭是絲毫沒有感覺的。
  
  唯婭對琉生點點頭,道,「琉生桑,我先走了,祝工作順利。」
  
  她從來沒有表現出對朝日奈家的期待,也沒有與朝日奈家的人多做接觸,她所傳達出的意思已經十分明瞭了。既然琉生擅自傳達友善,那麼就要承受相應的後果。
  
  在琉生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唯婭就已經消失在他面前。開門的風鈴聲,提醒著琉生唯婭已經離開的事實。
  
  就這樣,琉生又一次呆住了。
  
  唯婭很快就把琉生的事忘記了,看了下時間發現還早便在街上閒逛起來。人來人往的商業區,一片繁榮景象,人們臉上的笑容,讓她覺得可笑。笑容代表的可不只是開心與幸福,笑容也可以成為將人引向深淵的繩索。
  
  就像她會在小孩子哭泣的時候微笑著給予糖果,但下一秒也許也會微笑著,活生生的掏出停止哭泣的孩子的心臟。
  
  在唯婭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時,一個青年行色匆匆的從她身邊便經過,還險些撞到一旁的行人。
  
  在青年經過的一瞬間,唯婭神色一凜,隨即危險的眯起眼睛。
  
  聽著越來越近的警/車鳴笛聲,看著逐漸混亂起來的人群,唯婭隨手拿出香煙點燃,笑容越加危險。
  
  呵,真是——好大的膽子啊。
  
  注意到身後的跑來的人,伸出一隻手臂攔住要從她身後跑過的人,「喲,好久不見了——栗山警官。」
  
   「唉!」看著攔住自己的手臂,被唯婭稱作栗山的警官,來了個急刹車。看清攔住自己的人,栗山露出哀怨的表情,「麗絲,你在做什麼啊?!我還在——」注意到自己所處的地點,以及注意到自己的人群,栗山沒有往下說。
  
  示意其他便衣繼續追,才開口,「麗絲啊,你真是的!沒看見我在忙嘛?!」
  
   「別吼啊,我又沒注意。」唯婭笑吟吟的回應,「那,栗山警官你在追捕犯人麼?真好奇是什麼樣的犯人,值得警視廳用這麼大的陣仗。」
  
   「別提了——」栗山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又小聲道,「麗絲你也看新聞了吧!就是那個藝術品殺人事件?」
  
  唯婭點頭,「看過了,所以現在是找到犯人了麼?」
  
   「沒錯!那小子跑得倒是快,我們剛到,他就跳窗跑啦!」
  
   「這樣啊——」唯婭心裡有了打算,「那就不打擾栗山警官了,祝追捕順利。」
  
   「行,我先走啦!」栗山跑了兩步,又想起來什麼回過身道,「對了,麗絲啊,你那裡是不是有一個,嘛,算了,我改天聯繫你!」
  
  唯婭看著栗山跑開的背影,嗤笑一聲。她還覺得奇怪長澤的事發生後,按說警方應該立即聯絡她的,但卻一點動靜也沒有,原來是被事件拖住了。不過,那個藝術品殺人事件——
  
  唯婭眼中閃過一絲狠曆,抬腳向著青年逃跑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友情提示:聽這首歌之前,請務必先調整音量,歌曲前奏,聽起來有些詭異,太大聲怕親們會嚇到!!!
  
  歌詞大意:
  
  Hi Miss Alice
  
  你好,愛麗絲小姐
  
  你那玻璃的雙瞳究竟會看見怎樣的夢境呢?
  
  怎樣的夢境呢?
  
  再次,我的心裂痕延展、鮮血四溢
  
  從那修補的縫隙間刺入記憶的利刃
  
  Hi Miss Alice
  
  你好,愛麗絲小姐
  
  你那果實般甜美的朱唇又在為誰詠歎愛語呢?
  
  為誰詠歎呢?
  
  已然,我那編織妙語的炙熱唇舌
  
  早已冰冷得連心愛的樂章也無法吟唱出口
  
  Still, You Do Not Answer
  
  
第6章 第 六 章

  所謂的藝術品殺人不能按字面意思來理解,而是真真正正的將人體制作成頗具含義的藝術品。
  
  可以用殘忍來描繪,因為在製作過程中,人是沒有死去的。想像一下,一個活生生的人被燃燒著的蠟燭滴下的蠟油,一點一點的覆蓋,那是一個怎樣痛苦的過程。
  
  從一開始的恐懼,掙扎,反抗,到後來連掙扎的力氣都失去,雙眼空洞的接受自己即將死去的事實。像是沒有感覺般的,眼睜睜的看著一個人利用自己身上的蠟油精雕細琢,然後在看著已經興奮到面容扭曲的人,在自己的動脈處深深的割上一刀,用自己鮮血完成最後的染色步驟———
  
   「真是狼狽啊。」唯婭追尋著青年的腳步,來到一處偏僻之地,才發出聲音讓青年知道自己的存在。
  
  因為被警/方追得逃出逃跑,青年此時已經一身狼狽。聽到聲音,青年猛地回過身,帶著警惕的目光看著與自己對立而站的少女。「你,是誰?」
  
  唯婭臉上浮現出譏諷的笑容。好似沒有看到青年眼中的警惕與殺意,隨意的靠在牆壁上,「呵,看來你已經被鮮血迷了眼睛啊。」
  
  青年眯起眼睛,上上下下的仔細打量著唯婭,然後猛地睜大眼睛,臉上滿是不可思議,「麗,麗絲小姐!」
  
  唯婭笑容溫和,一隻手指立在唇上,做出一個禁音的動作,「安靜一點,你不希望被警/官先生找到吧。」她之所以會那麼瞭解藝術品殺人事件,就是因為眼前的青年是她手上的棋子之一,並且是一個極其不聽話的棋子。
  
  青年聽了唯婭的話,訕笑著摸摸鼻子,也學著唯婭做了一個禁音的的動作。只是這個動作有青年做出來,怎麼看怎麼病態,「嗯嗯,噓,噓!」用眼睛四下觀察一圈,才又小聲的開口,「麗絲小姐,你是來幫我的麼?」
  
  聽著青年從胸腔裡發出的聲音,讓唯婭嫌惡的皺了一下眉,回答的莫能兩可,「算是吧。」
  
   「哇,麗絲小姐好厲害!這才剛被條子追捕,麗絲小姐就找到我啦!哈哈!」唯婭的回答,讓青年興奮的原地跳起,做了一個揮拳的動作。
  
  他已經瘋了,這是唯婭的判斷。
  
  唯婭點燃一根香煙,用充滿寒意的雙眼看著此時還在自顧自興奮著的青年,「還記得我說過的話麼?」
  
   「唉!」唯婭略顯冰冷的語氣,讓青年的癲狂之態,迅速冷卻下來。「麗,麗絲小姐你在說什麼?啊啊,抱歉啊,麗絲小姐是問我記得你說的話麼——這個,我記得啊!要聽話,要安分,不要做多餘的事!嘿嘿,我都有記住的啊!」
  
  青年一副‘求誇獎’的模樣,讓唯婭心中有那麼一絲不耐,「那麼,你做到了麼?」
  
  聞言,青年一愣,小心翼翼的回答道,「那個,雖然沒有做到,但是我的擅自創造的作品都很不錯啊!麗絲小姐也知道吧,社會輿論性很高呢!」提起自己的作品,青年又是一陣興奮,扭曲了一張還算俊美臉。
  
  唯婭挑眉輕笑,「哦?這樣說的話,我,還要誇讚你嘍。」
  
  青年的身體僵硬了一下,想要再說些什麼,但幾次張口沒有說出話來。
  
   「呵。」唯婭譏笑一聲,不緊不慢的彈掉了香煙上多餘的煙灰,本來還掛著笑容的臉,也變得冰冷起來,「看來——你,已經沒有用處了。」
  
  聞言,青年沒有馬上理解‘沒用’的意思,臉上閃過一絲茫然。反應過來時,猛地睜大雙眼,聲音驚恐著想要辯解些什麼,「不不,麗絲小——」
  
   「怎麼,已經手染鮮血的你,已經親手送無數人走上歸途的你——還是如此懼怕死亡麼?」唯婭沒有去聽青年毫無意義的辯解,抬腳向青年的位置走去。
  
  青年看著一步一步向自己靠近,猶如死神一般的唯婭,只覺得毛骨悚然,不停的向後退去。
  
  他是一個優秀的棋子,他的所創造出的作品每一次都可以得到眼前女人的讚賞,所以,所以認為她不會殺了他。但是現在——怎麼辦,逃不掉了麼?!他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眼前女人的可怕之處。曾今親眼看過女人處理背叛者,處理不安分因素的他,很清楚的知道——他逃不掉。
  
  唯婭臉上掛著如鬼魅般的笑容,一隻輕輕劃著牆壁,向著青年的位置信步走去。「不得不說,時間是最可怕的東西,它總在你不能察覺的時候,一點一點摧毀你的信仰,就像現在的你一樣,被血色侵染到失去本心,陷入癲狂之中不可自拔。或者說,你本就樂在其中吧。沉溺在這樣癲狂之態中,興奮,扭曲,病態,你享受著這樣的感覺。」
  
  如吟詩般的語調,優美動聽,但蘊含在話語中的深層意義卻讓青年不寒而慄。
  
  眼看著兩人的距離不斷的被披著死神外衣的女子拉進,青年像是突然看到希望一般,眼神在一瞬間明亮起來。
  
  他,他還可以叫人。對,還可以叫警/察,他們一定就在附近。「救——嘔,嘔。」
  
  唯婭只看一眼便已知道青年的打算,快步上前,表情不變的一拳揮到青年的咽喉處。
  
  看著青年跪倒在地不斷幹嘔的樣子,唯婭惋惜的搖搖頭,輕言細語,「不是說了安靜麼,為什麼一定要惹我生氣呢。」
  
   「咳,咳咳,麗,麗絲小姐——請,放過,我吧!我知道,咳咳,知道錯了,我會聽話的咳咳!」青年捂著喉嚨處咳嗽,把話斷斷續的說完整。想要抬起頭,卻因為喉嚨處的疼痛無法做到,輕顫的身體顯示出青年緊張的情緒。
  
  唯婭笑了,笑的包含悲憫。
  
  拿出包裡的鋼筆,摘下筆帽,在青年還痛苦著呻/吟時,唯婭已經利用鋼筆尖,狠狠的刺進了青年的身體,並且很準確的直達心臟處。
  
  大部分的人在感覺到強烈痛感時,都會有稍許的停頓以便確認狀況。所以在青年停頓的過程中,唯婭用膝蓋猛地頂到青年的頭部,在青年倒地之時,用鋼筆再次刺入青年的咽喉處,讓他無法發出聲音。
  
  青年在唯婭兩次重創下,身體由於疼痛痙攣起來,不斷的抽搐著。因為無法說話,青年只能不斷的發出嗚咽嗚咽的聲音。
  
  不知是因為疼痛的關係,還是恐懼絕望的關係,青年的眼角滲出淚水。
  
   「眼淚是無謂而徒勞的液體,流淚的人更是愚蠢而可悲的存在。」唯婭輕輕的說著,蹲下/身子動作溫柔如慈母般的撫上青年的臉頰,「不要怕,雖然你即將死去,但請相信在某種意義上,你也活過來了。被血色侵染到失去本心,陷入癲狂的你,唯有死亡才可以帶給你永恆。」
  
  青年吃力的看著半跪在自己身邊的唯婭,淚水迷了他的雙眼。也許他錯了,從一開始便——錯了。
  
  唯婭將青年還有些殘餘驚恐的雙眼合上。
  
  隨後拿出手機,編輯資訊發送給久凪,‘久凪君,就在今晚,我失去了我可愛的孩子。那已經迷失方向的孩子,由我親手折斷了那對還未長成的翅膀,賜予了他永恆——替我可愛的孩子,超度吧。’
  
  電話那端的久凪正在逛著有關當局的論壇,看著唯婭傑作。看到亮起的手機螢幕顯示出的名字,輕輕一笑劃開螢幕,查看短信,在看到資訊內容的時候,久凪充滿興味的吹了個口哨,手指也迅速的動了起來。‘孩子既已遠去,何必徒增悲傷。已經得到永恆的孩子是幸福的,我將替他超度,賜予他圓滿。歸去之人,不必留戀於世,他將在時間的洪流之中——消失殆盡。’
  
  收到恢復,唯婭回到朝日奈家,在進門之前仔細的查看了一下自己的一副,確認了沒有任何血跡才進門。鋼筆很細,所以並不會濺出大量的鮮血,這也是她會選擇用鋼筆的原因。
  
  乘著電梯到達五樓客廳,剛出電梯就看到繪麻站在靠近扶手的位置,而客廳有人聊天的聲音。唯婭有些疑惑,繪麻不是一個會偷聽別人說話的人,那麼——
  
   「昂,你是怎麼看待妹妹醬的呢?」這是輕浮的聲音,唯婭知道這是五男椿。
  
   「什麼意思,什麼怎麼看待?」
  
   「唉~,說不出來吧!果然是很在意才說不出來吧!」
  
   「有什麼可在意的!」
  
   「沒有是什麼意思啊~?」
  
   「我,我——說白了就是很麻煩!」九男昂的聲音有些激動,聽得出來這是被椿逼出來的。「我們家都是男人,突然來了兩個,兩個女的——洗澡也要注意,還不能裸/奔!」
  
  裸/奔。呵,這算是□□/癖吧。唯婭絲毫沒有被昂說的話影響到,而是饒有興趣的站在原地,聽著昂走上樓梯的腳步聲。
  
   昂以到樓上就看到事件中的兩位妹妹都在那裡,一瞬間便不知所措了。倒是繪麻抖著聲音道,「那個,對不起!」然後跑開了。
  
  椿和梓顯然也是注意到了,對視一眼,眼中的資訊一樣‘啊,糟糕了’。
  
   「那個,對不起!我我,就是,我——」昂對還留在原地的唯婭道歉,卻也支支吾吾的不知該如何解釋。
  
  唯婭像是沒注意到昂的窘迫,很自然的走過去,把手中的禮物盒交給他。「禮物。二十歲生日快樂。」
  
  要,椿和梓一同上樓,看到唯婭已經轉身,連忙叫住,「妹妹醬,其實剛剛昂的話,是因為椿的調戲才會這樣,別在意!」說的是要。
  
  在轉回身前,唯婭把臉上的冷笑換下,「嗯,我知道。別忘了我是心理醫生,昂桑的話一聽就知道是口不擇言,我有怎麼會在意呢。去安慰我姐姐吧,她比較敏感。」歪了歪頭,又道,「椿桑,希望以後不會聽到,被你惡意調戲下,其他人在說出的蠢話。」
  
  唯婭說話的聲音漸漸變得冰冷,一雙黑洞一樣的眼睛緊盯著椿。
  
   而椿的反應很直接,身體猛地顫抖了一下,臉上的笑容也凝固住了。吞咽了一下口水,他覺得現在的自己像是被猛獸盯上的獵物一樣,生出一種本能的恐懼。一旁的要和梓,也被突如其來的一遭,不知該作何反應。只能看著說完話,轉身離去的唯婭的背影。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會正式進入朝日奈十三釵的劇情!!!
  
  謝謝親們的支持!!
  
  分島花音《砂ソれ城》,好像是吸血鬼騎士2的片尾曲。
  
  悄然流過
  
  那蒼白乾枯的雲朵
  
  黯淡的蹤影誰也看不見
  
  用收集的星星
  
  堆砌出這座沙之城堡
  
  在我心中微弱的祈禱
  
  悄然灑落
  
  任蟄伏的海浪徘徊
  
  在腳下徘徊
  
  A world of darkness「滿是黑暗的世界」
  
  A world of silence「滿是寂靜的世界
  
  即將消散的祈禱
  
  在海風中搖盪
  
  但那燈火卻依舊明亮輝煌
  
  多少次陷於糾結的我
  
  用這雙漸漸冰冷的手
  
  堆一座沙的城堡
  
  任蟄伏的海浪徘徊
  
  帶去你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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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七 章

  唯婭此時正坐在回家的計程車上,近幾日的診療室的忙碌讓唯婭有些疲憊,連身上的OL裝都沒有換下來,就直接往日升公寓趕。
  
  栗山警官今天來到她的診療室,告知明天去往警/局配合調查長澤的案件,並對她提起了那件藝術品殺人事件,警/方找到了犯人的屍體,雖然早就有犯人有共犯的覺悟,但無奈然已經死了,所以警/方一無所獲。外界對於這樣轟動案件的關注度極高,死者的家屬也不依不饒,警/方只能頂著壓力對外宣稱加大偵查力度,必將其共犯繩之以法,而在內的話,則是把案件歸檔,定義為懸案不再進行偵查。
  
  在栗山警/官和她說起這個案件時,她就覺得十分可笑。誰會想到呢,罪惡,其實一直潛伏在他們的身邊。
  
  外觀往往和事物的本身完全不符,人類都容易為表面的裝飾所欺騙。
  
  沒有比較,就顯不出長處,沒有欣賞的人,烏鴉的歌聲也就和雲雀一樣。要是夜鶯在白天雜在聒噪裡歌唱,人家絕不以為它比鷦鷯唱得更美。多少事情因為逢到有利的環境,才能達到盡善的境界,博得一聲恰當的讚賞。
  
   多可悲啊,人類這種只注意外表的生物。
  
  手機鈴聲響起,唯婭看著螢幕上顯示的陌生號碼愉悅的勾起唇角。因為她知道打來電話的人是誰,算算時間已經三天有餘了也是時候給她答覆了不是麼。「moxi,moxi,我是麗絲,請問哪位?」
  
   「.....」電話那端沉默了一會,才穿出一陣低沉又輕顫的聲音,「麗絲小姐,我,你的提議我答應了。」
  
   「哦?真是可喜可賀啊。那麼希望我們可以合作愉快,戶田桑。」
  
  聽著唯婭語氣中帶著的笑意,戶田億巨集沉默的掛斷電話,頹廢的癱倒在沙發上。
  
  他知道,和這個人合作就等於走上一條不歸路,但就算如此他也不想回頭,他要將不甘與怨恨全部回饋給現在道貌岸然的警/界,哪怕是下地獄,也要讓那些在自己傷口上撒鹽的人陪他一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戶田億宏瘋狂的大笑起來,像是祭奠過去的自己。
  
  唯婭可以相像戶田億宏此時的樣子,默哀一樣的閉了閉眼,在睜開時眼中已是一片清明。她憐憫這個老人,憐憫向罪惡低頭的他,憐憫終會成為棄子,終會迎接死亡這樣悲慘命運的他。‘呵,我將讓你得到救贖。’
  
  在這一刻,唯婭已經將戶田億宏的結局在心中刻畫了一遍。仿佛已經嗅到了那血的腥甜,唯婭笑的如孩子一般燦爛純粹。
  
   「你好,我是四男光!」
  
   「誒!四男,男的!啊,你,你好!」
  
   「呵呵,我可想見你啦!」
  
  唯婭一回到日升公寓就直奔廚房,想要喝杯牛奶在休息,剛到達客廳就聽到了廚房內的對話聲。
  
   「抱歉打擾了,我回來了。」對三人簡單的點了下頭,略過三人打開冰箱,拿出牛奶給自己倒上一杯喝下。
  
   「那個,小婭牛奶有些冰,我有給你留飯菜,我去給你熱一下!」繪麻邊說邊動作,朝著灶台走去。
  
  唯婭背對著三人皺起眉。縱然她對繪麻的討好有再多的不耐,也不能在此時變現出來。調整好笑容轉過身,「不用麻煩了姐姐,我在外面吃過了,現在不餓只是想要喝杯牛奶而已。」
  
   「唯婭還是在吃一些吧,現在的時間也不算早了,你也該餓了!」看著唯婭還未換下的職業裝和沒有卸下的妝容,右京以他律師的洞察力保證,唯婭絕對好沒有吃過飯。不過,看來唯婭最近真的很忙啊,尤其是今天。以往唯婭就算忙碌也絕對不會穿著職業裝,帶著妝容回來的。
  
  光一直在笑盈盈的觀察這個看似二十二三歲的女性,實則是一個十六歲少女的小丫頭。在他看來這位妹妹可是偽裝的很好,雖然他還是看出了那笑容下隱藏的不耐煩。「哦呀,這位就是另一位妹妹了吧!你好,我是四男光,請多指教啊妹妹醬!」
  
  唯婭微笑著握住自己面前的那只手,「你好光桑,請多指教。」
  
  只是光似乎並沒有放手的打算,而是用指尖在唯婭的手心中不停的摸索,笑的頗有深意。
  
   「光,放開唯婭!」
  
  一旁的右京看到了光握著唯婭的手不放的情景,自然也看到了唯婭所不明顯卻著實皺起的眉,要似乎也說過唯婭有生理潔癖來著的。
  
  聽到訓斥聲,光從善如流的放開唯婭的手,側過頭對右京調笑,「京哥你是在吃醋麼?不要在意嘛,我只是想要和妹妹醬交流一下感情而已啊!」
  
  右京抬手推推眼鏡,嚴肅著一張臉,「光,不要胡說!」
  
  其實唯婭皺眉不是因為兩手交握,而產生的生理厭惡,而是因為在光飽含深意的笑容。
  
  開始變得——有趣起來了。唯婭垂下頭,黑色的微卷長髮遮住了她唇角勾起的詭異弧度。
  
  拿著光帶回來的美和送的禮物,唯婭回到房間,直接倒向自己的床。
  
  側過頭看著身邊包裝精美的禮物盒,露出了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如果對她來說真的還有救贖這種東西存在的話,那恐怕就是麟太郎了。沒錯,麟太郎就是她的救贖。每一次看到麟太郎,她的心就無法抑制的生出愧疚,甚至還有對自己本身所產生的厭惡與質疑。但是——
  
  從後天起,她的救贖便不再屬於她。她即將失去——最後的牽制。
  
  ...........................
  
  唯婭一夜未眠,像一具沒有行動力的屍體,安靜的躺了一夜。
  
  歎了口氣,起身走向衣櫃找出一套職業裝換上,今天她還要去往警/局,去看望那位醜陋的罪惡花朵。
  
  看著因為婚禮將近,都請假沒有去上班的幾人,唯婭簡單的問了聲好,「各位,上午好。」
  
   「呃!嗯,上午好,唯婭!」右京彆扭的回應一聲,然後習慣性的走進開放式廚房,給唯婭盛起早餐,「今天好像晚了些,診療室不忙?」是啊,現在的時間已經是9點30分了,唯婭一般情況下都是6點30分左右來這裡吃早餐。
  
   「今天和明天的預約都取消了。」
  
   「取消了?」要疑惑的眨了眨眼,隨即笑著點頭,「啊,是因為明天的婚禮吧!妹妹醬真是貼心啊~!」
  
  唯婭笑了笑沒有說話,疲憊的靠在沙發背上。
  
  婚禮啊,此時的麟太郎一定非常幸福吧?
  
  要看著若有所思的唯婭,就知道自己誰錯話了,「妹妹醬,既然沒有預約為什麼還穿著職業裝呢?在家的時候,穿便裝就好啦~!」話雖這麼說,要的眼神還是在唯婭身上掃了個遍。他是第一次看見唯婭穿職業裝的樣子,少女的樣子固然青春靚麗,但熟女打扮的妹妹醬,也是別有一番風情啊。
  
   「等下要去警/局。」
  
   「警局?」
  
  右京看著唯婭有些疲憊的模樣,很難得把飯菜端到客廳的茶几上。聽到唯婭說要去警/局,忍不住皺起眉,語氣有些嚴厲,「唯婭怎麼回事?」此時的右京明顯已經忘記了唯婭是個心理醫生的事實,而是把唯婭當作了一個未成年少女。未成年少女去警/局什麼的,那不是太過嚴重的一件事了麼。
  
   「我開動了。」唯婭喝了一口湯,才道,「我負責的病患出了事故,需要我去配合辦案。」
  
  右京松了一口氣,隨後才想到唯婭在某種程度上已經是個成年人的事實。
  
   「是那天新聞裡的人麼?會有什麼影響麼?」要想到了前段時間的新聞。
  
   「請不用擔心,不會有影響。」唯婭的飯量非常小,所以只吃了幾口便放下筷子,「我吃好了,麻煩右京桑了。」
  
  光一直在沙發的另一邊優雅的喝著咖啡,看到唯婭起身離開的樣子,不緊不慢的開口,「那,妹妹醬我和你一起吧!正好我也有事想要去一趟警/局呢!」
  
  聞言,唯婭停住腳步,臉上浮現出危險的笑容。沒有回頭,簡單的說了句,「好啊,光桑。」便繼續抬腳向外走。
  
  朝日奈光是一個不錯的調劑品,也許用調劑品一詞並不恰當,因為唯婭對他有一種王見王的感覺,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但唯婭卻明顯樂在其中,同樣也漸漸興奮起來。
  
  在昨晚的初次見面,光就已經開始試探她了,她的手心中有長年累月的使用匕首等利刃的繭子,光在和她握手時就已經察了,並且明目張膽的摸索著。不管光是何意圖,她已經將其歸納為——挑釁。
  
  兩王相遇,總有一個會一敗塗地,究竟會是何種結局——呵,聽見了麼?那體內鮮血,咕嚕咕嚕,沸騰起來的聲音。
  
  
第8章 第 八 章

  「妹妹醬,我覺得很奇怪呢!」光在等待紅燈時笑意不明的看著唯婭說出了這句話。
  
   「嗯?」唯婭沒有對上光的眼睛,拿出香煙點燃,享受著煙草的味道,「是什麼讓光桑覺得奇怪呢?」
  
  看著被白色煙霧籠罩著的極具危險性的臉龐,光頗有興味的挑起眉,「讓我覺得奇怪的就是——妹妹醬你啊!」
  
  唯婭輕笑著側過頭,一雙黑洞一樣的眼睛直直的看向光的眼眸,「是麼?真是抱歉啊,居然因為我的原因而讓光桑困擾!」
  
  朝日奈光,你已經開始迫不及待的露出鋒利的牙齒了麼?
  
   「嘛,妹妹醬真是——」
  
  一陣悠揚的小提琴曲,告知唯婭有電話接入,「moxi,moxi,請問哪一位?」
  
   ‘麗絲醫生,我是維安。’
  
  聽到熟悉的名字,唯婭眼中瞬間盛滿笑意,「維安醬有事麼?」同樣也知道少年接下來要說的話,用餘光看了眼看似專心開車,實則仔細觀察自己的光——嘛,她不在意。
  
   ‘麗,麗絲醫生,我父親他,他又打了我的母親——’
  
   「哦?」電話那端少年的哽咽聲,讓唯婭嗤笑著將頭轉向車窗外,語氣柔和,「維安醬,我知道,什麼都知道。所以不要擔心,我會幫助你的。嗯——現在你需要好好睡上一覺,然後等我的電話好麼?」
  
   ‘好,我知道了,我會好好休息,等麗絲醫生的電話!!’
  
  一直分神注意唯婭的光,把車停在路邊,沉默著不發一語。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唯婭的話飽含著危險。在昨晚與唯婭握手時觸摸到了,那長期使用利刃而形成的繭子。他是一個黑暗小說家,是一個會與犯罪者接觸的黑暗小說家,所以他感覺得到,感覺得到唯婭身上的違和感,和那極具攻擊性的黑暗氣息,那是和他所接觸過的犯罪者相同的氣息。
  
  光微微垂下頭,聲音聽不出喜怒,「妹妹醬,電話裡的少年怎麼了麼?」
  
   「啊,維安醬麼?家庭暴力的受害者。之前在我的診療室門口徘徊,我看到了便與那孩子聊了幾句。心理上的創傷,很嚴重,我給他治療過,不過似乎沒有什麼效果。」唯婭語氣平淡,絲毫沒有因為少年的情況而感到惋惜。不過——
  
  真是讓她失望,朝日奈光剛剛在說話時,有一個很明顯的動作,那就是手臂緊貼腿部,手指豎起,這是心裡不安的表現。他應該表現的無所謂才對啊,原來啊,也是一個自認為有道德感的——偽善者麼?
  
  想到這裡,唯婭眼神暗淡了不少,就像是對一件玩具失去興趣一樣,語氣也變生硬起來,「光桑,我要遲到了,可以開車了麼?」
  
   「嗨嗨,保證不會讓妹妹醬遲到的!」光面上故作輕鬆一笑,實際內心並不平靜。
  
  唯婭對於的光的表現很不滿意,並以為遇到了同類,沒想到也是一個金絮其表敗絮其中的存在。
  
  .............................
  
   「栗山警官。」
  
   「喲,麗絲來啦!」栗山看了下手錶,「嗯,很準時嘛!」
  
  唯婭聳聳肩,「守時向來是我的好習慣。」
  
   「嘛嘛,真是的麗絲!」栗山撇撇嘴,對於唯婭說的話不可置否。在看到站在唯婭身後的光時,睜大雙眼,「你是——朝日奈光!!!」
  
   「栗山君,見到我不需要這麼激動吧!」光臉上掛著笑容,隨意的坐到栗山的辦工作上。
  
   「激動?」這個傢伙那只眼睛看到他在激動了,他明明就是煩躁好不好。「我說,朝日奈光,你可是給我熱了不少麻煩啊!現在居然又來了,拜託了,放過我吧,你這個傢伙!」
  
  光攤手表示自己的無辜,「栗山君不要這麼說嘛,不要把說的像是麻煩自造機一樣,我又不是名偵探柯南!」
  
   「你,你——」栗山抖著手,指向光,用恨不得一頭磕死的表情看著光,「你怎麼好意思說出這種話,你——不對!喂,你和麗絲認識?」栗山眼神疑惑,隨後快步走向光,用手抓著光的領子咆哮道,「我說,你這個混蛋啊!為什麼跟著麗絲過來,你,你禍害我還不夠,現在還要禍害麗絲麼啊啊?!!!」
  
  禍害她?那也要看朝日奈光是否有那個本事吧。唯婭手捧其他警官給她的咖啡,微笑的看著栗山和光的互動。對於一個已經在遊戲未開始之前,就被她判定出局的人——呵,還真是沒有任何威脅性啊。
  
  光嘴角微抽,抬手將還在自己衣領上的手扯下去。撫平衣領的褶皺,才幽幽開口,「栗山君你所說的麗絲,實際上是我的妹妹醬,所以不存在禍害一說!」
  
  妹妹醬?栗山像是沒有上油的機器一樣,僵硬著轉頭看著微笑的唯婭。咽了咽口水,語氣帶著絲絲期待,「麗絲——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對吧?」
  
   「呵。」唯婭將咖啡杯放到桌子上,點點頭,「好像是這樣沒有錯呢。」
  
  栗山表情呆滯,像是受到了什麼打擊一樣垂下頭。然後動作迅速的再次抓住光的衣領咆哮,「混蛋啊!!朝日奈光,你這個混蛋啊!!等等!」他記得麗絲的姓氏是日向,那麼——栗山拼命的搖晃著光的肩膀,「朝日奈光你果然是個混蛋!麗絲姓日向,你姓朝日奈,怎麼可能是兄妹!你這個騙子啊!!」
  
  就算被人這麼搖晃著肩膀,光也還是一副笑意滿滿,「栗山君你冷靜點啊!唯——麗絲很快就會改姓朝日奈啦!」
  
  栗山除了工作外,一直是個不著調的人,唯婭一直都知道這一點,看著栗山的表情她就明白了對方在想什麼,「我的父親要和光桑的母親結婚了。」簡單的解釋了一下,以免栗山在誤會些什麼。
  
   「哦,這樣啊!」栗山剛剛一度認為光拐帶了唯婭和他結婚呢,可真是嚇死他了,「那就好!我還以為——嘛,嚇死啦!」
  
  唯婭頭痛的扶了扶額角,「栗山警官帶我去見長澤小姐吧。」
  
   「啊啊,差點忘了這茬事啦!」栗山拍了下自己的額頭,「走吧,之後的話,還有事要讓麗絲幫忙呢!」
  
  看著唯婭起身,光也跟著站起來,跟在栗山身後。這下栗山不淡定了,「我說,我們有正事要辦,你別跟著!」
  
   「嘛嘛,讓我這個外行看看熱鬧吧!更何況我不放心妹妹醬!」光對麗絲眨眨眼,「沒有我的陪同妹妹醬會哭的,對吧妹妹醬?」他很想看看呢,看看這個妹妹醬究竟是怎麼樣配合調查的。昨晚他就已經詢問過朋友了,唯婭,也就是麗絲可是經常幫助警方辦案,所以警方會找唯婭過來,不過只是走個形式而已。
  
  唯婭沒有回應光的話,只是對光笑了下。對於已經失去趣味性的玩具,她向來沒什麼耐心。
  
  光看著唯婭不走心的笑容愣了下,然後笑著別過眼,看著栗山,「栗山君拜託了你啦,我可不想讓我的妹妹醬一個人面對可怕的事情呢!」
  
   「你,我是上輩子欠你的麼?!」栗山知道如果不讓光跟著只會更麻煩,索性眼不見心不煩的轉過身繼續向前走去。只有天知道,他可不想在和這個傢伙打交道了。
  
  看著一層玻璃之隔的長澤,唯婭皺了下眉。長澤的狀態明顯不對,看來是經受不住刺激瘋掉了。枉費她想了那麼多應對方案。「長澤小姐你好,還記得我吧,我是麗絲。」
  
  長澤眼神呆滯,人也搖搖晃晃的,帶著不安不停的看向周圍,就像四周有什麼讓她恐懼的東西存在一樣。
  
  果然已經瘋掉了。唯婭心中冷笑不止。只是這種程度而已,居然會被輕而易舉的逼瘋,當初對長澤的期待,是對她最大的諷刺。
  
  不管唯婭心中的想法轉了多少來回,面上依舊是一副溫和笑容,「長澤小姐看看我好麼?我是麗絲,是你的主治醫生啊。」
  
  長澤依舊沒有看向唯婭,繼續觀察著四周。唯婭也不急,繼續道,「長澤小姐周圍有什麼不一樣的存在麼?」
  
  聽了唯婭的問話,長澤終於有了反應,將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噓,小聲點,會被聽到的!」
  
   「被聽懂麼?」唯婭順著長澤的意思,將音量放低,「會被誰聽到呢?這裡就只有五個人而已,還有其他人在麼?」
  
  長澤睜大眼睛,像是害怕什麼似的,來回看了看,神神秘秘的對唯婭說,「是魔鬼!」魔鬼兩字讓長澤縮了一下身子,舔了下嘴唇,從胸腔裡發出聲音,「你不知道,魔鬼,是魔鬼讓我殺人,魔鬼說只要殺了那個人我就能,就能得到解脫,就能擺脫現在的困境!」
  
  即使人瘋了,在潛意識裡也依舊著她的存在,依舊記得她給的暗示。幸好啊,幸好你瘋了長澤小姐。她還是在好心一點吧,畢竟她是很仁慈的。
  
  唯婭屈起手指,在桌子上敲打了兩下,「長澤小姐並沒有魔鬼,這個就只有我,栗山警官,一位十分帥氣的先生和兩位看守小姐啊。」再次敲打桌面,「所以,沒有魔鬼。」
  
  果然長澤接收到了唯婭的暗示,心中對於魔鬼存在的意識被無限放大,瞬間變得激動起來,「有的,有魔鬼!!魔鬼就在我的身邊,魔鬼就在這裡!!!」長澤臉上由原本的恐懼之色,變為此時的瘋狂之色,「魔鬼,哈哈哈,魔鬼就在我身邊,哈哈!」兩位女性看守,看著激動的來回晃動的長澤,也行動起來制止。
  
  唯婭歎了口氣,對坐在自己身邊的栗山遺憾的搖搖頭,「恐怕是行了,人已經瘋了沒有辦法交流。」
  
   「嘖,那先出去吧!」栗山對這樣的結果有些煩躁的抓抓頭髮。好在沒有抱有太大的希望,雖然抓了現行,卻不能定罪什麼的,怎麼能讓他不煩躁。「之後就移交給精神病院吧!」
  
   「嘛,也只能這樣了。」唯婭看著瘋狂中的長澤露出同情之色。
  
  世界是一個舞臺,所有的男男女女不過是一些演員,一個人的一生中扮演著好幾個角色,他們都有下場的時候,也都有上場的時候。
  
   ——在世之人只分兩種,一是掠奪者,二是被掠奪者,而她所扮演的便是掠奪者的角色。所以啊,作為被掠奪的一方,長澤小姐,你不會在有上場的機會了。
  
   「光桑,我們出去吧。」
  
   「嗯,好啊妹妹醬!」
  
  光依舊是那副笑容莫測的表情,似乎從未變過,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心中的震驚。
  
  他看到了,看到了那被唯婭深深隱藏在眼底的陰冷。
  
   「抱歉了栗山警官,我都沒有幫上忙呢。」
  
   「別這麼說啊麗絲,犯罪嫌疑人瘋了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嘛!」栗山拍了拍唯婭的肩膀,「倒是接下來的事情需要你費心了,麗絲!」
  
  唯婭攏了攏頭髮,輕笑著保證到,「請放心吧,栗山警官。」
  
   「朝日奈光,你是不是要寫新書啦!」栗山到唯婭身後的光,忍不住露出了惡狠狠和哀怨的複雜表情。
  
   「沒錯,新書正在籌備中,所以我就來這裡找靈感啦!」光聳了聳肩,表情也甚是無辜。「栗山君不要在意嘛!」
  
  光這副無所謂的樣子,讓栗山恨不得暴打他一頓。確定了,他上輩子一定是欠了朝日奈光的,不然這個傢伙為什麼一直給他找麻煩,而且,他還要任勞任怨的給這傢伙善後。現在這傢伙的身份又是麗絲的兄長——果然沒有活路了吧!
  
  得出結論的栗山,表情痛苦的點點頭,「我們過去吧,麗絲!」
  
  作者有話要說:

  這段時間一直找不到感覺,這章的話,後段寫的還算順手!!!
  
  雖然文筆什麼的——還是很渣就是了!!!(捂臉)
  
  漲了收藏,很開心!!!謝謝收藏的親們,雖然文筆很渣,但我會盡最大的心力寫好!!
  
  【歌曲,You Are My love,牧野由依的歌】
  
  歌詞:
  
  被雨水打濕的臉頰上 散發出淚水的氣息
  
  眼神溫柔的 旅人
  
  靜靜迴響著 難忘的音樂
  
  再忘卻了記憶中 旁徨
  
  夢乘著飛上天空的小小的羽翼
  
  一直飛到記憶不會消失的地方
  
  兩人 越過遙遠的海洋和天空
  
  我想與漆黑的夜裡 照亮我的眼神溫柔的
  
  你 相見...
  
  
第9章 第 九 章

  「栗山警官說一下情況吧。」唯婭邊走著邊側頭向栗山詢問狀況。
  
  提到正事,栗山立刻嚴肅了臉,對案件進行介紹,「這次事件是一個系列侵/犯婦女案件,犯罪嫌疑人.酒井南,在前天淩晨兩點鐘左右,潛入一位單身女性家中,不顧對方反抗對其進行了侵/犯,受害人在掙扎過程中咬傷了嫌疑人的手臂,也正是因為如此在抓捕嫌疑人的時候很順利,但是——」
  
   「但是什麼?」唯婭止住腳步,看著咬牙切齒一臉不甘的栗山。
  
  雙手環在胸/前,輕挑起眉將栗山沒有說完的話補全,「但是——嫌疑人在對那些受害者實施侵/犯時——帶著安/全/套,無法提取直接證據,所以就導致了雖然明確的知道罪犯是誰,卻無法將其定罪,是這樣沒錯吧,栗山警官。」
  
  栗山咬著牙將頭扭向一邊,喉嚨發出乾澀的聲音,「是!」
  
  這是他的恥辱,作為刑警他有充分的破案經驗,那經驗給予了他直覺,很多時候偵辦案件時依靠的就是直覺,那是專屬於刑警的直覺。但現在因為法律太過規範化,使得許多刑警無法利用自己的頭腦進行思考,只能依靠著技術化的設備進行破案。他真的不想承認,這是警/界集體的退化。
  
  唯婭注視著栗山那張滿是憤怒的臉,眼中閃過一絲諷刺,隨即恢復平靜,速度快的幾乎讓一旁一直觀察兩人的的光,以為那雙黑洞洞的眼中露出的點點諷刺之意是自己的錯覺。
  
   「走吧。」不想在看栗山那副喪氣樣子,唯婭踩著12寸高跟鞋,率先轉身向刑訊室走去。她怎麼會看不出栗山在想些什麼,怎麼不甘心麼?不甘心墮落到依靠現代設備偵辦案件麼?但那又如何,現實就是如此,時代一直在進步著,從未停止過腳步,人們已經深陷這種速食式時代不可自拔,並且心甘情願的過著這種安之若素的生活。
  
  就像是被這個大時代圈養起來的——家畜一般,雖可悲,卻無法讓她生出一絲一毫的憐憫。
  
   「麗絲,這個是嫌疑人的筆錄,你看一下吧!」
  
  唯婭伸手接過,細細的看著,左腦快速的運作著,細緻的分析著嫌疑人的心理問題以及心中弱點。
  
  一旁已經安靜許久的光,不甘寂寞的湊到唯婭身邊,一起看這份筆錄,時不時將目光轉向認真思考的唯婭身上。他為了以往的寫作的需要也會跟警官接觸,調閱一些案件檔案,所以對犯罪者的心理以及行為模式也有著一定的瞭解,但坦白說,這份筆錄他有些看不懂,或者說只能停留在某種程度上的理解,更深層次的資訊他卻無法獲悉,唯婭的話——
  
  他想唯婭一定已經瞭解吧!
  
  感受到來自於光的注視,唯婭側過頭用不含感情的眸子,看著笑的仿佛了然一切的光,卻對一旁的栗山說道,「我看完了。」怎麼,已經失去價值的玩具,也想要參與她的遊戲麼?
  
  真是——不自量力啊。
  
   被唯婭緊看著的光,沒有表現出絲毫不適,依然保持著笑容,但也只有他自己清楚,被那雙不帶感情的黑眸注視時,那心底生出的點點驚恐。不過——
  
  妹妹醬,你果然不一般呢!
  
   「誒!」這才五分鐘不到吧?栗山眨巴了一下眼,疑問道,「看完了?那,麗絲已經想好對策了麼?」
  
   「嗯,已經大致瞭解了。」說道這裡,唯婭盯著手中的筆錄,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放心吧,對策什麼的,呵,完全沒有問題。還有,等下栗山警官去監控室吧,光桑麻煩你也過去吧。」
  
  來吧,就讓她來揭開這次案件隱藏在深處的真相。
  
  那齷齪的,骯髒的,讓人厭惡的真相,將由她親手揭開面紗。
  
   「酒井南——是吧。」唯婭似笑非笑的看著眼前這位已經年近半百的男人,男人眼下的濃重的黑眼圈顯示出他的緊張以及疲憊的狀態。
  
  酒井垂著頭,有氣無力的點了下頭,「是,我是酒井南。」
  
   「酒井桑,讓我們進入正題吧。」唯婭低下頭隨意的翻動一下桌子上的紙張,然後靠在椅背上雙手交叉,眼睛注視著已經抬起頭來的男人,「近期發生的——啊,抱歉,應該是在這一年之內所發生的性/侵案件,所呈現出的證據都顯示出——犯人就是你,對此你怎麼看呢,酒井桑?」
  
  酒井在聽到性/侵兩字時,身體下意識的僵硬了一下,雖然快速的恢復了,但唯婭的還是看的清清楚楚。「不是我做的,我沒有做過那種事。」
  
   「這樣啊。」唯婭點點頭,不鹹不淡的應了一聲。
  
  說謊的人不敢看對方的眼睛,人人都知道這個忠告,所以,高明的說謊者對加倍專注的注視對方的眼睛。
  
  嗯,當然了,她不是在誇獎酒井南是個高明的說謊者哦。因為啊,在她面前,不管是誰都會如同赤/身/裸/體一般。看看吧,因為注意力太過集中的原因,酒井的眼球已經開始變得乾澀,酒井頻頻眨眼的動作就是最好的證明。而且,酒井的眼球不停的向右上方轉動,這是在編造謊言時會出現的下意識動作。
  
  唯婭換上了柔和笑容,像是和朋友聊天般的閒話起來,「酒井桑你有一個女兒吧,多大了?」
  
   「已經16歲了!」酒井的身體在唯婭提起他的女兒時放鬆下來,臉上流露出了驕傲的笑容,「她是個很懂事的女孩兒!」
  
   懂事的——女孩兒麼?
  
  唯婭眯起流露出嘲諷之意的眼睛,感歎道,「16歲啊,真是花一般的年齡,有些羡慕呢。」
  
   「是麼,這位小姐以後也會擁有可愛的——孩子的!」酒井在說道孩子兩字時,語氣明顯的停頓了一下,然後才飽含滿足的回應唯婭的話。
  
  唯婭拿出一張準備好的照片,擺在酒井面前,指著照片中的年輕女孩兒說,「這是你的女兒。」
  
  酒井看著照片上的女孩兒舔了一下嘴唇,點了點頭。
  
  手指向照片中的另一位與酒井年紀相仿的女人,「這是你的妻子。」
  
  人將要實施血腥的罪行時,會出現這樣的表情:眉毛朝下皺緊,上眼瞼揚起,眼周繃緊。
  
  嗯,很好,這與酒井此時的表情完全一致。
  
  唯婭再次將手指移向年輕女孩兒,「你——愛她麼?」
  
  聽到唯婭的問話,酒井咽了咽口水,不假思索的用力點了下頭,然後猛然睜大了雙眼,「你,你什麼意思?」
  
  酒井的眉毛上揚並擠在一起,這代表著害怕擔憂和恐懼。
  
   對她的問話感到恐懼麼?唯婭在看完那份筆錄時,就已經確認了某些事情,但也只是達到了80%而已,因為唯婭預留了20%的不確定性。
  
  唯婭將照片向前一推,用手指點了點女孩兒的位置,「什麼意思,酒井桑應該清楚吧。你——違背倫理的愛上了自己的親生女兒,愛上了自己的至親骨血。」看著酒井隨著她的話,而鼻孔擴大,外翻,嘴唇繃緊的樣子,她知道了,酒井——發怒了。
  
   「怎麼,很憤怒麼?憤怒,點出事實的我。憤怒,將你隱藏在心底秘密說出來的我。在剛剛我就覺得很奇怪,我在詢問你女兒事情的時候,你面露驕傲——嗯,這一點沒有問題,一位父親驕傲的說起自己的女兒,那是十分正常的事情。我所奇怪的是,為什麼你在誇獎自己女兒時會用‘女孩兒’兩字。還有,在你說著‘這位小姐你以後也會擁有自己的孩子’這句話時,為什麼
  會在說‘孩子’兩字時,語氣停頓,並且還皺了一下眉頭。」
  
  酒井做出了咬嘴唇,抓耳朵的動作,這是在提高自己的控制感,這是明顯的焦慮反應。
  
  唯婭語氣帶著笑意繼續道,「很顯然,‘孩子’一詞讓你反感。你下意識的拒絕這種詞彙,你甚至厭惡別人將你口中的女孩說成‘你的女兒’。你——」
  
   「你到底想要說什麼?!!什麼叫我愛上了自己的親生女兒?!!你說啊,說啊!!」酒井瘋狂的拍打桌子,像野獸一般的對唯婭吼叫著,因為情緒極度激動的原因,雙眼的眼白都已經微微泛紅。
  
  用眼神示意兩位看守人員制止酒井瘋狂的舉動,唯婭繼續說著,「剛剛在看照片的時候,我指向你的女兒,你笑了,笑的幸福感十足。然後,在我指向照片中你的妻子時,你露出了血腥表情。很顯然,你恨你的妻子,恨她將你愛的女孩變成了你的孩子,你恨她將你愛的女孩變成了你的至親骨血。你恨她————」
  
  唯婭還在破壞著嫌疑人的心理防線,而在監控室的光,已經震驚的無法言語,喘著粗氣,皺著眉,雙眼睛盯著視頻影像。
  
  果然沒有錯吧,那時在唯婭眼中看到的諷刺之意,果然不是他的錯覺。唯婭隱藏在眼底的陰冷,果然是真實的。
  
  滿是迷霧的妹妹醬,可真是讓人發狂的存在啊。
  
  螢幕中的唯婭還在侃侃而談,還在不停的打擊著嫌疑人的心理防線,一種危險,致命卻又讓人顫慄的快/感,流淌在光的心裡,就如同罌/.粟般。
  
  他想要不顧一切的沉迷其中,解開那有著致命吸引力的謎團,但很諷刺的是,他清清楚楚的知道罌//粟終究是會帶來滅忙的罪惡存在。
  
  就像罌//粟花的話語:死亡之戀。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讓親們久等了!!不過,真的我親在等我麼?!
  
  本來要在這一章把這個案件寫完的,結果親們看到了,我一激動——寫多了!!
  
  不過親們沒有覺得很帶感嘛?!!!
  
  最後一段的光的想法不是愛或是喜歡哦,只是一種表達,在我眼裡的光就是這樣的,越是危險的東西對他越是有吸引力!!!
  
  【歌曲:Black Milk】這次沒有中文歌詞,因為我沒有找到(捂臉)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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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十 章

  「酒井桑為什麼這麼看著我呢?」
  
  是的,酒井南此時就像一頭野獸,因為憤怒而扭曲起來的面孔,和那叫囂著想要活生生撕碎她的雙眼,都很好的詮釋了野獸一詞。
  
   「你之所以會犯下如此惡略的罪行,其根本原因就是你的女兒。你想要佔有她,但卻深知那是違背倫理,會被外界所恥笑的事,所以你不能。於是乎,你就用了這樣極端的方式來排解自己的欲/望。由於你恨著自己的妻子,甚至想要殺了她,所以你不屑碰觸她......」唯婭的話頓住,臉上微微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原因便是酒井南不知為何平靜了下來。原本緊握的拳頭鬆開了,身體的緊繃也有所緩解,整個人呈現出了自我放逐的狀態。
  
  這麼快就放棄了麼?這麼快就接受了,自己即將迎來的命運了麼?
  
  挑眉笑了笑,繼續道,「你選擇的受害者,年齡都在16到20歲之間,這與你女兒的年齡相仿。由此可見,你是在她們的身上找尋你女兒的影子。又或者說,你在她們身上找尋著慰藉。如果我分析的沒錯的話,在每一次你犯案過後,心裡都會生出‘原來我也不是那麼十惡不赦的人’這樣的想法,從而排解了因為愛上自己親生女兒的罪惡感,沒錯吧酒井桑。」
  
  酒井南的身體微微顫抖著,不停的抬手撥弄著額前的碎發,想要把礙事的頭髮撩到一邊。可那頭髮就像在和他做對一樣,不聽話的反復落到額前。
  
  看著酒井南因為壓迫感,而呈現出的虛脫現象,唯婭拿出包裡的香煙推到他面前。
  
   「——謝,謝謝。」酒井抬起頭看著唯婭,抖著聲音道了謝,然後費勁的點燃。深吸一口,煙草的味道,讓酒井舒適的眯了眯眼,「這位小姐,你,你說的沒有錯。是的,我愛上了自——那孩子。」
  
  唯婭能感受到了酒井的煎熬,但沒有說話,現在的情況只要去聽酒井說話就可以了,反正馬上就可以揭曉答案了。
  
  因為緊張而呈現出的脫水症狀,酒井不停的吞咽著口水,反復無意識的重複一個擺弄手指的動作,「我,我在那孩子出生的那一天,就已經深深的愛上了她。我知道這是不對的,可是我控制不住心中的愛意。隨著孩子的成長和,和——發育,我心中的欲/望就越來越強烈了。我不止一次做夢,夢到和那孩子,那個,就是和那孩子做//愛——每次醒來後,我都會到那孩子的房間,看著她的睡顏,觸碰她的臉龐,撫摸她的身體——」
  
  唯婭用手撐著下巴,臉上充滿著濃濃的興味,聽著酒井敘述。酒井臉上的表情充斥著興奮與煎熬的矛盾,語氣中不難聽出他對那孩子身體的嚮往——很悲哀不是麼。愛上血親什麼的,本身就是一件悲哀的事情,而壓抑心中的欲/望更是悲哀中的悲哀。
  
   瘋狂,瘋狂一點不好麼?只能聽從內心的引導,拋棄心中的道德屏障不好麼?為什麼要把每一個行動像塊餅似的,在理智的煎鍋上翻來覆去?
  
  她不理解,也不想去理解那中規中矩,那滿是束縛的人生。
  
   「我很煎熬,但又很興奮。因為道德和倫理煎熬,因為禁//忌的快//感而興奮。為此我瞞著那個女人,帶那孩子去過醫院驗DNE,希望那孩子並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可是就像是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一樣,驗證結果讓我更加的煎熬——」
  
  酒井不耐煩的拽了拽因為流汗而緊貼在身上的衣服,「然後,然後在一天晚上,我,我喝了酒,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了一個和那孩子身形很像的女孩,我,我當時就像瘋了一樣的捂著那女孩的嘴,把她帶到一個偏僻的地方進行了——侵//犯。我以外的發現,經過這次我心裡的罪惡感竟然減輕了,也不再像以前一樣,每天晚上趁著那孩子睡覺的時候去,去撫摸她。我迷戀上那種感覺,每一次我都把那些女孩想像成那孩子。之後,我就不停的犯案,就,就這樣了。」
  
  唯婭扶著額頭眼睛緊盯著酒井,知道對方已經開始坐立不安才點了點頭,看向旁邊的記錄筆錄的工作人員,「都已經記錄好了麼?」
  
   「是的,麗絲小姐!」
  
  結果筆錄,遞給酒井,「既然已經承認了,就簽字吧。作案次數,會在之後進行確認,希望酒井桑做好準備。」
  
  酒井欲哭無淚的看著面前的筆錄,遲遲不肯下筆,但最終還是飽含著自嘲和釋然的笑了一下,提筆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即將被看守帶走的酒井,突然回過頭對正在整理東西的唯婭祈求,「那個,你叫麗絲是吧。麗絲小姐,可不可以不要讓那孩子知道——我希望在她的眼裡,還是一個好父親。」
  
  酒井卑微的聲音,沒有讓唯婭生出任何同情之意,反而厭惡的皺起眉。
  
  用不含感情的眸子掃了眼對面不安的酒井,抿了抿唇道,「雖然這不合規矩,但——我答應了。」
  
  不理會身後滿是感激的酒井,唯婭轉身走出審訊室。
  
   「喲,麗絲辛苦啦!真是沒想到,犯罪動機竟然是——那樣的!」
  
   「呵,人心這種東西最難測了,更何況人心還是包含感情的東西。」唯婭隨意的擺擺手,絲毫沒有因為那種作案動機而感到驚訝。
  
  有時候理智叫人們做一些清醒且正確的事情,可感情卻偏偏逆道而行,。所以人類這種蘊含豐富感情的生物,是最讓她噁心的了。
  
  看著唯婭臉上滿不在乎的表情,光滿是深意的一笑,很自然的搭上了唯婭的肩膀,曖昧的在她耳邊輕聲細語,「妹妹醬,真是厲害啊!我,很佩服呢~!」
  
  連眼神都欠捧的唯婭,讓光挑了挑眉,一瞬間產生了類似於勝負欲的情緒,「妹妹醬,好過分啊!居然不理會哥哥,哥哥會傷心哦!」話音剛落,光便用舌頭舔了下唯婭的耳垂,並大膽的輕咬了下。
  
  就算如此,唯婭依然沒什麼動作,當然如果忽視那已經抬起的一隻手臂的話。
  
  實際上根本沒有讓唯婭動手的機會,一旁的栗山就已經邁出一大步,揪住光的衣領,不停的搖晃,「我就知道你這個混蛋不安分啊!!麗絲都快是你妹妹了,你竟然還出手,混蛋啊你還是不是人啊!!朝日奈光!!」
  
  光嘴角抑制不住的抽搐著。他發現今天自己好像不停的被栗山揪衣領子,並且搖晃著他咆哮。他就這麼讓人接受不了麼,只是舔了舔,咬了咬而已,要不要這麼較真啊。
  
   「栗山君,別這麼激動嘛!要知道,天下所有的妹妹都是哥哥所有物哦~!」光攤了攤手,語氣甚是理所當然。
  
   「你,你,混蛋朝日奈光你是混蛋麼啊啊!!!」栗山憤怒了,那想要一頭磕死光的表情,已經充分的訴說了他的憤怒。
  
  唯婭抬手在肩上彈了彈那根本不存在的灰塵,留下一句「我去下洗手間」便離開了栗山和光的戰場。
  
  拿出手機,撥號,「久凪君知道胰島素麼?過量的胰島素會驅使血糖過多地近入細胞組織,從而引起血糖降低,大腦的活動只能利用葡萄糖作為能量來源,當每百豪升血液葡萄糖低於80毫克時就是低血糖,低於70毫克就可發生昏迷。甚至是——死亡。」
  
   ‘嗯~,知道!所以呢,麗絲醬~!’
  
   「去吧,那已經迷途的少年在急切的等待著救贖。」
  
   ‘呵呵,遵命,我的大小姐~!’
  
  其實人和樹是一樣的,它越是嚮往高處溫暖而光明的陽光,它的根就越是要伸向黑暗而潮濕的土地。
  
  同理,既然選擇向她這個惡魔祈求幫助,就要有支付昂貴代價的覺悟。她啊,可不是一個慈善家。
  
  看著鏡中的自己,唯婭突然有種陌生的感覺,尤其是那雙黑洞一樣的眼睛。那雙眼睛已經無法在映出任何事物,所有帶著美好的事物,都無法在那雙眼睛中多做停留。
  
  那麼心呢?唯婭不禁抬手覆上胸/口的位置,感受著心臟的跳動,但這跳動的頻率也讓她覺得陌生,就像這顆心臟不屬於她一樣。
  
  如果換做其他人的話,恐怕已經被這樣的感覺驚嚇到了吧。但唯婭沒有,她竟然因為這樣的感覺而感到興奮,這樣陌生的,讓人恐懼的感覺,讓唯婭覺得很神奇,這是她從未感受過的。
  
   ‘鐺鐺’敲門聲打斷了唯婭即將勾起的詭異笑容,反而將嘴角的弧度變成了嘲諷。「那,妹妹醬時間夠久了哦!」
  
  沒錯就是因為這個聲音,才會讓嘲諷的笑容浮現在唯婭的臉上。
  
  打開洗手間的門,就看到光帶著微笑,隨意的靠在對面的牆壁上,點了點頭,「抱歉,讓光桑就等了。」
  
   「沒事沒事,充滿耐心的等待妹妹醬,也是哥哥的職責之一啊!」光笑著迎上唯婭的腳步,「倒是剛剛,很抱歉啊!因為妹妹醬誘人的味道,而讓我有些難以自控,很抱歉!」
  
  唯婭目不斜視,絲毫沒有將目光移向光,說出的話也帶著濃濃的諷刺之意,「是麼。這也沒什麼,我沒有在意。畢竟那類似於小狗舔舐的方式,無法讓我產生一絲一毫的感覺。」
  
  光的腳步頓了頓,然後帶著笑意,上前拉住唯婭的胳膊,將唯婭整個人帶進自己懷中。下巴抵著唯婭的帶著香氣的頭髮上,滿是曖昧的嗅了一下,語氣帶著引/誘,「我是不是可以把妹妹醬的話理解為——邀請呢!」
  
  
第11章 第 十一 章

  「姐姐快過來,這裡有螞蚱!」
  
  身穿天藍色連連衣裙,大概七八歲的小女孩因為看到了有趣的東西,而興奮的手舞足蹈。孩童天真軟糯的聲音中,訴說著對姐姐滿滿的依賴。
  
   「小婭慢點跑啊!不小心的話,會摔倒的!」被叫做姐姐女孩也不過和小女孩同樣的年紀,卻格外的懂事,格外的懂得照顧自己的妹妹,雖然說著責備的話,語氣卻飽含著讓人不可忽視的寵愛。
  
  聽到姐姐的責備,小女孩立刻站起身來,用手抓住裙擺,垂著頭小聲道歉,「對,對不起姐姐!是小婭,小婭做錯了,姐姐別生氣!」
  
  看到這樣軟萌萌的妹妹,垂著小腦瓜道歉的樣子,姐姐的心口快被萌化了,但卻沒有立即說沒關係,相反的是快步走上前,看似用力,實際輕輕的敲了下心愛妹妹的頭。
  
  小女孩也就是被稱作小婭的女孩,立即捂住自己的頭,眼中帶著淚花的抬起頭。委屈卻軟糯的聲音,恨不得讓人抱在懷裡蹭以蹭,「姐姐——」
  
  姐姐被妹妹那像小狗一樣的眼睛萌到不行,心疼的想要馬上原諒,但一想到自己是姐姐並且擔負著照顧妹妹的職責,便一下子將頭扭到一邊,「那,那個,小婭知道錯了麼?」
  
   「我,我知道錯了,姐姐!姐姐就,就原諒我吧——哇——」被自家姐姐不理人的樣子嚇到的小女孩,忍不住揉著眼睛大哭起來。
  
   「誒誒!!」姐姐大人對妹妹的眼淚攻勢完全失去抵抗力,立刻上前抱住哭泣中的小女孩,輕撫著她的頭髮,「好了好了,別哭了!我,我原諒小婭就是了!別哭了,小婭是想變成小花貓麼?」
  
  聽到小花貓一詞,小女孩不禁睜大雙眼,立刻就不哭了,擦了擦眼淚帶著濃重的鼻音說,「姐姐,小婭不哭,小婭不要變成小花貓!」
  
   「嗯,這才乖啊!小婭以後不許哭鼻子了,不然變成小花貓姐姐就不要小婭啦!」姐姐嘴裡說這一套,卻又做著一套。這不,說著不要,還不是上去給妹妹擦眼淚去了。
  
  小女孩吸了吸鼻子,然後快速點頭。她才不要變成花臉貓,也不要被姐姐和爸爸拋棄。
  
  誰會想到呢,此時這個有著幼稚想法的小女孩,其實內裡子是一個成年人的事實,這一點就連小女孩自己都不敢去想。
  
   本來應該在警方圍捕中死去的人,居然奇跡般地活了下來,或者也可以把它狗血的形容成穿越。但無論是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活下來了,並且擁有了家人。每天與她朝夕不離相處,溫柔又疼愛她的姐姐,雖不常在家,卻也溫暖又寵溺她的爸爸——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家人,這是上輩子她連做夢都不敢夢到的,所以她小心翼翼的不讓別人發現自己的秘密,小心翼翼的隱藏起自己與這個世界的格格不入,小心翼翼的維持著這份來之不易的溫柔與溫暖。
  
  像是做夢一樣啊——這裡,會不會真的只是夢境呢?
  
  
  她恐懼,因為這樣她連睡覺都恨不得想要睜著眼睛,害怕一覺醒來又回到那冰冷的沒有一絲溫情的過去。所以——
  
  想到這裡小女孩抬起頭,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的姐姐——所以,她要緊緊的抓住這份讓人沉溺其中的溫暖。只要,只要他們還需要她。
  
   被妹妹緊盯著看的姐姐,疑惑的眨了眨眼,「小婭你為什麼一直看著我?」
  
   「沒什麼姐姐,小婭只是喜歡看著姐姐!」是啊,她只是喜歡看著自己的姐姐而已,就好像只是簡單的看著,便可以填滿自己的整顆心一般。
  
   「唔——對了,小婭剛剛要讓我看什麼來著?」姐姐不會想到,她的妹妹是有多麼喜愛她,是有多麼依賴她,喜愛,依賴到對她說的話,無條件的全部相信。就像她說過‘小婭要是變成小花貓,姐姐就不要小婭了’這句一聽就是騙小孩子的話,小女孩也無條件的選擇相信。
  
  一聽這個,小女孩的眼睛瞬間變得亮晶晶的,「姐姐,姐姐,我看到螞蚱了,是螞蚱哦!」不由分說,就拉著姐姐跑起來,可是一來到花壇邊,小女孩的嘴就委屈的撅了起來,「啊,螞蚱跑走了!」
  
  看到妹妹的委屈之色,姐姐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髮,「螞蚱也不是靜止不動的,跑了就跑了,我們在找就是了!」
  
   「可是——」小女孩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就看到向她們跑來的松鼠,不禁眼前一亮,「姐姐,螞蚱跑了,我們就來玩朱莉吧!」
  
   「朱莉,跳舞!」
  
   「哈?」松鼠朱莉被小女孩的話,嚇得來了一個急刹車,「跳,跳舞?!!小婭,你當小爺我是誰啊!!」
  
  小女孩天真的歪了歪頭,「朱莉,你是朱莉啊!還是說——」小女孩就像會川劇變臉一樣的,傷心的嘟著嘴,「還是說,朱莉你討厭小婭?」
  
   「朱莉,你就跳舞吧!」看到妹妹眼中又要凝聚起來的淚水,姐姐連忙勸著松鼠朱莉。
  
   「小,小千——好吧。」朱莉妥協了,因為它也看不得小女孩的淚水。
  
  公園裡三步的人們在看到兩個惹人喜愛的小女孩,圍著一隻跳舞的小松鼠,又是笑著,又是開心的手舞足蹈的樣子,都不禁帶著笑意放慢了腳步,因為他們也被感染到了小女孩們的幸福之意。
  
  但誰又能想到,在以後的日子裡,兩個曾形影不離的小女孩,中間會隔著怎樣無法跨越的鴻溝。
  
   「朱莉——唔,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小婭有些可怕!」
  
  告訴她,告訴她吧,她身體裡的構造是什麼——
  
   「其實小千啊,其實我也有那種感覺!有時候小婭明明就在身邊,可我還是覺得小婭其實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我不知道怎麼形容!」
  
  告訴她,告訴她吧,是什麼破壞,撕碎了她的身體——
  
   「我也是,明明以前不是這樣的!朱莉你知道麼,在學校裡的同學們都說小婭是個可怕的女孩,連老師都這麼都說過!」
  
  壞掉了,壞掉了啊,這個世界,她親手建築起來的世界——
  
   「小千,我不知道該不該說,我有時甚至可以在小婭身上聞到血腥味,有點可怕!」
  
  那始終萬里無雲,陽光籠罩的世界,終於在今天變成了罪惡的黑夜,漆黑的就連一顆小小的星星都沒有。
  
   「嗯,我瞭解的!就像是,那感覺就像是,總之就是很詭異!但,但小婭還是個好孩子,對吧朱莉?」
  
  拋棄了,終於是拋棄了她。壞掉了,她終是壞掉了,不被祝福,不被期待,不被需要的世界,她再一次回來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房間中的曾經被唯婭奉為信仰的姐姐繪麻,和她的騎士朱莉聽到唯婭瘋狂的大笑聲時,就知道唯婭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不顧其他,立刻跑出房間。
  
   「小,小婭!那個,你聽我說,其實,我和朱莉不是那個意思!!小婭——」
  
   「小婭,我和小千只是擔心你而已!小婭不要多想啊!!」
  
  聽不到,她什麼都無法聽到。她的耳朵壞了,她的眼睛壞了——都壞掉了,她的身體崩壞掉了。
  
  唯婭笑著,卻也哭著。笑,笑的撕心裂肺,哭,此時那刺耳的笑聲便是哭聲。
  
  是的,繪麻和朱莉都感覺到了,他們感覺到了唯婭此時仿佛心臟都要炸裂開來的絕望。
  
  在這一刻,唯婭突然明白了,世界從來只是披著優美的衣裳,卻絕不會來傾聽她的痛苦——原來她是如此可笑的存在,高估了自己在被人心中的地位,然後拿著一顆撲通撲通跳動著的心臟,微笑著雙手奉上。最後的最後,她給的是真心,別人卻還給了她刀子。
  
   「妹妹醬,妹妹醬!快醒醒,唯婭快醒醒!!」
  
  是誰,是誰擔憂著的叫她的名字?擔憂——是誰呢?唯婭掙扎著睜開眼睛,因為剛剛睡醒的緣故,眼中帶著些許迷茫。微微側過頭,就看到了一張擔憂的臉孔,「——要桑?」
  
  看著醒過來的唯婭,要松了口氣,又重新掛上了輕浮的笑容,「喲,妹妹醬終於醒了!剛剛怎麼了,是做噩夢了麼?」
  
  噩夢?算是吧,對她來說那就是噩夢。
  
  唯婭恢復了以往的樣子,帶著禮貌的笑容道,「不,並沒有。要桑有事麼?」
  
  要沒有回答,而是輕笑一聲,不顧唯婭的閃躲伸手在她臉頰上滑了一下,又將手指伸到她的面前,「妹妹醬,說謊可不好哦!看,一定是可怕的夢境,你才會哭吧——」要輕輕的俯下/身,與唯婭平視,輕柔的語氣中帶著了然,「又或者是,讓你難以釋懷的夢境,,所以讓你,難過的哭出來了!」
  
  看著要手指上粘到的自己的眼淚,唯婭不自覺的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原來她還會哭泣麼?原來她還有眼淚這中東西麼?好奇怪,明明在夢中是笑著的,為什麼會有淚水呢?那淚水,從她眼中流出的淚水——
  
  唯婭像是充滿好奇心的孩子一樣,將唇湊到要的手指邊,伸出粉嫩的舌頭/舔舐下——她的眼淚也是鹹的,她還以為會是苦的呢。她的眼淚應該是苦的,而不是與常人無恙的鹹。
  
   畢竟她與這個世界是那般格格不入。
  
  要因為唯婭的行為有些呆愣,手指上傳來的嫩滑的觸感,讓要忍不住眯起了眼睛。蜜桃一樣的唇瓣,粉嫩如桃花一般的舌頭,剛剛在他的手指上短暫的停留,那感覺讓他迷戀不已。這是在——誘惑他,雖然他很想這樣認為,但是不像呢,唯婭臉上的迷茫他怎麼會看不見。
  
  
第12章 第 十二 章

  「要桑找我有事麼?」
  
   「啊?」還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要,聽到問話回過神來調笑道,「妹妹醬是不是忘記了,今天是麟太郎桑和美和的婚禮呢?婚禮快要開始了,現在不過去沒問題麼?」
  
  唯婭懊惱的拍了拍額頭,「抱歉我忘記了,最近的事情太多腦子有些轉不過來,我們過去吧要桑。」說著便起身向舉辦婚禮的院落走去。
  
   「小婭這裡,來這裡!」繪麻的臉上洋溢著喜悅之色,在喜悅的同時她也遺忘了對唯婭的懼怕。
  
  唯婭冷哼一聲,抬腳向繪麻的位置走去。
  
  是的,即使厭惡同繪麻站在一起也必須如此,她要讓麟太郎安心,讓麟太郎放心的同美和生活,而不是掛念著她。
  
  跟在唯婭身後的要,理所當然的聽到了唯婭的冷笑以及不屑,不是沒有感覺到兩姐妹疏遠的關係——不,或許該說是唯婭單方面的疏遠繪麻,但那又如何,他們這些新兄弟還沒有資格對人家兩姐妹的關係指手畫腳。
  
  要輕笑著搖搖頭,向其他兄弟們的位置走去,同他們一起招待賓客。
  
   「怎麼,姐姐的心情很好?」唯婭隨手拿起一杯雞尾酒小酌了一口,看都沒有看一眼獨自興奮的繪麻。
  
  繪麻剛想笑著回應,卻發現了唯婭手中的酒杯,下意識的伸手將酒杯奪過來放到桌子上,「小婭你還是小孩子,不要喝酒啊!」
  
   「——嗯?」唯婭挑起好看的眉,眼中沒有一絲感情的看著繪麻。
  
  這下繪麻終於反應過來,眼睛在唯婭和酒杯之間轉動著,不知所措的快要掉出眼淚,「那個,小婭,酒對身體不好,還是不要喝了吧!」見唯婭表情絲毫沒有變化,繪麻抖著手拿起一杯橙汁遞到唯婭面前,「小婭還是喝橙汁吧!」
  
  其實唯婭並沒有繪麻想像中的生氣,她只是因為在繪麻說‘小婭還是小孩子’時有些恍惚而已。就像,就像又回到了小時候,那時的繪麻也是如此,用雖責怪卻關心的語氣和她說話。
  
   都走到現在這一步了,居然還想著從前種種——真是可笑啊。
  
  唯婭臉上濃濃的自嘲之意,繪麻沒有看出來,她只是看到了讓她恐懼的詭異笑容而已,拿著橙汁的手也是一抖在抖,眼看橙汁快要灑出杯子,唯婭終於伸手接過。
  
  一隻手搭在繪麻的肩膀上,湊到她耳邊輕聲說道,「非常感謝,我的——姐姐大人。」她感覺到了,繪麻那僵住的身體,以及隨後顫抖不停的身體,她都感覺到了。
  
   多可笑啊,曾經信誓旦旦說要保護她的姐姐,如今卻視她如魔鬼,僅僅因為她的靠近就將身體抖動的像篩子一般。
  
  或許,或許不是故事的結局不夠好,而是她對故事的結局要求的太多了吧。
  
  是啊是啊,過程和結局都有了,再去糾纏,連她自己都會覺得貪婪。
  
  唯婭拉開與繪麻之間的距離,退後了一步給繪麻的心理上留下一定的安全距離。畢竟今天是麟太郎的婚禮,她可不希望出現繪麻突然失控的狀況。
  
  突然被拉開的距離給了繪麻喘息的機會,相對的唯婭給她帶來的壓迫感也隨之消失。繪麻不自在的撫了撫頭髮,然後對唯婭揚起一抹僵硬的笑容,「小婭剛剛我——」
  
   「姐~姐~,你在這裡做什麼?」繪麻的話還未說完,就被一個略有些輕浮的聲音打斷。
  
   「誒!風,風斗君!」
  
   「姐姐~,你還沒有回答我呢!」風斗將雙手搭在繪麻的肩膀上,看向唯婭一挑眉,「這位是——?」
  
  繪麻反應過來唯婭和風斗還沒有見過面的事,忙接話,「那個小婭,這位是風斗,朝日奈風斗,是我們的弟弟!」
  
   「你好,日向唯婭。」唯婭微微點了點頭,算是回應。她實在是無法對眼前的這位,盛氣淩人的少年有任何好感。
  
   「唉~,原來你就另一位姐姐!你好喲,我是朝日奈風斗,是姐姐的弟弟,以後好好相處吧姐姐!」風斗放開繪麻,走到面前對她伸出手。
  
  唯對風斗扯出一抹淺的不能在淺的笑容,伸手握住那只她極其不想握住的手,「但願,我們可以好好相處。」
  
  聞言,風斗撇了撇嘴,然後猛地拉進與唯婭的距離,目光緊盯著唯婭眼睛,見對方眼神毫無波動,咬了咬牙道,「姐姐,不知道你在哪所學校上學,是和另一位姐姐一樣念陽出麼?不巧呢,我也要去那所學校了,姐姐相信我,我會讓你度過一個美好的高中生活!」
  
  站在一邊的繪麻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要是現在告訴風斗,唯婭早就大學畢業並且已經工作的話,那風斗的面子明顯掛不住,要是不說的話,風斗現在的行為一定會讓唯婭生氣——此時的繪麻完全不知所措了。
  
  上學?美好的高中生活?唯婭心中滿滿諷刺,不知道她的身份背景如何就敢上前挑釁,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哪怕天高地厚是小孩子的特權,但如此不知死活——哪一天突然死掉了也不奇怪。就比如說,如果他不是麟太郎再婚對象的孩子,她早就起了殺意了。
  
  唯婭遺憾的搖了搖頭道,「抱歉風斗君,我已經畢業了。現在是一位心理醫生,如果有任何心理上的問題都可以來找我,我可以為你打八折。」說著,唯婭從手包裡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已經驚呆了的少年。
  
   風斗的確已經驚呆了,兄弟們從來沒有告訴過他新姐姐,只比他大上一歲的新姐姐是個已經大學畢業,並且還從事高端行業?
  
  果然,兄弟們是故意的吧?故意沒有告訴他,好讓他出醜——
  
   風斗不只是歌手還是演員,所以他可以調整過來,只是詫異片刻就已經恢復成本來的樣子。伸手接過名片,看了看道,「姐姐真是厲害啊,明明和繪麻姐姐一樣16歲來著,居然已經工——」風斗眨了眨眼,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在名片和唯婭之間看了又看,抖著聲音問,「麗,你是那個麗絲?你是麗絲心理診療室的麗絲?」
  
   「是。」唯婭皺起眉,「有什麼問題麼?」
  
   風斗已經說不出話了。有什麼問題?問題大了好嘛,不說整個日本都知道麗絲,至少也有一半都知道麗絲這個名字。最年輕,最優秀的心理醫生,依靠扎實的理論知識和豐富的經驗,成為了日本首屈一指的心理醫生,同樣還是警方所信賴的合作破案者——他,他到底在做什麼啊!!
  
  不理會表情變了又變的風斗,唯婭走到長桌的另一邊靜靜的聽著婚禮進行曲,等待著一對新人的出現——
  
  看著一對新人臉上幸福的笑容,唯婭的世界安靜了,靜得可以聽見她那撲通撲通的心跳聲,心房的血液慢慢流回心室,如此這般的輪回。
  
   啊,從今天起她失去了牽絆,能夠照亮她的唯一一束光也將消失在她的視野中。即使她那般拼命的想要抓住那束光的尾巴,可是黑暗的速度,快的遠超過了她有限的生涯。(這句話忘記出處了)
  
  她以為自己早已刀槍不入,以為自己早已百毒不侵,但在此時僅剩下自己的黑暗中,心臟傳來強烈的刺痛卻提醒著她,自己仍是血肉之軀。
  
  憂傷,黑暗中的憂傷,將她推入那淒慘的血色長河,提醒著她所擁有的貪欲,自私,冷漠,殘酷等等醜陋的人性。
  
  原來啊,她竟然是如此醜陋的存在。
  
  光一直在遠處望著輕垂眼簾的唯婭,光覺得很奇怪,唯婭今天並沒有穿上美和送給她的衣服,而是身著純黑色小洋裝,雖然穿著並沒有任何不妥,但他還是在那純黑的顏色中,感覺到了——祭奠。
  
  唯婭,你在祭奠什麼呢?
  
  光抬起頭在看向唯婭的位置時,便發現那黑色的身影已經不見蹤影。
  
   「moximoxi,久凪君真是不聽話啊,我不是說過了今天不要打擾我麼?」
  
   「誒!麗絲醬不要這樣嘛,我當然是有急事才會打電話啊~!」其實坦白說,久凪對麗絲還是心存懼怕的,即使知道唯婭絕不會對他不利,久凪也還是無法抑制心中的懼色。電話那端的沉默也讓久凪如坐針氈,他很怕唯婭的下句話會是——壞孩子。
  
  因為這三個字,意味著死亡的鐘聲。
  
   「——說。」
  
  久凪如蒙大赦,心底著實松了口氣,又恢復到不正經的語氣,「麗絲醬,那位小羔羊的事我已經處理好了,我對那孩子還是有所期待的!另外,戶田老先生所製作的第一批熱/兵/器已經完成,他希望麗絲醬你可以去看看哦~!」
  
   「哦?小羔羊——呵,久凪君安頓好他就可以了。至於戶田那邊看是一定要看的,不過我更希望看到第二批熱/兵/器,畢竟那才是我真正需要的啊。」
  
   「久凪君你知道鈴蘭花麼?鈴蘭花非常美麗,美麗的足以致命,特別是葉子,甚至是保存鮮花的水也會有毒,長期與鈴蘭花做伴容易造成面部潮紅,緊張易怒,頭痛,幻覺,紅斑,瞳孔放大,嘔吐,胃痛,噁心,心跳減慢,心力衰竭,昏迷——死亡。」
  
  唯婭語氣輕柔如水,同樣詭異萬分。那段那端的久凪知道,那位戶田的忌日近在眼前。
  
   「嗨嗨,麗絲醬我明白啦!交給我就好,第二批熱/兵/器完成後便是老先生的忌日。」
  
  掛斷電話,唯婭坐到長椅上,面上平靜如水,可心底卻不斷滋生著瘋狂。
  
  這讓人發狂的快/感,幾乎要將她淹沒。
  
  毀滅,全部毀滅,同她一起被毀滅,什麼都不要留下,一起一起墜入深淵,全部——
  
  唯婭眼中透露出的冷酷與瘋狂,一絲不差的落入悄悄尾隨而來的光眼中。
  
  光手扶著/胸/口靠在一邊的樹幹上,臉上的表情似悲痛似迷茫。他終於確定了,存在於唯婭身上的違和感不是假的,眼中的陰冷不是假的——那麼,他該怎麼做,是阻止,還是——這個選擇題,讓他充滿了深深的無力感。
  
  在唯婭毫無所覺之時,闖入者何止只有光,還有一個交集不多的人也同是闖入者,並且將唯婭的整個通話過程聽的清清楚楚。
  
  看看吧,這將是今後混亂生活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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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十三 章

  「祈織君——跟我聊了這麼久,我都沒有明白你來找我的意圖。」唯婭用手撐著下巴,眉眼彎彎的看著祈織,這個心中存有傷痛的少年。
  
   「意圖?並沒有什麼意圖,只是想要和你聊聊天而已,唯婭想多了。」祈織把頭轉向咖啡館的窗外,就是不去看眼前的唯婭。他總有一種感覺,就像眼前的少女早已憑著聊天的時機,把他看的無比透徹——就像,此時的他正在赤/身/裸/體。
  
   「呵。」唯婭輕笑著拿起銀色攪拌勺,像是在精雕細琢藝術品一樣的,在咖啡杯裡不停攪拌。「祈織君喜歡喝愛爾蘭咖啡麼?」
  
  祈織掃了眼自己面前的咖啡,搖搖頭,「沒有,只是隨意點了一杯而已。」
  
  唯婭的目光緊緊的鎖定住祈織,笑著喝下自己的咖啡。雙手交叉抵住下巴,輕聲道,「在愛爾蘭咖啡的背後,有一個浪漫又悲傷的故事——祈織君有興趣聽聽麼?」
  
  雖不明白唯婭說的故事是什麼,但祈織直覺認為那是針對他而來。可是不知什麼原因,祈織還是點了頭。「好。」
  
   「一個都柏林機場的酒保邂逅了一名長髮飄飄、氣質高雅的空姐,她那獨特的神韻猶如愛爾蘭威士卡般濃烈,久久地縈繞在他的心頭。傾慕已久的酒保,十分渴望能親自為空姐調製一杯愛爾蘭雞尾酒,可惜——她只愛咖啡不愛酒。然而由衷的思念,讓他頓生靈感,經過無數次的試驗及失敗,他終於把愛爾蘭威士卡和咖啡巧妙地結合在一起,調製出香醇濃烈的愛爾蘭咖啡。」
  
  唯婭的聲音在面積不大卻裝潢精緻的咖啡館內響起,店內的客人都忍不住好奇的將目光移向聲音的來源,想要看看究竟是怎樣的女孩發出這輕柔如水的聲音。
  
   「——後來呢?」祈織眼中的警惕不容忽視,但卻十分好奇後來的故事,他認為後面的故事才是關鍵——同樣,也是唯婭將這個故事的意圖。
  
   「一年後,酒保終於等到了一個機會,他思念的女孩點了愛爾蘭咖啡。當他為她調製時,他再也無法抑制住思念的激情,幸福得流下了眼淚。他用眼淚在愛爾蘭咖啡杯口畫了一圈……所以,第一口愛爾蘭咖啡的味道,總是帶著思念被壓抑許久後所發酵的味道。只可惜那個空姐始終沒有明白那個酒保的心意。」
  
  唯婭將祈織面前的愛爾蘭咖啡向他推進一步,然後黑洞一樣的雙眼帶著悲憫注視著已經緊皺起眉的祈織,「所以啊,愛爾蘭咖啡的寓意為——思念。」
  
   「嘭!」祈織拍案而起,他面前的那杯愛爾蘭咖啡也因為強烈的震動倒在桌上,順著木質桌子的紋路流動著。
  
  店內的客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遭嚇了一跳,只有唯婭表情不變的含笑看著惱羞成怒的祈織。
  
   「客人桑,請問發生什麼事了麼?」年輕的女店主急忙的走過來,替唯婭和祈織擦拭著桌子。
  
  祈織沒有回答,而是對依然微笑的唯婭怒目相視。唯婭眼中流露出的‘看,果然是這樣沒錯呢’的資訊刺痛著他的心臟,唯婭微笑著的臉龐更是讓他覺得自己的感情受到了踐踏。
  
   冬花,白石冬花,他的冬花——他們和冬花的感情不允許任何人踐踏。
  
  祈織緊緊的咬著牙關,控制著想要殺了面前少女的衝動,轉身快速消失在咖啡館內。
  
  年輕的女店主以為這是情侶在吵架,而男朋友丟下女朋友離開,忍不住安慰道,「那個,請不要在意!情侶之間吵架什麼的是很正常的,等一下客人桑的男朋友一定會跟你道歉的!」
  
   「呵呵——」
  
  年輕的女店主聽見唯婭的笑聲慌了神,忙開口問,「是我說錯什麼了麼?」
  
   「並沒有,請給我一杯愛爾蘭咖啡吧。」唯婭嗅到了威士卡的味道,突然也很想品嘗一下那寓意為思念的愛爾蘭咖啡。
  
   「好的,請稍等客人桑!」
  
  摸著咖啡杯的邊緣,唯婭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卻充滿興致。朝日奈祈織啊——也許他會是一個不錯的孩子。
  
  細思極恐的愛意,著魔般的瘋狂思念——她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精雕細琢這塊璞玉了。
  
  怎麼辦?她已經徹底崩壞掉了,身體已經被黑暗撕碎吞噬,只留下一攤攤鮮紅。現實殘酷的把血肉模糊的局面擺在她的眼前,清晰的想要視而不見都難。即使緊閉雙眼,那罪惡依然用簡單粗暴的方式提醒她,她被拋棄了,被那束光拋棄,被整個世界拋棄——她用最平靜的嘴臉接受這血腥的結局,卻諷刺般的用瘋狂的心來走完餘下的路途。
  
  血靈悲泣下的薩拉班舞,讓詭異變成人們身上的著裝,將死亡變成人們嘴邊哼唱的旋律。人們用那迷離的舞步,跟隨最後絲月光的腳步。
  
  聽啊,此時尖銳的悲鳴是在訴說怎樣的無望——
  
   「唯婭回來的正好,我們正在說家族旅行的事呢!」雅臣笑著招呼著唯婭。
  
   「家族旅行?」唯婭脫下外套丟到沙發上,坐到沙發的另一端,「所以?」這似乎和她沒有什麼關係。
  
  像是看出了唯婭的想法,要蹲到唯婭身邊,開口解釋道,「沒錯哦妹妹醬,是家族旅行!這可是新誕生的朝日奈家族的第一次一起旅行哦!」
  
  唯婭沒有說話,而是看著手機上久凪傳來的簡訊,‘麗絲醬,那已經得到永恆的孩子沒有擁有安息,獵犬們紛紛露出獠牙,等待著咬斷獵物脖頸的機會。’
  
  嗯?已經被歸檔的案件竟然開始重新調查,是——敗露了麼?
  
   「剛剛是說旅行是吧。地點在哪裡?」放下把玩在手的手機,唯婭在眾人期盼的眼神中應聲道。
  
  右京抬手推了推眼鏡,極不情願的說出了旅行地點,「是要所在的寺院!」像牛/郎/店一樣的寺院。右京在心裡補充,很顯然的對要所在寺院的評價不高,對他來說那種有礙瞻觀的寺院——傷風敗俗。
  
  
   本來等下還想要去找下久凪的,看來是不必了。唯婭點點頭,「好,我沒問題。」
  
   「萬歲,妹妹醬真是沒有辜負哥哥們的期望!」椿歡呼出聲,自從昂生日那天椿就鮮少和唯婭有過交集,似乎對唯婭那天的表現有所忌憚。
  
  見唯婭答應了,繪麻是最高興的。她以為唯婭會藉口工作忙而拒絕,根本沒想到唯婭會答應一起去旅行。
  
  這樣的話,她是不是也可以借著這次機會,和唯婭變得親近些呢?
  
   「椿,你興奮過頭了!」對於自己的明顯放棄治療的哥哥,梓無奈扶額。「唯婭可以一起就太好了,本來還怕唯婭的工作沒有辦法協調的!」
  
  唯婭笑了笑,「工作是做不完的,偶爾放鬆一下也沒什麼不好。」
  
   「那就太好了,這次時間比較緊張,所以我們明天就出發,大家都回房間準備吧!」雅臣拍了拍手,結束了這場家庭會議。
  
  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光緊跟在唯婭身後退場。
  
  眾人不明所以,對他們來說光今天的表現太過不尋常,安靜的不像話。但現在居然——
  
  兄弟們面面相窺,集體身子一抖。
  
  侑介抖著一隻手臂,指著唯婭和光消失的地方,「那個,光哥他——光哥和唯婭他們怎麼回事啊?」
  
  兄弟們齊齊翻了個白眼:他們怎麼知道啊!他們也被嚇到了啊!
  
  要抬手覆上自己的胸/口,低低的笑了聲。
  
   「跟著我有事麼?還是有話要對我說?」唯婭停在了自己的房間門口,看著表情難辨情緒的光問道。
  
  光想要露出笑容,卻發現臉部肌肉僵硬的厲害,終是放棄了。
  
  用力的拉過唯婭的手臂,把她禁錮在自己的懷裡,貪婪的嗅著唯婭的發香,「唯婭你說——真正的你究竟是怎樣的面貌呢?是不是和你的表像一樣,看似是一個優秀到無人匹及的存在,可實際上卻是——罪惡的存在!」
  
  唯婭明白了,光已經察覺到了什麼。抬起手臂環住光的腰,在光的胸膛上蹭了蹭,「你說呢,光?我的存在代表著什麼,或許連我自己都不清楚。但,我只明白一點,我啊——」
  
  唯婭踮起腳尖,將唇湊到光的耳邊小聲說了什麼,讓光徒然睜大了雙眼,僵硬著放開了懷裡的唯婭,不敢置信的看著此時依然雲淡風輕的唯婭。
  
   「呵呵。」唯婭拿出鑰匙打開房間的門,看都沒有看一眼光,走進房間。
  
  失望,真是很失望啊。本來應該是一場王見王的對手戲,沒想到最後卻是一場罪責與正義的爭鋒相對。
  
  什麼?你說,正義會勝利?那是當然的吧,只有勝利的才會成為最終的正義。
  
  所以,她正義與否,取決於最終勝利的是否歸屬於她。
  
  看著唯婭的背影,光緊緊的閉起眼睛。
  
  在此之前他還心存一絲僥倖,沒想到最後的局面還是如此。如果當初沒有好奇的話,也許唯婭在他心中還是那個只是比常人優秀的妹妹,而不是此時的——
  
  那麼他該如何做這道選擇題呢?是保持沉默,還是應該——不敢去想,無法做出判斷。
  
  有時理智告訴他該往哪裡前行,可感情卻偏偏逆勢而為——
  
  所以,唯婭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將會成為永遠的秘密。
  

第14章 第 十四 章

  栗山走在自己的辦工作前,不停的吸著香煙,煙草的味道讓他覺得精神稍有放鬆。
  
  整整一盒香煙,不一會便空了,煩躁的將空煙盒丟進垃圾桶,栗山起身走進檔案室將門反鎖,拿出手機看了半天終是撥出了幾天前就想要撥打的電話,「————」
  
  電話那端沒有傳來少女獨有的聲音,栗山深深的吸了口氣,開口,「麗絲,前段時間我跟你說的藝術品殺人事件——開始重新調查了!」
  
   本來都要上車準備出發的唯婭,對其他人打了聲招呼走到一邊講電話。
  
   「這是好事啊!栗山警官不是一直對那個案件念念不忘麼,這樣正好滿足了你的意願。」
  
   「麗絲你——」栗山真的很想要直接問出自己想要問的問題,但與唯婭近兩年的合作,讓栗山遲疑了。一直以來不是沒有懷疑過,只是那種種懷疑終是被他拋棄。因為,那是麗絲啊。那是與他們合作兩年之久的麗絲啊,是最優秀的,最年輕的,最有前景的心裡醫生。
  
  唯婭耐心的等待著栗山開口,她知道這次自己將要面臨何種危機,她也早已做好準備迎接這場危機。
  
  栗山不是傻瓜,不是虛有其表的刑警,他有充分的破案經驗,這一點早在與栗山合作之時她便清楚的瞭解過了。她可以隱藏得了一時,卻絕沒有可能隱藏一世。但——
  
  沒關係,這不就是她想要的麼。更何況‘危機’兩個字,一個意味著危險,另外一個卻極具諷刺的意味著機會。
  
  她喜歡這樣的感覺,從窮途末路再到絕處逢生,這感覺就像是經歷一場生死一般,讓她為之興奮到顫慄,此時發麻的頭皮清楚的告訴她,她有多麼期待這一天的來臨。
  
   「麗絲,我們合作了兩年之久!從一開始的不信任你,再到後來的非你不可,你知道我有多期待我們的繼續合作麼?」栗山感慨著。
  
  是啊,兩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足以讓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產生堅定不移的信任感。只是,這份信任真的還可以延續下去麼?栗山迷茫的想著。
  
   「的確如此,我還記得我們剛合作之時,栗山警官可是讓我吃了多少苦頭呢。但是沒關係,已經熬過來了不是麼。」唯婭並不知道栗山此時心中的酸楚,她只知道她從未給予過任何人信任。
  
  栗山想起了以前的趣事,忍不住笑出聲來,但笑過之後心中的空洞還是難以填滿,「麗絲,希望我們還可以繼續合作,同樣的——唉,好自為之!」
  
  如果,如果沒有聽到那天的對話就好了,那樣他還可以自欺欺人。
  
  麗絲,你知道麼?今天很冷啊,明明正是盛夏時節,明明外面陽光充足,可他還是覺得冷,那是從心底滲出的冷。
  
  看著已經被掛斷的電話,唯婭自嘲的笑了笑。栗山最後的話,讓她在一瞬間產生了絲絲愧疚,但僅僅只是一瞬間而已。
  
  她啊,兩腿早陷在血海裡,欲罷不能,想回頭,就像走到盡頭般,叫人心寒,退路是沒有了,前途是一片沼澤地,讓人越陷越深。就算她拼命的掙扎,也無法逃脫黑夜的籠罩。
  
  其實人和樹是一樣的,它越是嚮往高處溫暖而光明的陽光,它的根就越是要伸向黑暗而潮濕的土地。
  
  就像她追逐那束光的同時,她的心也早已深陷血腥,越是期待便越是貪婪,到最後的最後,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所奔跑的路,其實早已註定是地獄的入口——那怕她曾卑微的祈求上帝,請給她多些時間,給她多一秒身處陽光的日子。
  
   「妹妹醬,我們該出發了哦!」
  
  椿的聲音打斷了唯婭思緒,最後看了眼黑下來的手機螢幕,搖了搖頭向椿走去。「我坐哪台車?」
  
   「嘿嘿,妹妹醬就和我坐一輛車好啦!」椿拍了拍像小雞仔一樣的胸/脯,一臉得意之色,像是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一樣。
  
  唯婭剛要回到,還沒有上車的光開口打劫,「唯婭還是和我坐一輛車好了!唯婭上車吧,繪麻也在車上!」光的眼神很平靜,全然沒有了昨晚的懼色,同樣也沒有了平時的那份不著調的樣子,滿臉的認真。
  
  這下椿不高興了,或者說他是故意擺出不開心的樣子來刺激自家四哥,「什麼什麼,絕對不行哦~!妹妹醬要和我坐一輛車才行嘛!那,妹妹醬!」另一位妹妹醬都被搶走了,這個妹妹醬絕對不能在被搶走。
  
  繪麻?如果沒有繪麻,她可能會考慮的。「謝謝光桑了,我還是和椿桑坐一輛車好了。」不在意光微微促其的眉頭,開門上車。
  
  椿示威似的對光挺了挺小/胸/脯,樣子很是欠揍。要是以往的話,大魔王光是絕對不會讓椿好過的,但現在光只是垂下頭,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
  
  今天可謂是朝日奈家近幾年來旅行人數最多的一次了,除了祈織和侑介以外幾乎全部出動,就連不住在家裡的棗也位列其中。雖然對旅行什麼的不感興趣,唯婭倒也比平時多了份舒適感,少有的放鬆了精神,閉起眼睛小恬。
  
  但是也總會有不長眼的打擾,「那,妹妹醬你看那邊的是海哦~!」
  
   「椿桑,我知道那裡是海,我還知道海水是鹹的。」就像你一樣,是閑得慌。唯婭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她不想被別人說是家教不好,涵養不夠。
  
   「誒!妹妹醬好厲害!」對於椿這種特級妹控來說,妹妹說什麼就是什麼,妹妹說什麼都是厲害的。所以椿此時的星星眼狀,一點都不奇怪。
  
  唯婭沒有回話,因為回應這種話,只會降低她的智商智商而已,毫無用處。「右京桑,可以打開音樂麼?」
  
  右京眼中透露著笑意,了然的點了點頭,「當然可以!」
  
  椿無趣的撇撇嘴。
  
  什麼嘛,唯婭妹妹就是沒有妹妹醬可愛。
  
   Live another day
   Climb A little higher
   Find another reason to stay
   Ashes in your hands
   Mercy in your eyes
   If you\'re searching for a silent sky...
   You won\'t find it here
   Look another way
   You won\'t find it here
   So die another day
   The coldness of his words
   The message in his silence,
   \"Face the candle to the wind...\"
   This distance in my voice
   Isn\'t leaving you a choice
   So if you\'re looking for a time to run away...
  
  音樂在車內響起,唯婭輕輕的閉起眼睛,感受著歌曲傳達出的意境。
  
  再活一日,爬得更高,尋找另一個生存下去的理由,掌中的灰燼,眼中慈悲,你若在尋找一片靜謐的天空,這裡無處尋找,去別處吧,這裡無處尋找——
  
  那麼究竟該去哪裡尋找呢?她大概——再也找不到了吧。
  
  上帝的宿敵,人類的噩夢,它,站在黑暗的最深處——默默等待,惡魔的口中早是鮮血淋漓,那渾濁的粗口,欲將光芒吞滅!什麼才是真正的不朽,而什麼已漸漸腐爛——
  
  她大概永遠也無法看透並逃離,因為她早已滿眼裡長滿了瘋狂的黑暗。那綿綿如海的波濤,血紅色的海水淹沒一切,把一切席捲,有限的燈光,被它一點點收斂真正的黑暗,無邊無際的蔓延,就像被施了魔法的水——
  
   「唯婭,醒醒已經到了!」
  
  唯婭睜開雙眼,看著椿右京近在咫尺的臉,下意識的測了側頭,然後才支起身體,「這麼快啊!」
  
  右京好笑的看著此時,因為剛睡醒而顯得迷茫的唯婭,「是唯婭睡著了才會覺得快!」
  
  唯婭點點頭,「這樣啊!」
  
  透過車窗看到了在和眾人寒暄的久凪,唯婭下車,在眾人不明所以的目光走過去,含笑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久凪君,真是好久不見了。」
  
  久凪聽到熟悉的女聲,看向聲音的來源,忍不住抽了嘴角。咽了下口水,抖著手指著唯婭,「——麗絲醬?你,你怎麼在這裡啊?」
  
  婭沒回答,而是很流/氓樣的吹了個口哨,「久凪君穿著——嗯?袈裟也很帥啊。」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出現的歌曲,很符合唯婭的在這章中的心情。《Dream Theater:Another Day》這是一首好歌,親們聽聽看吧!
  
  Live another day
   再活一日
  Climb a little higher
  爬得更高一點
  Find another reason to stay
  找個新的理由去堅持
  Ashes in your hands
  把握細微
  Mercy in your eyes
  眼中帶著仁慈
  If you're searching for a silent sky
  若你正尋覓一個安逸的天堂
  
  You won't find it here
  這裡沒找見
  Look another way
  試試新的方法
  You won't find it here
  這裡沒找見
  So die another day
  嘗試他日
  
  The coldness of his words
  他言辭中的冷漠
  The message in his silence
  他沉默背後的信息
  "Face the candle to the wind..."
  「看那與風對抗的燭火...」
  The distance in my voice
  我話語中的疏遠
  Isn't leaving you a choice
  不會給你任何選擇
  So if you're looking for a time to run away
  如果你只是想找尋逃脫的機會
  
  
第15章 第 十五 章

  「麗絲醬啊!!」久凪無力垂肩,仿佛遭受到了什麼毀滅性的打擊。
  
  眾人觀察了許久都沒有開口,而要則盡職的開口詢問,「我說啊,小千你和唯婭認識?」
  
  久凪一聽問話,來了精神,一把攬過唯婭的肩笑嘻嘻道,「是啊是啊,我和麗絲醬可是好友哦~!不過,你們和麗絲是什麼關係啊?」
  
  挑釁,吃果果的挑釁,要的腦海中傳來資訊。
  
   「——這就是我一直在說的兩位妹妹醬的其中之一啊!還有,放開我妹妹!」要看著唯婭肩膀上的那只手就覺得礙眼的很。唯婭不是有生理潔癖麼?為什麼會允許千秋攬著她的肩,並且沒有一點生氣的意思。
  
  久凪在要和唯婭身上來回掃了一眼,眨了眨眼,湊到唯婭耳邊輕聲道,「麗絲醬,真是壞啊~!你一定早就知道我和要仁是同事了吧!啊啊,好過分,竟然不告訴我!」
  
   「呵呵。」唯婭拉住久凪的衣服,將他向下拉,同樣在他耳邊道,「不覺得這樣很有趣麼。可以看到久凪君除了笑以外的表情——呵呵,看來我是成功了呢。」
  
  久凪委屈的嘟了嘟嘴,在看到眾人因為兩人的姿勢而皺著眉時,更是惡作劇般的向眾人示威,伸手攬住了唯婭的腰,將唯婭整個人帶進自己的懷中,「就算麗絲醬這麼說,我也還是會生氣的哦~!」
  
   「難得我貪玩一些,久凪君就不要計較了嘛。」唯婭知道久凪予以何為,也便順著他的意思和他配合起來。
  
  光的眼神晦暗不明的看著唯婭和久凪,臉上的表情絲毫沒有變化,只是那緊握的雙手卻出賣了他。
  
   「夠了夠了,你要抱著我妹妹多久啊!」要本來打算出手把唯婭從久凪的懷里拉出來的,結果妹控之魂爆發的椿倒是搶先了一步將兩人分開。
  
  久凪攤攤手表示沒所謂,反正他可以抱麗絲,但他們不行,有什麼關係嘛。
  
   「小千,你為什麼叫唯婭做麗絲?」要注意到了久凪對唯婭的稱呼,開口詢問。
  
   「誒!麗絲醬不是成為要仁你的妹妹了麼,居然連這個都不知道啊!」
  
  要抽著嘴角,在心裡告誡自己‘要忍住,一定要忍住,不可以在這裡暴打千秋’。
  
  
  瞧著要忍耐的樣子,久凪心裡平衡了,慢悠悠道,「麗絲醬在心理診療室用的就是這個名字嘛!」
  
  眾兄弟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他們之前都沒問過。
  
   「好了,晚上一起喝一杯吧久凪君。」
  
  唯婭只是簡單的一句話,久凪便已知曉其意圖,帶著只有他們兩人才看得懂的眼神,笑著回答道,「好啊,好久沒有和麗絲醬喝酒了,真是懷念啊~!」
  
  眾人:喝,喝酒?!!
  
  右京抬手推了推眼鏡,走上前去,「唯婭你還沒有到法定飲酒的年紀!」
  
  唯婭輕輕笑了聲,攤了攤手,「放心好了,就算被員警抓到,也是不會為難我的。」轉過身拍了下此時洋洋得意,挑釁眾人的久凪的肩,道,「久凪君,晚上見吧。」
  
   「嗨嗨,遵命我的大~小~姐!」久凪對唯婭行了紳士禮,至於身穿袈裟卻行紳士禮,是否不倫不類就可以忽略不計了。
  
  ...............................
  
  果然還是和繪麻一個房間啊。看著繪麻往裡忙外的整理房間的樣子,唯婭有些不耐煩。
  
  每一次,每一次遇到繪麻她都會無法自我控制的煩躁起來。
  
  果然啊,繪麻的礙眼不是她的錯覺。
  
   「你,在做什麼?」
  
  繪麻正動手打開唯婭的行李箱的時候,就聽到唯婭不帶起伏的聲音,驚得全身一僵。僵硬著扭過頭,看著面無表情的唯婭,小聲道,「我,小婭,我想要幫你整理一下行李!我們,我們要在這裡呆上兩天兩夜,還是把衣服——」拿出來的好。繪麻的話還未說完,就在唯婭越發冰冷的眼睛注視下合上了嘴。
  
  不再說話的繪麻讓唯婭滿意,同時也讓唯婭心中生出‘要是繪麻可以永遠閉嘴就好了’的想法。
  
  想到這裡,唯婭在繪麻越發恐懼的眼神中,慢慢的走上前,半蹲下/身體與繪麻平視,「呵。」繪麻恐懼的樣子,讓唯婭油然生出一種施//虐的快//感。
  
  抬手輕柔的覆上繪麻的臉,用鋒利的指甲在繪麻的臉上滑動著,聲線溫柔又詭異,「姐姐,就這麼怕我麼?我們明明是好姐妹啊。這樣傷妹妹的心——真的沒關係麼?」手指微微用力,一道細長的血印赫然出現在繪麻的臉上。
  
   「嘶!——小,小婭!」繪麻下意識的抬手捂住自己的臉,看著唯婭的眼神越發陌生起來。
  
  不,這不是小婭!小婭就算在怎麼討厭她,也不會做出這種事!
  
   「哦呀哦呀,真是抱歉啊姐姐。一不小心就用力了些——真是可惜了姐姐漂亮的臉蛋兒。」
  
  抬起繪麻的下巴,似笑非笑的仔細觀察,「姐姐,你知道為什麼我要這麼做麼?」看著繪麻搖頭,唯婭繼續道,「因為啊,不這樣做姐姐就不會牢牢記樁不經過我的允許,不可以動我的東西’這一點啊。」話音剛落,唯婭便用力甩開了繪麻的臉,看也不看倒在一邊的繪麻,拿出手帕仔細的擦拭了下手,隨即將手帕對到一邊,「我想經過這一次,姐姐一定可以記住的對麼?」
  
  繪麻顫抖著身體,輕不可見的點了點頭,哽咽著聲音回應,「我,我記住了!」
  
  好可怕,真的好可怕,這樣的唯婭。
  
   「阿拉阿拉,麗絲醬真是壞妹妹,欺負姐姐什麼的~!」
  
  
  唯婭轉過身,看著靠在門框上的久凪,「有事麼久凪君,我記得還沒有到晚上吧。」
  
  聞言,久凪鼓起包子臉,「啊啊,麗絲醬真是無情啊!我明明是好心好意來給麗絲醬送浴衣的,麗絲醬真是太過分啦!」
  
  唯婭歎了口氣,「我說,你見我穿過浴衣麼?」
  
   「就是因為沒有見過,才想要看看嘛~!」久凪晃了晃手中的淡橙色浴衣,表情很是愉悅。
  
   「——我知道了,放在那裡就好,我會穿的。」唯婭對待久凪向來是寬容的,只要要求不過分,唯婭都是不會計較的。
  
   「哇哦,就知道麗絲醬不會辜負我的一番苦心的!」
  
  久凪將浴衣放在榻榻米上,然後看了眼還是表情恐懼的繪麻,「真是可惜了一張小臉兒!」隨即甜膩的聲音冷卻下來,「不過,既然招惹麗絲醬生氣——呵,這點懲罰也是應該啊!」
  
   本來已經漸漸恢復過來的繪麻,聽到久凪冰冷的聲音後又是身體一僵,動也不敢動一下。
  
  看到繪麻的樣子,久凪滿意的點點頭,「好了麗絲醬,我先走了,浴衣一定要穿哦!」
  
  掃了眼還在哽咽著的繪麻,唯婭頭也不回的走出房間。
  
  她應該找個地方清醒一下——
  
  不是沒有看到繪麻臉上的不敢置信,只是她選擇忽視了而已。
  
  陌生麼?是啊,她也覺得自己很陌生。她的自控力,她理智,全部都在那天的婚禮上全線崩盤。在她的耳邊仿佛傳來了惡魔的召喚,惡魔在引/誘著她,牽引著她走向萬劫不復。
  
  窒息,撲面而來的窒息感,永遠無法擺脫的黑暗屠城。只是簡單的一個動作,她便以與黑暗相撞。以猝不及防的速度,讓她變化了模樣——也許,她早已將自己的靈魂獻給了惡魔,並且心—甘—情—願。
  
  看啊,這便是惡魔罪惡的模樣。
  
  黑夜降臨,明明應該是罪惡的時間,卻有無數人湧入寺廟,喜笑顏開的加入這場慶典。每個人都行色匆匆,每個人都帶著別人開不穿的故事,若無其事的穿梭在人群之中,好似他們真的只是人群中的一員。
  
   「麗絲醬~!」
  
  感覺到是自己熟悉的氣息,唯婭沒有動手清理從背後抱住自己的人,「已經結束了麼?我們也該出發了。」
  
   「遵命,我的大小姐!」
  
  唯婭跟在久凪身後,去他的房間將浴衣換下,穿上輕便的衣服,示意久凪可以出發了。出乎唯婭預料的是,之前被她擺脫的光此時正站在門口,攔住了她和久凪的去路。
  
   「光桑,你在這裡做什麼?」
  
  光看著一派悠然的唯婭心裡很不是滋味,好似要給自己勇氣般的閉了閉眼,「唯婭,你要去那裡呢?已經很晚了,還是不要出門了吧!」
  
  大概連光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的聲音抖動的有多厲害,但是唯婭卻實實在在的聽到了。用眼神示意久凪先去寺廟外等候,久凪領命抬腳向門口走去,在經過光的身邊時,腳步一頓,側過頭對光詭異一笑,才繼續向前走。
  
  唯婭笑看著此時佯裝鎮定的光,「光桑,我想我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了。所以,你今天的阻攔毫無用處。」
  
  光快步上前抓住唯婭的手腕,與其懇切,想來以光的個性大概沒有對誰低過頭,「唯婭,去自首吧!還來得及,一切都還來得及!」
  
  自首?來得及?唯婭反手掙脫光的手,將光抵在牆壁上,用手扼制住光的喉嚨,「太可笑了。你說來得及麼?你還是不瞭解啊,我所犯下的罪行,每一種都足以被/判/死/刑。你說,這樣也還來得及麼?」
  
  唯婭所說的一字一句全部盡數敲擊在光的心上,心中苦澀的味道讓光覺得呼吸困難,就連此時被扼制住喉嚨都沒有這般強烈。
  
  果然是什麼失控了吧——不,或許從見到唯婭的那一刻起,那一天起,他便已經失控了。本來應該被他牢牢掌握在手中的一切,在遇到唯婭時,就已經脫離了他的掌控。他自以為是的認為,那不過是小小的權位下移,可是卻怎麼也沒想到,一切的一切都無法在回到他手中。
  
  牆壁很冰冷麼?為什麼他會覺得遍體生寒,冷的身體顫抖。
  
  看著光因為被自己扼住喉嚨而臉頰通紅的模樣,唯婭突然覺得失去了力氣。扼制著光喉嚨的手,就那樣失了力氣的垂下去。仰起頭看著表情苦澀的光,唯婭微微踮起腳尖,吻上那雙冰冷的唇。
  
  突如其來的吻仿佛抽空了光的所有氣力,可光卻固執的用僅剩下的力氣攔住唯婭的腰。
  
  吻,想要吻她——不,不能吻她——光心中的理智與欲//望分庭抗禮著,但最終的最終,欲//望終究戰勝了理智。
  
  是不是只有這樣他才可以挽回心中即將失去的一塊,是不是只有這樣他才可以再一次的找回那失控的一部分——無解,一切都是無解的,此時的他只知道他想要吻她,以此來彌補心中的空缺與失落。
  
  唯婭雙手抵住光的胸/口,將頭比扭向一邊,不在繼續這個沒有意義的吻。退後起步,抬起頭與光四目相對,誰都沒有說話——
  
  他們彼此都按兵不動,害怕著,膽怯著,逃避著,恐懼著,又隱隱期待著,最後那——劍拔弩張的那一刻。
  
  作者有話要說:
  
  唉——久凪就是千秋啊,親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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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十六 章

  唯婭和光四目相對,誰都沒有說話,時間仿佛靜止在這一刻。
  
  看著唯婭平靜的臉,毫無波動的雙眼,光笑了,大笑著,歇斯底里的大笑著,雙手捂著臉,掩住就算是笑容也無法遮蓋的,悲戚的流著淚的雙眼,至少這樣,那不該存在的淚水只會順著胳膊滑進衣袖。
  
  樹葉被微風吹動的沙沙作響,草叢中小蟲在歡歌起舞,可哥他就是覺得這裡太靜謐了,靜謐到如果淚水啪嗒啪嗒的掉落在地,一定會被人所察覺。
  
  他突然明白了自己與唯婭的距離,很近,卻悲哀的永遠無法交匯的距離,他和她最終只能朝著截然相反的方向前行。
  
  他這才發現,在面對即將到來的局面,他竟然是如此的害怕,膽怯,恐懼——
  
   「我很高興。凝望深淵之人,終將為深淵所同化。所以我很高興你做出了決定,很高興你能拋棄那過於複雜又無用的感情。」唯婭輕柔的聲音就像是耳邊細語的幽靈,語氣似慶倖似失落,話語中的深意讓人難以辨別。
  
  光的笑聲沒有停止,耳邊還保留著唯婭最後那句話的殘響,透過手指的縫隙貪婪的看著唯婭遠去決絕的背影,那背影仿佛在描繪著兩人今後的背道而馳。
  
  聽啊,這在痛苦中掙扎的笑聲,是多麼醉人。
  
  唯婭沉浸在這笑聲之中,血液沸騰的在身體裡四處攢動著——
  
  她是一個被拋到人群中的異類;是一個流落在世界中,卻游離在世界外的異類,她孤獨,她不安,心中時時刻刻懷著沉重的,不堪承受的驚懼,她的身邊就像是潛伏著一條巨蟒,只要稍不留神就會被其緊緊纏繞,成為巨蟒口中的饕餮盛宴。
  
  為了不被吞噬,她曾拼努力的使自己融入其中,企圖靠近並觸摸到如陽光般明媚的事物——多麼可笑啊,明明知道永遠不可能被那純白聖潔的顏色所包容,卻依舊愚昧的,執著的,病態的想要去觸碰。最終,她還是被拋棄了,被那溫暖如陽的顏色拋棄了。
  
  於是,她面朝陽光,一步一步倒退回自己本來的世界,如撲火的飛蛾。
  
  光悲涼的笑聲漸遠,直至消音在慢慢長夜之中,在這一刻,她終是全心擁抱住了黑暗,終是讓這迷人又神秘的顏色將她吞噬殆盡。
  
  也許她是愛著的,愛著這純粹的顏色,她包容,放縱著它在這陽光下肆虐成長——
  
  看到唯婭踏著階梯向自己走來,久凪一陣恍惚,時間仿佛倒回了那陰森恐怖的夜晚,無人的小巷,對立而站的兩人,一身血色,一身潔白——
  
   白裙少女信步走來,像是沒有看到躺在地上面目可憎的歸去之人,涼薄的聲音在無人小巷中回蕩——
  
   「被拋棄了麼?被這個人們所歌頌的美好世界拋棄了麼?又或者說,是你放棄了歌頌世界的美好?」
  
  他呆望著少女的笑顏,懼怕著少女薄唇吐出的話語——
  
   「是去面對所謂的正義審判,還是由我來包容你的罪惡,Sa,選擇吧。」
  
  他顫抖的看著自己面前的手,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緊緊抓住,但在抬起手臂,看到滿手的污穢時,他又慌張的想要收回。面前的手不見了,此時正握著自己剛剛膽怯逃離的手——
  
   「只有我,可以包容這讓人發狂的色彩。」
  
  唯婭——如聖人,如惡徒。
  
   「該走了。」
  
  唯婭的聲音喚回了久凪神游在外的思緒,久凪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只覺得最近的自己想的太多了,這不是好事,甩了甩頭,坐到駕駛座,「我已經通知過維安那個孩子了,他正在戶田弘一公寓前等候!」
  
   「知道了。無論是維安這只迷途羔羊,還是戶田弘一這只困獸都該有個安排了。」唯婭正期待著他們帶給自己的劇碼,眼中閃爍著光亮,「一味的龜縮,只會榨幹他們的心潮澎湃。不如就此發揮出他們剩餘的價值,這也算是我的仁慈吧,呐,久凪。」
  
   「誒,真可怕!不過可以讓最後僅剩的,不堪的生命綻放出奪目的光彩,這的確是一件可以讓他們感到榮幸的事情,畢竟不誰都可以讓麗絲醬勞心勞力!」無用之人不必留,這向來是唯婭的鐵政,而久凪深諳其中奧義,所以才能存活至今。
  
  車子還沒有到達公寓前,唯婭就已經看到了神色緊張的,左看右看的金髮少年,那個因為家暴而飽受痛苦的少年.青木維安。
  
   「等很久了麼?」唯婭下車走到少年面前,微笑著詢問,雖然臉上褪去了妝容,身上穿著長裙,卻依然讓金髮少年覺得對面的人,是一個可以信任依賴的長者,「我聽久凪說了,維安醬一直想要見我,是有什麼事麼?」
  
  在看到唯婭向自己走來時,金髮少年彷若看到了神明一般。面對唯婭的詢問,金髮少年也顯得有些受寵若驚,慌張的連連擺手,「不,不是的麗絲醫生,什麼事都沒有!我,我只是很想麗絲醫生,很想見到麗絲醫生而已!」
  
  唯婭抬手撫摸上金髮少年的頭髮,看著少年弱氣的縮了縮脖子,笑的溫柔,「真是可愛的孩子,應該要得到獎賞。」
  
   「誒!不不不,我,我沒有想要獎賞!」金髮少年看著唯婭溫柔的笑容晃了晃神,有些靦腆的抓了抓自己的頭髮,小聲說著,「我只是希望可以,可以留在麗絲醫生身邊而已。那個,我可以做很多事,我可以幫到麗絲醫生的!」
  
  唯婭似笑非笑的注視著眼前的金髮少年,沒有言語,眼中帶有一絲不解,一個人,一個有自主思想的人,怎麼會在短時間內被另一個人影響?並且將其視為神明,視為信仰?
  
  微微彎下腰與少年平視,將少年眼中的欣喜與緊張一覽無餘,一隻手搭在少年肩上,另一隻手輕柔的撫摸上少年的額頭,順著額頭撫過少年的臉頰,輕輕的捏了一下,輕聲說著,「嗯,我知道,所以今天才會讓維安醬到這裡來啊。」
  
  唯婭不具意義的親密舉止,讓金髮少年的臉頰瞬間佈滿血色,緊張的雙手都不知道該擺在哪裡,瞪大的雙眼帶著崇敬與癡迷,「久凪桑已經告訴我了,我會聽話的,麗絲醫生放心!」
  
   「好孩子。」唯婭側過頭對站立一旁的久凪點點頭,「我們上去吧,戶田桑也該等急了。」
  
   「嗨嗨!」久凪聲音甜膩的應到,隨即笑眯眯的走到金髮少年身前,哥倆好的攔住他的肩膀,「走吧維安醬~!」
  
  金髮少年下意識的看了眼唯婭,在看到唯婭點頭後才任由久凪攔著肩向公寓內走去。
  
   「喲,戶田桑~沒有打擾你吧~?」久凪眯著眼看著眼前這個精神不濟,顯得很是蒼老的男人。
  
   「沒有沒有,怎會有打擾一說!」戶田誇張的擺著手,滿是皺紋的臉堆滿了笑容,顯然對久凪的到來很高興,亦或是說——「久凪啊,麗絲小姐也來了麼?」對唯婭可能到來充滿了期待。
  
  唯婭從久凪的身後走出來,出現在戶田的面前,「哦呀,看來戶田桑很期待見到我呢。」
  
  在看到唯婭的時候,戶田的雙眼一下子亮了起來,側過身讓三人進入屋內,「那是當然,自從上次一見,我這個老頭子可是每天一直想著,什麼時候還能見到麗絲小姐啊!」
  
   「這樣啊。」唯婭笑著點點頭,坐到沙發上,抬頭看著神情有些亢奮的戶田,「有勞戶田桑掛心了。看你的臉色不太好,最近都沒有休息好麼?。」
  
  戶田那茶杯的手一抖,神情頓時低落下來,「唉,最近也不知怎麼著,常常做夢——夢到了我過世的老伴兒,還有,還有——唉,不說也罷!」戶田的握拳的手,重重的敲打在茶几上,
  
  茶几上精美的花瓶隨著戶田的動作倒在了一邊,發出響聲,看到花瓶裡嬌豔的花朵,唯婭笑了,「聽說,戶田桑最近很忙碌呢。如何,可有什麼收穫?」
  
  聞言,戶田從胸腔內發出一絲低笑,臉上盡是得意之色,「當然,我的‘手藝’可是最好的!」隨即垂下頭,額前的碎發掩蓋住雙眼中的憤恨,語氣滿是不甘,「可惜,都還沒有派上用場!!」
  
   「已經可以了。」唯婭輕聲說到,輕輕拉過身後的金髮少年,「看,這是我為戶田桑挑選的助手維安。」
  
  戶田立刻抬起頭來,看了看唯婭又看了看金髮少年,有些不確定的出聲,「麗絲小姐是說——」
  
  唯婭交疊雙腿,適閑的靠在沙發背上,嘴唇慢慢的勾起一抹笑容,語氣輕柔的像是與情人細語一般,「當神無能為力之時,那便是魔渡眾生之日。」
  
  只這一句話便讓戶田呈現癲狂之色,唯婭就像是伊甸園中的蛇,誘/人犯罪,使人墮/落,享受著人們用罪惡培育出的人性禁果。沒有人能夠理解唯婭,她也不期望別人理解,因為任何人都不具備理解她的能力。
  
  唯婭——是善良,是邪惡。
  
   「呵,哈哈哈,終於啊,終於啊——」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戶田興奮的無法自已,身體都在顫抖,這是一種超越一切的興奮感。他知道自己病了,病入膏肓,但他仍然覺得興奮。最近每晚的噩夢連連讓他難以招架,過世的妻子出現在夢中,滿是皺紋的臉佈滿淚水,雖然沒有言語一句,但他卻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妻子的不甘與怨恨。
  
  他的兒子,明明有著大好前程卻英年早逝的兒子,也同樣出現在夢中,不停的對他說‘爸爸,救救我,我不想死,救救我!為什麼死的會是我,我好恨,我好恨!!’兒子的伸過來的手,他怎麼也抓不住,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兒子被黑暗吞噬。還有他那風華正茂的女兒,他夢到了,夢到了在牢獄中的女兒,被看守毒打,被那些罪犯欺淩——這些夢,每天都充斥這他的大腦,在白天,在陽光明媚的白天,他都可以聽到他們的呼喊——
  
  人心都是魔,一旦心中的魔破土而出便再也無法連根拔起,戶田就是一個或生生的例子。戶田的心魔已被她引/誘現身,暴/露在陽光之下,蠢蠢欲動著——
  
   「你接下來將要走的路,由我來指引。」
  
  唯婭誘/人墮/落的聲音,在寂寥的房間中響起,仿若死亡的安魂曲在耳邊奏唱,聽到的人們心甘情願的,一步一步走向那無法逃離的深淵——
  
  戶田像是悟到了什麼,眼中帶著狂熱——
  
  他被指引著,他被神,指引著。
  
  
第17章 第 十七 章

  光已經離開了寺院,唯婭在昨晚便已經想到了,當然也知道光離開的目的,但她並不想阻止,又或是說隱隱有著期待,期待著兩人劍拔弩狼的那一刻。
  
  在寺廟的齋堂內,唯婭有一搭沒一搭的吃著並不合口味的齋飯,對於未來將要發生的種種滿是期待。
  
   「唯~婭~妹~妹!」
  
   被一道略帶惡意的聲音打擾了思緒,唯婭有些不悅的皺起了眉,放下手中的筷子,視線移向聲音的來源,「有事麼,椿桑?」應該說多此一問麼?在看到坐在椿身邊的繪麻時,她便已經清楚了椿惡意的來源。
  
  椿雖然還是在笑著,可是微眯起的雙眼和沒什麼溫度的語氣,無不顯示出椿此時心情的糟糕,「當然有事啦~!唯婭妹妹,很乖的告訴哥哥,妹妹醬臉上的——」椿下意識的看了眼繪麻的臉,雙手不自覺的握起了拳,「臉上的血痕是怎麼來的?」
  
  其他兄弟也都注意到了這邊,但卻沒有人阻止,似乎都在等著唯婭給出的解釋。事實上昨晚他們就已經注意到了那道血痕,以及在他們問起時繪麻的慌慌張張——
  
   「那個,椿桑,這不是小婭弄的,是我自己不小心碰到的,不是小婭的錯——」
  
   「是我,是我劃傷了姐姐大人的臉,不是不小心,而是故、意、的。」打斷繪麻的話,唯婭舉止慵懶的撩了撩頭髮,隨即手撐著下巴,似笑非笑的看著,似乎沒有想到她會承認的如此爽快,瞪大眼睛的椿。
  
   「喂,我說你!弄傷自己的姐姐,怎麼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侑介被唯婭無所謂的樣子氣得不輕,話幾乎是吼出聲來的,一雙眼睛中的怒火都快噴出來了。
  
  好在他們一行人來的時間不是什麼旺季,不然可要引起圍觀了。
  
  沒有理會侑介的質問,唯婭依舊是一副似笑非笑,「那麼,椿桑有何指教?」
  
  繪麻著急的左看看右看看,希望其他人出聲可以阻止一下,但卻沒有人如她所願,就連椿的刹車器梓都沒有阻止。
  
   「哈?你居然問我有何指教?!」椿炸毛了,瞪圓了一雙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沒有絲毫悔意的唯婭,「我說,這種時候不應該先解釋一下麼?!不應該先道歉麼?!」
  
  似乎還沒有人敢讓她做什麼解釋或是道歉呢。許是覺得很有趣,唯婭掩唇笑出聲來,歪了歪頭,語氣中的笑意濃厚,「解釋?想要讓記憶力不好的姐姐,對某件事加深一下印象,這——算不算是解釋呢?至於道歉嘛——」唯婭笑的格外純良,注視著急的好似要哭出來的繪麻,「姐姐,你需要我的道歉麼?又或是說,姐姐你怪我麼?」
  
   「誒!不,小婭不需要道歉的,我也沒有怪小婭!更何況,小婭也不是故意的!」繪麻快速回答,她不希望新家人們誤會唯婭。哪怕唯婭真是的故意劃傷了她的臉,她也覺得那是自己的錯,因為她沒有記住唯婭的禁忌,所以應該要受到懲罰。
  
  椿完全不敢相信繪麻會笑著說出這些話,而且笑容完全沒有一絲勉強,全然發自真心,椿看向唯婭的眼神越加冷冽起來。其他人也是一樣的,看著唯婭的眼神滿是掩飾不住的厭惡。他們開始不由自主的想,繪麻在沒有來到朝日奈家之前是不是經常被唯婭欺負,是不是經常像現在這樣忍氣吞聲,不然為什麼此時繪麻會笑的毫無芥蒂,明顯是習慣了吧?
  
   「滿意了麼,椿桑?」
  
   「你!!」看著唯婭那張笑眯眯的臉,還有那理所應當,全然不覺做錯事的模樣,椿氣的壓根直癢癢,他還能說不滿意麼?當然不能,繪麻這個當事人都說‘不需要道歉,不怪小婭’他在說些什麼,就是自己無理取鬧了。
  
   本來他還對唯婭這個妹妹挺有好感的,但現在就只剩下厭惡了。什麼優秀的,天才心理醫生,在他看來根本就是接觸心理扭曲的患者多了,連帶著自己都扭曲了。
  
   憤恨的瞪了眼唯婭,椿只能不甘願的咬牙切齒道,「你,你,你好自為之!!」
  
  真是奇妙啊,以往‘好自為之’四個字都是她對別人說的,現在居然是別人對她說,這種奇妙感——
  
  還有她的姐姐大人,棄她而去的姐姐大人啊——
  
   ‘無論我們家小婭變成什麼樣子,姐姐都不會嫌棄小婭哦!’她曾被這句話感動的淚流滿面,可為什麼呢?在她揭下面具時,看到了卻是給予她承諾的人,落荒而逃的背影。
  
  看著被眾人包圍著,噓寒問暖的繪麻,看著繪麻一張微笑感激的臉,唯婭心中突然生出一種難以言說的憤怒。
  
  她生在黑暗,卻見到了陽光。那麼,這抹光,只能是她的,不是麼?哪怕這光已經離她而去,也是屬於她的,只能屬於她。所以,她要不要把這些企圖分享光源的人,全、都、殺、掉?
  
  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唯婭像是反應過來什麼似的,抬手將變得幽暗的雙眼遮住,唇緩慢的勾起一—道嘲諷的弧度,心中的嗜血似乎已經不受控制了,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體內的躁動不安,對血腥的渴求,正在破土而出,還真是,糟糕啊。
  
  另一邊的光,此時正和面色憔悴的栗山對立而站,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卻早已明瞭對方心中所想。
  
  栗山用力的吸了口煙,緩緩的吐出一個煙圈,皺著眉頭看了眼光,深深的歎了口氣,喉嚨發出沙啞的聲音,「跟我來。」
  
   「——好。」光沉默了一下才可有可無的應了一聲,在聽到‘跟我來’三個字時,他說不上是什麼心情,是松了口氣,覺得事情還算順利?還是有些害怕即將擺在眼前的真相?他不知道,他無法回答。
  
   「看吧。」栗山把一疊資料放到光的面前,自己癱坐到轉椅上,「這是我昨晚連夜整理出的資料,雖然線索不明,證據不足,但從種種跡象上來看,麗絲她——」
  
  栗山沒有把話說完,事實上也沒有說完整的必要,無論是栗山還是光,此時的心都如明鏡一般。
  
  光一頁一頁的看著,每一字每一句都不敢錯過,從看第一頁開始,光的眉頭便沒有鬆動過,有時也會震驚的瞪大雙眼。其實光在找上栗山時,就已經準備好接受那不願接受的事實,但在看到這份資料時他還是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他想像過唯婭的罪行,從輕到重他都想過,可當真正接觸到的這一刻,他覺得自己還是想太天真了。雖然這份資料還是雲裡霧裡讓人分辨不清,但他還是奇異的透過雲霧看到了真相,一樁樁一件件,血腥到讓人無法直視的真相。
  
  他仿佛可以透過這些紙張看到唯婭犯案時的表情,手法,以及心靜,好像此時的他就是她。他很想放下手中如有千金重的紙張,可心裡卻還是希望可以將它們抽絲剝繭,想要看到那血腥到絕美的真相。
  
   對,他就是她,他的腦海中正描繪著那些罪惡的場景,他如旁觀者一般的看著唯婭嗜血的微笑,看著唯婭手中帶著血色的凶刀,看著唯婭那雙如死了般寂靜的黝黑眸子,看著帶著面具將自己隱藏於黑暗中的唯婭,她嘲諷的看著那些身處光明中恐懼死亡,卻可笑的說自己嚮往死亡的人們,唯婭一次又一次用他們鮮血裝點自己的餐盤,充實自己的收藏——
  
  笑了,他看到唯婭轉過身,對他笑了,望向他的那雙眼眸,就像是黑洞一樣吞噬著他——他們對立而站,腳邊滿是屍骸,四周的白色牆壁佈滿血色。
  
  走過來了,唯婭踏著已被染紅的純白地毯向他走來,嘴邊似在夢囈的說著什麼。他想要聽到,他想要知道那薄唇吐露的話語,他抬腳迎向她,他聽到了,聽到了那輕言細語——她說,不要逃。
  
   「夠了,不要在腦子裡模擬犯罪現場!」栗山看到光越加慘白的臉色和失了焦距的雙眼,立刻厲聲打斷,伸手把光手中的資料抽/出來,在光的眼前晃了晃,「你想死麼?!要是陷進去了,你可別想走出來了!」
  
  像是被抽空了力氣,光無力的垂著頭,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臉頰兩側的兩縷頭髮因為汗水而緊貼面部,可見剛在心裡模擬犯罪現場的舉動對他的影響有多大。
  
  不要逃麼?他沒有逃,反而在接近,拼命的接近,他可以感受到來自於唯婭靈魂的戰慄。
  
  不要逃麼?或許這是邀請,邀請他和她一起共赴這場結局已定的血色盛宴。
  
   「去看過長澤了麼?就是由唯婭經手的那位小姐。」
  
   「啊。」栗山憋了眼仍是垂著頭的光,「昨天看過了,人已經瘋了沒辦法談話。我也問過了負責治療她的醫生,說是短期之內是沒辦法治癒的,還說——」栗山雙手不自覺的握緊拳頭,「還說,長澤的現在的精神狀態明顯是經人誘導造成的。」
  
  
   「也就是說,只有唯婭有機會。」光已經恢復如常,雙眼一片清明,「唯婭之前是長澤的心理醫生,在前段時間,唯婭也見過長澤。那時的長澤精神狀況已經不佳,但在談話中則顯得更加癲狂,所以唯婭一定是對長澤用了心理暗示。」雙眼直視栗山,「我說的沒錯吧?這應該就是你心中所想。」
  
   「對。」只是簡單的一個字,栗山卻覺得十分沉重,沒有可以理解他中的掙扎,「唯婭在配合警方辦案時,有很多案件都存有疑點。」
  
  這份資料不是只憑一天兩天就可以整理出來的,可見栗山早就有所懷疑,那為什麼遲遲沒有動作?
  
  光交疊雙腿,手換在胸/前,冷笑著,「什麼時候開始懷疑唯婭的?」 語調帶著怒氣,不知是在憤怒著什麼。
  
   「很早以前。」栗山從煙盒裡抽/出一根香煙,叼在嘴裡,反復的按著打火機,但就像跟他作對一樣,打火機怎麼都無法冒出火光。煩躁的把打火機用力丟到牆上,將嘴裡未點燃的香煙碾碎在手中,起身拉住光的領帶,「你別他媽的這麼看著老子!!別他媽的用這種語氣跟老子說話!!你以為老子心裡好過麼?!!那他媽的是麗絲,跟我合作了兩年的麗絲!!你知道我和麗絲一起破過多少案件麼啊?!!」
  
  所以就算懷疑,就算疑慮,他還是把這些都壓在了心裡,因為那是麗絲啊!
  
  栗山緩緩的鬆開光的領帶,身體沒有一絲多餘的力氣支撐,跪在了地上,手握緊拳頭一拳一拳的砸到水泥地面上,「那是麗絲,我跟她合作了兩年啊——」人高馬大的大男人,在面對任何血腥殘暴的犯人都沒有倒下過,此時卻像小孩子一樣的哽咽著,「死丫頭,這個死丫頭!」
  
  看著欲哭無淚的栗山,光閉上了雙眼。
  
  唯婭大概永遠不會知道,也不會想知道,有多少人會為她而心痛吧?
  
   「我感受到了。」唯婭站在寺院的湖邊,仰著頭看著灼人眼睛的光亮,唇邊的掛著不明意義的笑容,「不要逃,光。」
  
   「我——」手覆在心臟的位置,光感受著鮮活的跳動,感受著絲絲抽痛,夢囈著,「不會逃。」
  
  
第18章 第 十八 章

  「你好,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麗絲,一位心理醫生。」唯婭打量著一塊玻璃之隔的女人,女人憔悴的臉色,掩飾不住姣好的面容,監獄內統一的短髮,顯然沒有什麼特色,卻沒有給女人的氣質減分。
  
  女人對唯婭的身份並不在意,只是用毫無神采的眸子看了眼唯婭,聲音有氣無力的響起,「什麼事?我不記得自己申請過心理醫生的診療。」
  
  唯婭笑了笑,點了下頭,「的確,我也沒有接到申請。今天之所以來這裡,是應你父親的請求。」聽到父親兩字,女人的眸子終於注入了一絲神采,可惜那神采還是悲傷的。「很想你父親吧,戶田玲奈?」
  
  戶田玲奈斜過眼去,就是不看坐在對面的唯婭。皺著眉沉默半晌,還是洩氣般的垂下頭,「爸爸他,他還好麼?」眼淚不受控制的從眼中流出,戶田玲奈整個人都陷入了無盡的悲傷中。
  
   「算是——不錯吧。」唯婭的笑容顯得有些苦澀,聲音輕柔的像是羽毛落地一般,「知道麼,你的母親過世了,就在六個月前。」
  
   「你說什麼?!」戶田玲奈震驚的睜大雙眼,雙手拍打在桌面上站起身來,身後的獄警上前阻止,又將她按到椅子上。戶田玲奈抖著身子,注視著唯婭的雙眼帶著期待,「你,麗絲小姐你是開玩笑的吧?對吧,一定是的吧?」
  
  唯婭遺憾的搖搖頭,打破戶田玲奈的期待,「是真的。」
  
  所有悲涼的詞彙都不足以形容此時的戶田玲奈,她就是無助又可憐的小鹿,想要找到安慰自己的話語,但現實卻殘酷的打破了她的希望,淚水決堤而出。
  
  這個囚籠之鳥,背負著絕望,已畫地為牢,恐怕此生都逃不出心底這座沒有盡頭的囚牢。
  
  唯婭深刻的體會到了這份絕望,可惜就算如此,她也無法生出一絲的憐憫,她來這裡的目的就是為了打破戶田玲奈心中僅剩的希望與期許。
  
  人,降生於世便已染上死亡紅線,變成了華麗的木偶,一個即使變成乾屍也依然不停的旋轉,舞蹈著,跳著死亡的華爾滋,歌頌著死亡的木偶。
  
  就算是她,也依然如此。
  
   「不知道是誰將你們是宣揚出去,散發到網路上,所以事情變得更加嚴重了。因為你的事發生在你的兄長之前,所以網路上的評價也很不佳。說什麼,身為公務人員居然收受賄/賂,自己深陷牢獄,就連家人也跟著遭受了報應。還有的人說,你的兄長跟你同為公務人員,恐怕也不是清廉之人,所以死有餘辜。還有——」
  
   「不要再說了,求你不要再說了!」戶田玲奈壓抑著聲音,雙手捂住耳朵,口中一直在輕聲呢喃著「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不是哦,不是你的錯,唯婭在心裡回應這悲涼的話語。
  
  欲/望都市的罪惡滔天的人們,不停的互相索取,互相榨幹對方所有的一切,滿足自己的欲/望。在欲/望都市的所有事物,等待他們的,也只有互相索取後,所剩的殘渣,沒錯,那殘渣就是戶田玲奈。
  
  大笑無聲大悲無淚大愛無言,這便是此時的戶田玲奈。
  
  唯婭覺得如果不是戶田玲奈已身處牢獄,那麼她一定非常適合成為自己的棋子,一枚頗為優秀的棋子。
  
   「為什麼,為什麼來這裡跟我說這些事?」戶田玲奈平靜,如果不是臉上還有未幹的淚水,恐怕沒有人會知道剛剛的她有多痛苦,「是爸爸讓你告訴我的?」
  
  越是平靜越是印證風雨來臨,唯婭看著戶田玲奈笑了笑,「是的。本來戶田桑是想要自己來的,可惜因為身體不適沒有辦法前來。」就讓她來打破這囚籠之鳥最後的救命稻草吧。
  
  戶田玲奈顯然對唯婭接下來的話有所覺察,她驚恐的搖著頭,心中奢侈的希望並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玲奈醬已經猜到了吧。」唯婭歎了口氣,抿了抿唇說,「自從事情宣揚出去後,戶田桑的身體就一天不如一天了。幾乎每晚都會夢到你的母親,你的兄長,還有玲奈醬你。夢到你們不停的對他說,救救我,救救我——因為不敢重負,所以才會來我的心理診療室,接受心理治療。可惜我才疏學淺,沒有辦法緩解戶田桑壓力。」
  
  戶田玲奈恍惚了一會,笑了出來,「是麼,我知道了,謝謝你替我爸爸來看望我。請告訴爸爸,我這裡一切都好。」
  
  望著戶田玲奈轉身離去的決絕背影,唯婭知道大功告成,也起身離開,走到門口開門就看到了監獄長,監獄長看到唯婭出來了,忙著打招呼,「喲,麗絲小姐。都談完了,沒必要這麼急的!」
  
   「是麼,可惜該說的都說了,也沒有必要久留。」唯婭笑看了眼監獄長獻媚的笑臉,從包包裡拿出準備好的信封,「拿去吧,這是你應得的。接下來的事,你知道該如何做的。」
  
   「是是,麗絲小姐,我辦事您放心就好了!」監獄長貪婪的結果信封塞到自己的口袋裡,一邊陪著笑臉,「麗絲小姐,我送您出去吧,免得那個不長眼的攔了您的路!」
  
   「好,那就有勞了。」
  
  真是為了錢出賣靈魂啊。唯婭面露譏諷,雖然她知道錢是世人都在爭奪的東西,但也無法理解那一雙雙貪婪的眼睛。監獄長這個職位雖不是高位,但也是個肥差,明知道可能會從惹禍上身,卻還是答應她的事,該說是不知死活呢,還是說根本不在乎呢?或許都不是,只是覺得又多了份賭/資,又可以還清一份欠款吧。
  
  貪婪,骯髒之人——
  
  回到日升公寓,唯婭停留在花園處,看著一朵朵嬌豔的花,彎下腰湊上前嗅了嗅,便坐在花壇上。夏日吹起的風,總是格外讓人覺得舒心,就算被風吹亂了頭髮,唯婭依然沒有不耐,只是一遍遍的將吹起的長髮別到耳後。
  
  三天了,朝日奈光三天都沒有回來過了,她大概知道他在做什麼,在為什麼而忙碌。他會不會也像此時的她一樣,覺得現在吹過臉龐的風格外舒服呢?
  
   「呵。」大概是沒有閒情逸致來感受吧,畢竟他正忙著收集足以給她定罪的證據。不,不是定罪,而是想要用自己的方式阻止她而已。可以懂她的只有他,可以阻止她的也只有他,沒有原由,只因為他就是她。
  
  一瞬間,四周變得漆黑,周圍的景物都被黑暗吞噬的無影無蹤,只有唯婭是光亮的,就像一束光芒打在她身上,在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時,她站了起來,對那人溫柔的笑了,她輕聲說,「你來了。」
  
   「是,我來了,我想要看到你的心,想要看到你心中的景色,想要看到你心裡的溫暖如陽。」
  
   「失望麼,在看到這一片漆黑時?」
  
   「不,它如你一樣。」
  
  他們對立而站,彼此微笑,她是唯婭,他是光,她是他,他是她,他們都是彼此的心魔——躲不開,逃不掉。
  
   「唯婭?」
  
  聽到聲音,唯婭微笑著看著四周景物恢復如常,沒有回過頭,憑著聲線辨認出來人,「祈織桑。」
  
  祈織放下噴壺,坐到唯婭的身側,「怎麼坐在這裡,雖然是夏天,也還是要注意不要著涼。」
  
   「身體著涼沒有關係,只要心不涼就好。」唯婭偏過頭笑看著咬牙的祈織,「你說對麼,祈織桑?」
  
  又是那樣的眼神,和在咖啡廳時的眼神一樣,就像要看透他一般,就像此時的他正赤/身/裸/體一般——祈織的呼吸因為緊張而變得紊亂,他發現自己根本不敢去看唯婭的雙眼,那雙眼睛就像要將他活生生的解剖。
  
  強迫自己穩定下來,祈織淡淡的開口,「心涼?沒有誰的心會一直保持熱度,心涼是在正常不過事了。」
  
  唯婭看到了因為自己的注視而變得不安的祈織,那微微抖動的雙手,以及說話時顫抖的嘴唇,挑釁一樣的說,「要在喝一杯愛爾蘭咖啡麼?一杯充滿思念的愛爾蘭咖啡,真的很適合祈織桑呢。」
  
   「你!」祈織狂躁的站起身,手在空中劃出弧度。在快要落到唯婭臉頰上時,祈織的手動不了了,他抬眼看向唯婭,唯婭臉上了然一切的笑容,似在嘲笑他的眉眼,他都一一看在眼裡,被唯婭抓住的手都激動的顫抖著。
  
  
   「對女性動手,可不是紳士所為啊祈織桑。」唯婭緩緩的放開祈織的手腕,手伸向包包裡摸索著,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唯婭晃了晃手中的U盤,「我想祈織桑一定會對U盤中的內容感興趣的。」
  
  話音一落唯婭就把U盤丟到祈織手中,站起身來拍了拍黏在身上灰塵,轉身走進公寓。她可以想像祈織在看過U盤中的內容後會是怎樣的失控,
  
  祈織下意識的接住U盤,他沒有看向離去的唯婭,只是定定的看著手中U盤,他知道,他可以感受到,如果看著裡面的內容他會走向怎樣的萬劫不復。
  
  想要看到,想要知道裡面的內容,祈織的腦海中無限迴圈著這些話,快步走進公寓,回到自己的房間,用最快的速度開啟電腦,將U盤插//入。
  
  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祈織顫抖著,眼中的癲狂一覽無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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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十九 章

  房間內,一男一女對持著,或許形容成對持並不準確,因為被狠狠掐住脖子的少女並沒有任何驚慌,反而笑的十分愉悅。
  
   「說,那不是真的!U盤裡的內容是你編造的,那不是真的!!說,你說啊!!」祈織像是發狂的惡狼,死死的掐著唯婭的脖子,大聲吼著。
  
   「那是真的,全部都是事實。祈織桑在心裡早已認定了吧,何必多此一舉呢。」被人緊抓要害的滋味並不舒服,唯婭更是如此,趕在祈織再次開口之前,用力抵在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只手的脈門,祈織的手漸漸失去力氣,因為唯婭是反手抵住脈門的,祈織不得不跪了下去。
  
  唯婭揉了揉自己的脖頸,走到一邊的椅子上,雙腿交疊,看上去十分適閑,「祈織桑,我希望不會再有下次,我討厭別人拿我的生命作威脅。」
  
  笑顏從容,但聲音卻冰冷刺骨,換做任何一個人在這裡恐怕都要抖上一抖,可此時發瘋似的祈織卻沒有感受到冰冷,他只想要唯婭證實U盤的內容是假的,「說,那不是事實!!你快說!!說啊!!」
  
  想要再次沖上來的祈織,沒有讓唯婭升起一絲怒意,她依舊笑盈盈的,薄唇輕起,「兇手。」
  
  只這兩字便讓祈織僵硬在原地,他眼中的驚慌一覽無餘,他害怕這兩個字。他瘋狂的搖著頭,「不是的,我不是,我不是!」
  
   「自我欺騙麼?白石冬花在出車禍前,一定有一段時間的精神恍惚。你,朝日奈祈織,身為白石冬花的男朋友會沒有發現麼?」看著快要精神崩潰的祈織,唯婭唇角勾起,「你發現了,只是沒有追究。你自以為是的認為,白石冬花只是因為學業壓力,從而精神不濟。對了,你一定也發現在事發前,白石冬花很懼怕你的碰觸,不,應該是所有人的碰觸。這是經歷過性//侵的女性典型的症狀。如果你可以細心一點,我想慘劇也不會發生了。所以,白石冬花的死,你功不可沒。」
  
   「不是的,我,我沒有想到,我真的沒有想到!我以為,我以為冬花是太累了,我以為——我的錯,我的錯!」祈織失去了力氣,跪在地上,雙手抵著地板,自言自語著,淚水決堤般的侵泄而出。
  
  他真的以為冬花是因為學業壓力才精神不佳,他從來沒有想過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冬花被欺負了,他沒有想過只有在新聞中看到的事情會發生在冬花身上。要是他用心一點,細心一點,早點發現,然後安慰並給予冬花信心的話,冬花也許就不會死了。唯婭說的對,都是他的錯。他一直都在懊惱為什麼自己沒有在車禍發生時拉住冬花,他恨那時的自己,恨那個撞死冬花的司機,卻從沒有想過其實他自己也是兇手之一。
  
  唯婭微微一笑,起身上前幾步,用纖細的手指抬起這張滿是懊悔淚水的臉,一隻手輕柔的擦拭著他的臉,祈織任由唯婭的動作,看向唯婭的雙眼帶著莫名的光芒,他突然抬手抓住唯婭的手,「你可以幫我,你一定知道傷害冬花的男人在哪裡!告訴我!」
  
   對,只有唯婭可以幫他。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呵呵,很想知道?」唯婭唇邊笑意依然,只是眼中帶著嘲諷,並且陰冷淩厲,所以連笑容都讓人覺得不寒而慄,「就算知道了,你又能做什麼呢?」緩緩的抽/出自己手,柔柔的順著祈織的發頂向下滑去,在他的臉上游走,「自怨自艾,畫地為牢,這樣的你,可以做到什麼呢?」
  
   對啊,他可以做到什麼呢?不,他可以——祈織迷茫的雙眼瞬間注入光彩,那種狠曆的,陰冷的,瘋狂的光彩,「我可以殺、了、他!」
  
  進化的很快呢。唯婭仿佛看到了祈織新生的模樣,在黑暗中新生。
  
  手指在祈織的下巴處摩擦了下,笑著蹲下/身注視著他的雙眼,她輕聲說,「好孩子。」
  
  在光忙碌在收集證據,無暇□□的情況下,唯婭已經將祈織,朝日奈家的十男納入麾下,甚至在以後的日子裡,他的弟弟也將像唯婭的其他棋子一樣,視她為信仰,將她奉若神明。
  
   「光啊,看下這個吧,這是兩年前麗絲剛跟我合作時,我們一起破獲的案件!」
  
   「好!」
  
  兩人都忙的熱火朝天,都在依靠著表面忙碌的假像,維持著心底最不願意面對的結局。只是短短三天的時間,他們已經抽絲剝繭般的找到了種種唯婭犯案的證據,雖然這證據依舊模糊的讓他們抓不住重點,但卻足以讓他們心驚肉跳。
  
  現在的他們很狼狽,幾天未換過一副,甚至洗簌時連鬍子都沒有時間刮,因為熬夜的關係黑眼圈也已經出來了,眼白也已經微微泛紅。他們一遍遍的模擬現場,一遍遍的仔細品讀案件檔案,就連圓珠筆都已經用沒油好幾隻。坦白說,他們並不確定找到證據後,他們會不會將唯婭逮捕歸案,他們無法確定自己是不是可以做到,眼睜睜看著唯婭被判死刑,眼睜睜看著唯婭奔赴刑場,他們總是覺得唯婭不應該落到那般狼狽的境地。
  
   「這個案件的問題也很大呢!犯罪嫌疑人開槍自殺前,唯婭跟他有過簡單的對話。」光沉吟著,「你看這裡,上面記載著‘犯罪嫌疑人在與警方對峙事時突然情緒失控’,這個‘突然’很明顯是唯婭在與之對話之後。那麼,也就是說唯婭還是用了常用的‘心理暗示’的手法,讓犯罪嫌疑人畏罪自殺。」
  
  栗山皺著眉看著卷宗,微微點點頭,「沒錯,我記得當時的情況。那時並沒有察覺的什麼不對,但現在想想犯罪嫌疑人在看向麗絲時的眼神很不對勁,就像,就像——」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個眼神所傳達出的資訊太過複雜。
  
   「就像看到了救星,看到了極為信賴的人!」光看了眼栗山,把他的話補全。
  
   「沒錯,就是那樣!」栗山大聲應到,「當時犯罪嫌疑人拿著槍,情緒很激動,但是在看到麗絲後,緊繃的精神明顯放鬆了!我那時還以為,犯罪嫌疑人只是覺得一個小姑年沒有威脅而已。那人不排斥麗絲的靠近,甚至隱隱有著欣喜,我只覺得可能是想要找機會利用麗絲做人質,還找機會逃走!」
  
  栗山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後手握著拳頭砸到了桌面上,「我真是傻了,當時怎麼就沒發現呢!」這麼明顯的破綻,他居然一點也沒有察覺。雖然在案件歸檔的時候也有過懷疑,但認為麗絲是個小姑娘所以放鬆了警惕。
  
  光沒有說話,其實他很想告訴栗山並不是他傻,而是唯婭太過聰明。誰能想到呢,幫助警方偵辦案件的人,會是一個犯罪者,並且罪行滔滔。
  
  很可怕不是麼?明明應該是隱藏在深處的人,卻明晃晃的暴/露在陽光之下,毫不畏懼,充當正義的夥伴,並且得到了‘正義’的信任。
  
  真的——很可怕啊唯婭。越是接近越是害怕,越是害怕越是被吸引,他從沒這般矛盾過——
  
   「moximoxi,我是麗絲,請問那位?」
  
   ‘麗絲小姐,是我啦!那個女人已經死了!’
  
   「哦?」唯婭掃了眼手錶,輕輕笑了聲,「這麼快啊,也不過才四個小時而已。」
  
   ‘是啊是啊,我也沒有想到,您不知道啊,死的可慘了!嘖嘖,活活撞死的,我在做監獄長也好幾年了,都沒見過求死意志這麼強的!啊,對了對了,麗絲小姐接下來該怎麼做啊?’
  
   「怎麼做?呵,按規矩來,通知上層,然後——告知家屬。」
  
   ‘好,我明白了,麗絲小姐放心好啦!那個,另外,就是——’
  
   「明晚八點鐘,在xxx那裡見面吧,我會給你應得的報酬。」
  
  唯婭冷笑著掛斷電話,報酬什麼的,她會給的,當然也會免費送他一程,這是她的仁慈。
  
  她是不想讓戶田玲奈死的,她的計畫中根本沒有這號人物,只不過戶田玲奈和戶田億宏是相輔相成的關係,彼此都是對方最後的救命稻草。戶田玲奈死了,戶田億宏的心也就死了,做事也就沒有了顧及,所以——戶田玲奈的死,是必然的。
  
  救命稻草——唯婭看了看被祈織抓住手腕時留下的青紫,無聲的笑了。此時的對祈織來說,她也是救命稻草吧?就算今後她會成為將他引入深淵的做魁禍首,她對祈織而言也如同救贖一般。
  
  祈織的信仰已經死了,真正意義上的死了,所以便由她來做代替,支撐他,給予他活下去的理由。
  
  朝日奈祈織,一個讓她憐憫的存在——
  
   「光,你對我的感情可會變成——恨?」
  
  
第20章 第 二十 章

  久凪透過倒車鏡看到跟蹤自己的車輛,掛上藍牙耳機撥打唯婭的電話,「喲,親愛的麗絲大小姐~,我恐怕沒辦法準時趕到啦~!」
  
   「哦?看來,你遇到了有趣的事。」
  
   「只是被老鼠盯上了而已,還談不上有趣!」
  
   「呵,等下到倉庫來吧。」唯婭掃了眼身旁的祈織,「總是在迷霧中摸索,也是時候讓他們看些真材實料了。」
  
   「遵命,我的大小姐!」久凪掛斷電話,饒有興致的吹了個口哨,聲音透露著興奮,「SA,看不清現實,自詡正義,就讓我陪你們玩玩吧~!」
  
   「栗山,加速!」光看到久凪的車猛地加速,瞬間緊皺起眉頭,他和栗山一直十分小心,但以現在的情況看來他們是打草驚蛇了。
  
  該說不愧是唯婭選中的人麼?
  
  就算光不吼這聲,栗山也已經發現了,頗為煩躁的扒了扒頭髮,「老子知道了,別他媽吼!!給我坐穩了!」既然已經被發現了,那麼就一跟到底好了。他很清楚錯過了這一次,就不會在有機會了。
  
  在倉庫前唯婭停住腳步,側過頭對一路都一言不發的祈織說道,「等下無論發生什麼請不要說話。當然,如果覺得太過害怕,想要逃走的話——也沒有關係,我是不會阻攔的。」
  
  話音剛落,唯婭便伸手推開倉庫的門,絲毫不理身後因為她的話而有些動搖的祈織,抬腳走進去。看著唯婭的背陰,想著唯婭剛剛那詭異的笑容,祈織的手心都泛起薄漢。
  
  進去還是不進去,留下還是離開,矛盾的問題讓祈織頭皮發麻,雙手緊緊握成拳頭,像是要給自己勇氣一般。祈織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明明做好了決定,卻在此時搖擺不定。
  
  腦海中浮現出白石冬花純淨的笑臉,祈織微微一笑,鬆開了緊握的拳頭,跟上了唯婭的腳步,他聽到了唯婭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聲音,那‘啪嗒,啪嗒’的聲音在指引他前行,讓他在這混沌不堪的思緒中找到方向——
  
  依靠她,信賴她,崇敬她,這是現在的他唯一可以做到的。
  
   冬花你看,我找了支撐自己繼續活下去的理由——祈織在心裡這樣說著。
  
  站在倉庫中央的人,聽見了高跟鞋啪嗒啪嗒的聲音,一臉獻媚的回過身,「麗絲小姐您來啦!嘿嘿,我可等您好久了!」
  
  唯婭沒有言語,直接把厚厚的信封丟過去,「查一下。」
  
  信封在空中劃出一道軌跡,監獄長眼神貪婪的咽了咽口水,迫不及待的上前幾步彎腰接住信封,信封的厚度,讓他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慌忙的擺了擺手,「不不不,麗絲小姐的打賞自然是不會少的,那還需要查啊!」
  
   「還是查一下吧。畢竟——」唯婭遺憾的搖搖頭,「這將是你最後一次見到‘錢’的樣子。」
  
  監獄長的目光終於從信封上不舍的移向唯婭,微微定住的眼球,述說著不明所以,「您,是,是什麼意思啊?」
  
   「沒什麼,只是想要告訴你,你的生命即將在這裡落下帷幕。」
  
   「您——哈哈,您別開玩笑了,我我,我可禁不起您的嚇唬啊!」
  
  唯婭的話讓監獄長的心一瞬間變得冰涼,雙腳不受控制的開始倒退。監獄長不敢說話了,他害怕自己會激怒唯婭,從而加快死神來臨的步伐。從戶田玲奈的事件中,監獄長就已經明白了唯婭的話絕對不是說說而已。
  
  監獄長微微垂著頭,眼睛四處看著,好險在尋找著逃脫的機會,他的嘴唇都在顫抖,冷汗不由自主的從額頭滑倒臉上,在從臉上滑落在地上,剛剛還在四處亂瞄的栓雙眼,很快就被汗水煞的生疼,明明已經驚恐的喘不過氣來,卻還是強忍著放慢呼吸。
  
  監獄長注意到了祈織,又隱晦的看了眼唯婭,在看到唯婭並沒有看向自己這邊時,慢慢的像祈織靠攏。
  
  就快到了,就快到了——監獄長的眼睛越睜越大,猛地加快了腳步,他看到了祈織驚恐的雙眼,他覺得自己有機會逃走了。
  
   ‘砰’
  
   「啊!!」監獄長毫無預兆的倒在地上,雙手抱著自己的左腿,不停地在地上打滾,「不不,好疼啊好疼啊!!嗚嗚,好疼啊!」
  
  那‘砰’的一聲就像打到了祈織的心上,他看著因為疼痛而面容扭曲的男人,看著男人絲毫沒有尊嚴的在地上滾來滾去。木訥的抬起頭看向自始至終表情都沒有變化的唯婭,看著唯婭唇邊蕩起的詭異弧度,看著唯婭還保持著一手舉槍的動作——
  
  他身體的血液全部湧入到了頭頂,他可以感覺到自己因為亢奮而顫抖的身體,湧入頭頂的血液躁動著告訴自己,他喜歡,他喜歡這樣鮮紅的顏色——
  
  唯婭緩緩的把拿槍的手放下,看著地上哀嚎的男人,嫌惡的皺了下眉,「我帶來的人你也敢動,果然是覺得死的太慢了麼?」
  
   「不不,不是這樣的!!麗絲小姐,麗絲小姐求求你放過我吧!!我,我把錢還給您!!」監獄長托著被槍打中的腿,向唯婭的方向爬去,佈滿灰塵的地面被拉出一道血痕。
  
   「不必了。」唯婭再次抬起手臂,在監獄長驚懼的雙眼下扣動扳機。拿起被丟到地上的信封,拿出打火機,來到監獄長身邊,看著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淡淡的說道,「我會把它燒給你的。」
  
  唯婭自始至終都沒有看祈織一眼,自顧自的走到一片布氈前,抬手一把扯開,看著布氈落下後面露恐懼的男人,唯婭笑著招喚祈織,「來,看看吧。」
  
  祈織沒有絲毫猶豫的走過去,看著這個男人。男人大概四十歲左右,衣著邋遢,臉上也被大片鬍鬚遮住。他知道,這就是那個欺負了冬花的男人。
  
  祈織面無表情的快步走到男人面前,一把將男人嘴上的膠帶撕下來。
  
  男人顧不得膠帶撕扯的疼痛,立馬大喊著救命,「救命!!誰來救救我!!這有殺人犯!!救命啊,救命!!!」
  
   「噓。」唯婭把槍抵在唇上,男人立刻禁了聲。繞到祈織的身後,開始蠱惑起來,「感覺到了對麼?這就是這個男人,讓白石冬花死亡的真正兇手。」感受到祈織抖動的如同篩子般的身體,無聲的揚起一抹笑,「我在他的住處找到了一盤錄影帶,裡面的有這個男人,也有白石冬花。白石冬花不停的呼喊著救命,不停的祈求他放過自己。」
  
  手輕撫在祈織的肩上,薄唇靠近他的耳朵,「可是這個男人不為所動。他說,你知道麼,我注意你很久了。每天看著你從我家門前路過,我都強忍著身體中的欲//、望,今天我終於可以得到你了。看著你在我身//、下痛苦的呻//、吟,我就覺得無比興奮。來啊,在叫大聲點,你一定可以感覺的我在你身體中攪動,很快樂吧?我猜你沒有享受這樣的快//、感,因為我看到了血。啊啊,多麼神聖啊。不要害羞的不出聲,我知道你很快樂。」
  
   「啊啊!!!我要殺了你!!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兇手,害死冬花的兇手!!!」
  
  祈織像瘋了一樣的撿起地上的木棒沖向男人,瘋狂的敲擊著男人的頭。剛開始,男人還會喊出救命,在後來就變成了求饒,到最後就只剩下了‘嗚咽嗚咽’的聲音。男人的頭在流血,止不住的流血,白色的腦漿混合著鮮紅流淌出來。
  
  祈織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沒敲打一下都用進了力氣,他不停的說著,「冬花,我的冬花!為什麼要傷害她!!我的冬花就是被你害死的!!我的冬花,我的冬花——」一直不停的重複這幾句話,好像蒼白的語言已經無法描繪出他的憤怒與傷心。
  
  終於男人在重擊下氣絕,唯婭看著依然憤恨著敲擊已死去男人的頭的祈織,無奈的搖了搖頭,抬手看了下時間,她覺得可以結束了,上前攔住他,「好了,這樣就可以了。你看,他已經死了。」
  
  在拉扯祈織的中途,唯婭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扯掉了祈織的一顆制服紐扣。
  
  聽了唯婭的話,祈織漸漸停下動作,慢動作一般的看向唯婭,「我,殺了他?」
  
   「是,你殺了他。」
  
   「哈哈,我殺了他!!我替冬花報仇了!!哈哈哈,我替冬花報仇了,哈哈!!」祈織瘋狂的大笑著,眼角滲出的淚水像是在慶祝。
  
  祈織啊祈織,你可知道經此一次,你已變成了魔鬼?你將無法找到從前的自己,你將無法辨認出自己本來的模樣——
  
  唯婭,笑了。
  
  
第21章 第 二十一 章

  「祈織,該走了。」倉庫附近響起的車輪打磨地面的聲音,提醒著唯婭該來的人終於到了。拿過祈織手中的沾有鮮血與腦漿的木棍,牽起他的略帶冰涼的手向倉庫深處走去。
  
  此時的祈織經過興趣的大起大落,已是一副仿若失魂落魄的模樣。傷害冬花的男人被他親手殺死,四濺的鮮紅讓他的靈魂都為之戰慄,男人臉孔的恐懼配合著血色的粘稠,讓他難以自已的興奮,全身的毛孔都在叫囂著,催促著他加快揮舞木棍的動作,‘殺了他,殺了他’腦海中有個聲音這樣告訴他,反復不停的告訴他。他覺得自己得到了新生,可是在這之後呢?
  
  他該沿著怎麼樣的軌跡行走?
  
   仿佛是感受到了祈織的迷茫,唯婭在來到倉庫內的一扇小門前停下腳步,她放開了祈織的手,沒有回頭去看在她放手那瞬間變得慌亂的祈織,她輕聲說,「你很彷徨無措麼?」
  
  祈織的瞳孔緊縮了下,喘息聲都帶上了些許哭意,他看到唯婭慢慢轉過身與自己面對面,他看到唯婭的唇緩緩的勾起一道若有似無的弧度,他看到唯婭抬起手臂撫摸上自己的臉,他看到唯婭薄唇輕起,「不需要彷徨,不需要無措。你只需要記住,今後的你,只要渴求著我就夠了。」
  
  唯婭用手指點了點祈織的額頭,把濺到他額頭上的血粘在手指上,放在祈織眼前,「我,將會是你的信仰。」
  
  他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心臟在顫抖,可以感受到那許久都未感覺過的欣喜若狂。
  
  心底有個聲音在問他,你的信仰在哪裡?
  
  他毫不猶豫的,急切的告訴那個聲音,在我的面前,唯婭是我的信仰。
  
  心中瘋狂的欣喜扭曲了祈織俊美的臉龐,他不由自主的伸手抓住自己面前的手,眼神如朝聖般的注視著。他湊近唯婭纖細的手指,不受控制的伸出舌頭舔、舐著,虔誠又貪婪,一點一點的舔、舐著唯婭手指上的鮮紅。
  
  祈織並沒有看到唯婭唇邊的似笑非笑,他於她不過是某一步上的一枚棋,如今他所做的一切不過只是她的算計。他每一次的情緒變化,都被她牢牢掌握控制,並且推波助瀾——
  
   ‘嘭’
  
  倉庫的門被人踹開,在那瞬間唯婭的眼睛亮了,她可以想像光的臉孔即將出現的憤怒之色。她看著祈織仿若什麼都沒有聽到般,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微微一笑,伸出另一隻手臂,強行抬起祈織的下巴與他對視,她說,「該走了,祈織。」
  
  光和栗山剛走進倉庫,就被撲面而來的血腥味熏得頭皮發麻,兩人心中暗道不好,緊皺著眉頭瞳孔一陣緊縮,互看一眼急切的邁開步子順著血腥味走去。
  
  兩具屍/體映入眼簾,其中一具顯然已被敲打的不成人形,看到這幅景象,光不受控制的扶著牆幹嘔起來。栗山看了眼光,抬腳向屍/體走去,仔細查看一下,語氣低沉起來,「被害人身中兩槍,一槍在左腿膝蓋處,一槍在頭部。地上有一道血痕,很顯然是在地上爬行造成的,應該是向犯罪嫌疑人的方向爬去——大概是求饒之類的,然後被一槍打中頭部斃命。」
  
  只要一想到這是唯婭的所作所為,栗山就忍不住力不從心起來,他的心很累,在這段時間裡他不止一次的想過,自己如果不是員警就好了,他甚至沒有勇氣將‘犯罪嫌疑人’一詞,直接轉換成‘麗絲’。
  
  看著不遠處的另一具不成人形的屍/體,栗山閉了閉眼,狠狠的咬了下牙,走上前去,不顧光是否在聽,自顧自的分析道,「應該是被鈍器所傷。被害人沒有合眼,應該是被犯罪嫌疑人用鈍器活活毆/打/致/死。但是很奇怪啊——犯罪嫌疑人手上有槍,為什麼還要用鈍器毆/打/被害人呢?」
  
   「夠了!!」光扶著牆,喘著粗氣大吼了一聲。他的頭佈滿了汗水,臉色也已經蒼白,就連嘴唇都在顫抖。栗山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狠狠的敲打在他心上,疼的連呼吸都讓他覺得困難。「栗山,你現在應該報/警才對!而不是在這裡分析!!」
  
  栗山就像喪家犬一樣的垂著頭,沉默不語的掏出手機,看了下顯示無信號的手機,深吸了口氣,艱難的邁出腳步向倉庫外走去。
  
  平復了下心情,光開始查看被害人的屍/體,在走到那具連眼睛都沒有合上的人面前,好像踩到了什麼頓住腳步。移開腳步,看著地上的東西,光震驚的睜大雙眼,吞了吞口水,緩緩的蹲下/身撿起來。
  
  光顫抖著抬起一直手捂著自己欲哭無淚的臉,「祈織——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祈織。」
  
   本想告訴光已經報/警了的栗山,看見光周圍那散不開的悲傷,張了張嘴終究什麼都沒有說。靠在倉庫門上,拿出香煙狠狠的吸/了/一/口。
  
  這段時間,他們都太累了——
  
   「哎呀呀,麗絲醬果然是個壞孩子!」久凪似笑非笑的掃了眼車後座,喝了唯婭給的水而沉睡的祈織。「這樣做沒關係麼?好歹也是名義上的兄弟啊!」
  
  唯婭看了眼久凪,對他提出的問題感到好笑,「兄弟?那種東西我不需要。等下把人帶到你的落腳點,他今天不適合回朝日奈家。」
  
   「嗨嗨!那麼戶田億巨集呢,需要讓他轉移麼?那位監獄長的死一定會牽扯出戶田玲奈,接著就是戶田億宏了!」
  
   「嗯,送我回去後就通知戶田吧。」戶田玲奈的死一定已經傳到了戶田億宏那裡,他現在一定非常恨吧。一定已經把前段時間的論壇事件,和現在戶田玲奈的死聯繫在一起了吧。
  
  長子因、公、殉、職,次女含、冤、入、獄,妻子病死榻中,自己名譽掃地——這一家子還真是淒慘呢。
  
   「真期待,戶田億宏會帶給我怎樣的驚喜。」了無牽掛的人生,無比暴怒的情緒,一定會是個大驚喜。
  
   「誒~!」久凪看了眼掛著詭異笑容的唯婭,像模像樣的縮了縮脖子,孩子氣的撇撇嘴,「麗絲醬,好可怕!」
  
  唯婭不可置否的笑了笑,「今天辛苦了,把他們引到倉庫費了不少力氣吧?」
  
   「還好還好!」久凪不在意的擺擺手,「對付他們還是小事一樁啦~!」
  
   「嗯。」唯婭點點頭,偏過頭看向久凪的側臉,有些疑惑,「不後悔麼?」
  
   「什麼?」久凪不明所以的眨眨眼,隨即反應過來‘噗’笑了一聲,「有什麼好後悔的呢?對我來說如果沒有麗絲醬,就不會有今天的我!」畢竟他可是殺/了/人的,被員警抓到不是死路一條,便是牢/獄/之/災。如今的他,沒有死,也沒有失去自由,這不是很好麼。
  
  所以,不管唯婭是聖人還是惡徒,對他來說都是救贖。
  
   「今天過後,無論是你還是我都會成為通、緝、犯,從此躲避人群的生活算是好的,如果被抓到——」唯婭語氣一頓,注視久凪,「會死哦。」
  
   「嗯,我知道!」久凪依然笑的沒心沒肺,好似根本沒有將‘死亡’兩字放在心上。
  
   「你的父母也會因此蒙羞,你不會在有未來。」
  
  蒙羞麼?他的父母早在他殺/人的那一天便已經蒙羞了吧?
  
  久凪把車停在路邊,目光坦蕩的回視唯婭,「我啊,早就已經沒有未來了,就在我手染鮮血的那一天,就在你遇到我的那一天。至於父母嘛——嗯,我的確是有些愧疚呢。可那又能怎麼樣,早已失去未來的我無法回報他們。」
  
   「麗絲醬,你給了我新的未來,所以從那天起我便是為你而活。」無關其他感情,只因為這個少女在他絕望之時,微笑著對他伸出手,包容他,接納他。
  
  即使唯婭本性冷血,他也依然覺得溫暖。即使唯婭身處黑暗,他也依然覺得那是一縷陽光。
  
   「所以啊,你沒有被我拋棄,不是沒有理由的。」
  
  唯婭笑了。
  
  光站在倉庫外看著來來往往的刑偵人員,感覺很不真實,一切都像做夢一樣。或許從見到唯婭的那一刻起,夢就已經開始了吧,並且是徹頭徹尾的噩夢。
  
  唯婭的冷血他在這些日子裡已經見識過了,但卻怎麼都沒有想到唯婭會對兄弟出手,畢竟父母在剛再婚不久,就算是為了父母親的幸福唯婭也不該做出這種事。
  
  難道她真的已經什麼都不顧及了麼?難道她真的已經冷血到無視一切的地步了麼?他想不明白,他覺得頭疼的厲害。祈織的制服紐扣還在他的風衣口袋裡,只要一想到這裡他的心也會抽痛。他已經不能在用對唯婭的感情催眠自己了,現在的他必須正視一切。無關正義,只為保護——祈織,他必須護住祈織。
  
   「怎麼了光?」栗山看著靠在車上,臉色陰沉的光問道。
  
   「逮——明天,明天逮捕唯婭!」原來啊,說出這句話時他的心是那的疼。明天?為什麼不說今天?為什麼偏偏是明天?他是怕了麼?是害怕看到唯婭被銬上手//銬,帶上警//車麼?
  
  聽了光的話,栗山一下子愣住了,受不自覺的握緊拳頭。
  
  是啊,現在的狀況已經不允許他感情用事了。他是警/察,他必須打/擊/罪/犯,不讓那些罪大惡極的人逃/脫/法/網,這是他的職責。可是,麗絲她還那麼小,她還有無限的未來啊。為什麼偏偏是麗絲呢?!
  
   「你,你是認真的麼?已經決定了?」
  
  光抬起頭,看著一臉頹廢的栗山,「是。你是警、察,抓/捕/犯/人是你的職責不是麼?」
  
   「對,你說的對!」栗山深深的歎了口氣,「我是警、察。麗絲她,我會親手逮/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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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二十二 章

  「真是——好天氣。」
  
  唯婭站在陽臺上,仰望著天空的萬里無雲,帶著沒有一絲陰霾的微笑輕聲呢喃著。將門打開,看著空曠的長廊,唯婭有那麼瞬間遲疑,她垂下頭將自己那張自嘲的笑臉藏於陰影之下。半晌,唯婭果斷的抬起頭,如果光在場的話,一定會詫異。
  
  沒錯,就是詫異沒錯。與以往那雙仿佛可以將人吞沒的黑洞不同,唯婭此時的雙目乾淨至極,純淨的足以映出任何人的影像。
  
  唯婭邁出腳步,纖細的手輕撫著冰冷的牆壁遊走,她一直笑著,笑容純粹又美好。她沒有乘上電梯,而是慢慢的走進樓梯間,昏暗的樓梯間在她眼中就像是將她吞沒的漆黑,卻讓她格外的安心。
  
  她傾身靠在樓梯間的牆壁上,閉起眼睛,仰著頭聽著客廳吵吵鬧鬧的聲音,莫名有些懷念。
  
  她曾經看著陽光下的人們,伸出手,卻無法抓住任何一個。她向人們說話,人們卻未曾注意到,仍然喋喋不休的和旁人拌嘴。她顫抖著,想著怎樣去附和一個人,怎樣讓那人更多的注意到她。
  
  並不是沒有人試圖將她解救出圍城,只是在仰望著厚重的,近在眼前的城門時,她放棄了。她選擇坐在城牆上,像透明人一樣,冷眼旁觀著人們時而開懷大笑,時而淚流滿面。然後她厭倦了,跳回了城牆內,從此再沒有出城的想法。
  
  她靜靜的聽著城牆外人們的嬉笑怒駡,微笑著喃喃自語,「人類真是有趣。」
  
  她明白了,自己無法在這個群居社會中附和任何一個人。
  她太笨拙了,也太懶惰了。
  
  她想自己沒辦法喜歡的、沒辦法愛的或許不是人,而是這個世界,將她拋棄,讓她放任自流的世界。只因為她與這個世界並不相配。
  
  她不想認輸,不想承認自己已被這個世界拋棄,所以她努力的找尋著立足點,拼命的想要在這裡留下自己存在過的證據。
  
  但是不知怎麼,她在此時此刻突然有點累了,累的連呼吸都覺得困難。胸/口像是有一隻即將破土而出的怪物,醜陋又猙獰。她拼命的想要壓制住它,卻無論如何都逃不開那只髒兮兮的,血肉模糊的利爪,任由它死死的壓住自己——這就是她的本性。
  
  她的本性就是散發著腐爛氣息的醜陋怪物。但諷刺的是,這明明就是自己,她卻還是張著血盆大口不停的叫囂著:
  好醜,好醜,這樣的自己好醜——
  
  唯婭慢慢的抬起手撫上自己的胸/口,發出乾澀的笑聲。
  
  該來的終究會來。細碎的腳步聲接近又遠去。
  栗山刻板的聲音,光解釋的聲音,右京阻攔的聲音,繪麻不敢置信的尖叫聲——
  
  深深的,無力的歎了口氣,臉上的笑近乎蒼涼——
  沉默的拿出手機,按下號碼,「該做事了,戶田桑。」
  
  「夠了!這位警官先生,作為朝日奈唯婭的兄長以及一位律師,我不能讓你帶走唯婭,更何況唯婭還是未成年人!」右京面無表情阻止幾位員警的路。
  
  「京哥讓開吧。」
  
  「你閉嘴光!」右京皺著眉大聲呵斥道,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右京調整了一下情緒,抬手推了推眼鏡對栗山說,「警官先生請離開這裡。明天我會帶唯婭去警局合作調查,今天就請先回吧!」
  
  「很抱歉。」栗山拿出逮捕令,在右京眼前晃了晃,「我們今天的行動合情合理,請你配合!」
  
  說完,栗山示意其他員警行動,但還沒等他們有所動作就響起了一聲刺耳的尖叫,「不可能!!!」
  
  一直處於呆愣狀態的繪麻,突然快步跑到電梯前,張開手臂擋住員警,「不可能的!!小婭不可能犯罪,一定是你們調查錯誤!!」
  
  其他的兄弟們完全不知該作何反應,這樣的局面他們從沒面對過,從未想有一天他們家會有員警上門光顧,而且還是由光,他們的兄弟帶上門的。
  
  唯婭是罪犯,這個消息對他們來說完全是個笑話,同樣也讓他們不知所措。他們對唯婭的印象很淺薄,從一開始的感興趣到後來的厭惡,他們對她的關注不多,卻也從未想過她是個壞孩子,就算她已經步入社會,那也只是個16歲的少女而已。
  
  看著兄弟們或緊張或錯愕的樣子,光沉默的將頭扭向一邊,他的心口就像插了一把箭,血流不止。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努力想要做出反應,但腦子一片空白。繪麻尖銳的聲音還在耳邊,可他卻聽不真切,眼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扭曲。他可以感覺到額頭上的汗水劃過自己的臉,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身體漸漸虛脫症狀——他覺得自己快要垮掉了。
  
  雙方對持著,誰都沒有注意到電梯漸漸上升。
  
  ‘叮’
  
  電梯發出的聲音讓眾人一驚,員警們更是繃緊了神經,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電梯的門。門開了,眾人只看到了一雙攀上繪麻肩膀的手,一道柔和的女聲響起,「真是熱鬧啊。」
  
  光的呼吸一滯,不由自主的抬起頭露出慘白的臉,看著緩緩展露的身影。對上唯婭如黑洞般的雙眼,他覺得自己就像是站在深淵旁,俯視著下麵的無盡黑暗,黑暗中有著無數怪物,它們尖叫著發出悲鳴,似在等待著他奮不顧身的跳下,然後撕裂他的身體,吞噬他的血骨。他拼命的想要逃離深淵邊緣,卻被無數雙手抓住,使他動彈不得——
  
  他心底的掙扎被她看的清清楚楚,她注視他的眼神帶著濃厚的笑意,仿佛此時的他是她最好的調劑——
  
  唯婭將放在光身上的視線收回,不動聲色的把槍抵在繪麻腰上,不在意她一瞬間僵硬的身體,把下巴搭在她的肩上,笑看著栗山,「這麼勞師動眾,我真是受之有愧呢,栗山警官。」
  
  「受之有愧?麗絲——」栗山是個有經驗的刑警,就算心下千百個來回,他也還是注意到了繪麻不自然的神色,以及顫抖著的身體。幾乎是瞬間,他從腰後拿出自己配/槍指著唯婭,話語中止不住的心痛,「我一直很信任你,麗絲。我沒有想到,有一天我的槍會指向你。放下槍,麗絲!」
  
  隨著栗山的動作,其他幾位員警也隨即拿出配/槍,手/槍上膛的聲音分外明顯,從沒見過如此場面的朝日奈家兄弟,抽氣聲此起彼伏。
  
  「呵。」栗山痛心疾首的樣子娛樂唯婭,她愉快的輕笑了一聲,一隻手緩緩的順著繪麻的手遊移到肩上,然後用力抓住她的肩膀,繪麻吃痛的叫了一聲,「啊!」顫抖著,眼眶中的淚水早已不顧一切奪眶而出。
  
  看著朝日奈家的人看向自己時怒氣衝衝的眼神,唯婭勾起一抹壞笑——
  
  另一隻手手慢慢的從繪麻的腰部劃向她的頭,手中小巧的手/槍/緊緊的貼著太陽穴,完整的展現在眾人面前,「你是說讓我放下這個東西麼?」手指點了點扳機,做出要扣動扳機的動作。「不行呢,我還不想自己的雙手被冰冷的手銬銬住。」
  
  「放下槍!!麗絲,不要一錯再錯!」栗山被唯婭的動作驚得拿槍的手一抖,不由得拔高了音調。許是怕刺激到唯婭,他又放輕了聲音勸說道,「現在放了人質放下槍,我算你是自首,一切都還有挽回的餘地!」
  
  自首?又是這個詞。唯婭掃了眼臉色慘白的光,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其實栗山警官你,從很早以前就開始懷疑我了吧?這段時間的調查想必也收穫頗豐——」聽到此處栗山臉色突變,唯婭則笑意加深,「很疑惑?沒什麼可疑惑的,我自然是有途徑的。我只是覺得奇怪,為什麼現在才要逮捕我呢?第一點是因為證據不足,第二點嘛——呵,一定是有什麼變故吧,呐,光?」
  
  被點名的光,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手緊緊的握起拳頭。唯婭放在他身上的目光,似一條冷血的毒蛇,將他的脖子緊緊纏繞,連呼吸都變得無比困難,無論如何掙扎都無法脫身。
  
  他明白這是唯婭給自己的選擇題,同樣也是必答題,他必須在這裡給出答案。
  
  光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這麼想著他也真的自嘲的笑了下,鬆開了緊握的拳頭恢復了以往的模樣,他看著唯婭,「事實上無法逮捕你,的確是因為證據不足。不得不說唯婭醬真是厲害呢,我和栗山幾乎調查了你參與辦案的所有卷宗,但得到的線索卻少之又少,真相始終都處在一團迷霧之中。我們一度認為無法將你繩之以法,可是在昨晚的慘案發生後,我們還是決定無論如何都要將你替補歸案——畢竟,所謂的證據不足,不代表沒有逮捕你的理由。如何,這個答案可滿意?」
  
  他看向她的眼睛,一瞬間,身邊的人好像都消失的蹤影全無,只剩下他和她。
  
  他的心臟完全不受控制的抽痛,順著血管流入全身,然後遍佈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都如萬蟻噬心般的疼痛。太疼了,真的太疼了。她的眼神明明平靜如水,但他卻覺得鋒利如刀,一刀一刀割在他的心窩上——疼,真的太疼了。
  
  他想要捂住心臟的位置,但身體的毛孔也在叫囂著疼痛,他無法抬起手。就連眼球都太叫囂著疼痛,他想要乾脆的閉起眼睛,但又怕錯過那雙眼眸所流露出的信息。失望也好,怨恨也罷,都可以的,不要在用那雙平靜雙眼看著他了——疼,太疼了,為什麼會這麼疼——
  
  「呵,呵呵——」唯婭輕垂下眼簾,拿槍的手攔住繪麻的脖頸,將臉埋在另一隻手中。她笑了,笑聲就像是刀/子割在了玻璃上,讓人忍不住想要捂上耳朵,阻隔那淒厲的聲音。
  
  突然‘砰’的一聲,不知是誰——打響了第一槍。
  
  唯婭瞪大了雙眼,額頭冒出淅淅瀝瀝的汗水,死死的咬住嘴唇,眼睜睜看著那抹鮮紅湧出——
  
  
第23章 第 二十三 章

  光坐在病床邊,伸手撫摸著唯婭毫無生氣的臉。握住唯婭的手撫在自己的臉上,感受著她依然存在的溫度。
  
  他心裡突然生出一種奇怪的念頭,如果唯婭可以一直這樣睡著就好了,安靜的,睡著。這樣就可以不去面對接下來的,和她意志相違背的審判。
  
  不,這種念頭不是突然出現的,在看到唯婭胸/前醜陋的血窟窿時,在看到唯婭脆弱的倒下時,他就有了這樣的念頭。
  
  如果唯婭可以這樣死掉就好了。
  
  只是想而已,她還活著。在有著看守人員的病房內,帶著氧氣罩,臉色蒼白的活著。
  
  「唯婭,在你殺人時,可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如同死人一般的躺在病床上呢?」他俯身在唯婭耳邊輕聲問著。「現在的你,看起來脆弱的不堪一擊。」
  
  不自覺的扶上唯婭的脖頸,感受著那裡動脈的跳動,鮮活有力。那只手慢慢的收緊,收緊在收緊——
  
  猛地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他極速的向後退了幾步,雙眼迷茫的看著唯婭。
  
  「呵。」光自嘲的笑笑,又向前幾步,坐到病床邊的椅子上,將臉埋在唯婭的脖頸。
  
  他突然有些想哭,為自己所感受到的,卻不知該如何形容的情緒。
  
  「光。」栗山打開門看著窩在唯婭頸間的,顯得格外脆弱的光,小聲喚道。
  
  光像是和周圍的世界隔絕了一般,對栗山的到來絲毫沒有反應,一直拼命的壓抑著快要奪眶而出的熱流。
  
  「光。」栗山仰了仰頭,長長的歎了口氣,把心口的悶氣驅逐。慢步走到光身邊,扶著他的肩膀,「你也該回去休息了,你已經守在這快兩天了。」
  
  感受到肩膀傳來的重量,光緩緩的坐直了身體,看著唯婭發呆。就在栗山以為不會得到回應時,他開口了,聲音毫無氣力可言,「唯婭會死麼?」
  
  「會。」栗山平靜的給出答案。他四下望瞭望,發現沒有可做的地方,已經沒什麼力氣的他,走到牆邊順著牆壁癱坐到地上,和光一樣發呆似的看著病床上的唯婭,只要眼睛有了乾澀的感覺才收回視線。
  
  費勁的從上衣口袋裡掏出香煙和打火機,剛想給自己點上一根,忽然想起來這裡是醫院又煩躁的把煙扔到一邊。「沒聽說吧,昨天在XXX遊樂園發生了爆/炸/案,死傷無數,而且大多都是孩子。我去看了,現場很慘烈。一個母親把孩子護在懷裡,還是沒能讓孩子躲過因為爆炸而引發的大火,母子倆個都被燒焦了。」
  
  「唯婭做的。」不是詢問而是肯定。光知道這種事唯婭做得出來,所以語氣很平靜。
  
  「對。而且在遊樂園的爆/炸/案發生時,與日升公寓臨近的四處警局也發生了同樣的事情,程度相對較小,但是都無一例外的在30分鐘內切斷了與外界的聯繫。還有那天在倉庫發現的兩具屍體中的其中一個,就xx女子監獄的監獄長。我去調查過,麗絲去那裡見過一個叫做戶田玲奈的服刑人員,而當天那人就自殺身亡。而戶田玲奈的父親——戶田億宏是中央員警大學的教授,槍/支使用與熱/兵/器製造專家。目前戶田億宏和久凪千秋一樣,正處於人間蒸發狀態,我們找不到他們去向的任何線索。」
  
  「唯婭很聰明,她做好了一切應對警方的方案。戶田玲奈的死便是她整盤棋局的一步,為的是徹底斬去戶田億宏的牽絆,好讓棋局更加順利。」光伸手撥了撥唯婭的劉海,「所以在明知道警方會到日升公寓對她進行批捕,她沒有逃,而是選擇和警方面對面。或者說,她當時沒有逃只是在為之後的逃脫做準備,她是打算和警方徹底決裂,然後,然後進行最後一場對壘,一場不是死便是生的對壘。」
  
  她沒有給自己留下退路,如果不是情況突變,替繪麻擋下這槍的話,現在還不知會是誰勝誰負。
  
  兩人沒在說話,而是用相同的,自己卻不懂的目光注視著唯婭。她是那麼安靜,睡顏是如此美好,也對呢,16歲是很美妙的年紀,有活力有熱情。
  
  唯婭為什麼要殺人,為什麼要殺那麼多人?
  
  這是個無解的問題。
  
  對的,面對這個問題,沒有人可以給出準確答案。
  
  光感受得到圍繞到,唯婭周身那怎樣都抹不去的複雜雲霧,但終究也只是瞭解卻不理解。而栗山呢,不理解也不想去瞭解,他無法參透唯婭複雜難懂的心思。
  
  這各種曲折,大概也只有此時躺在床上的唯婭自己明白。
  
  又或是說——其實唯婭也不懂自己。
  
  她討厭繪麻,憎恨繪麻,還不是替她擋了一槍。她在殘忍,在嗜血,還不是無法眼睜睜看著繪麻面臨死亡。
  
  所以這殘忍殺戮的背後,終究有著一個無解謎題。
  
  唯婭不懂,光不懂,栗山不懂。
  
  「請問,我可以進去麼?」
  
  「很抱歉小姐,這不合規矩,我們不能讓你進去。」
  
  「求你們了,讓我進去吧,裡面的人是我妹妹。」
  
  聽著門外的說話聲,光無力的歎口氣,站起身來對栗山點點頭,抬腳走出去,「繪麻。」
  
  「光桑!」繪麻驚呼一聲,隨即像看到就行一般的抓住光的衣袖,淚眼婆娑的請求著,「光桑你可以不可拜託警官先生們讓我進去,我想看看小婭。好不好,求你可光桑!」
  
  光任由繪麻搖晃著自己的衣袖,不做反映。或者說,他已經沒有任何氣力了,就連雙眼都是滿滿的疲累。「出來的時候,沒有和兄弟們打招呼吧?別讓他們擔心了,我送你回去。」
  
  「不要!!」繪麻厲聲尖叫著,「讓我看看小婭,讓我看看我妹妹!!那是我的妹妹啊,她正躺在病床上,她需要我!」
  
  光的雙手緊握成拳頭,指節‘啪啪’作響,連日的壓抑在一瞬間爆發出來。他猛地抓住繪麻瘦弱的肩膀,沖她低聲吼著,「需要你?你說她需要你?!!我告訴你,她誰都不需要!!她不在乎任何人!!!她——」她連自己都不需要,連自己都不在乎。
  
  
  連自己都不在乎的人,又能需要誰。
  
  光潰敗的垂下頭,鬆開手放開繪麻,向後退了幾步仰著頭靠在牆壁上,雙眼的眼白已經微微泛紅。
  
  很累,太累了。
  
  「光桑說的對。」繪麻苦澀的笑著,像是被抽空力氣般的癱坐在地上,雙手捂著臉啜泣著,「小婭不需要我!依賴過我的小婭,現在,現在不需要我。是我的錯,我傷害了小婭,我傷害了自己的妹妹!我不是一個好姐姐!」
  
  「傷害?」光低下頭看著全身都在顫抖的繪麻,「你說傷害?」
  
  像是沒有聽到光的問話,繪麻只是自顧自的說著,「小婭是個好孩子,真的是個好孩子。她會把每天見到的趣事統統告訴我,她會在每晚睡前纏著我講故事,她會抓著我的衣角入睡,生怕我離開一樣。小婭很聽話,只要是我說的她都相信,無條件的相信。我說,小婭要是不聽話姐姐就不要你了,她會馬上安分起來,膩在我身邊不停的求我原諒她。」
  
  「對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繪麻用力抓著自己的頭髮,原本梳理整齊的馬尾變得淩亂不堪,「我想起來了,我,我說過小婭很可怕,我說過小婭很詭異!然後,然後小婭聽到了,在然後小婭就開始討厭我了!小婭壞掉了,她壞掉了!是我,是我讓小婭壞掉的!是我都是我的錯,是我讓小婭壞掉的!!」
  
  「啊啊啊!!!」像瘋了一樣,繪麻不停的用手拍打著地面,不停的嚎叫著,「我做了那麼過分的事,小婭那麼討厭我,為什麼還要保護我?!!為什麼要保護我?!!為什麼為什麼啊啊?!!!」
  
  為什麼?
  
  光表情頹然,疲累的連調動面部肌肉的力氣都沒有。緩緩的抬起手,在自己臉上抹了一把,在放到眼前,看著手掌處的濕潤,才發現眼中流淌出來的熱流不是錯覺。
  
  唯婭,為什麼?
  
  因為比起讓繪麻死去,她更願意讓繪麻活著。
  
  其實,她的確想過讓繪麻死,就在那天。可是,在觸摸到繪麻溫熱的皮膚時,她發現自己做不到。她沒辦法接受那溫熱的體溫變得冰冷,因為那體溫曾承載著自己的希望,或許現在也依然如此。她總覺得,如果繪麻停止呼吸,自己僅存的微乎其微的希望也會隨著死去,雖然她真的不想承認這一點。
  
  繪麻善良、天真、單純,周身都纏繞著溫柔又溫暖的色彩,讓人既羡慕又嫉妒——
  她總是可以在繪麻身上看到被自己放棄的,遺忘的,卻又隱隱期待著可以找回的自我。
  
  那時她終於承認了,自己是希望繪麻可以活下去的,長長久久的活下去。帶著她未能實現的期許,未能找回的自我,活下去。
  
  病床上的人眼角滑下淚水,緩緩的睜開雙眼又慢慢合上。
  
  
第24章 第 二十四 章

  「麗絲,你幫助警方辦案的時間也不短了,流程你都懂的,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栗山看了眼靠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卻依舊笑著的唯婭,歎了口氣,「8月19日晚上8點到9點你人在什麼地方,和什麼人在一起,做了什麼?」
  
  「xx路45號倉庫,一個人,殺了兩個人。」
  
  唯婭的語氣極為平靜,好似在說著最正常不過的話,她絲毫不覺得自己做了殘忍的事情。這樣的唯婭,讓栗山心裡很不是滋味,臉色也很難看,「我們調查了被害人的身份,其中一個是女子監獄的監獄長。在前去調查時有獄警指認,你,在事發前一天去過監獄,見了在押人員戶田玲奈。而就在你離開後不久,戶田玲奈便自殺身亡,其父親戶田億宏目前行蹤不明。但在對你實施抓捕的當天,xxx遊樂園發和日升公寓附近四處警局發生了爆/炸/案,是否與他有關?你對他下達了什麼指令?」
  
  唯婭沒有馬山回答,而是用滿是笑意的雙眼注視著栗山。半晌,她笑了笑說,「嗯,當然有關了。所謂的爆/炸/案就是我對他下達的指令。」
  
  「好,好!」栗山抿抿唇,站起身來在病房內來回踱步,「你知道遊樂園裡死了多少無辜的孩子麼?你知道有多少家庭因為你的決定從此陷入陰霾麼?」他停下了腳步,側頭望向唯婭,「我以為,我以為你只是被暫時迷了心智而已。沒想到啊,你已經殘忍到如此地步。」
  
  「呵。其實,栗山警官早就已經調查好了吧。所謂的審問,不過是為現在這番話做的鋪墊。對啊,我真的很殘忍,我傷害了那麼多無辜的孩子。但你嘴裡所謂的無辜的孩子——」唯婭用手指點了點嘴唇,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和我有什麼關係麼?」
  
  有什麼關係?
  
  唯婭的話,讓栗山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他看著唯婭的眼神盛滿了怒火,因為熬夜的關係眼白佈滿了紅血絲,栗山就像是只面目可憎的厲鬼。
  
  「你——」栗山抬起手指著唯婭,「你知道自己再說什麼嗎?」
  
  「別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唯婭語氣一冷,眉頭也緊緊的蹙起,「人都是一樣的,會按照自己想法解讀他人。只要那人與自己所理解的背道而馳,便會是一副‘你騙了我,利用了我,傷害了我’的厭惡嘴臉。可實際上,你的理解終歸只是你的理解而已,與被理解的人有什麼關係麼?你從一開就沒有真正瞭解過我,那現在又憑什麼以一副道德審判者姿態來質問我?怎麼,站在了道德的至高點,就認為自己可以立於不敗之地麼?」
  
  「麗絲!!」唯婭話音剛落,栗山就猛地沖過去,抓住她的肩膀不停搖晃,「如果你不是麗絲,如果你沒有和我合作了兩年,如果你僅僅只是一個罪犯,我又怎麼會質問你!!!作為員警我要做的只是抓捕罪犯,審問罪犯,而不是質問!!你到底懂不懂啊麗絲?!你是我的同伴,是同伴啊!!」
  
  「咳咳咳。」栗山的搖晃觸動了唯婭的傷口,讓她忍不住乾咳起來。
  
  栗山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用力甩開唯婭,看她倒在床上捂著胸//口幹嘔的樣子,把頭扭到一邊,「我在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久凪千秋和戶田億宏人在哪裡?」
  
  唯婭坐直身體,抬手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不知道。」
  
  「說,說出來,我算你自首。」
  
  「呵呵,自首啊,我才不在乎。」直視著栗山的雙眼,笑的十分惡意,「我啊,早就做好了必死的覺悟。」
  
  「好,好好!」栗山點著頭,拾起桌上的資料,抬腳想門口走去。手握著門扶手,沉默了一會才一字一頓的說,「你會後悔的。」
  
  唯婭低頭笑著。
  不會後悔,不能後悔。
  
  「——你來多久了?」
  
  「剛到。」光遞給栗山一支香煙替他點燃,「唯婭的父親回來了,想要探望唯婭,給個方便吧。」
  
  栗山點點頭,「行,我知道了。」狠吸了一口香煙,欲言又止的看著光,「你,你不去看她?」
  
  聽到問話光愣住了,「看她?」
  
  他可以去看她麼?他該以什麼面目面對她?他可以對她說些什麼?是質問她為什麼讓祈織牽扯其中,還是對她說聲抱歉?
  
  「等等吧,等下午和麟太郎桑一起好了。」光擺擺手,轉身離開了。
  
  光離去的背影落到栗山眼中,那毫無氣力無法直起的背讓他連連歎氣。他和光都想過替她開脫,只要她可以迷途知返,哪怕搭上自己的警界生涯都沒有關係。可是現在,誰都沒有辦法了。
  
  「麗絲啊麗絲,你終究是傷了我們的心啊!」
  
  ***
  
  「小婭。」
  
  唯婭全身一顫,雙手瞬間握緊了拳頭,眼眶也微微變紅,她側過頭,看向招喚自己的人。那人依舊帶著溫柔的笑容,好似可以包容一切,只是那雙眼中有著怎樣都無法遮掩的哀愁。
  
  「爸爸。」
  
  日向麟太郎看著唯婭蒼白的臉色,緩緩的點了點頭,抬腳走向唯婭。自從婚禮過後唯婭便沒有在見到麟太郎了,她才發現這個溫柔的人好像蒼老了不少,「小婭,為什麼啊?在爸爸沒有注意的時候,你怎麼變成了這樣?」
  
  聲音中掩飾不住的疼惜和淡淡的失望,讓唯婭發紅的眼眶瞬間濕潤了,眼淚不受控制的啪嗒啪嗒的落下,滴在白色的被子上印出一個個浮水印。她很想伸手把眼淚擦乾,卻怎麼都不敢動。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很對不起她只能說出‘對不起’三個字。
  
  麟太郎收回在唯婭臉上的手,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上下打量著自己最不需要操心的女兒。
  瘦了。
  他的女兒消瘦的太厲害了,都沒有好好吃飯麼?
  
  「小婭,告訴爸爸,你做了什麼?」看著垂著頭的唯婭,問出了他最想問卻又最不敢問的話,「爸爸只相信你說的話。所以,告訴爸爸那都不是真的,只是誤會。」
  
  是真的,不是誤會,她殺了人,殺了很多人。
  這些話她無法說出口。
  她害怕,害怕讓這個只會對自己溫柔微笑的男人失望。
  原來,她一直以來的堅強都敵不過這個他所說的一字一句。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這是她唯一可以說出的話。
  
  即使已經做好了準備,此時的麟太郎還是承受著無法言說的悲痛。原本挺直的腰杆在唯婭說出‘對不起’時瞬間彎了下去,像是被抽空了氣力般的無力的靠在椅背上。
  
  「接到電話的時候,爸爸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爸爸覺得這一切一定都只是誤會,畢竟小婭你是那麼懂事乖巧的孩子。」麟太郎哽咽著聲音,「怎麼,怎麼現在就成了罪犯了呢?」
  
  「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唯婭搖著頭,說出此時她唯一能夠說出的話。她擅長說謊,也不會說謊,所以在為了掩蓋本性時,她總是會言不由衷。但面對麟太郎無私的關愛與寵愛,她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說出口是心非的話。
  
  為什麼會變成罪犯?真的只是因為繪麻當初說的話麼?不是,當然不是了,她只是在為自己的行為找一個卑鄙的藉口。這樣她就可以告訴自己,並不是因為她有多嚮往那鮮紅的顏色,僅僅是傷了心,所以才自暴自棄般的投身黑暗。
  
  對啊,只是一個卑鄙的藉口。卑鄙的將一切源頭推給別人,好讓自己心安理得。
  
  看著連頭都不敢抬起的唯婭,麟太郎伸出手撫上她的臉頰,擦拭著她的淚水。手上的溫度還是唯婭熟悉的,手上的薄繭還是讓她這般安心。當初麟太郎就是用這雙帶著繭子的手,將她從雪地中抱起,溫柔的撫摸她小小的脊樑,讓她安心的在他懷裡睡熟。他還給了她一個溫暖的家與溫柔的家人,他給了她最快樂的時光,那是她從未感受過的快樂。
  
  「疼麼?傷口疼不疼?」
  
  「不疼,一點都不疼。」可是心很疼,眼睛也很疼,全身都泛起一陣陣疼痛,疼得她連放聲大哭的勇氣都沒有。
  
  麟太郎死死咬著嘴唇,壓抑著哽咽的聲音,他拍了拍唯婭的頭,「小婭啊,爸爸好像還沒聽你喊過疼呢。從小到大都是如此,你摔倒了蹭破了膝蓋不喊疼,你發燒了自己捂著頭也不喊疼,你什麼都不是說,什麼都告訴爸爸。」握住唯婭的冰涼的手,眼神哀傷的看著她,「你說啊,傷心了也好,難過了也好,無論什麼都好,說給爸爸聽啊!我不是你爸爸麼?你告訴爸爸啊!」
  
  「怎麼辦啊,走到這一步爸爸還能為你做些什麼?怎麼辦,你讓爸爸怎麼辦啊?!小婭——」
  
  「對不起,對不起爸爸!對不起爸爸!」
  
  病房內父女兩人抱在一起哭泣著,彼此心底都有各自的難過,一個為了女兒,一個為了爸爸。
  父親因為無法幫助女兒脫離困境而自責,因為沒有教導好女兒而難過。
  女兒因為讓父親難過傷心而痛苦不堪,看著父親老淚縱橫而無所適從。
  
  「你會後悔的。」栗山的話猶在耳邊——
  
  「你後悔了麼?」光問著。
  
  「有那麼一點。」
  
  「在有一次機會的話,還會做出這樣的選擇麼?」
  
  「會。」
  
  「為什麼?」
  
  「——無解。」
  
  「光。」唯婭沙啞著聲音招喚著光,「走了麼?」
  
  「嗯,我送麟太郎桑上了計程車,也給家裡打過電話,讓他們在門口等。」
  
  唯婭點點頭,又陷入了沉默。她是否還可以彌補些什麼?「光,我們做個交易吧,以祈織為籌碼的交易。」
  
  他和她終於再一次將視線交匯在一起,彼此了然對方眼中的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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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二十五 章

  現在的朝日奈家失去了以往的熱鬧,變得死寂。所有人都在努力維持著看似平靜的生活,沒有人會主動提起那個少女的名字。
  
  他們與她相處的時間並不多,也很少說話,可卻從未想過有一天,他們與她會連說話的機會都失去。他們沒有在意過她,但不代表可以眼睜睜的看著她走向萬劫不復。
  
  想起右京帶回來的資訊,一樁樁一件件的呈現在他們面前,就好像那每一起慘案他們都身臨其境一樣。他們甚至會做惡夢,夢到唯婭手拿滴血的凶/刀瘋狂的追趕著自己。每次從夢中驚醒,他們都會發現自己冷汗連連。
  
  不可怕麼?當然可怕。殘忍的兇手在不知不覺中潛伏在自己身邊,這種感覺誰都會怕吧。
  
  「繪麻,你怎麼起來了?」兄弟們都沉默的聚集在客廳,看到臉色蒼白的繪麻,雅臣迎上去,「是餓了麼?快回去躺著,做好飯我給你送過去!」
  
  「不要!」在雅臣快要碰到她時,繪麻大吼了一聲。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她對雅臣歉意的笑笑,說,「我,我不是餓了,我是想給小婭準備些吃的。」
  
  又來了。從上次繪麻偷跑去醫院回來後,就一直恍恍惚惚。有時她很清醒,雖然傷心,但卻會坦然面對唯婭犯罪的事實。而更多的時間則是此時的樣子,認為唯婭沒有回家只是工作忙碌。一旦有人說出事實,便會像瘋了一樣怒視所有兄弟。
  他們看著繪麻,笑的苦澀。
  
  繪麻笑的很美好,她在期待著最重要的妹妹回家,「最近小婭工作很忙呢,我要多準備些吃的,給她補補身體才行!你看雅臣桑,已經快中午了,小婭也該回來了!」
  
  她不會回來了。看著繪麻轉身走進廚房的背影,兄弟們在心裡回答著。
  
  沉默了一會兄弟們也來到廚房,圍在繪麻身邊,看著她一臉笑容的忙忙碌碌。這樣安靜到死寂的氣氛,讓他們覺得呼吸困難。椿扯扯嘴角,問,「妹妹醬,唯婭喜歡吃什麼,我們來幫忙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好了!」聽到問話,繪麻笑著轉過身對椿說,「小婭不挑食的,不過最愛吃我做的飯菜!對了,小婭說過,只要是我做的食物她都愛吃!」繪麻得意的笑笑,又再次轉過身去洗菜,邊洗邊說,「小時候的小婭啊,只要是我做的食物都會吃的乾乾淨淨,這點連爸爸都嫉妒!還有啊,小婭也只聽我的話,爸爸為了這個還抱怨過呢,說什麼‘哎呀,小婭不愛爸爸只愛姐姐,爸爸好傷心啊’之類的。每次聽到這些,小婭都會嘟起小嘴把頭扭到一邊,像小貓一樣,可傲嬌了!」
  
  小婭小婭小婭.....繪麻一直在重複這個名字,描述著她們姐妹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可是他們總覺得違和,因為繪麻口中的小婭和他們眼中的唯婭是不同的。不,何止是不同,簡直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不,也許只是他們沒有用心吧,沒有用心的和那名少女相處,沒有用心的去接受那名少女。
  
  對啊,就是這樣的。那時在看到繪麻臉上的血印時,他們便自以為是的,先入為主的認為唯婭是壞孩子,可現實是,他們根本沒有瞭解過她,就像此時繪麻口中的小婭,是他們未曾見過的,就像那時槍/口對準繪麻,而被認定為壞孩子的唯婭卻硬生生的擋下那一槍一樣。
  
  他們和她們只是相處了短短幾月而已,又怎麼會瞭解她們之間的姐妹情深。現在他們想要瞭解了,可是其中一個妹妹已經不見了。
  
  繪麻說的每一句話都牽動著兄弟們的思緒,直到他們已經坐在了餐桌上,等待著那個不會回來的人。
  
  「小婭怎麼還不回來?打個電話給她的吧!不等只顧工作啊,熬壞了身體怎麼辦!」繪麻皺著眉起身,打算用客廳的電話撥打那個不會打通的電話。
  
  梓面無表情的橫著手臂,攔住繪麻。微微側過頭,認真的看著不明所以的繪麻,「清醒一點好麼,繪麻?」
  
  「誒!什麼,什麼清醒一點?我只是要打小婭的電話而已,你看已經到了午餐時間了!」面對梓的阻攔,繪麻顯得有些焦慮,「梓桑,為什麼不讓我去打電話?」環顧了下其他人臉上複雜的表情,繪麻突然憤怒起來,一把甩開梓的手臂,「你們為什麼這副表情?!是討厭小婭麼?!憑什麼,憑什麼要討厭小婭?!小婭是好孩子,是全世界最可愛,最好的孩子!!你們怎麼可以討厭她!!!」
  
  「繪麻,你冷靜一點!我們沒有討厭唯婭,只是,只是你也該醒過來了!」雅臣站起來走到繪麻面前,伸手扶著她的肩膀,「我們知道你很難過,可是再難過也總要面對現實!唯婭她已經不可能回來了,繪麻面對現實,別讓兄弟們擔心,好麼?」
  
  「你說什麼?!」繪麻抓住雅臣的手用力的搖晃著,咬著牙看著他,像是要把面前的人生吞活剝一樣,「什麼叫回、不、來?!對,對,你在詛咒小婭!你一定是在詛咒小婭!!你在詛咒小婭去死是不是是不是?!你說啊說啊!」
  
  繪麻的嗓子都喊啞了,指甲也陷到了雅臣的手臂皮膚裡,留下絲絲血跡,可是雅臣這個有著恐血症的人竟沒有任何不適。面對繪麻最近三不五時的瘋狂舉動,他們已經身心俱疲,不知該從何勸起。他們知道此時的瘋狂,是唯一可以讓繪麻安慰的地方。可他們更加清楚,這不是長久之計。
  
  「為什麼不說話?!你們說話啊!!為什麼要詛咒小婭!!小婭,小婭只是有那麼點不善交際,但她是個好孩子啊!你們怎麼可以詛咒她!!不不,你們不只是在詛咒她!你們還試圖不讓小婭回來!!你們!!你們,想要趕她出去是不是?!」
  
  「繪麻。」
  
  一聲疲憊的招喚,繪麻尋聲望過去,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放開雅臣的手臂,快步走過去撲到那人懷裡,「爸爸,爸爸,爸爸怎麼辦怎麼辦啊?!他們不想讓小婭回家.....」繪麻一瞬間止住了聲音,像是反應過來什麼似的,她笑了,「對啊,這裡不是我們的家!」她小心翼翼的討好的對麟太郎笑著,「爸爸,我們,我們去接小婭好不好?然後回家,回我們自己的家!呐,爸爸去接小婭回家!」
  
  麟太郎仰著一張欲哭無淚的臉,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撫摸著繪麻的頭髮,他可以感受到繪麻身體的顫抖,感受到繪麻會唯婭深刻的思念。他有點不知所措,也變得更加蒼老了,「繪麻,爸爸知道你很想念小婭,但是.....小婭已經不能回來了。繪麻心裡也是清楚這一點的,只是還不想承認。」輕撫著繪麻僵硬的後背,他繼續說著,「其實爸爸也很想念小婭,和你一樣,小婭也是爸爸的女兒啊!爸爸也打從心底裡希望小婭可以回家......繪麻,醒醒吧!」
  
  繪麻僵硬的身體一瞬間放鬆了,她抓著麟太郎的衣服,把頭埋在他的懷裡,哭了,再也無法抑制的,大聲的哭了,「爸爸,我很想小婭!我很想她,真的很想她!我好想她,好想小婭,爸爸!」
  
  「爸爸知道,都知道。」
  聽到繪麻的嚎啕大哭,美和微笑著走過去,伸出手和麟太郎一起抱著她。兄弟們垂著頭,心,默契的陪著繪麻一起流淚。
  
  「好疼。」心臟突如其來的痛感,讓唯婭不禁皺了下眉抬手扶著心臟的位置。不知想到了什麼,她輕笑,眼中滲出水霧。
  
  「你來了。」放下捂著心口的手,側過頭看向來人。
  
  「....嗯。」光在小聲回應。關上門,他站在門口,注視著低著頭,盯著一本書籍封面的唯婭,期待著她可以抬起頭,讓自己看清她臉上的表情。過了半晌,他歎了口氣,走到立在床尾的椅子邊,緩緩坐下。
  
  兩人都默契的沒有言語,又或是不知從何說起。他們之間像是隔著一塊玻璃,明明靠得很近很近,甚至可以看到彼此臉上細小的毛孔,但卻無法碰觸。
  
  那種近在咫尺卻遠如天涯的感覺,讓光覺得連呼吸都是疼痛的。他發了瘋似的想擁抱她,用力的擁抱她,可卻膽怯的不敢上前。他深知此時的擁抱,只會讓今後失去她的自己更加疼痛難忍。
  
  「殺人....是什麼感覺?」明知看不到唯婭的表情,光也依然執著的注視著的她。
  
  「很平常,卻會上/癮。」唯婭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到不真實,「每個人對待生命的態度都不一樣。有些人會因為他人的死亡而唏噓感歎,可我不會。對我來說,那些被我殺死的人,只是苟且之徒,為活著而活著的皮囊,一堆腐爛的臭肉,不具任何意義。」
  
  沒有絕對的善惡觀,沒有絕對的正邪之分,微薄的道德感,這就是唯婭,她就是這樣活著的。其實,她才是那為了活著而活著的皮囊。想到這裡,光苦笑著,「是麼,原來在你眼裡人的生命這麼廉價。想過麼,落到這步田地的你,會讓多少人傷心?」
  
  「很多,比如爸爸,比如.....繪麻。」唯婭終於抬起了頭,讓光看清她的表情,只可惜這表情如她此時的聲音一樣,平靜的不真實。「看到他們傷心,我也會覺得傷心,有點奇怪呢,這種感覺。突然讓我覺得這是一種很廉價的情緒,畢竟連我這樣的人都可以傷心。」
  
  「只要是人都會傷心,這是一種很難控制的情緒。就像感冒一樣,你不知道它什麼時候,用什麼樣的方式來,也不知道它什麼時候,又以怎樣的方式離開,無法可依,無理可據。」光別過頭,不再注視著唯婭。他有點怕她此時的表情,那是一種他無法形容,卻讓他心疼的表情。
  
  「還真是虛無的東西。」人們總是會被虛無的感情所控制,明明抓不住,摸不到,只憑心中的感受來辨別,隨時都會失去,卻還是會被控制,人,可悲的感情生物,連她也是如此。
  
  光沒有言語,他站起身抬腳走到病床邊,伸出手撫摸著唯婭的臉,她臉上的溫度清楚的告訴他,這個人還活著,這個像是死掉了的少女.....還活著。
  
  光單膝跪在地上,握著唯婭的手,把它放到自己的臉上磨蹭著,此時的他脆弱的像個孩子,「唯婭,你會死掉麼?」
  
  「會,我會死掉,可誰又不會呢?」唯婭從光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又用雙手捧起光的頭,注視著他滿是悲戚的雙眼,「死亡,是所有人的宿命,沒有迴旋的餘地。我只能在倒下前,做好自己罷了。」
  
  對,她說的對。早在交易開始之處,他不就已經知道了她會死亡事實麼?而他,也是她死亡的幫兇,他問了愚蠢的問題。
  
  可是,她不會覺得孤獨麼?明知接下來迎接自己的會是死亡,卻還是要堅定的走下去,她真的不會孤獨麼?一個人,走向那通往死亡的路途,陷入永久的黑暗。一定很孤獨,畢竟這世界的人那麼多,可是能陪她走下去的人卻沒有一個。
  
  他愛她麼?
  .....或許,只是有那麼點喜歡。
  既然喜歡,為什麼不能陪她走完餘下的路?
  因為他還有必須保護的人,那個人,比對她的喜歡更加重要。
  
  ‘嘭’的一聲,病房的門被人一腳踹開,唯婭放開光,側頭看向來人,露出了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
  
  「光,你該走了。」唯婭拿起自己放下的書,輕輕的翻開,她沒有去看光,只是柔聲囑咐著,「不要回頭,不管你有多麼戀戀不捨,都不要回頭。走出這扇門,去走自己該走的路。不管你以後過的好還是不好,不管你以後是後悔還是無怨無悔,都不要回頭,安靜的走出這扇門,從今以後,你是你,我是我。」
  
  很快,這一切很快就會結束了。
  
  
第26章 第 二十六 章

  不要回頭?
  
  光努力牽動嘴角,對唯婭露出笑容,用力握了下她的手,壓制著所有心潮澎湃,他緩緩的轉過身,將一切複雜與不舍留在這裡,不帶走一分一毫。越過栗山,他直徑走出病房,慢抬起手,輕輕合上將把自己和她永遠阻隔的門。
  
  他的心在劇烈的跳動著,頻率快的不像自己身體的一部分,陌生又熟悉。他在拼命叫喊著,期待著她可以回應自己,注意到自己。但,他把這扇門關上了,關上了這扇自己可以通往她,她可以通往自己的門。他多想回頭啊,重新打開那扇門,再看她一眼,對她多說些話,認真的告訴她,他的不舍與喜歡。
  
  不要回頭?
  對,他不能回頭。
  退出她的世界,等待她離開他所在的世界。
  不要回頭。
  
  見光離開後,栗山一步一步走向唯婭,地板被踩的‘吱吱’作響,看著唯婭的雙眼,心裡止不住的泛疼。他真想在這雙眼中看到一絲後悔,哪怕只是轉瞬即逝也好啊。「你做了什麼?你,又做了什麼?你現在連自由都沒有,居然還不安分。麗絲啊,你到底想要什麼?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擺手?非要到死的那一天才甘心麼啊?」
  
  唯婭的手微微握拳放在唇上,忍耐著不讓自己笑出聲。好笑的看著此時難過的快要死掉的栗山,「真是完全明不白你在說什麼。就像你說的,我現在連最起碼的自由都失去了,還能做出什麼呢?這不著邊際的質問,實在讓我惶恐。」說著,把正輸液的手屈起撐著下巴,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說吧,又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不管此時的唯婭如何,在栗山眼中都是一副不知悔改的樣子。他連和她對話的欲/望都沒有了,失望的搖搖頭,拿起遙控器按下開關鍵,電視機的聲音驟然響起,「插播一條緊急新聞,在早8點鐘到上午10點鐘這段時間內,東京都區部人群相對密集的地區發生了3起爆//炸//案,人員傷亡尚無法估計。醫務人員到場進行緊急救治,警方也在其他人群密集地區進行排查。請市民謹慎出行,儘量避免去往繁華地段,以確保自身安全。」
  
  新聞結束,唯婭對栗山聳聳肩,攤了攤手,「所以?」
  
  「不要告訴我,你什麼都不知道。你飼養的寵物可在外遊蕩呢。」栗山抬手指著電視機,「你看,這就是他們的傑作。從抓捕你的當天發生過爆//炸//案外,已經過去半個月的時間,這期間一直很平靜。明天就是你出院的日子,我不相信這是巧合。」
  
  「呵。」
  
  看著唯婭上揚的唇角,栗山眼中閃過一絲不安的慌張。
  他為什麼要來這裡,為什麼親自來這裡?她的笑容,為什麼會讓他害怕?他不就是為了尋求答案真相而來的麼?
  
  「不要這麼緊張,我還什麼都沒說呢。」唯婭歪著頭笑了,「你一定已經查過了吧,關於戶田億宏的事。他對警方本就有著無法解開的怨恨,無需助力,只要找到宣洩的途徑便會孤注一擲,就像現在。既然這是開始,那麼同樣不會輕易結束。」
  
  「你們所做的一切,終究是錯的!」栗山砰的一拳捶在病床上的小矮桌上,他咬著牙看著唯婭,「既然錯了,就要付出代價!」
  
  錯的?
  
  「哈哈哈,哈哈......」像是聽到了好笑的笑話,唯婭突然大笑起來,眼角都滲出了淚水,抬手抹了抹了,她說,「在規則尚存之時,我們做的當然是錯的。那麼,當所謂的規則已變成空談時,我們做的便是對的。在調查過戶田的事後,栗山警官難道沒有過疑問麼?疑問,現在的規則秩序是否還是正確的?」
  
  正確麼?還是正確的麼?逃走,好想逃走......可是動不了,雙腳就像被固定住一樣,動不了動不了.....栗山的手不自覺的握住自己的配/槍,顫抖著舉起槍指向唯婭。在他眼裡,此時的唯婭儼然就是個怪物,好像下一秒就會向自己撲來,張開血盆大口將他吞噬乾淨,他怕的牙齒都在打顫。
  
  唯婭的眼睛像是注入了某種不知名的光彩顯得亮極了,像是在夜幕中尋找獵物的惡狼。那張臉,那雙眼依舊滿是笑意,可栗山卻覺得不寒而慄,全身的毛孔都在緊縮激起細小的雞皮疙瘩,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像是沒有看到栗山手中的槍,唯婭繼續說著,刻意放輕的聲音,溫柔又詭異,「不要怕,我知道你心中所想。現在的規則秩序已經無法做到公平公正,它傾斜到了有權有錢的一方。而擁有權錢的人,他們的道德,準則,就像是個冷笑話。他們自私的為自己謀利,利用,傷害他人,一旦那些人沒用了就會丟到一邊。到了緊急關頭,他們也會互相吞噬。」
  
  「你看,我沒有錯,我只是看透了,把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的人看透了而已,看透他們的我,註定不會成為他們中的一員。所以,我製造了點小騷動來打破原有的規則,讓一切變得混亂,而我則是混亂的代表。你知道混亂的好處麼?它能帶來公平。」
  
  唯婭一直緊緊注視著栗山的雙眼,他眼中的恐懼與動搖,她看的清清楚楚。正義又如何,在心魔面前正義脆弱的不堪一擊。人降生在世界之初,便有缺陷,人性的缺陷。自私,冷漠,刻薄,這些就像是黏在人類身上的標籤,無一例外,不可避免。
  
  「所謂邪惡,所謂正義,所謂殺戮,所謂拯救,不過只是假面,而這假面帶在我的臉上,我也依舊是我,不會改變。而你呢,而其他人呢?帶上這假面,你們還能自詡正義麼?不能,因為你們看不清自己。」
  
  這太冷了,好冷啊!
  
  他覺得自己像是掉進了冰窟窿,一直以來對唯婭的扼腕痛惜,在此時都變成了濃濃懼意。槍還在自己手中,他可以隨時扣動扳機,可他發現,自己連動一下手指的力氣都沒有。唯婭黏在他身上的視線就像一條巨蟒,不留一絲縫隙緊緊的纏繞著他。
  
  栗山的眼神茫然又無助,好似打破了一切希望的絕望感存在其中。
  
  唯婭打破了他一直以來,努力維持的堅定。她把那些埋在他心中的,一直不願言說的苦悶說出來了,把他不敢承認的事實說出來了。(詳情,回顧第九章)
  
  「在這個世界上,並不存在絕對的善與惡,正與邪。人心都有魔,而這個魔就像地心引力,只要簡單的輕輕一推,便會墜入萬丈深淵。我的假面在臉上,而你們的假面在心上.....栗山警官你說說看,我們究竟誰善誰惡呢?你與我的距離,也只差那麼點‘勇氣’。」
  
  「啊啊啊!!!不要說話!!你閉嘴閉嘴閉嘴!!!」栗山像瘋了一樣的狂吼著,手指勾動扳機——
  
  「砰!砰!砰!砰!砰!」
  
  刺耳的撞擊聲在耳邊響起,金屬物掉落在地板上,發出‘叮叮’的響聲,一顆彈頭滾到栗山腳下。
  
  他顫抖著身體,喘著粗氣,緩緩的低下頭看了看,他又呆呆的抬起頭看向依舊對自己微笑的唯婭,一股暖流無意識的從眼中滑落,喉嚨發出嗚咽嗚咽的悲泣聲。原本梳的整齊的頭髮此時已蓬亂不堪,汗水從額頭上滑落,臉上滿是淚水,他看起來狼狽極了。
  
  「栗山警官,發生什麼事了?」在門外看守的員警急忙推開門,快步走到栗山身邊,扶住他已經搖搖欲墜的身體。看了眼笑意濃厚的唯婭,員警向栗山詢問,「需要請求總局支援麼?」
  
  栗山揮開那位員警的手,晃悠了幾下才勉強站定。潰敗的垂著頭,像只野狗般狼狽。他的頭特別疼,疼得像要炸開一樣。沉默的看著自己握/槍的手,欲哭無淚的搖搖頭,托著疲憊身體轉身往病房外走,「不用向總局報備了,你們繼續守著。」
  
  看,真的就只差那麼點勇氣而已,正義與邪惡,僅僅只是一步之遙。
  
  唯婭一如既往的笑著,臉上的陰影卻變深了,重新拿起書繼續看著,不由感歎,「真是個好故事。」
  正義變得邪惡,英雄終將成為怪物。
  很遺憾,他不得不成為犧牲品。
  
  「祈織。」看著站在庭院怒視自己的祈織,光無力的長歎一聲。他已經很累了,現在卻又不得不打起精神面對這個已經把唯婭當作信仰的祈織,「說吧,祈織,想要說什麼?」
  
  祈織微眯起眼,怨毒的視線透過額前的碎發落到光的身上,「我想說什麼你不知道麼?朝日奈光,你為什麼要去害她?為什麼要帶著員警抓捕她?你知道她象徵什麼嗎?是神啊!」祈織虔誠又病態的張開雙臂,整張臉興奮又扭曲,「她是我的信仰,她是高於一切的存在,不是你們這些愚昧的人可以理解的!」用飽含惡意的雙目注視著光,微微笑了笑,「光哥,你什麼時候也開始自詡正義了?嗯?」
  
  「正義?」光嘲諷著這個詞彙,「我不屬於正義的一方,也不在意正義與否。」他向前走了幾步,一隻手搭在祈織肩上,「但是,我姓朝日奈,我們是兄弟,我在意你的安危。」
  
  「你什麼意思?」祈織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什麼意思?光苦笑著搖搖頭。如果祈織只是不相干的陌生人,他真的不會走那步自己最不願意走的棋。說來可笑,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如此在意血緣親情,那顆紐扣就像一個耳光,狠狠的打在他臉上。
  
  光的雙手都放在了祈織的肩上,他垂著頭,語氣低沉卻滿是祈求之意,「祈織,很快,很快就會結束了。」很快,所有的一切都將隨著她的死亡而掩埋,再等等,祈織安靜的,等一等。
  
  「你在說什麼?你到底在說什麼?!」祈織的聲音變得沙啞,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光說的話讓他莫名的恐懼起來。甩開光的手臂,咬著牙像是要把面前的人生吞活剝一樣,「什麼叫‘很快結束’?!結束什麼?!你......」
  
  光有些頭暈,看著面前質問自己的祈織,已經無法提起半點精神。他快速的伸手拉了祈織一把,趁著他身體前傾的時間,一個手刀把他打暈。祈織的質問聲戛然而止。
  
  單手接住祈織,他開口了,「要哥,帶祈織去休息吧。」
  
  從一開始便在一旁偷聽的要,緩緩的露出身形,朝光走去,伸手接住暈過去的祈織,面色發沉,「光,唯婭她,她對祈織做了什麼?」
  
  「.....要哥,不要再問了。你不是也聽到了,快要結束了。」光抬腳往公寓大門走去,在快越過要時,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好祈織。」他很累,他需要休息,他還需要去做最後一件事。
  
  要看著光疲憊的身影,張了張口,最終什麼都沒有再說。
  
  傍晚,天色漸漸暗下,好似惡魔的隻手遮天,顯得壓抑無比。
  
  透過防護網滲進病房的微弱光亮,照在唯婭的臉上,使她看起來是那麼平和,平靜到詭異的平和。突然,她的唇邊蕩起一絲讓人不寒而慄的弧度。
  
  聽,高亮又尖銳的聲音,劃破了寂靜的夜晚。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有一部分借用了【蝙蝠俠——黑暗騎士】中的臺詞。因為零散,還有改編所以沒有標注,有興趣的親可以去找一下電影。
  
  
第27章 第 二十七 章

  任何事物都有屬於它自己的平衡,一旦平衡被打破,隨之而來的便是崩塌。
  就如此時,正舉槍對準同伴的栗山,他在彈奏死亡的安魂曲,將人們一步步引向死亡。
  
  那麼,她也是時候踏上自己的歸途了吧?
  
  「呵。」看著手裡的,光交給自己的兩樣東西,她輕笑了下。
  
  唯婭抬手把病服的紐扣一顆顆解開,脫下它,換上她最愛的白色長裙。
  她最愛白色,十分諷刺的,最愛白色。
  很奇妙不是麼?黑色與白色的撞擊,互不相容,互相排斥。
  
  她坐在床邊,看著窗外升起的一輪明月,不自覺露出純淨的,毫無陰霾的笑容。她不怕死亡,無論以任何一種形式,她都可以淡然的付諸一笑。只是,有那麼點遺憾,不能去見麟太郎一面,不能去見.....繪麻一面,不能好好的與他們道別。
  
  他們,會有多傷心呢?
  會不會今後只要一想到她,便會心痛的難以言喻?
  會不會就像她,只要一想到與他們的離別,心臟便會不受控制的泛起炸裂般的疼痛?
  
  與他們的相遇相處,美好的就像童話故事,她一度沉浸其中,可卻忍不住悲傷,因為她深知,童話中淺顯易懂的美好經不得深究。
  
  她真的怨恨過繪麻麼?真的是繪麻拋棄了她麼?不是的。是她拋棄了她,因為害怕被拋棄而主動拋棄了她。繪麻在她心中的分量太重了,可她卻不能確認自己在繪麻的心裡是不是同樣重要。因為害怕這種‘被拋棄’的恐懼感,她搶先一步拋棄了她。
  
  終究是她太膽小了,膽小到不能坦然面對自己,不能坦白的說出心裡話。或許,她也有那麼點懦弱,懦弱到自欺欺人。
  
  好捨不得啊,捨不得麟太郎,捨不得繪麻。好想在抱抱他們,在感受一次他們的體溫,此時她無比想念那可以灼傷人的溫度。
  
  「您在做什麼?放下槍啊,栗山警官!!!」「不不不,不要!!栗山警官你冷靜點,不要開/槍!!不要不要!!」
  
  「砰!砰!」
  聽見哀嚎聲了麼?是的,她聽到了。
  
  「嘭」病房的門被踹開,栗山喘著粗氣站在門口,背著走廊的燈管的他看起來可怕又詭異。臉上濺到的血跡,順著汗水滑下臉頰.....他突然聲音扭曲的笑了聲,掛著病態的笑臉慢慢的靠近唯婭,一步,兩步,三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舉/槍對準她的頭,「怕麼?」
  
  注視著栗山瘋狂的眸子,唯婭眨了眨眼,無力的勾了下唇角,她說,「我不會懼怕自己的同伴。」
  
  同伴?聽到這個詞,栗山興奮的身體一顫,他用力捏緊唯婭的下巴,帶著磨牙的聲音說著,「對對,你說的對!我們是同伴.....呵呵,哈哈哈!」從胸腔發出的笑聲,刺激著人的耳膜,「我現在的樣子就是你希望看到的吧?怎麼樣,滿意麼?此時,我的新生!」
  
  「我滿意與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滿意麼?」唯婭挑眉注視著栗山。
  
  「滿意,當然滿意!!我沒有像現在一樣充滿活力!!」本來笑著的栗山,下一秒嚴肅了表情,放來唯婭的下巴,抓住她的胳膊往外拖拽,語氣狠曆,「走!」
  
  從現在起,這個人便壞掉了。
  唯婭不做任何反抗的,任憑栗山拉著自己走。不需要問明方向,因為她有自己要走的路。
  
  面對迎上來的員警,或便衣或著裝,栗山都不留情面的舉起槍,其中有好多是他的同事,他與他們都曾站在同一條線上,都曾為了正義而賭上性命,可而今,他與他們已是背道而馳。
  
  槍林彈雨,很多人都倒下了。有些新進的小/員警,已經握不住槍,身體癱軟在地。那些與栗山相交甚密的警官,不敢置信的看著此時的場面。想要舉起槍,卻又不忍,當下定決心時,他們已經中/槍倒地。醫院內的病患與醫生尖叫著四處逃離,有些不幸的被殃及其中,他們甚至還來不及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就已經成為他們槍下的冤鬼。
  
  血腥味撲面而來,刺激著唯婭的鼻腔,她不適的微微皺眉。她從未像此時一樣厭惡過血的腥臭味,以前讓為之興奮的,人面對死亡時扭曲的表情,此時也讓她覺得噁心無比。是因為自己也要淪為其中的一員麼?不,是因為現在舉/槍的是栗山。如果製造慘案的不是他,她已經會非常享受這場血的盛宴。
  
  很諷刺對吧?這明明就是她一手造就。
  
  「砰!砰!砰!」槍聲還在繼續,栗山的左肩被打中一槍,突如其來的疼痛感讓他扭曲了面容,但他仍小心的把唯婭護在身後,不斷的試圖往醫院外撤離。
  
  「栗山,你到底在做些什麼?!原來你才是這個罪犯同夥麼啊?!!」從醫院外沖進來的警官大聲質問著。唯婭知道這個人,他是栗山入行時的前輩,同樣的栗山叫他老師,「全部都放下武/器!!栗山聽我的話,你也放下武/器!!」
  
  圍著栗山和唯婭的員警遲疑的放下舉槍的手,警惕的看著他們。
  
  栗山已經殺紅了眼,他看著面前已經年老的警官,扭曲的笑了,「我在做什麼?!我在做什麼?!!!我在伸張正義!我在清理門戶!!我要洗禮這些骯髒不堪的靈魂!!!哈哈哈!!!!」
  
  「栗山.....」看著自己的後輩兼學生瘋狂的樣子,臉上以佈滿皺紋的警官,不願相信的搖著頭,「你已經瘋了!」
  
  「瘋了?」栗山垂著頭似在思考什麼,突然,他抬起頭,笑的很癲狂,「對,我是瘋了!可你們的呢,你們就正常麼啊?!這個世界的瘋子很多,可像我一樣清醒的瘋子卻很少!今天所做的一切,能說明我這個瘋子,頗、有、遠、見!」他猛地舉起槍,不留情的開/槍射/擊。那位年老的警官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會開/槍,倒在地上時那雙眼還沒有合上。
  
  在周圍的員警舉起槍的瞬間,栗山拉著唯婭進入一間診療室,將門繁瑣,快速的打開窗子,「走,我們跳出去!」
  
  唯婭輕笑著看著栗山,又看了看高度,沒有絲毫猶豫踏上窗臺跳下去,大概兩層樓的高度,沒有任何損傷的安全落地。栗山緊隨其後,安全跳下後,又立刻拉住唯婭的手臂,往他開來的警車方向跑。
  
  「快,快去攔截!!!他們跳下去了!!!」「通知總局支援!快去快去!!」
  
  上了車,唯婭不緊不慢的系上安全帶,看著滿頭汗水和臉上還未退卻的興奮之色栗山,她抿嘴笑了下移開視線,倒車鏡內看到從醫院內跑出來的員警,她說,「晴空塔。」這是她的目的地。沖出來的員警們有的向他們跑來,有的已經上了警車,但栗山卻沒有啟動車輛。意識到這一點,她問,「想看有趣的東西麼?去晴空塔。」
  
  「哼?」栗山的語氣很愉悅,愉悅的身體都在輕顫,「好啊!有趣的東西,有趣的東西....」隨著他的話音,車子一下沖出去,還撞倒了一位路人,他毫不在意的碾壓過去。瞪大的雙眼,緊咬的牙關,笑到扭曲的面容,都在顯示著他此時的興奮。
  
  車子駛離醫院的一段路中,警車一直緊隨其後,但與栗山不同的是,他們需要顧及行人,而他不需要。所以在車子開上鬧市區後,尾隨的警車幾乎不見蹤影,唯一能都證實他們還在跟蹤的,只有那刺耳的警笛聲。
  
  人在面對死亡時,究竟可以有多平靜呢?她沒有見過,沒有看到過任何一個人坦然的面對死亡。在她眼中呈現出的,就只有那些醜陋的,扭曲的形態,即使死後被裝點的在華麗,也無法掩飾分毫。
  
  那麼她呢,會不會也是如此?此時坦然的到平靜的心態,是不是因為還未直面死亡,所以存有僥倖心理呢?她有些想不明白。無妨,反正很快就會有答案了。
  
  「在這裡停車。」她握緊手中的東西。
  
  「嗯?」看著附近社區林立,栗山狠狠的皺起眉,「還沒到.....你!」栗山不敢相信的瞪大雙眼,鼻子吸入的刺激的藥水味道,讓他清楚的知道唯婭要做什麼。他抓住她的手,掙扎了幾下,終是無力的閉上眼睛,倒在一邊。
  
  唯婭眨了眨酸澀的眼睛,吸了吸鼻子,俯在栗山耳邊輕聲說,「對不起。」她打開車門下車,走到駕駛座把他拖出來,對一旁空無一人的地方說,「把他帶走。還有.....久凪也拜託你了。」低頭沉默了一會,坐上駕駛座,朝著目的地駛去。
  
  有一個人緊握著拳頭從陰影處走出,注視著車子消失的方向,眼中帶著一絲不舍。天空下起淅瀝瀝的小雨,壓抑沉悶的,讓他覺得連呼吸也變得複雜起來。
  
  看著近在咫尺的,耀目的晴空塔,唯婭一瞬間笑的很難看。不顧人群的詫異,把車子停在廣場處,努力揚起一抹柔和的笑,伸手打開車門,快步往裡走去,就如撲火的飛蛾,不顧一切。
  
  終於可以離開了,終於她也要陷入自己的輪回了,終於.....可以離開這孤獨的讓人發瘋的世界了。
  
  一步,兩步,三步......
  
  她揚著笑容,一步步走向空無一人的樓層。只有外部燈光照進來的走廊,顯得很詭異,好像下一秒就會出現一隻張著血盆大口的怪物。她笑著,一直笑著......來到樓梯間,提起早已安放在此的一桶汽油,灑在各個地點......她已經找到了答案,自己真的不害怕死亡。除了有些遺憾外,她真的真的可以很坦然的迎接死亡。
  
  汽油讓人眩暈的味道,沒有影響到她,因為她還很清醒。接下來要做什麼。接下來要面對什麼,她都清楚的知道,只是,真的有些遺憾.....
  
  點燃打火機,看著竄出的火苗,她輕輕笑著,一揚手,打火機劃出一道弧度,鐺的一聲落到地上,瞬間引燃了汽油,空曠又昏暗的空間立刻亮了起來,像是小時候麟太郎帶她去看的煙火.....
  
  她曾感歎過那美妙卻短暫的美麗,它在天上,稍縱即逝,幾乎下一秒就會被人們遺忘,可它真的很漂亮。如今,那時美如童話的煙火,正在她的面前綻放.....這一次會久一點吧,絕不會像那時一樣轉眼消失不見。
  
  好美,真的好美.....可是,為什麼他們會出現在這裡?
  麟太郎,這個溫暖的男人。
  繪麻,她的姐姐。
  ......光.....也在。
  
  他們對她揮手,對她笑,張開雙臂,等待著她奔向他們的懷抱。
  好溫暖啊,既然這麼溫暖,那就擁抱她吧,哪怕代表死亡也無妨,只要可以擁抱她.....
  
  唯婭癡癡的笑著,提起裙擺,不顧一切的奔向那熱烈的火光,那裡有她渴望著的人們。
  燃燒的大火,終是將唯婭團團圍住。她沒有因為灼熱而悲鳴,而是笑得開懷,眼角滲出的水霧,似慶祝般的喜極而泣。
  
  感受到心臟一瞬間的抽痛,繪麻抬手捂住胸/口,呆愣的低頭看著心臟的位置,眼淚止不住的滑出眼眶。
  
  「繪麻?」
  
  聽不見耳邊的父親的呼喚聲,繪麻只是捂著胸/口又笑又哭,無限絕望的聲音,透過繪麻的房間,傳遞到日升公寓的每一個角落。
  
  在這個細雨綿綿的夜晚,一位身穿白裙的少女,為這個容不下自己的世界,虔誠的獻上了最鮮紅的禮物。
  儘管,世界不曾接納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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